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好男人[快穿]》 1|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1) 纪长泽睁开眼,刚坐起身子,就听着外面一个带着不满的中年女声正特地提高了嗓子指责着谁: “我家长泽都没要三转一响!他就要个自行车你们就不乐意了?!做大哥的,弟弟结婚给弄辆自行车充门面都要钱,还是在城里吃公家饭的,老大啊,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 纪长泽没直接出去,而是继续安静听着外面吵闹,一边听,一边查看原主记忆。 这里处于国家建设中,还是吃大锅饭,干集体活的时代。 原主的家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家里一个兄弟两个,父母健在,他是最小的那个。 一般来说,幼子都要比较受宠些,在原主家里也是如此。 一开始是因为他嘴甜会哄人,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人又懒,但特别的会画大饼,一口一个“等我以后出息了怎么怎么样”,哄的父母偏疼一些。 后来他大哥结婚,大嫂是城里人,家里的独生女,又在城里是供销社的售货员,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职位跟着丈夫来乡下,于是岳父就想办法找了关系,给他在城里找了个工人职位。 这个年代,工人可是很吃香的,原主大哥是疯了才会不去,于是顺顺当当的去了城里,因为没钱在城里买房子,因此是住在了岳父岳母家的。 又因为工人不好请假,也不能经常回家来看看。 这可就让原主的父母不满了,觉得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跑去了人家家,害的他们被村里人说儿子去做了上门女婿,丢人啊! 于是,本来只是偏疼小儿子,现在直接演变成了对大儿子没个好脸,对小儿子充满溺爱。 毕竟在他们眼里,大儿子已经跑去岳父岳母家当儿子了,小儿子才是他们自家的。 有了大儿子这个反面典型,原主这个嘴巴甜每天说着要留在爹妈身边孝顺他们一辈子的小儿子做什么在父母眼里都是千好万好的。 总是偷懒请假不上工? 那是因为他身子弱。 干活不勤快吃饭跑得比谁都快? 身体弱当然要多吃好好补补了。 每天懒散躺在床上睡大觉,溜猫逗狗不干正事? 这是恋家,总比每天光想着往外跑来的好。 他们大儿子没结婚之前倒是干活勤快的很,结果呢?结个婚,还成人家家里的儿子了。 原主本身就长歪了,又爱偷懒又喜欢占人便宜,现在更是理直气壮的啃老,他不光啃老,还要求父母去压榨大哥,连带着大哥一起啃。 他大哥是个孝顺的,虽然舍不得城里的工作,但每个月的一半工资也都上交给了爹妈,一休息就又买吃又买喝的回来看父母,这些钱和东西也就顺理成章的都到了原主那,于是他的小日子就过的很滋润了。 吃喝不愁了,年纪也到了,原主就开始琢磨着想娶个媳妇了。 问题是他虽然自身本事没有,眼光倒是挺高的,看不上村里那些土里土气的姑娘,就只喜欢那种白白嫩嫩长得好看的。 关键,他看得上那种的姑娘,那种的姑娘看不上他啊。 正好有次偷懒不去上工,溜达回家的时候碰巧遇见了同村的漂亮女学生掉到了河里,原主眼睛一亮,扑通一声就跳进河里把人给捞了上来。 别误会,他不是见义勇为。 是琢磨着趁机借着救人的名头,手上揩油占占便宜。 原主揩油揩的挺顺利的,那女学生当时都半迷糊了也没察觉到,等到周围有村人听见动静跑过来,他正好把人捞上来。 对原主来说,这是一场有惊无险的揩油。 没想到过了几天,就听说女学生当时受了风,回家就发了高烧,又忙着照顾病倒的母亲摔断腿的父亲腾不出手,不知道怎么弄的,硬是烧成了个哑巴。 本来她长得好看,又是个高中生,未来前途肯定不限于这个小村子,但现在一下子,她成了哑巴,就算有高中学历,现在工作多抢手啊,谁会招一个哑巴。 她爹腿摔断了不能上工,她妈病了要花钱买药,她自己哑巴了找不到工作,又因为是独生女必须照顾父母分身乏术,想要治好妈,就得有钱买药,可家里哪有钱,又从哪里弄钱。 女学生没办法,自己个去找了媒人,让她帮忙找婆家,又提出了她要一笔彩礼,而且以后结婚了,男方要帮着照顾一下自己娘家。 这笔钱按照医生的估算,买来药慢慢养着身子的话,她母亲至少能渐渐好起来。 问题是都是村里人,也不富裕,这笔彩礼都是人家平常彩礼的三倍了,要是她没哑巴还好,现在都成哑巴了,有高中学历也找不到工作,谁愿意花这笔钱去娶。 何况花钱不说,以后还得照顾她娘家,不划算不划算。 别人不乐意,原主乐意啊。 他就是眼馋人家长得好看身材又好,管她哑巴不哑巴的,好看不就行了。 起了心思,就盘算着把人娶过来快活。 家里一开始还不同意,觉得人都哑巴了,爹妈目前看起来也是个拖累,娶这么个儿媳妇没什么用,但是架不住原主死缠着非要娶。 于是他们咬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彩礼用的是大部分是原主大哥之前孝敬的钱。 就这样原主还不满足,非说自己结婚是大日子,要了钱置办东西,又要自行车来充场面,骗了爹妈去让他们问大哥要自行车,说车到了自己给钱,结果转头就把钱花没了。 等到大哥来要钱了,又跑去跟爹妈嚼舌根,说大哥这是把自己这个弟弟不当一家人,专想着从他们这拿钱贴补大嫂娘家。 这下子可是踩了二老心里雷区,他们最忌讳的事就是辛苦拉扯大的大儿子跑去人家家里当了“上门女婿”,立刻就毫不犹豫的站到了小儿子这边。 原主哥哥心中发闷,他是个孝顺的,本来晚上要留宿的,就因为这档子事,觉得父母偏心,实在在家里待不下去,天黑赶路回去。 结果天色太黑,这时候又没个路灯,脚打滑跌进了池塘。 大晚上的,他没像是那个女学生那么幸运,有个人出来救,扑腾了几下就沉了进去。 大儿子死了,原主父母都懵了,他们生气大儿子丢下他们去城里,跑去当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害的他们被人耻笑,可却从没想过大儿子死。 两人都险些没哭瞎了眼,悔恨不已。 唯有原主还是没心没肺的,等大哥下葬了,就折腾着非要操办自己的婚事。 再说女方那边,本身她就被原主救了一命,在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又是原主答应娶她,帮她照顾父母,这已经足够让一个少女对自己未来的丈夫充满憧憬了。 结果,原主彩礼是给了,却完全没想过帮着她照顾父母。 反正他是吃干抹净了,人也娶了回来,嫁给他了那就是他的人,他就是不照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个哑巴的女人,能拿他怎么办。 此刻那女学生也发现自己已经掉进坑了,想要离婚,却因为不能说话而几次三番不能如愿,把原主给惹怒了,直接就是一顿揍。 二老在的时候还能拦着他,等到二老因为大儿子的死而郁郁而终早早去世,她的人生便彻底陷入到了家暴与灰暗中。 她一共怀孕两次,一次还是龙凤胎,结果就因为临近生产还被原主家暴,最终生下来了一对死婴。 最后一次怀孕倒是顺当生下了一个女儿,孩子高烧,原主却觉得这是个丫头片子不值钱,不肯去找医生,还自作聪明的用凉水给孩子擦身降温。 结果可想而知,大冬天的,本来就生着病,又被冷水擦身子,还不给擦干裹襁褓,那女婴当天便去世了。 失去孩子的她整个人都疯了。 还在月子里,就硬生生的拿着剪刀追着原主刺了一路,之后原主死了,她也因为故意杀人罪被捕,一生都在牢里度过。 纪长泽看完原剧情了,觉得原主还真是厉害。 他一个人,直接或间接的害了老婆父母大哥大嫂三个孩子一共八个人。 叮!记忆已传送完毕,任务:守护父母,妻子,儿女,改变既定结局,且不可ooc,请选择是否留下。 纪长泽:留下。 系统发布完任务就下线了。 外面中年女人的声音依旧嘹亮的很,其中充斥满了理直气壮与浓浓的不满: “我早就知道,你就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去了城里,做了城里人,就忘了你还在乡下地头受苦的弟弟了?你也不想想,长泽还没学会游泳的时候,你带他去玩,结果害的他掉进河里淹了水,要不是他福大命大怎么会活到现在,当初你弟刚醒过来,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都是你的错,你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你弟,现在你就是这么照看的?!!” “就要个自行车,你和你媳妇都是城里上班吃公家饭的还买不起吗?诶哟,可了不得了,今儿早上我还想着你好不容易知道孝顺我和你爹了,知道回来看我们了,结果呢?转脸就问我要起自行车的钱来了,出去打听打听,谁家结了婚的儿子找爹妈要钱的!!” 纪长光被她骂的头上一个劲冒虚汗,只能弱声解释着:“妈,你得讲理啊,这个钱本来就是我和惠芬给长泽垫上的,怎么能是跟你们要钱?” “我呸!你跑去城里当上门女婿了,就长泽跟我和你爹住着,你跟他要钱,不就是跟我们要钱吗!你是不是非要我们给这个钱?!行!我去你们厂子里问问,看看你们领导是不是也觉得你们这么干是对的,是没错的!要是他们也觉得没错,那这个钱我就掏!!” 纪长泽听了一会,也大略听出来纪母是个聪明的,看似是乡下人撒泼,实际上却是一边拿着过去大儿子对不起小儿子的事说事,一边威胁着要去大儿子工作的地方闹。 她是纪长光亲娘,要是她都指责儿子不孝顺了,轻则对方被人看不起,重则失去工作名声扫地。 虽说纪长泽听了几句就知道这只是在吓唬纪长光,纪家父母虽然因为大儿子做了别人的“上门女婿”而各种挤兑他,到底是自己孩子,不可能真的害纪长光丢了工作。 但架不住纪长光不知道啊。 这种年代,工作和名声都很重要,被指责威胁的他肯定要服软的。 果然外面立刻传来纪长光急急的阻拦声:“妈,您说您这是干什么呢,之前不是你和我爹说要我帮忙捎自行车,我就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你是哥哥,长泽这个弟弟结婚,我没找你要钱就不错了,买辆自行车,看把你委屈的,得了,你们不想给,把它推回去吧,明儿我就去问问亲家,怎么那么能耐,明明是嫁女儿,最后硬是把我儿子弄成上门女婿了,现在好了,想各种法子的从我们纪家拿了钱去给他们家,诶哟可真是能耐。” 这话说的,纪长光立刻就着急了。 要是真让妈闹上这么一顿,他媳妇哪里还有名声在,只能赶忙哄着: “娘,不推回去,我们也不要钱了,这自行车就送给长泽了,您别生气,再气坏了。” “这还差不多!” 纪母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想着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纪长光都不松嘴,结果一说儿媳妇,他就赶紧答应了,顿时更气了。 谁有她苦,生个儿子辛辛苦苦养大了,结果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她没好脸色的甩开他想要搀扶自己的手,转身就要进屋。 结果刚转身,就对上了正从屋里出来的纪长泽。 “诶哟,长泽出来啦?” 纪母那原本还板着的脸立刻笑开了花,亲亲热热的就迎了上去:“你不是说吃撑了想睡一会吗?还没到吃晚上饭的时候呢,怎么现在就醒了?饿了没啊?妈在屋里放了地瓜干,天气还有点冷,你在被窝里吃吧,我给你拿到屋里去。” 她身后的纪长光满脸黯然。 那地瓜干还是他拿来的,自己都没舍得吃,就是想着让爹妈能甜甜嘴。 结果没得一句好,还挨了顿骂。 纪长泽没去看大哥,对着纪母,嘴巴一张就是几句甜言蜜语:“谢谢妈,妈你真好,干什么都想着我,我以后出息了肯定孝顺你和我爹,让你们住大房子,每天鸡鸭鱼肉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话哄的纪母脸上笑容又大了几分,看着讨喜的小儿子眼里满是高兴:“你这孩子,就是孝顺的很。” 说完,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儿子,冷哼一声:“不像是你哥,真是个白眼狼。” 每个月上交一半工资看见什么好吃好喝都想着爹妈的纪长光:“” 他委屈的,这么大的男人,恨不得掉下泪来。 纪长光就是想不通,爹妈怎么能这么偏心,明明他比长泽付出的多,干什么都想着爹妈,可怎么他们眼里总是只有长泽一个人。 心底委屈又憋闷,再加上买那辆自行车不光耗费了关系才弄到自行车票,还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结果都这样了,还没得到爹妈一个好脸。 心里发闷,本来纪长光是打算在家里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去城里,但现在,他突然不想住下了。 反正爹妈也不待见他。 他闷声开口,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吃弟弟的醋,随便扯了个理由:“妈,我就先回去了,惠芬还在家里等着我吃饭呢。” 这话也是带了点孩子般的赌气。 你不心疼我,有人心疼我,我也不是没地住没饭吃的。 结果他不说还好,一说,纪母气的差点没拿着大扫帚挥到大儿子身上去。 什么破烂玩意,自己家不待,非要跑到老丈人丈母娘家里去,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看看爹妈,竟然为了媳妇连住都不住了。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糟心儿子。 “去!!你去!!谁拦着你了似的,赶紧滚蛋!!” 自觉平白无故被骂了一脸的纪长光更加委屈了,转身就往外走,纪长泽见他要踏上“淹死的步伐”,连忙追在了后面。 “哥,我正好去茅房,一起啊。” 说着,他嬉皮笑脸的就伸手往大哥肩膀上一挂,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拉着一脸懵逼的纪长光就往外走。 到了外面,纪长泽直接就来了一句:“哥,你老惹妈生气干什么,看她气的,脸都绿了。” 纪长光本来还正懵逼着一向不怎么亲近自己的弟弟突然愿意和他一起走,听到这话,心底的委屈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闷声闷气的说着:“我没惹妈,是妈不喜欢我。” “瞎说。” 纪长泽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妈可喜欢你了,你刚去城里那段时间,妈想你想的天天哭,做饭吃饭都要念叨你,每天至少能念叨八百回。” 正处于“爹妈都不爱我弟弟也只想着花我钱”的纪长光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抬头:“真的?” “真的啊,我骗你干什么,我听妈念叨你的名字,念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纪长泽是没撒谎,纪母是每天念叨大儿子来着。 不过都是咬牙切齿的念。 不知道这一点的纪长光却是整个人都轻了几分:“妈居然这么想我?” 他还以为妈不喜欢他呢。 “可不是,大哥,不是当弟弟的说你,爹妈这么疼你,你怎么总是干让他们伤心的事。” 纪长光懵了:“我没干让他们伤心的事啊。” “还说没有,你就说说,今儿,你送了咱家一辆自行车是吧,这放到哪,都是要被夸的,怎么到了你这儿,妈不夸你,还骂你了?” 纪长光茫然的摇摇头。 纪长光拍拍他肩膀:“你说说你,妈本来就觉得你被大嫂抢走了,你还一副生怕妈不够讨厌大嫂的样,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你和大嫂每天在城里天天见的,爹妈一个月能见几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惦记着回家跟大嫂一起吃饭,妈能高兴吗?能不觉得你这个儿子白养了吗?” “我不是我没那么想,我” “你没那么想,但是你是那么说的啊,我知道你和大嫂关系好,但是你好就好了,在妈面前炫耀什么,哦,她生了你,养了你,结果你扭头跑去大嫂家去了,回趟家连住一宿都不乐意,你说说,妈心里能痛快吗?” 纪长光耷拉着脑袋:“我真没那个意思。” “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样,下次注意就行了,我帮你多说说好话,你也多在妈面前夸夸嫂子孝顺他们,每次买了东西回来一句不提嫂子,妈能看嫂子亲才怪。” “反正下次,你提了东西来,就说是嫂子非要买来给爹妈的就行了,保证妈肯定不骂你了。” 纪长光认认真真记下了,望向弟弟的视线也多了几分感激,带着点亲近的,小声问: “长泽,那你说,爹和妈既然也疼我,怎么非要让我给你买自行车?” 这要不是偏疼纪长泽,怎么说的过去。 纪长泽掰着手指头给他数:“你看,咱俩小时候,你带我去玩,结果你自己光顾着玩了没看好我,害得我掉进水里,这事你记得吧?” 面前的高大汉子点点头。 “小时候我身子骨一直都挺好的,脑瓜子也比你聪明,这事你也记得吧?” 纪长光又是点点头。 纪长泽:“从那次掉进水里差点被淹死之后,我就身子虚了,这也干不了,那也干不了,脑瓜子也没以前那么聪明了,这事你也知道。” 是这也干不了那也干不了,不过都是原主装的,为的就是借着生病不干活,再要吃要喝。 但纪长光不知道啊。 回忆起过去自己差点害死弟弟,他眼中就露出了一些愧疚出来:“长泽,我那时候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 纪长泽安抚他:“哥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但是你想想,我以前为什么不上学?不就是因为我身子虚,不能早起吗?你再看看你,身体好好的,上学去了,毕业了也能当个工人,弟弟我呢?” 他唉声叹气,仿佛十分伤心:“就因为小时候淹了水,我身子虚了,因为身子虚了,我上不成学,就不能像你一样去城里工作,因为我身子虚不能干农活又不能找工作,所以媳妇才这么难找,因为媳妇难找,所以我找了个哑巴媳妇,虽然我很喜欢我媳妇吧,但是我俩这情况,肯定得在村里充充脸面才行,那不就需要自行车了吗?” “我要是小时候没被你淹了水,现在像你一样,在城里上班,每个月拿那么多工资,我还用自行车来充脸面吗?我肯定不用啊!” 这一系列的逻辑简直如“你吃了我一个鸡蛋,蛋生鸡鸡生蛋,总结:你吃了我一整个养鸡场”一般完美无缺。 再配合上纪长泽那义正言辞的神情,理直气壮的态度,更加令人信服: “所以哥你说,这自行车,你该不该给。” 老实人纪长光成功被忽悠住了,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对,该给!” 他想到自己居然因为这辆自行车对弟弟产生了排斥,连家都不想呆了,一时间,心底满是愧疚。 “长泽,是我之前没想通,你别怪大哥。” “诶,一家人,说这话见外了。” 纪长泽笑嘻嘻的,拍拍大哥肩膀: “我原谅你了。” 2|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2) 经过纪长泽的一番劝说忽悠,成功将他大哥从“要死路线”上拉了回来。 他满脸的我是为你好,哥俩好的搭着纪长光的肩,拉着他就往家里大门口走: “你啊,别总是气妈,你跟她服个软,再好好陪着爸干点活,多说点好话,你可是爸妈亲生的,他们还真的能一辈子不搭理你吗?” 纪长光五大三粗一个汉子,被弟弟推着一边往前走一边又忍不住的想往后退,吭吭哧哧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可我咋说啊。” 纪长泽不推着他了,站在原地作势思考。 其实纪长光真的对父母没话说,心地不坏人也老实,就算是真的喜欢自己媳妇,也从来没想过因为媳妇而远离父母这边。 就是吧,他不太会说话。 就好像是刚才那件事,回家就回家,还非要扯了媳妇出来,整的好像是为了媳妇这才丢下父母特地回去一样,纪母不生气才怪了。 这要是换成纪长泽,他五分钟不到,嘴皮子一张就能给摆平了,但是换成了纪长光这个憨憨老实人 纪长泽想了想,伸出手拍了拍兄长肩膀:“哥,你这样,我教你几句话,一会儿你进去了就跟爹妈这么说” 哥俩站在门口正嘀嘀咕咕呢,一个背着柴火路过的大爷看见他们了,远远的就笑着招呼了一声: “长光回来了啊,看你爹妈啊?” 纪长光不太会说话,就憨憨的笑了笑,喊了一声:“七叔。” 反倒是没被点名的纪长泽,一下子精神头就上来了,三两步走到了那大爷跟前,一边伸手去帮着他托着放柴火的木框子,一边脸上嬉皮笑脸的说着: “是啊,我哥这不是放假吗?就拎了点东西回来看看,七叔,你这是刚从山上下来吧?大冷天的你累不累啊,我帮你托着点吧,对了七叔,上次你给我的笋子特好吃,你家还有没?” “有,有,我这次上山又找着挖了点,就在筐里头呢,你翻翻,柴火上面放着呢,快拿回去吃。” 纪长光就看着他弟弟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特别热情的就跟在了旁边,嘴甜的不得了:“我怎么好意思白吃白拿呢,这样七叔,我帮您托着后面您也轻松点,我送您回家去,就当做是谢谢您给我笋子吃了。” 七叔满脸皱纹的脸上笑容慈祥,看向纪长泽的目光别提多亲热了。 还夸了一句:“你这孩子,就是知道疼人,孝顺的很。” 眼睁睁看着弟弟嘴里说的特好,手上却只一点不费力的虚虚托着竹筐后面的纪长光:“”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踏实能干的他,和只说不练的长泽,爹妈每次都是更喜欢长泽了。 同时,纪长光心里又突然冒出一个疑问来。 长泽这么哄骗七叔,不会刚刚也是在哄骗他吧? 正想着,纪长泽站在七叔身边,还不忘记回头冲着纪长光招招手:“大哥你先回去吧,别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照我说的做,准保行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不行也没关系,我回来肯定会帮你说好话的,不用谢我,你是我哥,我不帮你谁帮你。” 本来还在七想八想着的纪长光心底立刻就只剩下感动了。 多好的弟弟啊。 小时候被他害的身子虚弱,长大了也没个着落,竟然还能这样不记恨的对他好,帮他跟爹妈处好关系。 他之前竟然还埋怨长泽,觉得爹妈跟他要钱要东西都是长泽怂恿的。 真是不应该! 一时间,纪长光望向弟弟的视线里,充满了愧疚。 纪长泽一手托着筐:“行了哥,别谢我,赶紧进去吧,外面怪冷的,今晚上咱哥俩睡一个屋,我好好跟你讲讲之前那事。” 眼看着纪长光眼中的感激蹭的又多了一层,纪长泽也不意外。 反正只要这大哥别再大晚上的出门掉水沟里就成。 现在的重点是,他,一个穷的叮咣响,啃爹啃妈啃大哥的人,要结婚了。 之前钱都被原主从父母那要过来,又都各种吃吃喝喝看电影花了个精光,这种情况去结婚,纪长泽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而且还欠着大哥家一辆自行车呢。 忽悠归忽,不对,是兄弟情归兄弟情。 纪长光攒了这么久的积蓄,他肯定得还上。 纪长泽脑子里快速转过多种思绪,转头就跟着这位七叔各种套起了近乎。 他叫人七叔,这位当然也是姓纪,不过倒不是纪长泽的嫡亲叔叔,而只能算是个出了五服的叔叔,反正辈分上,他是纪长泽叔叔。 这年头,虽然大家都是吃大锅饭的,但是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你要是自己上山弄点吃的,也没人说什么,只不过他们这边的地势山上凶险的很,也就纪七叔这种年纪大的,小时候跟着长辈学过点猎户本事的人敢上山还能全身而退了。 因为他总是上山,偶尔能捡到个鸟蛋啊,蘑菇啊,冬天还有冬笋什么的,原主这个懒得干活又满眼好吃好喝的就把人给缠上了。 每次碰见这位七叔从山上下来,都上前各种套近乎,再成功从他身上弄点吃的下来。 纪七叔据说是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媳妇,还有个儿子,五六岁大的时候儿子先走了,媳妇身子不太好,也跟着一起去了,人穷,当时又乱,就一直没再找。 可能因为自己曾经有个儿子的缘故,他特别稀罕小孩,尤其原主小时候长得白白净净偷懒不干活没晒黑,望向他手里食物的眼神也亲近,小嘴也甜,一口一个长大了要给叔养老为了吃的随意许愿,哄的纪七叔恨不得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可以说原主之所以能养的这么白白净净的,纪七叔占了三分功劳。 不过纪七叔对原主是看成亲生孩子,原主却只把他当成好哄骗的冤大头。 有吃有喝了他还能亲亲蜜蜜喊声叔,等到这位叔干不动活也上不了山拿不回吃的了,他就躲着人走了,这位在原主记忆里下场也是凄凉,其实他也没想着要原主多么照顾自己,就是盼着能得个后代孝顺,不说送钱送吃的,多来看看他就成了。 结果一腔长辈疼惜,却撞上了原主这么个白眼狼。 这一点村里也不是没人看出来过,毕竟原主那行为简直将厚颜无耻这四个大字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小孩子时候要东西还能说是不懂事,现在都二十多岁这么大一小伙了,竟然还能恬不知耻的跟在一个六十多岁辛辛苦苦才找到一点食物的老头后面要吃的。 要不要脸啊。 人家老人道都走的颤颤巍巍的了,还从他嘴里骗吃的,畜生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偏他纪长泽就干出来了。 纪长泽跟着纪七叔这一路走过来,就没少感受到周围路过的村人看过来的鄙夷视线。 他觉得这些视线要是能具象化的话,估计都是一句话: 看,这个不要脸的又来骗老人了。 说实在的,被这么多人用这种眼神鄙夷的看着,一般人还真顶不住。 还好,纪长泽脸皮厚。 一路上,人家看他,他就也特别理直气壮的看回去,就差没来一句“瞅我干啥瞅你咋地”。 要不怎么说人很容易受影响呢,要是别人看他,他心虚了,那那些视线只会更加光明正大。 但现在,别人看他,他一脸理直气壮的回看回去,看人的下意识就撇开了视线低下了头。 纪长泽一手托着纪七叔背着的柴火筐,就这么一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过去。 那副自信姿态,让原本正鄙夷不屑望向他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心虚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直等到纪长泽走远了,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明明做了亏心事的人是纪长泽,他们心虚个什么劲。 哄骗老人的又不是他们。 这纪长泽,真是越来越臭不要脸了。 到了七叔家里的纪长泽的确是正在哄骗老人:“七叔,上次你给我的冬笋我拿去城里给我哥们吃了,他媳妇特别喜欢吃,就托我看能不能再带给他,他愿意花钱买,这不,我刚才在道上也不好说这个,您看能不能把您这些冬笋卖给他?” 纪七叔本来正乐呵呵的捧着冬笋要给他装,现在一听纪长泽居然要给钱,连忙摆手: “可不行,你直接拿去就行了,还要什么钱。” “诶呀,您是我叔,又不是他叔,咱叔侄肯定不谈钱,但对着我哥们,那还是得好好算账的,不给钱白吃,他也过意不去啊。” 纪长泽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兜里掏钱,算了算,就拿着往纪七叔的手心里放:“您就收着吧,而且他也不是只要这一次,下次叔你要是再弄了山上的这些野货,他都花钱买,您看看您身上衣服破的,拿了钱,买件新的厚实衣服去,还有这被褥,晚上睡着不冷啊。” 纪七叔有些茫然的看着手里头的钱:“他次次都花钱买?不是,长泽啊,这不是搞投机倒把吗?这可不行啊,领导说了,那是资本主义尾巴,要被打击的。” 纪长泽其实知道这个时候国家已经在试图改变政策了,只是先要试行,他们这边偏,估计一时半会是传不过来,做生意,那还是不能光明正大。 不过 谁说他是做生意了! 纪长泽面不改色的胡诌:“叔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种人吗?这又不是搞那什么资本主义尾巴,这就是我哥们他媳妇怀着孕呢,每天想吃这个想吃那个的,偏偏没票也买不到,这才托着我问问您。” 纪七叔却还是不心,他可是经历过动荡的,知道投机倒把是个什么罪名。 老人家一个劲的把钱往纪长泽那边推。 “不行不行,这不行,这个钱我不能要,长泽,咱踏踏实实过日子,可不能投机倒把。” “这怎么能是投机倒把呢?” 纪长泽循循善诱:“叔,我问你啊,山货,是你疼我,给我的,对不对?” 纪七叔点点头。 纪长泽:“我和我哥们感情好,给他送点山货吃,是我俩感情好,对吧?” 纪七叔再点点头。 纪长泽继续:“那我哥们感激我,又不知道怎么谢,所以包了点钱让我花,也是我俩感情好,没错吧?” 纪七叔脸上露出困惑神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纪长泽再一拍手:“您看,这不就理清楚了。” “您再说说,我给您这钱,是干嘛的?” 纪七叔低头看看钱,再看看面前侄儿。 看看侄儿,再看看钱。 “你孝敬我的。” “诶!没错了!” 纪长泽笑嘻嘻的殷勤给纪七叔捶背: “这不,理清楚了。” “叔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多多孝敬你。” 3|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3) 地方就这么大,纪七叔住着的地方旁边也有几户人家,现在天色快要黑了大家也没上工,就坐在自家院子里唠嗑干活。 纪长泽背着一筐子山货从纪七叔家里出来,他们就都看着了。 看看,之前在路上看见的时候就说了,纪长泽会有这么好心帮着人干活吗? 就装模作样的托了一下筐子,纪七叔就给了他这么多东西。 几人正嘀嘀咕咕着,讨论着纪七叔怎么就那么糊涂,居然能被纪长泽哄了这么长时间,纪长泽就瞧见他们了。 天色有点暗了,影响人视力,他眯着眼看了两秒,才找见了个熟脸。 “老赵叔。” 那正抽着旱烟听着别人讨论的老头一愣,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结果就看见纪长泽正笑嘻嘻的望着他,浑身都是不着调的样,张口就是:“我记得你家有个板车,明儿我想进城买点结婚用的东西,你看那板车能不能借给我用用?” 老赵叔的神情立刻就犹豫下来。 板车他家是有,还是之前他爹留下来的玩意。 但是借给纪长泽嘛 想想纪长泽在村里的名声,好吃懒做的,上工也是想尽办法偷懒,虽然没偷鸡摸狗,但是这不是没条件吗? 这样的人品,借给他东西,能放心才怪。 但是要是不借,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何况都是一个村子的,纪长泽这人看着就不是那种老实人,万一要是他不借出去让人给记恨上了,做点什么小动作可怎么办。 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 这可怎么整。 眼看着老赵叔一脸的纠结,纪长泽也没为难他,直接就进了人家院子,拉着老赵叔就往里走。 走到老赵叔家院子里了,再顺手把大门给关了。 “诶诶诶干嘛啊?” 纪长泽能明显感受到,被自己抓着手臂的老赵叔整个人都僵硬了,如临大敌的望着他,好像他是个什么杀人狂魔,能随手掏出一把刀把人砍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副万分警惕的样,弄的纪长泽还真的起了恶趣味想逗逗这位老赵叔。 他反手就是一个 拿筐动作。 得了,老人家年纪大了禁不起吓,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老赵叔警惕又疑惑的站在那,看着纪长泽将筐子拿了下来,从里面抓了几个野山药出来,就往他手里塞。 他懵了。 “你这是干什么?” 纪长泽态度特别自然:“您借板车给我,我感激您,这几个山药您拿去,也不用锅啊什么的,弄点柴火刨个坑就能熟。” “不、不是,这多不好,拿回去拿回去,咱们不搞资本主义那一套。” 知道纪长泽不是想送他一刀,还是想送他野山药,老赵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连忙把山药往回推。 推着推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不对啊,他这不是还没答应借车吗? 还不等着他问,纪长泽就先来了一句: “怎么能是资本主义呢,乡里乡亲的,我要是白白用了您板车,那才叫资本主义呢,老赵叔,都是一个村子的,你可不能害我。” 老赵叔被吓唬住了。 也顾不上自己还没答应借车的事了,他不就是不想收东西吗? 这怎么能成他害人了? 见他不推了,纪长泽往院子里快速打量了几眼,很快锁定了板车位置,他直接上前,一边推着车过来,一边特自然的说着: “您就收着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借车了,而且您不吃,家里的小孙子能不吃吗?喜子一脸聪明相,就是瘦瘦小小的,要是吃的跟上了肯定更聪明,以后啊,考个大学生回来。” 他说完,老赵叔刚才就动摇的心动的更加厉害了。 是啊,他小孙孙年纪这么小,每天吃的也不咋饱,这几个野山药好歹就当加餐了,省着点能吃好几天呢。 何况纪长泽也说了,他小孙孙聪明,吃的怎么能不跟上,现在大家都是吃大锅饭,也不让在家里开火,野山药这东西好啊,随便在地上起个火扔进去就能熟,管饱还隐蔽。 但是借给纪长泽 他在村里的名声到底还是让老赵叔有点纠结。 这边纪长泽把筐往板车上一放,摆摆手:“得了,东西您拿着,我走了啊。” “您放心,我下次借车,还给您送东西,咱不能当那资本主义白吃白拿啊。” 下次还给啊!! 诶哟,那可就不是几个野山药的事了。 那可能就是好十几个几十个山药啊! 纠结是什么?! 不知道,没见过! 反正借车就对了! 老赵叔连忙把野山药放下,特别热情的迎上来:“我送送你吧?” 外面的人本来见着老赵叔被纪长泽给硬生生扯进去,正探头探脑的看着。 “纪长泽不会打人吧?” “不至于吧,好歹也是一个村里的,那老赵叔还是看着他长大的。” “这小子混的很,还真说不准,我说,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 几人正说着话,门突然打开,纪长泽推着板车出来了。 他那张总被村里人觉得象征着偷懒没干活的白净面容上带着笑,正一边推着车一边说着: “嗨呀,您就是客气,叔您放心,我明天从城里回来就把车还回来。” 紧接着老赵叔也跟着走了出来,一张脸上皱纹都恨不得笑的挤出一朵花来,语气要多么和煦有多么和煦: “不着急不着急,你过几天再还也没事。” “那就谢谢叔了,我走了啊叔。” 纪长泽也没去看之前扒在门口,现在愣愣站在一边的那些人。 即使他们此刻脸上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看见了太阳从西边出来。 车也有了,准备赚点小钱的山货也有了,自觉齐活了的纪长泽推着车,笑眯眯的又回头摆了摆手,这才径直朝着纪家方向去了。 他到底在村里有个混名头,在场的时候没人敢说什么,一直看着他走远了,估摸着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了,那些人去问老赵叔: “刚才纪长泽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答应把车借给他了?不怕他不还或者给你弄坏啊。” 老赵叔摆摆手,一脸的嫌弃:“别瞎说,长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借给他车不是挺正常的吗?” 他还挺美滋滋的,想着纪长泽借一次车给他几个野山药,借一次给他几个。 他小孙孙以后就再也不用晚上吵着饿还没得吃了。 听到这话的几人:“” 不是,刚刚纪长泽问他借车的时候,他脸上那为难是假的吗? “是纪长泽跟你说什么了?还是吓唬你了?” “胡说什么呢,长泽怎么可能吓唬我。” 老赵叔瞪了说这句话的人一眼。 要是让这些人传出去纪长泽吓唬他的话,让纪长泽知道了,下次不给他送野山药怎么办。 “长泽这还是其实挺好的,就是被之前村里乱传的话给名声带坏了,你们可别在外面瞎说,那车是我想借给他的,诶,我就是喜欢这孩子人好。” 外面的人:“” 纪长泽人好??? 他人好??? 老赵叔说完就回院子了,他得把那些野山药好好的藏起来。 等到孙孙回来了,明儿悄悄带着他去吃山药。 他是走了,其他人却是弄了个满脸懵逼。 这不是在做梦吧? 还是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纪长泽人好??? “长泽,你真好,之前教我的那些话我跟妈说了,她果然对我脸色好多了,刚刚还抱了床被子过来,说是让我晚上盖。” 纪长泽回自己屋子的时候,大哥纪长光已经坐在炕上满脸兴奋的等着他了,一看见他进来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 “爹也对我有了个笑脸了,还说下次让我下次带着惠芬回来一起。” 这可是让纪长光高兴不已,他一直发愁的就是父母不喜欢妻子,可他偏偏又要孝顺父母,又知道妻子并没有做错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调节,只能每次都尽量一个人回家,隔开双方见面。 结果今天学了纪长泽教他的那些话,说了一些在厂子里上班有点辛苦,但是还好能挤出假回家看爹妈,还有惠芬也很难挤出假,但每次回家买的东西都是她精心挑出来的,要是他们是生气惠芬不来,下次就是他们供销社不让,他也要让她请假回来后,爹妈脸上的神情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神色变得柔和下来。 纪长泽想着,不带笑脸才怪。 纪家父母心中最大的心结就是大儿子跑去城里,住在媳妇娘家,吃媳妇娘家的饭,工作也是老丈人找的,那不就是上门女婿仰人鼻息过活吗? 在村子里,最没出息的男人才做上门女婿,一辈子在妻子家都没个尊严的。 他们家虽然没钱,但好歹也是尽心培养了纪长光的,结果刚培养出来,人就跑了。 再加上纪长光每次都不会说话,又不带媳妇回来看爹妈,他以为这是隔开矛盾,实际上在本来心底就犯嘀咕的纪家父母眼里,这是大儿媳妇看不起他们老两口。 纪长光这么一个上门女婿,当然使唤不动她了。 心里能舒坦才怪。 但纪长光今儿说了那番话,就是表明他在家地位还行,又说了大儿媳其实不是不来,是抽不出身,之前带的东西也都是大儿媳挑出来的。 矛盾点没了,二老当然气不起来了。 见纪长光还喜不自胜的样,纪长泽拍拍他肩膀:“哥你下次记得多在爹妈面前说大嫂孝顺就好,这么晚了,赶紧睡吧,明天我们还得进城呢。” “进城?” 纪长光一愣,问弟弟:“你也要进城吗?” “是啊,这不是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了,道上也不安全,我正好最近也要进城,就跟你一块走,也好有个照应。” 纪长泽爬上床铺被子,一边铺一边顺口说:“而且每次都是嫂子或者你回咱们家,咱们也没人上过嫂子家的门,多不好听,明天我顺带去嫂子家拜拜门。” 纪长光更高兴了。 要是之前,他肯定会排斥,觉得纪长泽是想要蹭吃蹭喝。 毕竟兄弟俩一向不亲近,纪长泽又是这个样子。 但是现在 他一脸乐淘淘的:“那明天大哥好好招待你。” 纪长泽也不客气:“那感情好,大哥,我早就想去嫂子家了,不过你到底是住在丈人家,也别给我什么好酒好菜的,就随便弄点家常菜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肯定要给你招呼好了。” 纪长光也没打算用丈人家里的钱,他自己那还有钱,虽然不多,但让弟弟吃顿好的肯定是够了。 纪长泽已经铺好床躺进去了。 “哥你放心,我肯定不白吃白喝,我在城里的哥们弄了点高档的礼物,说是最滋养最难得的山货,好着呢,明天我就送一份给大嫂娘家,肯定把面子给你做的足足的。” 长泽还想着给他撑面子呢。 而且他居然还不白吃,还拿东西。 纪长泽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得笑几声。 这年头谁家都不宽松,谁会白吃白喝啊。 而且,走亲戚不都要拿东西吗? 然而纪长光压根没往这里想,这也得亏了弟弟在他心中一直以来的形象。 毕竟,一直都是白吃白拿还连吃带拿的,现在突然一下子变好了,纪长光简直恨不得感动的热泪盈眶。 真好啊。 他怎么之前没发现。 长泽是个这么好的弟弟! 4|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4) 第二天一大早,纪长泽就起了床,出去又溜达了几圈。 他上山蹲守了一阵,用树枝和藤蔓做了个小型弓箭,还真蹲到了一只野鸡。 野鸡被打下来的时候已经死了,纪长泽刚拎起来,想了想,又转身拆下了弓箭上的藤蔓,把它脖子缠绕了几圈。 见着它的新造型,纪长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现在,这只野鸡就从一只死于小型弓箭的野鸡。 变成了一只被勒住脖子窒息而死的野鸡了。 死状都好像变得更加体面了。 野鸡也一定很感激他。 可喜可贺。 他拎着野鸡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纪家人起来。 纪父纪母本来还以为小儿子还像是以前那样睡懒觉,看到他从门外进来,手上还拎着只野鸡,惊得不行。 “长泽,这野鸡哪来的?” 纪父相貌身形和纪长光相似,也是同样的老实性子,见到野鸡直接就问出了口。 纪母可比丈夫心眼活,几乎是一看到纪长泽手里头拎着野鸡,就立刻起身,着急忙慌的把大门给关上了。 虽然说现在没有当初查的那么严实,像是纪七叔那样时不时上山弄山货都没什么,但是山货跟野鸡那能一样吗? 这可是肉啊!! 现在除了每年过年的时候分猪肉,大家伙一整年都分不到油水的,说句一点都不夸大的话,那是馋肉馋的恨不得一只耗子到了跟前都当宝贝一样的供着。 不过如今年景不好,耗子也是见不着了。 关上门了,纪母连忙也到了纪长泽身边:“是啊长泽,这只野鸡是哪里来的?” 纪长泽将野鸡往地上一扔,脸上满是纪家人熟悉的洋洋得意,就这么吹开了:“我抓的,爹,妈,我跟你们说,要不怎么说我有出息呢,今儿早晨我醒得早,就出来去茅房,结果一出来,就听见有野鸡在叫,吵得人心烦,反正也睡不着了,我就上了山,顺着那个鸡叫,我就发现这只鸡了。” 说着,他踢踢地上那只鸡:“我啊,一看见它,诶这个身上立刻就来了劲了,上去啊我就开始追,它就开始跑,它能跑的过我吗?它两条腿,我也两条腿,我的腿还比它的长,这不,经过我个人的努力啊,这只野鸡就被我给抓着了,这不,掐死了带回来了。” 听着纪长泽吹嘘完了之后,在场的纪家人没有一个相信的。 纪长泽是什么样子他们还不知道吗?从小身子就虚,别说跑过一只会飞的野鸡了,就是人他都跑不过。 纪长光蹲下身拿起野鸡看了看,发现它脖子上还缠绕着藤蔓一样的野草,憨憨的抬头看向弟弟:“长泽,这只野鸡好像是被野草缠住才死的。” “哦,是吗?” 纪长泽脸色没变,立刻改了个说辞:“我刚才记错了,其实是用藤蔓把它给缠住脖子才弄死的。” 哦 纪家人立刻就明白了。 看来这只野鸡不是纪长泽给弄死的,而是它不知道怎么的被藤蔓给缠绕了弄死,被纪长泽发现了。 他们就说嘛。 长泽身子弱,平时走路就有气无力的,怎么可能跑得过一只野鸡。 诶,年轻人,就是爱说大话。 纪父张嘴就要拆穿:“长泽,这个野鸡它是不是你” 纪母突然用胳膊撞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纪父只能咽下了剩下的话,然后眼睁睁看着媳妇一脸称赞的望向了小儿子,用着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说着: “诶哟我们长泽真是厉害了,还会抓野鸡了,我早就说了,长泽最有出息了。” 说完,她还嫌不够,又去看纪长光:“是吧长光,你弟弟出息吧。” 纪长光点点头,配合道:“对,长泽有出息。” 他觉得,弟弟这么好,现在难得有个让他能好好炫耀的事,就算是吹嘘出来的,他也应该配合。 他自己夸了不算,还去看纪父:“爹,你说是吧。” 纪父也反应过来了,看看大儿子,再看看媳妇,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只野鸡:“对对对,我们长泽就是厉害!” 反正别管这只野鸡怎么来的。 为什么别人就捡不到野鸡,就他们家长泽捡到了呢?! 他们家长泽,就是厉害! 没人觉得这只野鸡真的是纪长泽抓的,毕竟是自家人,知道他没这个本事。 但是该夸,还是得夸! 一时间,纪家的院子里,充斥满了虚伪的夸赞声。 难得有肉,还是这么肥硕的一只大野鸡,纪母乐的不行,直接捡起野鸡就说把它给拔毛弄清楚,正好家里还有之前留下来的一些盐,把肉腌了,省着吃能吃好久。 纪长泽直接插话:“那哪里有炖鸡好吃啊,妈我想吃炖鸡。” 纪母这下子为难了:“长泽,这炖鸡怎么弄,咱家铁锅也没有,怎么炖啊。” 而且现在队里又不让自己开火,他们明目张胆的生活做饭,烟要是冒出去了被人发现怎么办。 “我今天不是要去大嫂家吗?拿去大嫂家喽,正好我头一次上门,觉得不拿点东西过意不去,他们城里人都是自己开火的,也不用炖个鸡还偷偷摸摸的。” 一边说,纪长泽还一边把手搭在了纪长光肩膀上,挑挑眉满脸的得意:“更何况大哥自从和大嫂结婚,就一直受大嫂家的照顾,虽然说大哥大嫂感情好,但是咱们家多少也要帮大哥撑着点场面啊。” 纪长光立刻满脸的感动。 他是真的没想到,弟弟居然对他这么好。 这么一只野鸡,居然愿意为了他,交到岳父岳母那,就只是为了给他撑场面。 纪母脸色不太好看了。 虽然昨天纪长光说的那些话让她心里的心结去了一点,但是现在家里好不容易来了一只野鸡,这么多的肉,自家还没吃上两口呢,竟然要送到外人嘴里去。 让她怎么甘心。 “这么大一只鸡,咱们自己还没吃,你大嫂家是工人家庭,还能缺的了这些肉。” 眼见着纪长光眼中的亮光因为母亲的话黯淡下来,纪长泽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大哥,妈是怕我们家就拿一只野鸡过去,给你丢人呢,比较嫂子家不缺肉嘛。” 纪母哪里是这个意思,张嘴就要说话,被纪长泽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手臂: “妈这个野鸡不能就这么送过去,得处理一下,来来来我陪你去给它拔毛。” 一直等拉着纪母到了屋里了,他才放下她的手臂。 纪母一甩手:“长泽,你干什么拦着我,我们家都让他们家弄过去一个儿子了,你大哥现在都成别人家的了,我们还眼巴巴的给他们送肉吃,凭什么啊!” “诶呀妈,你怎么这么傻啊!” 纪长泽一脸的“就我聪明就我说的最对”的模样,拍拍手上的野鸡:“咱们把鸡拿在手里又不能炖了,你儿子我想吃炖鸡肉,你能做吗?” “那也不能都给了他们啊!送点肉就行了,这么一整只鸡,我们半点吃不到嘴里,白白便宜了他们家了。” 纪母就是心有不平。 好好的儿子到了别人家就算了。 这好不容易来了只野鸡,凭什么也到那刘家去。 “妈你放心,这野鸡拿过去,我肯定还要带炖鸡肉回来的。” “带回来?现成的肉放在那呢,谁会舍得放手啊。” 纪长泽:“放心吧,你儿子我有办法,妈,我跟你说,刚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你可千万别在大哥面前说了,反正以后你当着他的面,多说说他的好话,多体贴体贴。” 还不等纪母眼睛一瞪要发怒,他就接着又说了:“我跟你说,大哥可没真的当上门女婿,但是您看我大嫂家对他多好啊,咱们家要是一直把他往外推,对他不好,您想想,大哥现在还孝顺您,时间长了,可不就跟咱们家离了心了。” 见着纪母脸上的神情变得若有所思下来,纪长泽趁热打铁:“现在您得对我大哥好,让他觉得,诶呀咱们家真温暖,对他真的好,到时候啊,大嫂家再怎么笼络大哥,那对他好的亲生爹妈,和岳父岳母,选哪个不是听清楚了吗!” “可要是换成对他不好的亲生爹妈,和对他好的岳父岳母,到时候选哪个可就说不准了。” 对啊。 纪母本来满腔的火气,被小儿子这么一说,也渐渐觉得,好像就是长泽说的这个样子。 诶呀! 她小儿子,就是聪明!脑子转的就是快! 外面 纪长光满脸不安的等在院子里,伸长脖子看个不停。 终于门打开了,他连忙上前,有些紧张的看向走出来的母亲,干巴巴的叫了一声:“妈。” 纪母脸上笑呵呵的堆着笑,拎着野鸡上前:“长光,你弟弟说的对,你岳父岳母照顾你这么久,咱们家也没道谢什么的,现在难得有了野鸡肉,妈这就把它给弄清楚了,让你们带过去,好好的谢谢亲家。” 纪长光瞪大了眼,震惊的甚至都有些结巴:“妈,妈你真的让我带、带野鸡回去?” “这还有假的。” 面前的母亲笑的十分慈爱,在纪长光的印象里,自从他搬到了妻子家住,这样的笑容就再也没在纪母脸上见过了。 他感动的眼眶都红了一圈:“妈,这野鸡我不要,这是长泽弄到的,你们辛苦,应该你们留着吃才对。” 纪母:肯定得留着他们吃啊! 但是野鸡虽然好吃。 儿子更重要。 她努力的笑的和蔼可亲: “不行,你在老丈人家里住了这么久了,多少也要有点表示,毕竟你是我们纪家的儿子嘛,怎么好意思白住人家房子,乖啊,妈这就去弄鸡。” 纪长光感动的热泪盈眶,看着母亲提着鸡去烧水了,站在原地好半响都没回过神了。 “哥。” 纪长泽从后面敲敲他肩膀:“哥,我翻出来一些布料,你帮我把那些山货包包呗,包装的好看一点,也好卖不是,也好送到大嫂家,要你面子好看一点。” 纪长光更加感动了。 为了他放弃吃野鸡肉的父母。 为了他辛苦准备礼物的弟弟。 他太幸福了。 5|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5) 纪母把野鸡处理好了,摸着那去了毛之后的鸡翅膀,差点没忍住砍下一点肉下来留着自家吃。 但是想想小儿子跟她说的话。 儿子跟野鸡,只能选儿子了。 她收拾好野鸡四处找着东西装的时候,屋里的纪长泽也正在教纪长光怎么包装这些山货。 家里能用的布料有不少,这也要多亏了纪母那有什么好东西都喜欢藏起来的性子,买了新布料不舍得用,就压在柜子里等着过年的时候做新衣裳穿。 结果老鼠进了柜子,好好的布料硬是被咬了好几个大洞,别说做衣裳了,就是要当床单被套用,也要另外找布料把那几个大洞补上。 当时恨得纪母牙痒痒,带着全家翻箱倒柜的试图找出这只老鼠抓出来火烤老鼠肉,结果硬是没抓到,最终只能气愤的将这些布料压箱底。 而现在,纪长泽带着纪长光把它们撕成了一小条一小条的布条,又把布料系在一起打成了一个个漂亮的蝴蝶结。 纪长光没见过这种包装方式,好奇问他:“长泽,这是干什么?不是说要把这些山货包起来吗?” “是啊,这不是没东西包吗?” 纪长泽下手快速,很快将这些蝴蝶结都收拢了起来:“等到一会去了城里再买个盒子就行了。” 纪长光虽然还是不明白做这些有什么用,但是想到弟弟跟他说是包装的好看一点好让他这个大哥在岳家有面子,就老老实实闭了嘴继续帮忙。 兄弟两个折腾好了蝴蝶结,又准备好了山货,这才把东西都放到了板车上出发。 临出发前,从来没感受过出门被人送待遇的纪长光这次可是好好感受了一次。 纪母拉着他的手,满眼不舍,叮嘱个不停:“道上快点走,这几天冷的不行,别冻到了。” 难得她只拉着自己说话而不是拉着弟弟,纪长光激动地不行,连连点头:“妈你放心,我和长泽腿长,很快就到了,冻不着的。” 纪母还是不放心,她的野鸡肉啊,那可是刚刚拾掇干净的,再给冻坏了。 她又拉着大儿子的手道:“下次你多来看看我们,别总是那么长时间才来一次。” 多送几次东西,把她的野鸡肉补回来。 纪长光望着母亲满脸的不舍,连忙又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了愧疚神色。 他真是不孝,去了城里,不能常常陪着爹妈,还要抱怨他们只疼长泽。 现在要走了,眼见着妈这么不舍得他,一副恨不得把他拽住不让他走,却又不得不放手的模样,才知道,她有多么舍不得他。 “妈,我以后一定常常回来,您放心吧,回去吧。” 纪长光真的有种想要留在家里的冲动,但是不行,他明天就要继续工作了,不能不走。 于是只能忍着心底的不舍,慢慢松开了纪母牢牢抓着他的手。 “哥,走吧。” 纪长泽叼着一根枯草,见纪长光来了,从板车上起身,扔了枯草,叫他一起。 纪长光点点头,回头看,见爹妈都站在门口,满脸的不舍得。 他心中又是觉得心疼,又是幸福。 兄弟俩走远了。 纪母还定定的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转弯了,才满脸不舍得擦了擦嘴角: “我的大肥鸡啊,吸溜。” 去城里的路虽然不算多难走,但也是又长又偏的,道上要经过三条河,周围虽然有零星住户,但是都离着河边挺远。 纪长泽在路过一条河的时候还伸出头看了看,然后对着正拉着车的纪长光道:“哥,停一会。” 纪长光疑惑地停下,然后满脸茫然的看着弟弟从兜里掏出一根由针做成的弯钩。 “长泽,干什么?” “我看这条河没什么人过,水也不浅,说不定有鱼呢。” 纪长泽一边说一边又在兜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团棉线出来,熟练绑在钩子上,折了旁边的一小根枯树枝绑在绳子上全当鱼漂,又从那只野鸡肉身上勾了一小块肉下来,把钩子扔进了水里,自己就扯着棉线往下看。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全程用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分钟。 纪长光:“” 他就原地站了一会,长泽就是一副悠闲钓鱼的样了。 “长泽,别闹了,我们还得赶紧去你嫂子家呢,不然赶不上吃午饭了。” “等我下。” 纪长泽视线压根没从水面上起来,头也不回的说:“我再钓个鱼带去嫂子家。” 纪长光无奈的挠挠头:“长泽,前段时间鱼都快被抓死绝了,精的很,你怎么钓得到。” 嗖! 坐在河边的青年猛地抬起手上的线,一条肥硕的大鱼就直接随着这根线被他硬生生提上了岸。 纪长光:“”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将这条鱼捡起来扔到板车上,又特地盖了盖,满脸的懵逼。 不应该啊。 之前他听着爹妈说过,之前大家饭都吃不饱,想尽办法弄吃的,这三条河里的鱼早就被抓的不见影了。 继续启程的路上,他忍不住就问了纪长泽。 “嗨呀,这还不简单吗?这条河周围都是野草,又不像是有人踩过的样子,就说明很长时间没人去河底下抓鱼了,我们这一片除了小孩子没人会钓鱼,再看看底下的河流又这么急,桥底下的这块水又这么急,小鱼肯定都被冲走了,那要是有鱼就是大鱼,我就试了试。” 纪长光听的更懵了。 纪长泽说的这些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他从来没有把他们组合起来想过,也从来没有想过组合起来的结果是底下有大鱼。 “长泽,你怎么这么聪明了?别人肯定想不到的。” “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聪明吗?” 纪长泽耸耸肩,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样:“至于别人想不到你们一个个每天不是种地就是种地,干完活回家就睡觉,哪有我脑子灵活,知道怎么琢磨吃的。” 纪长光恍然大悟。 没错,别人每天都辛勤干活,就他弟弟,每天不干活,这里晃晃,那里躺躺。 可不就是有时间琢磨别的东西吗? 看来不干活还是有好处的。 有鱼了,也有鸡了,听着一旁的纪长泽絮絮叨叨着这次肯定不能给他丢脸,纪长光的心底里,也升腾起了一片自豪。 虽然媳妇一家人对他都很好,但是到底是寄人篱下,纪长光又不是那种吃软饭的人,心底肯定会有不自在,觉得自己占了媳妇的便宜。 但是现在,他家里可是送鸡又送鱼又送山货的。 家里要买肉还要肉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肉了,这些东西拿过去,媳妇肯定高兴。 纪长泽懒洋洋的落在后面,看着大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满脸兴奋的样,溜达着跑去供销社买了个小盒子。 山货放进去,再绑个蝴蝶结。 纪长泽手巧,这么一折腾,本来挺普通的小盒子看上去一下子就高档起来了。 他拍了拍小盒子,收了起来。 挺好,拿得出手了。 纪长光敲门的时候,是他的妻子刘慧芬开的门。 “回来了啊。”刘慧芬脸上的笑容还没彻底展开呢,就看见丈夫身后正摆手跟自己打招呼的纪长泽。 她脸上的笑立刻就僵住了。 这么赖皮怎么来了。 纪长光没发现媳妇不欢迎自己的弟弟,因为一路上都在各种想象美好场景,他脸上满是笑容,心情很好的转头对着弟弟招招手: “长泽,过来喊人。” 纪长泽立刻麻溜上前,笑的特好:“嫂子好。” 刘慧芬干笑着点头:“长泽来了啊。” “是啊,我好像一直没来过嫂子家,就说这次来看看,这一路上可把我给累坏了,对了嫂子,你家开始做饭没?弄点好菜啊。” 眼睁睁看着小叔子一点都不见外的伸了个懒腰,就大摇大摆进了屋,刘慧芬差点没把门给捏碎了。 她虽然见纪长泽的次数不多,但对他这副无赖行径可是太熟悉了。 那辆自行车,可不就是他这样理直气壮的要求的吗? 结果自行车买到了,说好的钱不给了。 他知道自行车票有多么难弄吗! 知道买辆自行车要多少钱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要不是看在长光的面子上,她简直恨不得拿着大扫帚把人赶出去才好。 眼见着纪长泽走进屋了,刘慧芬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向丈夫:“长光,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来了?他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没?” 纪长光这下子是看出来媳妇不喜欢自己弟弟了,连忙解释:“惠芬,其实长泽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人挺好的,对我这个哥哥也特别好,之前可能真的是咱们误会了。” 刘慧芬:“???” 刘慧芬:“你说啥?” 纪长光以为她没听清,笑呵呵的又重复一遍:“我说长泽,他其实对我挺好的。” 刘慧芬:“” 屋里,纪长泽探出头,冲着这边嚷嚷道:“哥,你怎么还在门口,快点进屋给我倒水喝找吃的啊,饿死我了。” 说完,也许是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这小混账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外面这么冷,你别再冻到了。” “你看,长泽多好啊。” 刘慧芬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笑的满脸幸福,还跟她炫耀:“多贴心,还知道担心我冻到,真是长大了。” 刘慧芬:“” 老公你怎么了老公,前面那些指使你干活的那些话你都选择性忽视了吗?!! 之前咱俩一起吐槽纪长泽是个混账一心只想着从我们这要钱要东西还不记恩的话你都忘了吗?! 眼看着纪长光笑呵呵的进屋满脸幸福伺候弟弟了。 刘慧芬满脸空白。 完了。 她男人。 中邪了啊! 6|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6) 纪长泽从来没来过大嫂家,但是架不住他一点都不见外啊。 外面刘慧芬还在懵逼自己丈夫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的时候,他已经特别自然的自己搬了个板凳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副等着伺候的样子了。 偏他的大哥也还真的对他好,快步进屋,又是给他倒水喝,又是给他找零嘴吃。 他就这么舒舒坦坦坐在那,时不时还要没半点诚意的说两句:“大哥,不用这么麻烦,咱俩是亲兄弟,不用非要招呼我,你随便给我个白开水让我坐着就行了。” “那哪行。” 纪长光找出了一些地瓜干来,笑呵呵的放在了弟弟跟前:“你都没来过,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肯定要把你给照顾好了。” “对了,我记得还有点冰糖,放在水里会更好喝,我去给你拿。” 刘慧芬眼睁睁看着丈夫进了他们的屋,再一看大摇大摆坐在自己家一副享受模样的小叔子,忍着怒意也进了屋。 一进去,就看见纪长光正在翻找着冰糖。 “纪长光,你怎么回事啊你。” 刘慧芬是独女,刘父刘母也疼她,因此她虽然性子称不上是什么泼辣,但也绝对有了不满不会憋在心里。 她直接上前扯住了丈夫手臂,质问道:“你不是去爸妈那要钱吗?钱要到了吗?怎么把长泽给带过来了?” 带过来就算了,还那样伺候这个混账。 他怕是忘了自从他们结婚,纪长泽都从他们这要走多少东西了吧。 纪长光正专心找着,听到妻子这话,也想起来自己还没跟她解释自行车的事呢。 虽然他现在也觉得自行车给弟弟是应该的,但纪长光不是那种光想着父母弟弟而不顾媳妇感受的人,当即神情有些讪讪,小心翼翼解释着: “惠芬,这个钱咱们就别要了吧,其实长泽现在身子虚,难找媳妇,也是我的错,现在他好不容易找见了个媳妇,那自行车就当是庆祝他结婚的礼物吧。” 刘慧芬:“” 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纪长光,你说什么呢?!!” “那自行车要多少钱你不知道啊?你攒了这么久才攒下来的钱,凭什么给纪长泽啊!而且什么叫他娶不着媳妇是你的错,那是他自己好吃懒做的坏了名声,要不然就凭着他那张脸蛋,你还怕他找不见媳妇吗!” 纪长光连忙道:“不是,惠芬,事不是这么算的,长泽其实不懒,他就是身子虚,所以干不了活,他可勤快着呢。” 刘慧芬:“” 那个在外面大爷一样等着人伺候的纪长泽勤快?! 果然,纪长光就是中邪了吧。 “你听我说,之前是我们误会长泽了,他是个好孩子,我跟你说啊” 纪长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着院子里的大门又打开了,接着传来了刘父刘母说话的声音。 是他们回来了。 夫妻两个只能暂时停下话题,出去跟他们说纪长泽来家里做客的事。 刘慧芬在这方面上就很会处理,别看现在纪长光是住在他们家吃他们家,但是无论是在父母还是外人面前,刘慧芬都很给他面子。 就像是这一次,就算是她怎么不满纪长泽,也只会拉着丈夫进屋说。 出去了,在纪长泽和父母面前,她肯定不会拆纪长光的台。 纪长泽也听见了外面动静,大哥大嫂出来的时候,他就站起来,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爸,妈,这是长泽,长光弟弟。” 刘慧芬一脸若无其事的笑着跟父母介绍。 纪长泽望向刘父刘母。 他们两人都有工作,刘母是工人,刘父自身是在国营饭店上班,还给闺女找了个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这个家庭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现在,已经称得上是非常不错了。 两人看见纪长泽,都有点惊讶。 毕竟也没逢年过节的,之前纪长光跟家里的关系也说不上多好,尤其是纪长泽,之前没少跟纪长光要东西,丝毫不顾忌脸面,这次突然跑过来,还是很容易让人想到别的地方去的。 但是两人也都给女婿面子,就算是之前听女儿说过纪长泽的坏名声,面上也还是笑呵呵的打了招呼。 反正大不了,就是好好请他吃一顿了。 纪长光性子老实,对他们女儿也好,对他们也不错,刘父刘母还是很乐意给女婿这个面子的。 结果打完招呼,就见着面前这个外表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名声不大好的精神小伙子笑呵呵道: “叔,婶,其实我早就想来看看你们了,就是这些年年景也不大好,家里拿不出东西来带着上门,这次也是巧了,我打了只野鸡,又在河里抓了条鱼,想着带着这些东西来,也算是拿得出手了,这不,就跟着我大哥一起来了。” 刘慧芬听着前面那些什么拿不出东西所以不好上门的话时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骗鬼呢,现在家家户户穷得很,他就算是随便抓一把野菜来上门,那不也算得上是拿着东西,又不会有人说什么。 肯定是借口! 结果听到野鸡跟鱼,她就愣了。 不能吧。 纪长泽还有这个本事呢? 不,就算是他真的有这个本事,他这个混账性子,抓了野鸡和鱼会带到他们家来? 骗人的吧。 纪长泽偏偏还真不是骗人的。 他到了外面,在板车上翻找了一下,将已经拔毛收拾干净的野鸡和那条鱼找了出来。 并不怎么暖和的阳光下,纪长泽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条鱼,站在院子里冲着刘家人笑。 “来的道上怕让人看见就藏起来了,还给弄忘了。” 刘慧芬:“” 她不是在做梦吧。 刘父刘母没有刘慧芬知道的清楚,当下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刘父笑呵呵的:“都是亲戚,干什么这么客气,还没拿东西不好上门,我们家可没有这个规矩。” 刘母也跟着说道:“是啊,长泽啊,这野鸡跟鱼贵重,快拿回去,你是长光弟弟,就算不拿东西,我们家肯定也会好好招待你的。” “拿都拿来了,怎么能拿回去。” 纪长泽直接熟门熟路拿到了厨房里去,冲着两个长辈笑笑:“其实这些放在我们家也没用,我们都是在公社吃饭的,不然自己开火,这不是想着嫂子家是城里人吗?这些肉拿来给你们吃,也不便宜了外人。” 诶哟,这孩子可真是实诚。 刘父刘母一下就改变了对纪长泽一直以来的看法。 村里不让开火,偷偷开也行啊,实在是不行,现在城里买啥都要票,肉更是贵的不行票又少,这野鸡和鱼加起来这么多的肉,纪长泽拿去悄悄跟人换点东西,可是能换不少。 结果,他居然直接都拿来了他们家。 这要是不看重他们家,能干出来这种事吗! 一时间,两人看向纪长泽的眼神都亲厚了不少。 经过一番“肉太贵重我们不能要”“不行叔婶这是给你们的”“但是太贵重了你们家也不宽裕我们真的不能要”“要不这样叔婶,要是你们觉得过意不去做好了就拿着碗让我装点回去给我爹妈吃,让他们也尝尝味”之后。 纪长泽成功达成了“送野鸡鱼肉但走时拎着做好的野鸡肉鱼肉”成就。 刘父刘母更加觉得他跟纪长光一样,都是个老实孩子了。 看看,他打下来的野鸡肉和鱼肉,自己家都没吃上一口呢,居然就这么全须全尾的都给他们送来了。 哪怕他只送半只鸡来,或者只送鱼来,那也是非常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毕竟现在想吃肉太难了。 刘慧芬眼睁睁看着纪长泽那个小子就坐在屋里和自己爹相谈甚欢: “叔你喜欢下棋啊,巧了,我也喜欢,但是我不会,我就是喜欢看人家下,觉得那是有学问的人才摆弄的,要不叔你教教我吧?” 刘父也就下棋这么一个爱好,而平时他最喜欢的就是人家说他有文化,结果现在碰上个纪长泽,两个爽点都给挠到了。 他一下子兴奋起来了,笑的比三天的量还多,拉着纪长泽说个不停,简直恨不得这是他儿子。 刘慧芬:“” 纪长泽是喜欢看人下棋,这她知道。 但是那不是因为村里老头下棋都赌点什么,花生米什么的吗? 纪长泽喜欢的是在旁边溜达,看能不能顺手捞个花生米吃啊!! 她正愤愤的一边看着两人一边剁鸡肉,刘母笑呵呵进来了:“惠芬,长泽哪是你之前说的那样啊?这孩子心地可好着呢,刚才还教我用淘米水洗脸能让脸变白又滑,你下次也试试,对了我跟你说,这孩子可逗了,一口一个要是我们一起走出去人家肯定以为我是他姐姐,你妈我有这么年轻吗,说话真有意思这孩子。” 没错过母亲眼底对纪长泽满是喜欢的刘慧芬:“” 疯了。 她家的人都疯了。 这纪长泽是妖精变得吧,怎么会蛊惑人呢。 刘慧芬低头看着案板上的鸡,想了想,拿着一只鸡腿放在一边。 刘母:“你放什么,这鸡是人家送来的,一会鸡腿一个给长泽吃,一个让他带回去给你公婆。” 刘慧芬:“” 她和长光送到纪家的钱和东西都够买多少个鸡腿了。 恰巧纪长光也端着水进来,刘慧芬连忙抓住他:“长光,你跟我说说,长泽到底怎么回事,他今天这么献殷勤,是不是有什么事求着你了?” 这就是典型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现在一家人都瞎了眼一样的被纪长泽给骗了,她可一定要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纪长光满脸的疑惑:“没有啊,长泽就是说一直没来,所以想来看看。” 骗谁呢,之前怎么没见他来看看。 刘慧芬眼睛微微眯起,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想着想着,她突然想到一点;“等等,这些东西送到我们家,你爸妈那边没意见吗?!” 她可是知道,公婆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的。 “没有啊,妈还让我好好的照顾好你呢,说是我麻烦岳父岳母了,也就是你贤惠,才能让我这么个大男人住在家里。” 刘慧芬愣住了。 她震惊的甚至有些结巴:“妈、妈真的这么说的?” 不能吧,婆婆不是一直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吗? 纪长光:“是啊,对了惠芬,我想努力一把,看能不能往上走走。” 刘慧芬;“你之前不是一直觉得这么着就挺好的吗?” 她之前也跟纪长光说了很多次让他别光顾着闷头干,也想想能不能往上走走,一直当工人多累啊。 结果纪长光就是不听,今天这是转性了? “这不是长泽跟我说一直这样不行吗,他昨晚上还跟我说呢,让我对你好点,这年头,能这么帮衬着我这么一个女婿的岳家可不好找,而且惠芬你城里人,长得又好看又有文化,工作也好,我要是一直原地踏步,怎么对得起你。” 纪长光笑容憨憨:“长泽还说,咱俩结婚也有段时间了,虽然看上去工资差不多,但是其实家里一直都是你在更多的努力,咱们又马上要孩子了,等到孩子出生了,要用的钱就要多了,我得多努努力,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刘慧芬被他这番话说的心里震动。 她看中的就是纪长光老实,对她好。 但要是纪长光能赚更多的钱,她当然更高兴了。 纪长光又去拉了妻子的手,特别认真的说:“惠芬,真的,你辛苦了。” 刘慧芬眼睛眨了眨,眼尾都有点红了,她不好意思的撇过脸,推了一把丈夫:“你知道就好。” “其实之前我也没想到这些,是长泽跟我说的。” 刘慧芬撇嘴:“你弟弟可比你看的通透。” 说完,她又把之前单独拿出去的那只鸡腿放了回去。 看不出来,纪长泽居然还真的挺懂事的。 难道真的是长大了? 7|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7) 纪长泽在刘家吃的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刘家人都不是那种扣扣索索的,他既然带了野鸡肉和鱼肉来,他们也没吝啬好菜,中午一桌子的菜就摆上了桌。 还特地把大鸡腿夹给了他。 纪长泽半点没客气,给了他就吃。 这要是以前,刘慧芬肯定觉得这小子就是脸皮厚,连推让都不推让一下,还说不是来蹭吃蹭喝。 但是现在她心里正因为之前丈夫跟她说的话而高兴着,压根没往那边想。 吃完饭,洗碗的时候,刘母还以一种特别喜欢的语气跟她说:“我看长泽性子挺直爽的,跟你爸也处的来,看来以前真的是你们误会他了。” 刘慧芬回头去看,见纪长泽正坐在那跟自己父亲学下棋。 还是翘着二郎腿没错。 浑身上下也都没个正行没错。 就连笑都笑的痞里痞气的也没错。 明明和她以往见过的形象完全一致,但是怎么就让人讨厌不起来呢。 刘母还在絮絮叨叨:“你公婆那边对你也不错,他们在乡下,现在又不让养鸡养鸭的,只会比我们更难吃到肉,但是都这样了,居然还让长泽把抓到的野鸡和鱼送来,以前我还说他们看上去不太亲近咱们家,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刘慧芬立刻顾不上去想纪长泽了。 对啊,公婆对她的态度才是重点。 要是真的按照长光说的,现在婆婆也知道体谅她了,那是一件大好事才对啊。 母女两个心情都很不错的收拾好了厨房。 之前炖鸡肉的时候,刘母特地留出来一大碗的鸡肉,算下来大半只鸡都在这里面了。 再加上半条鱼,还有他们自家的菜,满满当当的装了一篮子。 亲家宁愿自家不吃也要把野鸡肉和鱼肉给他们,他们家可不是那种占便宜的。 刘母把吃的都放进篮子了,又递给刘慧芬:“一会长泽走的时候你把这个给他,我看长泽对你这个嫂子挺好的,人家对你好,你也要对人家好才行。” “我知道了妈。” 刘慧芬有些别扭的接过篮子,点了点头。 虽然她也觉得纪长泽好像是变好了,但是心底总觉得不对劲。 想着想着,刘慧芬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自行车啊!! 纪长泽这小子就算是甜言蜜语的,他哄着长光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那可是不争的事实! 那可是自行车啊! 不说自行车票有多么难弄,就说买自行车花的钱,长光攒了那么久的钱呢。 刘慧芬脸色一下子又不好看下来了,刘母察觉到女儿的脸色不对,奇怪的看了过去。 “惠芬,怎么了?” “没,没什么。” 刘慧芬没把自行车这件事说出来,她又不傻,这件事要是说了,虽然那是长光自己挣的钱,但是她父母肯定心里要不舒服,觉得长光不为她考虑。 而且万一钱要不回来,对长泽,还有公婆,心底多少都会有些不爽的。 到时候还是长光夹在中间为难。 等到纪长泽要走的时候,就是纪长光跟刘慧芬去送他。 刘慧芬拿着篮子,递给纪长泽:“这些你拿回去给爸妈,跟他们说我这次没假,下次一定跟长光一起去看他们。” 纪长泽接了过来,一看刘慧芬的样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再看第二眼,就猜到她要说的绝对是自行车。 纪长泽不喜欢欠人东西,要不是不能崩人设,他现在就直接找个借口把自行车送回来了。 可他这个千方百计哄了一辆自行车过来的人,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就只能忽悠了。 刘慧芬刚张了张口:“长泽,还有个事” “对了!”纪长泽立刻截过话题,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嫂子你提醒我了,是还有个事。” 他在刘慧芬茫然的视线下在后面板车上掏了掏,掏出了那个包装过的小盒子,直接塞到了刘慧芬手里。 刘慧芬低头看着小盒子:“这是什么?” “这可是好东西。” 纪长泽一脸“我要开始吹了”的表情,巴拉巴拉就说起来了:“这里面放的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山货,各式各样的都有,有可以下饭的,也有能直接烤了当零嘴的,我都听我哥说了,你俩准备要孩子了,嫂子那你可必须要养好身子,这些山货对身体最好最滋补了。” 他非常不要脸的开始夸大自己的功劳:“我为了这些东西,可是费了不少劲呢。” 纪长泽可没说话。 他是费了不少劲才把钱塞给七叔。 刘慧芬拿着这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惊诧的望向小叔子:“这是你上山弄的?” 毕竟前面有个野山鸡呢,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纪长泽是为了她才特地上山弄的山货。 纪长泽面不改色:“我从哪里弄的嫂子你就别管了,反正你知道这是好东西就行了,你先吃着,吃完了我再送来别的。” 这盒子一看包装就很贵,再加上纪长泽吹得天花乱坠的,刘慧芬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这怎么好意思,你别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纪长泽嬉皮笑脸的:“这不也是光为了嫂子,不也为了我未来的小侄儿小侄女吗?都是一家人,我这个当叔叔的多为他们准备点也没什么,你看我大哥就挺照应我的,不就是小时候害我差点淹死,大哥他记到了现在,一直都对我特别好。” 刘慧芬一愣,还有这回事呢? 她看向旁边的丈夫,果然见到纪长光一脸的愧疚:“你别这么说,我对你好是应该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从小到大身子都不好,还要被他们背后说你偷懒不干活。” 纪长泽一脸不在意的挥挥手:“我本来就不想干活,他们爱说就说。” 他越是这么说,就越是让人觉得他是为了让纪长光心底好受才故作洒脱。 纪长光更加觉得对不住弟弟了:“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一直不能干农活,不然也不至于娶安晓露” 虽然安晓露性格没什么毛病。 但光是她是个哑巴这一条,就足够让纪长光心疼自己弟弟了。 “哥你说什么呢,晓露挺好的,她虽然不能说话,但可是高中生呢,要不是她现在变成哑巴了,就我这样的,还配不上人家。” 纪长泽:“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自从哥你结婚之后,看着嫂子对你这么好,我就一直想着我也要娶一个读书好的,像是嫂子一样温柔的当老婆,晓露那是我撞大运才能娶到的,哥你以后别说这种贬低她的话,这就跟你不爱听别人贬低嫂子一样,我也不爱听。” 他这番话说的,既夸了刘慧芬读书好性子温柔,又指出了纪长光对妻子的维护,还立了一个爱老婆的人设。 对于比较年轻的姑娘们来说,一个男人义正言辞的维护他的未婚妻。 这一点就足够让她们心底刷起满满好感度了。 更别说还有前面那些话。 刘慧芬彻底忘了自行车的事,害羞带臊的推了一把旁边的木头丈夫:“听见长泽说的没,人家晓露可好的很,你以后可别多嘴多舌的。” 虽然她没见过这个未来的弟媳妇,但现在心底已经有了好感了。 纪长泽可是说了,安晓露和她性子一样温柔的。 和她一样的弟媳妇,能不投她的缘吗! 纪长泽又似是刚想起来,问了一句:“对了嫂子,你在供销社上班,见过的东西多,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我送你的山货包装盒子卖?” “包装盒子?” 刘慧芬摸了摸盒子上面的漂亮蝴蝶结:“这个东西我没见过,但是盒子供销社就有卖的,你要买吗。” 纪长泽点点头:“嫂子你知道价格不?贵不贵?” 刘慧芬抱着盒子,想着纪长泽特地送山货给她,诚意满满,她也不会白白受着。 “你要是买那种雕花的盒子,那肯定贵,但是有那种坏了点的,比如说本来上面有锁结果锁掉了,或者是蹭了一点皮下来的,其实用着也没影响,但是按照规定,这种都是按照残次品来处理的,你要是想要,我带你去我们供销社,我是售货员,能便宜买。” 纪长泽一脸高兴的点点头:“谢谢嫂子,嫂子你可是帮了大忙了。” 刘慧芬也没问他买盒子干什么。 反正她帮上忙了就行了。 因为要买盒子,纪长泽是跟他嫂子一块出刘家的,要不怎么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呢,刘慧芬用特别便宜的价格帮他买了一堆出来。 纪长泽麻溜给了钱,找了个有太阳的地方,快速将盒子包装好,放上山货,然后推着自己的板车左右看了看,按照记忆中住着干部家属的院子那边去了。 最近又是一场农闲期,也是走亲戚和看人的最好时期。 纪长泽在那守了没一会,就看见一个人拎着东西,大包小包的过来了。 一边走,还一边张望。 一看就是对这边不熟。 他拿下嘴里叼着的一根野草,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的穿着。 不错不错,穿的挺好。 纪长泽扔了野草,态度自然的迎了上去:“大哥,送礼啊?” 那人立刻就警惕了起来,连忙把自己的礼物往身后一躲:“没有没有,我是来看亲戚的。” “嗨哟,我就住在这,来来回回见过多少送礼的人,你怕什么,我又不举报你。” 见着这个人依旧满是警惕,纪长泽耸耸肩,往后退开;“行行行,就当我多管闲事了,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上面查的严着呢,你这些东西光看包装就不便宜,送上去人家肯定不收,说不定还觉得你是在贿赂。” 他说的煞有其事:“我在这看了半天了,刚刚才有两个人被赶出来,拎着的东西可比你的多多了。” 这人听的神情一怔:“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啊,你不信你自己进去试试呗。” 纪长泽说着,抬抬下巴,示意这人自己进去。 “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要是礼送的太重了,人家不乐意收还不算什么,就怕不收还举报你贿赂,啧啧啧,那可是要坐牢的。” 那人驻足不前。 万一要是进去了再被赶出去可怎么整。 他想求人办事,可不想踩雷坐牢。 纪长泽也不管他,就靠在自己的板车上吹着口哨。 那人果然禁不住,自己走了过来:“小兄弟,跟你打听一下,你真的看见有人被赶出来了?” 纪长泽底气很足:“真的啊,你不信随便找个这边住的人问问。” 这人是来送礼的,恨不得悄悄的进去再悄悄的出来,怎么还敢去问别人。 纪长泽说的这么肯定,他就信了。 见他站在原地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样,纪长泽:“嘿!看我干嘛,我叫你呢!” “来来来过来。” 他把人叫过来了,又掀开板车上盖着的塑料布,拿了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过去: “不然这样,你送这个,外表包装好拿得出手,里面是山货,要是干部不收你的礼,你就把这个送给人家,说山货不值什么钱,但补身子,是心意,你送山货,总不能被人说贿赂吧,就算事办不成,他收了你的山货,肯定也不会举报你,是吧。” 这人恍然大悟:“你是搞投机倒把的?” 纪长泽撇撇嘴:“话说的这么难听呢,你到底买不买吧,我跟你说,我就在这不走,你带着我的山货进去,要是人家不收,你把东西给我,我钱退给你。” 山货也不值什么钱,何况纪长泽说的挺有道理,这个人心动了,问道:“多少钱?” 纪长泽比划了个手势。 “这么贵?!!我去供销社能买一堆回来!而且你这这么小一个盒子,才装多少东西啊。” 见他一脸的“你还不如去抢钱”,纪长泽翻了个白眼:“你去供销社问问,那有山货吗?就算能买到山货,你能买到我这样包装精美,分类齐全,拿出去也拿得出手的吗?你以为东西多就是好了?找个破布袋,你就是装满满一袋子山货进去,你拿的出手吗?” 这还真拿不出手。 纪长泽补充一句:“反正我人就在这,你要是没送出去,我退钱给你,你也不亏,要是送出去了,那就是你花钱买来人家好感,我这个价格贵能贵到哪里去,你买的那些东西才叫贵呢,你以为你是买山货吗?” 这人:“??我这不是山货吗?” 纪长泽:“我这是安全,人家不收你的礼物,你把山货送出去,这么便宜的东西人家肯定不好意思不收,收了礼,你不就不用担心对方举报你吗?” 他给理清楚了,又拍拍手:“你说说,送出去了,人家觉得你人好,没送出去,我退钱,你亏吗?” 这人愣愣的摇头:“不亏。” “是吧!” 他一拍手:“给钱。” 十分钟后,纪长泽拍了拍口袋里的钱,继续叼着野草靠在板车上。 这人要是把礼送出去了,皆大欢喜。 要是贵重礼物没送出去,只有价格便宜的山货不好意思推拒送出去的话,那今天他就能早点回去了。 果然过了没一会,那个人就出来了。 纪长泽看看他手里还拎着的原模原样的袋子,那个放着山货的盒子已经不见了。 他挑挑眉:“我说的吧,恭喜你哦,虽然没成功送礼,好歹人家因为那山货也不好意思举报你。” “你现在知道我这山货的好处了吧?” 这人神情有些沮丧,但还是点点头:“知道了,诶,我就是想让我儿子有个工作,我也不挤别人的位置,就是想让他能安稳住,怎么就这么难呢。” “诶,这么年轻呢,别气馁,一家不行多试试几家嘛,来来来,你把我的山货买了,保险嘛。” 这人不缺钱,但是他想着面前这么点山货这昂贵的价格,总觉得自己被当成冤大头了。 “你这太贵了,就一些山货而已” 纪长泽一脸的孺子不可教:“刚还跟你说了,这是山货吗?这是安全!” “这个世界上,只有安全和健康最难买,你花这么便宜的钱,买了安全,你应该觉得庆幸啊。” “最重要的是,除了我,没人卖这些,看你这样也是个有见识的,你见过人家卖吗?” 这人摇摇头。 纪长泽:“要是刚才我没卖给你山货,你是不是就一点东西送不进去还要担心被举报了?” 这人又点点头。 纪长泽:“你再去找别人,会不会也遇到这种情况?” 又点点头。 纪长泽:“那你说,该不该买?” 这人想通了:“买!这些山货都给我!” “诶!好勒!” 纪长泽掏出个干净麻袋,把盒子装了进去,一手交钱,一手给麻袋: “给,你的安全。” 8|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8) 纪长泽给那些山货加价的时候可没手软,一下子卖出去这么多,手里头有了钱,他转头就去买结婚用的东西去了。 零零碎碎的东西买了一大堆,回去的时候,纪长泽这一次进城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他拖着板车往回走,刚到了村口就碰见有人过来了,是几个老大娘。 农村老大娘,传八卦聊谣言的战斗机。 纪长泽见着她们,还不等搭话呢,那边就主动问了:“长泽,去城里了啊?买了这么多东西呢?” 说着,她们也丝毫不客气的上前,伸长脖子看着板车上放着的东西去了,要不是纪长泽在上面盖了塑料布,她们说不定直接就伸手去翻都是些什么了。 纪长泽也没在脸上露出不悦神情来,自然的放下板车,笑着说:“可不是,这不是要结婚了吗?置办了点东西。” 几个老大娘互相对视几眼,俱都看清了对方眼中的不以为意。 纪长泽在村里的名声可不怎么样,现在娶的又是白白读了书结果成了哑巴的安晓露,他们这个婚,结的背后不少人都笑话。 安晓露除了是个哑巴外没什么黑点,但偏偏她之前风光太盛。 毕竟她人长得好看,气质又温柔,关键还是个高中生,以后不管是直接去工作还是上大学,赚的钱都多,不夸张的说,半个村子和她同龄的男人都有那么一点想头。 这不就产生了一些“我喜欢你结果你却巴巴喜欢安晓露”的惨剧了吗? 最惨的,还是“我特么放弃你了,结果第二个喜欢的人也喜欢安晓露”。 之前她在外面上学的时候,村里就有关于她的酸话,现在她哑巴了,原本前程一片大好的安晓露突然跌落到泥巴地里,酸话就转变成了冷嘲热讽。 而纪长泽这边就更加简单了。 他,纪长泽,好吃懒做厚脸皮,这么大一个男人每天各种找借口不去上工,吃爹的吃妈的。 这么一个人,居然娶到了安晓露。 就算是他们自己不能娶,看见纪长泽抱得美人归了,那能不酸吗? 于是,村里关于他们两个人结婚这件事,基本就几句话。 什么纪长泽这小子不靠谱,又不是个勤奋能吃苦的,安晓露嫁给他,以后肯定少不了吃苦。 又什么哪个男的愿意一直照顾岳父岳母的,看着吧,纪长泽迟早翻脸。 反正没人看好他们。 其实这些人看的也挺准,原主还真的翻脸了,安晓露也的确吃了一辈子的苦头。 “长泽,你现在也要结婚了,以后啊,勤快着点,多上工,别总是像之前那样偷懒,不然可怎么养家啊。” 这有个老大娘就说了。 她八卦归八卦,这番话说的也的确是好心,纪父纪母就算是再怎么疼小儿子,他们年纪也不是好年轻了,还能照顾纪长泽多久呢。 纪长光是大哥,但人家也结婚了,谁会一辈子管着一个关系不是很亲厚的弟弟。 这个时候纪长泽不立起来,以后可就难办了。 要是原主听见这番话,肯定会一脸不爽,说不定还要骂上几句,但换成纪长泽嘛 “这不是我不想勤快,实在是,三奶奶,你也见着了,咱们每天苦哈哈的在地里干活,是早也去晚也去,结果看看,能分到手多少东西,这干了活,又落不着好处,我心里觉得亏得慌。” 这话说的几个老太太都是一愣。 纪长泽这话说的其实还挺有道理的,但是问题是,大家都这么干啊,怎么就他一个人亏得慌了。 “那你不干活你做什么,每天靠你爹娘养着?这可不行啊,你都要娶媳妇了都。” 纪长泽摆摆手,不以为意的样: “大队里养我就行了,反正我就是不干活,也不差我一顿饭,我干活了,那也是那么多饭,总之我不干。” 这话实实在在能称得上一句厚颜无耻。 偏纪长泽又一脸的理直气壮,真是让人谴责都不知道该怎么谴责。 老太太:“那你这不行,你自己混吃混喝也就算了,晓露以后可是要嫁给你的,这怎么整。” “晓露嫁给我,我肯定不让她吃苦。” 纪长泽这番话说的那是一个斩钉截铁,一脸骄傲的抬头,宣布道: “我跟你们说啊,我今天去城里添置结婚用的东西,诶真是巧了,正好碰见一个人摔地上了,我就把他给扶了起来。” 几个老太太顿时一脸的“你还会做好事呢”的表情。 纪长泽:“我是看他穿的挺好,想着扶起来之后人家能不能感谢一下我,比如请我去国营饭店吃顿饭什么的。” 哦 老太太们脸上露出了“这才对嘛,这才是正确发展”的神情。 “那人家是傻的啊,你就是扶了一把,还请你吃饭。” 做梦都没这么好的梦的。 纪长泽耸耸肩:“是,他是没请我吃饭。” 看,她们说的吧。 怎么可能有这么傻的人。 然后她们就听见纪长泽说:“不过那人居然是个厂长,他见我年轻又勤奋能干,为人善良还正直,长得就是一脸聪明相,身板看起来也不错” 他巴拉巴拉夸了自己一堆,几个老太太听的都是一脸麻木脸: “停停停,可别夸自个了,然后呢?” 纪长泽一脸无辜:“然后他就说让我去当他们厂里的工人了。” 老太太们:“???” “啥玩意?!!” 纪长泽:“当工人啊。” 老太太们:“” 纪长泽伸出手指头给他们摆了摆:“一个月,二十块。” 老太太们:“” 工人?? 纪长泽??? 骗鬼呢吧。 纪长泽见她们一脸的不信,也不觉得奇怪。 这个时候的工人那可是很好的工作,站出去腰板挺得直直的。 一个月二十块的钱就更多了。 换算一下的话,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七八千,对村里人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关键这笔巨款,还是每个月都有。 纪长泽这个一直被村里人默认没出息的小混混? 不可能不可能。 纪长泽就知道她们不信。 他直接掏兜,掏出了十块钱。 “看,这就是那个厂长提前预支给我的工资,他私人掏的钱,说是让我拿去买结婚用的东西。” 十块钱一出来,几个老太太都瞪大了眼。 “这、这怎么可能?你就扶了他一下” 就扶了一下而已啊。 “就扶了一下怎么了。” 纪长泽拍了拍自己的板车,一副要好好掰扯掰扯的模样:“这天寒地冻的,他摔在地上,周围又没人,要不是我把他扶起来,他说不定就一直趴在那,趴在那就会受寒,受寒就会感冒,感冒就能发烧,发烧说不定就肺炎了,肺炎治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他理直气壮的挺直腰杆:“我可是救了他的命啊!” 老太太们:“” 那就勉强算他说的对,但是,但是怎么那厂长会找纪长泽做工人呢。 没道理啊。 纪长泽:“怎么就没道理了,凭我善良呗!” 几个老太太:“你?善良?!” “可不是。” 纪长泽问她们:“那你们说,做工人是不是要勤劳善良踏实肯干人又老实?” 这话没毛病,几人都点了点头。 纪长泽:“我勤劳不?” 老太太们:肯定不啊。 纪长泽:“我踏实肯干不?” 这个肯定没有,全村就属他最喜欢偷懒了,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人。 纪长泽又问:“我老实吗?” 肯定不啊! 纪长泽?老实?天大的笑话。 见她们都摇头了,纪长泽一拍手;“那不就只剩下善良一点了吗!” “厂长就是因为我善良,才让我当工人,有毛病吗?没毛病吧。” 老太太们:“好像没有。” 难道 纪长泽真的因为善良,成了工人? 见她们承认了,纪长泽又一拍手:“所以说,做人要善良啊。” “尤其要像我这么善良。” 他见几个老太太都被糊弄住了,笑的眼眯起。 估计不超过一天,这几位八卦传送元老就能把这么一个消息传遍全村了。 他,纪长泽,当工人了。 因为善良! 9|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9) 纪长泽回去的时候照着刚才对那几个老太太说的话,原样对着纪父纪母说了一遍。 两人直接就愣了。 小儿子一说完,他们半天都没说话。 纪长泽冲着他们挥挥手:“爹,妈,你们干吗呢?” 纪母反应了过来,猛地抓住了儿子手臂,脸上满是惊喜,赶忙问着:“长泽,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当工人了?” “那还能有假的吗?钱我都拿回来了。” 纪长泽拿着那十块钱在父母面前晃悠了一下,用着特别得意的语气道:“之前你们给我的钱我早就花完了,要不是人家厂长提前预支工钱给我,我怎么可能拿得出钱来。” 听他这个口气,好像把爹妈给的结婚用的钱直接花完了是一件很自豪的事一样。 这要是换成别家父母,心里还不一定多心塞呢。 但换到了把小儿子当成心肝肉的纪家父母这,就都直接略过了。 没办法,纪长泽从小到大不知道做过多少让人痛心的事,要是他们次次都被气的半死不活,早就没有命在了。 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就是虱子多了不愁。 两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们那没什么出息的小儿子居然去当了工人这件事转移走了。 纪母接过这十块钱,激动地不得了。 “他爹,你看见没,咱们长泽出息了啊!” 之前纪长光当工人的时候她都没这么高兴过,毕竟纪长光踏实肯干,自身也有点学历,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操心过他以后怎么办。 但是换成纪长泽可就不一样了。 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是个会偷懒的,别说踏实肯干了,他不把事情都搞砸了就不错了。 虽说他们疼纪长泽,但有时候也会担心等到他们不在了,小儿子可要怎么办才好。 现在可好了! 不操心了! 这可是工人啊,而且,一个月还有二十块。 纪长光的工资也才二十五块呢。 纪母高兴的不行,拉着小儿子一个劲的夸:“我早就说了,我们长泽是个有出息的,长泽啊,等到去了厂子里要好好干,这可是一份好工作,你看村子里多少人都想去当工人就是去不成的。” 纪长泽撇撇嘴:“什么出息,这是我善良得来的回报,要不是我好心把那个厂长扶起来,我会成为一个工人吗?” “是是是,我们长泽就是心好。” 纪母乐呵呵的吹捧了小儿子几句,心底要多么舒坦有多么舒坦。 现在眼看着长泽要结婚,他又当上了工人,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啊。 怨不得她今天早晨在村口那柿子树边上听见喜鹊叫呢。 纪父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脸上的神情也是放松愉悦的,显然正为纪长泽这个小儿子成了工人而开心。 “对了,大嫂家还让我带菜回来了。” 见两人都信了,纪长泽转身就拿了板车上的菜,递给他们。 “这么多?” 纪母惊讶的看着这些菜,之前纪长泽哄着她把野鸡肉送出去的时候就说过会带菜回来,只是她那时候心底却不怎么信。 到嘴的肉,谁乐意送出去啊。 结果现在,她居然看到了这么多菜,这野鸡肉,怕是半只鸡都在里头了。 翻了翻,居然还有鱼。 纪长泽没说鱼也是自己送的,只一脸得意:“那可不是,我跟你们说,大嫂看我特别亲,一口一个长泽,我过去了,他们家立刻拿出了最好的菜来招待我,我不是拿了野鸡过去吗?一共就俩腿,一个让我吃了,另一个就被我给带回来了。” 说着,他手落在上空,虚指了指那野鸡肉,吧唧吧唧嘴:“嫂子还说,她那边不好请假,不然就跟着大哥一起回来了,下次她一定要请假回来看你们,妈,嫂子不是对我们家挺好的吗?你怎么总说她坏话。” 纪母神情复杂。 低头看了看那野鸡肉,的确,正有一个鸡腿放在那。 谁不知道野鸡最肥硕最好吃的地方就是两条腿了,刘家竟然一点也没碰,全送进了他们纪家的肚子里。 再想到大儿子之前说的那些话,纪母心底难得的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现在想想,其实大儿媳妇对他们也挺好的,自从和长光结了婚,就总是买这买那的送回来,只是长光那个憨货,竟然从来不告诉她这些东西是惠芬买的。 让她以为刘慧芬这个城里人看不起他们这些乡下公婆,不回来看看他们不说,每次都是长光一个人回来还连个口信都没带。 结果原来,惠芬对他们可孝顺,东西都是她准备的。 要说昨天纪母心里还对大儿媳妇从来不来看她而心中有点芥蒂,那么在今天,纪长泽说了刘慧芬难请假之后,这点芥蒂也没了。 她拿着这些菜,对着纪长泽呵呵的笑:“别乱说话,我什么时候说你大嫂坏话了,我看惠芬亲的很。” 纪父纳闷的抽着烟,望向妻子:“长泽说的也没错啊,你不是一直在说惠芬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吗?” 纪母眉一拧:“那是我的错吗?!还不是纪长光那个小兔崽子,半点都不知道给他媳妇说话,要不是他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会误会惠芬吗?!” 纪父觉得这事好像不能这么算,他吧嗒抽了一口烟:“这也不能怪长光吧,你也没问过他” “那你怎么不问啊?!说的好像成我的错了,你之前怎么就不知道问问长光那些东西都是谁买的,现在倒还说起我来了。” 说起来纪母就一肚子的气:“我看你和长光都是一个德行,什么都是我和惠芬的错了,你俩就站在边上看戏,诶你还记不记得,我二十五岁那年,长光摔了一跤娘怪我,嘿你半点不知道帮我说话,就这么看着我被娘说。” “对了,还有长泽小时候跑到山边去,你娘也怪我没看好孩子,你帮我说过一句话没?没有吧,长光肯定就是随你,他不知道护着惠芬,你又不知道护着我,要不是你们父子俩,我们婆媳关系不知道多好,都怪你!” 纪父:“” 怎么说着说着,还怪起他来了。 纪长泽见此,连忙插了一句:“反正也都没事了,下次大嫂来,我们对她亲热点就好了。” 纪母一听见小儿子说话,立刻变了脸,满脸母爱的看着纪长泽,声音都低了八度: “还是我们长泽懂事,不像是你爹,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拿出来说。” 纪父:“???” 他说?! 他说??? 刚才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事的都是谁来着。 见他不服,纪母瞪了丈夫一眼:“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吧,你是不是不服气,纪爱国,你这人就这样你,总是不记事,长泽,妈跟你说你爹多不靠谱,我怀着长光那年你爹跟我说看见东山有片野菊花,好看的很要给我摘,结果呢?你今年都二十多了,我别说花了,我连叶子都没见着一片。” 她很是为刘慧芬不平的模样:“长光也是这样,从来不在我这个妈面前提惠芬一句好,害的我们婆媳关系好不起来,你们纪家男的,就知道合起伙来欺负我和惠芬。” 说完,纪母又满脸慈爱的看一眼纪长泽:“除了我长泽,看我家长泽多乖多懂事多有出息,一看就是我教出来的。” 纪父不吱声了。 纪长泽抓住机会,一脸得意的拍胸脯保证:“妈你放心,我是你教出来的,肯定不跟爹和哥一样,我绝对对媳妇好!” 这要是以前他这么说,纪母心里肯定多少要酸一下。 婆媳关系为什么总是紧张,还不就是因为对于母亲来说,自己辛辛苦苦将儿子养大了,结果一转眼,儿子要护着的,爱着的,却是别的女人。 尤其是婆媳有冲突时,做儿子的为了别的女人和自己作对,心里能舒坦才怪。 但是现在,纪母一点都不觉得酸。 她觉得她小儿子可真是好,跟他那没良心的爹和大哥一点都不一样,特别的清新脱俗。 于是纪母一脸高兴的响亮答应了:“诶,不愧是我家长泽。” 纪长泽吧唧了一下嘴,嘿嘿笑:“为了表示我对我媳妇好的决心,现在我就去安家!” 纪母一愣:“去干吗?” 这不是还没正式结婚吗? 在村里向来有混名的纪长泽满脸理直气壮:“安晓露她妈不是病了吗?队里特准她能在家做饭,我去她家看能不能蹭点饭吃。” 说完,他又赶忙补充一句:“当然我不是为了蹭饭去的,我也是想去帮帮忙的。” 他?帮忙? 在家里连个被子都懒得叠的,都恨不得让人把水递到嘴边去喝。 纪父吧嗒抽了一口旱烟:“什么帮忙,你就是去蹭饭的。” “怎么说话的!” 因为提起了那些旧事,纪母火气还没消,听见丈夫拆小儿子的台,眼睛又瞪了过去,气势汹汹道: “谁说我们长泽是去蹭饭,长泽!妈给你弄点肉,你带过去,对人家晓露好点,可别像是你爹和你哥一样,坑媳妇的玩意。” 于是,五分钟后,纪长泽如愿端着混合了野鸡鱼的肉,用布遮掩着出了门。 纪母之前是一时之气,现在眼看着好不容易回到嘴边的肉又要走了,心里又不舍起来。 纪长泽见状,故意作出一副拖拖拉拉的模样出来:“妈,这肉咱们自家吃不行吗?安晓露她说不定不爱吃肉。” 纪父吧嗒吧嗒抽着烟路过:“呵呵。” 纪母脸上的不舍立刻变成了义正言辞:“长泽乖,刚妈怎么教你的,对你媳妇好点,赶紧去,可别跟你爹一样一样的。” 纪长泽还是一脸的不情愿:“妈,我记得你好像也不是很喜欢安晓露,这肉咱们就自己吃吧。” 纪母以前是对这个未来小儿媳有点意见。 是个哑巴交流肯定不通畅。 父母病的病伤的伤家里有拖累。 长得好看招蜂引蝶。 但是在刚跟纪父单方面吵了一下,想起来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还有因为纪长光这个大儿子丝毫不走心的操作,害的她误会大儿媳这么长时间 没错,在纪家,纪母是不会有错的。 如果她错了,那一定是因为别人给了她错误的信息! 她绝对不能让纪家最后一个还能抢救的长泽也变成他爹和哥那样破坏家庭和谐的家伙。 纪母:“谁说我不喜欢晓露了,这么一个学历又高长得又好看人又孝顺的好姑娘,我喜欢的紧!” 纪长泽:得了,计划通。 他溜达溜达带着肉跑了。 半个小时后,纪父正吧嗒吧嗒坐在门口抽旱烟,突然发现自己小儿子又颠颠的跑了回来。 他拧起眉,伸长脖子看了看纪长泽背在身后的手:“长泽,你不会是自己跑去把肉吃了又回来吧。” 纪长泽嘿嘿笑,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一捧黄灿灿的菊花落到了纪父眼前。 纪父愣了愣,纳闷的看着他:“你采花干什么?又不能吃。” “给我妈啊。” 纪父吧嗒吧嗒抽旱烟:“不用,你妈说两句好话哄哄就行了,她一直都挺好哄的。” 纪长泽:“爹你拿着花说好话,更好哄。” 纪父:好像有点道理。 他接了话,赶小孩一样的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走。” 纪长泽面上应答下,却悄悄的扒在门口,看着纪父拿着那捧菊花,径直走到了正在扫院子的纪母面前。 纪母一抬头看见这一幕,先是一愣,接着凶巴巴:“干什么!现在想送给我花了?晚了!” 纪父一脸严肃,把花往前一放: “我就是觉得你很适合这些花。” 纪母上上下下打量着这捧菊花,眼睛一瞪:“你说老娘脸黄?!!纪爱国,你想死啊!!” 纪父不慌不忙,缓缓道:“我是说,你就好像它们一样,无论多冷的天日子多么难过都能漂漂亮亮的,我把这些花捧在手心里,就好像也把你捧在手心里了一样。” 纪母愣了愣,脸颊露出一抹红。 她伸手接过菊花,轻轻推了一把纪父:“就你会说,馋肉不,我给你热一下肉。” 见他们和好了,纪长泽不看了。 他靠在墙上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安晓露刚刚从镇上拿了药回来,刚走到村口,大树后面蹦出来一个人。 纪长泽一手端着肉,一手拿着菊花。 把菊花往前一递。 “安晓露同志,这些花送给你。” “因为在我心里,你就好像它们一样,无论多冷的天日子多么难过都能漂漂亮亮的。” 10|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10) 这么冷的天气,安晓露硬生生被这句话弄的红了脸。 甚至感觉后背都有些紧张的发热。 她不好意思的垂着眼,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又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漂亮的眼眸里失落一闪而过,抿紧了唇。 纪长泽直接大大咧咧上前,把那捧他精心挑选的花塞到了安晓露手里,看了看她手里头药,笑着问: “你这是刚从镇上回来吧?” 安晓露捧着花,红着脸点了点头。 纪长泽:“我也刚从城里回来,真是巧。” 一个从镇上回来,一个从城里,也不知道这个巧是巧在了哪里。 但安晓露却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纪长泽又把手里头的肉给她看:“听说你们家是自己开火,我今天晚上在你们家吃吧,这个肉也带过去一起。” 安晓露微微睁大眼,连忙摆手。 现在肉这么贵,这么一碗肉,她怎么好意思。 面前这个与她差不多大的未婚夫见此,脸上立刻露出了受伤的神情:“晓露你不想让我去你们家吃饭吗?” 他眼神有些委屈,嘀咕着说道:“其实我吃的不多的。” 安晓露一愣,接着满脸焦急的又赶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是不欢迎他。 她只是,只是觉得纪长泽带肉来,她就占了他的便宜了。 她不是从小就哑,也没学过手语,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指了指纪长泽手里端着的肉,然后再摇头。 按理说,这个动作挺浅显易懂的。 偏偏纪长泽一脸的茫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肉,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说我的肉拿的少了吧?没问题,我这就回家再多拿一些来。” 安晓露:“???” 眼见着未婚夫真的说完就要跑,她下意识的一伸手,抓住了纪长泽胳膊。 纪长泽回头,脸上带笑:“怎么了晓露,你不想让我回家拿肉吗?” 安晓露点点头。 纪长泽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那我们去你家吧。” 安晓露生怕他又曲解自己意思跑去再拿肉,连忙点了点头。 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刚才她表现的应该挺明显才对啊。 难道长泽是故意的? 漂亮女孩微微侧过身看向身边的未婚夫。 冬日并不晒人的阳光下,纪长泽见她看过来,对着她露出了一抹笑。 纪长泽的皮相是很不错的,毕竟在一群要么干农活干的身材敦实,要么晒太阳晒得皮肤黝黑,要么吃不好没营养脸发黄的村里人中,他这个吃好喝好一找到机会就各种偷懒装病的人那是养的一个白白净净啊。 再加上不错的五官,干净的衣服,挺直身板,这么一笑,显得他如同梦境一般美好。 纪长泽:“晓露,怎么了?” 心有疑虑的安晓露下意识回了他一个笑,浅笑着摇头表示没事。 至于疑虑? 什么疑虑? 没听过没看见从来没听说过。 两人在村里也算得上是话题人物。 不过一个是正面典型聪明懂事安晓露 一个是反面例子偷懒耍滑纪长泽 现在他们眼看着要结婚,那话题度更是蹭蹭蹭上涨了不少。 如今俩人走在一起,不少瞧见的人视线就忍不住溜达上去了。 “别说。”就有人对着旁边的人嘀咕:“纪长泽和安晓露走在一块还是挺般配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郎才女貌。” “长相是般配,性子可不行。”旁边的人一脸的不看好。 这句话这人倒是挺认同的,毕竟纪长泽劣迹斑斑,全村人都知道的,这可假不了。 又有人说: “我看安晓露是没法子了,她爹摔断腿了,妈又病了每天躺在床上要吃药,她自己个又成了个哑巴,想要钱买药,除了找个人嫁了还能有什么招,不然她也不会嫁给纪长泽啊。” 其他人是在正常讨论,一个以前喜欢着安晓露,和纪长泽又不怎么对付的年轻人说出的话就有些发酸了: “要说起来,安晓露她爷奶也是狠心,自己亲生儿子家都这样了,不帮忙不说,还成天的上门闹,要是愿意拉拨安晓露家一把,她也不至于结婚弄钱,不过也是,她一个哑巴,除了那张脸,除了结婚,也没办法弄钱了。” 纪长泽耳朵尖,能听见这些人是怎么说的。 他再去看安晓露,发现她应该也是察觉到这些窃窃私语的人是在说他们。 刚刚还羞涩笑着的姑娘此时微微垂眼,落在两侧的纤长手指握紧,脸上显出了难堪。 偏偏,那人说的又的确是实话。 本来一直都是家里乃至村里人骄傲的她突然跌落到泥巴地里,还要被人家戳脊梁骨,心里怎么会不难受。 纪长泽见状,直接拉着安晓露往前走了走,见那些人看见他们来了立刻闭嘴,他突然放大声音,用着“只要不耳聋就绝对可以听到”的音量,满脸惭愧的对着安晓露说着话: “晓露,真是对不起,我现在也只是一名以后等到你嫁过来,白天我要去城里上工,可能没办法经常陪着你。” 工人俩字,他还特地加了重音。 本来正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俩的其他人顿时瞪大了眼,猛地看了过来。 “工人?你?” “那可不,我明儿就要去上班了。” 见他们震惊,纪长泽一脸的风轻云淡,冲着他们摆摆手:“其实也不算什么,不就是工人吗?” 刚才说安晓露是哑巴嫁不到好人家的年轻人嗤笑一声,丝毫没给纪长泽面子,冷嘲热讽道: “纪长泽,牛皮是你这么吹的吗?还工人,你也不看看你这个德行。” “是,我的德行是比不过你张老三,但是谁让我这个人善良呢,诶哟,不小心救了个厂长,人家厂长感激我,就让我当工人了。” 纪长泽继续:“不相信?你们就等着吧,下个月我发工资,一个月,二十块。” 说起空口说瞎话来,纪长泽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他这副底气十足的模样,还真把几人给弄的心底不确定起来。 难不成,纪长泽真的当了工人了? 纪长泽却是没去看他们,只专注怎么气张老三了。 这个张老三当然本名不叫这个,只是姓张,家里排行老三,和纪长泽一样,也是家里老小。 同样的,他爹妈也最偏心他。 但是他运气没纪长泽好,上面的两个哥哥可不是纪长光那样的老实人,对这个想占他们便宜的弟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张老三被爹妈宠的想偷懒吧,偏偏两个哥哥都不乐意惯着他,每天都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苦逼的人。 再看纪长泽。 这货爹疼妈爱,大哥还是个憨憨,什么好吃好喝的都让给他,结婚了都还各种给钱给东西,每天就吃吃喝喝偷懒装病。 每天,他干活,纪长泽装病躺在家。 他被两个哥哥骂,纪长泽却享受着纪长光送来的地瓜干。 他偷懒爹妈会说,纪长泽就被纪父纪母一脸疼爱的小心呵护。 同样的境遇,不同的地位。 张老三简直嫉妒到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让人眼红的家伙。 而偏偏,他之前喜欢安晓露。 当然在安晓露变成哑巴,家里父母成了拖累之后,他虽然还喜欢安晓露那张好看的脸蛋,倒是不想着娶她了。 结果!! 纪长泽居然要娶安晓露。 张老三知道的时候简直没嫉妒的呕血。 而等知道纪长光为了纪长泽的婚礼,送来了一辆自行车时,张老三已经气到神志不清了。 就四个字: 干你娘的! 凭什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他纪长泽给占了。 这小子哪里比他好了。 呸呸呸,垃圾! 现在村子里每次说俩人八卦的时候,他绝对是奋斗在“抹黑纪长泽”第一线的。 结果,抹黑着抹黑着,就撞到了正主面前了。 张老三坚决不相信纪长泽能当工人。 他?工人?笑话! “纪长泽,你可别为了面子瞎骗人,你当工人?谁相信啊,就你这样的,嗤。” 纪长泽:“我也不信啊,但谁让我就这么当了呢,诶不过张老三,你说就我这样的都当了工人了,你这个没当工人的,是不是各方面都不如我啊?” 张老三:“” 纪长泽摸摸下巴:“说起来,其实工人真的没什么好处,不就是工作稳定点,工资高点,说出去好听点,买东西方便点吗?诶,我其实真的不想去,但是人家非要我去,不去还不行,怕我不去,还特地给我提前发了十块钱的工资。” 他一拍手:“你们说,我这么重诚信的人,我能不去吗?所以啊,我就不得不当了工人。” 张老三:“” 其他人:“” 纪长泽这简直就是把得了好还卖乖这六个字写在脸上了。 偏偏,他们还没办法打他。 纪长泽:“诶,看你们表情也是在为我遗憾吧,没办法啊,谁让我这么受欢迎,对了张老三,之前听说你想去城里找活干,你找到了吗?” 他说着,一脸的友善:“不然这样子,我现在也在城里当工人,你下次去城里找工作的时候来找我啊。” 张老三:“找你干什么?你帮我找活?你有这么好心吗?” 其他人也都一脸“这不可能吧”的表情看向了纪长泽。 谁不知道这俩人不对付啊。 怎么可能帮他。 “没有啊。” 纪长泽一脸的理直气壮:“但是我可以在你找工作的时候帮你鼓掌,为你加油。” “啊” 他感叹道:“我真善良。” 说着,望向旁边安静听着的安晓露:“你说是吧晓露?” 安晓露之前没听他提起过工人的事,自身又一直读书人单纯,说这话的人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听纪长泽问,当即一脸崇拜的点了点头。 长泽真的好厉害啊,以德报怨。 即将被嫉妒气死的张老三:“” 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其他人:“” 本来话说到了这里,已经可以见好就收了,虽然纪长泽想的话,可以把这个气量不大的张老三气死。 但是他为人善良,也没真打算把人气死。 正准备撤,一抬眼,恰巧看见张老三的大哥往这边走过来了。 纪长泽顺嘴就来了一句:“说起来,我今天去城里,还是提东西过去的,可把我哥给高兴坏了,一个劲的夸我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对了张老三,听说你手里有点钱,你两个哥哥对你也不错,你就不打算回报点什么?” 张老三望着面前纪长泽眼中得意,简直嫉妒到螺旋桨升天。 气急败坏道:“你以为就你们家兄弟感情好?!我和我哥感情也好的很!我今天就去镇上买布回来,全都送给我大哥二哥!” “真的?!” 他们身后传来了张大哥惊喜的声音。 张老三:“” 他僵硬着脖子转头,果然看见自家大哥正站在后面,满脸写着高兴。 张老三:“” 他还想抢救一下:“不是那个,其实,哥” 纪长泽果断抢话: “对!就是真的,之前听说张老三老是被你打,我还以为你们感情不好呢。” 张老三被提醒了,想起了以往他每次使心眼骗两个哥哥被暴打的场景,咕咚咽了口口水。 纪长泽偏偏在这个时候问他:“张老三,你说,是不是真的。” 张老三望着自家大哥那健硕的肱二头肌,僵硬的点头:“真,真的。” “真是兄弟情深啊。” 纪长泽感叹: “看他,笑的多开心。” 11|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11) 张老三恨不得咬死纪长泽。 可在大哥开怀的笑容健硕的肱二头肌下,他也只能带着比苦笑还要难看几分的干巴巴笑容,跟个小鸡崽子一样跟着张大哥离开。 他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其他人也都讪讪没再说话。 纪长泽又是感叹几声:“没想到张老三和他哥感情还真的不错啊。” 说着,他又去看向安晓露,笑眯眯道:“但是我和我哥的关系更不错,晓露你放心,我家里爹妈疼我,大哥大嫂也疼我,你嫁给我,绝对是享福的。” 安晓露从懂事时就一直死命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什么时候听过这种甜言蜜语,当即脸又是一红,含羞点了点头。 她相信,长泽这么好,她的婚后生活也一定会很好的。 而旁边听到纪长泽说这话的人们:“” 安晓露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结婚这档子事,男方受家里疼爱对女方来说可未必是一件好事。 不说别的,看看村里那些被家里人当成宝贝疙瘩蛋的男人,他们老婆在家是个什么地位。 谁说全家人对这个男的好,就一定会对他老婆好了。 安晓露还是太天真啊。 想是这么想,却没人敢戳穿纪长泽的“花言巧语”。 毕竟张老三才刚刚被他大哥带走呢。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村子里一向没什么好名声的混混纪长泽,带着傻白甜安晓露开开心心的离开。 “诶” 一人感叹一声;“这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 其他几人赞同点点头。 就算纪长泽真的当了工人,就他这个好吃懒做的性子,肯定迟早把工作给弄黄了。 再加上他的劣迹斑斑,现在没结婚的时候对安晓露还能有几分新鲜,等到结了婚会是个什么样,他们猜都猜的到。 可怜安晓露,本来还是个前途远大的高中生,长相好看又孝顺懂事。 谁能想到呢,突然一下就哑了。 真是世事弄人啊。 安晓露带着纪长泽回家的时候,安父正在拄着拐杖烧火煮粥吃。 他今年也才四十出头,却早早的白了发,脸因为一直在地里干活而黝黑,浑身透露出的都是老实巴交的颓废丧。 是应该颓废的,毕竟他自从分家,家里就一直过得紧巴巴,好不容易生了个好女儿,懂事又听话还会读书,眼看着日子好过起来了,谁能想到呢,突然一下,这个家就变成这样了。 安父现在腿其实还要好好养着,但他心疼女儿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忙活,就拄着拐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帮忙。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在看到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纪长泽后,神情先是一愣,接着更丧了。 安晓露为了这个家,答应了和纪长泽结婚,这也是让安父觉得自己没用的一点。 毕竟女儿一直在外读书不知道村里情况,他却知道的很清楚,也是亲眼看见纪长泽是怎么偷懒不上工,多大个小伙子了还要爹妈养着。 一个小伙子,他连下地上工赚公分都不乐意,那他还能有什么出息。 再加上纪长泽名声一直不怎么好听,听说在家里连倒水都是不乐意的,坚持啃老到底。 安父一直将安晓露这个独女视为骄傲,现在安晓露要嫁给纪长泽这个没出息名声还不好的混混,他怎么高兴的起来。 知道安晓露瞒着自己定下婚事,而且还不能再更改之后,安父自责的差点没气死。 他是不喜欢纪长泽的,可偏偏,安父不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 知道若不是纪长泽给了彩礼,妻子也不能救回来,现在也不会还好好地躺在屋里,就算纪长泽这个人不咋地,对他们安家也是有恩的。 于是,纪长泽就见着他未来老丈人在看见他进来之后,先是愣了愣半分钟,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带着丧丧的眼神,冲着他勉强挤出了一个丧丧的笑。 这笑的还不如不笑呢,简直都要将“强颜欢笑”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心里肯定要不高兴了。 但纪长泽那是谁啊。 他脸上一点神情都没表露出来的,眉开眼笑的就上去叫了一声:“叔,我妈让我带点肉来看看你们。” 安父正在心底捶胸口呢。 他的晓露啊! 这么好的晓露啊! 怎么就要嫁给纪长泽这样的人了! 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长眼了! 他宁可嫁过去的人是他这个老头子啊!! 正捶着,听到这话,安父丧丧的点点头,干巴巴道:“啊,是这样啊,真是客气了,还送肉嗯???” 突然反应过来纪长泽刚才说的是送肉,安父丧丧的表情转为震惊:“肉??!” 纪长泽对他的反应不奇怪。 毕竟一是肉贵,而且不光贵,要买肉还要肉票,对现在的农村人来说,想要吃肉只能等年底杀猪大家分肉。 二嘛,就是现在村里也没人开火,肉这个东西,就很难出现了。 可以这么说,在现在这个时期,手上拎着一坨肉逛街,那就跟手上拿着一叠钱逛街一样。 他笑眯眯的:“是啊,肉,我今儿去了一趟我大哥家,大嫂叫我带回来给爹妈吃的,我妈就让我拿了一碗送过来。” 说着,他还特地把这碗肉给安父看了看。 真的看见肉在眼皮子底下了,安父在略有些惊喜的同时,心底也安定了一些。 毕竟纪母能让纪长泽将这么贵重的肉送来给他们家,就说明她还是挺看重他们家晓露的。 安父和村里大部分不关心婆媳事的男人不太一样,因为当初他刚娶媳妇的时候,安奶奶不光针对他媳妇,还针对他。 可以说,安父是和安母一块感受血雨腥风的。 再加上他只有安晓露这么一个独女,从女儿很小的时候,他就在担心以后女儿出嫁,婆婆对她不好怎么办的事了。 现在纪长泽说了纪母送肉这件事,安父心底就好受了许多。 什么?纪母没这个意思? 怎么可能! 这可是肉啊! 这年头,谁家有点荤腥不都是藏着掖着的,纪母却派纪长泽送来了这么一大碗肉,她得多看重他家晓露啊。 安父心底好受了,脸上的表情就没那么丧了,笑容也变得真心了许多,推脱道: “这多不好意思,这可是你大嫂给你爹妈吃的,怎么能让我们吃了。” 纪长泽:“叔你就拿着吧,反正过段时间你们也是我爹妈了,都一样的。” 说着,他还笑着看了看安晓露。 “我和晓露都快结婚了,咱们都是一家人。” 安晓露又被他的话弄的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上前,接过那碗肉,指了指做饭的灶台,意思是自己去做饭,就端着肉离开了。 女儿都接了肉了,安父也不好再拒绝,只心里带着“我女儿未来婆婆很看重她嘛”的高兴,对着纪长泽客气了一句: “不然今晚上你就在这吃吧?” 他这也是真心,毕竟婚事是不能再反悔了,既然不能反悔,那就只能想办法让纪长泽和安晓露多多培养培养感情了。 他们这做岳父岳母的,也多多的对纪长泽好一点,争取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不好意思对他们女儿不好。 一般邀请人家吃饭,人家都会不好意思,安父也做好了准备,打算纪长泽一继续,他就再好好的说服对方。 结果面前这个长得挺俊俏的未来女婿高高兴兴一口应下: “诶!谢谢叔,那我就不客气了!” 安父:“” 他被一噎,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未来女婿在村里是个什么名声来着。 努力的在心底不停告诉自己“这门婚事改不了纪长泽对我们家有恩情”,安父深深地吸了口气,在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来: “走,屋里坐。” 纪长泽:“诶,叔,走着!” “对了叔,家里有没有瓜果点心什么的。”他笑嘻嘻的去一边搀扶安父,一边说着:“我这走了一路,还真有点饿了。” 这一派自然的模样,简直好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安父:“” 虽然早就知道,但他还是要忍不住在心底说一句。 这个未来女婿。 好特么厚颜无耻啊! 两人正要进屋,外面突然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诶哟,我怎么好像是闻见肉香了?你们这是从哪里弄来肉了?” 纪长泽发现,随着这声音响起来,安父刚刚还维持的笑容立刻不见了,眼中隐隐带着怒意与憋屈。 而正在热肉的安晓露也站了起来,白净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倔强望向大门处,连拳头都捏紧了。 这反应,他在脑海里翻了翻记忆,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安父亲娘,安晓露奶奶。 要说这位也是个极品,当初她生下安父的时候正有饥荒,安父生下来又小又可怜,她又没奶喂,安父的奶奶就四处求人,终于求到了一些羊奶喂给孙儿。 安奶奶那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说是羊奶对产妇好,就想要每天也喝羊奶,却被安父奶奶制止,说是本来就只有这么一点,他一个小婴儿又喝不了别的,光这些羊奶他还喝着不够呢,每天饿的哇哇哭,安奶奶要是想要补身子,就吃鸡蛋或者喝米粥。 谁也没想到,安奶奶就此记恨上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因为安父五岁以前都是被奶奶带大的,所以很难说她记恨的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婆婆。 后来老人去世,安父的日子就难过了,一下子从虽然也饿肚子但也没受委屈的小孩子,变成了个小可怜。 从小,家里他永远是吃不饱的那个,干活永远是兄弟里最多的那个,偏偏受到的责骂也最频繁,甚至没少挨打。 安爷爷只要享受家里的最高权威就好,也没管这个儿子。 他就这么长大了。 等到安父娶了媳妇,才算是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偏安奶奶变本加厉,连着安母一块责骂压榨,安父护着媳妇,就被她骂不孝。 到底是亲生母亲,安父只能忍着,一直到安晓露出生,安奶奶嫌弃她是个女婴,竟然趁着安父安母都下地干活,直接把她扔到了洗衣服的冷水盆里。 寒冬腊月的,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受得了。 要不是安母回来发现,安晓露说不定直接就死了,因为这件事,一直都惦记着父母生养之恩的安父爆发了,安奶奶抓住机会,直接将这个儿子净身出户。 本来净身出户,大家各自活自己的也就算了,偏偏她还仗着两家离得近,时不时就来晃悠一圈,也不是没干过翻到钱就偷拿走的事,被抓到就哭安父不孝顺,亲娘来看看都不让。 安父已经对她没多少感情了,偏偏她每次都闹,说是不让她拿东西,她就去公安局,告安父不孝顺,还要去安晓露学校闹。 这年头的人都是怕见公安的,安父又怕影响到自己女儿的前途,只能忍下这口气。 安晓露以前不知道这些事,只以为是父亲惦记安奶奶是亲生母亲,这才这么纵容她,虽然心底不赞同,但也没说什么。 直到这次家里出了事,她又哑巴了留在家里,才知道原来安奶奶根本就是仗着安父安母对她的疼爱,这才这么肆无忌惮。 可偏偏她现在成了个哑巴没办法说理,从前又一直在学校只知道读书,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之前安奶奶还是靠着威胁来各种占便宜,现在安家,安母病恹恹躺在床上,安父腿断了根本不好行走,安晓露是个哑巴力气又小。 她直接就进化成明抢了。 反正这一家三口也挡不住她。 现在闻见了肉味,安奶奶眼睛一亮,也压根没去看儿子孙女脸色,直接就走了进来,伸长脖子闻了闻: “诶哟,真的是肉啊,太好了,老大啊,你侄儿这几天正在馋肉呢,这些肉我就拿回去给你侄子吃了。” 说着,她不客气的直接伸手就要拿肉。 安父连忙拄着拐杖上前:“不行,那是长泽拿来给我们的。” “长泽?”安奶奶这才发现纪长泽也来了,她没把这个毛头小子当回事,啧啧道:“拿给你们了就是你们的,我是你亲娘,你的就是我的,怎么还不让拿了。” 说着她又要伸手拿,安晓露下意识的去挡,却被她用力推开,安奶奶做了一辈子农活,力气可比安晓露大多了,这么一推,还是朝着灶火方向去的。 “晓露!” 纪长泽眼睛尖,连忙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拉住,这才没让安晓露的脸挨到火光。 只是就算是这样,也足够人心有余悸了。 安父气的脸色铁青:“我没让你拿,放下!” “我是你亲娘,你自己吃肉不给我吃,不孝啊你!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就应该把你淹死,个养的。” 安奶奶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手下一边利索的把肉拿了出来。 反正安家弱的弱病的病残的残,没人拦得住她。 她转身要走,纪长泽却大步上前,挡在了她面前。 他比这老太太高了一截,此刻就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安奶奶一点也不犯怵。 她年纪大了,纪长泽敢对她做什么的话,她就立刻倒在地上喊疼,到时候还能讹点钱呢。 “怎么着,你还想打我不成?来啊,我怕你吗?!” 纪长泽看着这老太太嘴里又不干不净了,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怎么可能呢,您是晓露奶奶,那就是我奶奶啊,不就一点肉,您拿去得了,奶奶拿孙女的东西,这不是应该的吗?” 安奶奶一愣,倒是没想到纪长泽会这么说,但是很快她就得意了起来:“算你识相。” “长泽” 安父一脸讶异,拉着纪长泽要说话,却被纪长泽先拍了拍胳膊:“叔,奶奶年纪大了,我扶着她回去好了,老人家老了,咱们应该孝顺她才对啊。” 说着,他又冲着安奶奶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您说是吧?” 安奶奶越发得意:“你还挺有良心。” “那是,我可有良心了。” 纪长泽嘿嘿笑,主动上前搀扶着安奶奶,笑眯眯道:“奶奶,我送您回去,可别把您累到了。” 一边说,他还一边冲着安父和安晓露挥挥手:“叔,晓露,我马上回来。” 安父和安晓露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离开,互相对视了一眼。 安父:“纪长泽这小子,性子这么软??” 安晓露茫然的摇摇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然后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听到了隔壁安爷奶家的鸡飞狗跳。 “出去!!你给我出去!!给我把东西放下!” 安奶奶拿着大扫帚赶人,纪长泽面上还是笑嘻嘻的,脚下走位,每一次都精准闪过,左手端着那碗肉,右手拿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安奶奶气的声音都在颤:“谁让你拿我家东西的!!你给我放下!!” 纪长泽语气无辜:“奶奶你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我是你孙女婿啊,你是我奶奶,你给我点东西不是挺正常的吗?” “放屁!!” 安奶奶插着腰大骂:“我什么时候给你了,这是你他娘的摸进屋里自己偷的!” “什么偷不偷的说的这么难听呢,咱俩是亲戚,我怎么可能偷您的东西呢您说是吧,这不是您看我喜欢,看我孝顺您给我的吗?” “我、我!” 饶是安奶奶这老江湖,也被纪长泽的睁眼说瞎话给弄的半天说不出话。 她使出了杀手锏:“你给我把东西放下!不然我们公安局见!” “好啊。” 纪长泽一点都不带怕的:“那就公安局见了,不过奶奶,这些东西不是我们家晓露的吗?” “放你的屁!!” 安奶奶:“这都是我家的!!” 就算以前是安晓露家的,被她拿过来了,那就是她的! “好啊,那我们就去公安局,让公安同志看看了。” 纪长泽:“这支钢笔是您家买的哈,那怎么上面还写着晓露高中的名字说是奖品呢?这几块布,我怎么看着好像是只有晓露上学的那个城市才有的?诶哟,您厉害了,坐火车去那么远的地方,就为了买几块布啊,还有这块手表,您家有买手表用的票?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安奶奶:“” 她怎么知道买手表要票,钢笔上写着名字。 她都不认识字! 只是知道这些东西贵重,这才在去安家的时候强行抢过来的。 “还有肉。” 纪长泽却是没半点放过她的意思,继续问道:“这肉是您用肉票买的?在哪买的?跟谁买的?去了公安,您要是不说清楚,可就要被怀疑是投机倒把了。” 安奶奶:“你手上那个麦乳精可是我们家的!!” 那可是她特地托人买回来的,舍不得给儿子孙子吃,就每天藏在房间每天吃一些,没想到纪长泽都给她搜出来了。 纪长泽低头看了看这个麦乳精:“哦是哦。” 安奶奶还没得意他没说头了,就眼睁睁看着纪长泽直接把东西放下,打开了麦乳精,往空中一洒。 她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攒了这么久都只舍得每天吃一点的麦乳精,就这么被洒干净了。 安奶奶:“” 这一刻,是心碎的感觉。 纪长泽还特地抱着东西躲得远远的避开空中飞扬的麦乳精,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奶奶,您瞧瞧您,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好的东西,说洒就洒了。” 安奶奶快要气死了:“我!你!我!!” “看您这样还想说是我洒的不成?好端端的,我洒您家东西干什么,您有证据吗?” 安奶奶:“你,你,我亲眼看见的!” “笑死人了,这是您家的院子您家的麦乳精洒了,关我屁事,我看您是老眼昏花了,要不这样,咱们去公安,好好探讨一下钢笔和这个手表的事,诶说起来,这些东西加起来也能卖不少钱,偷了它们,判刑是多少年来着?诶哟!” 纪长泽夸张的捂住嘴,一脸的惊讶:“不会是无期吧,要在牢里呆一辈子的。” 安奶奶:“” 她说去公安也就是吓唬别人,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她怎么敢去公安局。 纪长泽一边说着,一边要上前:“奶奶,咱别耽误功夫了,走走走,去公安局好好问问人家公安同志这要怎么处理。” 眼见着他果然是打算拉着自己去的样子,安奶奶吓得连忙往后退: “你给我滚!!!滚啊!!!” 纪长泽只能站在原地,抱着一堆东西,满眼受伤:“奶奶,我不是您的孙女婿了吗?您刚刚还说我岳家的东西都是您的呢,我是我叔未来女婿,我也算是您家的吧。” “要不这样子,我今晚就在您家住下了,看您家好东西这么多,您也给我这个孙女婿尝尝啊,对了,我刚刚好像看见您家有鸡蛋来着,我最喜欢吃鸡蛋了,一天能吃五个,要不” 安奶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崩溃了,扫帚一扔,快速跑回了屋,还反锁上了门。 纪长泽叫了几声,没得到应声,只能遗憾的叹了口气:“诶,真是,说我孝顺也是您,不搭理我也是您,奶奶您真的很难懂啊。” 说完,又扬声对着屋里喊:“不过您不用担心奶奶!我以后经常去晓露家的,碰见您了,我再跟着您一块来您家住啊,咱们有的是机会。” “来日方长啊” 在屋里躲着的安奶奶:“” 她再也不想去安晓露家了!!! 确定安奶奶不出来了,纪长泽这才抱着东西,溜达着回了隔壁安晓露家。 一进门,就见着父女两个正望着他。 安晓露满眼的崇拜,她转身跑去屋里,拿了个鸡蛋出来,比划着表示自己要给纪长泽做他最喜欢吃的鸡蛋。 安父则还处于表情空白中。 恰巧屋里的安母醒了,叫了几声,他连忙进屋了。 屋内,安母正在问安父是不是有人来了,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纪长泽活跃的声音: “晓露,我爱吃炒鸡蛋,多放点油,对对对,再切点葱花。” 安母听出了是纪长泽的声音,脸上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起来。 现在谁家做客不是为主人家考虑的,尤其油还这么贵,纪长泽来未来妻子家,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她张张嘴,犹豫的问丈夫:“是纪家的?他这是不是有点太太那啥了?” 安父猛地回过了神。 一拍没受伤的那条腿:“厚脸皮好啊!!厚脸皮好!!” 他忍不住哈哈哈笑出声,只觉得以往郁气都被散了出去,夸耀道: “真是我的好女婿啊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安母:“” 哈??? 12|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12) 纪长泽在安家吃的这顿饭完全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安母知道这个未来女婿做了什么事后,也不觉得他脸皮厚了,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纪长泽这行事,分明就是为了他们家晓露出气,这要不是在乎他们晓露,他会白白得罪人吗? 只是她身子还虚弱,就算是再怎么想要直面观察纪长泽,也只能勉强和这个未来女婿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院子里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安父现在完全不觉得这个女婿不好了。 厚脸皮好啊,虽然纪长泽他厚脸皮,但是他也会护着晓露啊! 安奶奶缠上他们家这么久,他软的硬的都来了一遍,硬是拿她没办法。 结果纪长泽才用了十分钟,就大获全胜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安父对纪长泽的好感度是百分之三十的话,那么在他凭借着一己之力,靠着脸皮厚嘴皮子六战胜了安奶奶之后,好感度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直接窜到了九十。 于是吃饭的时候,他就笑呵呵的听着纪长泽在那侃天侃地。 纪长泽:“我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好好的在厂里干活,厂长说了,二十块只是初始工资,要是我干得好,干的漂亮,他就介绍我去国营企业当工人。” 安父不信,国营企业那都是要学历的,纪长泽能进去?反正他是不信的。 不过小伙子嘛,就是爱吹牛,他理解。 反正现在他看这个女婿是越看越喜欢,纪长泽吹牛,在他看来也是正常的年轻人表现。 但是他不相信,不代表他不可以鼓励嘛。 想着,安父笑呵呵的点头:“挺好挺好,我一看就知道长泽你有出息,你肯定能去国营企业的。” 安晓露倒是信了纪长泽的话,毕竟她以前上学的城市也有这种情况出现。 她直接忽略了人家那是四十多岁了经验丰富做事老道贡献良多,满眼崇拜的望向未婚夫,还伸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炒鸡蛋。 纪长泽不客气的吃了,也给安晓露夹了一块,笑眯眯看着未婚妻红着脸吃下去了,才转身继续对着安父道: “那国营企业工资更高,还有奖品,我干的好了,说不定会有奖金呢,到时候啊,我就拿着奖金去买三转一响,现在我家也有自行车了,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娶晓露。” 安父:“是呀是呀,长泽你真能干。” 诶这小伙子,真能吹。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自行车是纪长光买的。 纪长泽这么一个年轻小伙子,他能有什么钱买自行车。 纪长泽:“叔你等着,我到时候肯定把三转一响弄回家,妥妥的,稳稳的。” 张老三正苦着脸跟着大哥二哥往村口走。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何况他那很能打的大哥都听见了,就算张老三心底再怎么不乐意再怎么想反悔,也不得不为了家庭和谐不挨揍,而带着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私房钱,和两个哥哥一起去镇上买布。 他怎么就这么苦啊。 这么惨啊。 从小到大就看着纪长泽吃香的喝辣的,纪长泽就是爹妈的小棉袄哥哥的大花被。 他就少干点活,两个哥哥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爹妈嘴上说最爱他最疼他,侄儿侄女出生了就要他靠边站。 他都这么大了,还娶不上媳妇,大哥二哥总说爹妈偏心他,那他们怎么不想想家里的钱都给他们娶媳妇用了。 他!长得这么帅,品行这么好,竟然只能打光棍! 那纪长泽大哥可是给了他一辆自行车,纪长泽拎点东西怎么了。 他呢? 他两个哥就只给他拳头了。 要是他大哥二哥也给他买自行车,别说让他拎点东西,就是让他把他们当祖宗供着也行啊! 正垂头丧气耷拉着脸呢,路过了安家院子,就听见那熟悉的死对头他认为的张扬声音了。 “哟呵!吹什么牛呢!” 刚刚还感觉人生一片灰暗一句话都不想说的张老三立刻精神了起来,头一仰下巴一抬,熟练地将鼻孔朝院内正吃着的纪长泽: “嗤,还三转一响,你连自行车都是你大哥给买的,怎么着,压榨你哥压榨的还不够吗!” 纪长泽慢条斯理的把嘴里的菜吃完了,回头才不着急的说:“谁说我要让我大哥给我买了,我那可是要凭着自己的本事来买,风风光光娶我家晓露。” 张老三张嘴就要嘲讽,话还没出口,纪长泽就扔出去一句:“不过你会误会也正常,毕竟你都是靠你哥,当然看谁都是靠哥了,对了,你这是和你哥去买布料吧?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嘛。” 张老三:“” 他好不容易才通过打击纪长泽忘了要失去小金库这件事啊!! 这句话简直像是在他胸口狠狠插了一剑。 而那坐在院子里该死纪长泽居然还接着说:“你觉得我吹牛我也可以理解,毕竟也没姑娘看不上你,你也就体会不到这种男人要结婚了,就打算奋发图强的快乐。” 嗖 又一剑! 张老三气的咬牙切齿:“你就嘴上说说当然好听了,谁信你能不靠你哥不靠你爹妈弄来三转一响!” 他又自信满满的去问安父:“叔,你信他?” 安父:信嘛,肯定是不信的。 但是这可是他未来女婿。 年轻人,是需要鼓励的。 而且当着外人的面,他当然要维持自家人的面子了。 他点点头,一脸的肯定:“我信!” 张老三:“???” 啥玩意?? 对了! 安父年纪大了,肯定是被忽悠了。 他又去问安晓露:“安晓露,你可是高中生,你信纪长泽的鬼话?他骗你呢!他是个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 安晓露眼底隐隐有着愤怒,对这样说她未婚夫坏话的张老三有些反感。 再偏头看向纪长泽时,眼底的愤怒便化为了崇拜,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是相信的。 屋里的安母听到动静,也隔着窗户喊话:“我也信长泽,长泽肯定能行的。” 张老三:“” 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些人都是瞎的吗? 纪长泽笑眯眯的:“大家都相信我啊,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实力放在这里嘛,我打算明儿再带点东西去我哥家看看他,毕竟他对我这么好,我也应该对他好,我都想好了,以后我大哥有了孩子,他们家的麦乳精都让我包了,毕竟是我侄儿侄女嘛,我这个做小叔的,当然要对他们好了。” 这话说出来,院子里,加院子外面的,也就安晓露一个人信了。 她想着,看来长泽很喜欢孩子。 这样很好,她也喜欢孩子。 安父是觉得纪长泽是跟张老三怄气才这么说的。 张老三还是觉得他吹牛。 还没等他嘲讽笑发出点类似“那我就等着看喽看你侄儿侄女出生了你会不会这么干”的话,就见着纪长泽冲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这家伙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拍手:“张老三,你两个哥哥好像对你也挺好的吧。” “你好像,一共有三个侄儿两个侄女吧?” 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越发大了: “你这个当小叔的,都不为他们买点什么?” 张老三:“” 他都不敢回头看自己的两个哥哥,只能支支吾吾着说:“我,我没钱啊” “你怎么会没钱呢?你爹妈不是一直在给你钱吗?上个礼拜你还跟我炫耀你钱多呢,还说什么你家里最疼你,看你,两个哥哥这么疼你,你难道连给侄儿侄女买点吃的用的钱都没了吗?” 纪长泽摇摇头:“诶,算了,不强求,毕竟像是我这样,哥哥对我好,我也对哥哥好的弟弟,太少见了。” “就算是每次下地都是你哥帮你,你自己干得少吃得多,到底是亲兄弟嘛,他们不会在意你有钱也不给侄儿侄女吧买东西的。” 说着,他顿了顿,又肯定的点点头:“对,不会在意。” 张老三: 不会在意就有鬼了! 爹妈瞒着两个哥偷偷给他钱的事一直没拿到明面上来说,他也就炫耀炫耀。 结果今天,居然翻了车。 他简直不敢回头看他两个哥。 总觉得,今天要感受男男混合双打了呢。 纪长泽还在院子里念叨:“拨浪鼓,小糖果,小孩鞋子,小帽子,诶呀,这些都不贵啊,是一个合格的小叔应该买的,毕竟我哥一直帮着我嘛,而且爹妈也偏心我,我这个当弟弟的当然也要偏心我哥才能公平了。” 随着他的念叨,张老三能明确感受到,身后两个兄长渐渐低下的气压。 他忍无可忍: “纪长泽你!!” “嗯?怎么了?”纪长泽满脸无辜的抬起头;“我在说我要给我侄儿侄女买什么,你叫我干什么。” 张老三:“”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忍着肉痛,咬牙道:“这些我、我也会给我侄儿侄女买的!” 张大哥张二哥脸上顿时露出了笑,一人一个胳膊搭在弟弟肩膀上。 “小弟,你真好,不枉我们这么疼你。” 纪长泽配合拍拍掌:“真是兄弟情深啊。” 张老三看着大哥二哥一人一条结实臂膀,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我们兄弟情深。” 他怎么就想不开,来招惹纪长泽呢!! 现在好了,本来买了布还能剩下一点,现在是一点也不剩了。 咦呜呜呜呜。 看着张老三带着难以形容的笑容如死狗一般有气无力的跟在两个哥哥后面走了,纪长泽觉得,这家伙短期内不会再敢在村里哔哔什么了。 他转头对着安父一笑:“来,叔,别搭理他,咱们继续吃。” 吃饱喝足了,他就要去弄钱了。 纪长泽可不是随便瞎扯出了一个工人岗位。 而是认真瞎扯的。 毕竟他一跃而蹴不太可能,但如果以工人为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还是很容易让人相信的。 吃过饭,纪长泽就走了。 他得再去纪七叔那买点山货,再去干部小区卖一波,赚点路费和起始资金,去魔都转悠一圈。 而安父,则是端着饭菜去屋里喂妻子。 安母心情很不错的,一边吃饭一边念叨:“看来咱们晓露还挺有福气的,结婚的时候还能有三转一响呢,咱们村里可就这么独一份。” 安父:“你信了?” 安母:“当然了,我都听见了,你都说他有出息了,而且你不也信了吗?” 安父:“” 他那是配合纪长泽吹牛呢。 安母还在:“真是没想到,这孩子性子痞里痞气的,居然还挺有出息,晓露嫁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安父:“其实三转一响挺难的,这还有两个月就要结婚了,来不及吧” “怎么会,长泽说的那么确定,肯定来得及。” 安母满眼的向往:“我都听见了,他说的多真诚啊,真是个好孩子。” 安晓露恰好进来,听见这话脸一红,安母笑着问女儿:“晓露,你也觉得长泽有出息是吧?” 安晓露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安父看向一脸肯定的娘俩:“” 这不是糊弄外人吗?!! 怎么还把自己人也给糊弄进去了?! 反正,他肯定不信。 两个月凑齐三转一响,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 张老三也不信。 但他这次机灵了,他没直接出面,而是先把消息散出去,再自己躲在后面,嘿嘿笑着听别人各种讨论这件事。 “这话你们也信?纪长泽那性子,别说干得好升职了,说不定干不了两天人家就把他赶出来了。” “年轻人嘛,爱说大话是正常的。” “他爹妈都不信。” 然后,纪长泽回来了一趟,说厂长把他推荐到魔都国营企业去了。 所有人:“” 假的,一定是假的! 张老三这次坚定地站出来打假:“我不信!肯定是纪长泽糊弄人,我今天就特地去一趟城里,看看纪长泽是不是真的在做工人!!” 打假小分队只有他一个人气势汹汹去了纪家,结果却从纪父纪母那得知,纪长泽已经离开家,去魔都了。 张老三:“反正肯定是假的!” 他?纪长泽? 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后,两个月后,在张老三正依旧坚持着自己打假队长名头为之努力时。 他得到消息,纪长泽回来了。 带着三转一响。 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说着:“老三,看来纪长泽是真有出息了,要不咱们去问问他怎么赚钱的吧?都是一个村子的,喊声哥,拉扯拉扯感情,说不定他就乐意拉咱们一把了。” 张老三:“呸!他个垃圾!老子问天问地都不问他!” 他不信邪的找了过去,正好看见纪长泽正站在纪家门口,对着得到消息过来看热闹的人们说着: “厂长觉得我活干得好,把采购的任务交给我了,我这不是一个人干不过来吗?就想回来找个嘴皮子厉害,人活泛,不怕生的人跟着我一起干。” 张老三撇嘴,切,说了这么多要求,不就是要个脸皮厚的吗? 纪长泽:“一个月,二十块。” 张老三脸上的不屑僵住:“!!!” 他赶紧挤了过去:“我我我!!找我找我!!” 纪长泽有点嫌弃的看了看他:“你?” 张老三狂点头:“对对对,我嘴皮子厉害人活泛也不怕生!!” 纪长泽:“但是咱们这个关系” 张老三:“我们关系可好了!!特别好!” 他嘿嘿嘿挤出一抹谄媚的笑,上前殷勤的帮纪长泽捏肩膀: “哥!!以后您就是我亲哥!!”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干?” 纪长泽又问:“你不是一直都不服气我吗?” “没有没有,那是我以前有眼无珠,长泽哥你别跟我计较!你人最好了,我最崇拜你最想跟着你干了!!” 看着张老三那一脸的期待谄媚,纪长泽摊手: “看来人的优秀果然是没办法遮盖的,连你都折服在我的善良之下。” “这就是人品的力量啊。” 13|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13) 在一众竞争者中, 张老三凭借着丰厚的不要脸经验脱颖而出,靠着拍马屁成功上位。 毕竟纪长泽就是要找一个能丢的开脸脸皮厚的小弟, 而张老三, 他完美的现场演绎了他是如何的符合这个条件。 听见纪长泽答应让他跟着一起干之后,他脸上满是喜色, 冲着其他人挥挥手: “散了散了, 大家都散了吧, 我长泽哥刚刚回来呢, 一路上肯定累坏了, 让他好好歇会。” 其他人:“” 不是, 他们还没弄清楚呢, 纪长泽不是一个没出息的吗?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了。 而且张老三 他俩不是不对付吗?! 但是人家纪长泽刚刚赶回来, 他们也不好意思东问西问,只能都纷纷散了。 一时间,纪家门口就只剩下了纪长泽, 纪家父母, 以及张老三。 纪父纪母还满脸懵逼的没反应过来呢。 儿子出息了,这是好事。 但是出息的儿子是长泽,他们怎么觉得这么魔幻呢? 这要是出息的人是纪长光, 纪家父母肯定也会觉得震惊, 但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完全不敢相信啊! 这可是他们家长泽。 长泽怎么可能有出息! 说不通啊! 纪长泽也知道他们肯定会很迷茫,索性先清场,看向了张老三:“你先回去。” “诶!” 张老三努力的维持着“长泽哥让我往东我不往西,长泽哥让我回家我就绝对不在这待”的设定, 嘿嘿笑着就往外跑。 跑到一半又回头问:“长泽哥,你看有什么指示没,我好提前准备一下。” 纪长泽被提醒了。 他冲着张老三招招手:“有,你过来,我跟你说。” 张老三连忙跑了过来,纪长泽在他耳边巴拉巴拉: “我和晓露要结婚了,等到我们要结婚的时候,你就混在人群里,说一些我和晓露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赚钱多晓露学历好,我长得帅晓露生的美,我们都心地善良勤劳朴实爱党爱国爱人民,以后一定幸福美满的话。” 张老三:“” “记住啊,一定要混在人群里,还要变各种声音,让人以为这些话是不同的人喊出来的。” 张老三:“” “可是这有什么用啊?” 纪长泽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傻不傻,当然有用了,这样显得我多有面子。” 张老三:“” 他也不敢违背这衣食父母的意思,只能带着古怪神色,一下一下撇着纪长泽:“长泽哥,真的要这样啊?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纪长泽一脸严肃:“你以为我让你做这些是为了我自己吗!” 张老三:“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 纪长泽揽过他的肩,跟他分析:“我刚刚是不是说了,我要找的人,他必须得嘴皮子厉害不怕生。” 张老三茫然的点点头:“是啊。” 纪长泽:“我怎么知道你真的符合?万一你说你是,其实你不是呢?” 张老三;“可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啊。” 纪长泽笑的一脸坏; “是吗?那你为什么每次都说不过我?” 张老三:“” 是哦,他好像每次碰上纪长泽结局都很惨烈。 “但是我真的挺能说的,真的,不信你问别人,他们都知道。” “小三三啊。” 纪长泽痞里痞气的笑:“你能不能跟着我干,不是要看别人说你什么,是要看我看见你什么。” “你不当着我的面,证实一下,我怎么相信你?怎么把这一个月二十块的好活交给你?” 张老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是,长泽哥你说的对。” 纪长泽继续:“而且啊,你以为采购很简单吗?万一我带你过去了,结果你脸皮子太薄了说不出来,丢了这份工作怎么办?” 随着他的话,张老三的神情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一个月二十块啊! 他就是丢了自己的智商也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纪长泽:“咱们好歹也是一个村一起长大的,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丢掉这份工作了,所以!!” 他一拍手:“我这才想好心锻炼一下你,让你练习一下口才,再练练应变能力,免得到时候跟着我去了魔都,又灰溜溜的被赶回来。” 张老三恍然大悟:“长泽哥,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良苦用心。” 纪长泽一脸肯定的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张老三想清楚之后,心底冒出了惭愧来。 他是为了钱才这样讨好纪长泽,之前纪长泽没回来时,他可没少在村子里叭叭纪长泽是骗子,说是去魔都肯定是糊弄人的话。 结果纪长泽回来,不仅没有跟他计较,给他工作不算,还帮他锻炼口才。 居然还是用婚礼这么重要的场合来锻炼。 他两个哥哥都没像是纪长泽这样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长泽哥” 越想越感动,一时间,张老三望向纪长泽的视线里充满了感恩。 纪长泽拍拍他的肩:“好兄弟,去吧,好好回家练练怎么发出不同人的声音,再多想一些夸我和晓露的词。” “嗯!” 张老三满脸的斗志:“长泽哥,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信任的!!” 他斗志昂扬的离开了,准备回家就练出夸人的一百种方式来回报对他这样好的纪长泽。 纪长泽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了,身后纪母问他:“长泽啊,你跟他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 他回头冲着纪母一笑:“我见他傻傻的,就骗一下。” 纪母也没听清,只拉着儿子赶紧进了屋,又把大门关上,这才问道: “长泽,你跟妈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的钱是怎么挣的??” 纪长泽眨眨眼,满脸无辜:“就是去魔都挣的啊。” “你可别哄我,我还能不知道你吗?让你吃吃喝喝行,干活就不行,人家厂长怎么可能介绍你去大城市干活,之前我就说让你给我说清楚,结果你转脸就跑了。” 纪长泽依旧一脸的理直气壮。 他也没撒谎,那钱,他的确是去魔都挣的。 现在只有魔都没投机倒把这一说,当然要去魔都了。 纪长泽可是很辛苦的在魔都进货,又跑去其他城市做贼一样的卖货。 之后嫌太辛苦,他每次都是先进货,再去其他城市假装买东西,蹲到来卖东西的人后,又一通劝说,让对方来从自己这里进货。 至于将本金卖出两倍价格这回事嘛 魔都啊! 大城市啊! 从这出来的东西当然贵了。 纪母拉着儿子走到了院子里,又把吧嗒吧嗒抽旱烟的纪父扯了过来:“当着你爹和我的面,你给我说清楚,这个钱到底是怎么赚的!” 她可敏锐的很,先是左右看了看,才带着满脸狐疑,小声问:“你别是干了什么犯法的事吧??” 纪长泽面不改色:“妈,你说什么呢,哪有你这么说自家儿子的。” 他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理直气壮道;“是我人品好才有今天的。” 纪母:“???” 纪父:吧嗒吧嗒 纪长泽:“事情是这样的,之前我不是进了厂吗?然后我这个人吧,就是这么善良,我见其他工人明明有休息时间也不休息,我好心嘛,我就替他们休息了,吃饭的时候,我见大家一人只盛一碗饭,我心肠好嘛,怕饭吃不完浪费,就一顿吃三碗。” 他一拍手:“然后,我们厂长就说,他这个厂子小,饭不够吃,但是他又感激我,所以就把我推荐去了魔都的大厂子,那的饭能敞着吃。” 纪父:吧嗒吧嗒。 纪母:“” 她把纪长泽的话翻译了一下。 就是他进了厂后,不干活还吃得多,人家厂长又因为之前他帮过忙,不好意思开除他,所以让他去魔都的大厂子。 果然,是她儿子能干出来的事。 她看向面前坐着的小儿子,这心肝宝贝还一脸的理直气壮:“妈你说,我这是不是靠我个人的努力才能去魔都的国营企业去的!” 纪母:“大概应该算吧” 纪父抽旱烟:吧嗒吧嗒。 纪母又问:“那就算你去魔都了,怎么一下子又挣这么多钱回来了?魔都工人工资这么高的吗?” “那当然不是了。” 纪长泽这个人很有原则,他从来不扯会被拆穿的谎。 他回答着:“妈你想的也太美了,魔都工资是比咱们这高,但是也没高到哪里去,但是我去了魔都之后吧,人家厂长看我长得精神,就让我去采购,再负责销售。” “这个销售,可是有提成的。” 纪母满眼茫然:“什么是提成?” 一直安静抽旱烟的纪父:“就是他卖一件一块钱的东西,人家给他一分钱,卖两件给两分。” 纪长泽:“对,就是这样。” 纪母脸上的神情立刻惊慌下来:“卖东西?你私人卖东西?那不是投机倒把吗?!长泽啊,你可别让人抓了去啊,妈不要钱也要你好好的啊!” “诶呀。”纪长泽解释:“现在国家政策又变了,自己卖东西不算投机倒把,不过现在只在魔都试行,咱们这边还没有,所以在魔都,那都是合法的。” 纪母:“啊?” 纪父吧嗒抽了口烟:“就是他干投机倒把不会被抓。” 纪母明白了,放下心之后又觉得不对:“所以你卖的多了??不可能啊,你哪有这个本事。” 她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啊,她儿子,那是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一直这么好吃懒做的,怎么可能勤快卖货。 纪长泽嘿嘿笑,满脸的“诶呀这都被你看穿了”,挥挥手: “我也不想卖啊,但是人家说了,卖不到一定数量我就不能继续在那上班了,后来我想了个办法,我找了几个人,跟他们说,我给他们提成,让他们帮我卖,他们提一半,剩下的一半不就是我的了吗。” 纪母在脑海中转悠了一圈这个话,还是没想明白:“什么意思啊?” 纪父放下旱烟:“就是说,他跟别人说有提成,然后人家替他卖衣服,他给人家一半自己的提成,别人卖一件,不就相当于他卖一件吗?他拿了提成,分给别人一半,自己还剩下一半。” “所以咱们长泽不干活,也有钱。” 纪母听的晕乎乎的,却还坚持着找到了重点:“不对啊,那长泽这不是钻小空子吗?” 那干活不应该踏踏实实的吗! 纪父吧嗒吧嗒抽旱烟:“他不是钻小空子,他是聪明。” 纪长泽点头;“对!我聪明!” 纪父呼出一口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这孩子,随爹。” “胡说!!” 纪母也回过味来了,当即一拍大腿:“我生的儿子,当然随我了!我长泽明明是随我的聪明相!” 纪长泽看纪父。 纪父;吧嗒吧嗒。 “看我干啥。” “你妈说的对,你随她。” 14|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14) 随妈的纪长泽在交代清楚自己收入来源后, 收获到了帝王一般的待遇。 知道自家儿子没犯法,还赚了大钱, 纪母乐的不行, 看纪长泽这个心肝宝贝儿子更加宝贝了。 “长泽啊,你累不累, 要不要睡会?” “你渴不渴, 妈给你倒水啊。” “你饿了吗?你哥上次又送来吃的了, 我拿给你啊。” 纪父搬着板凳坐在门口抽旱烟:吧嗒吧嗒。 纪长泽被提醒了, 伸了个懒腰, 道:“妈, 我这次赚了不少, 正好今天也有空, 不如我去城里,把哥给我买自行车的钱还了吧。” 纪母一愣:“还钱?他不是说这辆自行车就当送你的吗?” 自从上次纪长光说了那些话之后,纪母心底的怒意也渐渐消了, 再加上这两个月纪长光也带着刘慧芬回来看了她几次。 刘慧芬是觉得原来婆婆对她不错。 纪母是想着刘慧芬还是挺孝顺她这个婆婆的。 婆媳两个关系达到了大和谐。 她不生气了, 自然也对纪长泽要还钱没意见。 只是因为默认自家儿子是个想不到这头厚颜无耻理直气壮占便宜的,所以也没想到纪长泽会还钱。 结果,她小儿子居然主动提出还钱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纪长泽一脸被看轻了的不忿:“妈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以为我会不给哥钱吗?!我以前不给, 那是我没钱,我有钱了,当然要给,我是那种喜欢占便宜, 尤其是占自家兄弟便宜的人吗!” 纪母:“” 怎么说好呢。 她当然是不想抹黑自己儿子的。 但是吧。 长泽他之前干的那些事,难道不是喜欢占便宜吗? 纪长泽义正言辞:“我早就说过,我有出息了会报答大哥的,现在我有钱了,当然要说话算数。” “而且我不光要带钱去,我还要买点东西上门,这样才不掉面子,我觉得我和刘叔还挺说得上话的,我还能陪他下下棋说说话,对了妈,我刘叔他大嫂家的那个小儿子,就是鼻子下面一个大痣的那个,他是不是个医生来着。” 纪母搞不懂话题怎么说着说着就转到这上面了,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对,还在医院做事呢。” 回答完,她又觉得不对:“你想干嘛?!” 纪父吧嗒吧嗒:“他想给晓露看哑巴。” 纪母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纪长泽这性子,怎么可能主动上门送钱送礼物。 肯定是有求于人才会这样。 她一扭脸,突然反应过来,问纪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纪父吧嗒吧嗒:“我在村口碰见长泽了,和他一边聊天一边回来的。” 纪母:“我怎么不知道?” 她家长泽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她上前来迎接的。 纪父沉默了几秒钟。 颇有点怨气的回答:“我和他一块回来的,当时我就站在他身边。” 然后就仿佛变成了个透明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抱着别的男人心肝宝贝叫个不停,连个眼角都没甩给他。 纪母;“那你怎么不吱声啊,每天就知道吧嗒吧嗒抽烟,人家看你第一眼肯定不是看你这个人,是看你这个烟。” 她又转头看儿子,满脸慈爱:“还是我长泽好,不抽烟,又懂事,还会赚钱,连疼媳妇都会,看看,长泽多好,赚到钱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媳妇看病。” 对着儿子春风化雨,对着丈夫就是一脸嫌弃:“再看看你!你什么时候第一时间想过我来着!” 纪父:“长泽明明一回来就朝着咱们家来了,他什么时候第一时间想媳妇了?” “那不对吗!” 纪母横了他一眼:“我长泽孝顺,不行吗!” 纪父:“” 算了,他还是抽烟吧。 纪母在看向纪长泽时,又瞬间变脸,笑眯眯的夸道:“我家长泽就是好,又孝顺又疼媳妇,妈就知道,你随妈,可不像是你爹和你哥,一个个的,一点都不知道疼媳妇。” 她还对因为纪长光传话错误而导致自己对儿媳妇有意见而耿耿于怀。 纪长泽丝毫不心虚的拍胸脯:“那是,我可是妈教出来的,妈你放心,我肯定对我媳妇好,我要让哥和爹都知道,咱们纪家,有真男人!” “诶!真是妈的好儿子!” 纪母心中骄傲,大手一挥:“那你就带着钱买点东西去你哥那吧,正好让你嫂子家看看,咱们家可不是为了让你哥吃软饭才和他们家成亲家的。” 纪长泽点点头。 又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了犹豫来。 纪母见了,问他:“怎么了?” 纪长泽:“可是妈,按照你对我的教导,我下午应该去晓露家的,这样才是疼媳妇嘛,而且她奶奶对他家不好,上次幸亏我机智过人才把她给震慑住了,本来说今天再去溜达一圈的,但是我又想去大哥那。” “这么点事。” 纪母觉得,果然儿子还是太年轻了,还是没有她经验老道啊。 她一抬下巴:“你放心去你哥那,我去晓露家,正好你们要结婚了,我和晓露妈对一下彩礼。” 纪长泽痛快答应下来:“好,妈那就靠你了。” 见他半点也没提起让自己去了安晓露家态度好点之类的话,纪母一边觉得“我儿子果然还是只看重我这个当妈的”,一边又觉得“这孩子不行啊要疼媳妇才对”。 就这么得意又纠结的决定了。 没事,儿子不提,她自己惦记着就行了。 反正她会用行动证明,她是一个好婆婆。 之前她和刘慧芬感情不好,那都是因为纪长光这个小兔崽子。 她这个人,可是慈祥的很。 不管是对着儿子还是对着儿媳妇,都是春天一般的温暖。 纪长泽看纪母这样,不像是去见未来儿媳妇和亲家的,倒像是去打仗的。 他数了数兜里的钱,掏出一半来递给纪母:“妈,这些钱给你。” 纪母不要:“这是你辛” 正想说这是你辛苦赚的血汗钱妈不要,突然反应过来不对,自家儿子也不怎么辛苦啊,她又给改了口: “这是你自己挣的钱,你留着花,啊。” “我留一半就行了,这剩下一半,除了给我哥还钱,其他的都给晓露治哑巴,我要是不把一半给你们,想想你们把我养大了,结果我赚了钱只给晓露花,我这个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 纪母感动了。 她真的感动了。 这才是她的好儿子啊。 哪里像是纪长光那个兔崽子,娶了媳妇之后,不管妈,也不管媳妇。 看她长泽,赚了钱,还给爹妈一半呢! 多孝顺啊! 完全忽略了纪长光也每个月给一半工资的事实,纪母接过钱,满脸感动: “长泽啊,妈的好儿子” 纪长泽趁热打铁,来了一套甜言蜜语:“妈,你对我真好,我最喜欢妈了,没人比我更喜欢你了。” 纪母心底就像是炸开了烟花一样。 砰砰砰的高兴极了。 看她儿子,多孝顺,多懂事,多会说话啊。 她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八百度,声音也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真是的,就你嘴巴甜,妈也最喜欢你了。” 正独自抽旱烟的纪父看见这一幕,一边吧嗒吧嗒,一边若有所思。 等着纪长泽揣着剩下的一半钱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纪父和纪母。 纪母正一脸高兴的数着钱,越数越高兴,纪父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站起来了。 左右看看,没人。 他一脸深沉的上前,对正在数钱的纪母道:“媳妇。” “干吗?” 纪父:“我最喜欢你了,没人比我更喜欢你。” 纪母数钱的手一顿,抬起头看向丈夫。 纪父吧嗒抽了口旱烟,自信满满。 纪母转瞬变脸:“放屁!最喜欢老娘的明明是我长泽!” 纪父:“” 女人啊,真难懂。 纪长泽揣着钱就进了城。 他这次倒是没拎着野鸡,也没带着鱼,而是直接买了罐麦乳精。 麦乳精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装逼利器了。 不管去见什么人,老人女人小孩子健康成年人。 带麦乳精,人家一定觉得你诚意满满。 就是太贵,一般人家也不会这么操作。 纪长泽抱着麦乳精就去敲了刘家的门。 刘慧芬刚好下班不久,打开门看见是他,脸上的笑刚扬起来,就见着面前的小叔子将手里的麦乳精往她手里一塞: “嫂子,我来还钱啦。” “还钱?” 什么还钱? 还谁的钱? 刘慧芬心底冒出了关于还自行车钱的猜测,但是却有点不敢相信。 纪长泽会主动还钱,假的吧。 纪长光也听到动静了,站起来一看是纪长泽,脸上的笑容立刻出来了:“长泽,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们钱。” 纪长泽直奔主题,从兜里掏出之前数好的自行车的钱,直接放到了过来的纪长光手里。 “哥,你点点,看对不对。” 纪长光低头看看钱,懵了:“这、这钱你哪里来的?” “我从魔都赚的啊。” 纪长泽一脸的理直气壮:“我之前不是去魔都干活了吗?哥,我之前就说了,我有钱了肯定会报答你。” 纪长光捏着这些以为拿不回来的钱,怔怔的望向面前弟弟。 纪长泽正在吹嘘自己:“我虽然有时候看上去好像不着调了一点,但是我这个人重情义,我们兄弟感情这么深厚,我一有钱,自己都赶不及花,赶紧就来给你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妈也是,催着我来给你呢。” 纪长光感动的不得了。 妈,爹,弟 原来他们对他这么好,这么想着他。 他感动的眼尾都在发红,一把抱住面前的弟弟,五大三粗一个汉子,激动的说话声音都在颤: “长泽!你对我真好!!” 旁边看见这一幕的刘慧芬:“” 虽然她对小叔子没意见了。 也为小叔子愿意主动还钱而高兴。 但是老公你清醒一点啊老公。 这笔钱本来就是他们的好不好!! 纪长泽这笔钱,本来就应该还啊!! 明明现在的情况,是纪长泽从一无赖行径,变成了正常人该做的事。 为什么纪长光能搞得好像纪长泽对他们家有多大恩情一样。 真是搞不懂。 被抱着的纪长泽头靠在大哥肩膀上,冲着站在他面前的刘慧芬露出一抹笑: “大嫂,这个麦乳精给叔婶,我听说年纪大的人喝这个最好了,特地去买的。” 刘慧芬一怔,这才发现纪长泽之前给她的东西居然是麦乳精。 麦乳精啊!! 这么贵的麦乳精,纪长泽居然就这么买给她爸妈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推拒:“不行不行,这多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嫂子你就拿着,长嫂如母嘛,你以前对我那么好,把我当亲弟弟来看,弟弟心底都记着呢,以前那是没有钱,现在我赚钱了,当然要给你们买东西了。” 刘慧芬心虚了。 她以前,也没对纪长泽多好啊。 心底还没少骂这个小叔子呢。 没想到,原来在纪长泽眼里,她的形象居然一直都是这样好的。 纪长泽还在说:“嫂子,我还从魔都买来了一些好看的衣服,那可都是流行款式,特别特别适合你,一会我就拿给你。” 重点,他可不光买了一些。 他是进了一批。 魔都一向比其他城市时尚很多,这些衣服买来,在他们城市绝对能以两倍甚至三倍的价格卖出去。 就算这样,还供不应求呢。 刘慧芬自然不知道纪长泽不是特地给自己买的,心虚又感动。 长泽对她这么好,她却那样想他。 她抱着麦乳精,只觉得之前那个以为小叔子不学无术是个无赖为人垃圾的自己真是太井底之蛙了。 她感动不已: “长泽,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15|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15) 带着麦乳精和钱而来的纪长泽在刘家的受欢迎程度大大上升。 刘父刘母不在, 就是夫妻两个招待他。 刘慧芬开心的炒了菜,特别舍得放油放盐, 三人就开吃了。 他们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纪长光问起弟弟怎么去了两个月就赚了这么多钱,纪长光照着对纪父纪母说的那些话跟他们说了一遍。 纪长光刘慧芬:“” 怎么说呢。 钱有多么难挣, 他们俩都知道的清楚。 结果现在, 纪长泽居然就这么偷懒着赚到了这么多钱。 他们在心底转了一圈, 觉得逻辑没毛病。 可心底, 却怎么觉得, 这么怪呢。 纪长泽还在巴拉巴拉的说:“我这是靠着我个人的努力, 和我的勤奋朴实, 这才赚到了这么多钱, 眼看着我就要结婚了,这不就跑回来了。” 纪长光和刘慧芬的表情都很一言难尽。 虽然他们现在对这个弟弟感觉都挺好的。 但是纪长泽干的那些事,他们也不能真的昧着良心夸他勤奋朴实啊。 还是刘慧芬先张口, 笑着夸:“还是长泽聪明, 我早就说了,你肯定有出息。” 纪长泽笑着吃了口菜:“那是,我从小就知道我有出息, 我也知道我会赚大钱, 要不然怎么这么多年我都不怎么干活呢。” 刘慧芬:“你赚大钱,和你不干活,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 纪长泽掰着手指头给他们算:“我有出息是吧,妈从小就跟我说, 说我聪明,以后肯定能赚大钱,是吧哥。” 纪长光点点头,给弟弟作证;“对,妈是经常这么说。”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小时候,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经常说的一句话是:长光啊,你脑壳跟妈一样聪明,以后长大有出息赚大钱了可一定要孝顺我和你爹啊。 “哥你现在没出息吗?” 纪长泽给他算:“你看你,有吃有喝,是工人,每个月都能拿二十多的工资,还有我嫂子这么漂亮的媳妇,和我叔婶这么好的老丈人丈母娘,你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纪长光被他说的不自主的挺直了胸膛。 他有这么厉害吗? 原来他这么厉害吗?! 旁边被夸了漂亮的刘慧芬脸一红,摸了摸脸蛋。 真是的,长泽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说的还真让人挺不好意思的。 纪长泽吃了颗花生米,继续吹:“妈说的对,咱哥俩都有出息,我从小啊就知道我以后有大出息,每个月少说赚几百块的那种,所以,我就不干活,不下地,不做事。” 正又羞涩又得意的刘慧芬:“???” “这是怎么说的??” 纪长泽一脸的理直气壮,伸出自己的手给刘慧芬看:“嫂子,你看我的手。” 刘慧芬看去。 这双手因为不干农活又不晒太阳,养的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还挺好看。 “手咋了?” 纪长泽:“我这双手,可是能赚大钱的手,要是拿去干农活,那不是浪费了吗!” 刘慧芬:“” 好像有点道理啊。 纪长光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总是偷偷躲懒不干活?” 纪长泽;“什么叫偷偷,我那是光明正大,每天背朝日头面朝天的,一天干下来连一块钱都没有,我废这个劲干嘛,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他坐直了,满脸得意:“我可是要赚大钱的人!为什么要为了这点小钱累到自己呢。” 纪长光想想也是,赞同的点点头。 “对,怨不得你总不干活,你说说你,也不跟我说,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偷懒。” 纪长泽:“我说过啊,说过很多次,不过你们都不信。” 纪长光回忆了一下,果然是说过很多次。 什么我不就是拿了你一点钱,以后等我出息了还给你。 以及我吃得多怎么了,等我以后出息了全家爱吃多少吃多少。 最常说的话就是以后出息了肯定孝顺爹妈,让他们住大房子每天鸡鸭鱼肉。 只是他一直以为,长泽只是嘴甜而已,还因此委屈过,觉得自己干实事,长泽只会嘴上画大饼,结果爹妈偏心长泽。 现在想想,原来长泽竟然是认真的。 纪长光为自己曾经的小肚鸡肠而感到愧疚,给弟弟夹了一道菜:“原来是这样,以前是我错怪你了,还以为你只是说大话,压根没想着还,大哥给你赔个不是。” “嗨,一家子兄弟,这有什么的。” 纪长泽很大方的挥手:“我原谅你。” 旁边的刘慧芬还处于三观被重组的震慑中。 纪长泽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偷懒,努力认真不干活,各种理直气壮蹬鼻子上脸要这要那。 竟然不是因为他不要脸,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以后会有出息,这些东西他都能还上。 这到底是多么神奇的脑回路啊。 最牛批的是,他!居然真的有出息了! 而且还真的来还钱了。 刘慧芬终于想清楚了。 原来以前真的是他们都错怪纪长泽了。 他不是不要脸的压榨哥哥嫂子,而是对自己过分自信啊。 纪长泽一直耐心的等着刘父回来。 说起来,现在去医院看病还真有点麻烦。 不找关系吧,又怕各种事搞不清楚。 找关系吧,又会被人家认为是关系户,这年头的关系户可不是什么好话,那是要受人鄙视的。 纪长泽脸皮厚倒是没什么。 但是安晓露性子软,她可受不了这个。 纪长泽倒是没将这件事当成什么难题。 就是在想,刘父什么时候回来。 刘父很快就回来了。 一回来,听着女儿说了,才知道纪长泽出息了,居然带着麦乳精来看他们,高兴的不得了。 一个劲的说:“我就知道长泽是个有出息的。” 还特别懂事。 他只是纪长光弟弟,就算是赚了钱不买东西也可以,但偏偏他买了。 不光买了,买的还是麦乳精这么贵的礼物。 这小伙子,简直太真诚太会做人了。 刘父拉着纪长泽亲亲热热的继续教他下棋。 一边下棋,爷俩一边唠嗑。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双方亲戚那了。 纪长泽就说了:“叔,您别看我现在好像挺赚钱,其实这年头,赚钱不容易啊,除了那些学历高的,比如什么医生啊老师啊,人家一出来就能上班,名声好听还赚钱,多好啊。” 刘父被提醒了,随口道: “说起来,我那个侄儿也是跟你一样出息,年纪轻轻的就当医生了。” “医生啊?” 纪长泽下了一个棋子,很感兴趣的问:“那他一定很受尊重吧?” “哪啊,医院根本就没多少人。” 纪长泽早就猜到了,现在大家手头上都没钱,而医院收费又相对来说比较贵。 像是安晓露她的哑巴和她妈妈的病,都是在镇上大夫医馆里看的。 就这样,还花光了他们全家的积蓄,也只救回了安母。 刘父果然说:“那医院都是西医,又贵,大家伙都信中医,不乐意去医院的。” 他随口念了一句:“反正我这个侄儿说自己其实还在学习阶段,但是根本连个让他学习的病人都没有,他们医院的那些大夫,一个个都闲的要长草了。”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小声的对着纪长泽说:“尤其是妇产科,就是管生孩子的那个医生,十天半个月的也未必能有人来。” 现在到底还没有后世开放。 像是女性得了某种不好说的疾病,或者生孩子,要不就是不检查就拿药,要不就是在家里自己熬。 很少有女性乐意在医生面前解衣服检查的。 女医生也不行。 纪长泽点点头,表示了解。 “诶叔,要不这样,我未婚妻她发高烧烧哑巴了,要不我去你侄儿那看看吧,就算是治不好,也算给亲戚捧个场啊。” 刘父是知道安晓露的,也知道这姑娘本来大好前途,结果发了场高烧硬是哑巴了的事。 他对纪长泽印象本来就好,现在见他愿意带姑娘去看病,而且还是给他侄儿捧场,当即印象更好了。 这是给他侄儿一个顺水人情啊。 他痛快答应了下来,还觉得纪长泽会办事,看重他们家。 要不然怎么那么多医院不去,偏要去他侄儿在的医院呢。 小伙子,好心啊。 他忍不住道:“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破费了,去医院可是要钱的。” 纪长泽挥挥手,一脸的不在意: “没事,那是叔你侄子,也算是我哥,我帮我哥,花点钱算什么。” 刘父更加觉得这小伙子不错了。 他竖起大拇指: “长泽,你放心,我侄儿不是那种不记恩的,你好心帮他,他肯定感激你!” 成功从不受欢迎的关系户转变为为了医学献身的纪长泽满脸写着“不图名不图利”这六个大字: “我应该的应该的。” 刘父下了一个棋,再次感叹。 长泽这孩子,人好啊! 16|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16) 纪长泽搞定了医生, 又找好了医院,再跟刘父下了会棋就告辞了。 刘慧芬现在已经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个小叔子为人混账, 厚颜无耻, 理直气壮占他们便宜了。 长泽那哪里是想占他们便宜。 他分明是一直坚信的认为自己以后一定会有出息,这才占便宜, 呸!这才要长光前期投资。 看看, 长泽现在赚钱了, 不是就把钱还回来了吗! 而且还送了东西。 纪长泽对刘慧芬猛然向着自己爆发的热情丝毫不意外。 人就是这样, 一张白纸上突然出现一个黑点, 会特别的引人注目。 反之, 一张黑纸上出现一个白点, 那所有人都会为之高兴, 觉得他浪子回头金不换。 刘慧芬一直送纪长泽到了巷子口,有住在这个巷子里的邻居看见了,好奇的问了一句:“惠芬, 这是谁啊?” 这要是以前被人这样问, 刘慧芬一准尴尬的随意回答一下。 但是换成现在嘛 “我小叔子!” 刘慧芬挺胸抬头,表情别提有多自豪得意了: “是在魔都上班的,一个月好多钱呢, 这次回来就来看看我们, 还买了麦乳精来。” 她刻意将麦乳精这三个字咬字特别重。 果然一听到麦乳精,邻居脸上就露出了羡慕来,一个劲的看纪长泽,满眼的喜欢: “小伙子这么有出息啊, 还年纪轻轻的呢,有对象没?” “有了。” 这要是换成其他同龄人,被这么夸还问对象肯定会不好意思,但纪长泽完全不会。 他笑眯眯的:“我和我对象快结婚了,就这两天的事了。” “诶哟,那是喜事啊,恭喜恭喜。” 邻居见纪长泽有了对象,也就熄了给他介绍的心,又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刘慧芬等着她走了,才一脸讶异的问:“你这两天要结婚了?怎么没听你说啊?” “这不是看你和我哥要上班不好请假吗?” 纪长泽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结婚的时候事多,我就不太想麻烦你们。” 这要是以前,刘慧芬看见他这个样子肯定心生厌恶,觉得小叔子就是没把他们当成一家人才不邀请他们。 但是现在她不仅没有这么想,还心里热乎乎的,慰贴的很。 长泽可真是会为他们考虑啊。 宁愿结婚的时候兄嫂不去,也不想耽误他们工作。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小叔子。 刘慧芬被自己的脑补感动的不行,连忙肯定的说着:“你放心,弟弟要结婚了,肯定能请下假的,你把日子给我说说,到时候我和你哥带礼去参加。” 长泽都会带着麦乳精来看他们了,参加他婚礼,他们肯定也要带上足足的礼物了。 纪长泽;“不用破费嫂子,你和我哥赚钱也不容易,以前我没什么钱,你俩补贴我也就算了,现在我都有钱了,该我补贴你们才对。” “你这孩子,听话。” 刘慧芬拍拍他,一脸“长嫂如母”的慈爱: “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但是你结婚,我们肯定要带礼的。” “那行吧。” 纪长泽一脸的不情不愿,随即想到什么,对着刘慧芬道:“嫂子,礼不礼的没什么,我东西都置办齐全了,就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什么事?你尽管说,嫂子能办得肯定给你办了!” 纪长泽:“就是晓露,她不是之前发烧生病了吗?村里一直都说这个说那个的,之前我没去魔都没什么,现在我去魔都,赚了钱回来了,我怕人家看见我风光,要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说着,他干咳几声:“我这不是打算带晓露去医院看看吗?但是这也不是什么一天两天能弄完的事,结婚的时候,晓露的病肯定还没好,我是不在乎这些的,就怕别人说点什么。” 他说的含蓄,但刘慧芬已经听懂了。 纪长泽这是怕结婚的时候会有人觉得安晓露配不上他啊。 她秒懂,立刻道:“放心,到时候我去了,肯定给晓露撑场子。” 想着,刘慧芬还挺感叹的。 没想到啊,纪长泽还是个专情的。 平时看上去这么不靠谱,竟然也挺有担当。 不过想想他以前那副厚脸皮占便宜的样子,以及今天她才知道的“我以后一定有出息你们这是前期投资”的言论。 上面那些好像就不算什么了。 纪长泽出了刘家没立刻回去,而是先去买了喜糖。 喜糖在后世很常见。 但是在现在,喜糖可是稀罕玩意,一般人家就算是结婚也舍不得买的。 更别提像是纪长泽这样,一买就是一大袋子了。 纪长泽猜的没错,村里的确因为他从魔都回来还赚了钱而议论纷纷。 村里人就是这样,说坏心眼吧,他们没有,但是说他们有多么盼着人好,那肯定也没有。 何况现在的人基本上都没怎么念过书。 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自己的判断三观。 之前张老三在村里各种说纪长泽赚不上钱,说去魔都肯定是骗人的。 村里人也就信了,跟着一起各种说纪长泽赚不上钱。 现在他赚上钱了,他们也没觉得自己被打脸了。 而是继续被带节奏,说起了别的。 这次这个节奏可不是张老三带的。 他正在家里苦练装成各种人说话的技巧呢,家里爹妈两个哥哥嫂嫂,包括侄儿侄女们,都知道他是在练以后去魔都怎么挣钱,一个个谁也不能打扰他,都轻声轻脚的像做贼。 不是张老三,自然是别人了。 正是安奶奶。 没错,毕竟村里除了这货,没人再和安晓露家有仇了。 她是自从上次纪长泽各种神操作之后就不怎么敢去安家折腾了。 今天知道纪长泽回来了,还是风风光光回来的,安奶奶就起了心思。 她是这么想的。 以前纪长泽是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做要靠爹妈养着的小混混,那他能看上安晓露也没什么。 但是现在,纪长泽可是出息了。 三转一响都轻轻松松有了,还会看得上安晓露这个哑巴吗? 那肯定不啊! 反正换成她她肯定不会。 安奶奶觉得自己重新抖起来了。 安晓露这一家子,残的残病的病哑的哑,没有纪长泽撑腰,还不是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结果她正准备去抖抖威风,就被纪母给喷的晕头转向了。 纪母的杀伤力,那可是能绕晕纪长光的人。 虽然纪长光本身也不是很聪明,但安奶奶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何况纪母是村里长大的,那骂人的功力可比纪长泽强多了,几下就骂的安奶奶不敢吱声了。 就这样,纪母还不依不饶的怼着门骂。 好不容易她觉得站在门口骂累了,回到了安晓露家院子里,结果竟然是坐在板凳上隔着矮墙开始指桑骂槐。 安奶奶自认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了。 没想到,她不光没厚的过纪长泽,还玩不过纪长泽他妈。 她索性就从家里出来了,顺便就站在奶奶的角度,说说安晓露的闲话: “不是我看不起她,实在是她现在是个哑巴,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残疾人,之前纪长泽还看得上她,现在他去魔都了,那魔都的漂亮姑娘可是多的是,纪长泽现在又赚了钱,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啊,哪里能看得上安晓露。” 虽然村里人都知道安奶奶这个人咋样。 但是架不住她说的还真有点道理啊。 安奶奶这边说说那边说说的,村里人就被带跑偏了。 也都纷纷讨论起来,纪长泽不会真的抛弃安晓露吧。 要是那样的话安晓露可就太惨了。 不过想想,要是换成他们,年纪轻轻的,赚的钱也不少,肯定也不乐意娶一个哑巴啊。 何况安晓露家里可是还有两个拖后腿的爹妈呢。 本来他们还都觉得,这个婚事真有可能不成了。 结果纪长泽从村口开始,见到一个人就散喜糖,满脸都写着高兴。 人家问他,他就说: “我这不是要和晓露结婚了吗?散散喜气,大家接一下啊。” 接喜糖的村里人都挺不好意思的。 虽说大家都爱占便宜,可是喜糖多稀罕啊。 “那多不好意思,这现在也没婚宴” 又不好赶礼。 “没事没事,都是一个村的,大家都是看着我和晓露长大的,大家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多祝福一下我们就好。” 他都这么说了,大家只能喜滋滋的接受了。 祝福几句,又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真是没说错,长泽你眼看着就精神了不少。” 纪长泽笑的开怀的不得了,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很开心:“那是,我从小时候就喜欢晓露,现在终于是能和她结婚了,我高兴!” 他这样重视的态度让原本心里还在嘀咕的村里人都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纪长泽这是真的喜欢安晓露啊。 也是,安晓露以前可是大半个村子里年轻男娃喜欢的对象。 他们笑呵呵的接了糖,安奶奶再溜达过来的时候,就不肯再说“纪长泽会不会抛弃安晓露”这个话题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他们拿了人家喜糖,怎么还好意思背地说人。 安奶奶:“” 一群怂货。 反正她就不相信了,等到纪长泽结婚的那天,她一定要多说点安晓露的坏话。 就算是改变不了安晓露嫁个好人家,也要恶心恶心她。 结婚当日 纪长泽一大清早就起来了,打扮的精精神神的。 纪父也把自己的烟袋擦的干干净净,和妻子一起换上了小儿子给买的新衣裳。 纪母今天一直在发愣,时不时就跟着丈夫念叨几句: “你说,俩儿子都结婚了,以后,他们都成家了,就剩下我们俩了。” 纪父:吧嗒吧嗒。 纪母说着,眼睛一酸:“我怎么这么舍不得呢,长光也是,娶了媳妇就不听我的了,长泽现在这么懂事,以后说不定也” 纪父:吧嗒吧嗒。 纪母说的心里难受:“以后,就不是我说什么长泽就做什么,是他媳妇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了。” 纪父纠正她:“之前也不是你说什么长泽做什么。” 这孩子懒,一般他们使唤不动他。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晓露是哑巴,她说不了话。” 纪母:“” 她掐了一把丈夫,倒是不感伤了,愤愤出了门,嗓门大了起来,像是故意对着他说的一样,拉着纪长泽说话; “长泽,起来了啊!来来来妈跟你说,你以后结了婚啊,可一定要疼你媳妇,别让你媳妇受委屈,要让着她,可别像是你爸一样。” 纪长泽点点头,一脸听话:“我都听妈的。” 见儿子这么听话,纪母心中的最后一丝不舍酸楚也淡了: “去吧,臭小子,以后你就是你媳妇的了。” “妈你真傻。” 纪长泽笑话她:“是晓露嫁给我啊,她要来咱们家的,不是我是我媳妇的,是晓露是咱们家的,你可是多了一个女儿,高兴不。” 对啊! 纪母反应过来了。 都怪纪长光那个混球,明明是娶媳妇结果到了媳妇娘家去住着,弄的她也被带跑偏了。 明明是晓露那个乖孩子到他们家来啊,她感伤个什么劲。 纪母一下子腰板直了,胸也挺起来了,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走!!妈带你接媳妇去!!” 现在很多旧时的嫁娶风俗都不好弄。 他们就从简了,直接请了村里会吹唢呐的人,纪长泽打头,带着一群人吹吹打打喜气洋洋的朝着安家去。 后面还抬着东西,还有人推着自行车,以表示对女方的看重。 顺利接到了新娘,也没马也没车的,一行人就这么到了纪家。 安晓露今天穿了一身红色衣服,衬的她越发肌肤白如雪,好看的很,眼底满是幸福笑意。 纪母和刘慧芬都满眼喜欢的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亲亲热热拉着她。 安父安母也在后面,安母是撑着病体出来的,女儿出嫁,她怎么也要看的,亲眼看见女儿这么招婆婆大嫂喜欢,她松了口气,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 她对安父道:“她爹,你说的真对,咱们晓露果然是个有福气的,你看她婆婆多喜欢她。” 安父:“” 其实他也没底,就是安慰媳妇的。 没想到,纪家居然真的这么给面子。 正高兴时,刘父突然发现安奶奶居然也跟来了。 拄着拐杖,正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他脸上露出了排斥神色。 却见安奶奶上前一步,刚张张口:“安晓露她” “晓露和长泽真是天生一对啊!男的俊女的俏!!” 一个含糊的男声突然不知道在哪响了起来。 接着又是一个略微尖细一些的男声也跟着附和:“可不是,晓露人美还是高中生,纪长泽长得不错又能赚钱,结了婚一定长长久久。” “幸福美满啊!” “这俩人都是好人好性子,以后一定能过得好!” 正被几个同龄人闹着的纪长泽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来,扬声道: “大家别这样,我不就是发了点喜糖吗?不用这样夸我们的。” 原本还没想着夸他们的众人:对哦,他们可是接了喜糖的。 拿了人家东西,怎么不能夸上几句。 于是,各种祝福夸奖的话简直要溢满整个屋子。 几次张嘴都淹没在了祝福话语中的安奶奶:“” 她捂着心脏,眼前一阵发黑。 不行,被气的。 混在人群里又多说了几句的张老三发现完全用不上自己了,这才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还顺带用着奇怪眼神看了一眼脸色铁青被气得的安奶奶几眼。 他可知道安奶奶对安晓露一直不好的: “这大喜日子的,您不舒服就别出来了,我记得我家长泽哥没请你啊。” 安奶奶:“谁稀罕!” 她拄着拐杖堵着一口气就回家了。 好生气,要气死了。 张老三见她走了,在一片夸耀中溜达到了纪长泽面前,满脸谄媚: “长泽哥,你看我做的好不。” “好,很好。” 纪长泽笑眯眯的夸了他一句:“再接再厉,你可以的。” 恰巧安晓露红着脸被纪母带了过来,他一脸自得,对着自家媳妇道: “晓露,你看,我们的善良品行全村人都知道,大家都这么真心的夸我们呢。” “大领导说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看我们村的人眼睛尤其亮。” 说着,纪长泽又看向一边的张老三,给安晓露介绍;“他你还记得吧?他就是仰慕我品行,才来跟着我干的,是吧老三?” 张老三:“额” 他看着安晓露那纯粹好奇的清澈眸子,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说谎。 纪长泽转头冲着他笑眯眯的:“对了老三,你可以提前预支工资,不过要我来批。” 张老三:“!!!” “对对对!!嫂子,长泽哥说的没错,我就是仰慕他品行!!” 他竖起大拇指:“长泽哥的人品。” “那是这个!!” 17|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完) 纪长泽的婚后生活和他之前设想的一毛一样。 纪母卯足了劲要当一个好婆婆来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苛待媳妇的人。 刘慧芬也特别热情的拉着安晓露聊天。 当然, 因为安晓露的哑巴问题,一般都是刘慧芬说, 她安静的听着, 时不时还伴随摇头点头。 纪长泽每天就带着安晓露一块去到处玩,吃吃喝喝, 下午的时候就拉着张老三各种灌心灵鸡汤。 张老三上过学, 就是只混了个小学就没继续了, 那些之前学过的字现在也忘的差不多了, 现在只能在纪长泽的指挥下, 老老实实一边继续学认字, 一边记笔记。 纪长泽:“你记住, 我们去魔都就是为了赚钱的, 你要赚人家钱,当然要给人家笑脸,所以到时候, 对着顾客, 就把你这个拍马屁的本事给亮出来,态度放好点。” 张老三连忙点头,认真用着自己丑字记笔记。 纪长泽继续:“还有, 我们是要去拿货物的, 对着人家供货商态度也好点,毕竟下次我们还得拿,要想赚钱,就得当孙子, 晓得不。” 张老三设想了一下自己当孙子的画面,神情有些难以接受的扭曲;“长泽哥,赚钱必须当孙子吗?” 纪长泽摸摸下巴:“也不一定,有些人就不用,比如说我。” 张老三眼睛一亮,连忙问道:“那你教教我,我不就也不用了吗!” “你小子挺聪明。”纪长泽拍拍他肩膀,笑的痞里痞气:“那行,我就教教你。” 张老三连忙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然后就听着纪长泽说:“我之所以不用当孙子呢” “是因为有你替我当。” 张老三:“” 俩人正说着话,纪母掀开帘子出来了,见张老三一脸扭曲难受,她好奇问了一句:“老三,你生病了?” “没有没有。” 张老三苦着脸摇头。 纪长泽哥俩好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笑眯眯的看向母亲:“妈,他没事,我刚刚讲了个笑话,他可能是憋笑呢。” 张老三:“对,对。” 他现在已经可以完美的做到面不改色捧场,各种彩虹屁输出,以及24小时都做到吹泽人该有的职业素养了。 “长泽哥。” 想到这里,张老三小心翼翼扯了扯纪长泽的衣服,有些扭扭捏捏的道:“我感觉我学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去魔都啊。”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用自己学到的东西大展身手了。 “学的差不多了吗?” 纪长泽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啧啧摇头:“我看你还是连我一半都达不到。” 张老三:“” 不可能吧 他现在已经特别厚脸皮了。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能跟着侄子侄女吹嘘等到他赚了大钱带他们去魔都玩呢。 纪母听到他们说去魔都,着急了。 结婚之前纪长泽就跟纪家人提起过想要带着安晓露一起去看医生,结果都结婚三天了,还是没动静。 “长泽,你不是说带着晓露去看病吗?怎么还不去?” 纪长泽正在让张老三在他面前锻炼各种声音,听到母亲的话,满脸无辜的抬起头: “我这不是想着刚刚结婚,想让晓露和我一起在家里孝敬你们一段时间再去吗?不然刚结婚就带媳妇去看病多不好。” 他说这话时语气故意说的不以为意,纪母一听就急了: “你这孩子,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干啥!” “我和你爹又不是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还要你们伺候着,这当然是晓露更重要了。” 纪母倒不是觉得这个病不看不行,谁让之前纪长泽跟她说,为了看病麻烦了刘父家侄儿吗? 那本来就是欠着人家人情的,现在都说好了又拖着不去,多说不过去。 纪母之前生气大儿子住在了刘家,连带着迁怒刘家的亲家也不太想接触。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刘慧芬多孝顺她这个婆婆啊,对着晓露这个妯娌也好得不得了。 她要不是为了讨好婆婆,怎么可能对妯娌那么亲热的。 被讨好的纪母心里当然高兴了。 连带着对刘家也没那么大意见了。 更何况每次刘慧芬和纪长光回来,都带了足足的礼,面上拿着也好,用着也实惠,还方便她去跟别人吹嘘炫耀。 刘母的面子被捧起来了,自然也投桃报李,现在至少每次婆媳俩相处,看着都跟亲母女一样亲热了。 自然,她是不知道刘慧芬之所以这么热情,是因为纪长光每次去城里都会拎着礼去的。 她其实也是投桃报李来着。 纪母不知道啊。 她只知道她儿媳妇孝顺,亲家也给她小儿子面子,知道她家小儿媳要看病,还特地拜托了亲戚照应。 这样好的亲家,上哪里找。 而且晓露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人安静,又乖巧,还是个孝顺的,根据长泽转述,晓露心底一直都在偷偷仰慕她这个婆婆呢。 这么好的儿媳妇! 当然要给她看病了!! 纪母说完,又抬脚往自己藏东西的那个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我给你拿点东西,你提一些去你大嫂家,剩下的就给你大嫂家那个亲戚,咱们是拜托人的,这次你把这个态度做的足足的了,下次人家肯定还会帮忙,那还是个医生,咱们多走动走动,以后肯定少不了好处,知道不。” 纪长泽一脸的受教了,上来就是一连串的恭维: “妈你懂得真多,妈我都听你的,我肯定把礼做足了,下次有事还方便找人家。” “诶我乖儿,还是你乖。”纪母脸上顿时露出了慈祥笑容,努力的把自己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你去了魔都也要这样办事知道不?咱有求于人的,那态度就放好点,就算不好声好气的,也别把人得罪了,不然万一你下次还想求人呢,得罪了他,咱找谁去。” 纪长泽配合的点头鼓掌,一脸赞叹:“妈你说的真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真厉害,不愧是你!” 纪母被夸的一脸得意。 张老三:“” 这不是刚才长泽哥教他的话吗??? 果然。 他还是没达到长泽哥的境界啊。 纪母:“他爹,快找找钥匙,我给放在哪了?” 纪父还是坐在门洞底下,吧嗒吧嗒抽烟: “灶台上。” 纪母:“你说咱们送啥礼好呢,家里好像也没什么好东西。” 纪父吧嗒吧嗒:“送钱。” “俗气!” 纪母横了他一眼,嘴里骂道:“抽抽抽,一天到晚就知道抽烟,人家长泽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别抽烟,抽烟的人心都是黑的!” 纪长泽连忙举手:“妈,我说的是肺。” “都一样!” 纪母半点不听,心肺心肺,那不都是一样的吗! 她说:“你就抽吧!抽的你早早蹬腿,到时候我就享长光长泽的福,再去找个老头一块过日子,你就在底下眼睁睁看着老娘吃香的喝辣的,我连个纸钱也不给你烧。” 纪父淡定的把手里的烟袋抬起给纪母看: “空的。” 正训的起劲的纪母:“” 纪长泽嘿嘿笑:“妈,我找了张抽烟的人黑肺照片给爹看了,他说他戒烟,不过抽习惯了每天不吧嗒吧嗒这烟袋子他不舒坦,所以就拿着空的吸两口过瘾。” 纪母:“你以为你爹是怕死才戒的?他是怕我捶他。” 纪父吧嗒吧嗒:“你妈说的对。” 纪母这才满意了:“算你识相。” 她冷哼一声,去拿钥匙了。 围观了纪家人日常的张老三;“” 他比不过长泽哥。 居然连长泽哥爹妈都比不过。 呜呜呜呜呜那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去魔都啊。 去魔都还是很快的。 安晓露的病这里的医院果然看不好。 那位年轻的,难得有个亲戚愿意照顾他才来他们医院看病的医生十分不好意思: “我们医院估计是看不好了,她这个案例我之前听老师说过,要治好得找专攻这方面的专业医生,你们还是要到大省城去看才行,真是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能看的好就行。” 纪长泽一点都没失望。 甚至还带着惊喜的笑,看向旁边的安晓露:“晓露,听见没?你的病能好,等到治好了,你还能继续上学。” 安晓露真的没想到她的哑巴居然能治好。 纪长泽要带着她来看的时候,她还犹豫,觉得大夫都说治不好了,来医院是浪费钱。 可架不住纪母一个劲的劝说,让她别放弃,再有纪长泽也一直安慰鼓励她。 来医院的时候,要说心底没有抱有希望,那肯定是假的。 但当医生真的说出,有希望治好时,那一瞬间的惊喜简直要填满她的心间。 安晓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还好虽然她还没回过神来,一路上也有纪长泽一直护着她,没让她摔倒绊倒。 回去时候,纪长泽贴心的直接把她带到了娘家。 刘母现在已经可以下地了,正在院子里转悠着慢慢走路。 她女婿可是说了,久卧在床的人身上没力气,还是要多走动走动,身子才恢复的快。 正走动着呢,就见着安晓露和纪长泽一起过来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安晓露还是小步,但是她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简直是跑着到了母亲面前,一把抱住她,脸上带着笑,眼泪却吧嗒吧嗒的落在了刘母肩膀上。 “晓露,这是怎么了?” 刘母下意识的抱住女儿安慰,一边安慰,一边看向也过来的纪长泽:“长泽,晓露怎么了?” 她倒是没往女儿是被纪长泽欺负了这方面想。 毕竟刘母特别相信纪长泽。 她觉得她女婿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婿,对岳父岳母,自从结婚之后,纪长泽就接过了买药这个任务,每次都是亲自去,也不要他们的钱,有时候还会去买来肉给他们家加餐。 对晓露这个媳妇,他也是好的不得了。 自从结婚了,每天带着晓露去镇上去城里玩,给她买新衣服,又带她到处吃吃喝喝,有时候刘母还能听见刘父跟她说,他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俩人,小两口手牵手的在摘菊花,说要放在瓶子里养着,他嘴上吐槽这俩人也是闲的,脸上却幸福的笑出了一脸皱纹。 毕竟要不是感情好,肯定也不能干出这事。 自从结婚之后,晓露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以前她性子沉静,平时做什么事都很沉稳,就算是笑,也都是浅浅一笑,等到哑巴之后,更是笑容很少了。 而跟纪长泽在一起时,她脸上的笑容却又多又大,亮眼的不得了。 刘母看在眼里,心里怎么会不高兴。 纪长泽连去镇上都会惦记着给晓露带吃的,可见对她女儿多好,怎么可能欺负她呢。 纪长泽脸上带着笑,松快的道:“妈,晓露是高兴的,刚才我们去看医生,说是她的病能治好。” 他把可能这俩字去了。 刘母先是一愣,接着满脸不可置信的狂喜: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呜我的乖女儿啊,你可算是熬出头了,乖,不哭了,咱好好治病,治好了,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安晓露从她怀中起来,眼睛哭的通红,笑着点头。 她想,就算病治不好,有长泽在,她也会幸福的。 纪长泽带着安晓露和张老三去了魔都。 将安晓露安置好之后,他一脸严肃的带着张老三开始干活。 “老三,练兵千日,用兵一时,终于到了你发光发热的时候,你准备好了吗!” 张老三严肃认真的点头,就恨不得指天发誓了。 “长泽哥,我准备好了!” “不管遇到的磨难再怎么艰难,我都能做到的!” “好!!” 纪长泽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的!!” 于是,在魔都的某店面前,纪长泽又敲锣又打鼓,吸引到了足够视线后,才将后面一排排的货物显示到了路过的人面前: “新店开张,三种优惠,第一种同类物品买一送一,第二种消费超过二十块减免三块,超过五十块减免十块,超过一百块减免二十二,消费更多优惠更多,第三种消费达五元就能随机抽奖,奖品最高可达一百优惠券,花费一百五即可使用,大家来看一看啊。” 过路的人立刻就被这听上去好像优惠力度很大的活动给吸引住了。 这个时候魔都才刚刚开放自由生意,也没那么多套路,纪长泽这么一出可是新鲜的很。 不过一看价格,就有点犹豫了。 “好像很贵啊。” “是啊,价格比其他店高好多。” “这料子是什么料子的?” 张老三混迹在人群中。 时而声音尖细似一个中年女人,狂喜道:“这不是禹城的料子吗?听说特别贵的,怎么这么便宜,这么好看一件衣裳才要三十几。” 时而声音洪厚仿若老年男人:“这家手表质量看上去不错,又买一送一,这么划算?” 时而又语气稳重:“姐,你看这个衣服,买一送一便宜料子又好,不如我买了送给你和二姐吧,你们过年穿出去也有面子。” 说完了,他又拿了件衣服去前面。 “老板,结账。” 纪长泽:“诶,你这衣服正好五块钱,要不要抽奖?最高可以抽到一百块的优惠券哦。” 张老三努力的在脸上摆出犹豫纠结,做出一副想占小便宜的心态,忍痛将买一送一的那件衣服放了回去:“那行,抽奖试试吧。” 纪长泽把箱子拿给他:“手伸进去,拿个纸条出来。” 一时间,店子里的人都在看着这一幕。 众目睽睽之下,张老三手伸了进去,又将纸条递给纪长泽:“我不认字,这上面写着什么?” 纪长泽一脸震惊:“一等奖!!” “恭喜你!!一百块的优惠券,消费满一百五就可以用,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折现成五十块的现金,都可以的。” “我、我中了?!!” 张老三满脸狂喜,连忙道:“我要五十块!!” 纪长泽拿了五十块给他。 一瞬间,店里的人看向张老三的视线都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等到张老三从店里面出去时,大家已经带着热情而又振奋的表情,疯狂买买买了起来。 他呼出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 正好有几个人一起路过,看到店里面这么火爆,好奇道:“这里面卖什么的?怎么这么多人?” 张老三立刻熟练在脸上带上了喜悦神情,拿着五十块挥舞道:“是一家新店,买五块钱的东西就能抽奖,看,我刚刚抽了钱出来,五十块啊!!!” 这个时候的物价都不高,普通人一个月赚三十块就算是多的了,抽个奖居然能有五十块,这些人立刻就心动了,纷纷走了进去。 纪长泽进货的时候都是特意算过价钱的,一天下来,东西都卖了个七七八八,他正数着钱,张老三进来了,期期艾艾的道: “长泽哥,我怎么觉得,你这好像不是在工厂做事,是投机倒把啊?” 纪长泽数钱的动作没停下,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什么投机倒把,这是响应国家号召,为国家做贡献。” 张老三:“可是你这不是私人做事吗?就是投机倒把啊” 纪长泽:“白天给你的五十块不用还我了。” 张老三:“!!!” 纪长泽;“来,老三,跟我说,咱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张老三挺胸抬头,声音洪亮: “响应国家号召!!为国家做贡献!!” 张老三一直觉得自己脸皮子薄,而且是个直肠子。 之后被人叫张总,一个月躺着也赚钱的时候,有人调侃他脸皮厚,他都要摆摆手,一脸认真的说他脸皮才不厚。 是的,跟长泽哥不,纪董比起来,他的脸皮那简直薄的一戳就破。 有时候已经成为人生赢家的张老三在回忆过去的时候也会想起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菜鸡,被纪董指挥着跑来跑去。 那个时候,一天有五十块他就很满足了,甚至想,要是这辈子,每天能有五十块就好了。 谁能想到呢,纪董竟然带着他一步一步,从一个小摊贩,小店面,小老板,小公司,做到了首富的位置。 当然,是纪董首富。 而他,是纪董手底下最忠心的属下。 集团做大后,不是没人想来拉他,但他都拒绝了。 不光是因为感激纪长泽,还因为跟着纪长泽一步步走上来的张老三清楚知道,没人能玩得过他。 这一天,有人来采访他,准确的说是来采访纪长泽,但因为他现在正在国外工作旅游中,只能试图从张老三这里侧面了解一下这位白手起家,一生传奇的首富先生。 记者问:“请问张总,听说您一开始只是小学学历,后来自学,一步步考上了,直到现在您已经是博士学位,请问是什么让您一直在坚持不懈的学习呢?” 张老三露出了一抹回忆的笑: “我是受纪董的鼓励,当初,嫂子,也就是纪董的妻子安晓露安董,在病愈后犹豫要不要回归学校,是纪董大力支持,并且说说知识是最有用的,还鼓励我也去附近夜校就读。” “顺便”保护安晓露,当时的他不想去,然后差点没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记者笑:“原来如此,听说您在读书时十分认真啊。” 张老三:“是的,我当时简直拼了命的在学。” 不学能行吗?学不好长泽哥就打算让他去非洲,他当然得玩命学了。 记者:“真是佩服啊,对了,说起纪董,听闻他十分信任您是吗?” 张老三:“是的,纪董很信任我,毕竟我是一步步陪着他走上来的,我可以担保,他的员工中,我是最忠诚的那个。” 一步步看着他是怎么坑死想坑他的人,又如何运筹帷幄的。 他疯了才会背叛纪长泽。 记者又问了问不怎么爱出现在公众面前的纪长泽家庭情况。 张老三:“纪董家庭很幸福,嫂子是教育机构的,致力帮助贫困儿童,还建了很多小学,他们一共有三个孩子,都很乖巧懂事,现在纪董不怎么出现在人前,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预备退休,和嫂子一起环游世界。” 四十五就退休,嗯,是年纪大了。 记者采访完了他,又去了纪长泽老家,也就是那个小山村里。 村民们不管大小老少,答案都出奇的一致。 “是个好人啊,从小就懂事,小时候就知道帮他妈干活,勤快的很。” “对,心肠也好,而且特别记恩情,我们村里有个孤寡老人,长泽叫七叔的,就以前总是给他山货,结果后来,长泽把人接去享福了,说是要给他养老,这孩子,知道感恩呐。” 年纪大的人倒是还记得纪长泽当初做的一些混账事,但是他们又不傻,这些年纪长泽发达了之后,又是给村里修小学,又是修路的,还安排村里搞养殖业和种植业,他来负责收购,可以说绝对对父老乡亲们仁至义尽了。 这种时候他还说纪长泽坏话?他又不是疯了! 他信誓旦旦:“长泽从小就是个好孩子,我早就说了,他肯定有出息!而且这孩子特别的不记仇,他媳妇,就是晓露,晓露奶奶性子可怪,对长泽和晓露也不好,但长泽每次回来都提着东西去看她,可孝顺了。” 这倒是实话。 就是纪长泽提过去的东西都是吃的。 他一般都是在安奶奶又各种说安晓露坏话的时候出现,带着一堆安奶奶不能吃的东西,毕竟她牙掉了嘛,然后当着她的面,咔嚓咔嚓吃的喷香。 纪长泽一直怀疑,安奶奶死的这么早,就是被他给“孝顺”的。 “对他媳妇也好得很,我们村里就他最疼媳妇,他媳妇以前生病,都是他给带着看好的,对,他妈对他媳妇也好,看的跟亲闺女一样,他妈人也特别和善,特别好的一个人。” 记者从村里出来的时候,看着满屏记录的“大好人”“好善良”“世界第一仁义人”“脾气好”的话,神情满是向往。 “别说,这世界上,原来还真的有这种十全十美的好人啊。” 纪长泽的首富传奇有很多个版本。 在那个遍地黄金的时代,人家都是挖到了金子,他却造出了一座金山。 而在他与妻子安晓露一同过世时,大家才知道,原来这些年,这对夫妻陆陆续续做出了多少捐献,多少善事,帮助了多少贫困儿童。 他,纪长泽,是个大大的好人,毋庸置疑。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度假or继续任务。 纪长泽:继续任务。 番外 纪七叔一直都很寂寞。 他年轻的时候参军,不为别的,就是想,他也要守卫他们的国家,也要保护它。 只可惜他受了伤,只能回来了。 娶了个媳妇,生了个儿子,也算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当时纪七叔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要好好保护他媳妇,保护他儿子,要是他儿子愿意,等他长大他就送他去参军,继续保护他们的国家。 可是,儿子病死了。 他媳妇本来身体也不怎么好,伤心之下,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纪七叔不想再娶了。 但他还是喜欢孩子,他还记得参军的时候,他们班长说,孩子就是国家的希望,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娃娃。 再加上惦记着自己的孩子,纪七叔对村里的小孩就特别好,他有点本事,会上山弄山货,有时候也会弄点鸟蛋什么的。 一般他都舍不得吃,都分给那些嫩娃娃,他们吃的时候,纪七叔就一脸慈祥,笑眯眯的在旁边看着。 这个时候他还只是单纯喜欢这些小孩子,没指望他们长大了报答他。 直到长泽缠着他要吃的。 长泽年纪小小的,生的白白净净,嘴甜的很,一口一个叔的叫他,从他那拿到吃的了,就特别高兴的跟他说; “叔你真好,我以后长大了,出息了,一定孝顺叔,给你养老。” 一开始纪七叔还没当回事。 但是慢慢的,长泽念叨的多了,他年纪又大了,他心底就慰贴起来了。 他开始频繁上山,冒着冷,就是为了给长泽弄他喜欢吃的山货。 他没想着以后跟长泽要什么。 就是想,等他老了,上不动山了,长泽能来看看他,让他知道自己还被人惦记着就行。 一天天的,长泽大了,他身子骨也不行了,就不怎么上山了。 纪七叔能明显感觉到,长泽对他好像没之前那么热络了。 他心里有些难受,但又不愿意相信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是这样的人。 纪七叔又上了一次山,弄了山货下来,想送给长泽吃。 长泽这次却给了钱,纪七叔有些忐忑,又有点高兴。 不是为了钱。 而是为了长泽对他的尊敬态度。 后来,长泽去城里了,去魔都了,娶媳妇了。 听说他赚的钱特别多,人也经常在魔都。 纪七叔为他高兴的同时,心底也有些落寞。 他想,这个孩子怕是不怎么回来了。 某一天,外面有人敲门。 纪七叔出去,却发现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站在门外,笑容还是熟悉的痞里痞气: “叔,我来接你啦!” “我早就说了,要给你养老的。” 纪长泽睁开眼,发现自己手上正拿着一本书。 再一转头,一个中年女人正一脸慈爱的看着他,见他望过来,连忙把手里的汤匙递过去,语气温柔的像是在对着小孩说话: “来,长泽,喝汤。” 纪长泽:“” 他十分确认,他现在是成年人。 快速查看了一下记忆,才发现。 这一次,他的身份是一个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学生。 就是成绩很好,但上学要带爸妈,洗衣做饭都不会,吃个饭都要人喂,丝毫没有生活经验,也并不想有生活经验。 通俗的来讲,就俩字: 巨婴。 18|我巨婴国家养我(1) 纪长泽没在面上表达出什么, 一口一口喝完了旁边一脸慈爱的中年女人递过来的汤。 等见着他喝完了,中年女人脸上露出慈爱的笑, 细声细语的说着:“我去洗碗, 你想喝水就叫我一声。” 纪长泽点点头,看着她出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才开始查看记忆。 原主的确是一个巨婴。 所谓巨婴, 就是表面上是成年人, 却仿佛一个小婴儿一样, 干什么都要别人照顾。 不会做饭, 不会洗衣服, 连被子都不会叠。 原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没有心理疾病, 身体上也完全健全, 之所以会成为一个巨婴,完全是因为他的心性。 说的好听点,叫自信满满, 说的难听点, 就是自视甚高,不想去做这些“杂事”。 而之所以养成这个性子,还是从小养出来的毛病。 这个世界是类似现代世界, 原主出生在一个破落的小山村里, 是真的很破很旧。 他是遗腹子。 父亲是个大学生,在他父亲考上大学的那个年代,大学生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原主父亲当时在学校一边做家教,一边找机会兼职打工, 同时还不能放弃学业,虽然忙得分身乏术,但也会时不时的寄钱回来给妻子父母,在当时那个小村子里,因为家里有了他这样一个总是寄钱回来的大学生,原主母亲和爷爷奶奶日子过的很不错。 在他父亲通过自己的努力鱼跃龙门,考上大学之后,贫穷的村里人才发现原来读书这么有用。 一时间,村里的小孩子教育都被提上了路程。 结果谁能想到,一场飞来横祸,让原主父亲在回乡探望亲人的路上出了车祸,年纪轻轻就去世。 家里人快要哭瞎了眼,就是这个时候,原主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了,一家人这才勉强收起了悲伤。 因为父亲太优秀人又太好,而原主又还在母亲肚子里就失去了这个父亲,他的爷爷奶奶和母亲心疼他,简直是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村里人也都夸。 这可是大学生的娃娃啊! 以后一定会像是他爸爸一样,成为一个优秀的大学生。 于是,说原主是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下长大的也不为过。 他小的时候又生的白白嫩嫩,别说是让他干活了,就是喝口水,都会被家人贴心的递到嘴边。 而再加上一些人在他们家说的当初他父亲多么多么优秀的事,原主就觉得自己和这些村里人不一样了。 等到他稍微长大之后,更是坚定地拒绝了家里人的一些小要求。 比如说让他扫地,他不干,觉得扫地是浪费自己当学霸的时间。 哪怕是喝口水,十几岁的他也不肯自己动手,非要别人送到手边来。 家里人都把他看成鱼眼珠子一样,老人家疼孙子,他母亲性子柔弱,见他不乐意,也没想着要将他的这个性子扭过来,而是顺了他的意。 结果,原主就越发得寸进尺了,最后发展成了什么都要家里人来,自己就以读书为理由躲闲。 原主的成绩的确是不错。 只是他一直看不起周围的同学,觉得这些同学都是庸才,哪有自己聪明。 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是他看周围同学的眼神就是古代皇帝看一只蚂蚁的眼神。 这样一来,他的人缘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走读,无论春夏秋冬,也无论下不下雨下不下雪热不热,他都只需要坐在教室里念书就好,中午原主母亲自然会来送饭,到了晚上他爷爷就会骑着摩托车把他带回来。 绝对不需要他费一点神。 高中以前倒是没什么,直到后来,原主上大学了。 他考上的大学在首都,当然不可能再像是之前那样让家里人耗费几个小时路程去接送照顾自己。 于是他干了一件事,他把自己的母亲带去首都了。 原主觉得这样挺好的,有妈妈在附近照顾,给他洗衣服做饭,至于首都物价高,来这里妈妈要怎么生活,这就不是他懒得考虑的了。 反正干什么都行,把他照顾好就行了。 原主母亲没学历,也不能离开大学太远,又要承担租房费用,还要时不时给儿子买点好东西补身子,没办法,只能去当那种按照时薪给的打扫阿姨。 她辛苦干活赚钱,原主在学校却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富二代。 他对母亲苛刻,对着自己却花钱从不手软。 来到了首都,见识到了首都的繁华,原主的心渐渐就不在学习上了,他清楚知道自己只能算是一个土包子,虽然学校有不少他这样的“土包子”,但已经习惯蔑视众生的他怎么能忍受被别人蔑视。 虽然也压根没人去蔑视他。 于是,他开始带着迁怒抱怨的语气跟母亲说自己在学校被人比了下去,原主母亲怕儿子因为穿的不好受委屈,更是拼了命的打工,各种名牌衣服名牌手表跟上,最新手机都再加上他长相也不错,在学校居然也有了男神之称。 为了维持原主的高花销,他母亲不得不大大增加自己的工作时间,一天24小时,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其他时间除了照顾儿子,都要去工作。 而原主的爷爷奶奶也经常接到电话,被孙子要求打钱,说是首都读书贵,两个老人信以为真,不光干地里的活,还时不时接了镇上的活来赚钱。 在家里三个亲人的高负荷工作下,原主还不满足。 他清楚知道,自己家里人都没什么赚钱能力,买衣服买手机咬咬牙也就给他买了,可别的富二代同学开豪车,他却是做梦都买不到豪车的。 于是,他盯上了学校里的一个富二代姑娘。 这个姑娘长相其实也不错,但性子却一点也不符合原主对女孩子要求的温柔,相反,姑娘性格洒脱,一头短发,十分的有正义感,并且爱好打抱不平。 据说她其实想报的是警校,只是家里人不同意,这才考到了原主的这个学校。 原主十分看不上姑娘。 在他眼中,女孩子都要温柔体贴,结婚之后就别工作最好,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同时也不能找他要钱,家里当然也不能穷,陪嫁有房有车有卡最好。 他出轨的话,那也只是男人正常的行为,不能哭不能闹,还要接受他的出轨行为。 可以说,还好原主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无耻没说出来,不然恐怕还没等追到人,他就先被姑娘揍死了。 是的,原主把姑娘追到了手。 为的当然不是姑娘的正义感,而是为了她的脸和她的钱。 这位富二代姑娘从小被宠大的,性子大大咧咧,还有些单纯好骗,原主长得又好看,在贴吧论坛里也是被称为男神的。 这么一个人物抛来了恋爱的橄榄枝,当然是要接下的。 结果,就沾上了原主这么一个大坑。 给礼物给钱,给买衣服又请客。 偏偏原主不是很喜欢她,他就是为了钱去的。 但为了不让这个“大傻子”分手,他哄着人进行了最后一步亲切交流,然后自觉已经把人套牢了,就开始心思活泛要出轨。 按照原主的脑回路,对方的第一次都给自己了,这个时候他再怎么作都不要紧了,不然惹恼了他要和她分手,女朋友肯定吓得再也不敢提这件事。 结果刚和一个和自己女朋友不对付的绿茶看对了眼,为了装逼他靠在了室友的豪车边,假装这是自己的车,别人在图片下评论他是富二代的时候也装作没看见默认。 室友本来就不爽他,当即曝光了出去。 学校论坛顿时炸了。 结果,就跟挖土豆一样,一挖一大串。 先挖出了原主并不是什么富二代,又挖出了他当天其实是和那个绿茶在一起,并且已有女友,再挖出了他身上不少名牌衣服都是女友送的。 最后挖出了惊天猛料。 他的母亲,竟然是一个保姆阿姨。 而他母亲来首都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要照顾自己的儿子。 顺带,又在其他人的爆料中,挖出了原主原来是个巨婴。 他的事迹在高中可是不少人知道。 都九零一二年了,居然还有人连衣服都不会洗,之前上高中,吃过饭的碗从来不洗,都要带回去让家里人洗就算了,最神奇的是,他连衣服被子都不会叠。 一时间,论坛里到处都是唏嘘声。 原主这个男神一下子变成了让人最讨厌的巨婴出轨男。 从前的高冷男神标签,也变成了装逼死鱼脸男。 原主本身就是一个自尊心很强,也可以说是很自负的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鄙夷自己,恰巧当天女朋友来找他质问。 女孩子带着怒意与不满的声音让他忍不住翻了脸。 两人在无人的自习室大吵一架,原主当时本就心里愤愤,吵不过对方,气的直接上了手。 恰巧他母亲见儿子这么久还没回来吃饭,担心的来学校足寻找,结果正好撞上这一幕,连忙上去拉架。 原主就算是再怎么不干活,那也是个男人,被他打的则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拦他的人又是因为长期高负荷工作身体虚了的中年女人。 他没被拦住,反而还在打人的过程中找到了发泄点。 最后一个椅子过去! 砸死了女朋友。 死人了,原主慌了。 他连忙求了母亲,要她帮自己定罪。 原主母亲本来就是个柔弱性子,现在见到儿子带着哀求的说着他去了监狱一辈子就毁了,最终还是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原主母亲主动自首,原主被从学校开除。 这不是原主想要的结果。 他并不相信校方说的是因为他牵扯进了命案,事情闹得这么大才开除他,反而一门心思的认为是女朋友家里在报复自己。 最后,他找到了机会,先接来了爷爷奶奶,再借口带着爷爷出门逛街,趁机一刀捅死了女友父亲重伤女友母亲,以为两人死后,故技重施,要爷爷替自己顶罪。 结果谁能想到女友母亲没死还杀了他一个回马枪。 没办法让亲人替自己顶罪,原主只能成了逃犯,最终眼见着逃无可逃,起了报复社会的心。 自制炸弹在闹市引爆。 自己死了不算,还带走了十几个无辜生命。 纪长泽算了算。 原主前前后后害的人命,差不多将近有二十个。 而且他可不是间接害人,而是直接下手。 其中还包括了在被退学后,接来爷爷奶奶后家暴奶奶。 至于为什么不家暴爷爷,自然是因为他只敢欺负女人了。 他爷爷当时来到首都后找了个门卫工作,奶奶就在家里照顾他,原主就是看准了他奶奶心疼他,不会把他家暴自己的事告诉爷爷,这才动手肆无忌惮。 恐怕老人家死之前都在觉得,自己的孙儿只是压力太大,控制不住情绪。 纪长泽忍不住骂了一声:人渣。 现在的时间点是原主已经被扒出并不是什么富二代,反而还是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巨婴,论坛上嘲笑声一片。 而他的女朋友齐宜书就要在今晚来自习室找他,质问他网上的那张他和绿茶站在一起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没错,作为女朋友,她的关注点只在这里。 叮!记忆已传送完毕,任务:请改变被害死所有人的既定结局,且不可ooc崩坏人设,请选择是否留下。 纪长泽:留下。 系统下线了。 等它走了,纪长泽这才站起来,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蛋。 他走到墙上挂着的镜子面前,望着里面的人。 皮肤白皙,五官单个看没什么,凑在一起却相当好看,再加上他个子高,站在这十分唬人。 也怪不得会被称为男神。 原主在学校的形象一直都是性子冷淡,俗称冰山。 当然,这是以前一些爱他颜值的女孩起的,对于他的舍友,以及一些男同学来说,原主这分明就是看不起人啊! 没错,原主就是看不起人。 他从小都觉得,天上地下,唯我最聪明。 你们?都是垃圾。 垃圾还比我有钱?嫉妒!肯定得嫉妒。 等到来了首都,发现一些女孩子吃自己这一款,觉得这样冷冰冰的很帅气后,他更加不想改了。 于是,他的人设目前就两个:冰山,巨婴。 不难不难。 纪长泽出去的时候,母亲秦心莲刚刚洗完碗,此刻正在拖地。 见到儿子出来,她连忙问:“长泽,是要什么吗?怎么不叫我?” “没事,我去学校。” “今晚不回来住。” 纪长泽如她熟悉的那副模样,面无表情,言简意赅。 秦心莲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讪讪下来。 有时候,她会觉得儿子是不是嫌弃自己和不耐烦她了,不然怎么会越来越不爱和她说话,就算是开口了,也都是简短的句子。 仿佛多一个字都不愿意。 虽然长泽从来没说过嫌弃她的话,但秦心莲心底却总觉得,她儿子看不上她这个当妈的。 每次有了这个想法,她都会赶紧让自己忘记。 怎么会呢。 长泽是她儿子,怎么会看不上她。 眼看着青年冷着脸要出门,秦心莲连忙去给他打开门,又把他放在一边的包拿给了他,温柔的叮嘱道: “杯子已经接满了,今晚的换洗衣服也都放好了,饭卡和钱放在侧边” 犹豫了一下,秦心莲又加了一句:“长泽,要不你在家里洗澡吧,也方便。” 其实方便倒是没什么,她主要还是担心儿子每次在学校洗完澡,衣服都直接带回来让她洗会不会让同学看不起。 今天长泽看到那个手机上的帖子,可是发了好大的火。 秦心莲不怎么会玩手机,但也看到了一些,知道网上那些人是怎么说她儿子的,她自然心疼,不想让长泽再被说下去。 “不用。” 纪长泽摇摇头:“我早点去学校,就能早点看书。” 实际上,原主不肯在家里洗是因为家里洗澡间太冷。 他嫌冷。 秦心莲恍然大悟。 原来长泽是为了节约时间看书,果然跟他爸爸一个样,都这么爱学习。 “那行,你去吧,要是有事就打电话给我说。” 纪长泽再次点点头,走到了门口,突然转身看向秦心莲的右手小拇指:“手怎么弄的?” “这个啊?没什么大事。” 秦心莲低头看着小拇指上的伤痕,笑了笑:“上班的时候被玻璃割了一下。” 青年眉微微皱起,原本就冷的面容显得更冷,他微微抿唇,似乎是想说什么。 停顿几秒后,他才开了口,声音清清冷冷的:“很快了。” 秦心莲:“什么?” 纪长泽:“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钻研,很快我就能毕业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秦心莲手指上伤口,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保证: “有专业知识在,我毕业后就能赚钱。” 秦心莲自动把儿子剩下的话补全: 我毕业后赚了钱,你就不用这么吃苦了。 眼见着儿子说完这句话后,神情仿佛略微有些不自在,又僵硬着神情说了一句:“我不急着花钱,你不用这么辛苦。” 说完,青年面上带着不自在,拉开门就大步走了出去,仿佛身后有人在追赶一般。 秦心莲被关心了,心底一热的同时,又有点想笑。 长泽,这是害羞了吗? 也是,男孩大多都不愿意说肉麻话,说了也会不好意思。 她又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儿子的话。 想到了他从小到大,几乎一直都在看书学习,仿佛被谁在后面追着似的,别的事都上不了手的,只一昧的学习。 难道 难道就是为了早早的毕业赚钱,分担家里的家务,让她好好休息吗? 对,一定是这样。 秦心莲鼻子一酸。 她的儿子多懂事啊。 可她之前,竟然还在心底悄悄觉得儿子是嫌弃自己,他分明是这些天每天都要忙着学习太忙太累了。 再想到儿子之前脸上隐藏的小关心,秦心莲又想哭,心底又慰贴。 她的长泽,怎么能这么好。 她居然还猜测长泽故意不理自己。 真是太不应该了。 19|我巨婴国家养我(2) 纪长泽去了学校也没到别的地方, 直接去了自习室。 这个点基本上没什么人,原主就是仗着没人, 才那么肆无忌惮的翻脸。 他从书包里找出书来放在桌子上, 又拿出杯子,剥好了的核桃, 以及洗的干干净净的苹果, 还有一根香蕉, 认认真真的摆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都是秦心莲给他准备的, 秦心莲没怎么念过书, 但是年轻的时候听丈夫说过不少, 知道什么有营养, 觉得自己儿子读书辛苦, 就各种想方设法的给补充营养。 原主每次看到书包里被塞了水果吃的,都会嫌弃的扔到垃圾桶里。 他觉得吃这些掉面子。 毕竟都是挺普通的水果。 但是纪长泽不这么想啊。 看这水灵灵的苹果啊,再看这黄橙橙的香蕉, 以及剥好了的核桃。 虽然很想吃, 但是他忍住了,没吃,而是按照大小给他们排序完成之后, 埋头看书。 “嘀”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纪长泽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女朋友齐宜书。 齐宜书:你在哪? 齐宜书虽然性子大大咧咧,而且喜欢帅气形象,但谈恋爱之后还是很喜欢撒娇的, 现在这个语气,明显是生气了。 纪长泽直接告诉她自己在东自习室。 果然没一会,一个娇小身材,留着短发,相貌漂亮的女孩子就气势汹汹的推开门进来了。 见教室里只有自己男朋友一个人,她更是不用再掩饰脸上的怒意,愤怒的喊了一声: “纪长泽!” 坐在窗边,正在安静看书的青年微微抬眼,看了过来,见到女朋友脸上的愤怒神情,眼中显出了一些疑惑。 见他居然还做出这副样子,齐宜书更气了。 她愤怒的大步上前,不!跑步上前。 一口气到了纪长泽身边,掏出自己的手机丢在桌上:“说!!你跟这个王思璇是怎么回事!” “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我们没完!” 纪长泽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底却露出了一些疑惑出来,伸出手拿起了手机,看了看,微微拧眉。 这要是真的没这回事,他肯定要第一反应就是解释啊。 现在闭口不言,还说不是心虚。 齐宜书见此,气的恨不得暴打对方。 但因为觉得自己打不过,只能愤愤抱臂,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原地的青年:“没话说了吧,你这个渣男。”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她!齐宜书,居然被人戴了绿帽子。 还是这么大一个。 简直要头顶青青草原。 见青年拧着好看的眉,一脸沉思的盯着手机,又缓缓转头来看着她,唇刚刚张开,仿佛要说话,齐宜书立刻打断他: “你别说了,你这个渣男,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的,你都没对我那么笑过!” “呸!!呸呸呸!!” 纪长泽:“手机是黑屏。” 正在激情骂渣男的齐宜书:“” 她身上气势一散,神情一僵,下意识看了过去,果然见到纪长泽那修长手指间握着的手机屏幕是黑的。 齐宜书:“” 看到照片太愤怒,忘了先解锁再给男朋友了。 她尴尬的赶紧抢过手机,解锁之后,确定照片出来了,这才丢到了纪长泽面前,气势重新回归: “呸!渣男!” 纪长泽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一张照片。 内容是他站在一辆红色的骚包车边,对面站着一个长发漂亮女孩,女孩脸上满是笑容,他也微微勾起嘴角,看上去很愉快的样子。 从这个侧面角度看上去,简直好像是他们抱在一起一样。 难办啊。 纪长泽回忆了一下。 还好,原主虽然想撩妹,但没多哔哔什么。 只正好看见前面一个漂亮女孩摔倒了,于是想要装个逼,把人扶起来之后又说用那辆敞篷车带她去医院看看。 原主也是很要自己名声的。 他知道这辆车是室友的,也知道室友平时会把钥匙放在哪里,而他说的又是用这辆车带女孩去医院看看,可没说的是这辆车是自己的。 到时候就算是有人说什么,他也可以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一闹大,就不受控制了,就算是他想解释,也不会有人听的。 不过这件事倒不是什么巧合,不然也太巧了。 先是这张照片,拍的暧昧,又有人把照片连带着人发在了网上,各种吹捧富二代与美女的美好画面。 原主被吹捧的晕陶陶的,也就没当面澄清。 接着室友愤怒澄清后,突然有人开始扒他,接下来的事就更多了。 他倒是觉得不是有人为了对付原主故意设局。 倒像有人为了下齐宜书的面子故意闹成这样。 而那个人,自然就是王思璇了。 原主本来是想套路人家的。 结果被人家套路了。 回忆了一遍,确定原主和王思璇的确只是暧昧交谈后,他又看向一旁的齐宜书。 语气平淡:“这是借位。” 齐宜书经过刚才那一出,身上的气势已经没了。 要是纪长泽跟她正儿八经的解释,或者说跟她吵,她还能重燃战火,但现在的问题是。 纪长泽说完这句话后,就像是事情已经解决了一样,将手机轻轻放到了齐宜书兜里,然后继续垂眼看书。 齐宜书:“” 她简直要气炸了。 偏偏纪长泽没跟她吵,她要是愤怒的大喊大叫,倒是显得好像她无理取闹一样。 “纪长泽,你说是借位就是借位了?鬼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你都没对我那么笑过,谁相信你和她没什么,而且之前网上这张照片都传遍了,你那个时候怎么不出来澄清。” 齐宜书越想越气,再想到她满心喜欢着面前人,想尽办法的套好他,跟他撒娇,结果他从来不对自己笑。 她还以为他是性子冷淡不是故意的,毕竟纪长泽对着别人也是这样。 结果!! 他居然对着王思璇笑!! 笑笑笑,笑屁啊! 眼见面前的男朋友仿佛是很无奈的转头来看着自己,那眼神,好像她才是无理取闹打扰他的那一个,齐宜书更加生气了。 “你别给我装作无事发生,今天必须说清楚!” 青年面无表情的俊俏脸上显露出了几分无奈出来,轻轻放下手上的书,又自然从齐宜书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解开。” 齐宜书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气哼哼的解开了:“干什么,你还想狡辩吗!” 纪长泽却直接放大了那张照片。 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你看东西的时候不要只看它的表面,也要多注意一下周围,就比如这张照片,地上的光影,还有车上显出的影子,和衣服的碰触程度,借位明显。” 齐宜书:“???” 她不自觉的就被带了节奏,盯着那张照片眼睛都快要看出花来了,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不是糊弄我吧?” 纪长泽看了她几秒。 她也看着纪长泽。 青年一副“放弃了”的表情,又从书包里拿出电脑,找出了一张和这张差不多的拥抱图: “现在,看出差别了吗?” 齐宜书:“没有。” 说完这句话,她就觉得男友看向自己的视线又无奈了几分。 齐宜书莫名觉得有点心虚,但心虚了一秒,又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 这是纪长泽做错了事,凭什么她心虚! 齐宜书赶紧摆明立场:“你这算什么证据,我不管,你给我把事情解释清楚,要不我们就去找王思璇面对面对质。” 肯定不能找王思璇。 王思璇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齐宜书男朋友追她呢。 想着,纪长泽静静的看着齐宜书几秒。 随后,清冷声音仿佛认输了一般:“好吧。” 齐宜书:什么好吧? 然后,她就看着自家男朋友直接打开了一个页面,修长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敲打。 虽然知道场合不对,但齐宜书还是忍不住好奇了:“你在干嘛?” 青年眼睛盯着电脑,手也在敲打,倒是回答自如: “侵入学校的监控系统。” 齐宜书:“???” 她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居然真的找出了一截画面,然后将笔记本电脑正对着她。 画面上,清楚的显示着那一段内容。 纪长泽搀扶着王思璇走了过来,然后两人都站在了车边,说着什么。 一直到王思璇跟纪长泽摆手,两人分开,他们都没进行过肢体接触。 齐宜书心里有点懵逼什么时候男朋友多了这么一个技能,懵逼的同时又高兴,又有点心虚。 高兴男友真的没和王思璇有什么。 心虚她刚刚气势汹汹冲着男友发怒。 纪长泽见她看完了,又把电脑拿了回来,收好之后继续垂眼看书。 “咳” 见他好像没有责怪自己误会他的事,齐宜书更加心虚了,她小心翼翼扯了扯男友肩膀上衣服一脚,软下声音: “长泽” 纪长泽抬眼,依旧还是那副神情,眼中倒是没什么生气情绪,只平静问:“怎么了?” “那人家也不是故意误会你,是网上都在说你和她是一对,我生气吃醋嘛,我就想,你为什么不澄清” 纪长泽:“我没空上网。” 要是之前,齐宜书肯定觉得他是敷衍自己,这个年代怎么可能没人会上网。 但是想到刚才看到的视频画面,她瘪瘪嘴,委委屈屈的继续扯着纪长泽的衣服:“那我不知道嘛,我错了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青年神情依旧平静:“我没怪你。” “真的?” “真的。” 纪长泽将她的手机再次放了回去:“你看到这张照片会生气很正常,换成我也一样。” “嘿嘿。” 这番话看似是解释,实际上也隐含了男友在乎她啊。 齐宜书高兴了,随即又想到那张照片上的内容,笑容又是一顿:“可是你都对她笑了。” 纪长泽一脸认真:“她说她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我想到你,就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你都没对我笑过。” 他望向故意嘟嘴撒娇的齐宜书,缓缓勾唇,露出了一抹浅笑。 纪长泽这张脸本来就好看,此刻他眼神认真纯净,面容都带着一股安宁,乍然这么一笑,齐宜书都有些看呆了。 她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别的。 美色当前,谁还管那些啊!! “长泽长泽,再笑一个笑一个!” 纪长泽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给她:“看完书给你笑。” “成绩又下降,再不看书你就要挂科了。” 齐宜书哀嚎一声:“别这样嘛,再笑一个,就一个。” 青年脸上又露出了无奈来,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眼底的拿她没办法的无奈却让齐宜书安心的不得了。 她看着男友又冲着她露出一抹颜即正义的浅笑,只觉得自己要醉过去了。 扯着人撒娇:“再来一个,最后一个。”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个,我保证。” 该回去的时候,纪长泽特地对着齐宜书说:“你发小为人有些轻浮,最好别和她走的太近。” 齐宜书:鬼的发小。 那就是个垃圾。 但当着男朋友的面,她还是甜甜的笑;“嗯嗯,我会的。” “走之前再笑一个嘛。” 纪长泽又冲她浅浅一笑。 神情虽面无表情,眼神却清澈纯良。 齐宜书心底满是满足。 她就说,她男朋友,那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的。 不过这个谣言到底是怎么来的?? 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王思璇,齐宜书本来想绕道的,结果鬼使神差的想到了男友之前跟她说王思璇轻浮的话。 她想了想,上前发问。 王思璇:“是啊,网上传的都是真的,你男朋友追我呢,还抱我,诶哟不好意思啊齐宜书,我不知道那是你男朋友。” 这话当然是假的。 她就是知道纪长泽是齐宜书男友,所以才故意套路对方的。 没想到纪长泽居然那么好上钩。 一吊一个准。 现在好了,齐宜书肯定要气炸了。 结果,王思璇却对上了齐宜书古怪又愤怒的神色。 王思璇:“你真是眼光不好,居然看上这么一个” 齐宜书却炸了: “我就说为什么网上那些照片传的那么快,原来是你想勾引我男朋友!用这种手段逼着我们分手好让你自己上位!” 王思璇:“???” “我??我看上你男朋友??” 齐宜书:“难不成还是我看上你男朋友吗?!王思璇,你要不要点脸,还好我家长泽把持的住,知道你不是好人,你喜欢长得帅人优秀的自己去找啊,干什么要勾引我家的。” 王思璇:“” 纪长泽长得帅她知道。 纪长泽优秀?? 她已经注意到,周围有人看了过来,纷纷都眼神古怪的望着她。 她连忙张嘴:“齐宜书,你别乱说话啊,我可没有。” “呸!我都看见监控了你还撒谎。” 齐宜书冷哼一声: “别妄想了,就算你用手段要离间我们,长泽也不会看上你的!” 她说完,甩手愤愤离开。 独剩下王思璇站在原地,接受着周围人看来的各种眼神。 王思璇:“” 齐宜书有事吗?? 疯了吧?? 20|我巨婴国家养我(3) 纪长泽和齐宜书分开之后, 径直朝着宿舍楼去了。 原主虽然在学校寝室有位置,但其实不经常来住, 住在寝室哪有住在家里舒坦, 要干什么喊一声秦心莲就给他拿来了。 他本来就每天一副“你们这些凡人不配接受我视线”的样子,又不经常回宿舍, 和室友的感情当然冷淡。 最重要的是, 原主不干活。 宿舍都是要轮流打扫卫生的, 一般都是宿舍长来排日期, 一人一天这样轮着来, 结果轮到了原主, 他直接来了一句我不会。 寝室又不是没有富二代, 人家富二代也打扫, 怎么到了他头上就不行了。 什么倒垃圾,洗厕所,收拾卫生, 这些原主统统不肯做。 现代社会, 他不做,舍友们总不能把他揍一顿吧,于是, 原主在宿舍里就成了透明人。 但是原主不在意啊! 要是被一群漂亮妹子视而不见, 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难受的。 但是换成三个大老爷们? 谁鸟他们。 他依旧我行我素,做着让舍友们都看不惯的事。 一般大学寝室里的男生或多或少都比较懒惰,很少有特别爱干净的,衣服和鞋攒一个星期也是有的, 但偏偏301宿舍的男生们比较特殊。 他们中,有性子张扬的富二代,也有来自农村性子忠厚的寝室长,还有勤工俭学的书呆子。 这三个人各有各的特点,唯一的共通性就是:爱干净。 就算是自己不想洗衣服,也会带到楼下洗衣机投币洗,而原主这个一点活都不做,换下来的衣服直接放到盆里,等到第二天带回去给妈妈洗的人,自然就成了异类。 再加上他那张女生看来冰山男神,男生看来死鱼脸的高冷面容,三个舍友会对他有好感才怪。 纪长泽:问题不大。 他回去的时候宿舍没人,将东西放下之后,转头就去洗澡。 回来的时候门开着,书呆子程越洋正在收拾衣服,看样子是打算去洗澡。 见到纪长泽回来,程越洋脸上显出几分尴尬,犹豫着张张嘴,似乎是打算跟他打招呼,但又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 纪长泽看他这副样子就猜得到程越洋肯定被寝室里的人叮嘱了什么。 准确的说,是被那位富二代室友叮嘱了什么。 寝室一共四个人,除了原主这个奇葩,剩下的三个人里只有富二代室友性子张扬,不像是另外两个人不好意思撕破脸皮。 软柿子。 好捏。 纪长泽面上依旧还是那样,将手上的衣服放在床下自己的盆里,就坐在了自己书桌前打开书看了起来。 程越洋看了看那个盆,神情有些犹豫,还有点心虚。 毕竟现在学校论坛闹得这么大,他是亲眼见证的,之前他们因为纪长泽不打扫卫生争执的时候不少寝室都看见了,现在纪长泽这件事一出,有一些人跟帖就把这件事拿出来举例了。 虽然他们都没有参与进去,但程越洋总觉得有些心虚。 好歹也是同学,纪长泽虽然人冷了一些,但除了不打扫卫生,其他的的确是没给他们寝室的人造成什么麻烦。 结果现在闹成了这样。 他犹犹豫豫的看了看地上的那个盆,到底还是没忍住,搭话道:“纪长泽,我一会洗完澡要去洗衣房洗衣服,要不顺便把你的衣服也带下去吧?” 要是原主的话肯定就答应了。 反正只要自己不动手,怎么样也好说。 但是换成纪长泽嘛。 他将视线从书上抬起,冷冷淡淡的望向程越洋:“不用。” “劝你也别用。” 程越洋满脸茫然:“为什么啊?” 有洗衣机用还不好吗? 纪长泽看了他一眼,在电脑上敲打几下,把显露出的照片给程越洋看。 声音清冷:“使用时间长的洗衣机内筒。” 程越洋看着照片上那个简直像是在泥巴地里滚了一圈的洗衣机内筒,身上蹭的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记得我们楼下洗衣机都放了两年多了吧” 青年面无表情的将电脑又转了回来。 语句简短,却每一句都蕴藏着极大信息: “我入校时查了新生必备指南,楼下洗衣机是共用,曾经有人用它们洗鞋。” “也有人洗过内裤。” 他看了一眼程越洋,补充了一句:“和女朋友开完房后洗的。” 程越洋:“” 他本身就很爱干净,一想到自己的衣服居然曾经和这些东西共用一个洗衣机,差点没吐出来。 带着浑身的鸡皮疙瘩,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语气:“你知道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的妈呀,不行,我想吐。” 青年很莫名其妙的又看了他一眼: “你们没问。” 还挺理直气壮。 程越洋:“” “大家都是室友,你提醒我们一句不是顺便的事吗???” 纪长泽:“浪费时间。” 程越洋:“???” 纪长泽继续用着“你们责任百分百”的自然语气说:“我以为,每个新生都会看新生必备指南。” 程越洋一想也是。 他们自己不看指南,怎么能怪人家。 这不成道德绑架了吗? 这样可不好,不过 他带着点疑惑地口气问道:“可我记得,我们刚来学校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个新生指南吧?” 纪长泽:“嗯。” “我自己做的。” 程越洋:“” 他觉得自己被耍了。 “你自己做的我们怎么可能会看见??” 青年那张俊秀面容上难得带出了一点疑惑,问程越洋:“你们进学校不该做指南?” 程越洋:“我们该吗?” 纪长泽:“不该吗?” 他眼中透露出了一丝恍然大悟:“难怪你们都用公用洗衣机。” 说完,青年带着一点“原来是这样啊那没问题了”的表情,继续垂眼安静看书。 他生的眉目如画,面容白皙,这么坐在这静静看书,十分的赏心悦目。 然而同为男人的程越洋不想赏,而且还很想打人。 纪长泽这一脸的“困惑了我好久的谜题终于解开了”的表情是要闹哪样啊,你有问题你就早点问好不好,非要眼睁睁看着他们用公用洗衣机吗。 程越洋实在是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问出了口。 青年也许是觉得他打扰到自己太多次看书时间了,这一次回答的速度快了一点: “我需要问吗?” “而且,浪费时间。” 程越洋:“” 啊啊啊啊啊打死吧!! 把这个家伙打死吧!! 他放弃讨论洗衣机的问题了,抱着衣服要出门前随口说了一句:“你就算是不用洗衣机,也可以手洗啊,就几件衣服又不费事。” 纪长泽:“浪费时间。” 程越洋:算了,无法沟通。 果然,纪长泽在寝室里人缘不好是非常有原因的。 “就洗个衣服,能浪费多少时间,我们课又不多,真的纪长泽,我劝你改改吧,你这样每天什么都不干的,没人会喜欢和你一起的。” 纪长泽放下书,第一次“纡尊降贵”的转过身,正面对向程越洋。 程越洋:不会是生气了吧。 他其实就随口一说。 正想着,面前青年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宜书喜欢。”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程越洋:“哈???” 纪长泽很耐心的给他重复了一遍:“我女朋友宜书喜欢。” 被猝不及防喂狗粮的程越洋。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这样的人还能有女朋友。 他呵呵笑:“反正等到你以后上班了,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了,就洗个衣服,能浪费多少时间。” 他是经常兼职的,当然知道如纪长泽这样的人进了社会会被怎么看待。 估计等被社会好好的鞭打几次,纪长泽就该知道他们这些室友有多么宽容了。 纪长泽的眼神严肃了一点。 他直接拿起桌上的纸笔,在上面快速写下一串漂亮的数字。 “截止今年,人类平均寿命75岁,九百月,两万七千天,64800小时。” “一个正常孩子七岁学习不到多少知识,扣除60480小时,剩余587520小时。” “扣除每日睡眠八小时,三餐两小时,午睡一小时,洗漱半小时,每日行走路程最低半小时,总计293760小时,剩余293740小时。” “假设24岁工作,60退休,中间还要扣除每日最低八小时工作时间,就算不算从家赶往工作地点时间,总共也有103690小时。” 纪长泽面无表情说完,对上神情愣愣的程越洋,下了最后结论: “大部分人类属于自己的时间只有十九万零五十小时,7981天,263个月。” “我们生来拥有两万七千天,能够用来学习的只有不到八千天。” “你却还要在最该学习的学校,浪费时间洗衣服。” 程越洋:“” 外面亮起灯的时候,室友们纷纷回来。 富二代室友先回来,一进门就看到程越洋放在床边盆里的衣服,他奇怪的看向正在奋笔疾书的程越洋: “越洋,你怎么不洗衣服?” 程越洋简直左眼写着一个奋,右眼写着一个斗。 满脸的踌躇满志: “我不能浪费时间!” “我要学习!!” 21|我巨婴国家养我(4) 第21章 富二代室友郑庆辉听着程越洋跟他说了一通“我们时间不多要利用时间论”。 他觉得程越洋傻了。 “就算真的是那样, 你还真能一辈子不洗衣服了?而且剩下来的这点时间够干啥啊,傻啦吧唧的你。” 来自东北的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程越洋, 又回头看了看正一脸平静看着书, 仿佛完全沉浸在书中世界看不到这边的纪长泽,冷笑一声: “你信他忽悠你, 照他这个说法, 我们大家都别洗衣服了, 就让衣服发臭就好了, 你不洗衣服, 搁在这, 最后不还是得洗。” 说着, 他声音放的特别大声, 故意让纪长泽听到,带着嘲讽扬声道: “你可不像是纪长泽,上个大学妈妈还要跟着, 他回家衣服能让他妈洗, 你能吗?” 程越洋还懵着。 他觉得郑庆辉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纪长泽说的更加有道理啊。 低头看看桌子上的书:“可是我们学习的时间就这么点” 郑庆辉:瘪犊子的,这家伙真的傻了。 寝室里除了纪长泽,其他三个人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虽然性格各异, 但都没什么坏心也都不相互计较,相处这么久了,郑庆辉是真拿两个室友当兄弟的。 结果现在兄弟傻了。 他能不找“罪魁祸首”算账吗! 郑庆辉直接冷着脸,转头大步走到了纪长泽桌子前, 见青年明明没戴耳机,却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好像很认真看书一样,他脸上怒意更重。 “纪长泽,你跟着越洋瞎扯什么?自己不洗衣服,还想把他也带的不洗衣服是吧?” 青年微微蹙眉,将视线缓缓从书上移开,抬眸望向面前人。 郑庆辉一脸“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有本事你打我啊”的挑衅神情。 他早就看纪长泽不爽了。 不打扫卫生,目中无人,泡妞还要假装室友的车是自己的。 这什么垃圾玩意。 来啊!! 大不了就打一架! 谁怕谁啊!! 然而 青年视线在郑庆辉满是挑衅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就仿佛他是个空气一样的低下了头,继续若无其事看自己的书。 郑庆辉:“” “纪长泽,你这是看不起谁啊你!!” “庆辉庆辉。” 程越洋见郑庆辉一副要扑上去打人的架势,连忙上前去把他给拦住:“长泽他没有这个意思,我之前跟他说话他也是这样,咱们都是室友,有话好好说。” “谁跟他是室友,开学到现在,他打扫过一次寝室卫生没有,还有你,你什么时候站在他那边去了。” “什么啊,我跟你说,他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学习。” “放屁,就说句话能浪费多少时间,我看这小子就是看不起我,你让开,我今天非要教教他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两人一个要上前一个要拦着。 作为罪魁祸首的纪长泽却依旧安静的坐在那 以每十秒一次的速度翻书。 郑庆辉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顿时觉得自己抓到了纪长泽装傻不应自己的把柄。 “纪长泽我跟你说你别装啊,这么点时间就翻页,还看书,你糊弄谁呢你。” 他这么一说,拦着他的程越洋也扭头看了过去。 纪长泽还是一脸平静,看都不看这边,手下快速翻页。 程越洋:“” 是哦。 哪有人是这么看书的。 就算是他都不相信纪长泽是在看书。 他顿时有些尴尬的放下拦着郑庆辉的手,讪讪道:“长泽,庆辉他没恶意,就是你说他的车是你的,他心里有气,要不你跟他道个歉” 青年暂时停下自己翻书的时间,眉又拧了拧,一脸“你们事怎么这么多”的表情,转身朝向两人。 “什么车?” 郑庆辉又是一声冷笑:“你还装傻是不是,论坛都传遍了,你还装模作样的。” “冷静冷静。” 程越洋连忙又拉着他不让他上去揍人,自己掏出手机,将那张论坛里的照片递给了纪长泽。 指指上面纪长泽背后的那辆红色敞篷车:“就是这辆车。” 青年冷淡的瞥了一眼: “哦。” 程越洋:“” 郑庆辉这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还以为我们给你科普呢是吧,纪长泽,我说你也是够有脸的啊,把我的车,说成是你的,然后去泡妞,你脸皮子怎么这么厚啊你。” 纪长泽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冷淡:“我说了吗?” 郑庆辉冷笑:“你没说吗?” 程越洋:“那个,庆辉,他真的没说。” “这个图是别人发上网的,然后刚开始配字是纪长泽本人是一直没发言的。” 说着,他还把那个已经被顶成热门贴的帖子标题给郑庆辉看。 郑庆辉:“这个帖子在学校论坛飘了三天,还有贴吧,微博还有人艾特他,你觉得他会看不见?” 他还是挺能分析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那的纪长泽,断定道:“他是知道这种谎话肯定会有被戳穿的一天,所以才不否认也不承认,到时候就算别人知道真相了问他,他也能说自己不知道。” “纪长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能说自己不看论坛和贴吧,微博总有吧,你微博还经常发一些什么国外学术论文,这件事出了之后还一直在发,要说你一边发学术论文,一边看不见别人艾特你,你当我傻啊。” 程越洋还想再劝,刚张嘴突然又反应了过来。 对哦。 这解释不通啊。 他现在也相信了纪长泽就是抱有郑庆辉说的那个想法了,神情有些尴尬:“长泽,你就跟庆辉道个歉吧,这件事怎么说也是你不对。” 纪长泽:“我不上微博。” 郑庆辉嗤笑一声,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纪长泽的微博点进去,将主页面递到他面前,一边刷新一边问: “好啊,你说,你不上微博,那这些每天都在发的微博是谁干的?鬼吗?” “我这样刷新,它会发吗?会吗?你看会吗?” “蹬蹬蹬!” 微博刷新成功。 在三人的视线下,纪长泽的微博显示发了一条新微博。 郑庆辉:“” 程越洋:“” 纪长泽:“它会。” 郑庆辉不相信的抱着微博仔仔细细的看,但怎么看,发布日期都是一秒前。 他又去看纪长泽。 青年还是像是刚刚那样,端端正正的坐在那,两只手也没有拿手机。 郑庆辉:“你怎么做到的??” 纪长泽:“定时发布微博。” 定时发布?? 微博还有这玩意呢? 见他一脸不信,纪长泽语气依旧淡淡: “你们在下载微博后不会查看它的新手指南吗?” 郑庆辉:“” 虽然纪长泽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语气也还是跟之前一样。 但是为什么他总觉得面前人好像是在奇怪他智商这么低一样。 郑庆辉:“谁说没看了,我看了,只不过谁会记这点小事啊,是吧越洋。” 程越洋:“我没看啊,这个新手指南在哪来着?” “目前还没有。” 青年微微点头:“我自己做的。” 郑庆辉:“” 程越洋:对哦,纪长泽爱干这样的事来着。 郑庆辉还是觉得自己被套路了:“不是,你好好的发微博不行吗?定时干什么??” 纪长泽:“浪费时间。” 郑庆辉:“” 怎么这么气人呢。 他撸起袖子就要上,程越洋连忙把他拦住:“冷静冷静,他就是这样,之前跟我说话也是这样。” 为了避免室友们打起来,又或者是郑庆辉单方面殴打纪长泽,程越洋干咳一声: “长泽,你倒是把话解释清楚啊,不就是发个微博吗?而且你嫌浪费时间,你不发不就行了。” “不可行。” 纪长泽:“我需要微博粉丝量。” “如果一口气发出去,按照计算,看到的人,一百个人中只有一个人会看完,但隔段时间发一次,一百个人三十四个人会看完,其中平均八个人会关注。” 程越洋听的频频点头。 然后发出了灵魂问题:“所以你要粉丝是要干什么?” 青年带着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一脸“你这都不懂吗”的样子。 “当然是做实验。” 面对一脸懵逼的两人,他直接打开电脑,点开那个标注着粉丝量上涨的主要原因的文件。 放给了两人看。 上面不止详细记录着各种数据,还写了粉丝们对于他发出的内容是个什么反应,是否有人取关,又是因为什么取关,取关时的大致心态是什么。 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一日之功。 当然,事实它就是一日之功。 毕竟原主搞微博就是为了装逼,而且心态也的确像是郑庆辉说的那样。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要紧了。 纪长泽此刻倒是挺耐心的,又退出去点开了另外一个文件:“这里还有个ppt,可以更加直观的展现出所有数据。” “你们想看的话,我可以发给你们一份。” 郑庆辉:“” 程越洋:“” 谁想看这玩意啊! 郑庆辉现在已经完全不想计较车不车的了,他就想知道一件事: “所以,这有什么用吗??” 青年神情还是冷冷淡淡的。 “可以卖钱。” 郑庆辉:“???这玩意?卖钱??” 纪长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营销公司会买。” 郑庆辉:“哪个公司会买这个玩意啊?不是,等等,你真不知道论坛上那件事??” “嗯。” 青年眉还在皱着,把抽屉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扔给了郑庆辉: “不相信自己看,不要打扰。” 郑庆辉默默地打开手机。 好嘛,一打开,页面倒是满满当当。 只不过都不是软件,而是文件。 随便点开一个,里面密密麻麻的外文,一看就是学术论文。 郑庆辉不信邪的翻找了个遍,硬是没找到一个当下年轻人常用的社交软件,更别说是论坛游戏了。 他一阵无语。 怪不得纪长泽不知道这件事。 这家伙简直就是身体在闹市,心灵在深山野林啊。 不过为什么,他还是总觉得纪长泽是在骗他? 郑庆辉怀疑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正在以十秒钟一次的速度翻页的纪长泽,脑子一清。 “你别想骗我,以为这样就能把我骗过去了吗?要不是心虚,你会这么快翻书?这么点时间,五行你都看不完。” 青年眉拧的越发厉害。 他放下书,转身看了过来; “你很吵。” “别跟我说话,浪费时间。” 郑庆辉:对,就是这副讨人嫌的样子。 之前就是,大家不就是说两句话,他就带着这副死人脸说他们吵。 吵个屁啊吵,大白天的,又不是晚上。 关键是纪长泽这小子,还跑去找辅导员告状,说他们打扰他学习。 因为想起了往日的恶心事,郑庆辉心底的怒火又冒出来了。 “你装什么装,一口一个浪费时间,你的时间是有多宝贵啊,你打扫卫生是浪费时间,我们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就你是大少爷?我们都得伺候你?!” “翻个书跟上天一样,装什么装,你成绩又不是特别好,人家正儿八经的学霸师兄都没装,你装个屁。” 他越说越气,伸出手一把将桌上的书抢了过来,翻了几页,面上神情越发嘲讽: “这么深奥的书你也看?纪长泽,你还真是装啊,要不是我知道你成绩,我还真以为你有多厉害,你别以为这件事就撇过去了,我告诉你,以后寝室打扫卫生扔垃圾,你都得做,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是擦线进的这所大学。 作为一个富二代,郑庆辉不爱飙车,不爱喝酒,也不爱泡妹子。 他就喜欢努力。 来证明自己不比爹差。 当初高中三年头悬梁锥刺股,他拼了老命才考进来,平时最仰慕羡慕的就是那些学霸。 但他考进来,可不是为了给大少爷室友当下人的。 见他拿走了书,青年神情微冷。 伸出手:“还我。” 程越洋见状,连忙拉住郑庆辉:“庆辉,你先把书还给他,咱们好好说,别闹大了都不好看,到时候万一受处分” “还给他再看他装模作样装傻吗?我们都忍了他多久了,他以为他是神仙啊,不食人间烟火的。” 郑庆辉忍了这么久,这一次纪长泽“玷污”他爱车可是让他忍不住炸了。 他把书翻到前一页:“来,你不是装自己一下看一页吗?你说说,要是能把这一页的大致内容说出来,我就既往不咎,以后你的卫生都我来打扫,我把你当大爷一样伺候。” 青年静静看了他三秒。 然后将手伸了回来,面无表情开始默背。 他刚起了个头,郑庆辉的脸色就变了。 纪长泽居然是从这一页的第一个字开始背的,而且一字不差。 程越洋见他脸色不对,好奇的凑上去:“怎么了?卧槽!” 两人简直是瞠目结舌的看着纪长泽居然就这么直接背了下来。 郑庆辉:“” 程越洋:“” 一直到了这一页的最后一个字,都没错一个字。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懵逼。 郑庆辉先回过神,狐疑的看了一眼如往常那样面上没什么表情的纪长泽。 “骗人的吧,还是这本书你早就看过了?” 他转身从自己床上找出了一本书。 这书可不是学校发的,而是他特地买来打算熏陶一下自己的。 平时基本看不到三行就发困,催眠神器。 他随便翻了一页,递给纪长泽:“给你看一分钟,你要是能跟之前一样背下来,我给你赔礼道歉。” 程越洋看了看那本书,凑到郑庆辉耳边:“庆辉,这样不好吧” “没事。” 郑庆辉自信满满:“这本书可不是一般的晦涩难懂,他要是真的能看几眼就背下来,那就不是人了。”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神仙呗。” 郑庆辉的话刚落地,青年扫视完内容,又将书递了回去。 然后,用着平淡声音开背。 依旧一字不差。 依旧是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 郑庆辉:“” 程越洋:“” “不、不对,你要是有这个本事,你成绩怎么那么一般。” 纪长泽冷淡瞥了他一眼:“题目太多,浪费时间。” 程越洋怕郑庆辉又发火,连忙帮忙解释:“他的意思就是那些题他都会了,再答出来也是浪费时间吧。” 他也不是很确定。 真的会有人这么干吗? 然后再回头看向这个明明是个王者,却一直用白银身份生活在他们中间的青年。 恍然,好吧,是真的有。 郑庆辉神情还是愣愣的,他不信邪的又随意翻了一页,递给纪长泽:“你再来啊!我还就不信了。” 青年眉还拧着,神情已经有些不耐了。 程越洋连忙劝他:“长泽,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也许他态度还算好,纪长泽虽然神情比较冷淡,但还是给了他这个面子,接过了书。 然后,再次一样的结果。 程越洋:“妈耶。” 郑庆辉已经彻底懵逼了。 纪长泽没去管车的事,是因为他从不上社交软件。 纪长泽每天发微博,是为了做实验。 纪长泽冷着脸每天不鸟人嫌他们吵,是因为他的大脑正在跟个电脑一样的快速录入知识。 他怎么就觉得,这个世界这么魔幻呢。 程越洋也被震呆了,他还记得要维持宿舍的和谐,趁机对着一脸懵逼的郑庆辉道: “庆辉,你看,他也没骗人,这件事咱们就揭过吧。” 郑庆辉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直愣愣的就上了前。 程越洋吓了一跳:“庆辉,你别冲动啊,不是都解释”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之前整个宿舍里最不爽纪长泽的室友走到了青年跟前。 “神仙,您下凡辛苦了神仙。” 哦 对了,庆辉最崇拜学霸来着。 22|我巨婴国家养我(5) 第22章 宿舍里的最后一个人, 寝室长张泽军推开门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屋了。 寝室里一片安静。 程越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 这很正常, 毕竟程越洋因为要勤工俭学,所以在学校的时间少了很多, 平时也喜欢找机会看书。 纪长泽也正在看书。 这也很正常, 纪长泽在寝室最常做的事就是看书装逼。 但是郑庆辉 张泽军一脸懵逼如在梦中的看着那个刚刚放下拖把, 走过被拖的简直要反光的地, 快速洗了一个苹果, 还特别认真的削皮切成块, 再插上牙签。 最后带着这份已经从一个普通苹果变成被碎尸的苹果, 送到了纪长泽桌边。 面带笑容, 神情和善,语带温柔: “长泽,吃苹果, 我都把牙签放在上面了, 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青年将视线从书上移开一秒,神情淡然: “谢谢。” 明明还是原来那副冷冷淡淡的神情,欠揍的语气, 这要是以前, 郑庆辉暴脾气肯定就上来。 但今天 “不用谢不用谢,你吃完了我再给你弄。” 郑庆辉满脸的受宠若惊,看那样子就恨不得冲上去给纪长泽来个捶腿按肩。 谄媚的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张泽军:“” 一定是他推开寝室门的姿势不对。 他默默的转身出去,再打开。 郑庆辉还在对着纪长泽笑。 张泽军:“” 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就是回了一次家吗? 这才一天吧, 他才走了一天对吧。 怎么感觉就出去一趟,好像整个寝室都变天了。 “老军回来了?” 郑庆辉率先看见了他,他喊了一声,像是之前那样笑着拿了个苹果直接丢到了张泽军怀里: “给,吃苹果。” 和之前一样的态度,一样的丢苹果姿势。 但是张泽军还是一脸懵逼。 他忍不住学着郑庆辉压下声音:“庆辉,你为什么说话这么小声?” 跟做贼一样的。 郑庆辉小声比比:“我怕吵到长泽学习。” 张泽军;“” 果然,他还是在做梦吧。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无所适从的试探着拿着苹果走进了寝室里,路过程越洋时,奇怪的看了看他旁边的盆。 “越洋,你怎么不洗衣服?” 声音还是很小声。 程越洋奋笔疾书:“我不能浪费时间,我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我要学习!!” 本来正在忙活着试图再把桌子也擦一擦的郑庆辉被提醒了。 “对,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也要学习!” 他倒是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怎么不信这“时间不多”理论的。 满脑子只剩下了:这可是学霸纪长泽说的话啊。 人家脑子这么聪明都为了学习不洗衣服。 他当然也要了。 张泽军再次一脸懵逼的看着郑庆辉说着说着就脱衣服,虽然只脱了外套吧。 但是他脱完了也不拿去洗,而是直接扔到盆里。 张泽军:“???” 郑庆辉可是最爱干净的啊。 “庆辉,你干什么啊?” “我不能浪费时间,我要学习。” 张泽军:“那算了,我一会下去的顺便把衣服给你们带下去吧。” “不要!” “不要!” 二重奏响起。 两人都是一脸的嫌弃:“楼下洗衣机太脏了,劝你也别在楼下洗。” 张泽军:“那我不在楼下洗,我手洗?” “也别,太浪费时间了,我跟你说啊老军,人的平均寿命是75岁,也就是” 明明一样是科普洗脑,但程越洋的功力差一些。 张泽军听的一脸哭笑不得。 “照你们这么说,我们都别洗衣服了?那澡也别洗了,不是,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这么” 他纠结了半天,倒是没说出这么好忽悠几个字来。 张泽军说着,看了一眼依旧安安静静在看书的纪长泽。 他对纪长泽倒是没什么恶感。 但是好感也肯定是没有的,毕竟之前纪长泽干的那些事啊。 作为寝室长,张泽军没少受连累。 这也幸亏他性子比较老实,也不怎么计较,要是换成郑庆辉,早就打起来了。 但是现在眼见着两个室友都跟中了邪一样的,张泽军心里头就在犯嘀咕了。 他也没那个弯弯绕绕的心,直接上前问道: “长泽,是你跟他们两个说让他们不洗衣服的?” 纪长泽冷冷淡淡的抬眼看了他一眼: “没有。” 满脸“我要向着偶像靠,偶像说啥就是啥”的郑庆辉懵了。 他看向程越洋,程越洋连忙摆手解释:“他没让我不洗衣服,他只是告诉我时间有多宝贵而已,是我自己不要洗衣服的。” 纪长泽点点头,一脸的淡然。 他没张嘴的意思。 毕竟寝室里的这些室友们,张泽军可以说是性子最好的那个。 简单的来说,就是别人还需要他主动解释忽悠,但张泽军不用。 他会自己把自己忽悠清楚的。 郑庆辉这个最崇拜学霸的人却依旧满脸坚定:“反正我要向长泽看齐,我也要不洗衣服。” 纪长泽微微皱眉,脸上带出了点不赞同的神色出来。 郑庆辉一眼就注意到了,连忙问道:“怎么了长泽,我这样不行吗?是不是我还得换个学习方法?” 纪长泽:“你不用这样。” “我用啊!” 郑庆辉滔滔不绝的说出来了:“我从小就特别崇拜那些脑子聪明的人,不瞒你们说,我初中的时候成绩怎么也上不去,但是我不气馁,让我爸花钱把我买进了一中,然后一点都不懈怠的努力,上了高中那更是努力的不行不行的,这才考上了咱们学校。” “长泽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计较的人,我们东北人,那都是直爽性子,之前是我误会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咱们以后还是好兄弟!” 说完了,他又嘿嘿一笑:“以后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放心,我也不会浪费时间的。” 纪长泽神情略微有些微妙,看着他沉吟几秒。 郑庆辉满脸期待,试图让他说出点什么神仙名言出来。 纪长泽:“智商是天生的。” 言下之意,就是郑庆辉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真的变成一个学霸了。 郑庆辉:“” “噗!” 张泽军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见郑庆辉冲着自己怒目而视,连忙转过身去捂住嘴:“对不住对不住,我没忍住。” 纪长泽继续:“不过也不是没有可以提高智商的办法。” 原本一脸失落的郑庆辉立刻精神了起来,再次满脸期待起来。 “是什么办法?” 刚说完这句话,他又想起来了点什么,连忙补充道:“你放心,我不白用你的办法,你告诉我,我给钱,请客,什么都行。” 他实在是太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了。 “多听,多看,多学。” 纪长泽直接告诉了他:“一直这样做,智商是会提高的,不过也提不了多少。” 郑庆辉笑脸一僵。 这个方法 不是谁都知道的法子吗?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啊。 从他还是一个小豆丁开始。 在人家摸着他的脑壳,说:“这娃娃真是不亏是郑总的崽儿,就是虎头虎脑招人喜欢,虎父无犬子啊。”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自己一定要超过他爹。 让人家知道,有句话叫做虎子无犬父!! 但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 不管他多么努力,多么试图让自己朝着那些天才看齐,最后还是被打死在了沙滩上。 要是以前,他肯定直接嘲讽纪长泽在糊弄他。 但现在,学霸怎么会糊弄他呢。 此话必有深意。 郑庆辉吭吭哧哧的就说了:“其实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但是感觉自己好像也没聪明多少,是不是我的方法不对?或者是因为我学的听的看的东西不对?” 纪长泽故作沉吟。 然后在郑庆辉满脸紧张的视线下,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 “可能是因为,你格外笨。” 郑庆辉:“”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泽军再次忍不住了,狂笑不已。 程越洋倒是没笑,这个时刻担心寝室塑料兄弟情崩掉的可怜人连忙开口: “庆辉你别生气,长泽他就是说话直,老军你也别笑了。” 郑庆辉没生气。 就算是生气,他也不是生纪长泽的气。 学霸怎么可能有错呢。 就算是错了,那也一定不是故意的。 天才嘛,都有一点性格缺陷,他懂的。 郑庆辉坚强一笑:“没关系,那我也会坚持下去的,长泽你放心,以后我跟你一样,我什么都不做了,只读书,我相信,这样下去,我也一定能成功的。” 程越洋也是一脸的踌躇满志:“我也是!” 唯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张泽军:“所以我们寝室以后就我一个人打扫卫生吗??” 纪长泽当然不可能同意他们这样。 他摇摇头:“我不建议你们这样做。” “我十秒可以记下一页书的内容,洗衣服45分钟两千七百秒,不浪费洗衣服的时间,我一天可以多记下两百七十页的知识。” “你们可以记下多少?” 郑庆辉:“嗯” 他感觉自己心脏被插了一刀。 程越洋算了算,有点尴尬的小声道:“大概也许十页?” 郑庆辉感觉自己心脏又被插了一刀:“我五页” 张泽军:“啊?什么十秒?长泽你吗?你这么厉害吗?” 纪长泽:“这些衣服我会带回家洗,你们会吗?” 两人再次:“” 对哦,他们家不在这边的。 正处于沮丧中的郑庆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一脸的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记性好,十秒钟就可以记下一页书的内容,所以你的时间就很宝贵,所以你妈妈才会跟着你来首都!!” 张泽军:“??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郑庆辉却压根没去看他,而是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中。 怪不得! 怪不得纪长泽从开学到现在,都从来不会做任何事。 卫生不打扫,垃圾不去倒。 而且就连衣服都会拿回去给妈妈洗。 对了!! 一切都对上了!! 郑庆辉一拍手,满脸懊恼:“这些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啊!你知不知道网上现在有人说你巨婴的,我敢保证,那些人要是知道真相,肯定自打脸。” 纪长泽:“我该告诉你们吗?” 郑庆辉:“” 程越洋已经习惯了,连忙张嘴要帮忙解释:“你别误会庆辉,长泽他” “我明白!我懂,我都懂!” 郑庆辉却没生气,而是一脸秒懂:“天才都是这样的,你们没看过电视剧吗?长泽这还算是好的,好歹他说的话我们听得懂。” 张泽军:“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情况??” 郑庆辉却是一拍手。 因为从小就想当天才,他可是没少查资料。 读泽机郑庆辉上线: “长泽,你做的对,你的大脑这么宝贵,不该浪费时间在这样的小事上,怪不得你以前不爱理人话也不多,对,你做的对,你就应该把有限的时间,放到无限的学习上,这样才对得起你这个脑子。” 纪长泽:不爱理人话也不多,那是因为原主瞧不上这些室友。 不过他也不用承认。 他只要面无表情,不回话就行了。 果然,郑庆辉见他这样,脸上神情越发肯定: “你放心,这些琐事不用你来,网上那些流言,我帮你处理,还有车那件事,我马上上去给你道歉,你放心!我就算是自泼黑水,也不会让你名声受损的。” 纪长泽:“什么名声?” “没,没什么,这些你不用知道,你只要好好学习就好,为国家争光,为我们301争光!” 郑庆辉一脸热血,找出电脑就开始激情护人。 张泽军:“所以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程越洋:“就是长泽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他只不过是懒得解释而已。” “好了,我要去洗衣服了,你要不要一起?” 还处于懵逼中的张泽军:“你不是不洗衣服吗?” 程越洋:“你没听长泽说嘛,他不洗衣服能学那么多东西,多划算,但是我就不行,我脑子不聪明,也没妈妈给我洗衣服,我还是洗衣服吧。” “对了,我跟你说,长泽现在被外面冤枉巨婴,我们301可要一致对外,帮他说话,别让人家误会他。” 张泽军这下子听懂了。 原来是个误会啊,那就好,那就好。 他点点头:“你放心。” 两人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出去。 纪长泽抽空抬眼看了一眼,见张泽军已然是接受了“纪长泽是个好人”这个人设的模样,转了一下手上的笔。 他就说,他就算是不干什么。 张泽军也会自己攻略自己的。 果然,轻轻松松。 23|我巨婴国家养我(6) 第23章 因为大家发现了“纪长泽被误传”巨婴真相, 301寝室里的气氛出奇的和谐。 以前倒是也和谐过。 不过都是在纪长泽不在的情况下。 晚上大家挨个洗漱完,纪长泽是最早洗漱完上到了床上的。 出去刷牙的室友们挨个回来, 都在看见上铺正在安静捧着书看的纪长泽时自动放轻了说话和走路的声音。 生怕他们闹出一点动静来, 就会吵到正在看书的纪长泽。 而就在这样的静悄悄中,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 隔壁寝室的男生进来就喊: “老军啊, 你充电器用不, 不用借我” “嘘!!!” 三人异口同声的嘘声让他一脸懵逼的吞回了剩下的话。 男生满脸懵逼, 不自觉的放低声音, 小声问道:“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吗?” 怎么就是说了一句话, 他们这表情就跟他放了核弹一样。 张泽军小心翼翼的轻轻动手, 将自己的充电器从插排上小心的拿下来, 一连串的动作可谓是小心谨慎,争取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最后,张泽军拿着自己的充电器, 让他过来, 又默默递给他。 然后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人。 男生:“”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来借充电器的, 怎么弄的好像他是来交易什么见不得人东西的一样。 但是他是来求人的, 当然得顺着人家宿舍主人的意思来,于是,他也悄悄地拿着充电器,慢慢出了寝室, 再轻轻关上了寝室门。 等到回到了自己寝室,他就在微信上问了:老军,你们寝室搞什么?比谁不说话的时间最长吗? 老军:长泽在看书,我们怕打扰他。 男生:??? 啥玩意啊,谁还不看书了,不至于闹成这样吧。 发完这段,他又想起来这几天学校论坛的传言,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 是不是他不让你们说话的?之前就听说他是个装逼巨婴,没想到原来是真的,他自己看个书,居然不让你们这些室友说话,谁还没交学费是咋地。 他义愤填膺。 可惜张泽军的反应却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老军:你瞎说什么,那是我们自愿的,你不知道就别乱说,论坛的那些帖子,都是这么造谣造出来的。 男生:“” 但是你们宿舍的郑庆辉上次不是也站出来打纪长泽脸了吗?就是纪长泽假装他是那辆敞篷车主人那件事,其实那车是郑庆辉的。 老军;这是个误会,根本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他撇了撇嘴。 能有什么误会,都板上钉钉了。 现在谁不知道纪长泽就是个巨婴,而且他们这些周围宿舍的人可是都知道,纪长泽在寝室里根本就不打扫卫生的。 人家郑庆辉还是富二代呢,不还是照样打扫卫生。 说起来,纪长泽这一连串的事闹出来,不就是因为郑庆辉先站出来说那辆车是他的吗? 他正想着,对面床上的室友突然一脸“妈耶刺激”的表情猛地坐起来:“嘿!看学校论坛里的那个巨婴贴,郑庆辉居然真人上阵帮纪长泽说话了。” 男生:“???” 他连忙点开学校论坛,果然见到那个巨婴贴又被顶到了第一。 一进去,最热的回复就是郑庆辉的大号。 这货虽然爱学习,但性子也张扬,混论坛微博什么的从来不吝啬告诉别人自己是谁,再加上他是个富二代,平时偶尔也会炫富一下,大部分混学校论坛的老人都认识他这个id。 郑帅哥是最靓的崽: 关于车那件事,我只说了车是我的,完全没有任何指责我室友的意思,说句不夸张的,就凭着我们俩这交情,他想开车,或者说我这个车拿去给他泡妞,我绝对没问题,但问题是,他根本不是那种人,也对泡妞没兴趣。 而且他也从来没说过这辆车是他的,我也没说过他这样说过,为什么大家能凭着臆想,就能定我室友的罪呢?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有人拍到了那张照片,那个人没经过我室友和那个女孩子的同意,就将照片不打码的放到了论坛上,并且杜撰出长泽是富二代,身后的车是他的,等到我说了一句,啊,车是我的后,又有一些人就开始指责他装富二代,他装逼,明明不是自己的车非要说是自己的。 问题是,从头到尾,他承认过什么??他有说过车是他的吗?他有说过自己是富二代吗?本来就没发生过的事,你们却因为这件事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而去指责他,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郑庆辉在别人眼里算是半个苦主,他这条为纪长泽说话的回复一出来,立刻就被顶到了最上面。 他心满意足的看着越来越多的赞,冲着其他三个室友无声的挑挑眉,比划了个ok的姿势。 正在静静看书的纪长泽似有所觉,微微抬眼望向几人;“你们在做什么?” 程越洋:“哦,就是那个论坛上我们在” “没什么没什么。” 郑庆辉截过话题,冲着纪长泽一笑:“长泽你好好看书就行了,一会要睡觉跟我说一声,我下去上厕所顺便关灯啊。” 纪长泽点点头,继续看书。 虽然他脑壳是挺好的,但是到底他以前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 目前只能死记硬背,想要融会贯通,并且做出成绩 纪长泽默默地看了一下放在床上的一摞摞书。 然后放下手里这本已经快速看完的一本,继续打开另一本,以十秒钟看一页,并且在大脑里快速理解的速度继续看下去。 估计不出两天,他所掌握的知识水平应该就够一般学霸的水平了。 不过对纪长泽来说,这些可不够。 他要想做出成绩,还得看更多的书。 至于洗白身上的坏名声? 纪长泽默默抬眼,看向正在拿着手机无声打字的三个室友。 他根本就不用出手。 这些好兄弟们会帮他搞定的。 郑庆辉的确是这么干的。 他拉了个讨论组,将程越洋和张泽军都拉了进来。 程越洋:干什么不告诉长泽,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论坛的事啊。 郑庆辉:告诉他干什么,你说,要是你知道自己被污蔑被骂,你心里能高兴吗?反正他也不玩论坛,我们就直接把这件事给他压下去就行了。 张泽军:怎么压? 郑庆辉:都听我的,我跟你们说,像是长泽这样的脑子,那就算是国家知道了都会好好把他给保护起来的,我们室友一场,之前又冤枉了人家,这次可一定要把这件事摆平了才行。 当然,他也是有点小心思的。 虽然说天才靠智商,他靠勤奋。 但是要是纪长泽愿意指点自己一下呢。 他实在是做梦都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啊。 于是,在纪长泽快速吸取知识的时候,几天里,论坛上已经被他的三个室友控场了。 长泽根本不是什么巨婴,而且也没什么压榨室友一说,我们寝室里关系好,互相帮忙值日有什么的。 只不过从来都是他们“帮助”纪长泽,纪长泽从来不“帮助”他们而已。 他也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富二代啊,只是你们瞎猜而已,那些衣服鞋都是他妈妈给他买的,你家里穷,但是你妈妈不想让你受苦给你买了贵的衣服,难道你还能把衣服扔了不穿吗? 虽然纪长泽身上贵的衣服好像是多了点吧,但是根据他们的观察,纪长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价格,他甚至连最新潮的牌子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些是他妈妈买给他的,而且在他们小心翼翼问起了纪长泽妈妈职业的时候,他回答也是很痛快的说了是日结保姆,很明显,这就是纪长泽的妈妈想要给儿子最好的,这才买给他这么贵的衣服。 可悲可叹!人家母亲的一片爱子之心,竟然被说成这样。 还有,关于他目中无人这一点,我们整个寝室的人都可以证明,他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的,书呆子,眼里只看得见书,他甚至连论坛都不玩,微博都是定时发布,这么跟你们说吧,你们说他压榨我们寝室,让我们寝室里的人怨声载道,我们是不认的。 就算是之前真的有,那也不认! 和他们一样,齐宜书也参与到了这场护泽大作战中来。 长泽虽然看上去人冷,实际上为人很老实,压根不像是你们说的那样脚踏两条船,也从来没在我面前掩饰过他家庭情况。 嗯她好像也从来没问过,不过这不重要。 我知道肯定要有人说空口无凭,所以我特地去找学校要了那天的监控,具体情况你们自己看吧。 底下附带着监控。 齐宜书倒是没想过让纪长泽给监控,毕竟他可是黑进去的,她直接去找了老师,又拜托老师从门卫那申请的监控录像。 如果说之前寝室里的人为纪长泽洗,大家还会有所疑惑。 但是齐宜书一出来,再带上监控。 清清楚楚搞明白了,所谓的脚踏两条船拥抱图,根本就是借位拍摄,大部分的人都相信这根本是一场误会了。 毕竟什么巨婴啊,脚踏两条船啊,压榨室友还装逼装大爷啊,这些事一直都是捆绑在一起说的。 现在其中一个拿出了如监控这样的有力证据,剩下的那些“黑料”,当然也在吃瓜的人眼里不是那么真实了。 虽然还有小部分人因这件事对纪长泽有了意见,觉得他这个人已经沾上了黑,那再怎么洗也白不了。 网上已经没人再激情骂人了。 但一些人说起纪长泽,还是“啊,是那个长得帅但是是个巨婴,上学还要妈妈陪着来学校的纪长泽吗”。 不过,问题不大。 来到这里的第四天,闭关看书的纪长泽终于合上了最后一本书。 好了,技能装填完毕。 他拿起手机,给齐宜书发了一条短信。 正在大教室上课的齐宜书感受到手机震动,掏出来一看,脸上立刻就笑开了。 旁边的朋友小声问:“谁啊,看你笑的这么高兴。” 齐宜书带着点炫耀的道:“是我男朋友,他这几天好像是打算做个什么东西,已经看了好几天书了,特别认真,刚刚跟我说他看的差不多了,今天约我一起吃饭。” 说着,她又生怕朋友不相信,补充了一句:“我男朋友室友也和我说了,说他特别认真,除了吃饭上厕所洗漱,其他时间都是在看书,就连这几天上课都是他室友们帮他答到的。” “哇!你男朋友这么勤奋啊。” 前面坐着的王思璇翻了个白眼。 勤奋个屁,连课都不去上,他说看书就看书了?万一是在打游戏呢。 这齐宜书怕是个傻得吧。 就是可惜了她之前的布置,本来都准备的好好的,绿一波齐宜书让她丢脸。 纪长泽这个渣男也挺配合,她本来还很高兴,眼看着就能让齐宜书知道什么头戴青青草原了。 结果居然有监控。 真是越想越气。 而偏偏,此刻她听到齐宜书在后面略带得意的说着:“之前论坛上污蔑我男朋友这件事,我思来想去,觉得一定是有人背后搞事,要不然你说,怎么那么巧,有人拍到了我男朋友跟别的女人的照片,又那么巧发上网还说什么我男朋友是富二代,把他没做过的事按在他身上,最后还冒出来那么多热心人士各种爆料,这明摆着是有人指使啊!” 原本还在心底骂的王思璇身子一僵。 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齐宜书这个平胸无脑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万一她被查出来不会的不会的,她当时都是在网上雇的人,用的又不是自己常用的账号,怎么可能查出来是她。 不过齐宜书居然变得不太好对付了,居然查到是有人故意搞她。 然后就听到身后的齐宜书斩钉截铁: “一定是有人故意搞我男朋友!!” 王思璇:“” 齐宜书:“我男朋友这么聪明,昨天我给他打电话,就随口抱怨了一下老师布置的作业难,他一下子就给我搞定了,那么难的作业啊,我们系就我一个人当天就完成了。” “所以说,一定是有人嫉妒我男朋友太过优秀,才搞出这么多弯弯绕绕的,目的就是毁掉他名声。” 她说着说着,还有点心疼。 这几天纪长泽因为在各种看书,所以两人聊起天偶尔就会带一两句出来,她越发清楚明白自己的男友有多么努力优秀。 “诶。” 她叹息一声:“真的,人太优秀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前面坐着的王思璇:“” 她信了齐宜书的邪! 24|我巨婴国家养我(7) 郑庆辉今天进寝室的时候, 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原本正应该安静看书的纪长泽今天居然没看书。 而是坐在桌旁,拿着一个零件若有所思的看着。 “长泽, 看什么呢?” 他特别热情的上前, 好奇的看了看那个零件,硬是没看出来能用到哪个地方去的。 纪长泽:“我打算做个机器人。” 郑庆辉一惊, 倒是没惊的太厉害。 毕竟他们学校前面的师兄们也是做过机器人的, 他当初还是一个初中生, 得知有个机器人大赛举办, 还特地跑去参观了。 当时获得一等奖的就是他们大学的。 要不然怎么他高中铆足了劲想要考到这所大学呢。 长泽这么聪明, 肯定能成功啊! 他立刻一脸支持道:“做!!我支持你!” “嗯。” 纪长泽点点头, 一向冷淡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郁闷:“有个问题在。” “什么问题?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懂得?”郑庆辉一下子就精神了。 学霸原来也有不懂得地方吗? 莫名的感受到了一丝安慰哟。 他拍拍胸脯, 特别够义气的说道:“我认识好几个厉害的师兄, 其中一个师兄就曾经做过机器人,要不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你,你问问他们?” 作为最崇拜学霸的人, 他可是自从入学开始就有计划有筹谋的勾搭, 呸,是交好了好几个厉害师兄。 争取沾沾仙气。 纪长泽的声音更郁闷了:“不是问题。” “是” 他将这个零件放在了桌子上,面无表情:“我的钱去掉生活费只够买它。” 郑庆辉:“” 他看看纪长泽, 再看看面前这个连指甲盖都没有的零件。 又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见过的等身高机器人。 嗯 果然是个很大的问题呢。 他思考了几秒钟, 开口道:“不然这样子,我出制造这个机器人的钱,但是机器人制造出来后,要拿去参赛, 然后我也不要平分奖金,只要把我出的钱还回来就行。” 事实上,郑庆辉很想拍胸脯保证,说你尽管去做钱我来。 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参与”机器人的制作。 但是郑庆辉虽然崇拜学霸,却不是个坑爹的儿子。 别看他花钱大手大脚,从来不吝啬自己,那是因为他是他爹的儿子。 他爹的儿子花他爹的钱,当然怎么样都行。 但制作一个机器人费用可不低,他爹的钱又不是大风刮下来的,他现在又没自己挣钱,当然得谨慎了。 听他说完,青年眼中透露出了一丝迷茫;“机器人大赛?” “对,每两年举办一次,马上还有两个月就可以举办了,就是时间有点急,不过也不要紧,我们可以拉上越洋和老军,几个人一起做快一点。” 郑庆辉滔滔不绝的讲完了,见纪长泽正在静静看着自己,明明面上还是面无表情,那双黑亮的眼里却像是透露出了一丝茫然。 郑庆辉:“你不知道机器人大会?” 纪长泽:“我该知道吗?” 郑庆辉:“” 果然是熟悉的回答啊。 “对了。”他突然想到之前的微博实验,问道:“你身上怎么只剩下这么点钱了,不是说营销公司要买你做出来的数据吗?” “要开会,要审批,还要等走流程。” 纪长泽:“而且,那些钱也不够。” “不是,长泽啊,你脑子这么聪明,怎么你妈妈还要辛苦工作呢?” 纪长泽微微拧眉: “我智商高,和我妈辛苦,有什么联系吗?” 郑庆辉:“你脑子聪明啊,你可以去参加比赛赢奖金,写论文得稿费,实在不行,你记忆里这么好,去参加那个速记节目,只要满分通过了,可是有一百万奖金。” 纪长泽站了起来。 放下手里的零件就要往外走。、 郑庆辉:“???” “诶诶诶!等等,干嘛去啊正聊着天呢。” 纪长泽回头看他,声音淡淡:“去参加速记节目。” 郑庆辉:“你知道节目组在哪吗?” 纪长泽摇摇头。 郑庆辉:“那你知道要怎么报名吗?” 纪长泽再次摇摇头。 郑庆辉:“那你怎么参加?靠意念吗??” 青年那张俊秀的面上显出了思考,几秒钟后,他又默默的坐了回来。 郑庆辉:阿姨我懂你为什么非要跟着儿子来首都了。 纪长泽聪明是聪明,实在是 说句不好听的,这家伙完全撒手没啊。 他们在论坛洗白的时候,倒是没揪着纪长泽不是巨婴这一点来洗。 毕竟纪长泽他的确是完全没有任何生存能力。 之前他们和纪长泽也不亲近,当然也没想着去主动了解这个室友,都恨不得眼不见为净的。 但是这几天就不一样了。 他们可是亲眼看着纪长泽连最基本的苹果吃之前要洗都不知道的。 不是他傻,是他完全没这个意识。 他那颗聪明的脑壳里,好像完全被知识填满了。 这几天三人偶尔有遇到不懂的地方了,也会去问纪长泽,得到的答案都相当的完美。 由此可见,纪长泽有多么厉害。 至于为什么他们之前没发现他有这么厉害? 那不是他们以前关系不好吗! 谁会去问一个和自己关系不好的人问题啊。 所以不是纪长泽不聪明。 是他们最近才发现纪长泽很聪明。 郑庆辉连忙将纪长泽给拉住了:“你还是别去了,虽然说去上这个节目有奖金,但是你这颗大脑可比一百万值钱,想赚钱,什么办法没有!” 干什么要上节目,费力吧,还要面对着曝光后一系列的事。 纪长泽:“一百万。” “是是是,我知道有一百万,你想想,这个机器人要是做好了,被人家看上了,别说是一百万,就是五百万,说不定也会有人买!” 郑庆辉这话就是随便胡扯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制的机器人能不能卖钱,他只知道,先把纪长泽稳住。 这家伙绝对是以后的大佬,还是别去掺和节目了。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的眼神在自己说完五百万后亮了亮。 顿时心底一阵好笑。 纪长泽他,居然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利用那聪明的脑壳赚钱。 也是,他要是知道才奇怪。 毕竟之前他都被人诬陷成那个样子了,这货还跟个深山野人一样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自动自发的在心底为纪长泽圆好了。 郑庆辉又说:“总之,我们先把这个机器人搞好了,到时候要是第一,那就有奖金,要是再有人看上咱们的机器人,愿意把它买下来,那我们就发财了。” 纪长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只是比以前语速快了一点: “什么样的机器人才会有人看上?” “什么样的啊,我想想。” 郑庆辉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长着一张美人脸,身材窈窕,肤白貌美的机器人美女。 美女一笑,朱唇轻启,甜甜的叫了一声:“主人” 不!!! 等等!!! 他怎么能有这么邪恶的想法。 人家纪长泽可是一本正经的想要将一身才学变现,他却满脑子的龌龊思想。 真是忍不住都在心底里自己骂一句。 呸!肤浅! 郑庆辉索性按照自己小时候对未来要设计的机器人形象跟纪长泽说了说: “首先,他的行动要看上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区别越小越好,然后,他的触感能力什么的也不能弱了,还要接受指令,而且他自动配备了救人功能,比如说一个机器人在道上走着路,突然前面即将发动车祸,这个时候这个机器人就会猛地冲上去把人推开。” “然后最好还有做饭功能,这样就不用自己做饭了,对了,我小时候写这个作文的时候,还写了一个小故事,就是讲一个姑娘买了一个机器人,然后有一天姑娘碰到抢劫的,这个机器人护主功能启动,立刻出手救了他。” “我觉得吧,要是我们的机器人配备护主功能,应该会有大老板能看上,你想想,机器人保护主人,听上去就很酷炫。” 他一边暗自庆幸自己记忆真好,这么久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一边又想着,小时候的自己真是异想天开,居然这么敢想。 不过也是。 毕竟小时候,他可是很认真的考虑过长大了是要上清华还是上北大的。 纪长泽却是眼中带着点认真,询问道:“有护主功能的机器人会更受欢迎吗?” “当然了。” 虽然小时候的想法有点天马行空,但关于这一点郑庆辉还是很肯定的:“我们这种普通学生当然不怕了,但是那些大老板们肯定就不一样了,他们赚的钱多,万一被什么绑匪啊,抢劫的啊盯上了怎么办,保镖的话,还怕万一保镖走神或者被人收买,但是机器人不一样啊,机器人这个东西,只要你录入程序,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说完,他摸了摸下巴:“不过市面上好像还没有这种机器人,反正我们要是真的做出来了,大不了就录入点什么跆拳道啊,泰拳啊,到时候在台上一演练,诶嘿!这不就能吸引人了吗!” 见纪长泽听的很认真,他心里又是自豪又是高兴。 学霸愿意这么认真的听他讲话,他当然高兴了。 纪长泽又确定了一遍:“攻击力要多高才行?” 一个机器人能有多大攻击力。 郑庆辉不在意的挥挥手:“当然是越高越好了。” “长泽你放心,你这么聪明,一定没问题的。” 就算是实在做不出实用的机器人,咳咳,也是可以考虑弄个好看的脸蛋嘛。 纪长泽点点头,声音淡淡;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你不建议的话,我叫越洋和老军一起吧?” 虽然自己是这次做机器人行动的最大赞助商,但要是确定叫上两个室友,到时候肯定是要一起署名的。 虽然知道纪长泽性子不像是计较这些的,但郑庆辉还是要问清楚了比较好。 纪长泽果然不在意。 “好的。” 郑庆辉立刻打电话叫人了。 301的室友们凑在一起,按照纪长泽给出的配件名称和样式,硬是买了五天才凑齐所有。 有一些图上没有的,或者是国家管制不让买的,他们还只能自己悄悄找厂子做,实在不行,还得找别的代替。 三人都一致的不要纪长泽跟他们一起。 天才的时间和他们的时间,那能一样吗? 于是,等到郑庆辉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见着纪长泽手上一边不停的组装着零件,眼睛却落在了桌上的一本书上。 书下方还摆着一摞书,而纪长泽右手边则是同样摆着一摞书。 室友们这几天通过观察已经非常了解纪长泽了。 显然,右手边的是已经看完的。 而正在看的以及底下的就是没看完的。 程越洋好奇的凑上前看了看书名:“兵器知识轻兵器兵器发展史量子力学物理理论方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疑惑地问纪长泽;“长泽,你看这些干什么?” 纪长泽:“庆辉让的。” 郑庆辉对上两个室友疑惑地视线,也想起了自己说让纪长泽研究一下护主,嘿嘿一笑: “对,这不是为了我们的机器人吗?” 两人也没多问。 张泽军有点发愁:“就只剩下不到两个月了,我们来得及吗?别等到人家都去参赛了,我们还连只手都没做出来。” 纪长泽默默从桌子里掏出一只手,递了过去:“手。” 郑泽军:“??我以为你手上正在做着的是手。” 纪长泽:“这是手的配件。” 他又看向郑庆辉:“庆辉让做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郑庆辉可算是找到机会嘲笑回来了:“傻了吧,我都跟你说了,天才跟我们的区别,那就好像是神仙跟凡人,有长泽在,咱们肯定能赢个三等奖往上!!” “说不定,我们还能展望一下一等奖呢。” 纪长泽:微笑。 四人扎扎实实的做了两个月,其中纪长泽主要是付出脑力活动,剩下的三人则一边感叹“大佬666”,一边疯狂的吸取经验和知识。 这样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可不多。 而齐宜书,则在知道四人的打算后,每天勤劳的来给纪长泽送饭。 准确的说,是送她点的外卖。 毕竟她不会做饭。 比赛前一天,纪长泽站在机器人面前,在进行了一系列握手,询问名字,查询资料,做健身运动等动作后,宣布完工。 郑庆辉:“护主功能呢?你不是在这方面做得时间最长吗?” 纪长泽默默转身:“护主功能只有一次,要在比赛时展示。” “一次?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郑庆辉有点失望。 纪长泽:“目前条件不足,下次可是试试加量。” 程越洋满脸的兴奋:“我觉得就算是没有护主功能,我们的机器人也很好啊!你们看,我把手机扔过去,它都会立刻接住,而且我可没给它指令!” 张泽军也是满脸的骄傲:“我们这个机器人肯定能拿一等奖。” 郑庆辉拍拍纪长泽肩膀: “长泽,制作这个机器人你出力最大,上台做演示的时候你来,有没有信心!!” 纪长泽点点头:“嗯。” 他低头给齐宜书发了个短信,让她可以去围观比赛。 其他三人都一脸的志得意满。 他们心里清楚,他们的机器人绝对比其他人的强。 第一名! 绝对的!! 比赛当天,因为是大学生机器人比赛,来的也都是一些年轻人。 齐宜书以前都喜欢穿牛仔裤,但今天要为男朋友壮声势,她特地换了一条漂亮的小裙子,还化了淡妆。 就算她男朋友的机器人得不了第一名,她男朋友的女朋友也要当第一名!! 纪长泽他们排在前面,第三号。 快上场时,三人一脸兴奋的推着他上台:“长泽!!好好说!!好好演示!!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机器人多么厉害!!!” 齐宜书手上拿着荧光棒:“啊啊啊啊长泽你是最棒的!!!” 纪长泽点点头,很冷静的上了台。 底下的人就看着台上那个长相俊秀的学生面无表情,语气冷淡: “我们的机器人叫301。” “它会做饭。” 机器人像模像样的在准备好的灶台面前炒菜。 “还会把饭送到你手上来让你吃。” 机器人把饭送到了纪长泽手上。 “同时具备翻译功能。” 机器人配合的开始翻译刚才纪长泽说的这句话的其他国家语言。 “而且,它还具有护主功能。” 纪长泽说着,随意将锅铲放到了旁边用来让人休息的小屋里,还特地打开屋门看了看里面有没有人。 主持人眼见着他都跑下台了,连忙哭笑不得的问道:“这位同学,你是说你的机器人可以自己找到这个锅铲吗?” 纪长泽默默走回来,问道:“这个屋子里面有什么贵重东西吗?” 主持人:“没有吧,好像就几个桌子椅子。” 他奇怪的看着这个学生好像放松了,对着底下说道:“假设,有个劫匪,抢走了主人的财物,比如刚才的锅铲,你走在路上,一个人突然出现抢了你的锅铲,这个时候,当主人发出指令,301就会开启护主功能。” 说着,他对着机器人说:“301,我的锅铲被抢走了,帮我拿回来。” 机器人点点头,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屋子前。 抬起手臂,一个个零件自动出现又组装,形成了一个类似炮筒的东西。 砰!!! “啊!!!!” 底下尖叫声一片,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小屋子直接被轰成了灰。 所有人:“” 大家都懵了。 一片灰中,机器人慢慢蹲下身,捡起了锅铲,递到了正站在原地等着它的纪长泽手里。 纪长泽就在一脸吓傻表情的主持人身边,努力扬起唇角。 他将自己手里的锅铲给底下观众展示。 青年浅笑着,在旁边废墟的衬托下,笑容显得十分为这个锅铲的找回而开心。 “看,这样子,你的锅铲就找回来了。” 25|我巨婴国家养我(8) 比赛场地, 无论是台上的还是台下的,都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一片寂静中, 漫天灰尘小屋子的尸体下, 唯有纪长泽,还在卖力的介绍着301的其他功能。 “301不光有护主功能, 它还有善后功能。” 说着, 纪长泽淡定的从怀中掏出早有准备的口罩戴在脸上, 等到口罩戴好了, 这才伸出手, 随手一抓, 就抓了一掌心的灰尘出来, 还特地展现给了底下的观众看。 声音淡淡, 十分冷静: “如今污染严重,就连我们这在室内举办的机器人比赛,都会有这么多的灰尘污染。” 底下的观众们:“” 你是选择性失忆吗??? 这些灰尘不都是因为那个屋子被你的机器人一炮轰了吗?!! 纪长泽压根没去看台下观众那满脸问号的神色, 继续科普: “大量灰尘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影响, 吸入大量含有游离二氧化硅粉尘,容易引起肺的结节性纤维化,但是如果你有个301, 情况就很不一样了。” 说着, 他对旁边的机器人道;“301,开启过滤功能。” 机器人点点头,一步步上前,在台下观众惊骇的注视下, 张大了嘴巴。 它的外观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人类男性,为了表示机器人的身份特地没给安头发,因此铁脑壳就这么露在外面。 除此之外,完全是一副人类的模样。 然而一张开嘴巴 台下的观众眼睁睁看着他那张开之后有大半个脑袋那么大的大嘴,都是一脸的懵逼。 甚至还有被家长带来看比赛的小孩子被吓哭的声音。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301嘴巴里产生了类似吸尘器的声音。 所有人:“” 他们直愣愣的看张大嘴巴的机器人仰着头,一边嘴里发出吸尘器的声音吸着空气中的空气,一边走来走去,变换姿势。 纪长泽还特别贴心的在旁边解释:“301的设计并不死板,他能够完美净化主人身边左右上下的空气。” 为了能够360度无死角吸完这些灰尘,301的姿势各种各样。 蹲着张大嘴。 站直仰头张大嘴。 往前探身张大嘴。 趴在地上张大嘴。 等等等等。 想想看吧,一群人鸦雀无声的站着坐着台下,看着一个机器人张大有它大半个脑壳那么大的嘴,用着只能你想不到不能你做不到的姿势,用自己的嘴巴去吸空中灰尘。 一群人:“” 程越洋:“庆辉,这也是你让长泽做的??” 郑庆辉也处于懵逼中啊。 他好半响才找回了一点发出声音的能力:“我、我只是让长泽给301加一点居家功能,能扫地拖地什么的。” 张泽军:“你还说别的什么没有?” 郑庆辉捂着脸:“我是有说过一句如果能够顺带净化一下空气就好了,但是我真的是随口一说,你们相信我啊,真的!!” 台上的301果然净化功能能力强大,不出五分钟,经过它各种姿势的努力,原本因为小屋子被轰炸成灰而造成的台上满是灰尘已经完全没了。 纪长泽这才摘下口罩,露出一抹笑,伸手再次往空中一抓,再摊开给大家看: “看,没有了。” 十分的有说服力个鬼啊! 难道重点不是这家伙来比赛,结果却让自家机器人轰了一个屋子吗?!! 主持人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纪长泽还在继续:“同时,301的居家功能也十分强大,和能够净化周围空气同理,301也可以作为吸尘器来使用,并且它会自主规划路线,保证不放过任何一个边边角角。” 郑庆辉松了口气。 连忙对周围的室友和齐宜书道:“这个才是我让他做的,之前那些真的不是我。” 齐宜书懵逼的抓紧了荧光棒;“你你让长泽做这个??” 郑庆辉:“???” 不就是一个吸尘器吗?? 他扭过头,然后看着台上的一幕懵了。 台上,301趴在地上,像是虫子一样的扭动前进,嘴巴张大,稳稳当当的一边扭动一边吸着地上。 到底不是人类,他匍匐扭动前进的速度居然还不慢,这么点时间,已经在台上窜了两圈了。 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话。 大概就是推土机吧。 观众们:“” 郑庆辉:“” 他对上了三人古怪的视线。 “不是不是,我当时跟长泽提起的时候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弄个普通的吸尘器!真的!!真的!!!” 主持人已经稍微反应过来了,虽然搞不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要不要继续,但作为一个专业的主持人,他还是选择救场。 当然,在救场之前,他不动声色的稍微远离了一下正在地上挪动着身体推土不,吸尘的301。 “哇那真的是好厉害哦,就是,这位同学,机器人,不是,301的武力值是不是有点高了?这好像有点不全啊。” 纪长泽点点头: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的确,301的武器可能是有一些杀伤力,但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我们还为他做了其他的防护功能。” 主持人松了口气。 有防护功能就好,有就好。 他就说嘛。 好歹也是知名大学出来的学生,怎么可能不知道要做好防护。 底下的郑庆辉也松了口气。 “看吧,长泽还是有分寸的。” 主持人脸上带上了笑容,对着到了自己身边的推土机301也没那么避之不及了: “那么请问是什么防护功能呢?” 是不会伤害人类的保护机制吗? 大概率是这个了。 不然的话,那个什么保护主人财物的功能,压根就是威胁社会治安啊。 他自信满满。 纪长泽将手里的锅铲拿给他看: “防护主人财物损坏机制。” 主持人笑容僵住,他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这个锅铲,耳边是纪长泽的淡淡声音:“301毁掉了整个屋子,可主人的财物,也就是这个锅铲却还毫无损坏。” 主持人:“” 是啊,你也知道,它毁掉了一个屋子吗。 纪长泽冰冷的面上终于带上了一点满意神情。 从兜里掏出一张湿纸巾,擦过布满灰尘的锅铲: “看,擦干净之后,它依旧还像是之前那样亮,再看锅铲柄,一点小裂痕都没有,301会在动手前,会通过各种计算,选好角度再出手,主人的财物就可以完璧归赵。” 他摸了摸锅铲,浅笑道: “301的武器功能之所以是将对方轰灭至灰,也是为了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主人财物,毕竟大部分情况下,即使再大灰尘也不会对主人财物造成什么损失。” “有了301,当你遇到被抢劫情况时,可以命令它出手,这样一来,不光你的财物能够完好无损的回来,劫匪也可以束手就擒。” 主持人:“” 底下的观众:“” 那是束手就擒吗?!! 那是漫天骨灰好不好!! 哦不对。 骨灰也未必能留下。 毕竟301还有一个净化空气的功能。 可谓杀人毁尸灭迹一条龙服务,保证让人找不出一点漏洞。 纪长泽介绍完了,一本正经的按照之前室友们教的,对着台下观众鞠了一个躬: “我们的301介绍完了,它是我和室友们共同的作品,这个机器人稍后会放在公众区展览,我们都会在线解说,最后感谢提出各种功能设计的庆辉,如果不是他,我们的机器人不会这么完美。” 郑庆辉:“” 他再次对上了三人古怪看来的眼神。 郑庆辉捂住脸。 为什么背锅的总是他啊!! 程越洋也捂着脸,凑到了郑庆辉耳边小声问:“你让长泽做这个功能的时候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 郑庆辉想到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攻击力越高越好。 他再一次捂住了脸。 好吧,这个锅,他还真是非背不可。 张泽军倒是还挺乐观: “没事,虽然有一点小差错,但是我们的301不是也惊艳四方了吗?大不了我们以后不做武器就好了。” 说完,他见齐宜书还神情愣愣的看着台上,还以为女孩子胆子小被吓到了,连忙安慰道: “宜书,你没事吧?不用怕,长泽说这个功能只能用一次的。” 齐宜书被他这句话提了醒,回过神来,眼睛亮亮的开始挥舞手上的荧光棒: “啊啊啊啊长泽你好厉害!!!” 学生大多初生牛犊不怕虎,大部分男生都对武器方面十分感兴趣,之前是301杀伤力太大把他们给也安安静静站起来没再动作,他们也都不带怕的,一个个吹口哨的吹口哨,欢呼的欢呼。 “兄弟牛逼啊!!” “66666!” 即使演示301的中间有点小插曲。 但所有人在看完这个演示之后都觉得,第一名非301莫属了。 这别说是学生之间的比赛。 就是放到全国,301也是能拔得头筹的。 按照比赛规定,这三天评委会投票来选前三,学生们都带着自己的机器人回了学校。 郑庆辉一回去就掏出手机,果然见到学校论坛里已经有了个热帖。 我校学生参加制作机器人大赛,震撼全场!!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在学校论坛火了!火了!!” 他乐得不行,程越洋掏出手机:“卧槽!你别光看论坛啊,你看微博,我们都上热搜了。” 张泽军也打开手机来看:“评论都是说我们这个机器人牛的,嘿嘿嘿。” 三人还是学生,见人家这么夸他们的机器人,怎么可能不高兴,顿时一个个坐在自己的桌前看起了评论。 纪长泽就默默坐在自己椅子上给齐宜书发信息。 郑庆辉看的爽了,乐颠颠的抬起头:“我们机器人这么火,肯定会有人来买的。” 张泽军点头:“对,价格还会很高。” 程越洋兴奋的不行:“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等着买家上门?” 郑庆辉自信满满: “等着吧,肯定会有的,放眼全世界,我们也是特别突出的,说不定还有人想来偷走它呢,电视剧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张泽军无奈:“你少看点电视剧,我们还没问你,那个什么杀人毁尸灭迹功能,你干什么让长泽加这个,知不知道多危险。” “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啊,我怎么知道长泽真有这个本事,诶呀我们别计较这么点小事了,反正以后要是有人买,我们把这个功能卸了不就行了,我看那个净化空气的功能就挺不错嘛,现在雾霾这么大。” 程越洋和张泽军却不怎么相信他了。 他们狐疑的看着郑庆辉:“改造的时候我俩陪着长泽,你别跟他瞎说,你看这次闹的多大。” 郑庆辉摆摆手,不以为意道:“这不是挺好吗?要不是闹大了,我们也不会火啊,再说了,也没闹多大啊,警察都没来。” 砰砰。 外面传来敲门声。 郑庆辉笑嘻嘻起身:“我开,我来开。” 他打开门,神情僵住。 郑庆辉懵逼的看着外面一排穿着防爆服,他们身后,还有一排手拿那是枪吧??是枪吧?? 见他打开门,为首蒙的严严实实的人掏出证件,给他看了一眼。 “你好,国x部,请配合。” 郑庆辉:“” 程越洋见他开个门就没动静了,奇怪的抬头看去:“庆辉,谁啊?” 郑庆辉:“大概是警、警察吧” 26|我巨婴国家养我(9) 寝室里四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墙边。 之前那个领头的摘了头上的防护罩, 露出了一张刚毅面容来,正在安慰他们。 “不用害怕, 只是检查一下。” 除了纪长泽外的三人:“” 他们默默地看着屋子里的七八个穿着防爆服的人手上拿着各种仪器在屋里照来找去, 还有三个扛着枪的人一脸警惕守在旁边。 最重要的是,外面还站着两排。 可以想见, 要不是他们宿舍大小实在是承受不来更多人, 进来的肯定更多。 三人怎么说也才刚二十出头, 就算是嘴里再能哔哔, 看见真枪, 而且还不是手枪, 而是威力显然更大的不知道什么强, 此刻都怂的一批, 动也不敢动。 倒是纪长泽,白净面上露出一分茫然:“为什么要检查?” 眼见这个自己介绍说叫陈兴东,是国x部的xx部门xx小组队长的领头男人将视线移到纪长泽身上, 三人都是身子微微紧绷起来。 护泽小分队上线。 程越洋下意识一伸手拉着纪长泽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张泽军也微微往前站了站, 挡在了纪长泽前面。 郑庆辉:“那个,陈队长,长泽他没有别的意思, 他这个人性子就是这样, 你别介意啊。” 陈兴东见他们这样,倒是有些意外。 之前和他交流的时候,一直都是郑庆辉出面,他还以为郑庆辉才是三人的中心。 结果现在, 居然是三个人一起护着这个叫做纪长泽的学生。 当然了,除此之外,三人这将他当做洪水猛兽,一副这学生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他就要开枪杀人的态度也还是让陈兴东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他刚才还在安抚他们来着。 “队长,安全。” 一个穿着防爆服的人走了过来,行了个军礼,才开始报告:“机器人也已经检查过,暂时没有发现危险,是否要将它转移出去。” 陈兴东:“不用,就在这。” 这边都检查过了,再换地方,又要再检查一遍。 到底是在学校,不安定因素太多了。 排查完了危险,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两个扛着枪的跟在陈兴东身边。 陈兴东冲着四人笑笑:“你们不要紧张,只是例行检查一下,来,坐,坐。” 郑庆辉他们都不敢动。 纪长泽见这些人出去让出了位置来,径直上前,坐在了自己的桌前。 然后掏出书,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301寝室的其他三个人:“” 陈兴东:“” 郑庆辉连忙干笑两声:“那个,陈队长,您别介意啊,长泽他每次到了这个点都得看书的,习惯了。” “对对对,我们可以证明的。” “是的是的,长泽他这个习惯保持很久了。” 陈兴东:“那还真是一个好习惯啊。” 他看向正冷着脸微微垂眼看书的纪长泽:“” 好嘛,这是看书吗? 这不是翻书吗? “纪长泽同学是吧,能不能麻烦你先停一下,我有一些事想要问问你们。” 纪长泽微微抬眼,眉也拧了拧:“什么事?” “就是你们制作的这个机器人,它能够将一间屋子瞬间轰成灰这件事,是否真实?” 纪长泽:“嗯。” 陈兴东刚毅的面容上闪过兴奋,语气都比之前激昂了一些:“那你们能够再制作出来吗?我的意思是说,脱离这个机器人,做成新的便携式武器,做出来还能有机器人那个效果的?不行的话,还能再做一个这样的机器人,你们能做到吗?” 他虽然负责保护所里那些研究人员,但其实他本人只是武力值高,对这些东西也不太懂,也只能用大白话来说了。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神情淡淡的点了点头:“能。” 陈兴东:“!!!” 他脸上的兴奋更加重了。 张嘴就要继续问一连串的话,结果一抬头,对面的纪长泽已经继续看书了。 陈兴东:“” 他执行任务这么久了,还真没见过胆子这么大这么理直气壮无视他的。 见他一脸僵硬,搞清楚他好像不是来抓他们的三人也都大了胆子上前。 不敢站着,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郑庆辉小心翼翼问:“陈队长啊,你们是因为301才来的吗?” 陈兴东:“?” 301不是这几个学生的寝室号吗? 郑庆辉连忙解释:“就是那个机器人,我们给他取名叫301。” 这下陈兴东懂了,他点点头;“没错,我被派来询问具体情况。” “以及。” 他看了看站在原地的301,一想到视频内那轰炸效果居然是真的,头皮就忍不住一阵发麻:“这个机器人我们可能要带走,希望你们能配合,当然,不是白带走,国家会给与一定补偿,只要要求合理,我们都会兑现。” 毕竟得带回去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能把一个屋子直接轰成灰。 并且在轰成灰后,还能保证保护目标毫发无损。 实际上,别看他们来找人的阵仗大,国x部那些资历老的研究员却都不相信网上疯传的视频是真的。 毕竟现在是现代社会,什么p图,什么特效,到处可见,尤其这还是几个学生做出来的机器人。 能够将一个屋子直接轰炸成灰,而且还特地避开了底下的一个小锅铲?? 国家有很多厉害的武器。 当然也有能瞬间毁掉一个屋子的武器,但是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轰过去直接原地成灰的。 这种武器他们都做不出来,也从来没听说过国际上出现过这样厉害的武器,几个年纪轻轻的学生能做的出来? 他们哪怕是相信那个小屋子是提前准备好的,都不会相信真的有这种武器存在。 但是研究员们不相信归不相信,哪怕这个武器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一的真实性,国x部也要认真严肃的来验证。 毕竟这玩意要是真的,还流落在外的话,那绝对是百分百会威胁到社会治安的。 它能把屋子轰成渣,那人呢? 不说威胁性,就光说,如果这玩意是真的,那对国家来说,就等同于掌握了一门新的技术啊。 于是,就来了这么一出。 一听说是为了他们的301来的,三人都兴奋起来了。 他们的301,居然引起了国家的注意!! 程越洋:“陈队长,是我们的机器人做的太好了吗?” 郑庆辉想的多一点:“是国家要花钱买我们的机器人吗?不要钱换成别的行不行?能保研吗?” 就连最稳重老实的张泽军,都忍不住说着这个机器人绝对很好。 而听在不懂这些专业知识的陈兴东耳朵里,张泽军就是在这么说:“陈队长,我们的机器人绝对质量有保证,我们用的是材料,还花高价买了,每一个都是长泽把关的,还有芯片,也是用了技术和。” 单个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硬是只听懂了第一句话的陈兴东:“” 他干咳一声:“这些你们都是从哪里学的?” 按理说,他们国x部那些个个都是牛批人物的研究员都做不出来的东西,几个二十出头的学生应该也做不出来才对啊。 郑庆辉立刻把床底下的三大箱子书给拉了出来:“长泽从这里学的。” 他很骄傲。 这些书可都是他托人买来的。 虽然他脑子没长泽聪明,但是他有钱啊! 陈兴东看着那满满当当三箱子书,陷入了沉默。 这么多书,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努力吗?? 正想着,纪长泽看完了手里头这本书,轻轻合上,放在了其中一个箱子里。 陈兴东耳朵灵,听到后迅速转身,见这位不同于寻常人的学生终于不看书了,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同学,听你朋友们的意思,这次做机器人,你是主力对吗?” 纪长泽不鸟他,只是拿起桌子上的零件开始快速拼装起来。 陈兴东:“” 郑庆辉尴尬笑笑:“陈队长啊,你还是直接问正事吧,长泽时间很宝贵的,像是这种闲聊的话题,他一般都觉得浪费时间。” 陈兴东:“” 就一个学生,时间能有多宝贵。 恐怕是中二吧。 没关系,他理解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都有点中二。 想着,陈兴东笑着问重点:“纪长泽同学,你可以给我们演示一下这个机器人的防护功能吗?就是能够把屋子轰成渣的那个。”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不是在这里,要在我们的指定地点上,或者你不方便的话,直接告诉我们怎么操作也可以。” 手上不停动作组装零件的年轻学生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不可以。” 陈兴东:“???” 郑庆辉连忙解释:“陈队长,不是我们不想,我们当初做的时候技术有限,这个防护功能只能用一次,比赛的时候在台上用了,现在就算是我们想,也没了啊。” 陈兴龙:“” 这是什么奇葩设定。 所以说,果然还是几个学生一起搞出来的骗局吧。 也是。 想也知道,这样的武器,杀伤力这么高,还要不损坏指定保护物品,这也太逆天了。 他们国家的顶端研究人员都做不出。 几个还没毕业的年轻学生怎么可能搞出来。 不说别的,就说要不损坏指定保护物品的同时还将这个物品上的屋子轰成灰,这得多么精密的计算才能做到啊??? 就算他只是负责保护人的,也知道这不可能。 正想着这次看来是白跑一趟的时候,纪长泽突然加了一句:“给我材料,我可以再做。” 陈兴东:真的假的啊。 他怀疑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青年,试探问道:“请问大概多久能做出来?” 纪长泽:“带机器人,两星期。” “只做武器,十小时。” “我们四个一起。” 寝室里的三个室友:“” 程越洋摸摸脑袋:“长泽,那个机器人我们四个一起做都做了两个月,两个星期是不是时间太短了” 纪长泽:“301是第一次制作,需要补充知识与各种规划,检测反应,编入指令,难度六。” “二次制作,难度零。” 三人:“” 对哦,他们都差点忘了,制作301的时候,都是摸索着来的。 第一次是设计还要各种完善。 第二次对长泽来说,差不多就相当于是流水线生产了吧。 而陈兴东,他摸了摸下巴,看着纪长泽的眼神有点古怪。 他怎么觉得,比起301,这位小同学更加像是机器人。 看这说话一板一眼的。 其实他还是更加倾向这就是几个学生想装逼搞出来的事。 但是职责所在,他还是点点头,站了起来:“好,需要什么材料尽管说,我们争取今天就实验出来。” 纪长泽直接拿起本子,写下了一连串的材料名字。 三人好奇的凑过去看。 “咦,这和我们买的不一样啊。” “恩。” 纪长泽点点头,痛快承认:“这些更贵。” 他又拿起本子,将一些材料名字画了出来;“这些我想试一下好不好用,如果好用,我们可以买下它们回来继续做翅膀。” 张泽军:“??什么翅膀?” 纪长泽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说没有翅膀的机器人就不是完美的机器人吗?” 他将手里一边说话一边在组装的零件递给张泽军看,唇角微微翘起:“这是正在做的雏形,等到做出来之后,301有了翅膀,就可以把掉在地上的小鸟放回树上巢穴里。” 张泽军:做翅膀是为了放、放小鸟?? 程越洋默默看向郑庆辉。 郑庆辉:“我就是把我小学作文给长泽看了看,没想到他当真了。” 他小时候就干过爬树上送小鸟,结果摔下来的事,还被家长训了,因此怨念颇深,写机器人作文的时候,就给写进去了。 因为想给纪长泽一点灵感,他还特地打电话回家,让他爸妈翻箱倒柜找出了那个作文本,拍照发了过来。 结果长泽还真的给记住了 而陈兴东,他听着这几个学生居然在理直气壮的讨论如何撬国家的墙角,要来材料做自己想做的东西,差点没给气笑了。 不过想想这几个孩子的年纪。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他接过纪长泽递过来的在他看来写着满满当当一页乱码的本子,拍了张照,发消息回去。 不到几秒,上面就批准了允许使用。 “没问题了,你们跟我一起走吧,学校这边我来搞定,等到实验做完了,我再派人送你们回来。” 虽然陈兴东不觉得这个实验能成功。 但是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 他转身就要走,后面却传来了纪长泽冷冷淡淡的声音:“等等。” “嗯?怎么了?” 陈兴东回头看向纪长泽,在心里猜测这孩子估计是见真的要去,有些怕了。 毕竟还是孩子,吹吹牛没啥,真的要上手,哪个能不怂呢。 诶,他心里有些失望。 之前看到那个视频有多么热血沸腾,现在就有多么失望。 亏他还在来之前设想过,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新型武器该有多好。 到时候,全国,不,全世界都要被震慑住的。 可惜,不可能了。 他虽然失望,却也没在脸上露出什么被耍的怒意来,毕竟来之前,那些研究员们就说了八成是假的。 然后陈兴东就看见,面前的年轻学生面无表情,声音淡淡: “工资怎么算。” 陈兴东:“什、什么??” 他代表国x部执行过这么多次任务,还真没见过要跟着他回国x部的人跟他要工资的。 纪长泽白净的面上露出了一些疑惑出来:“你要我们帮你做事,不给工资吗?” 陈兴东:“不是,同学,你可能误会了,不是我来找你们做事,我是国x部的啊。” “嗯。” 纪长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国x部找我们做事,不给工资吗?” 寝室里的三个室友已经懵了。 程越洋连忙劝道:“长泽,你没听明白,这是国家的部门,代表的是国家。” 纪长泽:“国家找我们做事,不给工资吗?” 程越洋:“也不是说不给,就是,配合一下,你知道吗?让我们配合。” 纪长泽点点头:“我配合。” 三人刚松了口气,就听见他又问:“配合的话,工资怎么算?” 陈兴东:“好吧,你想怎么算?” 纪长泽:“我校学生大多兼职家教,平均一小时50,单做武器十小时,你需要支付我们四人两千元。” 三人都懵了。 郑庆辉:“长泽,你怎么知道家教一个小时五十的?这个你也做过实验??” 纪长泽摇摇头:“我做过家教。” 准确的说,是原主做过。 可惜他大学之后光顾着玩,高中知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第一天就被辞退。 他换了个说法: “可惜雇主听不懂,就被辞退了。” 三人恍然大悟。 顿时脑补出了因为纪长泽讲的太深奥,所以小孩子听不懂的一幕。 陈兴东扶额:“好吧好吧,我给钱,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大不了他私人出钱。 现在的小孩子也太难懂了吧。 对了,这几个学生八成是唬人的,说不定提出这个要求就是为了不被带去。 诶。 世风日下,现在就连国x部的工作都不好做了。 反正还是快点带人回去,然后做完实验,宣布这是假的,再把人好好送回学校,最后写个报告表明天下太平,只是几个学生恶作剧,就能结束这件事了。 十一个小时后。 天还没亮,陈兴东领着四人,到了他们战士跑步训练的跑道上,选了一个空置的屋子。 亲自上去检查过一遍,确定这个用砖头做的屋子坚挺无比后,才退回来。 “好了,可以开始了。” 程越洋:“不放东西吗?” 陈兴东:说的跟真的一样。 但他还是带着严肃认真的神情,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放这个吧,需要录入不?” “不用。” 纪长泽在这个类似人类手的武器上点了几下,找出了衣服后点击确认,拿着它上前。 这一次他早有准备,掏出口罩戴在了脸上。 郑庆辉他们三个也赶紧掏出口罩戴上,这口罩是他们刚刚从实验室要的,可比之前买的那种好多了。 戴好了,程越洋看了看脸上什么都没戴的陈兴东,好心提醒道:“陈队长,长泽说这次因为是专门按照武器来做的,所以杀伤力比之前高了两倍,也没有安装清理灰尘的功能,你不戴口罩就往后退退吧,不然一会一脸灰。” 陈兴东点点头,脸上神情无所畏惧:“没事,我不怕这些,来吧。” 纪长泽的拿着这只手,对准了屋子,点击了一下上面按钮。 零件快速冒出来自动组装,直接形成了一个炮筒形状。 陈兴东瞳孔微缩。 心底已经有些不确定了。 这居然和视频上的一模一样。 可是 可是怎么可能。 轰!! 屋子瞬间被轰成了粉尘,飘扬到了空中。 只一瞬间,陈兴东脸上就蒙了一脸灰。 他连忙咳嗽着用衣服包裹住口鼻,一双眼睛却亮的不行。 居然!!! 居然是真的!!! 灰尘中,纪长泽拿出了那件完好无损的衣服,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陈兴东激动地不顾灰尘上前迎接,看纪长泽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大宝贝。 “纪长泽同学!!!你留下吧!!留在我们国x部!!国家不会亏待你的!!!” 室友三人:“!!!!” 啊啊啊啊啊天啊,这可是国x部啊!!长泽居然可以留在国x部?!! 必须答应啊!!太好了太好了,就算他们不进来,自己的室友朋友进来,那也是能在外面吹嘘一波的啊! 陈兴东也不觉得纪长泽会不答应,但他还是迫不及待的介绍着国x部的好处:“我们国x部直接受最高领导人指示,福利多多,安全无比!!除了工作人员,其他连只蚊子都放不进来” “我不要。” 纪长泽那标志性的冷淡声音打破了陈兴东的激动。 三个室友:“” 陈兴东:“???” “为什么??我们可是国家部门啊!” 然后,他就看到面前这个戴着口罩,却依旧能看出来面容俊秀的青年语气淡淡: “因为我妈妈不能进来。” “她要照顾我的。” 身后的三个室友:“” 对哦。 差点忘了,长泽是“巨婴”啊 27|我巨婴国家养我(10)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秦心莲就出门了。 昨晚儿子不在家里休息,她接了一个打扫雇主家里卫生的单子, 一直打扫了到了晚上十一点半才回来, 回家洗洗涮涮十二点多才能入睡,现在又这么早起床, 困得一个劲打哈欠。 但就算是这样, 她也要努力的保持着清醒。 毕竟今天的任务是去一位雇主家里做饭, 要是让雇主看见她哈欠连天的, 万一给她打了差评怎么办。 秦心莲拿出手机, 费劲的看清楚了上面写的雇主今天想吃的菜和价格, 刚看完, 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还好她已经记住要买什么菜了,提着菜篮子就去了菜市场。 她们这种按照小时算的保姆,都是在app上面接单, 像是秦心莲接到的这个做饭的单子, 雇主会提前发来菜单,app会自动判断做完这顿饭需要多少钱,雇主给钱, 秦心莲再拿着钱去买菜。 她选的是附近物美价廉的菜市场, 正认真挑选着菜,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了她一声: “秦姐,来买菜啊。” 秦心莲转头一看,见是住在出租屋附近的几个邻居, 此刻都手上拿着菜篮子,显然是结伴一起出来买菜的。 她平日里每天都忙得连轴转,也没时间和邻居们聊天,搬过来都这么长时间了,也只和她们混了个面熟,彼此知道一个名字。 大家见了面,互相打个招呼而已。 “是啊,你们也是来买菜啊。” 秦心莲笑着应了句。 邻居们都笑着点头,又都一块到了另一边。 互相小声的八卦起来。 “她儿子是不是就是上次那个小伙?长得高高的,还挺帅的那个。” “就是她儿子,诶,你说秦姐脾气这么好,人也好说话,怎么生的儿子性子这么硬邦邦的,上次见了我们的面,连声阿姨都不叫,直接冷着个脸就过去了。” “我跟你说啊,我女儿和秦姐儿子是一个学校的,上次回来跟我说,秦姐儿子是个巨婴,知道什么叫巨婴吗?就是什么都不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她这么一说,几个阿姨都笑了:“这算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我姑娘,我让她扫个地还拖拖拉拉的,每天就知道抱着手机玩,说她两句还不乐意了。” “就是,我家那小子也是,要我说,都是给惯出来的,看我们小时候吃多少苦。” 说纪长泽是巨婴的阿姨摆摆手,声音又放低了一点:“我女儿说的巨婴可比你们这说的严重多了,就是一点点自理能力都没有的,那些小辈不干活都是懒,不爱干活,秦姐她儿子是不会干,连被子都不会叠。” “我女儿说那个什么什么论坛上都说了,秦姐她儿子考上了大学,秦姐特地跟过来照顾他的,你看她每天多辛苦啊,早出晚归的,从来没见过她儿子帮衬过一次,啧啧,这生了个儿子是讨债的来了。” “啊?都这么大的孩子了,上个大学还要跟来啊?我还以为秦姐是为了找工作呢。” “找什么工作啊,首都物价这么高,房租都抵了秦姐工资了,要不然你们说她为什么一直这么拼命,她儿子还一个劲的跟她要钱,自己穿好的,看着自家老妈吃苦,我看秦姐以后是享不到她儿子福了。” 几人都点头,确定道:“这孩子是废了,这么大点的人了,连个被子都不会叠。” “是啊,也不知道秦姐以后老了干不动活了怎么办,这孩子现在都这样了,以后不会啃老吧。” 秦心莲刚好从那边走过来,刚好听见这两句话,脸上神情怔住,握紧了手里的菜篮子。 “秦姐?” 那说出这话的人刚感叹完一转身就看见她了,一时讪讪下来。 秦心莲勉强挤出一抹笑:“我家长泽不是不叠被子,是要学习,没空弄这些,我心疼他,就帮他做了。” “对对对,我家姑娘也是,从来不叠被子的。” “我家小子也是,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一个样。” 几人连忙也都跟着开始接话,只是不管她们怎么努力接话,气氛还是尴尬了下来。 秦心莲也没像是以前那样笑着打圆场。 她性子是软,但儿子算是她的逆鳞了,刚才她们用那种贬低的语气说起长泽,秦心莲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了。 几人也都知道她不高兴了,也没好意思说合。 毕竟都是当妈的人,也都清楚自家儿女就算是再不好,听见外人贬低,心情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也是巧了,她们出去的时候还是一起出去的。 秦心莲提着篮子,心里正想着等到一会给儿子发个短信,问问他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 长泽最近好像很忙,偶尔回来也是吃了饭匆匆就走,不过倒是上次,那孩子明明都很高兴了,却还非要端着一张冷冷淡淡的脸,带着一点细微的得意,跟她说,他最近正在做的东西快要成功了。 妈妈看儿子,那是怎么看都好的。 长泽那点得意在秦心莲看来简直可爱极了。 尤其长泽对别人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在家里,却总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要人照顾。 而这个孩子,还说,等到他成功了,就有钱来养她了。 秦心莲不觉得自己儿子能真的赚到钱,毕竟他还是个学生,就算是赚钱又能赚多少呢。 但这不妨碍她用信任的神情来鼓励儿子。 长泽有这份心,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想到儿子,秦心莲的心就软软的。 她正盘算着晚上要是儿子回来炖个什么汤好让他补身体好,突然听到旁边的几个邻居小小的讨论声。 “那好像是军车吧?” “是啊,你看旁边还站着军人呢,好多军人啊,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他们好像在等谁,是不是还扛着枪呢???我拍个照给我姑娘看,她就喜欢看这些。” “咱们反正也不着急,要不就看会热闹吧,这么大阵仗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有人拉了拉秦心莲的胳膊:“秦姐你看,我们巷子口前面好多军人啊。” 也许是工作太忙碌,秦心莲一直对这些八卦不太感兴趣,随意抬眼看了一眼。 的确是大阵仗。 三辆军车,旁边还站着一排扛着枪的军人,一个个面容肃穆目视前方。 还有许多人好奇的围观。 现在是和平年代,一般大家看到这种场面,只能想到一件事:银行运钞票。 秦心莲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提着篮子就要离开这里,结果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刚从他们巷子里出来,正拿着手机打电话,突然看到了这边,眼睛一亮,径直大步冲着她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是秦心莲秦女士吗?” 秦心莲本来见他朝着自己走过来,还以为只是巧合,结果这个穿着军服的人,居然还真的在她面前站定,冲着她行了个军礼。 秦心莲懵了。 她懵着一张脸,下意识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怯懦:“对,我是,那个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她说了是,陈兴东松了口气。 刚才他去敲纪长泽家的门没人应,电话也打不通,他还有点担心不能快点将人带回去,没想到一出来就见着秦心莲了。 “秦女士,您的儿子想要见您,能不能麻烦您跟我们一起走?” “我儿子??” 秦心莲更懵了,这么大的阵仗,她儿子?? 再看看面前的军人,还扛着枪 这场景,实在是让秦心莲不能不多想。 她一下子就慌了:“警察同志,我儿子怎么了?他出事了?他怎么了??” 那几个邻居本来正好奇的张望,现在一见秦心莲满脸焦急惊慌,连忙上前帮着说话。 “同志,秦姐她儿子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小伙子呢,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是啊,这孩子在上学,每天在学校里待着,你们肯定是找错了。” 陈兴东有些哭笑不得,见秦心莲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连忙解释道: “不是,秦女士,您误会了,纪长泽同学现在在我们国x部工作。” 虽然他还没答应,不过想到那些大佬们知道这门技术居然真的存在后,直接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将人留在国x部,提前说一下也就不要紧了。 陈兴东继续说;“纪长泽同学到底年纪还小,有些依赖妈妈,他跟我们提出要求,想让您也留在国x部,上面考虑到他的确是年纪小,就给批准了,我们这次,是来接您过去的。” 实际上,纪长泽自己来接人比较好,但因为这项技术实在是太过逆天,之前的网络视频又给传了个遍,上面还是有些担心纪长泽这个时候出现在外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那个视频不了解的看着觉得好厉害好牛批,简直逆天。 而了解的人看着,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来一句:绝对是假的。 毕竟,这简直不是逆天,根本就是不可能办到。 轰成灰就已经不是当下技术能办到的了,还要在轰成灰的同时,不伤害到下方的物体。 这完全不能用他们所学到的知识来解释啊。 就算是电视剧里都不敢这么演。 可偏偏,纪长泽真的做到了。 别以为陈兴东他们找去学校寝室的时候阵仗大,那还是上面觉得百分之九十九是假的,不重视的情况下。 现在确定这是真的了。 不夸张的说,直接轰动了整个国x部,甚至惊动了最大领导。 现在纪长泽身边的老师同学,朋友家长,都已经快速在各种排查了,他的家庭情况,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众人评价,也都放到了上头的桌面上。 在陈兴东他们来接秦心莲的同时,也已经有军人赶去了纪家老家,负责保护他的爷爷奶奶。 夸张不? 不夸张。 毕竟,这项技术实在是太逆天了。 而纪长泽,在那些各个醉心研究的大佬们与他进行了交流之后,直接下了结论。 这个小同学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明明小小年纪,却比他们加起来都强。 业余时间喜欢的陈兴东不免想到了他曾经以为只有中才会出现的超级高智商型人才。 万万没想到,现实里也有。 大家都是激动又兴奋,觉得挖掘出了纪长泽这么一个妖孽天才。 但是问题来了。 一天一夜没睡觉的纪长泽,他不肯睡觉。 就坐在床边看书,也不理人,他的三个室友们都累的呼呼大睡了,他面上也明明都露出困意了,眼睛都迷迷瞪瞪要睁不开了,却还是不肯睡觉。 大家都生怕这个宝贝蛋出个什么问题,轮番的上去劝。 但纪长泽就一句话:“我要我妈。” 陈兴东那是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就出来了。 虽然大佬们判定,其他国家就算是看见那个视频也不会当成真的。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带了人,带了枪,防弹车给上。 这么一个宝贝蛋,和宝贝蛋的家人,那必须用上十二万分的谨慎啊。 陈兴东:“我们在来的路上也是给您打过电话的,但是您的手机显示关机,所以只能直接来您家这边了。” 秦心莲神情恍惚,迷茫的点头,跟梦游一样的回答:“对,是,我手机早上是关机了。” 她还懵着。 长泽,进国x部了? 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部门,但是前面有个国啊。 国家部门啊这可是! 她觉得自己应该激动,但是心底却空落落的没着地。 甚至秦心莲真的产生了“这不是在做梦吧”的想法。 不然,长泽还没毕业呢,怎么就已经进国x部了? 是骗子? 可是骗子也不会这么胆大开着军车穿着军装还背着枪吧。 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邻居们已经帮秦心莲问出来了。 “不会吧?那孩子还在上学啊?” 陈兴东一脸严肃:“是的,纪长泽同学研发了一款机器人,所以破例进了我们国x部。” 秦心莲眼睛一亮:“对对对,长泽这两个月好像是说在弄什么机器人,要参加比赛。” “没错,就是这款机器人。” “这样吧,您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给纪长泽同学打个电话,让他来跟您说。” 他说完,麻溜打了电话过去,那边一接上就是一句:“队长,不行啊,他还是不肯睡觉。” “我知道,你把手机给他,跟他说我们已经来接他的母亲了。” 陈兴东说完,将手机递给秦心莲。 那边,纪长泽正坐在床上看书。 以十秒钟一页的速度翻着书,外面窗户那挤着几个人,小心翼翼的观察他。 “你们说,这孩子怎么就不困呢?” “和他一起来的那几个孩子早就睡着了,我去的时候都在打鼾,一听就是累着了。” “奇怪了,按理说他们一起做的事,这孩子应该也困了才对啊。” “谁说他不困了,你们看他那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可怜的,翻书的动作都比之前慢了两秒,这孩子明明都困了,为什么不睡呢。” 有个老人想了想,很肯定的道:“不是说他智商特别高吗?记忆力也好,是个天才,也许天才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你见过哪个天才国家招揽还要妈妈陪的。” “他还小呢,还是个小孩,怎么就不能要妈妈了,再说了,天才和要妈妈,有什么冲突吗?” “到底什么情况啊他一直撑着不睡觉,就因为他妈妈不在?” 有老人像模像样的分析:“我认为他的大脑活跃度比我们高出很多,他不睡,肯定是因为他还在吸收知识。” “说不定是因为紧张。” “我看是因为他正在脑海里模拟各种实验,听说国外一个天才孩子就经常这样,不是没这种可能。” 窗户隔音又防弹,他们说的话屋里的纪长泽自然是听不到的。 他很快看完了手里的书,面无表情将书放在一边,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军人立刻又拿了一本书递到了他手里。 然后努力温下声音,劝道:“同学,你该睡觉了,要不睡觉吧?等到睡醒了,你想看多少本书都可以。” 纪长泽回头看了看床。 微微皱眉,转过头来伸出手,清冷声音淡淡:“我要我妈。” 军人:“” 他也跟着看了看床。 他们国x部的福利待遇一向很好,纪长泽这个宝贝蛋是直接被安排在了最好的房间。 软软大床,有硬枕头也有软枕头,就算是喜欢什么竹子做的枕头,只要说一声,他们立马就能给纪长泽弄来。 床上用的被褥四件套也是最好的。 被子更是叠的整整齐齐,典型的豆腐块。 这么好的睡眠环境。 这个小同学明明都困成这样了,怎么就不睡呢。 他担心刚刚被定义为宝贝蛋的纪长泽这么强撑着不睡再出个什么事,努力的试图劝: “这些被子和底下的垫絮都是全新的,四件套也都是新的,送来之前特地拿去烘过的,暖洋洋的,睡着很舒服的。” 纪长泽:“我要我妈。” 军人:“” 这个宝贝蛋实在是太难搞了。 恰巧这个时候电话打来了,他眼睛一亮,连忙接起,应答后又将手机给了纪长泽。 纪长泽接过电话,那边传来了秦心莲的声音:“长泽啊,这里有个警察不对不对,有个军人同志,说是你现在在国x部,让我也过去,是不是真的啊?” 纪长泽;“真的。” “妈你什么时候过来。” 秦心莲看向陈兴东,陈兴东连忙道:“半个小时不到。” 秦心莲:“这个同志说,半个小时不到啊。” “嗯。” 纪长泽点点头:“我困了,你们快一些。” 他挂了电话,那个站在旁边守着他的军人连忙接话:“同学,困了就睡觉吧?你这样不睡觉身体吃不消的。” 纪长泽不搭理他。 低下头,继续看书。 军人;“” 莫生气莫生气。 这可是宝贝蛋啊。 秦心莲那边确定儿子的确是安然无恙了,放心了。 也点头答应过去。 她跟着这个军人,几乎是被团团保护着上了车,上车时,秦心莲总感觉大家都在望着自己。 要是以前,秦心莲肯定觉得浑身都不舒坦,想着自己身上是不是哪里不对劲,还是衣服穿反了哪里破了。 但是现在,她想着刚才陈兴东说的话,心底只有满满的骄傲。 她家长泽出息了! 还要把她也一起带到国x部去。 谁说她家长泽是巨婴了。 她家长泽,明明出息的很!! 刚才外面那么多人,陈兴东也不好说的太详细,等到上了车,他就把纪长泽不肯睡觉只要妈的事和盘托出了。 秦心莲一听儿子居然这么长时间没睡觉,一下子就心疼了。 “那、那他说他为什么不睡觉没啊?不睡觉怎么行啊。” 虽然她自己也经常为了工作熬通宵,第二天白天又若无其事的去上班,可有些事放在自己这里是无所谓的,到了自己的孩子那,却是怎么想怎么心疼。 陈兴东摇摇头:“他只要了书,还有就是要您,其他的我们不管怎么问,他都不说话。” 秦心莲点点头:“对,长泽是这样的,他很不爱说话的,有时候就连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我。” 她以前甚至还想过,自家儿子是不是嫌弃她了,不想跟她说话才会这样无视她。 陈兴东;“他的室友倒是说这很正常,说纪长泽同学脑子里有一套自己的判断标准,如果他判断和人交流是浪费时间,就不会和人交流,除非别人说了他认为很重要的话,才会主动交流。” 秦心莲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 她又误会长泽了。 陈兴东也觉得很神奇,但是一想到纪长泽是个超级天才,就觉得自己不能用普通人的那一套去衡量他。 天才嘛。 都是奇奇怪怪,呸,都是特殊的。 他道:“总之,希望您到了之后能安抚住他,让他尽快入睡,这么长时间没睡觉,对人体可不好。” 还有那颗宝贝脑袋,可别再给熬坏了。 秦心莲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但同时心里也特别奇怪,长泽他到底为什么不睡觉呢? 在玻璃外面小心观察纪长泽的几个皮皮的老人也很奇怪这个问题。 “他怎么还不睡?” “这么聪明的脑袋,可别熬坏了。” “我看他旁边的那个年轻人都快急哭了,这小孩就是不睡,到底什么情况?” 几人想了想,推出了几种他们认为很有可能的答案。 “他一定是在脑子里各种演绎。” “可能是熬的时间长了,睡不着。” “说不定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两天才睡一觉之类的,之前国外不就有个例子吗?” “我看是他脑子里东西太多了,让他根本没办法休息,没看他都打了几个哈欠了吗?” 几人正说着,陈兴东带着秦心莲来了。 他们推开门进去,秦心莲原本满脸的担心,一见到屋内情景,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纪长泽见到她来了,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来,喊了一声: “妈,我想睡觉。” 陈兴东:“” 军人:“” 这说的好像是他们不让他睡觉一样! 陈兴东连忙解释:“秦女士,真不是我们不让他睡,您也看见了,这人都带到床边来了,他就是不睡,您看,您有什么办法吗?” 秦心莲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我知道怎么回事了,陈队长您放心。” 她上前,直接将那叠的四四方方的被褥放下来,铺好了。 又把枕头垫好。 转头对着儿子一笑:“长泽,来睡觉。” 陈兴东眼睁睁看着一直死犟着就是不肯睡觉的纪长泽居然真的乖乖脱了鞋,进了被窝躺在枕头上合上眼。 秦心莲又帮他把被子的四个角都掖好。 就这么几秒的功夫,纪长泽的神情已经安宁下来,呼吸都和缓了,显然是已经睡熟。 陈兴东:“” 负责保护连带着催纪长泽睡觉的军人:“” 什么情况啊??? 他们想了这么多办法都没用,怎么纪长泽的妈妈一来,这家伙就乖乖睡了? 纪长泽睡熟了,三人不敢打扰到他,都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刚出去,那几个老人就迎了上来,满脸的好奇。 “怎么回事啊?这个小同学到底为什么不肯睡觉?” 妈妈一来就睡了。 难道是太依赖妈妈了? 对了,有可能。 他之前可是一直要妈妈来着,不给妈妈就不肯留在国x部工作。 几双眼睛都盯着秦心莲,等着一个答案。 到底是太聪明的大脑负担重才睡不着。 还是到了陌生地方紧张必须要有妈妈哄。 亦或者是太渴望知识疯狂想看书。 秦心莲被他们这么看着,有点不太好意思。 她干咳一声,不太好意思直接说出儿子的缺点,干巴巴含含糊糊道: “以前在家里,他睡前都是我给他铺好被子了他才睡的,学校里的被子他从来不叠,所以一直睡的也挺好的,但是你们给他的被子是叠好的,他就这样了。” 几人:“???” 这是什么逻辑?? 因为一条被子?? 叠好的,再放下来不就行了。 见他们都是一脸的黑人问号脸,秦心莲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有些窘迫,但还是说了: “长泽他,不会叠被子,也不会铺被子。” “所以你们给他一个叠好的被子,他再想睡觉也睡不成。” 所有人:“” 陈兴东一脸恍惚,又觉得其中透着点理所当然。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奇事。 这位震惊了整个国x部的天才,如果将这件事公布,绝对能轰动整个国际的牛批人物。 他困了,但不睡觉。 居然是因为不会铺被子??? 上天给了他真能上天的智商,却又给了他狗啃了一般的动手能力。 可能,这就是天才吧。 28|我巨婴国家养我(11) 纪长泽这一觉睡的舒爽无比。 直接从白天一觉睡到了第二个白天。 期间大家发现他一直没醒来, 还紧张兮兮的叫来了医生看,发现他真的只是在睡觉而不是昏迷什么的, 才都放松下来。 而等到他醒过来时, 就受到了全方位的贴心照顾。 “醒了?” 那个负责照顾他的年轻军人几乎是不出一秒就发现纪长泽醒了,直接拉铃, 叫来了早餐。 鸡蛋, 剥开的。 筷子, 放在碗上面的。 就连虾都是剥了壳的。 明明是早饭, 却丰盛的不得了。 纪长泽没有对这丰盛的早饭持什么意见, 见有饭, 他就吃了。 舒舒服服吃完了, 那个军人就站在一边, 拿着小本本记下纪长泽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这些饭菜里面混合了秦心莲做的饭以及他们食堂大妈做的饭,还有食堂大师傅做的饭。 总之每一样都是三人的拿手菜。 而经过他的观察, 纪长泽什么都吃, 什么都不挑,也没有对哪道菜表现出什么别样的喜欢或者厌恶。 军人在本子下写下了不用必须要母亲做的饭这一条。 他又掀开本子看了看底下,下面还写了各种纪长泽观察指南。 来自301三个室友提供。 上面详细写了纪长泽的种种习惯。 比如, 早上起床吃早饭前, 他的大脑里好像独有一套思考规律,这个时候跟他说话一般得不到什么回应。 以前他们都以为是起床气,并且还为此生气过,想着大家都是室友都刚起床凭什么要老子忍你等等等等。 但现在, 他们都悟了。 这哪里是什么起床气啊!! 分明就是来自天才的早晨思考时间啊! 纪长泽要是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肯定要在心里补充一句。 是的,就是起床气。 但是不要紧,他们都以为他这是天才的独有习惯也没关系。 他不介意的摊手。 军人一直等到他吃完了,确定放下筷子不吃了,才小心看了看纪长泽的眼,确定他眼神清醒后,开始说正事。 “纪长泽同志你好,我是负责你安全的张行,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都可以问我要,你的一日三餐都会有专人送去。”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的床以后也都是由我来整理和铺开,请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您的。” 经过昨天那一出之后,他特地给自己定了好几个闹铃,就是为了每天晚上给想要睡觉但是不会叠被子的纪长泽叠被子。 经过昨天一天的讨论和研究,大家已经差不多弄懂了。 这位天才小同学他也许是太聪明了,大脑只会自动储存有关需要知识的东西,其他的生活技能那是半点都不会,当然,因为需要上学的原因,他还是会自己穿衣服的。 但别的东西,比如叠被子铺被子,则是被他定义为无用技能,就算他聪明的不用一秒钟都能快速学会并且做到最好,他也不会将这些东西学会来占用自己的大脑空间。 果然,宝贝蛋的脑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这是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脑子给整成了c盘啊。 而且,还是那种为了能够腾出更多空间,而自动减去交流时间的cp,关于他能不能真的像是对待cp一样删除掉自己大脑内的信息,这一点还有待查证。 毕竟他的母亲秦心莲就说过,自己刚来首都时去工地做帮工,吃饭时碰巧遇到纪长泽和其他同学,当时纪长泽根本没认出她。 她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她当时将头发盘了起来,还戴了帽子,所以纪长泽同学的认知能力也被打了个x号。 纪长泽默默看着他。 张行经过昨天的事之后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天才有多么思维独特了,他不慌不忙,问了一句: “请问您渴了吗?” 纪长泽:“渴了。” “喝水吗?” 纪长泽:“不喝。” 张行点点头,转身,倒水,插上昨晚上紧急准备好的,消毒过的,质量绝对好的吸管,确定水温没问题后,递到了纪长泽嘴边。 纪长泽默默看着他。 然后伸出手接过了杯子,叼着吸管喝了起来。 张行立刻在本子上记下:纪长泽同志喝水喜欢自己喝。 那下次他直接把水杯递到手上就可以了。 纪长泽喝完水,这才问道:“我妈呢?” “请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将秦女士安排在了家属区,您想要看她的话我随时可以送您去。” 张行认真严肃的问道:“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允许我跟您说一下您日后的生活安排?” 他当然知道纪长泽现在肯定有时间。 但宝贝蛋的脑壳有没有时间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们是第一次发现如纪长泽这样天才的人,再加上他独特的行事风格,以及那令人窒息的各种操作。 和常人这么不同的一个宝贝蛋。 说不定真的像是万老说的那样,有时候别人以为他在面无表情发呆,其实他的大脑在演绎各种运算,或者是在想别人永远都想不到的东西。 等到纪长泽点了头,张行才将国x部给他的生活安排都说了出来。 如果纪长泽是个普通巨婴。 那么他的家人和他周围的人可能要发愁。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绝对是一件麻烦事。 但是现在,纪长泽可是国x部的人。 巨婴?! 小事!! 为国家做出了这样的贡献,展现出了新的领域,别说你是巨婴,就是真的婴儿,国家也绝对把你照顾的妥妥当当。 如果纪长泽是吃饭要人喂,衣服要人穿。 那国家就安排人给他喂饭穿衣。 别说铺个被子了。 每天铺一百床被子都没问题。 张行说的生活安排具体就一句话: 您要什么,我们给什么! 绝对不二话! 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们也能给您弄来月亮上的一点小物质。 要不然天文望远镜也可以啊! 反正您只要有要求,我们绝对妥妥给您办好了。 以后您的饭,我们送到您嘴边,您要喝水,我给您插吸管。 我们!!! 就是专业的育婴师呸!专业的照顾人员! 纪长泽听他说完了,了解点头。 “真的要什么都可以给吗?” 张行颇有一种“我为国家当育婴师”的自豪与骄傲,挺胸抬头:“是!” 纪长泽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我要一本市面上买不到的书。” 张行看了书名:“安排!” 纪长泽:“我要钱,一个月给我的工资不能低于五千。” 张行:“” 大佬,您也太低估自己了。 他解释了一下“您现在不差钱了,只要不太过分,想要什么国家都给您买”。 纪长泽点点头,表示理解:“我要我妈不辛苦工作。” 张行:“安排!” 纪长泽:“我还要和这些材料。” 张行:“安排!” 纪长泽:“我要女朋友。” 张行:“安女、女朋友??” “嗯这个” 他讪讪笑了笑:“长泽同志,国家目前还不包分配女朋友。” 29|我巨婴国家养我(12) 纪长泽想要见齐宜书的要求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但是问题就在于, 齐宜书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学的专业也不合适留在国x部工作。 毕竟像是秦心莲这样, 虽然没什么学历, 但是她本人是有子万事足的,儿子在身边, 又不用辛苦做事, 还能和家属院的家属们一起聊天, 这种日子对于秦心莲来说已经是幸福的天堂了。 可是齐宜书不一样啊。 年纪轻轻, 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这所大学, 未来虽然肯定不会像是纪长泽这么开挂, 但是同样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要是来了国x部, 短期住着还好, 长期那绝对不现实。 张行在搞清楚情况之后,立刻结合现实,苦口婆心的跟纪长泽如此如此这样一说。 纪长泽抬眼, 点点头:“那我回学校就可以了。” 张行:“” “嗯长泽同志, 你现在回学校有点不现实。” 他再次苦头婆心,详详细细的,将目前的情况给纪长泽讲清楚了。 大致意思如下; 你是个大宝贝啊! 你研发的301也是个大宝贝啊!! 现在你的安全等级, 不夸张的来说绝对是提到了最高, 就算你是在国x部,我们也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你的,保证你绝对不会受到哪怕一点点来自外界的伤害。 而且你不是说还想研发和吗?你们学校虽然各方面都很不错,但是哪里有我们国x部来的好啊。 是不是, 你就说是不是! 万一你出去了,再出个什么事,那损失的可不光是你自己,还有整个国家啊! 张行这番话说的是耐心又认真,他说完了就看着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的纪长泽,也不知道这个宝贝蛋听懂了没有。 纪长泽:“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怕我在外面出事,所以我只能待在这里?” 张行:“” 听上去怎么整的好像是坐牢一样。 不!! 一定是错觉。 他点点头,表示之前301的视频直接弄的全国都知道了,树大招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或者某种势力对纪长泽他们做些什么。 张行说完了,本来还准备好了应对纪长泽的疑问或者质问,结果人家继续低头看书去了。 而且还跟他说,既然这样,那暂时就不用叫齐宜书了。 张行:“” 天才就是天才,谈个恋爱也这么与众不同。 因为“宝贝蛋提出了要求结果不能达成”这件事,张行很是担惊受怕,担心纪长泽会有什么负面情绪。 毕竟上面把人交给他,和后面那些全副武装的兄弟们,那纪长泽就是他们的责任。 这位的宝贝程度,以及特殊程度巨婴,让张行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全方位关心对方的准备。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只要是宝贝蛋的,那都必须放在第一位。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张行一直都很紧张兮兮的关注纪长泽。 然而,纪长泽压根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依旧是每天准点起床,吃饭,看会书,接着出去和万老他们一起完善被他们取名为岁灭的武器?。 据说岁灭这个名字是纪长泽的室友郑庆辉提议的,意思是连年岁都可以泯灭。 嗯,很装逼的名字。 据他所说,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结果纪长泽听了之后,觉得好听,取名权又在他身上。 于是,这么高大上牛皮哄哄的武器,就拥有了这样一个修仙体系的名字。 就算是大家研究过后,发现岁灭根本不能用于军事上的研究,因为杀伤范围有些小。 就连纪长泽自己都改良不了。 他当初制作岁灭本身就是为了301身上的辅助功能,而关于射程,纪长泽的说法是: 301长了腿。 它可以追着目标跑。 所以,他从来没考虑过射程。 但就算是这样,也足够万老他们如获至宝了。 岁灭的出现,相当于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经过这几位大佬的研究后,纪长泽的安全等级又提高了。 张行每天几乎是24小时都跟着纪长泽,就连晚上睡觉他都是睡在了纪长泽旁边房间,而外面,绝对是24小时都有专人带着武器,全副武装站岗。 国家的谨慎可不光是说说而已。 就算是在被层层保护的国x部,也要万分小心谨慎。 郑庆辉他们也留在了国x部。 其实他们自身的学识是不够留在这里的,但上面考虑到纪长泽的年龄问题,还有曾经的要妈事件,为了给他完美的呵护,在征求了三人意见后,他们仨就正式成为了国x部的人。 这仨乐疯了。 国x部啊!!! 这可是国x部!! 但凡是他们这个专业的,哪一个不是做梦都想着进来的。 当然,因为国x部出了名的要求高,他们也只能做做梦了。 但现在,突然一个天降馅饼砸在了他们身上,莫名其妙的,就蹭着室友的光进了国x部。 而且因为还是跟着纪长泽一起做事,所以也没什么入职不习惯之类,只要像是之前在学校时那样,一边跟着纪长泽干,一边学习就好了。 三人兴奋的不得了。 不过在大佬在场时,他们都一个个屏气凝神,不敢吱声。 一直等到大佬们在和纪长泽讨论完之后,纷纷都一脸兴奋出了实验室后,才松了口气,开开心心讨论起来。 “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他们肯定以为我在开玩笑,不行,我太高兴了,啊啊啊啊啊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跟外界联系啊。” 上面下了令,岁灭没有研究清楚之前,基地内的人都不能向外界联系。 虽然根据纪长泽的推断只有几天时间,但飘飘然的三人还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快点跟家里人分享喜悦。 郑庆辉是最飘的那一个。 毕竟一个宿舍四个人,就他一个人是完全靠着玩命学考进来的。 而现在!! 他!郑庆辉!!进国x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越洋和张泽军也都兴奋的不行,三人嘻嘻哈哈几秒,郑庆辉就发现纪长泽一点喜色都没有。 虽然知道他平时也总是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他总觉得,纪长泽有点苦恼啊。 “长泽,你怎么了?” 纪长泽也没掩饰,直接就说了:“我女朋友不能进来。” “哦这件事啊,那你出去不就行了?我记得这里也有人申请了在自家工作的吧。” 国x部的那福利待遇,绝对杠杠的! 纪长泽:“张行说我出去可能会遇到危险。” 程越洋奇怪了:“能有什么危险啊,我们国家可是出了名的安全,而且你又这么宅。” 郑庆辉倒是秒懂,拍拍纪长泽的肩膀,一脸“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的得意:“我们长泽现在就跟大熊猫差不多,你见过大熊猫满街跑的吗?就算是野生熊猫,那也是被保护着的,长泽这脑子,那是比熊猫还熊猫,国家肯定要把他保护好的。” “再说了,根据我多年看电视剧电影的经验,像是他这么优秀的人,万一那些什么国外势力不想让他研发出好东西来给我们国家,然后派出杀手,砰” 张泽军:“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不夸张,这种事,小心防范总没错。”张庆辉又拍了拍纪长泽的肩膀,叹息一声:“就是可惜我们长泽了,谈个恋爱,还不能常见面。” 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同情。 太过优秀,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看他们,等到这几天岁灭的事了了,他们什么时候想回家,请个假就行了。 多爽! 纪长泽:“可以常见面。” 郑庆辉:“哈???” 他将张行的话搬了出来:“宜书随时可以申请来看我,我也能随时打报告出去。” 只要身边跟了人,就没问题。 郑庆辉这就不明白了。 “那能常见面你不高兴什么?这不是挺好的吗?” 然后他就听见纪长泽说:“我想天天见面。” 郑庆辉;“” 亏他刚刚居然还同情纪长泽。 他这条单身狗,居然感受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呸呸呸。 知道不是郑庆辉一下子就收回了自己的同情。 甚至站在单身狗的立场,还幸灾乐祸了一下。 “那就没办法了,谁让你是个大熊猫呢,长泽,没事啊,你看我们哥几个都是单身,我们不也挺好。” 他颇为幸灾乐祸的又加了一句:“这样,你好好工作,要努力,跟万老他们好好学学,等到研发出个星际片里面的防护罩出来,上面一看,嘿!这么安全,说不定就同意你出去了呢。” 纪长泽:“防护罩?” “是啊,你没看过星际电影吗?就是那种一遇到攻击立刻弹出来一个透明的防护罩,自动抵御攻击的,什么光剑啊,激光啊,统统都不是事。” “对了,你从来不看电影的,来来来我给你看,很好玩的,这个里面那种光剑你能给我做一个不?不用有效果,能伸缩,看着帅,够唬人就行了,我拿回去哄我小侄子。” 张泽军见郑庆辉说的眉飞色舞的,忍不住扶额:“庆辉,你别跟长泽说这些,他会当真的,之前那个翅膀你忘了?” 郑庆辉不以为意,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自己最喜欢的星际片,拉到防护罩那一段给纪长泽看,一边对着张泽军摆摆手: “没事,除非长泽开了挂,不然就是再过两百年他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东西,这完全超现实了知道不。” 纪长泽认认真真把这一段看完了。 然后点头答应了给郑庆辉做个光剑来研究装逼的要求。 郑庆辉没当回事。 张泽军和程越洋虽然觉得他有带坏小孩子巨婴嫌弃,但也都没放在心上。 一个月后 纪长泽把做好的光剑递给了郑庆辉。 “这啥?” 拿着一个光秃秃剑柄,郑庆辉一脸懵逼,翻来覆去拿在手上看。 纪长泽:“你要的光剑。” 郑庆辉:“哦哦哦,对,不是,长泽,你这一个月,万老他们找你你都躲在自己实验室,是在搞这个玩意?” 他心虚了怎么办。 长泽居然为了他想要的玩具,耽误正事 还好万老他们不知道。 他悄悄看了一眼跟在纪长泽后面的张行,讪讪笑了笑:“长泽我其实就是随口一说。” “对了,这个东西怎么玩啊?” 青年上前,握住剑柄挥出去,一个短短的发光棍子被挥了出来。 纪长泽手握着它,解释道:“这是指纹解锁。” “噗!” 郑庆辉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长泽,你这个光剑是不是短了点?” 这哪里是光剑啊,匕首还差不多。 纪长泽微微拧眉,低头看向手里的光剑,声音淡淡的;“我试了很多办法,只能延伸到这个长度了。” 他这么认真,搞得郑庆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接过光剑,干咳一声:“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这样,对了,他这个材质坚固不,会不会断啊?看上去很脆皮一样,你在里面装了灯吗?” “不会断。” 纪长泽敲敲桌子:“用它试试。” “真的不会吗?这可是你做出来的东西,我可是要带回去供起来的。” 郑庆辉一边说,一边随手对着桌子轻轻碰了一下。 碰的时候心底还在想着,可千万别碰坏了啊。 砰! 结实的钢桌被削下了一大块,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 郑庆辉:“” 这特么是真的??? 张行反应很快,立刻拔枪,警惕的挡在了纪长泽身前。 外面的军人也都猛地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警惕的用人墙护住了纪长泽。 郑庆辉:“” 纪长泽倒是直接推开人墙,走了出来,在张行紧张的视线下接过了“光剑”。 对着郑庆辉浅浅一笑:“虽然短,但是效果不错。” 郑庆辉:“” 为什么总感觉长泽好像是在笑话他。 不不不!! 长泽怎么可能会笑话他。 说不定长泽脑壳里都没有笑话这俩字。 张行望着那个“光剑”,还是警惕的不得了,小心上前:“长泽,让我来拿着吧,别伤到你自己。” “没事。” 纪长泽拿着它,在众人惊骇的视线下轻轻戳了一下自己肚子。 “长泽?!!!” 砰!! 众人只听耳边一声响。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球正立在纪长泽刚刚在的位置。 圆圆的大球,圆圆的四面。 青年站在里面,冲着他们一笑。 “这是防护罩,做成衣服样子,看上去和普通衣服没什么区别,但是一旦遇到伤害,就会立刻快速弹起将人体包裹起来,目前测试结果,可以阻挡任何枪支。” 所有人:“” 张行简直要吓尿了:“长泽,我每天都跟在你身边,我怎么不知道你做过测试???” “而且你从哪里弄来的枪??” 他怀疑的看向其他军人。 纪长泽:“我自己做的啊。” “用实验室的材料做完,实验结束后又拆了下去。” 张行:“你开枪,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纪长泽伸出手挨到球最上方,一边按着什么,一边自然回答道:“我做了。” 张行:“” 郑庆辉:“长泽,你在干什么?” “我在打开薄层。” 纪长泽拉开了球的一层,解释道:“我为这个防护罩设计了吃饭口,正好足够递进来一个饭盒的大小。” “除了送饭,还可以送水,我还在这里设计了一层用来收纳氧气的隔层,保证人长期待在这里面也不会窒息。” 张行感觉自己已经要快窒息了。 所以说,他们这个宝贝蛋的意思是,在遇到危险,比如枪战时,纪长泽可以站在这个球里看着枪战,并且还能收到外面送来的饭盒,一边吃饭一边看?? 这也太奇怪不,不能说奇怪! 这可是国家的宝贝蛋啊!! 张行强行让自己在脸上露出一抹鼓励赞赏的笑,啪啪鼓掌:“好!!这个球不是,这个防护罩真是一个好发明,安全!!!”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都跟着夸了起来。 纪长泽露出一抹浅笑,又关上了薄层,继续介绍道:“除此之外,它的抗性也很好,只要弹出,就算是坦克压下来,它也会完好无损。” 张行点头微笑: “真是太棒了!” 但是请问,为什么坦克要压一个球呢。 张行从“为什么我要夸一个球”中突然回过了神来。 不对啊!! 这个球的确是个好东西啊! 想想看,出车祸了,人在球里,车出事了,人安然无恙。 掉水里了,人在球里,球进了水,是会浮起来的啊! 从高空掉落,人在球里等等,高空掉落没办法啊,还是会死的吧。 他下意识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纪长泽点点头:“所以我还给这个防护罩配备了高空防护,当它坠落高空时,会升级防护。” 张行激动了:“坠落高空也不会有事吗?!!” 纪长泽:“顶多半身不遂,大脑会被保护住。” 张行:“” 没关系没关系,这已经很好了。 反正一般情况下,从高空坠落的概率还是比较低的。 纪长泽:“它的制作价格也很低廉,我认为可以大批量生产。” 张行:卧槽!! 这么好的东西,价格居然还这么低?? 纪长泽:“但是。” 但是?? 但是什么?? 张行忍不住紧张起来,一脸担心的看向球里面的纪长泽。 纪长泽:“卖出去的钱要给我提成。” 张行:“” 他想捂脸。 宝贝蛋啊,你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你就是国家的宝贝蛋吗? 国家简直恨不得一生一世把你放在掌心虔诚的奉养啊! 钱这种东西,肯定少不了啊!! 郑庆辉好奇的拍了拍球:“长泽啊,这个球这个防护罩,它真的一个缺点都没有吗?” “有的。” 见众人都好奇的看着自己。 纪长泽淡定的戳了戳这个球。 “我忘记设定怎么出来了。” 郑庆辉:“” 张行:“” 其他人:“” 郑庆辉:“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这个球它水泼不进,坚硬无比,外界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打开,但是,你忘记设计出来的办法了???” 青年点点头,一如既往的淡定,打开了薄层: “没关系,这里不是有饭盒口吗?不会饿死的。” 郑庆辉:“” 这是饿不饿死的问题吗?? 这是吗??? 现在的问题是,纪长泽! 国家的宝贝蛋!! 他搞了个发明,然后把自己困了进去! 关键因为他最牛批。 大概率情况下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放他出来。 张行简直要疯了。 他连忙掏出随手带着的刀去割。 果然,怎么割都割不开。 “长泽,你说你好好的,你做这个东西干什么?快,快去找陈队长。” 纪长泽淡定的站在球里,默默地看向郑庆辉。 郑庆辉:“” 他捂住脸,发出了惭愧的叹息: “我真的,再也不随口一说了!!” 30|我巨婴国家养我(13) 纪长泽用行动证明了, 他有多么需要人照顾。 同时也证明了,他是一个鬼才。 一天时间内, 国x部的人使出各种力气, 用了各种武器,都没能成功将纪长泽从球里面解救出来。 这件事太过魔性和搞笑, 甚至还惊动了最高领导。 他一边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先把人给救出来, 一边又忍不住的振奋起来。 这个防护罩如果真的像是纪长泽说的那样能够量产, 那么全国伤亡率都会大大降低。 原本按照流程, 纪长泽做出了防护罩, 交给国x部, 上面审批, 再结合材料, 再进行审批,做实验,确保真的没问题, 再审批, 确保没问题后,还要再观察一阵。 总之,一系列流程下来, 至少要个小半年。 但因为纪长泽这个宝贝蛋把自己给困进去了, 大家简直要用尽了所有办法来把他弄出来却都无济于事后,直接惊动了最高领导。 原本小半年的检测,一天内就测了个大概。 当然,像是那种危险很大的, 大家肯定是不会用在这个有纪长泽的球里面的,但其他的办法绝对是都用了一个遍。 可是说没用,就是没用。 终于,在众人都要绝望,以为他们的宝贝蛋要带着那颗宝贝大脑一辈子呆在这个球里面时,郑庆辉想到了那个短短的光剑。 他试探的用光剑来割 居然还真的割开了!! 这一瞬间,大家跟过年一样集体庆贺都差不多了,简直恨不得放鞭炮。 而罪魁祸首纪长泽,出来后就若无其事的带着他的球的残破身体,回去做实验去了。 陈兴东追在后面给他披外套。 当晚,纪长泽就弄出了一个出来的方法。 没人舍得怪他。 人就是这么奇怪,要是一个一直老老实实的人,突然做了一件错事,给大家惹了麻烦,那所有人都会觉得他错了。 但是换成一个人设为麻烦精,时时刻刻需要人注意的巨婴,他闹出一点事来,在大家看来太正常的。 顶多不轻不痒的轻声叮嘱一句:“下次一定要小心,做出来什么东西别自己去做实验。” 这个防护罩因为这件事,算是声名大噪了。 因为最高领导人也在关注,国x部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检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开始在上面的授意下批量生产。 “防护罩?真的假的??今天是愚人节吗?” “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难道我就是睡了一觉,我们的世界就和二次元融入了?” “新闻都在说了,不过这个防护罩价格真的不太贵,虽然只能用一次,但要是效果是真的,那绝对是妥妥用来保命的啊。” “这可是中央台,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不可能骗我们吧?要不试着买买?” 齐宜书走在学校里,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大家都在讨论防护罩的事。 她有些骄傲,忍不住挺胸抬头。 长泽都打电话跟她说了,这可是他研究出来的!! 这么厉害的长泽! 她男朋友!! 高兴完了,她戳开手机论坛,看着那个被顶成高楼的帖子,又愤怒的去和人对骂了。 上次纪长泽他们因为做出了301机器人,所以直接被吸进了国x部这件事学校也没隐瞒。 毕竟当初的那个阵仗那么大,他们就算是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住啊。 还不如直接说了实情,免得校园里各种流言谣言满天飞。 结果学校都说了是进了国x部了,结果论坛里却还是有一些人在发布一些对长泽不利的言论。 要不就是说他肯定是蹭着室友的光厚颜无耻进去的。 要不就是拿出之前的巨婴帖子来说事。 吃瓜群众大多都觉得与自己无关,又对纪长泽不熟悉,基本上是不会帮着他说话的。 之前有特别擅长网上哔哔的郑庆辉在还好,现在只剩下齐宜书一个人,她气的不行,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骂!! 说我男朋友不好!骂死你!! 正骂的起劲,手机响了。 是齐宜书爸爸的电话,她接了起来,那边就传来她爸的声音:“宜书啊,新闻你看见没,那个防护罩,国家都说好的防护罩啊,我和你妈一人买了三套,我和你妈一人俩,剩下的两个给你寄过去了,你每天都要穿啊,我知道你臭美,放心,不丑,就是一个小背心,你穿在里面,看不出来的。” 齐宜书点头:“行爸我知道了,你们也每天穿着啊。” 她之前还正想去买上几套寄回去呢,没想到她爸妈下手更快。 齐爸爸没什么文化,就是当初借着年代的力赚了一把,后来又运气好弄了房地产,基本上是稳赚不赔,每天雷打不动看新闻。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 在他的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防护罩这样神奇的大宝贝。 齐爸爸没文化,但是他知道道理啊,有这么个宝贝在,有多少人能不用惨遭横死啊,就不说别的,光说是车祸,一天天的就那么多。 “宜书,你可一定要穿着啊,对了,你吃饭没,最近变天了,冷不冷啊,你妈还给你寄了她给你买的厚衣服,你得穿秋衣秋裤知不知道。” 这也是齐爸爸的日常絮叨了,齐宜书就嗯嗯啊啊的听着,时不时应和几句。 齐爸爸:“学习累不累啊?” 齐宜书:“不累啊,挺好的。” 齐爸爸:“钱够不够花?爸再给你打点钱过去吧?” 齐宜书:“够花,挺够花的。” 齐爸爸:“交男朋友没啊?” 齐宜书:“交了,挺帅” 她突然反应过来了。 那边,齐爸爸得意一笑,对着正在看电视的齐妈妈挤眉弄眼:“看我说什么来着?炸出来了吧。” 齐妈妈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电视也不看了,赶忙的抢过手机:“宜书啊,你谈恋爱了?男娃娃是谁啊,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了?是不是和你一个学校的?你们谈多久了?他是学什么的啊?对了,婚前不许那啥啊,知道吗?” 齐宜书无奈的捂脸:“妈你问这么多我回答哪个啊?” “诶呀你一口气回答不了就一个个来嘛,这样,你先跟妈说,你是只想谈恋爱,还是想以后结婚?” 齐宜书红了脸。 “咳咳。”她干咳几声,声音难得羞涩下来:“我那个是想,是想结婚的,但是我们还小嘛,再看看。” “结婚?!!” 齐爸爸刚刚还笑呵呵一脸“诶呀女儿这不就是谈个恋爱吗?现在年轻人都这样”的表情立刻变了,连忙挤到了手机跟前:“宜书,你还小,慢慢看着,不着急的,不能人家跟你一求婚你就答应,要好好观察个两年三年的,清楚知道人家人品了才行,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就是只想想吗?爸你别瞎说,我男朋友每天忙得不行,我俩也就今天才能联系上,他还没跟我提过结婚呢,是我自己想的。” 齐爸爸一听就急了:“什么啊就忙得不行了,你是他女朋友啊,照你这么说,他今天之前都没联系你?” 他就算是不是年轻人,他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不是这么谈的啊。 齐爸爸突然想到什么,声音都沉了下来:“他不是你们学校的?已经工作了?” 这可让人有点担心啊,一般没出学校的小女生,哪里能招架住已经在社会上的。 “不是,他是本校的学生,和我一样大,他忙是因为” 齐宜书小心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自己,才带着一点兴奋和想要跟家人分享的小炫耀小声说出口:“他被招进国x部了,在给国家做事呢!” “前几天国x部在研究他做出来的东西,所以不让里面的人和外面联系,今天他才能和我联系,爸我跟你说,其实这个防护罩也是他做的,他刚刚还跟我说呢。” 齐爸爸:“他跟你一样大,然后进国家做事了?” 齐宜书兴奋应下。 齐爸爸:“国家为了研究他做出来的东西,不让里面的人和外面联系?就是为了保密?” 齐宜书:“对。” 齐爸爸:“今天新闻播出的防护罩也是他做的??” 齐宜书兴奋的脸红红,疯狂点头:“对啊爸爸!!他很厉害是不是,啊啊啊啊你说我怎么眼光这么好!!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齐爸爸:呵呵。 一个和他女儿一样大的毛头小子,做出这样的一系列事?怎么可能?? 也就他女儿这样的傻兮兮还没吃校门小姑娘会相信了。 齐爸爸稳下声音:“他真的是你们学校的?叫什么名字?” 齐宜书高高兴兴回了:“是我们学校的,叫纪长泽,爸,我跟你说,长泽真的特别优秀。” “嗯,优秀,这样吧宜书,我和你妈正好要去首都一趟,到时候我们见见他。” 齐宜书有点害羞:“这么早就见家长吗?是不是有点快了。” “没事,不快。” 齐爸爸又跟女儿说了他们会把日期发给她,就挂了电话,深深地吸气吐气,起来满屋子的翻东西。 齐妈妈奇怪的看着他:“你干什么呢?” 齐爸爸头也不回,一边翻一边问:“我双节棍呢,你看见我双节棍没??” 一个星期后,几乎全国都在国家的洗脑宣传下知道了防护罩这个东西,这可是国家推出的,再加上网上有各种人的直播实验,有钱的没钱的,几乎都人手一个。 没办法,这可是命啊!! 当天,齐爸爸和齐妈妈踏上了来首都的飞机。 纪长泽接到了齐宜书的电话后,默默地坐在窗边看向外面。 张行正尽忠职守的守在他后面,陈兴东突然敲门进来,见张行回头疑惑看着自己,陈兴东大步上前,对着纪长泽行了个军礼。 “长泽同志,二十分钟前,西南区发生大地震,目前大批人被掩埋,但截止现在,发现的伤亡为零,大家都穿了防护罩,很好的被保护住了。” “现在我们只需要用岁灭,就能快速解救出受难者。” “真的非常感谢您!如果不是您!这一次绝对伤亡惨重!” 纪长泽默默看了他一眼,继续转头看外面。 系统:检测到宿主有改变历史进程,请宿主回答。 纪长泽:对,我改变了。 系统:回答完毕,请宿主下次改变进程时提前告知系统,按照潜规则,改变历史进程需要购买金手指。 纪长泽问它:买金手指干什么? 系统:没有金手指无法改变历史进程,难度太大。 纪长泽:你刚刚冒出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系统: 对哦,纪长泽没金手指,但是他还是改变了历史进程。 它坚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那宿主也应该提前告知本系统。 纪长泽:你睡着了,我说了你听得见吗,对了,你在上班时间睡觉,算不算不负责。 系统; 纪长泽:还有事吗?要不要一起看星星。 叮!您的系统已下线。 在纪长泽看星星的时候,上层已经因为他这个宝贝蛋的事,开了不知道第几次会议了。 “必须保护!!这一次要不是他!西南区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轻松,而且,这位同学还这么年轻,他的未来绝对不会止于这一步。” “对,我赞成。” “我也赞成。” 于是,大半夜的,跑出来找了一家网吧,冷笑着继续开小号在论坛激情辱骂纪长泽,顺带再拖一下齐宜书下水的王思璇,迎来了全副武装的武警。 从武警那里得知为什么大半夜的突然冲进来一群人控制住她的原因后。 王思璇:“” 她不就是做了键盘侠吗?!! 当键盘侠难道也犯法吗!! 31|我巨婴国家养我(14) 第31章 西南地震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国, 这是一场大地震,像是往常一样,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国家机器高速运转,各个城市开始捐款, 义工们也都踏上了去西南的道路。 各大新闻版面也都被地震的消息屠版。 只是与往常不一样的是, 往日里发生什么大地震, 新闻都是报道震区照片, 或者是各方都在为救援做出了怎么样的努力。 震区照片是个什么样, 大家都知道。 残破, 混乱, 哭嚎的各种人, 以及疲惫救人的军人,还有努力的医护人员。 而现在,不管是传到网络上的照片还是视频, 场景都十分的 十分的 嗯 不好形容。 的确是一片废墟没错, 也的确是看上去悲壮可怜没错,可救援现场,却十分不和场合的, 立着一个个的球。 虽然经过这一个星期魔性的宣传, 大家都知道这其实不是球而是传说中很能挡伤害的防护罩。 但当防护罩开启的时候,它就是一个球啊! 在网上流传最快,热度也最高的是一段视频。 视频刚开始,就是记者对着视频先说明了一下目前为止震区大多在哪里和哪里, 被判断为是几级,现在时间是几点几点。 “情况目前还算是明朗,因为大部分的震区人民都有防护罩,在地震来临时,防护罩自动开启,现在在我们身后的,就是正在挖防护罩的救援人员。” 他说完,镜头就对准了身后的一个个被挖出来的球上。 视频里,那些球被救援人员清理掉了上方压着的威胁后,球中还清醒着的人打开防护罩出来,之后被安排到其他地方休息,从视频中可以清晰看到,虽然球被灰尘覆盖变成了大灰球,被它保护在其中的人却浑身干干净净,毫发无伤。 “我们可以看到,被救出来的人精神状况还算很好,这还有跟我们笑着打招呼的。” 毕竟也没被困多长时间,因为会有仪器探测地底下有没有生命,一旦确保有了,则是会有军人拿着一个类似手套的东西,对准上方的各种石块废墟。 只一瞬,那些石块废墟就被轰成了灰。 而奇怪的是,明明它的威力看上去很大,却半点都没有伤到底下的防护罩。 军人们没有拦着摄影师录像,这一段自然也清清楚楚的录了进去。 记者找了一个正在停下来休息喝水的救援人员,询问那个能够将石头迅速轰成灰的机器是什么。 “那是岁灭,据说是最新研发出来的,可以一瞬间将最坚硬的石块轰成灰尘,很适合震区救援。” “目前还没有大批量产出,但这一次救援也够了。” 救援人员快速说完,就又重新参与救援了。 接下来记者又四处去拍摄了一下,但视频看到这里的人品心思却都已经都躁起来了。 现在但凡是讨论问题的地方,基本上没人不是在讨论这件事的。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纪长泽他们的学校论坛,简直要炸了锅。 我是不是穿越了?怎么感觉好像就在学校住了一个多月,出来天都变了?我们这是全球直接跳到了星际世界吗??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不过不是全球,是只有我国罢了,我在a国留学,a国现在新闻现在也都是防护罩和岁灭的消息,今天还有人问我,是不是我国不光有功夫,还有修仙。 真的,别说修仙,现在就算是冒出来一个魔武大陆我都觉得不奇怪,我甚至感觉自己没睡醒还在做梦,之前有防护罩的时候,我就觉得懵逼,现在又出了个岁灭,我怎么感觉我们的科技好像一下子就从山顶洞人蹭的一下窜到了星际时代。 楼上夸张了啊,咱们的科技怎么就山顶洞人了,防护罩和岁灭是星际的还差不多,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啊,这玩意不应该等到我们七老八十了才冒出来吗?这也太早了吧。 我国牛批!!!我也是留学生,出国之后才发现很多外国人对我们国家有很多误解,这次感觉特别长脸!现在我的同学们都在问我什么情况,毕竟在他们印象里我国还是那个落后的国家,今儿我特别装逼的跟他们说,我们国家一直都是这样,重视科技,重视人民,那一瞬间,感觉心里特别骄傲,差点没把我给得意哭了。 我国牛批1 我国牛批2 我国牛批10086 楼上别跑题了,我们不是在讨论岁灭和防护罩的问题吗?国家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的,以前居然半点风声都没有,这是打算给我们一个惊喜吗? 国家要研究什么怎么会敲锣打鼓的告诉我们,我看肯定早就在研究了,不过这个岁灭的效果,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眼熟1,我记得我以前好像看过一个机器人保护主人功能,就是和岁灭一样的功效,当时笑的我水都喷出来了。 301机器人,我就是301后援会会长啊,发明301的还是我们学校的呢,后来好像被国x部破例招走了,那四个学长好久没露面了,我蹲守了这么长时间,连我家301研发者的手都没摸到,对了,大家要是对我们301感兴趣,欢迎入会啊,群号是 卧槽!!我翻到那个视频了,真的一样一样的,301机器人先出去,岁灭后出现,那几个制造301的男生又被招进了国x部这么久没露面,我心底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细思极恐啊,不会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研发出的吧?这么牛逼?! 我记得301研发人其中有一个在我们论坛还有瓜呢,之前还有人追着他骂,每天都跟打卡一样的,不过这个人昨天好像就没出现了。 就在学校论坛里的一些学生顺藤摸瓜,扒到了纪长泽的一些瓜时,外面不知道内情的国人还在讨论的热火朝天。 以前发生点什么事,网路上总是能吵起来。 但现在,没人吵了。 因为伤亡消息已经在极快的时间内整理了出来。 这么大的一场地震,死亡人数数加起来都不超过五十人。 这数据一摆出来,全国都惊呆了。 就算是之前大家看到了视频,看到了那些被防护罩保护的人,可看到一段视频,跟看到最终结果还是不一样的。 如今是信息化社会,基本上大家都知道这场大地震会带来什么。 以往哪一次类似的大地震出现不是伤亡惨重。 可这一次,虽说还是有伤亡,但绝对可以说是大大降低了危险。 而且根据目前报道出来的结果,失踪人数暂且不论,那些已经确定死亡的要么是没有买防护罩,要么就是买了防护罩,但正巧在地震来临时没穿。 这也是运气不好。 推行防护罩的是国家,在经过纪长泽的同意后,价格定得简直廉价,再加上洗脑版的狂轰乱炸,正儿八经的新闻间安利。 最不舍得买东西的老人也舍得买,毕竟这可是国家推行的,而且老人可以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不能舍不得健康。 他们就算是自己不买,也要为子女买。 子女就更简单了,谁不想自己的家人健健康康,不被飞来横祸夺走生命呢? 现在车祸意外这么多,当然要预防万一了。 尤其是这一代的年轻人大多都会用手机,在亲眼看见了一些买家实验效果的视频后,更是没了疑虑。 上面的老人,下面的小孩,身边的伴侣,都要买,而且还会百般叮嘱一定要穿在身上。 种种因素叠加,这才让这场意外到来,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大地震并未造成太多的伤亡。 房子可以再建,钱没了能再挣,但是命只有一条啊。 名单出来后,不夸张的说,全国都陷入到了一种兴奋激动,又骄傲自豪的情绪中。 这种情绪,在出现一个外国人想要买防护罩,却因为不是本国人惨遭拒绝的新闻后,就更加热烈了。 国家虽然推行的很大力,却一人限购三套,而且购买时必须用本国人民的身份证才行。 购买时身份证都会录入进去,像是之前齐爸爸给齐宜书买的两套,就是录入了女儿的身份信息,那两套除了她,谁也不能用。 防护罩只能用一次,毕竟要让它膨胀起来保护人简单,保护完了收回去就难了,而每次使用完后,数据库会显示它已经销毁,这个时候,购买了这个保护罩的人才能来再次购买。 而且不能多买,销毁一套只能买一套。 小孩子的话,如果是小孩子长身体不能再穿以前的防护罩,可以以旧换新,不收一分钱。 贴心的不能再贴心。 国家做到这个地步,让不少本国人都骄傲又暖心。 防护罩这样的高科技,从来没出现过,只要国家想,一套卖个几百万都不缺人来买。 毕竟这不是衣服,是命。 可国家偏偏降低价格,大批量销售,在最快的时间内,让本国人都用上了防护罩。 之前那一个星期新闻广告上各种狂轰乱炸,有些人还在说咱们国家是怎么了这么急着赚钱呢。 现在出了大地震这个事,没人再哔哔了。 那是想赚钱吗?! 那分明是想要早点让大家避免可能到来的危险。 毕竟全国这么多人,每天都有人因为意外死去,可如果买了防护罩,那就是一条命啊。 本国一些人其实还是受到了历史的影响。 一部分人就觉得,国外的月亮就是圆。 而现在,国家用实力狠狠的将这句话拍到了地上。 国外的月亮圆,国外有防护罩吗!有岁灭吗?! 国外的人出了车祸能安然无恙吗! 他们不能! 我们国家能啊! 不光能,我们国家还卖的便宜,就是为了保障我们的人民的安全。 而国外也的确炸锅了。 他们承认,华国是比以前要厉害了很多,但是也只是一个发展中国家。 而现在,怎么一下子,华国就冒出了这么厉害的高科技。 几十年前,华国不是还是贫穷落后的国家吗?! 这才多久,火箭都没这么快吧!! 在震惊讶异,怀疑真假,以及疯狂搜集证据后,这些国外人的想法最终都归到了一处。 我们也想要防护罩!! 我们也想要安全傍身!! 甚至还有人连夜坐飞机赶往华国,试图购买防护罩的。 一时间,飞往华国的航班供不应求。 只是可惜的是,华国目前并不对外售出防护罩。 当然,不是没办法供应货量。 之前七天,他们简直就是加班加点半点没停下的大批量上架防护罩,就是为了能早一天让全国人都穿上防护罩,那么他们的安全也就能在早一天。 现在当然是先紧着自家人了。 国外想要? 可以! 给钱。 什么?我们卖给你们的价格是卖给华国人价格的百倍以上? 那这是我们自己国家的福利不行吗? 你知道我们的防护罩有多贵吗?知道要制作出它有多难吗?知道我们国家有多努力吗?! 外国人:“” 算了,忍,谁让自家没这个技术呢。 不过不要紧,等到他们把防护罩买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一定能 好吧,研究不出来。 无论他们派出多么顶端的大佬,都不能搞清楚这个防护罩的工作原理。 最终,他们也只能悻悻放弃。 只是心底,到底还是留了个疑惑。 防护罩的研发者,到底是谁啊?!! 要是能知道是谁就好了,这样的人才,要是能够勾搭到他们自己的国家,那简直美滋滋啊。 不过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华国有这么厉害的人物,难道是被藏起来了? 呸!真是阴险! “你们不打算继续藏着我了?”纪长泽放下手里已经看完的一本书,瞥了张行一眼。 张行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位宝贝蛋的说话方式,嘿嘿笑了笑:“那不是藏,那是保护。” “嗯,那你们不打算继续保护我了?” 张行:“” 他认栽:“是藏着,是藏着,长泽啊,你们之前做的那个叫301的机器人当时有人把视频放在了网上,这次西南救灾,岁灭也暴露在了人前,它们效果这么一样,已经有人猜到你们和岁灭有关系了。” “既然都猜到了,我们再藏着掖着也瞒不住,而且又有了防护罩,你个人呢,又很想要回到学校,上面开会后决定,同意你回到学校。” 别看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实际上同意纪长泽回学校这个决定,上面至少开了五次会议。 最终同意下来,还是因为纪长泽的情况比较特殊。 他是功臣,刚刚才解救了灾区大部分人,现在只是想要回学校,要是他们连这个都不答应,那还真的有点怕要寒了人的心。 虽然张行觉得纪长泽根本想不到他需要寒心。 “当然,你身边还是要跟着人的,学校特地批下了一栋实验楼给你,你可以自己点人做助手,一日三餐都是专人做好,还有就是” 张行巴拉巴拉说完了如何全方位呵护好一个巨婴的各种详细内容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和言细语的问纪长泽: “长泽,你听明白了吗?” 纪长泽:“没有。” “听明白就”张行生意一顿,自然而然的换到了另一句话:“没有也没关系,你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我,我都会给你解答的。” 纪长泽点头,正想要继续说什么,手机叮咚一响。 张行还是原来那样站着,只是脖子都恨不得伸长了,去看到底是什么内容才让向来都喜怒不显于色的纪长泽看的微微勾起唇角。 连眉眼都仿佛在带笑。 见青年快速回复了个什么,放下手机后,他才小声问道:“女朋友?” “对。” 纪长泽点点头,抬起眼时,眸子还是微亮的。 他说:“我岳父岳母要和我见面。” 张行:“” 张行:“等一下,你这不是女朋友吗?” 不是说两人还在谈恋爱,还是一个大学的吗?? 不是吗?? 面前人带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是啊。” 张行:“还没结婚,就叫岳父岳母了?” 纪长泽:“迟早会结的。” 张行:“” 这么笃定吗? 果然,大佬就是大佬,在这方面也能自信满满。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宝贝蛋想要和女朋友结婚这件事给记在心里了。 作为一个负责的育婴师,他又提议:“见长辈是要礼物的,你知道要带什么礼物吗?” 纪长泽痛快回答;“不知道。” 张行丝毫不意外。 纪长泽要是知道他才奇怪呢。 他点点头:“那我帮你安排礼物,再去给你挑身让长辈能喜欢的衣服,你们晚上在哪里见面?不如在酒店吧,方便又私密,我帮你定酒店,对了,既然是见父母,秦阿姨是不是也要去?我再带阿姨去化个妆换身衣服,再来几套珠宝首饰,还有酒店的安保问题我要快点准备” 怕自己忘记,张行索性一边说一边掏出笔记本记下。 明明是自己见家长,却半点都不用操心的纪长泽继续低头看书。 而另一边,齐宜书收到了他的消息后,高兴的立刻打电话给了父母。 “爸妈,你们玩的怎么样了?长泽约你们今天见面呢。” 齐爸爸哼哼:“我们都来了这几天了,你总说他没空没空,这小子是有多忙啊,忙得连女朋友爸妈来了都凑不出一点时间。” 齐宜书赶紧拖长了调子跟父母撒娇:“我不是跟你们解释了嘛,西南大地震,长泽正在研究一个能检测底下生命的机器,我就跟他说你们先在首都玩一圈再见面,救人要紧嘛。” 齐爸爸:嗤。 “那你怎么又跟他说了?你别告诉我就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已经把那个什么什么机器研究出来了。” “可不是,爸,长泽可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就研究出来了,你说他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齐宜书说着说着又高兴又兴奋的用袖子捂住脸,要是这是在寝室,她能到床上去打个滚去。 她家长泽!! 简直太棒了!!! 齐爸爸:“你信了?” “我信啊,这可是长泽啊,爸爸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长泽很厉害的,岁灭和防护罩都是他研发出来的,这次西南地震,救了好多人呢。” 齐爸爸:这姑娘没指望了。 这么点时间做出一个听上去就厉害的机器,被国内国外一起报道,说是跨世纪研究的岁灭和防护罩,是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学生做出来的? 吹牛都不带这么吹的。 不就是仗着国家还没公布研发者的名字吗? 真是厚颜无耻。 “那行,晚上我好好见见这个挂了挂了。” 他挂了电话,拍拍手上的脚,对着坐在床边的齐妈妈说:“你说,你女儿是不是个傻子?” “你女儿才是傻子呢!” 齐妈妈一听就生气了,脚猛地从洗脚盆里收了起来:“不洗了,你烦不烦,一天天的,就知道说宜书傻,我看她就是被你说傻的。” “你不洗我洗。” 齐爸爸洗了手,一屁股坐在床边,一边泡脚一边说: “那她不傻我怎么会说,你说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啊,交了个男朋友,二十岁出头,和她一样大,一个学生,什么又是研发出了防护罩,又是研发出了岁灭,完了现在又几天研发出了个什么能探测生命的机器,对了,这个机器之前又不是没有,他这说的假话都这么假了,你女儿还信,她不傻谁傻?” 齐妈妈白了他一眼:“那就不能人家研发个更好的出来吗?宜书是有点天真,但是她不至于那么傻。” “还不至于,我看那小子就是个骗子,骗我们女儿色的,对了,说不定还想骗钱。” 齐爸爸还是不放心,掏出手机来:“我去他们学校论坛搜一下,这小子要是个惯犯,说不定能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我看看啊,他叫纪长泽,纪长泽” 齐妈妈打了个哈欠。 “得了神探狄仁杰,你好好搜,我要睡会午觉,晚上还要见人家呢,别吵我。” 她睡着了,只齐爸爸,对着满屏幕的纪长泽一脸懵逼。 他只是随便搜搜。 结果竟然冒出来这么多?? 他挑挑拣拣,找了一个最高的楼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挑拣着关键词。 巨婴 脚踏两只船 带妈上大学 拿着室友的车装逼泡妹 有图有真相,有理有据还有吃瓜群众。 齐爸爸一口气看了五十多楼,气的差点没掏出双节棍来隔着网络去打死那个胆敢骗他女儿的混蛋。 他看不下去了。 不行了,这上面居然还有人说,纪长泽在寝室里从来不干活,地也不扫,垃圾也不倒,都理直气壮的让舍友来做。 这特么要是跟他女儿真的结了婚,他女儿以后岂不是得伺候这个纪长泽一辈子。 忍不了! 不能忍!! 他双节棍呢?!! 齐爸爸正准备去找双节棍,又冷静下来了。 对,他应该先把这个帖子给女儿看。 明白的证据放在这儿,总不能齐宜书还能当个睁眼瞎。 然而,让齐爸爸失望的是,齐宜书还真是个“睁眼瞎”。 收到他消息后,她是这么回复的: 爸,那些都是假的,长泽和他室友关系好着呢,还有什么他把妹,那也是假的,那照片就是借位,他们根本就没碰到,我都看过监控了,你看后面就知道了。 齐爸爸:那巨婴呢??他带妈上大学啊!宜书,这不就是你妈看电视剧里那个妈宝男吗??妈宝男啊!!妈宝男!! 他一个男人,都知道妈宝男多难搞啊! 齐宜书:爸,这个是有原因的,我承认,长泽他有缺点,也不太会照顾自己,但是真的无伤大雅的,没事的,他也是特殊情况,我觉得我能理解他,而且爸你别担心,长泽有人照顾的。 好啦,我不说啦,上课了,晚上见。 齐爸爸:“” 他颓然的放下手机,一巴掌拍在额头上。 完了。 女儿已经傻了。 此刻,他的心情就好像是聊斋故事里,眼睁睁看着狐狸精勾引自己孩子,却偏偏拿对方半点办法都没有的可怜长辈。 还有人照顾。 这上面可是写了,纪长泽的妈妈是做保姆的,当然,齐爸爸不是歧视保姆,只是想想保姆一个月工资是多少,可见纪长泽家最好也只是一个普通家庭。 谁照顾他?? 天使吗?!! 要是他女儿真的入了这个火坑,还不是他女儿这个可爱漂亮懂事听话乖巧但却傻兮兮的天使去照顾。 狐狸精! 真不知道给他女儿下了什么蒙汗药,好好的一个三观正常的孩子,现在居然觉得妈宝男和巨婴不算什么。 呸呸呸。 下蛊了也说不定。 齐爸爸越想越气,起来捏着自己的双节棍,想了想,塞到了自己的包里。 好!! 等到晚上见了面,他就和纪长泽来个当面对质。 要是这小子还敢纠缠他女儿,他就要让这个家伙知道,他齐东强,那可不是光靠着聪明的脑袋才走到这一步的。 晚上的时间很快到了。 齐爸爸百度了一下纪长泽约他们见面的那家酒店。 好家伙。 高端啊,奢华啊。 这样的好地方,这小子也真是舍得花钱。 看来是打算舍不得钱钱套不着姑娘了。 两人一起到了酒店,齐妈妈不知道齐爸爸计划的事,车上还在带着点兴奋的跟他说: “听说这家酒店来吃饭的都是挺厉害的人,而且位置很难订,宜书她男朋友能定在这里,怎么也是有点本事的吧,我就说,咱们女儿眼光不差。” 齐爸爸摸了摸包:“呵呵。” “看你,总这样,闺女大了,谈个男朋友而已,别这么敏感嘛。” 齐爸爸:“你到了就知道了。” 到了酒店门口,在前台一报房间号,两人就被笑容甜美的前台妹子带着上了楼。 楼上安安静静的,门倒是都大开着,只是走道上却一个人都没有,齐妈妈奇怪的看了看:“你们楼下生意不是挺好吗?怎么二楼没人?” 前台妹子露出了无懈可击的金钱笑容:“二楼被222的客人包下了。” 222号房间正是齐宜书说她男朋友定的房间。 齐爸爸:“啧。” 齐妈妈:“呀。” 她小声跟齐爸爸说:“你看,宜书她男朋友做事还挺大气的。” “大气什么,我们一共才四个人,他包了整层,这是大气吗?这是傻!这是浪费!” 齐爸爸愤慨的批判着纪长泽的这种乱花钱的行为,老江湖的冷笑:“这小子心机深沉啊,他包了这一层楼,是想震住我们,让我们以为他有钱又舍得花钱,其实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嗤,这点小把戏,我能看不出来?” 齐妈妈:“” 不就看个未来女婿吗? 只是男朋友而已,就算结了婚,又不是不能离婚。 怎么整的跟宫斗一样。 她懒得搭理丈夫,径直走到了前面,还在絮絮叨叨纪长泽其心可诛的齐爸爸一见她跑了,连忙闭嘴跟了后面。 “二位,到了。” 前台妹子笑眯眯的做了个请进的姿势,然后就站在了门口,一副要在这里等着应对客人要求的样子。 齐爸爸瞅了她一眼,一边想着这儿服务态度是不错,一边推开门进去。 “爸妈,你们来啦。” 正在跟纪长泽笑着说话的齐宜书一见两人就站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秦心莲也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顺带拉起了不知道该站起来的儿子。 “你们就是宜书的爸爸妈妈吧?你们好你们好,我是长泽妈妈,我叫秦心莲,你们叫我心莲就好了。” 正斗志昂扬的齐爸爸迎面对上了秦心莲这热情的态度,以及友好的笑容和欢迎的话语:“”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笑,他总不能上来就翻脸吧。 他犹豫了一秒,也带上了笑脸,齐妈妈倒是觉得挺惊喜的,也热情的握了手,几人落座。 齐爸爸自觉要找人还是要找正主,直接坐到了纪长泽身边。 “长泽是吧?” 纪长泽点点头:“是,爸你好。” 齐爸爸:“” 齐宜书腾的红了脸,连忙推了一把男友,慌忙跟父亲解释着:“不是爸,长泽他不太会说话。” 她说着,难得羞涩的小声抱怨男友:“你说你,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齐爸爸:“” 他僵硬笑笑;“长泽啊,你还是叫我叔叔吧,毕竟,你们只是谈恋爱嘛,又没订婚,是吧。” “是,叔叔。” 面前这个长得倒是挺白净的家伙顺从改口。 还不等齐爸爸得意自己赢了一把,就听见他接着说:“那就听叔叔的,我和宜书早点订婚。” 齐爸爸:“” 他忍不住看向女儿:“你看看你男朋友,他” 他的话噎住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齐宜书正红着脸捂住脸,一副好害羞不敢看的样子: “那我就听爸的,早点订婚。” 齐爸爸: 要不是看见她手指张开的那么开,他都要真的以为女儿是害羞了。 “不是,你们先等等,长泽,我问你个事,你跟我女儿说,说岁灭和防护罩是你研发出来的对吧?那为什么国家从来不公布出是你呢?” 纪长泽一脸认真的回答:“他们说要保护我。” 保护。 嗤,还挺能编。 当演电视剧呢? 齐爸爸挤出一抹皮笑肉不笑:“还有,你妈妈跟你来首都的事,就是为了照顾你,这件事是真的不?” “还有,据说你从来不做家务,扫地什么的都不会干,真的假的?” 纪长泽肯定不会承认的。 到时候,他就掏出手机,打开论坛,好好的杀杀这小子威风。 纪长泽:“是真的。” 齐爸爸冷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承啥??? 他满脸懵逼的看向一脸坦然的青年。 然后又赶紧去看自己女儿:“宜书,你听见没,他承认了,他妈妈就是为了照顾他才来首都的,这么辛苦,就是为了照顾来上大学的儿子啊!” 大学了还要妈妈照顾,这不是巨婴是什么?!是什么!! 纪长泽都自己承认了,宜书总不能还盲目相信他吧?? 齐爸爸信心满满,却见齐宜书带着点崇拜的点头:“是啊,爸,阿姨真的好伟大,长泽之前被她照顾的特别好呢。” 她特别感叹的道:“这么多年还好有阿姨在,现在好了,长泽做出这样的成就,阿姨也可以好好享清福了。” 齐爸爸:“” 宜书这已经不是盲目了。 这特么是瞎啊!! 他抓狂的看向女儿:“他不做家务啊,你们在一起了,以后谁做家务??!!” 齐宜书抱着男友的胳膊,很疑惑地看向父亲:“爸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啊,国家会派人来照顾长泽的,当然有人做家务了。” 齐爸爸:“” 这种鬼话,他上了大学三观正常智商完好的女儿竟然会相信?? 国家找人!! 给纪长泽!! 做家务?!!! 这特么是冷笑话吗?!! 他实在是不想和疯狂拖后腿的女儿哔哔了,猛地站起来一把拉住了纪长泽手臂:“走,咱们到走廊上聊。” 那边两个正在讨论“你这身衣服好好看好衬你”“哪有你这身才好看”“你女儿真的好乖好懂事我好喜欢”“你儿子才是一表人才看着就让人喜欢”的妈妈被他这动静弄的茫然看了过去。 齐爸爸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没事,有点男人的话题想和长泽聊聊。” 纪长泽站起来,在齐宜书担心的视线下点了点头:“好的爸。” 齐爸爸:“叫叔叔!” 纪长泽:“好的叔叔。” 这番对话引起了两个妈妈的笑声。 “你看他们俩,多好玩。” “哈哈哈哈别看老齐这样,当初我爸不同意,他也是死追在我爸屁股后面喊爹,可把我爸气的啊哈哈哈哈。” “真的呀,快跟我讲讲,我和长泽他爸就没这么浪漫,就是相亲。” “我和老齐不是相亲,我跟你说啊” 齐爸爸:“” 他努力的保持着正常表情跟纪长泽一起出去,到了门口又响起什么,回来拿了自己的包。 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齐爸爸左右看看,发现只有那个前台站在那,从这个距离估计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放心了。 “听着,我不知道你编瞎话骗我女儿是想干什么,但是我作为他爸,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纪长泽神情还是淡淡的,只是疑惑的眨了眨眼: “叔叔,你在说什么?” 齐爸爸要被气笑了:“你还装,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这跟我演什么聊斋呢,我跟你说小伙子,你错就错在,瞎话编的太离谱,还国家保护你,还国家派人给你做家务,你吹牛也不打打草稿,这种谎话都说得出来。” “就光说,你是国家要保护的人对吧?你研发了岁灭和防护罩对吧,那你身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不保护你吗?你要真那么牛,他们不怕你身边没人被枪杀吗?” 纪长泽:“我有防护罩,没人能枪杀我。” 齐爸爸:“我也有,你别给我滑头啊我跟你说。” “他们有派人来,只是宜书说怕吓到你们,所以” 齐爸爸打断了纪长泽的话:“所以你就让他们回去了?小子,你可别哔哔了,今儿你找不出人来,我绝对不信。” 他拍拍自己的包,露出了苦练多年的狂拽酷霸吊炸天的笑容:“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纪长泽微微垂眼,快速估量了一下包的大小和鼓起程度:“棍状物体,两个,大约有七十厘米,铁制品。” 齐爸爸冷笑:“不,这是一个能打的你叫爸爸的东西!” 然后,他看见对面站着的青年面上露出了一丝恍然大悟。 接着张口,又是熟悉的淡淡声音: “如果你想的话,爸爸。” 齐爸爸:“” “我刚刚都跟你说了别叫我爸爸叫叔叔!” 青年白净的面上露出了点疑惑出来:“你刚才说,让我叫爸爸。” 齐爸爸:“” 啊啊啊啊啊这小子绝对是老狐狸!!油盐不进啊!! 纪长泽再次试图解释:“爸爸,如果你怀疑的话,我身边的确跟了人,只是之前宜书说怕吓到你们,所以他们就去其他房间休息了” “这房间都是空的你当我瞎啊,你别逼我动手啊你!” 齐爸爸直接打断他,努力一边做出凶恶神情,一边伸手从包里就要掏出那个双节棍吓唬纪长泽。 然后,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原本正保持着美好站姿的前台美女在看到他的动作后表情一瞬间露出惊色,用与之前的柔和甜美声音完全不符的粗狂大吼一声: “他要行凶!拦住他!!” 此刻,齐爸爸的大脑里还分出了半秒钟思考。 谁? 拦住谁?? 然后,呼啦啦的。 齐爸爸眼睁睁看着,整层楼那些原本看上去空无一人大开着的房间门跟养鸡场听到敲食盆的鸡一样呼啦啦的冒出来一圈人。 还都全副武装,扛着枪,警惕又小心的快速把他们围住。 只一瞬间,这个走廊就堆满了人。 而那个甜美的前台“妹子”,则是蹬蹬蹬跑上了前,在跑过来的路上还顺带一把扔了自己的头上的假发,一手拿枪,护在了纪长泽身前。 在发现齐爸爸手上拿着的是双节棍后,他猛地松了口气,对着齐爸爸鞠了个躬:“真是抱歉,对不住。” 又转身对着纪长泽行了个军礼:“抱歉,是我太紧张了,您二位继续。” 说完,见纪长泽点了点头,他使了个手势,一瞬间,在齐爸爸眼中,这些人又都跟晚上回鸡窝睡觉的鸡一样,蹭蹭蹭又都分批窜到了其他房间。 前台一边小心的道歉,一边拿走了双节棍,鞠了个躬,又蹬蹬蹬跑回去捡起假发戴上,继续完美站立。 前后不超过一分钟,这走廊就经历了空荡拥挤再次空荡。 冒出快如风。 撤退稳如狗。 还抱着自己包的齐爸爸:“” 他的大脑在该惊讶“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又突然这么多人一起没了”还是该惊讶“这前台居然是个男的”之间左摇右摆无法决定。 顺带,大脑还特别不合时宜的回忆了一下刚创业时整的养鸡场。 然后,就当机了。 32|我巨婴国家养我(15) 第32章 这些人行动轻巧, 退出又快速,齐妈妈听到动静, 奇怪的探头出来看:“怎么了?” “没事, 只是刚刚有个服务员端菜上来不小心洒了。” 前台“妹子”笑眯眯的安抚好了齐妈妈。 齐妈妈也没多想,冲着站在走廊里的齐爸爸喊了一声;“老齐, 你们聊得差不多了就回来, 一会菜都上齐了。” 齐爸爸: 他的大脑还在当机中。 纪长泽手轻轻在他眼前晃了晃:“叔叔?” 齐爸爸反应过来, 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咳咳咳, 那个, 这个, 刚刚那些人, 他们” 纪长泽一脸的自然:“他们就是来保护我的人。” 齐爸爸:“拿着枪保护啊?” “对, 他们一直都这样。” 齐爸爸:“” 他缓了差不多一分钟,才找回了一点理智:“那你,那个岁灭, 还有防护罩, 真的是你?” 眼见着面前这个满脸肯定的青年点了点头,一副“这不是理所当然吗”的表情,齐爸爸的表情裂了。 这、这怎么就这么, 这么 好吧,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总之就是,奇奇怪怪的。 好,让他来理一下。 女儿跟他说男朋友是研发了岁灭和防护罩的人。 他以为这就是个骗子。 结果对方还真不是骗子。 纪长泽跟他说,自己身边跟着国家保护的人。 他以为纪长泽在吹牛。 结果这小伙子居然还真的不是吹牛。 纪长泽疑惑地看着齐爸爸, 喊了一声:“叔叔?” “不不不,你等等等等,让我缓缓。” 齐爸爸连连摆手,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你这个你这个”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最后忍不住又指向了面前青年,用着很费解的语气问道:“你这个脑子是怎么长得??” 他跟宜书是同岁啊。 宜书现在还每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可纪长泽,他竟然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成就。 这不符合常理啊! 纪长泽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叔叔原来你是想知道这个。” “我的大脑由左、右两个大脑半球组成,两半球间有横行的神经纤维相联系,每个半球包括:大脑皮层,还有” 见他一副要在这里跟自己上一次大脑解刨课的齐爸爸:“” “停停停停!” 他连忙打住:“不是,我是说,你那些事,都是真的?” “入了国x部,研发出了岁灭,防护罩,还有个什么探测什么什么,身边有国家的人保护,国家还会派人照顾你?” 纪长泽痛快点头:“是的。” 齐爸爸愣了足足十秒钟,才冒出来一句:“那不对啊。” 纪长泽神情虽还淡淡的,眼中却透出了一丝疑惑来:“哪里不对?” 齐爸爸下意识一句话脱口而出:“那你怎么看上我家宜书了??” 纪长泽:“?” 齐爸爸:“咳咳咳,我是说,你们俩能在一起,真让人惊讶。” 纪长泽眼中的困惑更重。 显然有点不明白齐爸爸的话。 要是之前,齐爸爸肯定觉得这小子是在装模作样,现在知道纪长泽身上套了天才光环后,他就觉得,这小伙子估计是没听懂。 齐爸爸一个个的给他算:“你看看你,相貌堂堂,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有这么大的成就你肯定不缺钱了,不缺钱,不缺名声,长得还帅。” 再看看他们家宜书,长得瘦不拉几的,两条腿跟那火柴棍一样,还剪了个男孩头,每天就知道吃吃喝喝玩玩,拍照从来不p图,也不挂美颜,之前还挂过科。 每天咋咋呼呼,比个男娃还能闹腾。 齐爸爸心里,女儿当时是千般好万般好的。 但是这不代表他不知道齐宜书身上的缺点。 再看看面前的纪长泽的长相。 好家伙,小伙子长得贼精神,白白净净身形硕长的,五官也好看,气质嘛,清清冷冷的。 一看就很适合演小龙男。 齐爸爸直接把之前在心底给纪长泽加的一系列“道貌岸然”“装模作样”“勉强能看”等标签清空。 这么一个长得好看,还是国家保护对象,年纪轻轻就前途一片大好的小伙子。 一时间,他竟是不知道到底是猪拱了他家白菜,还是他家的白菜拱了这么一头好猪。 齐爸爸此刻倒是信了纪长泽了。 只是心底对女儿和他的感情却更加的不太放心了。 纪长泽这个条件,完全可以找更好的,他们齐家虽然有钱,其实也没什么底蕴,宜书又被养的傻白不怎么甜。 他从年轻到现在,不知道见识过多少人,也知道越是帅的男人,变心出轨的几率就越高,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丑的男人出轨了大家压根不会八卦关注。 总之,当初他为了让自己老婆放心,多努力的把自己吃胖啊。 而纪长泽嘛 即使再怎么不愿意承认,齐爸爸也知道,要是纪长泽的成就真的是真的,宜书在他面前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这俩人又年轻,年轻人嘛,再怎么喜欢的轰轰烈烈,等到出了社会,长大了,大部分都不能坚持下来。 而且还有纪长泽这性子。 他皱着眉,不太看好两人的感情。 齐爸爸是爱钱,但是他更爱女儿,感情生活里一方更优秀不是什么好事。 正想着等到回去要怎么婉转的跟齐宜书说自己的考虑,就听见面前的纪长泽用着那标志性的淡淡声音问:“叔叔,您觉得下个月一号这个日子怎么样?” “嗯?不错啊,挺好的。” 齐爸爸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随口答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问这个做什么?” 纪长泽招招手,他就看见从他们身后的屋子里立刻出来了一个男人。 然后,纪长泽说:“帮我记下,下个月一号我和宜书订婚。” “好的。” 张行熟练的掏出记事本快速记下。 齐爸爸:“???” “不是,等等,小伙子,你这样办事不好吧,你这是套路我啊,我还没同意呢。” 纪长泽茫然抬头;“刚才不是说挺好吗?” 齐爸爸:“” “不行不行,你别想糊弄过去,小伙子,我知道,你现在背后靠着国家,也有本事,但是这个订婚啊结婚啊,看的可不光是这些,我怎么说也是宜书长辈,你这么套路我,你让我怎么放心?” 他有点生气了。 今天的心情是波动的有点大。 从沉着冷静等看戏到哑口无言再到被吓到懵逼最后变成了现在的生气。 他承认,纪长泽这个猪是不错。 白白嫩嫩的又油光水滑。 但是这小伙子这态度实在是不行。 齐爸爸深深地吸了口气;“咱们先不说你的态度问题,就说你之前亲口跟我承认了,你什么事都不做,你妈妈,啊,她年纪虽然不是老的走不动,但也快五十岁的人了吧?你让你妈妈,千里迢迢的跟着你到首都,当保姆,就是为了照顾你,你连你妈妈都不孝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能对宜书好?” “今天别说你是国家保护的人,就是你是神仙,我也不会这么匆促就答应订婚的!” 他! 立场坚决。 纪长泽猜到齐爸爸会是这个反应了。 毕竟只要是稍微爱女儿一点的人家,都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什么家务活都不做的人。 不过按照他的人设,他肯定是不会解释的。 但是不要紧。 万能的国家这不是还在呢吧。 张行手上还拿着记事本,看看神情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纪长泽,又看了一眼满脸“这事没得谈”的齐爸爸。 这可不行啊! 这些天他一直跟着纪长泽,可是知道齐宜书对纪长泽多么重要的。 这要是俩人的恋情死于家长干涉,纪长泽伤心了怎么办。 他那个过于“不谙世事”的性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毕竟之前每次郑庆辉随口哔哔个什么,纪长泽转眼就能做个出来。 张行勇敢的站了出来。 他把记事本往兜里一放,拉着齐爸爸往旁边就走了两步,小声的巴拉巴拉: “齐叔叔啊,你真的对长泽有误会。” “我跟您说,其实长泽他不是态度有问题,是他没有这个普通人该有的人情概念,他真的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我跟您说啊,国家之前就派人给他检测过了” “对!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他的大脑会自动清理很多东西,剩下的空间就保存知识,我们被派来照顾他,也是因为这一点” “巨婴这件事啊?他有多么厉害您也是看见的,不瞒您说,长泽是连个被子都不会叠,但是您尽管放心,上面早就说了,他这一辈子,我们绝对会一直把他照顾的好好的,长泽他是不干活,但是您女儿也不用干活啊,会有人把他们照顾妥帖的。” 差不多解释完了,他开始低下声音,打感情牌: “关于孝顺这个事,其实长泽很孝顺他妈妈的,只是他那个性子你也看见了,秦阿姨是不放心长泽才会跟来首都的,长泽之前做出了岁灭,那么大的功劳啊,我们问他想要什么,结果他说,他想要他妈妈不辛苦工作,您说说,这还不叫孝顺吗!” 张行声音悲沧,自带三分难受特效: “还有您跟我说您在论坛看到的那个帖子,不瞒您说,那是有人嫉妒他太优秀故意整他,还好长泽从来不看论坛,也不知道这件事,后来是他的几个室友,和您女儿一起联手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诶,他对您女儿的感情真的很深,他痴迷搞研究,但是每天不管多忙,都第一时间想着要跟您女儿联络,这次知道您二老要来,他不知道多高兴。” 说到这里,张行看了看正面无表情站在那静静看着他们的纪长泽,噎了噎,话题一转:“想要订婚,也是他想负责,只不过是说话方式有些错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根本不懂这些,您看,您刚才发火,他伤心成什么样了?” 齐爸爸听的心底的火气也消了,回头一看,有些犹豫:“他伤心了?” “对!伤心了!” 张行一口咬定:“您看,他的嘴角下垂了,垂着的手姿势也很僵硬,而且这么长时间了一动没动,肯定特别难受。” 被他这么一说,齐爸爸再去看纪长泽,好像是能隐约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几分伤心来。 他顿时有点愧疚。 他哪里知道原来纪长泽是高智商低情商啊。 还以为这个小伙子仗着背后有国家不尊重自己呢。 “行,我知道了,不过订婚这个事,还是让他们再谈一段时间吧,这个长泽吧,毕竟过于优秀” “您放心!!” 张行精神一震,立刻拍胸脯打包票:“我每天跟在他身边照顾他,他每天交流的唯一女性就是秦阿姨,其他的连只母苍蝇都没有!” “我们也是很支持长泽同志恋爱的,您看,今天这个任务需要一个前台来随时关注周围,我们都没派出女同志,而是让一名男同志来完成这个任务。” 齐爸爸神情古怪的看了看那位前台。 “你们还挺细心的。” “那是!” 说起这里张行可就得意了:“上面把长泽同志交给我们照顾,我们当然要照顾好了,当然,我们不派出女同志不是不相信长泽同志的为人,只是把一切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里而已。” “对!扼杀!该扼杀!” 齐爸爸此刻心里已经完全没有气了。 他笑呵呵的又问了一句:“那你们这么做,就不怕纪长泽他有意见?” 张行立刻警惕起来。 这是在套话啊!! “当然不怕了,这么跟您说,我张行完全可以担保,长泽同志除了搞研究,只会关注两个人,一就是秦阿姨,他妈妈,二就是您女儿。” “而且他真的是,从我们刚认识到现在,从来不跟除了秦阿姨和您女儿之外的女人说话,食堂大妈都没说过。” 虽然这是因为每次都是他去拿饭给纪长泽吃,但是的确是实话啊。 张行信誓旦旦:“还有我的同事们也可以证明,我们都是天天跟在长泽同志身后的,不相信的话您可以问他们!” 在两人比较近的屋子里,冒蘑菇一般的从门框冒出一颗颗人头。 “对,没错,我们都可以证明。” “副队说的没错,长泽同志宅的不行,每天三点一线,见他母亲,去实验室,见女朋友。” “对对对,我也可以证明。” 齐爸爸脸上的神情好多了。 比起纪长泽的身份背景能力。 他更看重这个年轻人会不会对他女儿好。 张行长得一身正气,又是军人,应该不会说谎。 看来,纪长泽果然只是不太会表达而已。 虽然心底还有悄咪咪的一点担心,但是齐爸爸此刻看向纪长泽的眼神已经温和许多了。 看这小伙子那无措看过来的眼神,其中一定藏着惶恐吧。 诶,也是,还年轻呢。 又是个智商太高把自己脑壳硬生生变成了储存器的。 储存器那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吗? 肯定不会啊。 也罢,只要纪长泽对他女儿好就行了。 订婚的事,等一会好好谈谈,要是真的没什么问题,宜书又乐意的话,就再商量商量。 毕竟要是纪长泽真的像是他们说的那样,这样一个长得好有能力又对他女儿一片真心的冤大,呸!年轻人。 还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年头,这样性子纯不会使心眼还不用担心后顾之忧的女婿。 早下手为好。 先摸底子,再下手。 “哈哈哈哈。”齐爸爸想好了,脸上顿时挂满了慈祥的笑容,上前拍拍纪长泽的肩膀。 “长泽啊,刚刚是叔叔误会你了,来来来,我们进屋聊,对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呀?跟我说说呗” 张行看着齐爸爸一脸奸商笑容的拉着纪长泽进屋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长泽同志,你放心的去吧! 只要女方没意见,你又没做对不起女方的事。 国家!一定会帮助你求婚成功的! 我们就是你最坚固的支持者。 保证让每一个像是纪长泽同志这样对国家做出了贡献的好同志,都能无忧无虑,幸福美满。 张行又掏出的笔记本。 写写画画着回忆他昨天晚上查到的订婚宴章程。 保证让长泽同志可以安心订婚。 回忆完了,又在大脑里确定了一遍没什么差错后,张行又满意的点点头。 好了,那现在来考虑接下来几天长泽同志要如何跟未来岳父岳母相处吧,驾车游怎么样。 等到又写了三大页的计划后,张行放下笔。 正义的面庞上一脸严肃的陷入思考。 那么问题来了。 以后等到长泽同志有了孩子,得去上哪家幼儿园呢? 33|我巨婴国家养我(16) 第33章 与齐宜书父母的会面顺利结束。 接下来几天, 在张行的安排下,纪长泽和齐宜书陪同双方家长, 一起逛了几天。 齐爸爸那边已经对纪长泽有些满意了, 齐妈妈更是和秦心莲一见如故,两人还约定好了时不时就打电话打视频交流感情。 秦心莲看着两人上车, 站在原处有些感叹:“长泽, 你现在工资多少?” 纪长泽:“我不知道。” 他看向张行。 张行连忙报出一个数字, 还不等秦心莲惊讶怎么这么多, 他又接着道: “还有防护罩的后续收益, 以及岁灭虽然没有后续收益, 但是国家是直接买下了使用权的, 所以也是一大笔钱, 还有长泽同志之前紧急研制出来的地震探测仪器,上面已经在批了,估计两个星期左右钱就能到账上。” 秦心莲已经彻底懵了。 “那、那到底是多少钱啊?” 张行利索的从身上掏出了一个pos机, 又将随身携带的纪长泽的银行卡放上去, 熟练输入密码。 然后将显示出来的余额给秦心莲看。 秦心莲:“” 她震惊了。 震惊的因素还有点多。 比如为什么张行会随身带一个pos机,又为什么会带着纪长泽的银行卡,而且还知道密码。 更加震惊的, 还是这个银行卡上面那能够将普通百姓彻底震住的庞大数额。 “这么、这么多啊” “是的, 阿姨您放心,虽然卡在我这里,但是长泽同志的银行卡始终受最高级保护,这张卡上每次有一笔消费异常, 上面就会立刻派人调查是否是本人使用。” “这张卡在我这里,是因为长泽同志出门总丢东西,所以就暂时放在我这里,您拿着也是一样的。” 说着,他将银行卡递给了秦心莲。 秦心莲下意识的往后一躲;“不要不要,这、这钱也太多了。” 张行有些哭笑不得:“阿姨,这不是我把我的钱给您,这是您儿子的钱,本来就是你们家的。” “但是这也、这也太多了” 秦心莲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还是看多了几个零。 她本来以为,纪长泽的工资顶多也就一个月几万那样子。 晚上睡前,有时候想想她儿子这么出息,她都高兴的恨不得在床上打个滚。 当初她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说,长泽他爸那么有出息,那他肯定也会很有出息。 秦心莲是真的没想到,长泽不仅有出息了,还有了这么大的出息。 这么多的钱啊。 要是让她来赚的话,赚到死她也赚不到这么多的钱。 可她家长泽,这才用了一年时间不到啊。 “阿姨您就拿着吧,对了阿姨,您问长泽同志的工资是?” 秦心莲握着卡,感觉这卡都烫的发热了。 “我是、我是想”她磕磕绊绊的说出来了:“我是想着,长泽他爷奶还在老家,长泽现在得在首都工作,要是工资多的话,就把他们二老接过来照顾,毕竟他们年纪大了,身边还是需要人的。” 张行也没说两个老人身边他们都安排了人住在附近,随时都可以照应上。 而是点头道:“那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在首都买个房子怎么样?” “首都的房子是不是有些贵” 秦心莲话还没说完,就想起来自己刚才看到的数额了,剩下的话顿时消了音。 “还好还好,长泽同志有钱嘛,而且他们不是计划着要订婚吗?订婚了离着结婚也就不晚了,结了婚还要生小孩,小孩需要空间,这样阿姨,您不用操心,我们处理就好。” 张行说他们处理,还真的是处理。 很快,一个装修精美的别墅就被转到了纪长泽名下。 他过来送钥匙的时候,秦心莲问了问价格。 张行挥挥手:“不要钱的,我把长泽同志要买房的消息发上去之后,上面给他批了一栋房下来,就在国x部旁边,周围住的可都是国家工作人员。” 秦心莲惊呆了:“国家还给买房子啊?” “买!!肯定得买啊!阿姨,您是不知道,长泽给我们国家做出了多么大的贡献啊!就我知道的,我们国家拿着那个防护罩,跟外国换了好多资源呢。” 不光是资源,还有国际上对华国的改观。 从前的华国虽然一直在努力发展,也在肉眼可见的一天天强大起来,可许多人还是觉得,华国的发展比不上他们。 而现在,华国的防护罩已经成为了全球都在追捧的东西。 哪怕都知道,这个防护罩华国人买很便宜,到了他们那就是天价,也有无数人挥舞着钞票,挤破头了就是为了买下一个防护罩。 而这一次他们国家这种便宜自家人,外国想买那价格就翻了这么多倍的做法,也很让国人自豪骄傲,还带着一点小嘚瑟。 就算现在过去了好几天,西南那边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网络上也还是各种激动各种骄傲自豪。 不提防护罩带来的实际利益。 就光是说这件事让华国人民都发自内心的骄傲,就已经很让人开心了。 国家富强,百姓安康。 张行又想到什么:“对了秦阿姨,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公布长泽同志的贡献,并且会授他军衔。” “军衔??” 秦心莲又是一波震惊;“可是长泽他不是军人啊??” “按照国家规定,对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是可以授军衔的,这也是一种奖赏和保护。” “秦阿姨,钥匙先给您了,您要是想要出去的话,就跟小刘说就好,从今天开始,小刘负责保护您,就好像是我跟在长泽同志身边保护他一样。” 张行行了个军礼。 就去找纪长泽,告诉他国家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曝光他的身份。 “嗯。” 果然,那正在看书的青年随意应了一声,视线一直落在书上没有移开过。 张行看着地上那又要摆满的一箱子书。 肃然起敬。 什么叫做认真,这才叫认真啊! 纪长泽回了学校。 不是无声无息的回的,毕竟他坐在车里,车直接开进校园,前面有背着枪的军人开路,后面也有军人警戒。 他们大学是不允许开车入校的,可以想见,这样一辆车进了学校,前面后面还都有军人随行,一副大干部出行的样子,会多么的引人注目。 “诶?这是谁啊?来我们学校干嘛?” “不知道啊,难道是哪个领导?” “那个枪是真枪吧,看着还真有点吓人。” “走走走,跟上去看看。” 在学生们的好奇视线下,那辆军车停在了一栋实验楼前面。 张行先下的车,先用他的一双眼看了看上下左右,确定没什么安全后,才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小心的跟在纪长泽身边进去。 “这不是之前学校腾出来的实验楼吗?” “是啊,之前我还在奇怪为什么这栋楼好好的不让用了,这个人是谁啊,看着好眼熟。” 齐宜书正一边吃薯片一边跟着朋友往这边走,看见前面围着这么多人,脚步微微停下。 她朋友和她性格相似,见前面有热闹顿时精神起来了,一个劲的探头拉着齐宜书想去前面看。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热闹吗?” “诶呀,快上课了你还看热闹。”齐宜书早上就收到了纪长泽的短信,知道他要回学校,也猜得到现在大家肯定围观的是纪长泽。 她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长泽是为了她才回学校的。 真是让人想想就忍不住嘿嘿笑。 “看看嘛,说不定有什么好玩的事呢,宜书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了吗?走啦走啦。” “嗤。” 旁边传来嘲讽的一声冷哼,王思璇冷笑着从后面走上前,故作轻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齐宜书。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女生,这么咋咋呼呼的,啧啧啧。” “王思璇你什么意思,女生怎么了,你自己不也是个女生吗?凭什么男生能看热闹女生就不行了!” 齐宜书旁边的女孩顿时炸了。 王思璇又是一抹嘲讽的笑:“果然,暴发户就是暴发户,一点底蕴都没有,说着说着就生气,气量小啊。” “你!” 齐宜书伸手拦住她,冲着王思璇抬抬下巴;“你气量大,怎么在网上造谣我男朋友,还被人家警察抓了,你这不是刚出来吗?” 王思璇脸一下子青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也会因为在网上哔哔而被警察抓。 虽然没有判刑,而是刑拘了几天,可是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齐宜书这么一说,她旁边的女孩也反应过来了,得意的翘起唇:“对啊,你还对我们冷嘲热讽的,不就是嫉妒宜书男朋友优秀,想撬墙角又没撬成功,所以才在网上各种造谣吗?” 王思璇:“” “我撬墙角??你们眼睛没问题吧??我能看上纪长泽??他那个渣男,送给我我都不要。” “你还装,人家警方都发出公告了,之前论坛那个说纪长泽的帖子,一开始就是你早就准备好了雇人发的,前面那些爆料的人也都是你买的水军,证据就在这里摆着还装,嗤。” 齐宜书警惕的盯着王思璇,虽然知道长泽看不上她,但还是有些吃醋,她冷哼一声: “你别妄想了,长泽对我特别好,就算是你觊觎他,也没用!” “我!我觊觎他?!!” 王思璇差点没给气晕过去。 那个帖子是她派人发的没错,水军也是她买来煽风点火的也对。 但是她的初始目的明明是要让齐宜书丢脸。 她当初的设想特别的美好。 先让纪长泽上当,然后发帖,跟纪长泽藕断丝连,让他亲口承认喜欢上了她。 最后,她再闪亮登场,不屑一顾的表示她根本看不上纪长泽。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齐宜书求而不得的男人,是她王思璇的裙下臣,最搞笑的是,她还看不上他。 结果怎么这个齐宜书脑残了,非要以为她勾引纪长泽?! 是,她是勾引了,但是她哪里看得上纪长泽那个穷鬼啊,何况这个家伙一勾引就中,让她完全没有兴趣。 王思璇勉强收回怒意,试图挺胸抬头,居高临下的看齐宜书:“齐宜书,我看你就是个蠢货,我能看上你那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男朋友?他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啊。” 齐宜书狐疑的看着她:“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被抓?” “不就是网络诽谤吗?不小心翻了船而已。”王思璇没get到齐宜书在问她什么。 她是知道自己是因为诽谤纪长泽被抓,但那些抓了她的人怎么可能告诉她她被发现不是因为她太过分,而是因为她诽谤的那个人呢。 王思璇对着齐宜书冷嘲热讽:“也就你拿着那个男人当成宝贝了,这么没本事又没钱的男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你们说我是因为看上他了才这么干,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她刚说完,就听见旁边的一个学生一边看手机一边惊呼一声,跟自己的朋友说:“你看微博了吗?原来防护罩和岁灭都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学生研发出来的,叫纪长泽,卧槽,我们学校还有这样的牛人?” “纪长泽?我记得我在贴吧见过他的名字,我的妈呀,假的吧?他还在上学啊,怎么可能。” 齐宜书身边的女孩一愣,接着立刻掏出手机点开微博,果然见热搜第一就是国家宣布防护罩和岁灭研发者名字。 她顾不上多想,点进去点开那个视频。 “关于防护罩和岁灭的研发者,就像是大家猜测的那样,是同一批人,而且,他们还都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学生。” 底下的人都愣了,接着一片喧哗声,闪光灯也噼里啪啦的闪了起来。 “主研发的名字是纪长泽,今年二十岁,是xx大学的大三学生,与他一起研发的有郑庆辉,张泽军,程越洋这三个同样二十岁的学生,现在,他们四个都已经在国x部工作。” “天啊” 她震惊了,赶紧拿着手机给齐宜书看:“宜书,真的是你男朋友,我的天啊,天啊!!” 齐宜书不怎么惊讶,划开来看,底下还有个视频。 “我们的工作是负责照顾纪长泽日常生活,对,因为在国x部将他破例录取后,给他做了一次检测,发现他的智商高出常人太多太多,但同时,因为智商太高,他的大脑不会储存无用记忆。” “这么说可能会有点难以理解,打个比方,纪长泽他可以三秒钟背下一页之前从来没见过的书,但是他却永远记不住每天常走的路,也学不会叠被子。” “从小到大,纪长泽真的受了太多人的非议,大家不会想着带他去检测一下智商什么的,就觉得,哇,这个孩子好懒啊,都这么大了,还要父母接送,还要父母照顾,就连上大学,他的母亲都要跟来首都照顾他,大家都骂他巨婴,对,其实说他巨婴也没错,但是他不会做这些事不是心理原因,而是不受他本人控制的身体原因。” “其实他也想做,但是他的大脑早就习惯自动提取有用信息和无用信息了,他可以研发出防护罩,也可以研发出岁灭,之前还做了一个机器人,但是你要是让他去叠被子啊,烧水啊,这些事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你让一个婴儿去扫地一样。” “嗯,没错,说是身体原因呢,是因为专家分析,他因为智商高,其实在婴儿时期,就应该有身体记忆了,大家想,谁会让婴儿去做事呢?一般的家庭里,五岁之前家长都不会让孩子做事的对吧?他们只会说,诶呀你看看书,看看电视,一般的小孩子随着年龄增长,大人们开始教导他们知识,等到他们彻底长大,这个脑海里就会显出一个完整的三观。” “但是纪长泽不一样啊,他智商高,他记忆也好,在身体记忆刚形成的时候,纪长泽的大脑已经形成了记忆,可以看书,可以看电视,但是像是那些小孩子不能做的事,他的大脑就固定了,说,不能做,你应该看书,应该看电视,所以说这是身体原因。” 说完,这个人摊摊手,笑了:“不过也没关系,巨婴就巨婴嘛,我们这些人,就是专门为了照顾他的,保证让他后顾无忧,能够安安心心的搞研究。” “我的妈耶” 齐宜书的朋友抬起头,看向了齐宜书;“宜书,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男朋友他不是懒,是智商太高啊,但是这样的话,你们要是以后结婚,不都是你做家务吗。” 齐宜书点点头:“是啊,其实我不用担心什么的,国家安排了人的。” 她刚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警惕的看向王思璇,遮住视频:“你别妄想了!长泽喜欢我,才不可能看上你!” 王思璇:“” “我特么!你瞎啊!!他渣男,他就算这些是真的,他一勾引就中了!我会看上她?!” 齐宜书的朋友冷哼:“那你就是嫉妒人家才华才干这么多事,不然没理由啊,好端端的,你干什么做这些。” 正巧有人过,听到她这声,看了过去,拿着手机跟着身边人窃窃私语: “就是她,好像是对纪长泽求爱不得反生恨,网上黑他,结果被抓了。” “啊不过也是,纪长泽长得帅,能力高,怪不得她这么疯狂。” “那边那个好像是纪长泽女朋友吧,好羡慕啊,有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 “我要是也能有个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王思璇:“” 全世界都瞎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 34|我巨婴国家养我(完) 第34章 防护罩和岁灭是由华国一个大三学生研发出来的。 这件事不只是震惊了华国, 还震惊了全世界。 本身这两样东西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撼了,可现在, 华国却告诉他们, 研发者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学生。 只要是脑子正常的就能想到,纪长泽在这样年轻的年纪能研发出防护罩和岁灭, 那么只要他一直在搞科研, 未来一定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出现。 毕竟他这不能说是研发, 已经可以说是开创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同年十月份, 纪长泽又有了新的研发。 类似翅膀一样的飞行机器。 其实这种东西各大国家都研发过, 毕竟人最初想上天, 想的就是像是鸟儿一样长翅膀, 只是能飞上天空还要考虑的就是氧气与温度问题。 而且翅膀这个东西, 小的带不起来人,大的人也控制不了。 但纪长泽就做到了。 翅膀全程可以让人类控制,并且十分轻盈, 掌握飞行规律后, 真的可以如鸟儿一样飞行。 在飞行过程中,人始终在飞行防护中。 重点是,这种出行方式并不耗费资源, 而且还健康环保, 再加上防护罩做了改进,高空坠落也不会有事,华国很快就建立了高空通道。 一时间,在国外还在研究这个防护罩的时候, 华国出行方式已经是大家都满天飞了。 很快,亲子座,家人坐,甚至翅膀租车都出现了。 在地上出行的话,资源到底有限。 但是天上可就不一样了。 天空别的不说,它够大啊。 而且还可以多层使用。 最关键是这个翅膀它很环保,而且在飞行过程中喷出的气体还可以净化空气。 华国比较大的城市雾霾都比较重,如今可算是好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恢复了大半环境。 有时候大家伙凑在一起撸串的时候,偶尔抬抬头看见天上满天窜的翅膀,都会觉着。 这是进入什么魔幻时代了吧? 可偏偏,它就是发生了。 纪长泽这个名字,不光被华国人记住了,还被整个世界的人都记住了。 因为华国不肯出口翅膀,防护罩外国又研究不出来,只能持续按照高价向华国进货。 华国在这点上立场还是很坚定的。 让我们把制作方式给你们?现在不行哦亲。 但是你要买的话,那没问题,想买多少买多少,钱给够了就行。 纪长泽的钱现在已经不是钱,而是一串串不停进账的数字了。 毕竟再怎么厉害的商人,赚的钱也没有国家多啊。 他知道,国家肯定不会一直这样只卖不给制作方式的,等到赚个几年,华国自己换够了好处,肯定还是会将制作方式给出去的。 毕竟这是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大事。 他的生活依旧三点一线,只是随着影响力越来越深,身边保护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父母亲人身边同样。 每天都会有学生在路过这栋实验楼时站定,小声讨论两句:“这就是那位纪长泽教授待的地方。” “听说他现在是上将了。” “不过既然每天这么一堆人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为什么他还要留在学校呢?回国x部不是更好吗?” “可能是习惯在学校了?不过咱们校长肯定很高兴,今年招生的时候,可是没少拿纪教授来宣传。” 对于纪长泽明明都已经有了教授名头,还坚持留在大学,众人说法纷纷。 最终都归于一句:天才的想法我等凡人怎么可能猜得到。 一直等到齐宜书毕业。 当天毕业生搬离学校,纪长泽也在层层守卫下离开。 众人才恍然大悟。 敢情,他是来陪女朋友的啊。 而很快,就传来了纪长泽与齐宜书结婚的消息。 因为纪长泽的身份,当天来参加婚宴的人要是拍合照发出去,估计能够震惊掉一堆人的下巴。 齐爸爸一边看着女儿那满脸的幸福为她高兴,一边又忍不住心中担忧。 纪长泽这小子这么牛。 万一以后宜书被他欺负了怎么办。 发愁。 再看旁边那穿的一身喜气,正在跟秦心莲一起乐的自家媳妇,忍不住撇撇嘴。 这个家啊,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着的了。 发愁。 齐爸爸一直时刻注意着女儿和纪长泽的婚姻。 然而他始终没等到两人有什么罅隙。 纪长泽是不太会说话,也没什么情商,但是他对齐宜书的确是真真切切的好。 而齐宜书呢,她简直就是纪长泽的小迷妹。 每天长泽前长泽后。 再加上有郑庆辉这个专业出主意的兄弟在各种帮纪长泽出浪漫的主意,还有张行这个专业的育婴师,两人联手,硬生生让纪长泽成为了齐宜书理想中的完美丈夫。 齐爸爸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但是他又莫名觉得有点失落。 诶,女儿到底是人家的了。 不过她幸福就好了。 他还是跟傻媳妇一起申请用翅膀全国游吧。 现在好多人都喜欢全国游,亲自飞到天空,看祖国河山,听说那些可以翅膀游的旅游社特别难申请。 不过他们要是想的话,直接跟身边人说一声就行了。 嘿嘿!有国家做靠山就是爽!! 五年后 在华国放出消息,可以将扣在手上的翅膀分享给世界后,华国又迎来了一大批的外国游客。 这些都是迫不及待想要感受戴上翅膀自己飞是个什么感觉的。 尤其华国如今人造翅膀已经技术非常熟练了,各方面体验也肯定比这两年他们自己的国家有了翅膀好。 艾布特和麦克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今年十六岁,学校放假手里又有了钱,凑在一起发现钱完全够,就迫不及待的跟家里人说了要出来旅游的事。 他们先到的华国机场。 机场上空果然悬浮着一条条的翅膀行道,他们瞪大眼睛,即使早就看过视频,但真的亲眼看到一个个的华国人挥舞着翅膀缓缓落地,又转身摘下翅膀,按了一下上面的按钮,翅膀顿时自动收缩,最终变成了书本那么大。 有的华国人拿在手上,有的华国人将翅膀放在书包里,然后自然的进了机场。 “天啊,这一幕真的太震撼了,简直像是在看电影。” “对,像是魔法世界一样。” 他们很顺利的找到了自己在国外订的旅行团,因为他们坐在翅膀车上,车上还贴着旅行团的名字横幅。 坐上去之后,两人好奇又紧张的向窗外看去。 旁边车上和他们一个国家的导游笑呵呵说:“很震撼对吧?我刚来这个国家的时候,激动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他们这里真的很像是魔法世界,而且发展很快,对了,你们身上有防护罩吗?” 麦克连忙点头:“有的,我们两个都有。” “那就好,华国这边查的很严格,没有防护罩的话一些景点你们是不能去的,他们国家人人都有防护罩。” 艾布特奇怪问道:“华国人都很有钱吗?” 防护罩这么贵,他的防护罩还是他出国前父母给买的,倒不是买不起,只是他个子长得太快了,如果之前买下,再长高就只能买新的,太浪费了。 他们家虽然是中产家庭,但也只有他的父母和他的哥哥姐姐有防护罩,而他和妹妹因为还在长身体,就暂时没有买。 “也不能说很有钱,只是防护罩在他们国家卖的很便宜,而且不像是我们国家一样不能退换,华国是可以以小换大的。” 看着两人眼睛一亮,导游笑着说:“好了伙计们,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别想了,华国这边防护罩必须是他们本国人购买,价格低廉也是华国人自己的福利,和我们可没关系。” 两个小伙子垂头丧气:“诶,华国对他们国家的人可真是好。” “正常的,华国一向都是这样,不过我们国家防护罩价格也很快就要下来了,华国已经放出消息,他们即将公布防护罩与人造翅膀。” “那等到技术成熟也要等好久啊。” 导游笑容满足:“是啊,所以我现在定居华国了,来这里旅游的人很多,我可以安心工作,我还打算申请在华国长住,最好把我的家人也接过来了。” “好了小伙子们,马上就到了安排你们的酒店了,今天我们就可以开始四处游玩了,我要去接另外的游客,一会你们等我电话就好。” 艾布特好奇的问道:“那个游客也是我们国家的吗?” 在陌生的国家遇到自己国家的人,总是会让人产生一点亲密感的。 “不是的,资料上显示他们是华国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报我们国家的旅游团。” “他们?” “对,他们是一家人,一共八个人,加上你们两个正好凑成十个人,好了,酒店到了。” 翅膀车缓缓落在了酒店开通的翅膀车道上,两个小伙子下了车,被导游带到了他们的房间。 这是一栋很高的建筑。 他们的楼层在五十三,这里有很大的落地窗,站在窗前,可以看到外面穿梭来去的翅膀。 他们大多都是华国人面孔,偶尔也会混进去几个外国人,只是都是坐在翅膀车里,而不能自己飞翔。 “我也好想要自己飞啊。” 听见麦克这么说,艾布特也站在了窗边:“等到我们去了景点就可以了,据说那里不是华国人也可以飞。” 两人正看着外面看的出神,突然见到一个正在用翅膀飞行的人左右摇晃了一下,接着面带惊色的直勾勾冲着他们这边撞了过来。 “啊!!” 他们吓了一跳,连忙惊叫着躲开。 砰! 这个人撞在了玻璃上,两人可以清楚看到,原本光滑的玻璃突然反弹出了个什么东西,直接将这个掌握不了平衡的人弹了出去。 他身上的防护罩启动,变成了一个球,直直的向下落去。 “啊!!”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走到一边的窗户打开往下望。 他们可是一直被叮嘱,防护罩不能防从高空掉落的。 “天啊!” 正以为要看到这人死在楼下了,没想到,那个球上突然自动启动了类似降落伞一样的东西,带着球轻飘飘的向下落去。 而天上的翅膀们也都见惯不惯的飞过,甚至还有人在飞过球时,笑着扬声喊: “老兄,你搞什么啊,差点撞上人家酒店。” 球安然然落地,底下已经接到消息的半人高机器人围拢上前,等着球里的人出来后,测了侧酒精,利落贴了罚单。 “你好,五年内不可高空飞行,请跟我们进行进一步调查。” 从麦克和艾布特这边,是看不见这一幕的。 他们好奇又后怕的摸了摸玻璃前,果然触碰到了一层透明薄膜。 “这是什么?” “摸上去有点像是防护罩。” 酒店的人敲门,先抱歉让他们受到了惊吓,接着又提出房费减半当做补偿。 麦克好奇问了那个将差点撞到玻璃的人弹开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酒店型防护罩。” 服务员耐心回答道:“自从开通了高空飞行通道,就总有一些不按照规定飞行的人撞到比较高的酒店,虽然有防护罩在人总是没事,但东西损失也很麻烦。” “于是国x部推出了酒店型防护罩,可以全面保护酒店外部安全。” 还有这种神奇的东西? 麦克和艾布特又是一轮震惊:“那这个一定很贵吧?” “这个是国家补贴的,一年补贴一张是不要钱的,如果在一年内损毁的话就要自己买,但价格也不是很贵。” “您二位可以放心,就算是防护罩真的在您入住期间损毁,惊吓到你们,我们酒店也会给与赔偿的。” 等到服务员出去了,麦克扭头看了看此刻完全看不出痕迹的玻璃。 “兄弟,我越来越觉得这就是魔法世界了。” 等到他们轮流洗完澡,就接到了旅游团的电话。 两人在前台的指示下到了天台。 这一次,旅游团换了一个大一些的旅游翅膀车。 上车之后,他们果然看到了八个华国人。 是两个戴着口罩的年轻人带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几岁大的小女孩,还有两个老人与三个中年人。 麦克学过一些,他能听到在他们上来后,那个老太太问着旁边的年轻男人:“他们是谁呀?” 年轻人回答着:“奶奶,他们是从国外来旅游的。” “哦我还以为,又是跟着你的。” 年轻人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但莫名的就听着让人很舒服:“这次只有我们一家人,没有别人。” 旁边的中年女人笑:“你们来了这么久了,每天不是打太极就是跳广场舞的,这次可要好好逛逛。” 麦克知道广场舞,听说很受华国老人的喜爱。 看来这是一个大家庭啊。 他没放在心上,继续趴在窗户上看外面飞来飞去的翅膀。 艾布特倒是对后面的华国人很感兴趣,尤其看了看那个小女孩,对着麦克用他们自己的国家语言道:“你看,那个小姑娘真是可爱。” 麦克也下意识看了过去。 果然十分可爱,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身上穿的十分整齐,头发是两个小辫子,上面还有两个小蝴蝶结。 此刻她正坐在父母中间,低头在一个平板上点来点去。 手速很快,应当是在打游戏。 麦克点点头:“是很可爱。” 一般华国人的长相在他们国家的人眼里看来都是比较平的,而这个小姑娘却让人看着就喜欢。 两人正说着话,小姑娘也许是打完游戏了,将平板递给了旁边的父亲:“爸爸,我通关了。” 这让麦克有点讶异。 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话都还说不利索才对,小姑娘说话语调却很快,而且很平静。 “嗯,比之前快了三分钟二十秒。” 那个年轻男人接过平板,也许是在设置新的游戏,接着又递给了女儿。 “再来。” 旁边的年轻女人看了看上面内容:“是不是太难了?” “没事,越难兮兮越喜欢。” 麦克听着两人对话,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华国人果然像是之前他听说的那样宠爱孩子,连玩个游戏都要考虑难度。 他不再去看后面,等到了地方后,就专心跟着导游一起四处参观景点。 他们也终于如愿以偿的戴上了翅膀。 两人兴奋的按照教程飞起,正掏出手机要拍照,就发现前方,那个小女孩居然单独飞在一棵树前。 “她怎么一个人?这太危险了。” “她的家人怎么没有看着她,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戴上翅膀,还飞的那么高,要是出个事怎么办,就算是有防护罩,也不应该放她一个人去那么高的地方啊。” 两人连忙飞上前,正好见到这个小女孩正从翅膀防护里伸出一只手,将一只小鸟放在了树上的鸟巢里。 麦克上前,用着不熟练的问:“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爸爸妈妈呢?” 纪兮兮转头看向他们,快速观察了一下两人脸上的细微神情,判断出他们不是坏人后,才回答道:“他们在底下玩。” “你怎么戴上翅膀了,你还这么小。” 麦克听见面前的孩子用着稚嫩声音十分自然的回答:“我看到一只小鸟从树上掉下来,想要把它放回去。” 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啊。 不过这也太冒险了,她一个小孩子,掌控力不够,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麦克说道:“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人造翅膀虽然好,但也不是为了放小鸟用的,何况你还这么小,快点下去吧。” 纪兮兮摇摇头:“我爸爸说,人造翅膀就是为了可以把掉下巢穴的小鸟放回去。” 麦克忍不住笑了。 看不出来,这个小姑娘的爸爸还挺会哄孩子的。 他笑着摇头:“好了乖孩子,快点下去吧,你这样可不行,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防护罩会保护我的。” “那万一被坏人抱走呢?你就算在防护罩里,坏人不也可以把你带走吗?” 纪兮兮很认真的说;“不会有坏人能靠近我的。” 她指向天空航线上正在巡逻的机器人:“有什么的话,机器人会保护我的,而且我身上有防护项链,只要我不想,没人能靠近我。” 麦克一想也是。 这些机器人虽然是维护航空安全的,但是一旦接收到求救信号,会立刻飞来接应。 不过防护项链是什么? 就像是那个酒店型防护罩吗? 听说还有家用型防护罩,也许这个就是项链型防护罩吧。 这么想想,更加羡慕华国人了。 虽然这个小姑娘一直说没有危险,但他们还是劝着她下去和父母在一起最好。 纪兮兮上来就是为了放小鸟,点点头就下去了。 她的翅膀和市面上的很不一样,是有自动驾驶功能的,也有幼童保护程序。 只不过目前全华国只有她一个人未满十六岁就能使用人造翅膀。 当然,原因还是她虽然年纪小,但随了父亲的高智商,有不输给成年人的操作能力。 上面这才特批了她可以使用人造翅膀。 纪兮兮下去之后,小跑着到了父亲跟前,仰起小脸:“爸爸,我刚刚把一只掉下来的小鸟放回去了。” 纪长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伸出手摸着女儿头的动作却很温和:“做的很好。” 纪兮兮立刻露出了一抹高兴的笑。 转头扑进了齐宜书怀里:“妈妈,爸爸说我做得好。” “我们兮兮真棒!” 齐宜书还是短发模样,抱着女儿举高高。 纪兮兮更高兴了。 秦心莲也夸她;“兮兮随了你妈妈,有侠义精神。” 被奶奶夸完。 姥姥,姥爷,太奶奶和太爷爷又轮流把纪兮兮夸了一遍。 她高兴的飞起,坐在半空中晃着小腿。 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这场没有人跟着的旅行结束了。 全家人都很满足。 纪兮兮又缠着爸爸一起跟去了国x部,她今天放小鸟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设想,她想要验证一下。 “对了爸爸,我上去放小鸟的时候遇到那两个大哥哥了,他们真热情,我就把你给我做的游戏发给他们了。” 纪长泽摸摸女儿的头:“干得漂亮。” 酒店里 还带着兴奋神情的麦克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算玩一下今天那个小女孩说的很好玩的游戏。 十分钟后,他一脸懵。 二十分钟后,他不服输的继续。 三十分钟后,他一脸懵。 一个小时后,看着连第一关都没有通过的自己,麦克:“” 华国的游戏都这么难的吗? “麦克!!麦克!!你看我看到了什么!” 艾布特满脸兴奋的拿着手机给他看:“你看,看这张照片,你看!” 麦克奇怪的低头去看,有点懵:“这不是我们今天碰到的那个小姑娘吗?” “她是纪兮兮啊!!就是研发出防护罩和人形翅膀的纪长泽女儿!!天啊,她是纪兮兮,那今天我们遇见的那对夫妻岂不是纪长泽和齐宜书。” “我的天啊!!!我们居然碰到了他们,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我应该和他们合影的,天啊天啊。” 艾布特已经陷入疯狂了。 麦克连忙拿过他的手机看了起来。 果然见到上面正是一篇报道。 纪长泽的女儿纪兮兮在一岁时就展现出了惊人的高智商,她出生时身边就配备了五十多个保护她的人,而随着她慢慢长大,国家推行大批维护治安的机器人。 这些机器人有在天上的,也有在地上的,哪怕是旅游景点都随处可见。 它们平日只会维护自己的工作,但却都被录入了一份保护名单。 纪兮兮就在这份名单上,一旦她真有个什么,不出一分钟,周围的机器人都会立刻上前保护。 今天纪兮兮的照片曝光,是因为她已经被宣布,以史上最小年龄入了国x部。 下个星期正式入职。 麦克呆呆的放下手机。 天啊 他也疯了。 等到回国后,别人问他:“去华国玩了一圈,你有玩人造翅膀吗?有什么感想吗?” 麦克;“原来人造翅膀造出来,是为了放小鸟回巢啊。” 其他人:“???” 纪长泽的一生在别人眼中是开挂的。 以前大家都说,他一个人,改变了华国。 但最后,大家都说,他一个人,改变了全世界。 而继承了他高智商的女儿,也在他退休后继续改变着这个世界。 30xx年,纪长泽与齐宜书过世。 他们被国家照顾的很好,只是岁数到了而已。 全世界大部分国家都降半旗。 他的名字,也永远的写在了教科书上。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度假or继续任务。 纪长泽:继续任务。 得知纪长泽与齐宜书一同离世的消息后,就算两人年纪大了这也算是喜丧,网上也还是纷纷默哀。 还有岁数比较大的人感叹:我和纪老当初同校,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因为被诬陷脚踏两条船和巨婴,被全论坛的人骂,那个时候我也跟着骂了两句,现在想想还真是惭愧。 天啊,您年纪这么大了还在上网吗?不怪您,我之前也查过当初发生了什么,明明是一个女学生求爱不得,这才诬陷纪老。 楼上,我查到的和你查的不太一样啊,我记得明明是那个女学生嫉妒纪老优秀,所以做局害他,还请了水军。 我查到的和你们都不一样,是那个女生嫉妒纪老优秀,又喜欢上了他,最后求而不得,做局害他。 医院里,正靠着呼吸机维持呼吸的王思璇看着手机上的内容瞪大了眼。 她穷尽毕生之力,喊出了人生的最后一句话: “你们都是瞎子!” 35|高学历软饭男(1) 第35章 纪长泽被传送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站在门口。 门打开之后,是个漂亮温婉的女孩, 见到他, 脸上露出笑,接过他手里的包, 轻声问;“今天在公司怎么样?有没有很累?” 没有记忆, 纪长泽就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还好。” 他跟着女孩坐在了沙发上, 刚坐下, 门被从外面打开, 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看见纪长泽后, 脸上的神情不太好看。 “长泽, 你是怎么回事,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结果你倒好, 上班画画, 让人家抓了个正着,虽然说那是冉冉爸爸的公司,但是你好歹你第一天也要认真点吧。” 纪长泽点点头, 干咳一声:“我先去上个厕所。” 中年女人脸上的表情立刻越发的不好看, 见女儿一脸迷茫的望着自己,又努力的掩藏下去。 算了,为了女儿,忍忍吧。 纪长泽进了厕所, 开始查看记忆。 这个世界同样是一个平行架空世界,原主今年二十五岁,毕业之后不想吃上班的苦,于是一直在家里自由创业。 说是自由创业,其实就是画画。 他不是美术专业的,只是有这个爱好,又见人家一幅画就能卖出天价,自觉自己是个天才,自己画了肯定也行,于是就铆足了劲在这个上面。 只是他有信心是真的,不想出去工作只想要快活也是真的。 而支持他创业的就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叫周冉冉,和原主在高中就是同学,大学又在一个学校,原主知道周冉冉家里条件不错后,就各种小心谋划,装作一副温柔模样,骗了周冉冉一颗真心。 周冉冉是家里的独女,小时候父母因为忙着事业只能把她交给保姆,导致她十分渴望人的关怀,被原主的温柔陷阱捕获进去后,就想要和原主结婚。 当时两人还在学校,周家父母倒是没去计较原主家庭情况不好,只查了一下,发现原主长得好,成绩不错,学历很高,平时的口碑什么的也都不错。 因为自觉愧对女儿,他们在没有查到原主有什么黑历史后,就放心下来,答应了两人的婚事。 想着这样也挺好的,这个女婿家庭条件不怎么样,一定也会好好的捧着他们的女儿。 然而,原主他是吃软饭,但是他软饭硬吃。 从一开始他就是冲着周冉冉来的,周冉冉家里只有她一个独女,就算是她不擅长打理公司事务,周家肯定也只会把公司给她。 原主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入主周家,周家的父母迟早要死的,到时候,周家还不是任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他想要周家,就得进周家公司。 之前周父倒是安排他进了一家分公司,可惜职位给的并不如原主的意。 虽然这个职位对于新入职的员工来说已经属于非常好的了,但原主不这么想啊。 他可是周家的女婿。 不给个总经理当,像话吗?!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辞职,继续回家混日子。 只是这么混着,他就觉得不爽了。 老婆虽然漂亮,对他也温柔,可是每天看着也是会看腻了的。 但是想要玩别的女人,周家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于是,原主只好就这么憋着自己,但越憋他越不甘心。 他是高学历,却吃软饭。 周围人都看不起他,他本来还想着忍到两个老人死了再说,但是越忍越忍不住。 正好周冉冉的父亲出了车祸。 只能暂时躺在医院里面修养,而周冉冉的母亲只是个家庭妇女,根本不懂公司的事,原主就起了心思,哄着周冉冉说自己想要去工作。 他想的挺好,现在公司群龙无首,他又是周家女婿,这个时候进公司,趁着周父还在医院,说不定能培养一把自己的势力。 但是他虽然想得好,可奈何没这个能力啊。 他学历是高,却从来没有正式上过班,就算是之前上班也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又在家里吃软饭,拿着妻子的钱快活。 就他这个样子,是不是个领头人的材料,公司那些老狐狸会看不出来吗? 别说是现在周父还好端端活着呢。 原主咬牙,其实周父的公司不算是大,流动资产顶多也就几千万,但对于原主来说,这绝对是一笔足够他花上一辈子的钱了。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周家父母还活着,公司的人都不听他的。 但是要是周家父母早早就死了呢。 要是他们死了,那周家的财产不就顺利到了周冉冉手上了吗。 周冉冉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 恰巧此刻周父的公司有了动荡,原主一边与敌对公司的人接触,一边又心里冒着各种想法。 只是原主虽然想要的很多,却不敢付出代价。 却就在这个时候,因为他在公司里各种摸鱼上班,被人录了视频,在公司私人群里嘲笑。 说他是个吃软饭的软饭男,吃老婆的用老婆的,结果还一点逼数都没有,居然上班这么摸鱼等等。 还有人说了一句,说看见原主和某某公司的谁谁谁见面,不知道是不是卖了咱们公司。 原主小号蹲在那个群里,本来是为了好打探消息,没想到看到这些。 他顿时慌了神。 要是让周家人知道他和敌对公司的人有联系,他一定会完。 于是他趁着去医院看岳父的功夫,拔了岳父的氧气管。 他是亲属,医院不设防,周父就这么过世了。 周家一片愁云惨淡,周母却还是没将公司交给原主,而是决定自己站出来,原主情急之下,换了周母的心脏病药,又给怀孕的周冉冉下药。 再告诉周母,周冉冉孩子没了,自己也很危险在医院,周母着急之下犯了心脏病,要吃药药却被换了。 周冉冉没了父母,没了孩子。 她意识到了什么,在原主喝醉酒时质问对方,得到承认后,她崩溃了。 先捅死了原主,又放了一把火自杀。 叮!记忆已传送完毕,任务:请改变被害死所有人的既定结局,且不可ooc崩坏人设,请选择是否留下。 纪长泽:留下。 系统下线。 纪长泽算了一下自己的人设。 高学历,吃软饭,又在公司展现出了他在工作上的无能。 那能做文章的,只有这个画画了。 36|高学历软饭男(2) 第36章 纪长泽洗完手出去, 往前两步就能听见周妈妈在轻声的跟女儿说着话。 “我也不是说让他有多努力多认真,好歹做做样子, 也别第一天上班就在那摸鱼吧, 周围都是员工,看的清清楚楚的, 现在你爸在医院, 公司里也没个人看着, 他作为我们自家人都这样, 这让底下的员工怎么想。” 周妈妈说着叹息一声:“冉冉, 妈不是不让长泽进公司, 实在是他这个样子一看就不认真, 你知道公司的人私底下都说什么吗?什么难听话都有, 还有说他学历是买的。” 周冉冉神情有些尴尬,她没有生丈夫的气,而是代替纪长泽跟周妈妈道歉:“对不起妈, 他可能是太久没上班有点不习惯, 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纪长泽也不意外周冉冉会为他说话。 毕竟原主在外面是一套,回了家对着周冉冉又是一套了。 之前也不是没去过公司,原主嫌弃职位给的太低不想干了, 回来却跟着周冉冉信口胡诌, 说是公司里的人都看不起他,尤其是那几个股东。 都觉得他是靠着妻子才进的公司,他在公司里待着受气,哪里还有心思好好上班。 原主这也是看准了周冉冉性子柔, 股东都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也都很疼爱她,而丈夫呢,又是和她相恋相知未来要共度一生的人。 夹在中间她两头为难,去质问那几个股东也不现实,不提感情,只说她父亲那个时候正在生病,公司运转大部分情况下都靠这几个股东,她就算是不通公司事务,也知道这个时候绝对和股东们有冲突。 于是,就只能劝丈夫辞职了。 这样,原主十分顺利的从“自己不想干了”转变为了“为了老婆不得不辞职”。 既可以继续呆在家里吃软饭,又可以得到周冉冉的愧疚,爽歪歪。 现在父亲好不容易病好了,又出了车祸在医院,母亲只能强撑着主持大局,丈夫现在又跟上次一样的做派,周冉冉自然会联想到是不是丈夫又在公司受了委屈才会这样。 她的性子,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给妈妈添乱,于是只能这边帮丈夫说话,那边又小心安慰。 不过股东们看不上原主倒是真的。 他们都觉得,原主就是一个吃软饭的,什么喜欢画画,那都是借口,画的又不怎么样,要是真的这么喜欢画画,怎么可能在家里呆了这么久还毫无建树。 要么是庸才,要么是吃想吃软饭,要么就是又庸才又想吃软饭。 虽然这些他们都没说出来。 纪长泽走过去的时候刻意干咳了一声,那边的周冉冉和周妈妈立刻都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妈,吃水果。” 纪长泽先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又自然拿了个橘子递给周妈妈。 问道:“这几天公司不是很忙吗?您怎么来了?” 本来周妈妈还因为刚刚背后和女儿说女婿坏话有点心虚,现在眼见着纪长泽这副不急不躁,低头认真剥桔子,一派安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心里的气就猛地窜出来了。 “我能是因为什么来的,还不是因为你。” 周妈妈本来也是个脾气挺好的人,结果自从丈夫出事,公司里也就开始一道连连出事起来,弄的她焦头烂额,这么多天了,几乎没好好休息过一天。 周冉冉小时候身体弱,不能太耗费精力,她和周父也没想过要让她继承公司,只想着等到以后寻摸一个可靠的人来当执行总裁,给他股份,女儿只要坐等拿钱就可以了。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周父之前还正当壮年身体健康,突然一下就病了。 好不容易病好了,又猛然出了车祸。 董事长都倒下了,股东们占股不多,公司底下人心惶惶,哪个人敢接下这个烂摊子。 周妈妈只能强行自己顶上,这个时候她也不求女婿能帮忙。 倒是别拖后腿啊。 哪怕真的是个庸才,真的没本事,好歹上班做做样子总会吧。 非要上班画画闹得公司都议论纷纷。 周妈妈越想越气,扔了橘子腾的站起身: “长泽,我们家对你也不薄吧,现在公司乱成这样都安排你去上班,你明知道底下的员工正乱着,你这个时候这样做事,不是摆明了要给他们一个坏榜样吗??” 周冉冉见她一副恨不得打人的样子,连忙也站起来去拉着她:“妈,你先别冲动,长泽不是故意的。” 纪长泽却还坐在原地,仰头望着岳母:“我就是故意的。” 周冉冉愣了,扭头看向丈夫:“长泽?” 纪长泽面上露出一抹笑,缓缓站起来,将手上剥干净的橘子放到妻子手里,温声道:“我跟妈解释,你先上楼休息。” 周冉冉犹豫的看看他,再看看母亲。 周妈妈还处在愤怒中,见此,怒极反笑:“好,冉冉,你上楼,我倒是要听听他有什么理由能在第一天上班就这么干。” 见周冉冉还是一脸迟疑,纪长泽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乖,去吧。” 周冉冉点点头,上楼了。 周妈妈一直看着女儿上了楼,才重新坐在了沙发上:“说吧,我看看你怎么说,要去公司上班的人是你,到了公司又不好好做事的也是你,纪长泽,你好歹也是个c大出来的,当初成绩也不错,不至于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吧?” 这倒是,不过正是因为原主自觉自己是c大出来的,现在老丈人都在医院躺着了还不给他高职位,心中不忿才故意捣乱而已。 不过纪长泽当然不能这么说了,他面上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温声回应: “妈说的是,我当然不至于连那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还真做不好,几年没看书没回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也的确是故意在上班的时候画画,而且也是故意让别人看见,更是故意让公司的人都知道我不好好做事。” “你!” 周妈妈脸上顿时布满了怒意,再次站起了身:“你什么意思??成心捣乱是不是?!” “妈您先别生气,您就没想过,为什么我这么久都没说去上班,爸他一倒下,我就突然提出要去公司了吗?” 周妈妈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想要趁着老丈人不在谋权。 不是她阴谋论,实在是纪长泽和周冉冉结婚以来那理直气壮吃软饭的模样,真的让人无法相信他的人品。 她没说心里所想,而是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 纪长泽又拿了橘子,一边慢条斯理的剥皮,一边笑着抬眼望向丈母娘: “周氏的股权分为五部分,三位股东,散股,爸手上的,妈您手上的,还有冉冉手上的。” 他将剥好皮的橘子分出五瓣来,挨个摆在桌子上。 因为长期吃软饭而保养良好的修长手指点了点最左边代表的橘子,推到了一边: “股东们的股份并不算多。” 又移到了第二瓣橘子上,再次推开:“散股整合起来的可能性太低。” 第三瓣:“爸现在昏迷不醒,在外人看来就是不确定能不能醒来,而且爸有没有遗嘱也没有公开过,谁也不知道他的遗嘱里是怎么写的。” 第三瓣橘子也被推了过去。 “剩下的。” 纪长泽点了点剩下的两瓣橘子,看向周妈妈:“就只剩下您和冉冉了。” 周妈妈拧眉:“你什么意思?” “现在董事长昏迷不醒,底下的员工们想的肯定不是祈祷董事长快点醒,而是做着最坏打算,想万一公司熬不过去他们怎么办?是不是要跳槽,或者是骑驴找马,边找工作边上班。” 纪长泽问:“这段时间,周氏离职的人是不是挺多的?” 周妈妈怀疑的上下看了一眼女婿,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离职,就是觉得公司不安定,觉得爸未必能醒过来,妈你先别急,我们作为家人当然是希望爸可以醒过来了,但是员工们不一样啊。” “说是公司就是家,其实员工上班不就是为了钱吗?谁会真的死守公司,大部分人都是发现情况不对就赶紧及早抽身,现在爸这样,对于员工们来说,公司未来会落到谁手里很难说。” “而在他们眼里,现在这个公司,就是两个人在抢。” 他左手一瓣橘子,右手一瓣橘子,递到了周妈妈跟前:“您,和冉冉。” 周妈妈懵了:“可是冉冉是我和她爸的独生女,我们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和她爸的不都是她的吗??” “您是这么想的,别人未必啊。” 纪长泽拿着代表周冉冉的这瓣橘子,放在了手心里:“您也是认识不少人的,在这个圈子里,多少人就为了钱,父子反目,夫妻对弈,亲兄弟下杀手的也不是没有过,我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您和爸对冉冉都是捧在手心里疼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就算是您说了,他们也未必能信。” 他指了指自己:“我手上没有股份,但是我是冉冉的丈夫,在别人眼里,我们俩就是一体的,冉冉身体不好一直没在公司露面,这个时候我代表的就是她,我在您在公司的时候也进公司,表达一下我这个人多么废,就代表着我们这一脉完全和您没有可比性。” 看着周妈妈脸上的神色渐渐从怒色转为怀疑,又从怀疑转为若有所思,再到恍然大悟。 纪长泽将代表周冉冉的那瓣橘子丢到口中几口吃掉,指了指周妈妈眼前的那一瓣橘子: “现在,在别人眼中,公司只有您说话管用了。” “只有公司只有一位掌权者,好歹不用担心公司内部打架,才能让底下的员工们安心。” “否则大家觉得我们公司群龙无主的,不用别人来打,员工就要另外寻下家,一家公司里,员工散了,公司就离散也不远了。” 周妈妈低头看着那瓣橘子半响,才缓缓抬起脸,用着一种全新的目光,望向了这个她一直以为只有一张脸能看,虽然c大毕业却完全没有本事能力的女婿。 “所以你要求进公司,又故意在上班时间画画,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你是个草包?” 纪长泽不在意的笑笑:“如果我不是草包,作为周家的女婿,一些人就不是看不起我,而是讨好我聚拢在我身边怂恿我和您争了。” 周妈妈:“那你一开始就可以不进公司。” “我不进公司,别人眼中我是草包的可能性是五五,我进了公司,就是百分百了。” 周妈妈望向纪长泽的目光越发复杂了。 “可你知道别人背后怎么说你的吗?” 纪长泽摇头,微笑,脸上简直写满了风轻云淡这四个大字。 “他们说,我不听就好了,又不会掉块肉。” 周妈妈:“可是他们都把你看成那种人。” “人活在这个世上,本身就是为了自己和家人,那些不相干的人怎么看我,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这一番说完,周妈妈望向纪长泽的视线里顿时除了复杂还有一些欣赏。 她本来以为,冉冉是看脸的。 没想到,女儿的眼光竟然这么好。 纪长泽明明有能力,却愿意为了她的女儿隐藏下来,装出一副草包模样。 说不是真爱她都不信。 她站直了,郑重的,跟纪长泽鞠了个躬。 在女婿连忙来扶自己时,却坚持不肯直起腰,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郑重的跟他道歉: “对不起长泽,是我误会你了。” “谢谢你在公司上班期间画画,真的谢谢你,我还怪你,我真的太不应该了。” “妈你别这么说。” 纪长泽连忙把人扶起来,目光真挚,言辞诚恳:“我是真的喜欢画画,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为冉冉付出了多少,这么久以来真的委屈你了。” 周妈妈拍拍纪长泽的手臂,望向他的视线里一时间充满了欣赏与慈爱: “你放心,你的好意我都懂,等我们熬过去,等冉冉爸爸醒过来,到时候公司稳定下来,我们立刻为你正名!!” 纪长泽赶紧拒绝:“真的不用妈,我只喜欢画画,我不喜欢在公司上班的。” 顿时,周妈妈望向他的视线又温柔慈爱了几分。 为了能够帮他们周家稳住。 明明有这样的能力和见解,却还要伪装成只喜欢画画的样子。 好好的一个大好男儿,还要委屈自己吃软饭。 甚至要委屈自己在上班时间摸鱼不工作。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婿啊! 37|高学历软饭男(3) 第37章 周冉冉觉得很奇怪, 怎么她就是上了次楼,再下来的时候, 原本还在生气的妈妈就对着长泽这么亲热了。 “行了行了别再送了, 都回去吧回去吧,长泽啊, 明天你不想上班就不上了, 回去吧回去吧, 公司有我呢。” “对了。” 她又想起什么, 转回来对着女儿女婿道;“明天有个聚会, 你们要不要去参加一下?” 纪长泽问:“那个聚会上有什么人吗?” 周妈妈想了想:“倒是没什么, 就是金辉老董结婚, 大家都去, 长泽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办个画廊吗?这方面我也不太懂,金辉旗下倒是有不少画廊,到时候你可以找机会问问。” 纪长泽明白了, 这是人脉。 周妈妈也是个性子好的, 听纪长泽说了自己真的喜欢画画,又感激他,就开始想法子来帮他了。 他点点头:“好啊, 谢谢妈, 我和冉冉肯定去参加。” 周妈妈走了。 周冉冉一直等到她上车了,还奇怪的一直看着车屁股离去,一直等到没影了,才拉住丈夫的手好奇问: “长泽, 妈妈怎么一下子对你这么好?” “看你这话说的。” 纪长泽笑着摸了一把她的头:“妈以前就对我不好了?” “也不是,就是” 周冉冉也不知道怎么说,之前爸妈对长泽是还不错,但是因为长泽一直在家里待着没去上班的关系,也还是有微词的。 尤其是自从爸爸出事后,妈妈最近只能一个人挑大梁,还要应对公司内外的压力,脾气也就有些大了。 对着长泽也不像是以前那样容忍。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两边劝了。 周冉冉想了半天才说句一句合适的话:“就是,妈妈这几天脾气有点不好,突然心情变得这么好,我有点奇怪。” “她心情好是因为看见我们感情好。” 纪长泽一脸自然:“你身体不好,妈一直担心你,今天来了看见我把你照顾的这么好,当然心情好了。” “其实她压力大也是正常的,冉冉你可以在她休息的时间多关心关心她,现在爸还没醒,妈一个人撑着是太累了。” 周冉冉点点头;“我明白。” 等到周冉冉去楼上看她养的花了,纪长泽这才到了画室里去。 是的,原主是有画室的。 而且还很大。 当初装修的时候,他的要求还挺多,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一会又不要abcd。 但谁让他使唤的都是装修的人呢,拿着钱,就算是那些人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发怒,只能忍着干活。 只是原主徒有想要成为大画家的心,却没有大画家的天赋和毅力。 墙上挂着的画,随便来个美术生都能吊打。 偏他觉得自己是有天赋的,只是被这尘世所盖,那些凡夫俗子都看不透他的惊人天赋。 原主一直是这么坚持着的,现实中他对周冉冉说,不懂画的周冉冉还能鼓励他。 但是在网络上嘛 纪长泽戳开微博,果然见到每一条微博底下都有嘲讽的。 这也不怪人家嘲讽。 实在是,原主在现实中还惦记着形象,到了网络上可就没有这个顾忌了。 网络就是一个保护伞,躲在下面没人能知道他是谁。 于是他注册了一个微博,自己各种吹嘘自己的画。 人家一般人画的满意了,都要谦虚的来上一句请大家指点。 而原主画的满意了,一拍照,再发到微博上,先把自己吹嘘一番,写明一下自己的画要标明了什么立意和情绪,当时绘画的时候心情什么样光线怎么样。 长长长长的一段后,最后再来一句,懂的人自然懂。 当然,到底懂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就是装个逼而已。 奈何他装逼的本事不过关,明眼人看第一眼,豁,这小子话真多。 看第二眼,啧,这小子在装逼啊。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大佬装逼那是应该的,你一个小菜鸡,画的还没人家左手画的好,居然也敢装逼? 喷你!! 用力喷!! 喷的你怀疑人生,喷的你看清自己的菜鸡本质。 然而,原主丝毫不受影响。 他坚定自己就是宗师级别的大佬,这些人喷他,那是因为这些人都是菜鸡,他们根本不懂。 至于到底懂什么。 原主也不知道。 反正他们肯定是不懂就对了。 他依旧坚持着做自己。 拿着老婆的钱买粉丝量,偶尔甩上去一张在别人看来压根不知道画了什么的画。 对着底下喷自己的人,他不删除,也不喷回去,而是用着一种嘲讽的心态看着他们在底下喷。 喷吧喷吧。 有实力的人总是要被人嫉妒的。 反正他有钱,这些人喷的再怎么厉害,他的粉丝量也看着特别漂亮。 而且因为他时不时发红包的关系,不少人都为了金钱而折腰,有的明明不懂画还要关注他,就是为了能在他发微博的时候疯狂夸他的画。 毕竟根据经验,越是夸的厉害,得到的红包数额就越大。 人家那些厉害画手们,要么是靠着作品涨粉丝,要么是靠着新意涨粉丝。 就原主,他靠着土豪涨粉丝。 人家都是因为画的好而夸,到了他这边,都是为了他的钱而夸。 原主这么一个做派,很快他这个号就成为了画圈的别样清流。 名声不怎么好听的那种。 一些人将他视作画圈毒瘤,觉得他是走歪门邪道,画的不怎么样吧,还在那自卖自夸,一副“我好有境界你们都是垃圾”的模样。 纪长泽一边吃橘子,一边挨个戳开私信来看。 嗯,这个骂的挺不错的。 好,这个骂人词汇居然连他都不知道,记下来,说不定有一天可以用上。 正看着,一条新私信来了。 纪长泽点开来,一开始就是一行字。 我知道你的名字,纪长泽。 要是不想我曝光你现实里的名字照片,就给我一百万,别糊弄我,我知道你有钱。 明白的威胁。 纪长泽在记忆里扒拉了一下,果然扒拉出了这段记忆。 当时也是有人威胁原主要曝光他,原主害怕,就拿了一百万打了过去。 之后那个人倒是没有反复勒索,而是再也没出现过。 不过也不排除他还来不及再次出现,原主就已经被周冉冉捅死了。 纪长泽直接手放在键盘上,顺着这条信息一路黑了过去。 不是什么敌对仇家,也没什么阴谋。 就是一个靠着威胁网络名人来赚钱的人。 原主现实中和网络上简直就是两个人,想也知道他网络上之所以这么肆意,就是看准了没人会知道这个微博后面自己的真实姓名。 一般情况下,如果他的姓名和照片被曝光了,等待着他的就是大家异样的目光。 原主是自大又不是傻,要是真的傻也不会能一直将周冉冉哄下来,当然只能私了。 但是换成纪长泽嘛 他直接截图了这条私信,干脆利落的发在了微博上。 我又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一个用来放自己作品用的微博号而已,为什么不敢曝光自己现实中的真实身份?这位敲诈一百万的朋友,我已经报警,祝好。 这个微博号多少也算是个黑红,微博发出去之后,那些为了金钱而折腰的粉丝们还没到,常年黑子就已经赶到了。 笑死我了,还用来放自己的作品,你那些画能被称为作品吗?简直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 是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做了丢人的事而已,现在哪个画手像是你一样,不靠着画靠着钱的。 好奇有没有人认识博主的,博主现实中也是这么的自吹自擂,完全看不清自己吗? 博主,我小学的妹妹画的都比你好,真的,我劝你还是赶紧把这条微博删了吧,小心现实中的人嘲你。 过了不到三分钟,为了红包的大军也都到了。 开始各种花式吹捧。 楼上那些黑子别黑我们大大好吗?他的意境你们根本就不动,自己没有到那个境界就说我家大大画得不好,良心在哪里? 这种人真的太可恶了,在网络时间用着真实身份来敲诈,必须抓住严惩,摸摸大大。 对,只是一个用来放作品的微博而已,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的! 两方很快就“战斗”了起来,你来我往,十分热闹。 纪长泽就一边摸鱼,一边开始画画。 他这次画的是向日葵,灿烂的阳光下照射在上方,但底下却是厚厚的冰,向日葵的一半都被冻的不成样子。 整幅图看上去就让人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画完了,纪长泽又像是原主一样拍照,然后发上微博,配字: 这次画画的出发点是想要画出温暖,引导,画完之后我可以感觉到这副画有能够让人安心的力量,感觉自己又进步了。 后面还不忘记加上那句原主的标志性话语;懂的自然明白。 微博显示发出后,黑子们和红包党们都愣了一秒。 这幅画,怎么说呢。 和之前实在是差别太大了。 不是说画的太好了,而是画的太怎么说呢。 打个比方吧。 假如说,这个博主以前画的画,在他们看来那是初中生水平。 那么现在,就直接倒退到了小学生水平。 还是一二年级那种。 一个向日葵,画的歪歪扭扭,阳光洒的光线也特别不对,底下的冰块就更加别说了。 这种画法,哪怕是不懂画画的人都能看出来十分粗陋。 黑子们先反应了过来,开始狂笑: 哈哈哈哈哈你这是用脚画的吧?我的天啊,随随便便一个小学生都画的比你好。 还温暖,逗死我了,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温暖?用你的心灵吗哈哈哈哈哈。 红包党们: 这画成这样,要怎么夸啊。 但是想想红包 算了,硬着头皮,胡扯吧。 某些人懂什么,这画明明完美无缺好吗?还小学生来画都能画的比这个好,你找一个小学生来画啊,你们看看这个曲线,看看这个色彩,再看看这个视觉效果,简直棒的我都词穷了。 绞尽脑汁打出去这一段话之后,这位红包党重重吐出一口气。 这年头赚钱可真是不容易,不光要折磨自己的审美,还要折磨自己的双手。 其他的红包党们也纷纷不甘示弱。 对,我也感受到了温暖,大大真的比以前进步了很多,截止到现在,我觉得只有大大三月画的那副画才能和它有一比之力。 这是不懂装懂,一本正经瞎扯淡的。 呜呜呜呜呜我感动哭了,画的简直太好了,看见这副画之后我身上觉得暖洋洋的,简直太完美太棒了!!! 这是胡说八道用自身来证明的。 天啊!!!太厉害了,大大真的是一天比一天有进步呢,作为一个从最开始就陪着大大的小粉丝,我真的感觉好开心,希望大大能够越来越好。 这是扯出自己的元老身份,试图得到更大红包的。 于是,一时间,纪长泽的微博底下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画风。 一种是恨不得把纪长泽吹成神笔马良下凡,世界上最牛批画家的。 一种是一边嘲讽粉丝们为了红包污染自己视力顺带再嘲讽一下这幅画简直太垃圾了。 纪长泽就在他们吵来吵去的时候,打开电脑找了个水军公司。 下单要他们去疯狂吹嘘自己后,又转头去找了另一家公司,下单要他们疯狂黑自己。 于是,微博底下吵的越来越厉害了。 甚至因为热度高,也有不明真相的路人误入,满脸懵逼的看着底下吵翻了天。 而居然是为了一副看上去很像是小学生画的画。 他们一阵迷茫,先翻了一下评论,发现有很多吹捧的,一些懂画的自然是不信的。 但是对于那些不懂画的人来说,就算是世界名画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一幅画而已,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幅画可以卖的价格那么高。 于是,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副小学生一样的画居然被人这么真情实感的夸成这个样子,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纪长泽就看着他们吵,时不时的见哪一方要是弱势了,就再去加钱。 这一吵,就是一个晚上。 红包党们本来只是为了红包所以吹一下彩虹屁,但是真的被人骂出了火,也生气了。 一时间,大家都相当的真情实感。 第二天早晨纪长泽这个罪魁祸首才上了微博,发了一条微博。 大家不要吵了,尤其是我的忠实粉丝们,我画的是什么,一些人是感受不到的,意境不同而已。 吵了一晚上正打算休息的黑子们: 妈的,这也太装逼了吧! 不能忍,兄弟们上!! 红包党们也受到了纪长泽的红包,当即战斗力满满,也都吆喝着冲了上去。 纪长泽却已经换好了衣服,带着那副画,准备跟周冉冉一起去参加金辉老董的婚礼。 其实说是婚礼,也不能完全算是,毕竟仪式是没有的,只是邀请了一圈人,一起在他家宴会而已。 周冉冉倒是不奇怪:“这是金董第八次结婚了,他不想大办也正常。” 纪长泽点点头:“是啊,不过金董虽然结婚次数多,孩子倒是一直只有两个。” 说起这个,周冉冉有些尴尬:“长泽,今天金董结婚,燕子肯定在,上次的事我跟她说了是误会,她也是为了我好,你别怪她啊。” “没事,她是你闺蜜,做出那种反应也正常。”纪长泽笑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金燕就是金辉老董的大女儿,也是周冉冉的好朋友,之前原主和她有过一次冲突。 大概就是原主想要去酒吧来个艳遇,结果碰上了在那里嗨的金燕,金燕一看见好朋友的老公在酒吧跟着美女言谈说笑,甚至还上手,一下子就怒了。 直接上前一顿骂,还打电话跟周冉冉告状。 只是原主段位高,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事,来酒吧之前就跟周冉冉说了自己去酒吧找找灵感,周冉冉因为他报备了,只以为是误会。 而酒吧又暗,金燕当时怒火上头没想到拍照录像,根本拿不出证据,只能作罢。 只是从那之后她就对原主有了意见,原主也正是因为她这个多管闲事的一直盯着,才一直没找到机会出轨玩女人。 这俩人,绝对是两看生厌。 果然一到了地点,金燕就已经等在门口了,看见周冉冉立刻笑着迎了过来,亲亲热热拉着她的手:“冉冉,你可算是来了,我等半天了。” 在看见旁边的纪长泽时,脸上的笑立刻淡了几分,只是人来人往,只能维持着表面客气:“长泽也来了啊。” “燕子。” 周冉冉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别给纪长泽脸色看,金燕心里有气。 她对纪长泽其实一直印象挺好的,因为冉冉一直在跟她说纪长泽多好多好,只是她是个女的,看惯了圈子里的各种事,就特别自觉的尽量不和纪长泽这个姐妹丈夫见面,好避嫌。 结果居然让她看到那一幕。 一想到冉冉居然这么相信这个渣男,金燕就气的不行,偏偏,她拿不出证据。 她瞥了一眼纪长泽手上拿着的盒子:“你们还带了两份礼啊?” 一般夫妻都默认带一份的。 周冉冉摇头笑笑:“这是长泽画的画,说是想送给小澄。” 金燕对着纪长泽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那就谢谢你了,不过我弟弟今年才八岁,他看不懂画的。” 纪长泽笑眯眯的:“这幅画是我特意为他画的,他一定喜欢。” 金燕怒意更重。 这纪长泽是什么意思。 谁不知道她弟弟金澄是自闭症,平时别说喜欢什么东西了,连话都不说一句。 他一个大人,这么挤兑一个小孩子有意思吗! 她正要怼回去,一个小男孩已经面无表情的跑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腿,一言不发的垂着眼。 “小澄,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刚刚还眼露凶色的金燕立刻软下脸上神情,抱起了弟弟,小声哄着:“是不是人太多了害怕?” 金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一双本应该很漂亮的大眼睛很是无神。 金燕正要继续哄,纪长泽已经上前,把画拿出来,展开送到了金澄眼前,温声道:“小澄,这是哥哥送给你的画,你看看,喜欢吗?” 金燕瞪了他一眼,见画的居然是个奇形怪状的向日葵,丑的不忍直视,更加怒了。 “纪长泽你!” “好暖和。” 稚嫩童音突然响起。 金燕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怀里的弟弟。 男孩正眼眨也不眨的望着这幅画,微微歪了歪脑袋,伸出手,主动接过了画。 金燕:“!!!” 她已经激动地语无伦次了,甚至眼眶都在微微发红。 “小澄、小澄你说话了??!!” “小澄你再说一句话好不好,小澄你真的说话了?” 金澄又开口了: “好暖和啊。” 他抱着画,仰头看向金燕: “姐姐,我喜欢这个画。” 38|高学历软饭男(4) 第38章 自己的弟弟愿意开口说话的惊喜让金燕大脑一片空白, 连忙点头道:“你喜欢就好,喜欢就拿着。” 等看着一直不怎么搭理人的弟弟抱着画埋头去看时, 金燕这才抬眼神情复杂的看向了纪长泽。 “这幅画” 纪长泽没有多解释, 只对着她点点头,笑道:“懂的人自然就懂。” 金燕:“” 有的时候, 她真的很想打死纪长泽。 而且好几次都差点实现了。 正准备继续问, 那边在里面的周妈妈看见两人了, 笑着对他们招招手:“冉冉, 长泽, 快进来,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张伯伯。” 长辈都叫人了, 就算是金燕还想要再问问这幅画的事, 也只能暂时按下。 “你们去吧,我先把小澄送过去,一会再去找你们。” 周冉冉点点头, 摸了摸正乖乖看着画的金澄脑袋。 她的心情很不错, 倒是没多想,只是为金澄这么喜欢这幅画而替丈夫感到高兴。 “长泽,我们走吧。” 纪长泽点点头, 笑着看了一眼正目不转睛看着这幅画的男孩, 跟妻子一起进去。 金燕等着他们走了,才也凑过去专心看这幅画。 奇怪,哪里暖了。 这幅画明明主要是用的冷色调啊。 不过 真特么丑啊。 她有点嫌弃,但见弟弟看的这么喜欢, 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来。 “小澄,你可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样东西。” 一向沉浸在自己世界从来不回应别人的金澄竟然又开了口,他很珍惜的抱着这幅画,脆声道;“我看着觉得好舒服。” 屋里,周冉冉回头看了看被金燕抱在怀里的金澄:“长泽,你真厉害,小澄五岁之后就不肯说话了。” “他看着心里觉得舒服,就会说话了。” 纪长泽对妻子可对金燕有耐心多了,一边和她一起往前走,一边解释道:“小澄看待事物的时候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周冉冉似懂非懂。 但这不妨碍她崇拜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她就知道,长泽是最厉害的!!! 周妈妈见到两人过来,笑着让他们走快点:“快点,来见一下你们张伯伯。” 纪长泽上前,对着这位老人礼貌笑笑,又喊了一声张伯伯。 老人却对他们两个小辈没多少热情,准确的说,他对着张妈妈也没有什么热情,只冷淡的浅笑一下。 “你女儿女婿来了,那我就先去那边见见老朋友。” 这么跟周妈妈说完之后,他转身就离去了。 被当着小辈的面这么给下面子,周妈妈脸上的笑容勉强了几分。 但这里这么多人,也只能强撑着不让人家看笑话。 纪长泽看着老人的背影,问道:“我记得,周氏和他们公司有合作吧?” “对,现在冉冉她爸出事,他们那边态度就一下冷下来了。” 虽然不至于落井下石,但是这个时候决定不再合作,和落井下石也差不多了。 周冉冉不懂这些,但也觉得奇怪:“可之前签了合同。” 纪长泽摇摇头: “想要不违反合同的情况下解约太简单了,他们那边也不是说直接解约,只是拖着我们,现在公司内忧外患的,实在是拖不起,只能主动跟他们解约,他要是再出面说看在两家关系好的份上不要赔偿,那就是赚了钱,又得了面子。” 周妈妈讶异的看向纪长泽。 她本来以为纪长泽只是看的通透,没想到在这方面也这么懂。 不想让女儿担心,她先暂且压下心底思绪,笑道: “好了,你们自己去看看吧,那边是年轻人待的地方。” 纪长泽顺着周妈妈指着的地方抬眼望去,果然见到那边都是一些年轻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因为长辈们都在,也都没发出太大动静来。 告别了周妈妈之后,他就要跟周冉冉一起过去,却注意到了身旁人脸上那排斥犹豫的神色。 纪长泽问:“怎么了?感觉你不是很想过去。” 周冉冉抿抿唇,漂亮的脸上显出越发多的犹豫出来。 “那边有几个和我关系不怎么样的,每次和我见了面说话都不好听。” “她们说话不好听我们没必要惯着她们,直接说话也不好听呢?” 周冉冉摇摇头:“她们家都和我们家有合作,公司现在这样,我不想给妈添麻烦。” 纪长泽明白了。 其实周冉冉的性格一点都不像是被宠大的大小姐。 还是因为她小的时候周家还没发家,夫妻两个忙着事业,双方老人又都过世,只能将周冉冉交给保姆照顾。 保姆照顾的再怎么精心到底也不是自家孩子,她上学的时候又从来没有爸爸妈妈来接,就养成了怯懦性子,就算是后来有努力改善,性子也还是柔弱了一点。 再加上她小时候身体不好,不能耗费精力,周家父母从来不在她面前说公司的事,也没指望她能去公司主持大局,就只想着女儿平平安安就好了。 周冉冉心里清楚父母是为了她好,但对于别人来说,就是她只是一个废物,自家公司都出了事了,她还只能躲在家里,连个面都不能出。 这对于那些和她不对付的人来说,可不就是一个能拿出来说的话题吗? 纪长泽要是想的话,能怼的那些人不知道东南西北,而且还抓不到他一点错处,但见周冉冉有些自卑的垂着头,他无声的叹口气。 “好,那我们换个地方坐。” 周冉冉点点头,和丈夫一起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冉冉,回去之后我教你怎么处理公司的事好不好?” 纪长泽端来小蛋糕给她,温声道:“你好像对这些很感兴趣。” 周冉冉接过蛋糕,神情还是有些失落:“也不是感兴趣,我就是不想这么一直靠爸爸妈妈了,这次爸爸出事,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爸爸妈妈这么疼她,结果她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 “那是因为你没学过,上学的时候你成绩不是一直很好吗?这样,回去之后我教你,等到爸醒了,你要是想去公司就跟他说一声,反正不行的话就当是历练历练了。” 周冉冉纠结的垂着眼,犹豫道:“可是我去了公司什么都不会,给他们丢人怎么办。” “你是公司的大小姐,谁敢笑你。” 纪长泽笑着用叉子叉起了蛋糕上的一枚小樱桃,递到了周冉冉嘴边。 即使两人已经结婚,当看见相貌好看的丈夫这么浅浅笑着将樱桃喂给她时,周冉冉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她微微张口,还没咬到,身后就传来金燕的声音:“冉冉,怎么到了这里” 话还没说完,金燕走到前面了,看见这一幕,一阵牙酸。 恋爱的酸臭味啊。 瞎了她的狗眼。 周冉冉连忙吃了那颗樱桃,有点害羞,又有点隐秘的小兴奋,悄悄看向纪长泽。 纪长泽冲着她露出一抹笑。 完全被无视的金燕:“” “我说,你们都结婚多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跟热恋一样。” 周冉冉轻轻拍了她一下;“好了,你今天不是主人吗?怎么不去招待宾客。” “我算是什么主人,我爸要娶的那个姐姐才是呢。”金燕撇撇嘴,拉着周冉冉抱怨:“冉冉你说我爸是怎么想的,娶一个比他足足小了四十岁的漂亮姑娘,他是不是傻啊,我爸他又不是什么帅哥,那么老大的肚子,脸上都是横肉,那姑娘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嫁给他,他看不出来啊。” 正说着,就见纪长泽正用着一种古怪眼神望着自己,金燕本来就和他不对付,虽然因为那副画,她对纪长泽的排斥度下降了那么一点点吧,但是依旧对这个胆敢对不起她闺蜜的渣男抱有了全面警惕。 “你看我干什么,你不会要替我爸说话吧?!” 纪长泽咬了口蛋糕,摇摇头:“我是想提醒你,你爸就站在你后面。” 两个女孩都吓得一僵,连忙回头。 果然见到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金总正站在她们后面看着她们。 “金、金叔叔” 金燕:“爸。” 金总笑眯眯的摸了摸脸上的肉:“姑娘啊,爸爸提醒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帅哥来着。” 金燕讪讪笑了笑:“那是,那是。” “你现在是苗条了,可你是我女儿,说不定身上也有我的基因,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说不准比我还胖呢。” 金燕:“” 纪长泽听着他们的对话,也大致知道金燕她爸挺疼这个女儿了。 不过想想也是,金总虽然已经结了八次婚了。 但实际上其中七次都是在他妻子,也就是金燕金澄的母亲过世后才开始的。 他在圈子里的名声特别奇异。 他不包养小情人,也不结婚后找小三,更加不出入什么夜总会之类的场合,他只是结婚快离婚也快。 每次结婚,他都会立下财产公证,当然和女方离婚的时候也不会白离婚,多少还是会给房子给钱当做赔偿。 因为他结婚从来不看家世,这位其貌不扬的金总十分有女人缘,大家都相信自己可以成为豪门太太,再生个孩子坐稳位置,哪怕得不到全部家产,好歹也能混个股权。 可惜,一直没怎么成功。 金燕怕父亲指责自己,连忙紧急报告:“爸,刚小澄说话了。” “说话了?!!” 刚刚还笑眯眯的金总脸上神情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了喜色来,再三的确认:“真的说话了?” “真的,还叫我姐姐了。” 金总显然更加高兴了。 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小澄怎么突然说话?” 虽然很不愿意把功劳给纪长泽,但金燕还是不情不愿的解释了:“是冉冉老公送给了小澄一幅画,小澄好像很喜欢,然后就开口说话了。” “画” 金总喃喃了一句,望向纪长泽的眼神顿时就很不同了。 “这位是长泽吧,刚刚你丈母娘还在跟我夸你呢,果然是很优秀,多谢你今天送的礼。” “伯父客气了。” 纪长泽一脸严肃的站起来,义正言辞:“燕子是我家冉冉的好朋友,她弟弟就是我弟弟,送画而已,没什么。” 金燕:“” 要不要脸,之前纪长泽还和她两看相厌呢。 纪长泽假装没看见她那“你特么怎么能这么无耻”的眼神,依旧是一脸的正义。 他这么一说,金总望向他的视线果然又多了几分欣赏,点点头就匆匆看孩子去了。 等到长辈走了,金燕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纪长泽:“叫我燕子啊?我弟弟就是你弟弟?你不是一直挺喜欢笑的吗?刚刚怎么对着我爸不笑了?” 纪长泽冲她露出一抹熟悉笑容:“金叔叔这个年纪的,就喜欢成熟稳重的小辈,不喜欢爱笑的。” 金燕:“你故意蹭我爸好感是吧?!” “这怎么能说是蹭好感,我是冉冉老公,你是冉冉闺蜜,你爸爸对我有好感,你和冉冉的友情不也能更好一层吗?” 纪长泽说的太过一本正经,金燕不自觉的就点了点头。 刚坐下,突然又反应过来:“不对啊,我和冉冉关系怎么样和我爸有毛线关系。” 她得意的看向纪长泽,自觉抓到了这个家伙的漏洞。 然而纪长泽十分痛快的就承认了:“是啊,就是没有毛线关系啊,我就随口说说而已。” 金燕;“” 她气的拉着周冉冉胳膊:“冉冉,你看你男人!” 周冉冉笑的不行:“好了长泽,你别逗燕子了。” 纪长泽又咬了口蛋糕,冲着两人笑笑:“只是练练嘴而已。” “练练嘴?” “喏。” 他抬抬下巴,示意两人看向左边方向,那边,正有几个年轻人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那表情,一看就不是来打招呼的。 “来者不善啊,我练练嘴皮子,一会对上他们都不用热身了。” 两人望过去,神情都不怎么好看。 金燕更是直接抓住了好友的手:“是张麻子。” 纪长泽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张麻子?这年头还有这么朴实的名字呢?” 周冉冉摇摇头:“她不叫张麻子,麻子是燕子给她取得外号。” “对了,一会可别这么叫,万一让她听见了还不找你麻烦。” “她现在就没有找我们麻烦了吗?再说了,谁让她先给你取外号的,我这叫以牙还牙。” 只听两个人说,纪长泽在记忆里扒拉了一下。 完全没这个人信息啊。 不过也猜得出来,估计是以前就和周冉冉不对付,她先给周冉冉起的外号,金燕为了报复,也给对方起了这么一个外号。 他眯着眼,眼见着人都快要到跟前了,偏头问道:“她和刚刚那个张伯伯什么关系?” 周冉冉:“她是张伯伯女儿。” “那这位张伯伯可真是够显老的。” 几个人一到了跟前就听见这句话,打头的那位脸色一下就不好看起来了。 “你说谁呢?我爸也是你能说的吗?!” 见她直接冲着自己丈夫来了,周冉冉拧眉,开口就要说话,却被纪长泽抢了先。 “我说的是我认识的张伯伯,和你爸有什么关系?” “我都听见了,刚刚周冉冉说我是张伯伯女儿,你接下来就说了这句话,你” 纪长泽点点头:“那你怎么知道她说的张伯伯和我说的张伯伯是一个人?” 那女人冷笑一声,看向周冉冉,十分不客气:“周冉冉,这就是你那个几年不出去工作靠你养着的老公吧?没赚钱的本事,嘴皮子倒是挺利索的。” 金燕一下子就炸了。 “你阴阳怪气说个屁,人家老公干什么,要你多嘴。” 她就是自己看不上好友老公,也不可能忍受别人拿着纪长泽来打周冉冉的脸。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难道我记错了?他没吃软饭,而是自己工作赚钱了?对了,说起工作来,我记得他好像去上班上了一天又不去了,上的还是周氏的公司,真是笑死了。” 周冉冉脸色难看下来:“我家的事轮不着你来说,我老公什么样也用不着你评判。” “敢做不敢让人说吗?周冉冉,你到底看上这个男的什么啊,你看看你,上学的时候就眼光不好,一毕业就找了个这么一穷二白还没本事的,你再看看我,我老公对我不知道有多好,你跟我学学。” 纪长泽问金燕:“这个张麻子好像对自己的婚姻很自信啊。” 金燕小声跟纪长泽说:“上学的时候张麻子看上了她现在老公,但是那男的喜欢冉冉,追了冉冉好长时间冉冉都不答应,张麻子就开始针对冉冉了。” “以前她最多背地里各种哔哔,现在敢当面,肯定是仗着周氏出事了。” 纪长泽:“她是喜欢她老公这个人,还是别的?” 金燕撇撇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她老公长相是不咋地,结婚之后也各种玩女人,张麻子到处捉奸,但就是死拖着不肯离婚。” “哦” 纪长泽点点头:“我知道了。” 金燕:“???” 你知道什么啊你就知道了。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见纪长泽站了起来,坐在了周冉冉身边。 径直问面前这个面容得意的女人:“张小姐,心理学上说,人们最缺什么,往往就会最喜欢炫耀什么,你特地跑来跟我家冉冉说你老公对你多好,那么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老公对你不好呢?” 这位张小姐果然一下就怒了; “你瞎扯什么呢?!我老公对我那么好,谁也不知道,看见我脖子上这个项链了没有,我老公上个星期刚刚拍给我的。” “嗯,是条好项链。” 纪长泽满脸“虽然我看不懂但的确这是一条好项链”的表情。 “不过张小姐,你老公买项链给你,那就是对你好吗?” “不然呢??” 他握住了周冉冉的手:“我从来没对冉冉大声说过话。” 吃软饭嘛,当然得对金主好点了。 “从来没让冉冉这双手碰过一点家务。” 毕竟家里有保姆。 “我们时不时就会一起出去游玩。” 花的都是周冉冉的钱。 “每天我都会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哄住金主的手段。 纪长泽唇角微微扬起,又补充一句;“结婚之后,我从来没出现过任何不正场所,这么久以来只去过一次酒吧找灵感,去之前还特地跟冉冉报备,确认了回家时间。” 他理直气壮的坐直了,一口气又说了一长串;“我除了自己的妻子从来不会与任何女性有身体接触,出门在外眼睛绝对不会在其他同龄女性身上停留超过三秒,能记住我妻子的生日经期吃什么不吃什么怕什么喜欢什么。” 周冉冉眼睛亮亮的望向了自己的丈夫。 长泽不说,她都没发现,原来长泽为她付出了这么多。 此刻,她幸福极了。 纪长泽依旧是一脸的自然; “请问这些,张小姐的丈夫有做到吗?” 张小姐:“那当然也” 纪长泽笑容真诚,语气和善:“张小姐最好说实话,看您现在来找冉冉炫耀一件不存在的事都这么大张旗鼓,平时一定是个张扬的人吧,您会觉得您丈夫有没有这样对您,周围人都不知道吗?” 张小姐:“” 这真的不可能,毕竟她每次抓奸都是带着朋友一起去的。 也没少跟人吐槽她老公。 纪长泽:“那么您不觉得,您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是乞丐大摇大摆走到富翁面前炫耀很有钱吗?” 张小姐:“” 她觉得纪长泽说的不对,但是这家伙话太多了,完全把她的思绪给打乱了,压根不知道怎么反驳。 啊!有了! “你刚才说的那些,只不过是因为你是个吃软饭的,花着老婆的钱,所以才不得不这样而已。” “哦” 纪长泽一脸的恍然大悟:“那照着您的说法,您这样推崇自己的丈夫,是因为您花着他的钱,所以不得不这样了?” 张小姐:“我和他是真心相爱,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算她心底知道她和自己丈夫不是,那又怎么样。 她咬死了就是,面前这个人还能破开她的心打开来看吗! 张小姐这么想着,望向纪长泽的视线顿时充满了底气。 然而,纪长泽压根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而是直接问: “那您又凭什么说我和冉冉不是真心的呢?难道您还能破开我的心来验证吗?” 张小姐:“” 果然,这个问题根本没办法反驳。 她勉强找出一个来;着“谁不知道你一穷二白的,和周冉冉结婚不就是为了钱吗?” 纪长泽点点头:“您要是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反驳。” “但是今天金董和他的新婚妻子年龄差的比较大,他的新婚妻子也没有金董有钱,照您这么说,金董的新婚妻子和金董结婚是为了钱了?” 金燕立刻一拍桌子站起来;“好啊张麻子!你是觉得我爹长得丑长得胖年纪还大,除了有钱一无是处,我这个后妈就是为了我爹的钱才嫁的吗!” 这种话她这个当女儿的敢说,她就不相信这个姓张的也敢。 张小姐:“” 她还真不敢。 这种话,她要是今天敢说出去,那不是把金董得罪的死死的了吗? 纪长泽笑眯眯的看着她。 金燕一脸愤怒夹杂着点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她:“金董和金夫人当然是感情好才结的婚。” 纪长泽点点头:“那为什么差不多的情况,到了您口里,我就是为了我妻子的钱了?我还和我家冉冉一样大呢。” “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和冉冉结婚的时候您不在场吧,既然不在场,也就是没交情了,都没交情了,为什么您还要特地来找冉冉炫耀呢?” 张小姐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阴恻恻的望着纪长泽。 纪长泽观察着她的神情,突然冷不丁开口:“其实我也有修过心理学,不如我来帮您看看?” “您吧,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声音本来还算不错,可惜发声尖细刺耳,所以也就一般了,我家冉冉呢,长得好看性子好声音温柔,所以您是嫉妒她的。” 张小姐:“???” “当一个人嫉妒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要胜过这个人,您迫不及待的拿着虚假的东西来炫耀,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比冉冉强的,您打击冉冉,打击我,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这是一种心理疾病,现在看着不严重,但是看您这身子抖得,看我们的眼神好像恨不得上来吃人一样,看来这个疾病正在逐步严重啊。” 正恨不得上来打人的张小姐。 纪长泽拉着周冉冉往后坐了坐,冲着脸色铁青气的身子发抖的张小姐专业一笑: “不好意思,我这样也是为了避免您失控,毕竟病人有时候情绪是不稳定的。” “我呢,建议您去看病,挂精神科,否则偏激过头,迟早要完啊。” “你他妈的说什么!!你才精神科,你才是!!” 眼见着人猛地扑上来了,纪长泽动作利索,早有准备的将周冉冉一把抱起,猛地往后躲在了另一个沙发上。 “看,她情绪开始不稳定了,看这个狰狞丑陋的表情,还有这个帕金森一样颤抖的身子,快带她去看病。” 已经气到炸裂还要听着纪长泽在这里光明正大说她狰狞丑陋帕金森,张小姐整个人都不好了。 张牙舞爪的要上前来,然而纪长泽看着就是个文弱的人,抱着周冉冉跑的却一点都不慢。 走位精准,时不时还加上一两句嘲讽: “张小姐的攻击倾向很大啊,我认识几个在业内挺有口碑的心理医生,您真的不去看看吗?” “哟,张小姐这一下来的好,诶哟,对不住对不住,要不是我闪开您也不会摔在地上还是脸朝地,您脸没事吧?要不要整容?不过您之前是不是已经整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边是角落里灯光昏暗我看错了,刚刚乍一看您的脸就跟整容失败了一样,诶,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您会产生嫉妒心理也很正常了。” 因为纪长泽走位太好被沙发绊倒的张小姐艰难的在别人搀扶下站起来:“你、你这个贱人!” 这下子是真的面目狰狞了。 金燕反应过来了,连忙忍着笑去喊张小姐的跟班们:“是啊,还不快点把人拉走,这可是我爸的婚宴,你们闹事啊!!”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这就走。” 本来只是说好了过来言语羞辱一下周冉冉的,现在闹成这样她们也慌得很。 周冉冉那边家里都快要倒了她们还敢得罪,这里可是金董的婚宴,要是闹出什么事,她们怎么跟家里交代。 几人连忙拉着张小姐要撤。 纪长泽见安全了,抱着周冉冉坐在旁边看戏,还不忘记时不时补一刀:“张小姐,别担心,其实这个嫉妒心人人都有,你越是嫉妒,就越是想要找冉冉的茬,越是想要从各种方面打击她,我们可以理解的,不怪你,下次你再出现的时候,我们会配合的听你炫耀完的。” 说完,他还偏头温柔问周冉冉:“是吧冉冉?” 周冉冉点点头,也露出了一抹落落大方的笑:“对,我们知道你有病,不会和你计较的,你放心吧。” 张小姐一口气差点没堵在胸口。 “你、你妈的,你个!!” 纪长泽丝毫不介意,望向她的神情充满了医生对病人的包容,甚至还点了点头:“言辞激烈也是病情恶化的一种征兆,张小姐回去后记得看病,不要放弃治疗啊。” “你妈的放开我,我要弄死他!!” 拉着她的人连忙拖住她:“姐姐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就上来怼一下吗?这是金董婚宴,闹出事来张伯父肯定要生气的。” 张小姐还是被拉走了。 纪长泽温和的笑着,还冲着他们招手,一副刚刚相谈甚欢的模样。 “不要放弃治疗啊张小姐,你可以的。” 等看着她们走远了,他这才一屁股坐了回去,拍拍周冉冉的手:“吓到没?” 周冉冉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仰慕,连连摇头:“没有。” 话刚说完,她又担心起来:“不过刚刚我们得罪了她,她会不会报复?” 纪长泽耸耸肩:“相信我,她对你的好感度一直都是负的。” “而且就算她想报复,她又能做什么,一个之前靠娘家现在靠婆家,老公出轨都不敢离婚的人,她最多就是跟她爸爸哭,让她爸爸毁掉合同。” 周冉冉眼睛渐渐亮起,明白了过来:“要是那边毁约的话,那对我们是好事。” 纪长泽笑着点头:“不毁,她吃闷亏,憋死她,毁了,反而是挽回了一部分损失。” 金燕听着两人谈事,总觉得面前像是两条狐狸在说话一样。 一只大狐狸,一只小狐狸。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呸呸呸!! 冉冉怎么可能不是好人! 金燕收回跑空的思绪,只觉得刚刚那么一出之后,她整个人都升华了。 她忍不住问纪长泽:“你真的修了心理学啊?” 纪长泽回头:“没有,我瞎扯的。” 金燕:“” “瞎扯的??你不怕她们戳穿你啊??” 纪长泽拿了桌上果汁递给周冉冉,特别的理直气壮;“我只是说我修过,又没说我有证书,而且刚刚我一直在说话不给她们插口的机会,她们也没机会戳穿我。” 他问周冉冉;“你们这个圈子有没有什么大群?” “有,是江家老大建的,基本上都在里面。” 纪长泽点点头,对着金燕道:“你找几个在里面的朋友,开个匿名,一唱一和把刚刚我说的那些话给发进去。” “到时候她要是再来找冉冉麻烦,那就是坐实了她嫉妒,虽然说这人不难打发,但是总跟个苍蝇一样嗡嗡嗡也挺烦人的。” 金燕满脸莫名:“我?为什么让我来?” “你看我家冉冉这个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也知道她的朋友们都是什么性子,我们结婚这么久了,我也就在她的朋友里见过你这么一个奇葩。” 周冉冉连忙扯扯纪长泽的衣服;“长泽,别这么说燕子。” “没事没事,他说的也没错。” 金燕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挺高兴的,快速把事情办好了,又问: “冉冉,纪长泽真的几年里只去过一次酒吧啊?” 周冉冉点点头:“真的,他就去过那一次,燕子,你真的是误会了,他去之前特地跟我说了,如果长泽真的去干嘛,他为什么要跟我说呢。” 要是以前周冉冉这么说金燕肯定不相信。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就刚刚纪长泽说的那些话,足见他对冉冉的确是非常好的。 而且之前金燕一直不喜欢纪长泽,除了酒吧那件事,还有就是觉得他是个没用的。 吃着冉冉的,穿着冉冉的。 一点骨气都没有,还害的冉冉被张麻子她们笑话冉冉找了个软饭男,人还这么油滑。 结果刚刚纪长泽那言辞轻松,甚至还笑着为了冉冉怼张麻子的时候,金燕就觉得。 要是纪长泽能这么一直护着冉冉。 那冉冉的选择也没错。 想着,金燕点点头:“那好吧,纪长泽,之前误会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纪长泽露出一抹不在意的笑:“没关系,我原谅你。” 见他原谅的这么痛快,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不甘不愿的神色,金燕松了口气。 心里倒是有些佩服纪长泽了。 之前怎么看不出来,这人心胸竟然还挺不错的。 看来真的是她之前太武断了。 诶,还好纪长泽不是个记仇的。 39|高学历软饭男(5) 第39章 接下来的几天, 张家那边果然没什么动静。 不过金燕倒是告诉周冉冉,那个张麻子好像正在到处找他们周家人的黑料。 周冉冉问过纪长泽, 纪长泽依旧不担心:“没事, 随便她吧。” 他这段时间还是保持着自己一个月画一幅画的频率,画完了再放到网上去, 各种看似像模像样实际上全都是胡扯一气的评判。 黑子们都服气了。 遇见这样脸皮厚的人, 那还真的是没辙。 任凭他们怎么骂, 纪长泽都是一副没听见也没看见的样子, 反而还因为激烈的撕逼大战, 吸引了新的流量来。 一些红包党们发现了纪长泽这个“只要你夸我我就给你大红包”的宝藏博主, 顿时兴高采烈地加入其中。 骂了半天, 不光没有让纪长泽造成什么损失, 反而还让他多了流量和粉丝。 简直能把人气死。 周冉冉最近和金燕联系的很频繁,主要是金澄的病情有了好转。 而一切都是从那副画被带回家开始的。 金澄以前日常就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要么就是默不作声的玩积木, 要么就是发呆, 从来不肯跟人交流。 但是自从纪长泽送给了他这幅画以后,他渐渐的就变了。 那副画被金燕挂在了墙上,金澄就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副画, 看着看着, 他拿了纸和笔,开始自己画。 金燕给周冉冉打电话说这种情况的时候,语气都是哽咽的:“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高兴,他画画的时候特别开心, 画完了还跑去跟我说,想要让我把这幅画也挂在墙上,真的,冉冉,他五岁之后,从来不跟我们提要求,我高兴疯了。” “我爸爸也是,立刻就给他买了最好的画纸和画笔,还给他弄了个专门用来画画的屋子,自从我妈走了,我从来没见爸那么高兴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纪长泽给的那副画。 金燕总觉得,纪长泽肯定是知道那副画效果的,但是为什么一幅画能有这样的效果,她又好奇的不得了。 她之前对纪长泽态度不好,虽然道歉了,但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拜托了周冉冉帮忙问。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我最近意境有了突破,尝试了一下向着这方面努力了。” 纪长泽的回答十分肯定:“让小澄多和那副画接触,他想要画画就让他画,再让家人多和他说说话交流交流,慢慢的他会好起来的。” 周冉冉不懂这些,只用着崇敬的眼神望向丈夫:“长泽,你真厉害。” 纪长泽冲她温柔一笑。 “我早就说了我很厉害了。” 说起这个,周冉冉还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她从未怀疑过丈夫的天赋,只是有时候看见画室的那些画,的确会产生一种“这画不是很简单吗?”的怀疑感。 但每次当她一有疑虑时,长泽就会非常生气。 那时候周冉冉还觉得是长泽的自尊心重,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不是自尊心重,是长泽真的有这个本事。 当一个十分有能力的人被质疑,不生气才怪。 她心底既觉得自豪,又有点愧疚,连忙打电话告诉了金燕这个消息。 说出这些话时,她的语气是骄傲自豪的。 毕竟她的丈夫之前说了,那副画之所以送给金澄,是因为燕子是她的好闺蜜。 她心里暖暖的,又自豪的不得了。 她的丈夫果然优秀。 金燕也不懂画。 但是不妨碍她看见效果。 她连忙感谢:“冉冉,你替我谢谢纪长泽,真的太感谢他了,我弟弟这个病,自从他五岁的时候病发我爸爸就一直在想办法想要把他治好,可是这么久了一点用都没有,还越来越严重,长泽他能有这份心,我们金家记住了!” “燕子你别这么说,我和你是朋友,小澄就是我和长泽弟弟,这也是长泽跟我说的,小澄病好了,他比谁都高兴。” 这话说的金燕又是一阵感动。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纪长泽居然是一个这么讲义气的人。 这样的一副画,他只要公布出去,绝对能卖不少钱。 可他却在明知道这幅画效用的情况下,直接给了他们家。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 “对了冉冉,长泽还能画出这样的画吗?能不能治疗别的,类似抑郁症那样的。” 周冉冉回头看向正在慢条斯理画画的纪长泽。 之前她开着免提,纪长泽也听的清楚,他点点头,温声道:“可以根据效果来画,不过这样的画很耗费精力,要画出来的话,时间太长。” 金燕的声音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没关系没关系,能画出来就好,长泽,你能不能再画出一副来,我爸的合作伙伴家里有个抑郁症的儿子,他愿意出高价买!!” 纪长泽摇摇头。 虽然面上还是温和的,眼底却透着一股“不为金钱折腰”的坚定。 “画画讲究的是从心,我不想卖画。” 金燕失望下来,却也没表示什么讶异出来。 毕竟她爸爸有开过画廊,她也是接触过一些画家的,知道艺术家们大多都是为了艺术而不是为了赚钱。 之前也不是没有那种饭都吃不饱了却还不肯卖掉自己心爱画作的画家。 纪长泽这么说,反而让金燕在心底越发佩服他了。 以前她一直以为纪长泽是为了钱才跟冉冉在一起的,可现在看来,他当真是个清高性子。 这样也好,知道纪长泽不是为了钱,她心底就更加放心了。 周冉冉也是满脸向往崇拜的看向自己的丈夫,心底只觉得他真是品行高洁。 虽然大家都爱钱,但是不得不说,像是这样纯粹为了艺术,不因为自己的画作能卖出高价就卖出去的男人,十分的有魅力。 当然,前提是,他得长着一张俊俏温润的好看脸蛋。 而且自己目前也不能缺钱。 两人都在心底赞叹纪长泽的铮铮傲骨。 此刻,她们全都忘了一点。 纪长泽他,还在吃软饭啊!! 金燕的爸爸金董最近春风得意了。 他这辈子有两件遗憾的事,一件就是跟自己一起打拼起来的妻子早早去世,没能享太多福。 还有一件就是他的小儿子,在五岁的时候被确诊为自闭症,无论他怎么求医问药,再努力放下工作来陪伴,这孩子都丝毫不见好转。 当初在发现小儿子的病之后,金董干脆利落的就去医院做了结扎。 他是知道自己的,就爱这个女色,当初妻子还在的时候,他还能坚持住不看别的女人,等到妻子过世,他等了两三年,就开始结婚了。 金董想的特别仔细,他这个人最讲究的就是公平,对燕子的爱和对小澄的爱,那都是一样一样的。 现在小澄得了病,燕子又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一看就不适合管理公司,等到以后,公司估计要找个总经理回来管。 但是如果他重新结婚再生一个,情况就很不一样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万一那孩子再是个聪明伶俐的,比燕子懂事,比小澄聪明,他偏心了怎么办。 燕子和小澄已经没了妈,可不能再买了爹。 于是他就跑去做了结扎。 就算燕子一辈子长不大,小澄自闭症永远好不了,那他这辈子也只有这两个孩子,只能疼他们。 金董本来都做好这个准备了,结果突然,眼看着小澄要好起来了。 这段时间他配合着医生,小心翼翼的各种努力,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虽然小澄话还是少,至少可以正常交流了。 而且他还很喜欢看书,医生说了,要是照着这个情况下去,等到明年小澄就可以去正常上学了。 他得意的不行,普通人看了还以为他是刚刚新婚,所以难免甜蜜一点。 倒是有消息灵通的,就到了他跟前来打探了。 “老金啊,我听说小澄好了?恭喜恭喜啊。” 金董一看来跟自己道喜的人,脸上就笑开了,笑呵呵的摆手:“还没呢,医生说还要慢慢的养着,估计等到明年好去了。” “明年好也是个大好事啊,你看看我家女儿,折腾了这么久了,到现在还越来越严重了,我和她妈就她这么一个女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人先是满脸惨痛的摇头诉说家中惨事,然后突然话锋一转:“我听说小澄好,是因为一幅画是吧?” 金董笑呵呵的:“可不是,那副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自己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小澄看了就说身上暖洋洋的觉得舒服,每天挂在房间里,睡觉前都要看上好久,医生说既然他喜欢,就一直挂着,顺着他不摘下来。” 他这番话就是堵了这人借画的打算了。 现在虽然生活都好过了,但是年轻人小一辈们倒是越来越多的有心理疾病了。 虽然概率不大,但总有消息灵通的打听到了金澄因为一幅画好了这件事。 而画家又不肯再画一副卖钱。 都是为了自家亲人,哪怕和金董不熟悉的,都凑到了他跟前来,试图拿钱或者资源去换那副画回来。 金董都面上笑嘻嘻心里卖麻批的拒绝了。 他又不是傻的。 现在纪长泽不肯再卖,这幅画就是小澄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就是得罪人也绝对不会松嘴的。 为了儿子,得罪几个人算什么。 就算是小澄好了,这幅画既然有这样的功效,那当然也要一直挂在他儿子房里。 钱哪有儿子重要。 金董这番话那人自然是听懂了,只能讪讪的移开话题。 只是心底却还想着这件事。 和金董想的差不多,这些人既然愿意为了孩子来打探,那肯定是在乎自家孩子的。 比起孩子,这么点钱算什么。 可最让人觉得苦恼的是,他们有钱,但是画出这幅画的人不肯卖啊。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让人苦恼的事吗? 而且,金董还不肯透露出画家名字,说是人家也不是为了钱,只是因为和他家关系好才画的这幅画。 原本还只是零星几个人知道这件事,随着金澄越来越好,甚至已经开始步入学校,除了话比较少一些,看着也不怎么爱动,看着已经跟普通孩子差不多一样了。 之前金董为了小儿子没少想办法,圈子里的人也都知道,现在他的儿子居然因为一幅画好了。 这个消息越传越多,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找到那个画出这幅画的画家。 而被他们猜测到底是哪位的纪长泽,则是依旧过着自己的“网红”生活。 现在包括周妈妈在内都觉得,他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明明有管理公司的本事,却为了避嫌装作一副庸才模样。 明明画的画外面千金求着,他却半点不肯松口。 如果说之前周妈妈在纪长泽刚刚跟自己女儿结婚的时候还怀疑过他和周冉冉结婚是为了钱和周家财产。 那么现在,这些疑虑就已经尽数打消了。 她丝毫不怀疑,只要纪长泽想,他随时都可以在周氏坐稳,再夺权。 而纪长泽想要赚钱的话办法可不止这一个,他只要画幅画,外面就有大把人哭着喊着想要买。 可他却压根没一点动心的意思。 这样视金钱为粪土的女婿,他能是为了钱吗?! 肯定不能啊! 不光周妈妈是这么想的,周冉冉也是这么想的。 没本事的男人吃软饭,在别人眼中那就是无耻。 但是有本事,只要伸伸手就能赚到钱的男人吃软饭,性质就十分不一样了。 什么无耻?! 这分明就是不在乎世俗眼光,不是真爱都不能这么做。 于是,在一次聚会下,张小姐委婉的跟周妈妈提了关于“纪长泽一个大男人每天在家里呆着也不赚钱要周冉冉”养的这件事时,周妈妈的态度十分坚决。 我女婿那不是靠着我女儿养,那只是他自己不想赚钱而已。 他本事大的很,如果想要赚钱的话绝对是分分钟的事。 他们感情好,小夫妻两个,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也是你的钱,哪里要分的那么清楚。 张小姐:“” 她上次被气的差点没晕过去,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才发现居然有人把纪长泽说的那些话放到了大群里。 特么的还是开的匿名她连找人撒气都找不到。 那些人一唱一和的,硬是说的好像是她真的是因为嫉妒周冉冉才去找茬一样。 即使她态度强硬的澄清,张小姐心底也清楚,群里大部分人都是不相信的。 毕竟那些话简直把她的劣势赤裸裸的摆在了众人面前。 而纪长泽那番话又说的该死的有道理。 那次之后,即使张小姐心底再怎么恨得牙痒痒,为了不让人觉得“看,她果然是嫉妒周冉冉”,还是只能忍住了没去找周冉冉的麻烦。 只是不管她怎么跟爸哀求哭诉撒娇,她爸都咬死了不肯解除合约,说是什么这么一直拖着才对张氏最有利。 而且现在周家出事,要是他这个时候接触合约,那名声绝对有损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张小姐差点又给气的晕过去。 这次宴会看见周妈妈来了,她就想着,她不靠近周冉冉就不靠近,周冉冉的妈妈可是一想疼这个女儿。 现在那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纪长泽跟个吸血鬼一样的扒拉着她女儿吃软饭,她就不相信周妈妈会不生气。 让他们内讧,才是上上计。 想想就美。 然后,张小姐真的没想到,她也只能想想了。 宴会中,这一片的人还是挺多的,她端着酒杯,神情僵硬的听着周妈妈侃侃而谈: “当初冉冉把长泽这孩子带到我们眼前来看的时候我就说他是个好的,一看品行就好,还是和冉冉一个学校的,果然是这样。”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上辈子肯定是救了人命了,不然怎么这辈子这么幸运,先是有了冉冉这么一个乖女儿,又有了长泽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婿,诶呀,现在就差一个外孙子或者外孙女了,我这人生圆满了啊。” 张小姐:“” 她干巴巴笑了笑,勉强找回了思绪,挤出一句:“可纪长泽好像,一直没去上班吧?” “是啊,他是个画家,画的可好了,画家你知道吧,自由职业,不用上班的,我觉得吧,长泽身上这种剔透的气质,就是画画给熏陶出来的,你感兴趣也可以去学学。” 张小姐:谁特么要学这玩意。 钱它不香吗?! 她呵呵笑,直接直入主题:“他画画,好像不赚钱吧?” 说起这个,周妈妈更加骄傲了。 “好多人要买长泽的画呢,都让他给回绝了,他画画是自己喜欢,可不是为了钱!” 张小姐信了才有鬼。 这年头,谁还不想赚钱啊。 还好多人要买纪长泽的画,怕是都是纪长泽请来的托吧。 就是为了糊弄周家人的。 倒不是张小姐看不起人,他可是知道纪长泽上学的时候是什么专业。 这男人以前根本不是这个专业的,毕业之后突然改成学画画,完了又一点画作不透露出来。 要说不是为了找个借口吃妻子的用妻子的当软饭男谁信啊。 反正她是不信的。 周妈妈还在巴拉巴拉的夸自己的女婿多么多么的优秀,多么多么的善解人意,这段时间她一个人维持辛苦也多亏他帮着出谋划策。 张小姐已经听不下去了。 太能吹了。 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污染了。 僵硬着脸匆促说自己先走一步后,张小姐到了角落处,想了想,给一个号码发了信息过去。 “帮我查一下一个人底细,黑料越多越好。” 周冉冉也算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张小姐自己又一直嫉妒呸!是看她不顺眼,向来都是关注着的。 自然知道周冉冉是没有黑料的。 但是纪长泽可就不一样了。 这家伙既然能吃软饭,说不定就 叮! 还不等着张小姐得意的畅想着自己要怎么让那个居然敢说她是神经病的家伙被周家厌弃,手机短信音已经又响了。 打开一看,开头就是已搞定。 这么快?? 闪电侠啊??! 她当然不知道,纪长泽的黑料太好找了。 他可是微博黑红。 那边只把名字放在微博上搜了搜,立刻就能出来一堆。 张小姐先看了看介绍,再看底下那小学生画作时,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还以为周家人把纪长泽当个宝贝,这家伙还真有能耐呢。 结果传说中的优秀,居然就是这个?? 说出去恐怕能笑掉人的大牙吧。 她一瞬间觉得浑身都舒服起来了。 天也蓝了,云也白了,头上也绿呸! 一想到昨天居然又跑去玩女人的丈夫,张小姐脸上的神色又阴沉下来,再低头看向手机上的资料时,眼底便冒出了一丝恶毒。 心里的气,索性都发在了纪长泽身上。 她快速发消息过去,指令无论花多少钱,自己都要搞臭纪长泽! 而周家,正慢慢画画的纪长泽手机收到消息。 他点开来看,是营销公司发来的消息。 告诉他要想要名声再往高的走走,就得搞出一件大事出来,而且必须要花比之前更多的钱请水军,问他要不要买。 纪长泽唇角微微翘起,哼着歌打字发了过去。 不用,有人会帮我们买的。 ??? 当晚,果然开始有人曝光有着几百万粉丝的大v画家。 曝光的非常详细。 名字叫纪长泽,今年多少岁,哪里哪里的人,上的什么大学,大学毕业后始终在妻子家吃软饭,几乎没出来上过班。 画的画都是一堆垃圾,还各种自夸自擂,为了听到别人的夸奖不惜发红包,惹得一群红包党为了钱各种闭眼瞎吹嘘。 甚至最过分的是,根据他的资料看来,他根本没有途径也没有本事赚钱,可以想见,他用来发红包的钱,绝对是他妻子的。 吃软饭的男人本来就让人鄙夷,偏纪长泽在网络上的微博还一副“我画的好,你们看不懂那是你们不理解”的样子,惹得一群人纷纷喊此人乃绝世奇葩。 于是,刚刚平息下来的微博又撕成了一团。 营销公司彻底服了。 不过有一点他们很好奇。 现在撕成这样,如果洗不干净的话小心翻车。 纪长泽回复:放心,没问题的。 张小姐会做这样的事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过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不过也没关系,她父亲老奸巨猾的,女儿这么直白的得罪了人,还是直接找水军这样的法子,张家原本还只是旁观,顶多只能算个不出手相助而已。 现在张小姐出了手,周家和张家彻底结仇,要是之前周氏还好端端的,张父说不定还会腆着老脸去求和。 但现在嘛 他安静的在画室里慢慢画画,果然没一会儿电话就响了起来。 那边是周妈妈的声音:“长泽,张家毁约了。” 纪长泽语气还挺平静的:“妈你先别急,先把他赔的钱拿到手,他敢这么干,肯定是知道了准确消息,您正好趁机把公司内部清一下。” 周妈妈经过这些天已经完全信任纪长泽了,挂了电话后,就先去处理张家赔款的事了。 而纪长泽,他打开微博,一进去就是一卡。 这次话题度够了吧。 进去一看,果然,他本人都已经上热搜了,至于这个热搜是张小姐买的还是群众自己把他推上去的,还有待商榷。 营销公司怕翻车,短短时间内已经发了不少消息过来了。 真的没问题吗?现在你几乎被全网黑了。 要是没有能一击即中的底牌,最好还是现在请人控制住局面。 小心翻车。 纪长泽:再让话题发酵一下,我现实里还有点事要处理。 营销公司:“”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处理现实里的事!! 可纪长泽是客户,他自己不着急,他们也不会多么真情实感的急到哭。 于是只能任由他去了。 纪长泽也不是骗人的,他现实里是真的有事。 围观周氏被人针对。 之前就说了,张父就是个老狐狸,没把握的事他不干。 这次突然毁约,一来是因为张小姐在网上黑了周家的女婿,两家结仇他没必要再装模作样。 二来就是他收到了准确消息,周氏要被人搞了。 纪长泽一直等的就是这个。 毕竟刺一直在那,就算是现在埋在肉里不疼,但只要它一天在那,总会有疼的一天的。 就算是真的一辈子都不疼,眼睁睁看着自己肉里长了一根刺,那也膈应啊。 保住周家的同时再拔掉这根刺,那就爽了。 对对手来说,要搞垮一个公司,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公司拖欠债务破产。 而周氏现在外忧内患的,想要操作起来还挺简单。 纪长泽就一直等着。 果然第二天,周妈妈就带着一股慌乱的打电话过来了。 周家之前被人做了局,现在对手突然出手,他们资金根本周转不出来,现在就算是找银行贷款也贷款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因为补不上这笔钱而被拖垮。 纪长泽先安抚住了她,等到挂了电话又打开电脑查了查,锁定了目标后,给金燕打了个电话过去。 “哟,稀罕啊,你居然也会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啊?是冉冉手机没电了?” 金燕在家,正打游戏呢,见了电话就接了,正皮着呢,听到那头纪长泽的声音后,神情渐渐严肃下来。 “好,没问题,我跟我爸说。” 正坐在沙发看电视的金董听到女儿叫自己,抬眼望去,等到金燕挂了电话,才拍拍自己的大肚子问:“怎么?你要跟我说什么啊?” 金燕直入主题:“冉冉家公司现在缺钱,纪长泽想要卖出他画的能疗愈人的画来补这笔亏空。” 金董原本笑呵呵的神情顿时冒出了喜色来:“卖什么啊!!要搞就搞拍卖!!让我来搞,这个我熟,放心,冉冉是你好朋友,我绝对不会坑他们家的,只收零点二的钱!” 金燕:“爸,这是人家用来救急的钱,之前纪长泽说什么都不肯卖,现在主动提出要卖可见多着急,你还好意思收钱。” “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怎么能因为别人急就放弃我们自己的利润呢,你这个丫头真是,傻兮兮的。” 金燕嫌弃的看着自家老爸:“你是不是忘了小澄是怎么好的了,人家纪长泽一分钱没收我们的钱给了小澄那副画,不管交情还是生意,咱们家都欠着他们家啊。” 金董一想也是。 嘿嘿笑了笑:“那行,我不要钱,你转告纪长泽,让他放心,我肯定把这件事办得稳稳当当,知道他们急用钱,也会越快越好的。” 之前那么多人问他,现在他想要找到愿意买那副画的人简直太简单了。 金燕点点头:“好,对了,要不要再让纪长泽多画几幅,免得钱凑不够。” “放心,肯定够,就一幅就够了,你不知道,这画啊,那是画的越多越不值钱,这都是这一行” 正跟女儿科普着的金董突然话一顿。 诶?不对。 画之所以越多越不值钱,那是因为稀有程度下降了。 可是纪长泽的画,那是有其他功效的,怎么能和那些画相提并论。 不管了,反正他可以确定,这次拍卖,绝对价格能震撼许多人了。 就在金董紧锣密鼓搞着拍卖会的时候。 纪长泽的微博下已经骂的更加厉害了。 吃软饭还这么没自知之明,我画的小学生画都比你画的好,还懂的人自然会懂,我看底下那些胡乱吹你的人都是水军吧。 真的笑死我了,就这样的画还好意思拿出来献丑,还那么好意思自己把自己夸了一堆,真的,我挨个翻了一圈,硬是没找到一张能看的。 人家都是进步,就你是退步,还自觉自己是大师水平,你是要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信用卡账单吗? 红包党面对着如此浩瀚大军,想想那分量十分喜人的红包。 咬咬牙,上了!! 何习静就是这样的一个红包党。 她家庭财政情况不太好,上大学的时候都是自己咬牙一边上学一边兼职坚持下来的,从来没要过家里一分钱。 等到工作之后,房租水电,上下班路费,一日三餐伙食费,这些都压得她喘不过气。 每个月工资一发,扣除了一堆东西后,就只剩下了一点点。 为了生存,她开始四处寻找生财的方法。 纪长泽这个画画博主就是她之前无意中发现的。 只要夸句好看,吹吹彩虹屁,就能得到红包。 有时候这个红包的数量还能非常的大。 何习静其实也会画画,看的出来纪长泽的画都不怎么样,但为了钱,她把自己当成一个瞎子,每天花式吹捧纪长泽。 在那些骂人的黑子开始骂时,何习静更是特别真情实感的上前撕逼。 因为根据她的经验,撕逼的红包可比单纯的夸人红包多多了。 当然,要是一边撕逼一边夸人,那数目就更加客观了。 午休的时候,有的同事在睡觉,何习静就抓紧机会,赶紧掏出手机开始骂黑子。 她不敢用键盘,怕吵到同事,于是只能捧着手心专心开骂。 你们这群黑子懂什么,这些画明明画的非常好,你们连其中意境都没看出来,竟然还好意思开喷,还有这漂亮的线条,一般人能画得出来吗! 至于什么意境? 她也不知道,不过管他呢,照着纪长泽的话直接吹就行了。 你竟然还人身攻击,自己看不懂画还要怪人家画得不好,还什么阴冷冷的,这向日葵明明看的人心里暖洋洋的,博主画风一直都是这样的温暖风,作为老粉丝,我表示就是因为这个才粉上博主的。 好吧其实是因为红包,而且她也觉得这个向日葵画的阴冷冷的。 正在无声而又激情的辩驳着,何习静身后冷不丁传来同事的一声问:“你真的觉得这个向日葵看的暖洋洋的?” 何习静吓得身子一僵,连忙转身,果然是同事正站在后面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有点形容不出来,但总之不太像是鄙夷。 她下意识想说自己是因为红包才夸,但自尊心又强,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是啊,你也知道这个博主啊,我觉得他的画很温暖来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黑子骂他。” 比起被人说她为了一点钱就在网上当喷子。 还是让别人误解她审美来的好吧 正想着,何习静突然发现面前的同事脸上带上了一点同情:“阿静,原来你有抑郁倾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我一直以为你每天挺开心的,诶,别钻牛角尖,多看看这幅画,以后上下班坐我车,我顺路把你带回去,也能让你多点时间休息。” 何习静:“啊?” 不是,她怎么就有抑郁倾向了?? 同事还在喋喋不休:“我也是刚刚才看到新闻,原来这个博主的画不是面向正常人群的,只有像是那种抑郁症自闭症的人才看得懂,怪不得之前我去看他微博的时候,那么多的人在夸他,一个个特别认真,我还以为那是你们为了钱,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 何习静:“” 可不就是为了钱吗??? “那个什么新闻啊?” “恩?你不是他粉丝吗?你不知道吗,他老婆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这个博主拍卖自己的画,居然一群人抢着拍,拍出了天价,然后记者采访才知道,他画的画居然有疗愈功能。” 说着,她又带着同情的看了一眼何习静:“阿静,真是对不起,我之前就知道你是他粉丝,我还在心里想你是为了钱,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本身就是为了钱的何习静。 她在承认自己为了红包表示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俗人,和承认自己有抑郁倾向,得到免费坐车机会左右摇摆。 最终,她微微垂眼,面上露出了一点失落,轻声开口: “其实,我的病早就好了。” 反正有病是不可能有病的,不然哪天被拆穿就糟糕了。 “不过之前夸这些画,也的确都是我真心的。” 她又“讶异”道:“不过真是没想到,原来那些骂的人看的角度和我不一样啊。” 这一点何习静倒是说真的。 她以为那些和她一起吹嘘纪长泽,各种夸夸彩虹屁的人都是同道中人,为了红包而奋斗来着。 结果 人家居然真的是真情实感。 这个世界果然不能太想当然。 与此同时,红包党们都纷纷在心底发出了如何习静一样的感叹。 没想到啊,原来只有我自己是为了红包。 40|高学历软饭男(6) 第40章 纪长泽的微博再一次炸了。 只不过这一次与前几次那大部分都是黑子到来的炸不一样。 这一次微博底下的评论, 要不就是讨论的,要不就是忏悔自己之前搞不清楚状况就随便评论的。 当然, 也有那么几个不相信的黑子, 但都被压到了最底下,一点点的水花都没有翻出来。 黑子们不放弃!! 黑子们不抛弃!! 他们可是收了钱的, 怎么可以有了这么一点点的挫折就轻易地放弃呢。 买水军!! 叫队友!! 绝对不能输。 于是一条评论就这么被赞上了热门。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新闻假的可笑吗?还什么一幅画能够让有抑郁倾向的人得到疗愈, 你当时拍电影吗?魔法时代?这种假的不行的话, 也就只有一些脑子里装满了豆浆的人会相信了。 这条评论发出去的时候, 黑子们心里是十分自信得意的。 毕竟虽然他们是收了钱才来黑的, 但是不得不说, 这些话都是真的啊。 本来嘛。 别的暂且不论, 那抑郁症它压根不是心理原因而是身体原因, 不是说一个人他想要好就能好得了的,他得吃药啊!! 现在,居然说一幅画就能让抑郁症渐渐好起来, 在搞笑吗? 也就只有一些对这种病不了解的人才会这么说了。 人嘛, 都是有从众心的。 就只说他们这些被花钱买来的专业黑子,每次黑人的时候牢记住几点。 一,立场坚定, 说话的时候要摆出一副十分有底气的样子来, 这样才能说服路人。 二,不管这个话是不是自己瞎编的,都像模像样的搞出一些证据出来,至于这个“证据”是不是也是伪造的, 管他呢,反正路人都不会特意去查的。 三,铺天盖地一通黑,营造出一副这个人的罪恶事迹全网都知道的假象,路人心里就会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到时候就算是这个人洗白了,把事情搞清楚了,路人们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还是会来上一句,哦xxx啊,他不是有特别多的黑料吗?这个人人品不行的。 所谓网络世界的战斗,不过就是看谁人多罢了。 咩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们就被打脸了。 新闻是假的那些大佬也是假的了?这么多的钱啊,普通人一辈子别说是赚了,就算是想都不敢想,用来买一幅画,要是画是假的,岂不是说这些大佬都是傻子? 你造谣也要造的像样一点好不好,你以为这是什么垃圾山寨新闻网吗?这可是正规的新闻,人家不查清楚了会放出来吗? 本人就是抑郁症患者,我看到那副向日葵的画时心里的确一瞬间冒出来的是暖意,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我冰天雪地的在路上一个人走,突然冒出来一个热情的人,跟我说迷路了就跟他一起走,还做了羊肉火锅给我吃,屋里暖洋洋的,身子也暖洋洋的,觉得很舒服。ps:本人脑子里装着的不是豆浆。 不要我即是世界好吗?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事都在发生,就只说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自闭症儿童画画疗愈好了自己这种事,是不是你要是看见了也要说这件事是假的? 黑子们懵了。 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难道不应该引起一批人的共鸣吗? 次吃此刻,纪长泽又给水军公司打了一笔钱,营销公司那边也跟上。 然后开始画拍卖下了那副画的金主要求的画。 没错,这幅画在被拍卖的时候,是空白的。 因为这些人要拍卖都是为了自家的孩子,而他们家人的症状又各种各样,索性纪长泽就直接放了一副空白的画上去。 等到拍卖的金主说了自家孩子的症状,他才开始画。 而在他画的时候,周妈妈简直是一路冲刺着进了屋,满脸的喜色。 正好一进来就看到女儿,她连忙拉住了女儿的手:“冉冉,长泽呢?长泽在哪?” 周冉冉见她眼睛里都有了泪花了,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她往楼上走:“长泽正在画室里画画,妈你怎么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我带你去。” “别别别。” 一听到纪长泽在画室里画画,周妈妈连忙把女儿拉住:“别打扰他,冉冉,我跟你说,他之前居然把那笔钱全部打到了我账户里,全部啊!” 周冉冉愣了。 见她这个表情,周妈妈说:“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肯定早就打电话跟我说了。” 周冉冉摇摇头,神情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拍卖出的钱?长泽他是跟我说拍卖会就是为了救我们家的公司,但是没跟我说所有钱都要给公司” “不,不是给。” 周妈妈连忙纠正:“冉冉,这钱数目大,我赶紧过来,一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二也是想要写个欠条,毕竟这笔钱数额实在是太大了,咱们家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占便宜啊。” “妈您说什么呢,咱们家就我一个女儿,还分这么清楚干什么,长泽他之前跟我说的就是这个钱要给公司的,他没想着算成借。” “他就算是没想着,这笔钱我们也不能要,真的,冉冉,长泽愿意这个时候把所有的钱都给我们家,妈是真的高兴,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你和长泽是夫妻,就这么心安理得占便宜。” 周妈妈拉着女儿的手,特别的坚决:“写欠条,一定要写!” “咱们公司现在应该不会有事了,这笔钱肯定能还上的。” 她正说着,纪长泽在楼上听到下面有动静,自己出来了。 一听见周妈妈说要写欠条,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妈,这笔钱我没打算要回来,之前也是跟冉冉说过的,您真的不用写。” “不行不行,还是要写的,长泽,妈知道你的心,但是我们也不能白白拿你的钱不是,这说不过去啊。” 纪长泽发出了灵魂一问:“可是妈,之前几年,我不是也白白画着冉冉的钱吗?” “那个时候我天天在家里也没有去上班,画画也从来不去卖钱,基本上都是靠着冉冉在养着我的,那个时候你们不也没有让我写什么欠条,也没有怪过我吗?” 其实内心里有怪过还嫌弃过的周妈妈:“” 她有点心虚。 纪长泽此刻却已经走下了楼,温柔的拍了拍周冉冉的手,才看向丈母娘。 他那张因为几年里吃好喝好没压力而保养的越发好的好看面容上,满是真诚。 “这几年我是全靠着冉冉养的,那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都是夫妻,不分彼此,没道理现在我有钱了,就又分彼此了,我的钱不就是冉冉的钱吗?都是一家人,真的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 周冉冉感动的看向丈夫,心底满是开心。 之前几年,长泽没赚钱的时候,也总有人跟她说长泽这是吃软饭,让她擦亮眼睛。 可她总觉得,长泽不是这样的人。 果然如此。 曾经觉得纪长泽说的所谓的“夫妻不分彼此”之类话语都是放狗屁,只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来花自己女儿钱的周妈妈:“” 更加心虚了怎么办。 当初她可是没少背后嘀咕纪长泽脸皮厚。 花了妻子的钱,还这么的理直气壮要妻子娘家养着他,还要不要脸。 结果现实就这么恶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周妈妈心底渐渐愧疚起来。 这段时间她一直觉得是长泽变好了。 可细细想来,长泽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一直都没有变过啊。 他花冉冉的钱,一直特别的自然,那是因为他打心底里觉得,夫妻之间不用考虑这么多。 当然,要是换成是之前,周妈妈心底肯定是要冷笑的。 夫妻之间,的确是不用分的这么清楚,但是一直死赖着不出去赚钱,自己不花钱去花老婆的钱是怎么回事。 可现在,纪长泽他卖了一幅画,就是这样的一笔巨款。 直接填补上了公司的资金链。 他并不是一直的索取,而是自己去索取妻子的,也不介意妻子索取自己。 他在公司里各种摸鱼画画,也不是故意捣乱或者做事不认证,而是在经过认真考虑后,为了避免影响到公司局面才故意牺牲自己名声。 纪长泽从来没有变。 即使现在他出了名,一堆人捧着钱要买他的画,他也还是像是以前一样,每天在家里看看电视,在画室里画画,再出去溜达溜达。 以前的讨嫌,如今就变成了宠辱不惊。 面前的纪长泽还在说:“您也不用觉得心底过不去占了我的便宜,我虽然爱画画,但是我不想卖画,所以以后大概率还是不会赚钱的,到时候不还是要冉冉来养我吗?” 可那一幅画卖的钱,都够养十个纪长泽了。 他不买奢侈品,也从来不出去消费,每天生活的就跟一个退休老头一样。 照着这个样子,就算是活十辈子,他也花不完这些钱啊。 周妈妈心底更加感动了。 他觉得这就是纪长泽为了避免她打欠条的一个说辞而已。 想着,她望向纪长泽的视线越发慈爱。 怎么会有这么贴心这么好的女婿呢? 他们冉冉这是眼光多好啊,竟然找了这样的一个大宝贝回来当女婿。 此刻,一切都不用再多说了。 周妈妈眼底有着感激的光,她认真的对面前的女婿道:“长泽,你的这份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纪长泽摆手:“妈,都是一家人,说这个话可就是见外了。” “是啊,都是一家人。” 周妈妈的目光,又慈爱了一分。 她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心底打定主意等到公司好起来之后,一定要抽空去找那几个之前笑过她的女婿是个吃软饭的人。 是,她女婿是吃软饭了。 那又怎么样。 她女婿有本事啊! 他这么有本事,要是想赚钱的话,还不是画一幅画就好了。 他愿意靠着妻子养,那是因为喜欢冉冉。 那是因为信任! 要是换成别人,你看他让不让别人养。 此刻,周妈妈得意极了。 而关于纪长泽的话题也在网上发酵着。 之前说他没本事吃软饭的人都被啪啪打脸了。 人家画一幅画,就是那么一大笔钱,这笔钱还都填补了妻子娘家的公司漏洞。 只一夜之间,黑点就变成了让人赞叹敬佩的点。 一些人见了棺材也不落泪。 “他画画厉害怎么了?画画厉害之前就不是吃软饭了?好歹也是c大出来的,结婚之后就一直吃老婆的用老婆的,现在画幅画就能洗白了?看你们一个个把他夸成了什么样,这年头的人对软饭男这么宽容吗?” 这话一出,立刻一堆人就在底下回复了。 重点难道不是他把自己画画赚的钱全部都给了媳妇家吗?怎么说这也是真爱行径吧,那么一大笔钱呢。 看楼主头像,是个男的吧,别酸别酸,你要是有这个本事,你就是一直吃软饭,我们也会夸你的。 楼上的重点都错了,我给你们好好分析一下啊,纪长泽他的确是之前一直没赚钱,但是通过这次事件我们可以看出来,他不是之前不会赚钱,而是能赚钱但是不想,毕竟之前他从来没有公开拍卖过自己的画,画了画也一直都是放在微博从来就没有卖出去过,之前都平平淡淡那么长时间了,为什么突然出来拍卖自己的画呢?因为他老婆娘家出事了啊。 所以他才冒出来拍卖自己的画,换了钱来拯救自己的老婆娘家,也就是说,人家之前不赚钱不是人家没本事,是人家有这个本事但是懒得赚,这个我觉得我挺能理解的,艺术家嘛,基本上都对钱不太看重。 我再分析一波,一般人家,男方始终不去工作,全部要靠着女方养着,一般女孩子早就翻脸了对吧?但是纪长泽的妻子就没有,不光没有翻脸,两人的感情还非常好,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的妻子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有这个本事。 你们以为人家吃软饭,实际上对于人家来说,这只是夫妻之间的情趣而已。 这条长长的分析一出来,立刻就被赞了上去。 有理有据,像模像样。 这么有逻辑的分析一出来,一时间,越来越多的分析也都冒了出来。 我也觉得是这样,你们看,纪长泽是c大毕业的,c大有多么难考大家都知道的,不是学霸都进不去,能进c大的人,能是真的软饭男吗? 换个思维思考一下吧,周氏千金我看过她的照片,长得挺好看的,你们说说,这么一个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的姑娘,会看上一个软饭男?这根本不科学。 这个我必须要插一嘴了,我是周氏员工,之前纪长泽有来我们公司上班,但是第一天他就在上班时间画画,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那个时候我们还私底下觉得他就是个草包在,靠着媳妇上位,后来有一次也是几个员工在说纪长泽的八卦,正笑着的时候被他丈母娘抓到了,生了好大的气,说是不了解的事不能瞎说。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特别的奇怪,要是亲妈护着儿子我还能理解,纪长泽一个女婿,结婚之后还都是靠着妻子娘家,他丈母娘怎么那么护犊子,后来我听上面老大有一次八卦过,说是老总透露,纪长泽其实挺有本事的,但是他更加喜欢画画,我还觉得这人装逼,结果现在就爆出他一幅画卖这么多钱的事了。 你们不觉得这个人特别开挂吗?c大出来的,找了个媳妇,长得好看家里有钱和他关系还好,这就够让人羡慕了,结果他还是个天才画家,画的画卖出这么多的钱,不是开挂了就是充钱了。 纪长泽这件事在网上的热度很高。 毕竟之前大家才全网黑过他。 大家黑他没本事。 结果他居然是个牛批画家。 大家喷他自夸自擂。 结果事实证明他特么的说的都是实话。 大家骂他故弄玄虚,用红包诱惑一堆人去无脑彩虹屁。 结果那群人居然都是有抑郁倾向的人,都是真情实感。 说他吃软饭吧。 他转脸就凭着一己之力,在妻子娘家出事的时候力挽狂澜了。 这还怎么说?? 这能怎么说?? 人生仿佛就是一次次的打脸现场。 本身之前关于某自吹自擂画家现实中其实是个软饭男这件事热度就很高。 结果现在曾经的黑点一个个的反转。 热度就更加高了。 毕竟这件事有爆点啊。 一开始,是一个过度自信的画家和他的红包党无脑护犊子粉丝们。 后来,就是长相帅气高学历却要吃软饭的软饭男。 最后,变成了长得好看人又帅,画的画还特么逆天的能疗愈抑郁倾向患者的牛批人物。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大家讨论过后,一个个的搞笑表情包就出来了。 吃着吃着软饭,老婆破产了,吓得我赶紧掏出一堆钱丢过去,太好了,老婆家不缺钱了,我可以继续吃软饭了jpg 明明有钱却非要吃软饭的我是如此的帅气英俊jpg 想不到吧,老子会画画jpg 当然了,虽然纪长泽的粉丝量转瞬飙升,也有水军一直在带着节奏,但也有人表达了不相信。 不过这部分人都是心理十分健康正常的。 毕竟但凡是有抑郁倾向的人在看到那副向日葵图时,心理的确是舒服多了。 虽然说肯定没有吃药管用,但听说这幅画是要现实里看才能有效的。 只在手机电脑上看就有这个效果,可以想见现实中效果会更好。 而面对别人质疑为什么以前的画都没有这个效果时,纪长泽又来了一句:懂的人自然能懂。 以前他说这个话,人家觉得他装逼。 现在他说这个话,几乎是所有追过这件事的人都开始放飞猜测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纪长泽这副最出名的向日葵普通人看起来会觉得阴冷冷的看着不舒服。 但有抑郁倾向的人却都普遍觉得很温暖,看了心里会感到被人安慰。 那么是不是说明,他的画都是反着来的? 也许之前那些普通人看着好像很阳光的画,在一些特定的人看来,会觉得十分恐怖难受? 有个粉丝这样私信问纪长泽,纪长泽回:你们可以自己去试试。 还真的有人去试了。 这个粉丝选择的是一副微博半年前放上来的画作,画的是两个小女孩正在阳光下奔跑,脸上的笑容很开心的样子。 他在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完之后,终于写出了自己的观后感。 我觉得我感受到了纪先生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了,是无尽的恐惧和看不见前路的迷茫,在看这幅画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两个小女孩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这么的奇怪,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仔细看,她们虽然是手牵着手,但是牵手的动作却很僵硬,而阳光洒的位置也不对,只从光影来看,但凡是稍微有一点底子的画家都不会犯这样明显的错误,更加别提纪先生了。 这说明这幅画上的太阳是假的,光线自然也都是假的,而小女孩脸上的古怪神情,则说明她们不想笑却要被生活逼着笑,逼着去接受那假兮兮的阳光,关于牵手的动作,僵硬的姿势和微微倾斜的动作,可以看出她们不想要牵手,但却被逼着不得不装出一副感情很好的样子,形容的可能是社畜们的痛苦吧,每天明明生活在阳光下,却累的根本没心情去晒晒太阳,明明和同事关系不好,还要维持表面平衡,她们不想笑,可是不笑的话,周围的人又都会有意见,这样深深地意境,能够用这种讽刺的手法表现出来,可见纪先生的画工之高。 另外我还做了个大胆的推测,也许这幅画在画出来的时候,纪先生内心是十分痛苦迷茫的,可能是他发现没有人懂自己想画出来的真正思想,也可能是他本身就患有抑郁倾向,而之后画出来的能够疗愈有抑郁倾向人的画作,也是在他走出来之后才能画出的。 周冉冉看到这个评论的时候觉得不安极了。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还真的回想起来半年前长泽是有点心情不好的样子。 不过那个时候她小心翼翼问了几次都没得到回复也就作罢了。 现在看到这条评论,她越想越觉得心底不安。 也许,真的像是这个上面说的这样呢。 周冉冉最终还是去了纪长泽的画室,画室的门是开着的,纪长泽正坐在那安静的画画。 阳光洒在了他脸上,听到动静,正安静画画的男人转脸看来,见到是她,白净好看的面容上立刻绽放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周冉冉对上这个笑容,忍不住也回了一个笑容。 她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那副两个小女孩手牵着手的画。 之前周冉冉从来没注意过这幅画,现在越看,越觉得这幅画真是让人看得忍不住深思。 她犹豫的看向面带疑惑的丈夫,到底还是拿出手机,把那条评论给纪长泽看了。 “长泽,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吗?你画这幅画的时候,真的在忍受痛苦吗?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纪长泽看着上面那一本正经分析的评论,和底下说这个人说的对,研究透彻的人们。 忍不住露出了地铁老人看手机jpg表情包的神情。 “他说的都是错的。” 听到丈夫温和的声音十分确定的给出答案,周冉冉松了口气。 错的就好。 “那你想表达的是什么呢?这两个小女孩脸上的笑容的确是有点奇怪。” 纪长泽望向好奇看着自己的妻子,露出一抹笑:“因为我那个时候画工还不成熟,所以没掌握好笑容比例。” 周冉冉:“” 她上楼的时候设想了无数种答案,就是想不到长泽会告诉她是因为这个。 “那僵硬的牵手动作呢?” “也是因为画的不好,所以动作看上去就有点僵硬。” “光线不对?” “我没仔细研究过光线,随便画的。” 周冉冉:“” 她沉默了几秒钟后,在脸上露出了理解的神色。 “长泽,我明白的,都过去了,你不想提也是正常的,不过以后有事的话,你还是可以跟我说的,有什么我们夫妻一起面对。” 纪长泽丝毫不意外她的话,只微笑着点头,然后重申了一下:“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我理解。” 周冉冉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是不相信的。 长泽这么厉害,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画出来之后还发出去了。 看来那个人说的很对。 长泽那个时候应该是心情不太好。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周冉冉满是怜惜的看向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忍受着痛苦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熬了过来的丈夫: “你先画着,刘姨正在楼下炖汤,是你喜欢的鸽子汤,等到喝完汤,我们就去花园里逛逛。” 纪长泽点头:“好。” 等到周冉冉下楼了,真的说的是真话的他才掏出手机来看微博上的网友评论。 此刻,那一幅幅曾经被批判小学生画画的画下面,果然涌入了一大批的读题党。 他们比红包党还要厉害。 因为红包党只是吹彩虹屁,而他们就了不得了,他们不光吹彩虹屁,还会从各种的蛛丝马迹中揣测出无数就连纪长泽本人都不知道的“表达意”。 你画了一只蜜蜂在采蜜?但是这只蜜蜂画的很奇怪,翅膀好像没画好,而且还有个黑点,看着简直像是不会画画的人瞎几把画的。 但是!!! 你们以为纪先生是要没画好才这样的吗? 错了错了,他可是另有表达意思的。 蜜蜂是有什么的?它是有刺的!! 而这个上面的蜜蜂翅膀却坏了,却还坚持采蜜。 很显然,这只蜜蜂代表着的就是当下疲惫不堪的成年人,它们有刺,也有翅膀,但是翅膀坏了也要为了家庭继续采蜜,而身后的刺却不能刺向伤害了自己的人,因为刺了出去,蜜蜂也就死了。 这幅画,第一眼看,会觉得“这不就是一幅画吗”,但你深深地看,细细地看。 看着看着,就哭了。 现在科技发达,很少有那种吃不饱饭的情况出现,但同时,人们物质方面不会饿肚子,精神方面却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房贷车贷,催婚催孩子,生了孩子又要想着学区房和不能输在起跑线,孩子长大了要结婚又要给准备婚房。 这一辈子,都像是这只蜜蜂一样,忙忙碌碌,明明已经要承受不住,明明整个人都好像要被撕裂,累的爬也爬不起来,却还是不敢刺出那根刺,只能继续忍着痛工作。 大家都说,纪先生之前的画作不能深看。 越看越难受,越看越会想到自身。 他之前的那些画,也都是表面温暖,实际上代表的,却大多都是对生活的无奈和对自己的嘲讽罢了。 甚至还会故意以僵硬的不可能出现在纪先生这样人物的绘画技术,来画出一幅幅的画。 这可能就是他独有的风格吧。 就好像是这些画一样,以温暖掩藏住绝望。 他故意用这样小学生的绘画手笔,也是为了用来更好伪装。 让人看着看着,就落泪了。 神仙画家啊! 神仙画家纪长泽看着那一幅幅原主画出来的各种有瑕疵的画下,一堆堆的读题党,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所谓读题党,就是指在语文课上,你要对着一首古人写下来的一首诗,去解答这首诗的意思,作者当时在想着什么,结合当时的局势,他表面上是在想这个,其实又是在暗指什么。 短短的一首诗,读题党们能给你解答出整整一页的意思来。 也许作者真的这样想了。 也许作者就是随便写写。 但是管他呢。 反正作者本人又不能冒出来澄清。 纪长泽可以冒出来澄清,但他没有。 就看着那些画被一个个的解读过来,他的粉丝也越来越多。 大家都坚信。 不是纪长泽画得不好! 他是故意的! 就是要以这种故意的画风,来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已经有人开始出价想要购买纪长泽早期的画了,只不过他一直不答应。 而他越是不肯卖,大家吹得就越是厉害。 一时间,关于“纪先生的画能够展现人生百态”“神仙画家纪长泽”“他的画可以治好一个自闭症患者”等等话题,充斥满了全网。 白白花了一大笔钱买水军买黑子,结果反而帮纪长泽打造出了一个绝地反击局面的张小姐:“” 她要疯了。 她拿着手机,对着上面的一幅幅画看来看去,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看瞎了都没看出个什么来。 “这特么的不就是画得不好吗??那些人疯了吗?收了多少钱啊这么闭着眼睛夸!” 张小姐的跟班之一却不赞同她的想法:“姐,我堂妹之前就是有轻度抑郁的,她看了那副向日葵的画之后跟我说的感受的确是和网上传的一样,我觉得这个事不像是假的。” 等着她附和自己的张小姐:“” “说不定你表妹是骗你的,你自己看着不也看不出什么来吗?” 跟班:“那我也没抑郁啊,当然看不出什么了。” 张小姐:“你胆肥了,跟我顶嘴??” 跟班也生气了。 她跟着张小姐,不就是为了图个威风吗?之前张家毁约周氏,周氏要是破产了就此倒了也就算了,偏偏周氏有纪长泽这么个好女婿,硬是卖了一幅画,把人给保住了。 张家现在名声也没了,钱也没了,还得罪了周氏,什么时候倒下还不好说。 而她收到消息,张小姐老公眼看着张家要倒,已经决定跟这家伙离婚了。 张小姐自身都难保了,还找她撒气。 张小姐还在骂:“我看你们都是眼瞎,他纪长泽一个软饭男,被你们夸的上天了都要,他不就是画了一幅画吗?那画的随便一个学生都能画出来,还有你,废物,我让你去找水军,你还跟我要钱。” “去你的吧!” 跟班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老娘不干了,你有本事你就去找个学生跟纪长泽硬刚啊!他有没有本事那么多人都知道,就你死赖着不承认,你嫉妒周冉冉就直说,这么针对纪长泽,也不怕别人背后笑话你。” 她说完,怒气冲冲走了。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张小姐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他妈的说谁嫉妒周冉冉??我嫉妒她???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他纪长泽画的这些东西我就是昧着良心我也夸不出来,这么垃圾被吹上天还不让人说了?你对我比划中指是什么意思?你给我回来!!” 她要气炸了,周冉冉却高兴的不得了。 周家简直双喜临门。 公司刚刚稳定下来,周父就醒了。 他刚睁开眼,护士去叫人的时候,还在心底想着自己睡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妻子女儿好不好。 心底总觉得不安的很。 毕竟纪长泽这个女婿之前看着也不像是个靠得住的,别在这段时间弄出什么幺蛾子吧。 周妈妈先赶到。 于是周父就从妻子嘴里听到了公司乱纪长泽出主意定公司资金链断裂纪长泽卖画力挽狂澜。 他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 他的那个吃软饭的女婿,居然一跃成了大画家。 周父觉得,他应该掐自己一把。 这是不是还没醒呢? 说起来,他在医院一直躺着,而在这段时间内,公司稳定,对手眼看着要被搞垮,女婿一下子牛批起来了。 这才是真的躺赢啊。 41|高学历软饭男(完) 第41章 周父一直在醒了的一个星期后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呢。 或者说是他昏迷不醒陷入到了幻觉中? 还在进行复健训练的他每天晚上的日常就是打开手机开始搜索关于他那个女婿的新闻。 纪长泽干了一件大事。 他画了一幅画, 挂在了自己的画廊里。 然后画廊开门后的第一天,来看这幅画的人就爆满了。 有凑热闹, 也有的确是生了病想要看看这幅画是不是真的那么有效果的。 事实证明, 的确有效果。 虽然不可能说是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就猛然一下子好了,但的确会让原本难受的病情好上太多。 尤其是一些本来不想治疗吃药的抑郁症患者。 他们当然也想要自己变成正常人, 只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多多少少还是有副作用的, 而想要彻底治疗好又需要时间。 不吃药, 难受, 吃了药, 还是难受, 那还不如不治疗。 但大部分的患者在看到这幅画后都表示, 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好起来, 但身体的确是轻松了很多。 而且很多人在回去后都选择好好配合医生治疗。 纪长泽的名字越来越响亮。 对于很多人来说,越是厉害的画家,就越是不看重画的像不像。 他们看得那是意境! 至于这个意境为什么大家看的结果都不一样? 这不正是说明了这个画家的高超之处吗! 一千个人看一幅画, 能看出一千个感觉, 这才叫厉害呢。 纪长泽的画廊几乎要成为华国景点了。 众所周知,他的画廊不收钱,但是安保却相当高, 毕竟也不是没发生过有人想要偷走这些画的情况。 现在谁不知道, 纪长泽的画值钱的很,那么多人想要买来收藏。 买下这幅画也不一定是想要疗愈自己或者家人,现在但凡是眼光正常的收藏家都能看出来纪长泽的画作有多大的价值,只要买下来收藏起来, 放的时间越久价格就越高。 但是他不卖。 一个外国富豪价格都开出了天价了,他还是不卖。 只说自己的画是有疗愈的作用,要是想要治病才需要这幅画,就来华国,来画廊。 十分的坚决。 价格被曝光之后,网友们都惊呆了。 至少周父看到那个价格的时候,手都在抖。 这些钱可比他们周氏的总价值高出太多了。 但是那个他以前认为是因为钱和不想努力就有钱赚才和自己女儿在一起的女婿,却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一口拒绝。 现在别说是周父了,网上的人就没有一个认为纪长泽像是之前谣传的那样是个软饭男。 他要真的是那种人,还至于这么有钱不赚吗? 人家这才是真正的品行高洁,这才是出淤泥而不染。 明明抬抬手就能赚来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却硬是能低调了这么久。 而且纪长泽还特别的不讲究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这一点,只从之前网上骂他,黑他,还有他结婚那几年一直在家里不出去工作,别人误解他这些事就能看得出来。 根据读题党的科普,大家都很清楚纪长泽从一开始就很有才华,但他偏偏能忍住将才华给遮掩住了。 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不慕名利! 在这个被金钱和欲望填满的物质社会里,居然还有纪长泽这样的清流在,简直让人不敬佩都不行。 而周父的态度也渐渐的从“我昏迷这么久女婿没搞事吧”到“这个世界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再到“我的天啊我的女婿居然是这样的人”,最后变成了“我真是走运,居然有这样好的女婿”。 十分的美滋滋。 现在来医院探望他的人也很少有人不提起纪长泽的。 之前他昏迷之后,合作伙伴们要么旁观,要么试图分一杯羹这件事也被大家一起忽略了过去。 反正商场嘛,你懂得。 现在周氏可没人敢动。 倒不是怕了什么,只是动了也不划算啊。 要弄倒下一个周氏是很容易,但是可别忘了周氏身后还站着纪长泽。 周氏倒下了,他卖一幅画,又分分钟能够东山再起。 弄不死,还凭白得了个敌人,谁那么傻干这种事。 于是,周父的病房每天都很热闹。 他也笑呵呵的和他们做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来。 周妈妈可就得意了。 往日里她女婿看着是个不上进的,跟着那些夫人们一起聊天的时候也没少听她们说过。 倒不是什么难听话,只是听的人心里怪不舒服的。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她骄傲的不行。 谁说我女婿不靠谱了。 谁说我女婿是为了我们家的钱了! 我女婿!有钱的很!! 他只不过是不想赚钱而已,他要是想赚钱,还不是分分钟拿下。 她这话说得气人,但是没人会这个时候生什么气。 纪长泽的画现在都已经炒出天价了。 周家未来也可以想见是如何风光。 她们当然要和周家打好关系了。 纪长泽跟周冉冉一起来看望周父的时候,就也感受了一波热情。 他全程都笑着,半点都没有不耐烦。 手上也是始终挽着周冉冉的手臂。 一直等到聊了差不多十几分钟了,才笑着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先进去看爸爸了,下次再聊。” “好好好,下次再聊。” 贵太太们看着两人进去,都有些感叹。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长得这么好看呢?性子也特别的温柔,对着冉冉多好啊你们看,护的特别严实。” “我之前倒是发现了,不过那时候怎么就没像是现在这么羡慕,我家女儿要是也能找个这样的男人就好了。” 事实上,大家都是常常见面的,怎么可能发现不了纪长泽长得不错,说话也温和,对着周冉冉那温柔的性子。 只不过是以前都觉得纪长泽没本事,所以不看在眼里罢了。 没本事对你好,和有了本事还对你好,这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聊了几句,又都羡慕起来。 她们怎么就没有纪长泽这样好的女婿呢。 纪长泽看完周父之后,就回去计划着要全家人一起去旅行的事了。 现在周父只要复健一下就能好了,今年出了太多事,两个老人心态都发生了转变。 钱是赚不够的,人却只有一辈子。 现在公司稳定下来了,眼看着小夫妻两个感情也好,周冉冉也正在跟着纪长泽学习怎么管理公司,周父和周妈妈都决定先让周冉冉试一下。 要是没问题的话,就让女儿来管理公司。 就算是真的出个什么问题,这不是还有长泽在吗! 有个这么好的女婿就是好啊。 于是,在网上逐渐将纪长泽的画廊当成是什么网红景点来打卡时,一家人却都已经快快乐乐出去旅游了。 对纪长泽而言,有没有名,在外面的名气大不大,都没有什么干系。 反正他是个宅男摊手。 周冉冉的这一辈子是幸福的。 小的时候父母刚刚创业,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只能请保姆来照顾她,只是保姆虽然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对她这个雇主女儿倒是没怎么伤心。 从小缺乏陪伴的周冉冉就这么养成了一个略微软弱,渴望人陪伴的性子。 后来就是上学,她父母当时其实还没有现在的成就,却还是咬牙将她送进了最好的幼儿园,在那里,周冉冉遇见了金燕。 金燕是个好闺蜜,从小到大一直陪着周冉冉,帮助她照顾她,在张小姐取外号嘲笑她的时候也会立刻反击回去。 周冉冉和金燕唯一的争执是因为她的丈夫纪长泽。 金燕坚决的认为纪长泽不是好人,在酒吧对着女人搂搂抱抱,周冉冉知道她不会骗自己,但她也不相信长泽会背叛她,好在长泽跟她解释清楚这是一场误会。 之后燕子一直针对长泽,长泽也看燕子很不顺眼,周冉冉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长泽看出了她很难过,居然主动画了一幅画跟燕子求和。 之后一切都好像好转起来了。 妈妈也不再误会长泽,燕子也开始态度好转,公司被救了回来,爸爸也从病房里醒来。 周冉冉一向都很会感恩。 这一年,是波折最大的一年,也是她心内感激最多的一年。 长泽的才华终于不再掩藏。 周围人也不再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而是由衷的开始夸起他是个天才。 周冉冉在高兴的同时,也有一点点的忐忑。 毕竟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叔叔伯伯得势之后立刻跟妻子翻脸或者是在外面找女人的。 她相信长泽,但却忍不住的害怕。 周冉冉不再将自己心底的心事说出来。 一直到某一天,长泽画了一幅画,拉着她让她看。 那副画上,是一个女孩在河边笑,旁边的帐篷里,一个男孩探出头来,望着她笑。 明明看上去很普通的一幅画,周冉冉却莫名的心底一松。 从那之后,忐忑就从她的心底消失了。 一直等到两人老了,走不动了,又一起寿命到了的时候。 她躺在病床上,笑呵呵的对坐在床边,相伴了一生的丈夫说着: “其实我当初很担心的,我担心你那么受欢迎就会不要我。” 纪长泽握着她的手,笑容依旧如往日那般温柔:“在呢么可能,我可是要吃你一辈子的软饭。” 周冉冉冲他笑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 纪长泽感受着她的脉搏渐渐消失不见,轻轻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盖好,摸了摸她早已苍白的发。 “睡个好觉。”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度假or继续任务。 继续任务。 纪长泽在一片黑烟中睁开眼,发现他是躺在地上的。 而面前正站着两个穿着盔甲的小兵嘀嘀咕咕:“那叛军未免也太过了,竟连这些百姓都不放过,真是惨无人道,诶,他们也不怕遭报应。” “可不是,这些百姓多可怜啊,本就是逃荒来的,好不容易找了个好地方安置下来了,又被叛军给屠了全村,他们干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早晚要被雷劈。” “也就是我们好心,专门跑过来帮他们收尸,他们真是走运,遇到我们这样的好人,我这么善良,下辈子肯定能够投身到大户人家去。” “可不是,我们真是太好心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一边说一边在尸体中走来走去,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路过纪长泽的时候还拍了一下他身上。 纪长泽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麻布衣服和上方血迹。 想着,这两位当真是正义的很。 如果不是他们一边嘀嘀咕咕这些百姓惨,一边挨个的在死去百姓身上摸值钱物件的话,看上去一定会更加正义。 42|古代不孝儿(1) 第42章 纪长泽一直耐心的躺在地上等着自己身上的力气回转过来了, 才在其中一个人走过自己身边时,冷不丁做了起来。 正在嘴里叽叽咕咕说着诸如自己多么好心话语的小兵吓了一跳, 简直就是惨嚎着先往后一跳。 见纪长泽带着满脸的血看向他, 他嗷呜又是一声惨叫,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鬼爷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的们计较, 我们也只是想来帮你们收尸, 别的没想要干什么,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我上有老下有小, 被抓出来打仗这么久一个人都没杀过, 三年都没见家里的老父母一眼, 我媳妇可还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啊呜呜呜呜” 纪长泽一直耐心的听着他说完, 才问:“你三年没回家,媳妇怀孕八个月?” 小兵:“” 他猛的噎住,头也不敢抬的嚎哭起来:“呜呜呜呜是小的不对, 小的骗了您, 小的媳妇没怀孕。” 纪长泽又看向旁边还站着的那个小兵,那小兵见他满脸血的看过来,吓得腿直哆嗦, 连忙跟着跪下:“大、大人, 我们只是贪财,杀你们的可不是我们啊。” 见两人哭的厉害,纪长泽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行了行了, 你们安心,我知道不是你们杀人。” 小兵们松了口气,还不等到这口气松完,就听着那满脸血的不知道是不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死人又来了一句;“你们只是在我们身上摸来摸去,不敬死者而已。” 两个小兵:“” 他们都快要吓尿了。 “我们我们,我们只是想要将您几位埋了,顺便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口,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鬼爷爷。” 叮! 几个铜板随着他们跪地的动作落下来,正好摔在石头上,发出了金钱的脆响。 纪长泽望向那几个铜板。 小兵们:“可以,可以解释,这几个铜板是我们捡的。” “那既然不是你们的东西,给我可以吗?” “可以可以,都给您,我的也给您。” 两人如蒙大赦,连忙从怀里掏钱出来,全都小心翼翼放在面前地上。 纪长泽上前,伸出手全都捡了起来揣到了自己怀里,问道:“说吧,你们是谁的兵?” “我们、我们是侯将军麾下。” 侯将军啊。 还没查看记忆,纪长泽也不知道这个侯将军是干什么的,但是他丝毫不抓瞎,而是顺着方才两人说的话继续往下。 “知道那些叛军去哪里了吗?” 两人还以为他是打算去找叛军报仇,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个清楚。 “叛军杀了人,就往着西北去了,好像还带了一批奴隶,应该是打算卖到西北那边的,鬼爷爷,您应该还记得是叛军杀的您吧?” 纪长泽没说话,只看着身上衣物。 站起来看了看,这个小村庄正好挨着河边,他掀开袖子,底下是不知道多久没洗澡的脏兮兮胳膊,而身上的衣服却相反,除去那些血迹和地上的尘土,就算是衣角缝隙都洗得干干净净。 身上脏,原主肯定是不爱干净的。 衣服干净,就说明有人帮他洗了。 这具身体在不久前还跟人一起生活过,不过还没查看记忆,他也不能确定他的亲人是在这些尸体里,还是怎么样。 纪长泽伸出手,敲了敲那正跪着的两人头。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屋去看看,一会就出来。” 两人大喜过望,眼看着那沾了血的鞋离开,高兴的不得了。 他们又不傻,谁还等着不成。 等着这个鬼走了,他们立刻转身就跑。 到时候去了军营,那里都是兵将,阳气重,这个鬼应该也不敢过来。 正对视一眼准备开跑,身后就传来那满脸血迹死人的凉飕飕声音:“你们要是跑的话,我可是要追的。” 两人:“” 呜呜呜呜呜呜。 纪长泽选这个屋子是因为在院子绳子上看到了和身上这件衣服一样的布料,他推测这个屋子应该就是原主住的屋子。 果然进去之后一查看记忆确定了这一点。 这就是原主的住处。 只不过严格来说并不属于他的屋子,而是他妻子的。 原主的家也不在这里。 他本来是户县一个小村子里的长子,这个年代又没有避孕措施,在他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在他十四岁的时候,母亲突然有孕,接着便开始一连串的给他生弟弟妹妹。 肚子里怀了孩子总不能打掉吧,有了就只能生。 原主对父母生妹妹没什么意见,丫头片子还可以卖钱,不管是卖给青楼妓院还是卖给一些人家当童养媳都是钱,但是对那些弟弟们就十分有意见了。 他一共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妹妹们是可以换钱的,暂且略过不提,但是弟弟们以后长大了可是要娶媳妇的,娶媳妇那肯定要家里出钱,而家里出钱就代表着原本属于他的那一份完整的钱现在要分给三个弟弟。 原主肯定不乐意,思来想去,他想到一个好法子。 那就是自己去读书。 现在大家都还未成婚,弟弟们还小,他要去念书,爹娘肯定答应,念书除了束脩之外还要许多钱,他到时候去了县里,再跟家里要钱,这些钱不就一点点的都弄到了自己这里来吗? 原主如愿了,去念了书,每次回家都是想方设法的从爹娘那里拿钱。 每一次的说辞都是“这些钱拿了交给先生,等到以后我学业有成了,就可以去做账房先生,到时候能赚不少钱”,他是长子,爹娘对他寄予厚望,便一次次的将家里的钱交给他。 原主本来是想着把这笔钱留着,等到以后娶媳妇了自己花,结果他在县城念书也没好好认真,倒是学会了赌钱。 父母给的钱全都花了个干净,他就只能继续去要。 两个身体还算是健壮的老人为了赚钱给他,硬生生将身子给拖垮了。 先是父亲倒下,接着母亲跟着一道,大夫说只能好好吃药好好养着。 普通的农户人家,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年纪还小,这就代表着原主要一个人养两个老人外加底下的弟弟妹妹们。 他这个自私性子当然不乐意了,于是问了大夫能不能直接治好,大夫一说,想要彻底断根的话只能看看有没有什么名医,但是名医的诊费可是不低。 原主原本就是要的他这句话而已,可没管后面的,直接哄着爹娘说自己去请名医,然后麻溜带走了家里全部的钱,直接丢下父母弟弟妹妹离开。 父母病的起不来床,需要医药延命。 弟弟妹妹们年纪还小,在原主走的时候最大的那个七岁。 那个时候又在打仗,钱难赚,粮食难买,可以想见原主这个唯一的身体健全还是成年人的长子离开这个家,还带走了所有银两后,这些弟弟妹妹们会如何生活。 原主清楚知道,但他直接忽略了,带着钱决定换个地方生活。 如今到处都是逃荒的百姓,他只要混入其中,随便选个城池进去就好,反正现在户籍都乱了,想要换个名字还不容易。 结果谁知道那么倒霉,走到半道上劫匪来了。 直接抢走了他身上的所有钱财。 这下子,他这个假的灾民一下子变成真灾民了。 饿的半死晕倒在路边,被一个姑娘救了,原主睁开眼见姑娘长得好看,水灵灵的年纪又合适,立刻起了心思。 再加上姑娘是这个村子的本土人士,他现在身上没钱,要想要在村子里落户,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村里找个姑娘成亲。 而经过他的打听,这个姑娘父母全都不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虽然有些嫌弃她好像挺克人,但是饭都吃不饱了也顾不上这些了。 于是原主努力的摆出了自己在县城时学到的书生模样出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编造出了一套说辞出来。 说自己是户县人氏,本来好好地读着书,没想到父母突然生病,他只能出来寻找名医,结果碰上劫匪身上的钱财全都没了,父母失去了治疗疾病的机会,恐怕如今已经难了。 他把自己说的委屈又可怜,孝顺的同时又充满了读书人的斯文。 姑娘春心萌动,再加上原主十分主动,两人的婚事便就成了。 原主想的挺好。 这个姑娘家里没有其他亲人,那他和姑娘成亲之后,他就算是翻脸或者是打她骂她,也没有人给她撑腰。 丈夫教训自己的娘子,谁会多管闲事。 因为现在到处都乱糟糟的,双方的父母也不在,婚事便从简了。 谁知道两人刚刚成亲三天,一波叛军便在朝廷的追捕下慌不择路冲进了这个村子里。 叛军一向行事狠厉,为了避免这里的村民说出他们的去处,直接杀了村里所有的男人老人,剩下女人孩子带去西北打算卖作奴隶换粮食。 他们带人的方式就是绑起来扔在车上,至于路途艰难,一路上又冷又缺衣少食的,这些人会不会死掉他们是不管的。 死就死了,扔了继续走就是了。 原主一向是贪生怕死的,叛军打来的时候他正躲在树下偷懒,见四处杀了起来,又亲眼看着其中一个叛军扯了自己的娘子往前走。 一般男人看见自己娘子被抢,肯定会立刻冲上去,拼了命的保护对方。 然而原主却吓得直接腿一软,赶紧找了个尸体,抹了尸体身上血抹在了自己身上和脸上,然后利索的往尸体上一趴装死。 人的求生本能是强大的。 在尸体中躺了这么久,也听了很久的人惨嚎声和女子孩童哭声,接着铁骑带着车过,四周都安静下来。 原主正要爬起来的时候,朝廷的军队也追来了。 军营就扎营在附近,周围的百姓却惨被叛军杀死,那侯将军大怒,立刻带着人追了上去,剩下的兵将们都回了军营,只有这两个小兵,见着这么多百姓死在这里,想着那些叛军匆匆杀人灭口应该也来不及摸去身上财物,就悄悄溜了过来打算发一笔死人财。 原本,原主在他们摸到自己时起身,见两人吓到连忙跪地求饶,这两个人见他是个活人胆子立刻又大了起来,骂了他一顿之后打算回到军营。 原主却因为这一次的事吓破了胆子。 他好端端的在偷懒,突然从天而降一堆人屠了整个村子,就算是今天他走运装作尸体样子活过来了,以后万一他再找到一个村子,完了再被叛军给屠村了呢。 思来想去,还是抱个大腿比较友好。 于是他苦苦求着这两人,求着他们带自己一起去军营。 两个小兵也不是什么脾气硬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摸完了财物后真的帮这些人收尸,见原主求,又想着军营里的那个负责算账的先生不巧死了,就试着把原主带了回去。 上面本来就缺一个算账的,又听原主说他是个读书人,就答应下来,让他负责账务。 反正要是不听话,直接杀了就行。 原主成功混进军营,从此开启了一步步进化之路。 他先与两个小兵打好关系,然后再借着两人关系好,制作了这两人是叛军探子的证据,再“大义灭亲”的举报二人。 两人被斩首后,他作为立功的人得了奖赏,职位也更加往上一步。 原主越发得意,从此便开启了他的“立功”之路,他渐渐学会了八面玲珑,又成功抱上了朝廷派下来监军的二皇子这条金大腿。 侯将军是皇帝的人,但他的妹妹却是三皇子的生母,二皇子想要争皇位,侯将军这个立下过不少功劳的大将便是他的阻力。 于是原主又在二皇子的提示下,污蔑侯将军通敌。 他一个小人物,当然不可能绊倒侯将军,但他有二皇子啊。 在侯江军被以叛国罪处置之后。 原主就顺顺利利进了二皇子麾下。 因为拍马屁十分高超,位置还相当不错,之后叛军败仗,西北被拿了下来,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不少妾侍的原主奉命前去行事。 结果居然碰上了当初的那个姑娘。 与他成婚三天就被人抢走的姑娘,她当初被卖去了西北一个大户人家做奴婢,结果刚刚进府就发现自己居然怀有身孕。 姑娘以为丈夫过世,这个孩子便是丈夫在这个世上的唯一血脉,本来她可以打掉这个孩子,等到在府中好好做事也许还能再婚配。 但最终她还是舍不得,而是选择将这个孩子留了下来。 因为怀孕,她自然是不能像是以前一样的分配被派给小姐身边做轻松活,而是被分配洗衣服。 无论是夏天还是秋天,洗衣服可不是什么轻松活。 姑娘忍了下来生下了孩子,正巧当时府中的大少奶奶也在找奶娘,她八字对的上,人又是府中的奴婢,而且因为没有丈夫,大少奶奶可怜她,就选了她做奶娘。 之后她便一直留在大少奶奶身边做嬷嬷,孩子也做了府中孙少爷的书童。 原主,一切都挺好的。 虽然还是奴婢,但是大少奶奶对她十分宽和,也许诺了等到过两年就将他们母子二人放出去,她的儿子十分聪慧,未来说不定还能考个功名回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原主来了。 原主是二皇子身边的人,来接待他的正是姑娘做奴婢的这家人,两人便是那么巧的相遇了。 姑娘先是惊,接着又是一喜。 可原主望着过去几年,因为历经风霜,也不再像是记忆中那样纯真漂亮的妻子,心中却丝毫没有喜色。 他现在家财万贯,背后靠着二皇子,府中侍妾一堆,二皇子还许诺可以为他找个小官的女儿做妻子。 一切都好好地,这个时候若是突然多出来一个妻子,多出来一个儿子,那岂不是都毁了。 再说了,当初两人成亲三天便分离。 他的妻子长得又十分标志,谁能保证那些叛军当初没有对她做点什么,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还不一定呢。 他心底充满了排斥,姑娘却满腹欢喜。 原主在思考过后便伪装出了一副也很高兴的样子,先安抚过了她,让她回去之后谁也不要说这件事,等着他安排好之后悄悄来将她接走。 毕竟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二皇子的门客,若是妻子给别人家当奴婢说出去也不好听。 姑娘信了,回去之后抱着儿子欢欣的坐在屋中,告诉他,他的爹爹,她的丈夫来找他们了。 第二日,大少奶奶收到了两人悬梁自尽的消息。 原主在办完事之后悄悄离开了此处,无论大少奶奶怎么查,都查不到原来是他。 这件事一直被隐藏了十几年才被掀开。 那个时候,皇帝还坚强的活着,皇子们还在斗争着,一个年轻人考上了状元,然后当庭揭露了原主不孝父母和害死发妻亲子的行径。 他是原主最小的弟弟,当初原主走之后,家中的二哥始终强撑着,硬是将父母留了五年,之后二哥因为要省一些药钱亲自去山上采药摔死,死之前才不过十二岁。 二哥走之后三个撑起了这个家,父母死了,他便一个人养弟弟妹妹们,年纪小小的却当了猎户,好不容易将最小的弟弟供着考上了秀才。 自己却被老虎咬死。 剩下的两个妹妹年纪倒是还在身边,只是其中一个妹妹被原主的手下看中硬是抢走,之后妹妹一头碰死,还是原主善后。 当时他已经是举人,为此恨上了原主,投靠了大皇子开始调查,调查过后才发现,原来这个相当于害死他妹妹的人,竟然就是当初那个抛下他们一家人,拿走了全部钱任由他们去死的大哥。 而他这个大哥,这一辈子没少干那些害人的事。 他考上状元,拼着功名不要,也要揭露原主的一桩桩罪行。 原主被赐死之后,这个弟弟因为弟告兄,被打了二十板子,二皇子深恨他斩断了自己的爪牙,直接买通了大夫,让他“风寒而死”。 纪长泽看完之后只有一个想法。 原主还觉得他娘子克人。 他自己才叫一个厉害呢。 父母弟弟妹妹就剩下了一个最小的妹妹,妻子儿子是他让亲手杀的,连主子二皇子最后都因为他这件事被皇帝厌弃。 他也还真挺有脸。 纪长泽在屋里转悠了一圈才出去。 外面那两个小兵吓破了胆子,动都不动,生怕动弹一下鬼爷爷就来追着他们。 原本,是原主跪在地上求着他们半天,他们才不情不愿的答应带原主去军营。 纪长泽算了一下目前能走的几天路。 果然还是去军营最快。 他走上前,对着两人道:“你们起来吧,我不是鬼,我是人。” 两人都不敢动。 纪长泽:“要不要我杀了你们让你们变成鬼再来看我是不是人啊?” 一动不动的两人刷的蹦跶了起来:“我们信了,信了!!” 起来之后,他们仔细的一看,见面前人的确是眼神清明,着不像是死人模样,脸上那惨白的脸色倒是都慢慢好起来了。 不对啊! 他们是兵,他是民,应该他怕他们才对啊! 两人正反应过来要耀武扬威,就听着面前这个脸上一脸血看不清面容的人问他们:“你们好歹也是跟着侯江军的兵,怎么混的如此寒酸,竟然还要来扒死人钱,入了军队没有军功吗?” “军功那也是要杀了人才有的啊,我们入了军队之后,还未上过战场呢,就算是上去,像是我们这些微末小兵,也都是挡在最前面,最早死的。” 其中一个小兵迟疑的看了看纪长泽,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是人啊?” “恩,我是人啊。” 纪长泽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看,热乎的吧?” 妈耶! 这小兵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接着恼羞成怒:“那你方才怎么不说?!!” “你们也没问我啊。” 纪长泽笑眯眯的,态度很良好:“你们救了我,放心吧,我会报答你们的。” 小兵不信:“就你?” “我好歹也是读书人,随便帮你们出个主意便能让你们得点军功,到时候自然不用挡在最前面死的最快,你们不信便罢了。” 小兵们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抱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问道:“有什么法子,你说。” 过了一分钟,他们互相看看对方:“军营里缺什么人我们就去找什么人?军营里倒是缺个账房,但是这荒山野地的,上哪里找读书认字” 他的话渐渐消了,定定的看向纪长泽。 “你方才说你是读书人对吧?” 纪长泽看天:“我可不想去军营。” “诶呀军营可好了,有吃有穿的,跟着还安全。” “不好不好,我读书人,不去这种地方。” “让你做账房又不是去当兵。” “那你们的账房怎么死的?” “走走走,兄弟,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诶呀,你们干什么呀,我不想去,别拉着我啊。” 于是,纪长泽就这么“不情不愿”的,被一边求着一边又哄着,拉去了军营。 诶,不是他想当账房。 实在是这二人求贤若渴啊。 43|古代不孝儿(2) 一路上, 纪长泽一边说“不要不要我不想当账房”,一边还不忘记问他们;“你们二位真的觉得就我这副样子, 将军看了我能让我当账房吗?” 两个小兵不明白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这样如何了?瞧着你说话, 不是伶俐的很吗?” 纪长泽一脸无奈的摊摊手,将自己身上的血迹给他们看, 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这副模样, 说我是个讨饭的也有人信, 都说君子正衣冠, 我这副模样, 别说是将军了, 就算是随便来了个路人, 恐怕都不相信我是读书人。” 他这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 面部表情也非常合适。 两小兵互相对视一眼。 “哥,我觉得他说的好像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也觉得。” 他们叽叽咕咕商量完了,其中一个一脸“你事真多”的表情望向纪长泽:“那你说怎么办, 先告诉你们啊, 我们是不会放走你的。” 侯将军可是朝廷大将,不是北伐就是南征,作为他麾下的兵, 他们迟早要上战场。 原本两人都对自己的命运十分清楚, 作为他们这样在军营里一抓一大把的小兵,他们的使命就是每次打仗的时候都冲在最前面。 死的最快的就是他们了。 但就好像是这个人说的,有点军功就很不一样了,有了军功, 至少不用当炮灰。 两人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才怪。 他们都很警惕的看着纪长泽,生怕他跑掉。 纪长泽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甩甩身上的袖子,和颜悦色说着话:“在下还需要一身新衣物,最好衣裳料子也要好,这双鞋最好也换一换,另外,发上束带也脏了。” 两人听的都是一脸“你他妈做梦吧”的表情。 “你可知晓新衣裳新鞋要多少钱?我们是看得起你才请你去军营做账房先生,你少得寸进尺。” “小兄弟既知道得寸进尺这四字,想必也是看过一点书的,敢问小兄弟,你二人向将军举荐账房,对将军来说,看见你们举荐的是一个衣裳染血,如同灾民,就好像是随便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账房,他会觉得你二人办事尽心尽力吗?” 两个小兵面面相觑。 “你可不就是我们从死人堆里面扒拉出来的吗??” 纪长泽摆手:“这个不重要。” “你们想想,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一个人多容易啊,但是如果你们举荐的账房穿着不错,身上一尘不染,谈吐又儒雅呢?你们再告知将军,能够请来这位账房来为大军效力,你们废了多少多少的口舌,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这位看上去就不缺钱的先生,也就是本人来军营做账房,将军是否会觉得你二人一片忠心,时时刻刻想着军营呢?” 他说话的语速较为缓慢,但吐字清晰,字字都能顺顺利利的传到两人耳中。 两人听的神情俱都是若有所思。 “哥,他说的好像有道理啊,若是我们把他打扮一番,再带到军营里,他穿得好,我们能把他请来,脸上也有功啊。” 他们说着,又看向纪长泽。 纪长泽含笑点头:“正是如此,小兄弟,你见识很高啊。” 两人又是嘀嘀咕咕了一通,最后商量好,又都直起腰。 “好,我们带你去买衣裳,但是你要自己掏钱。” 纪长泽摆了摆衣袖,一脸的无辜:“身无长物,无银两傍身。” “你骗谁呢,方才你还拿走了我二人的铜板,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从死人身上扒拉下来的。” “对,我们亲眼看见的。” 纪长泽不慌不忙:“那是用来买草席的,好歹也是同村一场,自然要将人好好的葬好了。” 他带着脸上已经干涸但看起来还是挺吓人的血迹,冲着二人温和一笑:“还是说,你们与我所说的前去给他们收尸都是假的?你们在那尸体中翻来翻去,只是想要他们的钱财?” 刚刚说完,一阵寒风恰巧在三人之间吹过。 两个小兵打了个哆嗦,这才想起来,方才被纪长泽这么一吓,之后又听着他说什么账房先生,他们急吼吼的就拉着人跑了,竟是忘了给那些死人收尸。 再看面前好端端站在那,脸上却带着血迹的书生时,两人便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原本心底那“我是兵你是民,你在老子面前当然要做小伏低”的心也都没了。 这荒山野岭的,这人不会真的是个鬼吧。 “那、那就照着你说的做吧,我们自己掏钱给你买衣裳,再去买些草席把人都埋起来。” 见两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纪长泽也不澄清什么,点头笑了笑,率先走在了前面。 两个小兵对视一眼,虽然有点怕了,但到底还是舍不得军功,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后面。 一直等到了集市上,看见人来人往了,有这么多人在,他们的底气也重了。 进了一家铺子,见纪长泽专门挑那些贵的看,他们忍不住了。 “不是你自己的钱你就这般乱花吗?不过是一件衣裳,何必要那么贵的。” 纪长泽看着那些料子款式,头也不回:“我本是想着,穿的越贵重,将军就越是觉得你二人出力多,你若是不想我穿的贵重,我选便宜的就是了,读书人,对穿什么没讲究。” 说着,他果然转身就要往便宜的那边去。 “诶诶诶,别别别。” 两人被他这么一说,又见着他要去看便宜的衣服,连忙去拦着。 “买贵的,就买贵的!” “是否有些不好?”纪长泽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笑容有些腼腆和不好意思:“我看我还是买便宜的吧,你二人也是好人,怎么说也是救了我,我怎么能让你们破费呢,本还想着,到了军营里,若是真的做了账房先生,还要好好的报答你们呢。” 两人这下子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了。 他们也回过味来了。 现在兵好找,军营里的读书人却压根找不来。 其实一开始军营里的文职还是很好找人的,奈何这几年打仗打的多,不是跟叛军打,就是跟隔壁赵国打,时不时还要跟隔壁的隔壁打打。 文人都不怎么爱动弹,身子也相对弱一些,哪有他们这些铁汉子来的结实硬朗。 就好比他们军营。 换个地方驻扎,天气太冷了,账房先生死。 打仗打赢了,大家庆祝一番,喝多了酒,账房先生死。 敌方偷袭,朝着他们军营射箭,账房先生死。 据说别的将军名下也没有这么惨啊,至少不是他们的账房先生一样,说死就死,死的压根没人再敢来应聘。 一个账房先生,还成了什么危机重重的职业了。 将军找账房的时候一向困难,他们是朝廷的人,又不是土匪,又不好强行绑来一位账房。 但偏偏每一个主动来投的都死的凄惨,可以想见,短期内,不会有账房愿意来军营了。 这个时候他们要是带去一位穿着不错,谈吐不俗的先生去举荐,那功劳,怎么说也有个举荐之功吧。 纪长泽还在推辞:“算了吧,我就买便宜的,不过就是一件衣裳罢了,其实我不挑的。” “你不挑我们挑,掌柜的,赶紧,把你们这店里最贵的读书人衣裳拿出来给我们兄弟看看。” “别别别,这太破费了。” “诶呀破费什么,你们读书人就是磨磨唧唧的,掌柜的,快着点啊。” 纪长泽:“但是我这身上都是尘土,脸上也都是血,就算是换了衣物,看上去恐怕也不太搭调。” 这倒是个问题。 “掌柜的,澡堂子在哪?” 于是最后,等到三人一起从澡堂子里出来的时候,纪长泽已然从头到尾都换了个人似的。 他穿着崭新清雅的长衫,鞋帮子也白白净净,身上也搓洗干净,将外面的死皮脏污去掉,露出了里面的白皙来。 两个小兵从他开始将黑手臂洗成了白手臂时就一脸的一言难尽,等着纪长泽换上衣物,又束上了发带重新站在他们面前时,就更加懵逼了。 这人,洗澡前和洗澡后怎么这么不一样。 看着的确是一副读书人模样,有点像是他们小时候去城里时见过的富贵人家小少爷,那浑身气质,明明看着温和极了,可他们却全然不敢靠近。 纪长泽冲他们微微笑了一下,两人都被笑的不敢吱声。 他们想着,这可能就是对读书人的敬畏吧。 处于对读书人的敬畏,回到村子里,挖了半天坑的他们才终于问:“为什么你不下来帮忙?” 纪长泽站在坑边上看着里面正在忙活的他们,温声回答:“我怕把我身上的衣服弄脏了,到时候岂不是又是白折腾。” 有道理啊。 两人正想着,就见上方那书生作势要下来:“看你们累得很,不如我还是下来帮帮你们吧。” “别,千万别,你身上的衣裳若是脏了,那还得再买,我们可没钱买了。” 纪长泽被劝阻,于是只能站在坑边,态度很好的说:“那我就站在这帮你们鼓劲。” 等着尸体一个个的裹着草席被抬进去,两人凑在一起,看着那换上一身衣服后果然一看便是读书人的纪长泽站着坑边,将手里的一把土扬下。 “你在做什么呢?” “尘归尘,土归土,来了这世上一遭,总要有人送送他们。” 纪长泽拍拍手上的土,重新望向两人,笑道:“既已处置妥当,我们便去往军营吧。” 两人跟在了他后面;“你不是不想去军营吗?” “二位仁善,总不会害我。” 两个小兵心虚了。 他们想着拿纪长泽做军功,结果这人居然还觉得他们仁善。 “咳咳咳,其实我们军营里的账房先生一个个是有点短命。” “既短命,那就是他们的命。” “你不怕你也短命吗?” 听到这话,纪长泽回头冲着着他们一笑:“短命的人命都捏在别人手里,我的却在我自己手中,如何能短?” 两人:“???” “哥,他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意思应该是他不怕账房短命,还是要去军营。” “那可他真是个好人,竟这样都愿意去。” “等到去了军营,我们尽量照拂他一下吧,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穿着两人给买的衣裳的纪长泽欣然接受了他们对自己的“好人”评价,顺带互通了一下姓名。 这两个小兵原来是兄弟俩,大的叫王大,小的叫王二,名字十分的通俗易懂。 纪长泽了解之后,又问了一句:“你们家中可还有弟弟妹妹,也是按照排名来取名的?” 两人点点头;“我家中没有妹妹,爹娘生的都是弟弟,一共兄弟七个,离开家的时候,娘肚子里还有一个。” 纪长泽没问他们爹娘打算给肚子里这个取名什么。 总之,对这位老八来说,应当是不怎么友好的。 去军营的一路上,他顺带问了问军营里有什么文职。 然后得到了目前军营里的文人只剩下军师一个人还健存的答案。 其他的都因为各种原因死的不能再死了。 反正都挺倒霉的。 弄的他们军营里每次想要招文职都没人敢来。 大家猜测着,军师那是因为从小就是跟着侯将军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是侯将军的书童,大了便跟着将军一起征战,身体多少都比那些文人要强壮一些。 这才能活到了现在。 王大王二感念纪长泽的确是个好人,也都没瞒着他,统统跟他说清楚了,他要是害怕不想去了,那他们也不会拦着。 不过衣裳鞋都要还给他们,花了不少钱呢。 纪长泽压根没想着走。 顺顺当当到了军营,他等在外面,两人先去禀报了。 过了会儿,王大出来叫他前去。 也许是这个军营里真的太缺文人,也许是侯将军刚好有空,居然是要带他去见将军。 纪长泽脸上没多少意外神色,拍打了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就跟在了后面。 将军的营帐外观看起来和别人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大了一些,王大带着他站在外面,门口守着的兵上下打量了纪长泽一眼,确定他看上去只是个普通文人没什么威胁性了,才进去通报。 一直等到叫进了,王大才战战兢兢的领着纪长泽进去。 一掀开帘子,迎面便是一股热意。 怕冷的应该不是将军。 纪长泽看着那位打赤膊,正刚刚将手中长枪放回去的壮汉,十分确定这一点。 “这就是你们说的可当账房的人?” 壮汉身上还有汗水,可见是热的很,他长得不错,一眼望过去就是俩字,英武。 浓眉大眼,身形壮硕,肌肉鼓鼓,浑身透满了飒爽之气的侯将军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纪长泽,直接问道;“你是哪的人?怎么来我侯家军了?” 纪长泽微微垂眼,拱手行礼,态度相当的淡然;“在下姓纪,名轻,字长泽,本是户县一无功名的书生,为父母求医途中钱财被劫,辗转到了科县被娘子救下,随与娘子成亲,如今娘子被叛军掳走,来投奔将军,也是想要随军剿灭叛军,找回娘子。” 这波折的经历让侯将军很感兴趣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这暖和的营帐内,披着身上大氅在桌边写着什么的人:“军师,你看呢?” 纪长泽看过去,这军师面色苍白,身上穿的厚重,面白无须,相貌不算好看,只能说是个普通,一双眼睛倒是亮的很。 他随意的瞥了一眼,见纪长泽神情依旧平淡的与自己对视,眼微微眯了眯。 “既这位先生愿意来做账房,将军便留下他罢。” “好,那日后,先生便是我们这儿的账房了,份例便照着上一个账房先生的给,那个,你是叫王大是吧,带纪先生去账房先生的住处。” 纪长泽拱拱手,跟着面带喜色王大王二出了帐子。 两人高兴的不得了:“先生你可是走运了,上位账房先生的月钱那可是历代账房们最多的,而且他可是单独住一个帐子,就挨着将军的营帐,日后你可莫要忘了我兄弟二人啊。” 纪长泽笑着点头:“一定,一定。” 他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身后营帐,摸了一把还未干透的头发。 “你们这位军师,倒是心思缜密。” 两人一愣:“哈?” 纪长泽微微一笑:“没什么,既已安顿下来,我们走吧。” 营帐内,将军等着他们走了,才问道:“如何,这人可信否?” 军师咳嗽几声,道:“眼神清明,倒是不像什么奸邪之徒,他身上衣物是本镇的,鞋帮洁白应当是刚刚买的,发还未干透,刚刚洗过澡,那两个小兵在碰触他衣物时十分小心,应当知晓这衣裳是新买的,更有可能,是他们掏钱买的,他们如此行事,就是想要给将军留下一个好印象,若是探子,不会如此。” “那此人便是可信了?” “八成可信,待我查阅户籍,再多接触接触咳咳咳咳。” 将军点点头,热的端起桌上的水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你且等着,听闻乌县有一名医,过些时日我们要追捕叛军恰可路过那儿,到时我请来这位名医,定能医治好你。” “无妨,我体虚罢了,一时半会死不了人,只是军中内务还是要人处理,既然这位纪先生来了,暂且交给他吧,也好探探他的虚实。” “好!” 将军咕咚咕咚又喝了好几口水。 “正好你要修养,就算查出来他是探子,我也暂时不杀他。” 隔壁营帐,正在看着王大王二殷勤帮自己铺床的纪长泽微微动了动耳。 看来可以蹭一下那位乌县名医了。 44|古代不孝儿(3) 第44章 纪长泽的军营生活还是很平淡的。 因为军师抱病, 所以一些要军师来处理的军务就都移到了他这边来,他每日里就是在营帐里处理军务。 偶尔再听听隔壁的八卦。 真不怪他听八卦, 谁让将军把他安排到了自己隔壁, 他的耳朵又好使呢。 从八卦里面,他听出来好几个比较重大的信息。 比如说这个军师其实不是将军的书童, 他是将军的表弟, 也就是将军小姨的孩子。 只是他小姨夫君得罪了二皇子, 于是被整了一波, 全家都下了牢里, 军师奶娘当时的孩子刚巧得了风寒过世, 她又是个忠仆, 在抄家时便悄悄的将自己的孩子与军师交换, 之后抱着一路到了将军府中求庇护。 二皇子势大,还是个皇子,当时给的罪名又是刑部亲自发令的, 将军母亲不敢光明正大的将侄儿带在身边, 只能给他按了个书童的名。 纪长泽一边叠衣服一边想,怪不得侯将军一直都是不管二皇子怎么招揽都不肯投到他名下。 表兄弟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好的, 表弟全家被二皇子害死, 侯将军这个性子,就是死也不可能投靠二皇子的。 也怨不得他死的这么快。 不过二皇子也是牛,害死了人家亲小姨小姨夫,居然还想着对方投靠自己。 再想想, 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对方是皇室子弟,一向都是“我要你生你要感恩戴德,我要你死你就得马不停蹄的去死”。 也许在人家看来,他没害死侯将军亲父母,那就不算是有仇。 那这个事就很清楚了。 侯将军和二皇子有仇。 他也和二皇子有仇。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这事有的谈。 纪长泽翻了翻军务,找出一个折子来,添了一笔能坑二皇子的。 果然,当天晚上,一直会再检查一遍的军师把纪长泽叫到了将军营帐里。 没错,军师住在将军营帐里。 对外说的是军师身体弱怕冷,内里其实是军师之前受过刺杀,毕竟他这个军师要是死了,再来一个顶替可就简单过了。 之后两人便睡在了一个营帐里,反正都是一起长大的表兄弟。 唯一的缺点可能是将军要忍受热了。 营帐内,两个文人穿的严严实实,在炭盆面前跪坐,斯斯文文的交谈。 后面,侯将军打着赤膊,热的不行,躲着炭盆躲得远远的,手上拿着个蒲扇一个劲给自己扇风,时不时还警惕的看一眼纪长泽。 纪长泽对此充耳不闻,只一边伸出手跟军师一起烤火,一边听着他说话。 “你可知,若是这样做,会得罪二皇子?” “自然是知晓的,不过大人难道看不出来,这本就是二皇子先来得罪我们么?” 军师微微抬眼,这一次倒是很正经的打量了一下纪长泽,苍白面上露出了一抹笑: “看来你知晓很多事。” 纪长泽也冲着他露出一抹笑:“您与将军也未曾隐瞒过在下。” 正在给自己扇扇子的将军听到这句,凌厉视线顿时落到了纪长泽身上,手也不动声色的朝着长枪而去。 纪长泽头也未回:“将军不用急,若是我真的对二位有什么图谋,你们也活不到现在了。” 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侯将军猛地握住长枪,径直朝着纪长泽丢了过去。 纪长泽动也没动,甚至还笑了一下,任由那从自己发边而过,狠狠插在了前方地上。 军师这下子望向纪长泽的视线顿时就很不同了。 一个能够不畏惧生死的人,是十分可怕的。 尤其是纪长泽这淡淡然的态度,一般人绝对做不出来在生死面前还如此。 他问:“你就不怕死吗?方才那长枪若是再偏移一点,你就要身首异处了。” 纪长泽笑着转了转手,让手背烤火。 “我不怕。” “我与大人面对面对坐,方才若是将军的长枪是冲着我来的,只要我微微低下身子,那长枪便会落到大人身上,将军不会拿大人性命冒险。” 军师笑了,对着纪长泽身后脸上露出怒意的表哥摆摆手,见他不情不愿退下了,才问:“我看的出来,你身上才华是有,为何不去科举,而是来投军营?” 纪长泽问:“大人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如两个都说一说?” “假话就是朝廷如今皇子之争越发激烈,若是此时科举,恐怕考上了也要被迫选择阵营,选错了就是个死字,选对了也未必能活。” 军师点点头,苍白的脸上笑容多了一些欣赏:“你这假话听起来倒是很真。” “既如此,还不如选择英明神武的侯将军,他为人爽利,从来没打过败仗,对下又从不苛待,对上忠君爱国,我若是投到了侯将军名下,也是个好去处。” 正警惕的看着纪长泽,准备表弟一说动手就上去宰了这个家伙的侯将军乐了。 笑的望着表弟道:“这小子虽看着阴,倒是挺会看人,假话都说的这么这么真。” 纪长泽微微一笑,端起旁边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道: “真话更真,我娘子被叛军掳走,父母等着名医救命,就算是我现在去科举,秀才举人进士,直接便是九年,入朝为官又要混个几年才能真的能说的上话。” 纪长泽十分痛快;“我等得起,娘子与爹娘却等不得,还不如就近投靠要清除叛党的将军,军师你瞧着便有病,若是能再蹭个大夫就更好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正满脸“老子果然牛批”的侯将军:“至于将军嘛” 纪长泽重新回过神,对着笑眯眯望向自己的军师道;“将军虽从未打过败仗,但为人不通心计,行事莽撞,上不知收敛,对下又从不笼络,不是一个投靠的好人选。” 身后正美滋滋听着打算看纪长泽怎么夸自己的侯将军:“” 纪长泽还在说:“将军空有武力却无智谋,若是没有军师照拂,恐怕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你放屁!!” 侯将军气的身上肌肉鼓鼓囊囊,上前一步,恼怒道:“老子死了也会有人守墓,怎么可能坟头长草。” 纪长泽微微挑眉,扭头看了一眼为了坟头草而愤怒,完全没找到重点的侯将军,又望向军师,叹息一声,带着点敬佩的举杯: “大人辛苦了。” 能够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表哥一路带上来,坐稳将军之位,这位军师本事不小啊。 军师笑容不变,也举杯,与他隔空对杯:“是有些辛苦,不过将军对我也不错,你继续说。” 纪长泽喝了一口茶,不顾侯将军那要杀人的视线,继续道:“如今朝廷局势不稳,将军这样子若是没了军师,恐怕迟早要完,而军师又患病在身,于情于理,在下都是不该投靠的,不过” 军师学着他挑眉:“不过?” 穿着一身长衫的书生跪坐在炭盆边,白净斯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不过在下昨夜听将军道,要为大人请乌县名医” 侯将军怒而拍桌:“你敢偷听我们二人说话?!” “只是听力较常人要好些,又就住在隔壁罢了。” 侯将军更加狂躁了:“那你这几日岂不是将我们的话都听到了?!为何不禀报!!” 纪长泽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在下又不是傻子,若是告知了二位我已知晓你们的秘密,岂不是自找死路。” 侯将军:“那你现在告诉我们。” “若是不告诉你们,我又如何取得信任?” 侯将军;“” 他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绕了半天终于饶了出来:“你之前怎么不想着取得信任,早早告诉我们。” 纪长泽:“之前大人也没问啊。” 侯将军:“” 他要气死了。 眼见着表哥气的拿着扇子一阵猛扇,军师不光不生气,反而笑的更厉害了。 “你可知,文人相轻,你如此聪慧,就不怕我嫉妒你才能,杀了你吗?” “大人不会。” 纪长泽也笑:“大人身子骨差,您嘴上不说,其实十分害怕吧,若是您死了,将军无人护着,最好的结果是留下一条命,差之自然是命丧黄泉。” “这个时候出来一位能够如您一般帮着将军的,还没有任何身家背景只能依靠将军,您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害我?” 他自问自答:“我又如何能确保自己不会在您走后坑害将军?这个简单,你我交谈一番,大人应当已知晓我的本事,若是我真的要害将军,也不必等到今日,就算大人走后我真的害了将军,于将军来说,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罢了。” 纪长泽说完了,浅笑着将茶杯缓缓放了回去。 “反正将军横竖也是一死,除了信我这条路,大人没有别的路可走。” 身后的侯将军:“” 这家伙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怎么就必死无疑了,神经病。 军师听着纪长泽的话,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笑的咳嗽起来,挥手让想要来搀扶他的将军别过来,一边咳嗽,脸上还一边带着笑的抬眼望向纪长泽。 “户县这样的小地方,竟能出个你这样的人物。” “好,我便答应你,日后你在军中地位与我一般,名医好说,至于要救回你的娘子,叛军肆虐,如今又都在西北,大军过去就要几个月,想要拿下更是难上加难,这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纪长泽一直都带着浅笑,说什么都没有动容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喜色,站起来对着军师行了礼。 “多谢大人,大人放心,将军虽愚钝,却一片赤诚,长泽不屑坑害,日后必定竭尽全力。” 说完,他溜达溜达到了侯将军放武器的那儿,捡起一把弓,又顺手拿了一盒子箭,摸了摸。 “这弓箭不错,多谢大人赐给在下防身。” 军师点头微笑:“不谢。” 愚钝的侯将军:“那是我的弓。” 纪长泽全当没听到,径直朝着帘子那去了。 一直等到纪长泽掀开帘子出去了,他才满脸懵逼的看向表弟:“鹰饶,这小子当真可信?我看他言语不客气的很,恐怕心有异心,不如还是宰了吧。” 军师摇摇头,站起来叹了口气:“若是言语客气,那才叫人警惕,我教你数次,你却总是记不住。” “将军要记得,他之才,绝不在我之下,日后我会将军中事务移到他手中,朝中不少人盯着你,如今我在还好,我若是不在了,就要全靠着他了。” “可他才来军营几天,何况我看这小子长得虽人模狗样儿,身上却邪气的很,一双眼看着笑,却无端让人怕的很,他那个长相太好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军师摇摇头:“你别管这些,只要记得,要像是对我一般对他。” 将军:“不要吧。” “要。” 军师面容严肃,甚至称得上是严厉的道:“总之你不能开罪他,让他知晓你的诚意。” “可我怎么让他知晓诚意,鹰饶你真的不觉得这小子生的太俊俏一些了吗?文文弱弱的,我猜他连弓都拿不起来,就算是真的有才华,他又不会打仗,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军师静静的听着他说完了,才提醒道:“纪先生耳力极佳,想必已然全部听到了。” 侯将军:“” 他僵硬着神色足足顿了好几秒,才突然开口:“我观这位纪先生才高八斗,相貌堂堂,身形也好看,虽文弱了一些,但也正是因为文弱,一看便知宽仁大量,为人想必是不记仇的。” 嗖! 一箭猛地射穿了营帐,恰恰扎在了侯将军脚边。 侯将军猛地一跳弹开,立刻拔剑挡在了军师面前:“何人!!” 军师丝毫不意外,抱着手炉缓缓上前,捡起了这箭。 “将军竟是连自己的箭都不认得了。” 见他慢条斯理拿下了上面插着的一张纸,侯将军这才小心的上前:“是纪先生的?他有什么话直接来不行吗?非要射箭,对了,他不是文人吗?怎么还会射箭?” 军师看了一眼后露出一抹笑,递给了侯将军让他看:“纪先生既方才要了弓箭,便是在说他会射箭,将军这都想不透吗?” 侯将军;“” 真的,他觉得不是自己蠢,是这些读书人脑子太活。 一句话而已,非要这么暗示来暗示去的,累不累。 军师出去叫人来补营帐了。 侯将军在心底吐槽了半天才拿着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字迹潇洒,一气呵成: 是宽宏大量。 45|古代不孝儿(4) 第45章 才来了几天而已, 纪长泽就一跃成为了军营中与军师平起平坐的人。 将军和军师更是交代了,怎么对军师的, 就怎么对他。 就连营帐内的各种物品都给换了个高档的。 王大和王二惊呆了。 他们之前将纪长泽举荐的时候, 的确是想着这个人挺聪明的样子,说不定能晋升一下, 到时候他们作为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 怎么说也可以沾点光。 结果现在晋升是晋升了。 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这才多少天啊!!! 军师在军营里的地位高, 那是因为他是跟着将军一起长大的, 还因为他运筹帷幄, 虽然平时不怎么出来, 但是军营里的大部分事务都是由军师来处理的。 纪长泽他就是一个小新人啊。 怎么一下子就比肩军师了?? 两人虽然心底各种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也没放弃抱大腿的机会, 找着一个纪长泽在的时间就拎着托人从外面带来的一坛酒去找人了。 纪长泽名义上还是个账房先生,何况他自己的武力值也是迷,耳朵又灵, 便没有安排人在他帐子外守着。 于是, 王大和王二顺顺利利的掀开帘子进来,笑呵呵的扬声一喊;“纪先生,看我们给你带什么来了!” 刚一进去, 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保持着手上提着酒显摆的动作神情惊恐的望着正跪坐在桌前的将军与军师。 而旁边,纪长泽正斜斜坐在床榻边,慢条斯理的擦着一把弓。 两人:“” 侯将军本就被纪长泽和军师“教育”的一肚子闷气,又不可能对着他们发泄出来, 王大和王二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他眼神凌厉的望向了两人手里的酒坛,厉声呵斥;“军中不允许饮酒,你们从哪里弄来的酒。” 王大王二从惊恐中回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触犯军规被将军撞了个正着,连忙噗通一声跪下: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不光自己饮酒,还来找纪先生喝,还要我饶你们的命,做梦,立刻自己去领五十军棍,看你们日后还敢不敢触犯军规。” 纪长泽依旧擦着自己的弓,动都没动,只是淡声开口:“将军处罚的未免有些重了。” 王大王二见他帮着说话,如蒙大赦,连忙小心翼翼的等着将军的回答。 侯将军冷哼一声:“触犯军规本就是大罪,我未下令斩杀他们便是我仁慈了。” “触犯军规的确是大罪,但这不能饮酒的军规可是将军自己立下的?” “正是。” 侯将军理直气壮地挺胸抬头,看上去还相当的骄傲:“行军打仗,最怕的便是不能保持清醒,若是人人都偷喝酒着,醉成一团,到时敌人来袭又该如何?!” 这些可都是他行军打仗得出来的经验,若不是有这些经验撑着制出了军规,也不会有了这一次次的胜仗。 纪长泽压根没去听这些,只道:“既然是将军自己立下的,那便不能罚,至少不能体罚。” 侯将军拧眉:“为何不可?若是不罚他们,他们不长记性!纪先生到底是读书人,恐怕对这军中人还不太了解,一个个的都是混子,不罚的严厉一些,他们根本不怕。” 正跪坐在桌前,手落在旁边炭火上烤火的军师见他那一脸的理直气壮,脸上显出一丝无奈神色,摇头笑笑: “将军又忘了我说过的话了。” 侯将军被他这么一提醒,就想起来之前表弟说让自己听纪长泽的话了。 他不太想听,毕竟表弟那是一直跟着他行军打仗的,他信表弟的话很正常。 但是纪长泽? 脑子聪明有什么用,在这之前这书生进过军营吗? 他根本就不知晓军营里的兵们多难管教,不下死手根本管不住的。 纪长泽见侯将军脸上显出不服来,对着王大王二摆摆手:“你们把酒放下,下去吧,对外只说自己偷着饮酒被将军发现,罚了五两银子。” 王大王二瞪大眼:“五两??” “可、可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啊” “无事,对外这么说便是了,这笔钱我帮你们出了。” 五两银子对于他们这些小兵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听纪长泽要替他们出,两人都是震惊又不可置信。 然后他们就见着那用着本该写字的手握着弓擦拭的书生面上微微一笑,一双眼在望向他们时充满了清澈与感激。 “若不是二位救了我,又带我来举荐,长泽也不会有如此境遇,何况你们也是为了带酒来给我,这银子我来出,也是理所应当。” 望着即使坐上了高位也依旧在温声细语跟他们说话的纪长泽,王大王二心底涌上了满满的感激。 他们来之前还想着纪长泽本就强势,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他们的举荐。 没想到纪长泽不光记得,居然还愿意顶着将军的压力来搭救他们。 甚至还自掏腰包,拿出五两的巨款来。 好人啊!!! 他们一个个感动的不行,将军却满是暴躁,盯着王大王二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纪长泽。 军师移了移位置,让自己离着火源更加近一些,发出的响动让侯江军下意识的转头望了过来。 见表弟正看着自己,他不甘不愿的恶狠狠瞪了一眼王大王二一眼,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滚吧,日后若要是让我再看见你们违反军规,可就没这么容易的事了。”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两人连忙扣头,离开前还匆匆对着纪长泽和军师拱拱手。 一直等到他们出去了,没外人了,侯将军才没压制住自己的不满:“为何要放走他们?就因为是他们举荐的先生?只因有举荐之功便可不被罚,军中怎可有这种不良风气。” “何况我三番五次说过不允许饮酒不允许饮酒!底下的人却都拿我的话当做放屁,一次次的触犯军规,不严惩的话,他们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出来。” 见他像是一头暴躁的雄狮一样一声一声的,纪长泽和军师都默契的没搭理他。 纪长泽继续擦弓,军师烤火。 等到将军嚷嚷了半天,才发现两人都没理自己,一腔怒火顿时就好像是被泼了一盆水下去,哗啦啦的灭了。 他恼怒的看看军师又看看纪长泽,坐在桌子上不动了。 看他停了,纪长泽站起来,将擦拭好的弓挂在了帐子里:“将军不骂了?” “我骂有用吗?骂了你们也不听。” 侯将军快要气到炸裂了。 然而其他两人脸上却还是笑呵呵的,看到他们的笑容,他更加气了。 “看来将军不服,也可,在下便问问您,外面的军队,是谁家的?” 侯将军冷哼一声:“自然是侯家军。” 军师垂眸摇头轻笑,轻声提醒:“将军答错了。” “如何答错了?这哪里不是侯家军了?都多少代了。” 纪长泽问出了灵魂发问;“照着将军的意思,这些大军都不是陛下不是朝廷的,而是你们侯家的?” 侯将军脸僵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些军队是由我侯家领着的。” 纪长泽没跟他掰扯是什么意思,只踩了踩脚下土地,问道:“我们脚下踩着的地,又是谁的?” “自然是陛下的。” 见侯将军这次答的很快,纪长泽看了看军师,笑着回到桌边开始拿着纸张写写画画。 军师接着他的话继续问:“既然我们脚下的地是陛下疆土,外面的兵也都是陛下的,这军规也都是陛下立下,再一道道的传下来,将军为何要私自添加军规?” 侯将军:“可饮酒误事,若是不立下此军规,日后若敌人打来,我军将士却还在醉酒中该如何。” 他觉得自己没错,而且还做对了。 军师摇头,一脸的无奈。 纪长泽接:“大人的意思并不是将军做错了,而是将军定下的刑罚未免过于严苛。” “正是。” 军师点头:“若是军中不允许饮酒是陛下下的令,再如何严苛也是不过分的,哪怕是打杀死了人,也没什么,但问题就在于,这条军规是将军自己定下的。” 纪长泽:“对将军来说,这些兵都是侯家军,可对于他们而言,他们真正的主子是陛下,陛下要他们生,他们便生,陛下要他们死,他们便死,可将军又凭什么要为他们制这些条条框框,还因为他们触犯了自己定下的规矩而处罚?” 侯将军紧紧地皱着眉:“可我是为了军中好,若不如此,早晚要酿成大祸。” 军师笑:“所以才说将军没错,只是刑罚严苛。” “不严他们不听啊。”侯将军觉得自己很委屈,他看向军师,打算听听表弟接下来要说什么。 军师却不答,而是看向纪长泽;“有罚军中将士恐有不甘,不罚又担忧日后酿出祸事,进也是错,退也是错,照着纪先生来看,该如何做?” “这个简单。” 纪长泽回答的特别痛快;“日后再有偷喝酒的事发生,不打板子,只罚钱,一人罚五两银子,若是拿不出来,就从军饷里面扣除。” “这不行。” 侯将军想也不想的就否决了,还颇有一种自己占了上风的感觉:“先生恐怕是不知晓,对于这些兵来说,钱可比他们自己重要一些,别说是五两银子,就是一两,他们也都舍不得拿出来。” “若是当真罚钱,恐怕比体罚他们更加能让他们心中生恨。” 纪长泽表示理解。 这年头,钱总是比人命值钱的。 五两银子在现在这个时候都足够买两个漂漂亮亮的小丫鬟了。 侯将军觉得这个法子是不可行的。 “这样做的话,恐怕才会引起众怒。” 说完,他还挺得意,觉得自己这次倒是很聪明,便邀功一般的看向了军师:“军师说本将军说的对不对?” 军师笑着看了一眼侯将军:“将军不如听听纪先生后面还要说什么。” 这法子都不可行,后面还有什么要说的。 侯将军奇怪的看向纪长泽,却见面前这一生长衫,看上去与他军师一般文弱,却十分会射箭的书生笑了笑: “若是那五两银子换成五千文,发给其他人呢?” 侯将军神情顿住,陷入沉思。 军师倒是连想都不用想,只欣赏的看向纪长泽:“若是如此,恐怕到时便是一人受罪,他人皆欢欣鼓舞。” 纪长泽点点头:“再让将军上台讲一讲为何如此,表示日后若是还有人偷喝酒依旧如此惩处。” 军师眼睛渐渐亮起:“这样一来,就算是还有人顶风作案,他的同僚们也会为了钱财将此事揭露。” 就算是这人周围都是与他关系好的,酒味远处肯定是闻不到的,近处的味道可是大的很。 一个人活在世上,总不可能人人都喜爱他,更何况还有钱财在前引诱。 军师赞叹的望着纪长泽,道:“这样一来,恐怕不用过多久,军中饮酒风气便能被打压下去,先生果然是足智多谋,往日里我也一直在思考在此事上该如何两全,却苦于无论如何深思都找不出法子,先生今日才知晓此事,竟这么快便想出了破解之法。” 纪长泽没被他的彩虹屁给吹得上天,而是也看着他,笑着道:“军师早就想到了吧,只是未找到开口而已。” 军师微微一笑,也没否认,摇头道:“数目小了,他们并不会当回事,数目大了,对这些兵来说,又太过沉重,这钱于我们而言不算是什么,对他们来说,却比自己的命还重。” 纪长泽不意外。 这位军师大人虽然才华是有,但从小跟着侯江军长大,看侯江军被养成了个什么性子就知道了。 勇武有,却一根筋。 而军师呢,很多事他知道该怎么做,却因为道义和心软不能这么做。 对于一个谋士来说,他过于善良了。 换句话说,就是军师只会光明正大,不会臭不要脸。 比如说这次的事,军师估计压根就没想到可以安插一个暗钩,装出一副喝酒被抓的样子就行了,而是苦恼于若是真的抓了人,这五两银子可能就是对方的命。 不过不要紧,三人行,一人不要脸便可了。 纪长泽笑着掸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便是一片飘飘然的贤士模样。 “不过有个问题,那两位对我有恩,也愿意帮我做这个戏,但这个,在下刚刚来军营,囊中羞涩啊” 军师了然:“无妨,将军在便好。” 说完,两人一起转身,望向了正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又得待在这里,热的正解开盔甲的侯将军。 见两人说着说着突然一下子看向自己,侯将军:“???”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又将盔甲穿了上去,嘴里嘀嘀咕咕:“好好好,我知道,要正衣冠,我不脱就是了。” 纪长泽浅笑上前,自然而然的,冲着他伸出手,摊开掌心。 侯将军:“干什么?” “这十两银子,就劳烦将军出了。” 侯将军:“???”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出??为什么是我???先生你刚刚跟他们说你出的。” 纪长泽回答的特别理直气壮:“我没钱啊。” 侯将军:“”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军师。 军师冲他点点头,轻声道:“给钱。” 侯将军:“” 他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了掏,正好是一张十两银票,撇过头直接递给了纪长泽,暴躁道:“拿走拿走!” 纪长泽接过银票:“另外,这坛酒的酒钱,将军也给我一下。” 侯将军:“” “酒怎么也是我给??” 纪长泽:“这酒是那两个小兄弟买给我的,他们本就救了我,也不是多么有钱的人,我不想让他们破费。” “你不想他们破费你自己出钱啊,你找我要干什么??” 纪长泽:“我没钱啊。” 侯将军:“”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军师。 军师依旧烤火,见他这样,点点头:“给他。” 侯将军差点没吸气吸的太多把自己撑死,他咬牙切齿的又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碎银子出来,没好气的丢给纪长泽。 纪长泽麻利接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对着侯将军拱拱手:“将军果然是出手大方,对下宽仁,在下文弱,连弓都拿不起来,手头也没能攒下钱来,日后还要靠将军多多照拂,多谢多谢。” 侯将军听着这眼熟的话,一阵无语。 这不就是他上次说纪长泽的话吗?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纪长泽不去管他那咬牙切齿的神情,只将银票和碎银子都装进自己怀中,然后对着两人拱拱手。 “我先去寻那两位小兄弟了,将军与军师自便。” 他掀开帘子出去了。 侯将军知道纪长泽耳朵好,一直憋着坐在那坐了半天,才在差不多憋了一刻钟后猛地站起来:“表弟,你看看纪先生,哪有这样的,他分明是记仇!” “摆在明面上的记仇,总比背地里记仇好。” 军师心情不错,抬眼笑道:“纪先生人不错,此次他借此事说开,也是为了让你们之间毫无芥蒂,他果然是个有大才的。” 侯将军拧着眉,总觉得还是不对劲。 他一屁股坐在军师对面,问道:“表弟,你有没有觉得纪先生他好像脸皮很厚啊?刚才他跟我要钱的时候,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将军想多了。” 军师是不信纪长泽这样的人物会真的厚脸皮的,反而很欣赏他的举动:“他方才行事,分明就是把你我当成了自己人,若不是自己人,都是读书人,他怎么会张口要钱。” 侯将军挠挠头:“那照你说,他这人还不错了?” “的确不错,我观此人,温文尔雅,一身才气,身上又从无倨傲,为人更是堂堂正正,行事大度,将军得遇此人,该觉得是一件幸事才对。” 侯将军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怀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小心看了眼心情看上去很不错的军师,挪动着身子往表弟身边坐了坐:“表弟,我的钱都被他给弄去了,不如你再给我一些钱?” 军师神情不变:“将军可知方才纪先生为何要找你要钱?” 侯将军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转到了这里,但还是回答道:“他没钱啊。” “非也。” 军师摇摇头,道:“纪先生定然是知晓你虽定下军中不许饮酒的军规,却自己偷着喝酒,为上者,最怕的便是对下规定之事自己做不到,如今没人知晓也就算了,若是有人知道你自己喝酒,却不让底下的人喝,那些将士们该如何想你?” 侯将军:“” 他讪讪道:“我是在军营外喝的,不算违反军纪。” 军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他瞬间闭嘴。 “纪先生拿走了将军身上的银两,便是在警告将军,所思所行皆是为了你好,将军还是莫要辜负先生好意了。” 讨钱不成还挨了一顿训,侯将军垂头丧气的站起来:“那我出去透透气。” 见他站起来,军师又问了一句:“将军可记得我方才说的?若是碰见了纪先生,莫要忘了道谢。” “记得记得,我都记得。” 侯将军说:“纪先生为人好,他跟我要钱是为了我好,先生对我好,我也会尊重先生的。” 他说完,出了帐子,军师抬眼望了一眼,叹了口气。 这样的性子,若是他死了,怕是活不过一年。 还好,如今有纪先生在,纪先生为人通透利落,多少会照拂一下。 外面,侯将军出了帐子之后就随便寻了条道走,结果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突然听到前面有说话声。 他上前几步,正好听到王大正在说:“纪先生,真是要谢谢您,若不是您为我们求情,还垫了银两,我兄弟二人恐怕早就被打的起不来了。” “无事,你们二位与我有恩,垫一些银子算什么。” 王二满脸的忐忑:“可您方才说一人五两,两人便是十两,这么多的钱,就是卖了我兄弟二人也没有,先生您刚刚才当上账房先生,哪来的这么多钱。” 纪长泽一脸正义,站立言语间,充满了仁善:“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无事便好。” 两人越发感动:“多谢先生,诶,也不知将军是如何想的,都是大老爷们,喝酒不是很正常吗?竟为了一坛子酒要打人。” “将军所思所行都是为了你们,可莫要说这种话。”纪长泽摆摆手,十分的义正言辞。 两人都跟着点点头:“是,我们知晓的,将军的确是个好人,不过先生您可真是对将军忠心耿耿,大人放心,今日您帮我们垫上银两,您忠心将军,我们也会跟随您一起追随将军!!” “为了先生,我等二人,日后必定越发忠心!!” 侯将军:“” 忠心他就忠心他,还为了纪先生。 那特么是他掏的钱!!! 纪长泽点头:“我知晓你二人对将军向来仰慕,日后好好做事就好。” 说着,他又掏出一个碎银子递给他们,言辞温和,态度诚恳:“这是补给你们买酒的钱,日后可莫要再做这种事了,我们之间的情谊,就算是不搞这些虚招子,也是有的。” 两人顿时更加感激,望向纪长泽的视线看上去简直恨不得把他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不光帮他们掏了钱,如今还把酒钱也给了他们。 纪先生也太好了吧!! 他们推辞,纪长泽非要给,他们再推辞,纪长泽还是非要给。 最后,两人不得不收了碎银子,连连道谢后离去。 纪长泽一直等着他们走远了,才甩甩袖子,慢条斯理的朝着侯将军这边走过来。 见侯将军看着自己,他丝毫不意外的笑了笑:“将军,这么巧。” 侯将军见他打了招呼就继续往前走,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愤愤追在后面:“那钱分明是我掏的,你为何不告诉他们?!” 纪长泽看似走的和缓,速度却相当快,侯将军只能大步跟在他身后,看着这个外表非常与世无争的先生风轻云淡的说话: “他们本就仰慕将军,我这才这般做。” 侯将军:“这是个什么道理?!” “他们本来就仰慕将军,我将那银两是将军所出之事告知,最多也只是让这二人更加仰慕罢了。” 纪长泽随手摘下一个树枝,停下来看了看木质,一边看一边对随着自己停下而赶忙一下急刹车的侯将军说:“但若是他们以为是我给的银两,那这件事就很不一样了。” “将军给的银两,他们只会更加仰慕将军,我给的银两,他们既会感激我,也会仰慕将军。” “这样算来,将军觉得告诉他们哪个更加划算?” 侯将军迟疑了一会,犹豫道:“你给的?” “对了。” 纪长泽点点头,拿着树枝继续往前走:“将军明白就好,钱一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既仰慕了将军,又感激了在下,这笔钱在下帮您发挥了最大功效,也不要什么奖赏,您只在心里谢谢便好。” 他这番话刚刚落地,人便已经走远了。 只余下侯将军站在原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拧眉思索了半天,才猛地一拍掌,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 那银两是他给的,仰慕是之前的,仰慕是仰慕,感激是感激,如何能因为本就仰慕就不要感激了。 这纪先生分明是拿了他的银两给自己做人情。 结果还要他反过来谢谢他?? 分明是狡辩!! 厚颜无耻!! 他自觉找到了漏洞,连忙大步追赶在了后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习武之人,却还没纪长泽走得快。 等回了营帐时,正见着纪长泽拿着一张图纸,跟军师说着什么。 侯将军连忙上前:“纪先生,你方才说的不对,你” 军师拿着图纸,正满脸喜色的跟纪长泽探讨,突然被打断,抬头正要说让表哥等一下再说。 纪长泽摆摆手:“无妨,很快就好。” 侯将军这才得以快速将自己方才想到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他巴拉巴拉说完了,纪长泽安静的听完了。 然后问了一句:“将军为何要如此想?在下是将军账下,他二人对在下感激,不正是也对将军感激吗?将军身份高,也不好与他们相处,这感激到了我身上,难道不比将军方便?” 侯将军:“” 他刚刚整理好的思绪再次打乱,逐渐陷入沉思。 见此,纪长泽对军师道;“好了,将军恐怕要思考一阵,我们继续看图纸吧。” 军师点点头,又抛出一句:“将军还可想想,为何你下此军令是为了将士性命,他们却俱都不感激,反而排斥。” 侯将军;“” 他的大脑开始燃烧。 军师这才转身对着纪长泽道:“可让他思虑的久一些。” “好了,我们继续。” 46|古代不孝儿(5) 第46章 纪长泽与军师一直探讨完了, 侯将军都没想清楚,也还好两人早就知道会这样, 也不意外。 反正, 侯将军能打就行了。 动脑子的事也用不着他。 他们商量了一炷香,便商量下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侯将军这个人, 打是真的很能打, 在行军打仗时脑子也很好用, 偏偏除了打仗, 他是一遇到别的事就大脑当机。 说他蠢吧, 也未必。 可能这就是个人天赋只点满了打仗, 其他的都是零。 要是天下太平, 他这个样子是一件好事, 毕竟底下握着军权的人蠢笨,对于皇帝来说十分不错。 但谁让现在是乱世呢。 各个皇子们虎视眈眈,争斗的是你死我活, 他们不敢朝着皇帝发难, 只能盯上了朝中六部,文武百官,想方设法的拉拢人。 这个时候朝中百官的死亡率是很高的。 毕竟站队吧, 对家可能要搞死你。 不站队吧, 大家都可能要搞死你。 左右逢源更是不行,直接就被弄死了。 如侯将军这样,因为没接二皇子的拉拢就被记恨的,不在少数。 你不接受我拉拢?好啊!你看不起我! 你不接受我拉拢?好啊!你是不是背地里和我对家站在一块了? 你不接受我拉拢?好啊!不为我所用就去死, 换个老子的人上去! 总之,聪明的人无论干什么都活的长,没脑子的,如侯将军这样的,做什么都是一个死字。 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他坐在这个位置,拿着这个兵权,自然有人想要取而代之。 不要这个军权?那就更加刺激了,一个无用的人,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 横竖就是一死,正是如此。 军师想要保他的命,可问题就在于,侯将军的智商是提高不起来了,只能借助外力活命。 比如军师,比如纪长泽。 “先提高底下将士们对将军的忠诚度。” 纪长泽说完,又思索一阵,拍板道:“就从这个饮酒的军令开始。” 军师拧眉点头:“好。” 他们面对面跪坐,侯将军坐在一边,见两人仿佛达成共识,好奇问道:“要怎么做?可会累到你们?” 纪长泽冲着他一笑:“倒是不会,就是要劳烦一下将军了。” 侯将军:“???” “我???” 正是寒冬之际,军营里的将士们却是不能睡懒觉的,一个个都要起来操练。 正操练着,突然上级叫他们别练了,将军有话要说。 于是大家伙都带着额头的汗水去列队。 军营里是有个高台的,就是为了必要时刻在侯江军说话的时候上去,说的也能清楚一些。 营帐里,底下的人进来:“将军,人齐了。” “好,我马上来。” 侯江军对着纪长泽给他写出来,军师润笔的稿子,反反复复念叨了好几遍,又揉了一把脸,才大步出去。 站了上去之后,他挥挥手,雄厚声音拔高: “昨日,我抓到两个小兵将酒带回了军营。” 王大王二在底下缩缩脖子,没敢吱声。 其他的将士们都以为侯将军是打算当众处罚偷偷喝酒的小兵,结果侯将军却大手一挥:“自我立下禁酒令以来,许多人屡次犯戒,丝毫不知悔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却总是屡禁不绝。” 别看他在军师面前蠢蠢的,实际上长得还真有点凶悍,此刻这么沉下脸,看着真的有些吓人。 至少底下站着的这么多人就都不敢吭声了。 这么多的人,硬是鸦雀无声。 侯将军说的话,也就越发清晰可见:“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在背地里觉得禁酒令没用,好,今日我就让你们看看,到底有用没用。” “丙四队的队长,和乙三队队长出列。” 两个将士一脸懵逼的站了出来,神情还有些惧色。 他们也没犯事啊。 侯将军指着他们,大声道:“这两人都是喝酒好手,这些大部分人都知晓。” 说着,他转头冲着底下喊:“抬上来!!” 立刻便有小兵抬着一个大翁子上来,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台子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侯将军上前打开,酒香味立刻飘了出来。 他扬声道:“这里面是一缸子美酒,是我清晨叫人去镇上买来的,你们两人上前,开始喝,觉得喝好了再停下。” 两人迟疑的上前,都不怎么敢动作。 侯将军瞪着眼,凶道:“看我干什么,喝!!” 上司有命令,就算是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命令,两人也还是只能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别说,还真是美酒,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能喝的笑出声来。 底下没人敢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们二人喝酒。 一直等到两人都放下了手中勺子:“将军,喝好了。” “喝好了是吧。” 侯将军看着两人,的确是脸上满是通红,眼神都有些模糊的样子了。 他随手指了一个比较瘦弱的小兵上来:“你来,打他们俩,跟他们对打。” 小兵懵了,他生的瘦弱,这两个人身为队长,都是一身的腱子肉,还都比他有经验,他怎么打得过。 他战战兢兢上前,却动也不敢动。 侯将军拧眉,吼道:“打啊!” 底下的军师见状,摇摇头,上去温声道;“你们三人对打,二对一,胜者,奖励五两银子。” 这话一出,已经喝得大脑不是很清醒的两个队长和那个小兵眼睛都是一亮。 立刻毫不犹豫的打了起来。 小兵瘦弱,两人都是头昏眼花的,站都站不稳,一时间,竟然还维持了平局。 军师站在一边看着,侯将军悄悄到了他身边:“表弟,那五两银子” “从将军账上出。” 侯将军心里一苦,却还要维持在属下面前的形象,只能一边心里苦,一边板着脸呵斥三人: “和敌人对战是你们这样对战的吗?!下盘不稳,平日里我是怎么练你们的!!” 三人打的热闹。 纪长泽在底下看的也觉得有意思。 好一片菜鸡互啄啊。 因为现在不是侯将军在说话,周围的小兵们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说哪个会赢?” “是两位队长吧,你看他们多健壮。” “我看未必,他们喝了酒,站都站不稳,否则怎么会让那么瘦弱的一个小子打来打去,这么久了都没能把人拿下。” “说的也是,真是羡慕这小子,方才若是被叫上去的是我就好了,五两银子啊。” 纪长泽听着他们说话,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点花生米出来开始吃。 一边吃一边看台上战况。 果然,很快上面就已经结束了。 那两个队长虽然有经验,身高身材也比小个子强,但喝了酒,神志不清,再被风这么一吹有了困意,没直接睡倒在台上就不错了。 在侯将军隐秘的心疼视线下,军师亲自将五两银子给了那瘦弱小兵。 另外两人垂头丧气摇摇晃晃的下去,小兵满脸兴奋的跑下台。 这五两银子可是够他们一家人三年的花销了。 而台上,侯将军的目光追随着银子而去,在别人看来就是他十分欣赏这个能够撂倒两个队长的小子,顿时更加羡慕嫉妒了。 一直等到那银子,不是,那小兵进了队伍看不见了,侯将军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看见了没有!这两个人,那是出了名的能喝,能打,有杀敌经验,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喝了酒便任人宰割,连一个小兵都打不过。” “你们若是在家里,在外面,只要不在我这个军营里,你们爱怎么喝怎么喝,本将军不管,但若是在军营里喝醉了,恰逢敌人来袭,喝醉酒的人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你们怎么迎敌?!!” “难不成要靠着打酒嗝吗?!!” 见他一脸的暴怒,语气也冷的吓人,底下的人都不敢出声,小心翼翼的看着侯将军说话。 “为了你们的性命考虑不让你们喝酒,结果你们一个个的倒是好,不让喝还偷着喝,怎么?板子打的不心疼是吧!” 无论之前多少爱喝酒的人对侯将军心底有怨言。 如今亲眼见着喝了酒的两个队长被一个瘦弱小兵吊打,心底到底都有了点后怕。 他们都是上战场的人,当然知道这种情况若是真的碰上敌军来袭有多么危险。 自己的命还是很重要的。 侯将军见底下的人们脸上神情都若有所思起来,冷哼一声: “今日我便在这里立下规矩来,以后抓到在军营里喝酒的人,不打板子了,我们罚钱,一个人五两,两个人十两,三人就是十五两!” 侯将军又挥了挥手,底下的人连忙抬着一个沉重的箱子上来了,他亲自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铜板。 居高临下的望着底下人;“看见了吗?这些,就是甲九队的两个兵,叫王大王二,他们偷偷带酒回军营,罚出来的十两!” 王大王二正缩着脖子,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脖子缩的更加厉害了。 侯将军继续说;“我派人将那银子换成了一万铜板,分发给你们。” 底下原本安安静静的兵们立刻抬头,一个个都在脸上露出了喜色。 “高兴什么!拿了钱就高兴了?!那你们最好盼着下次还有人敢犯禁,再被抓到,本将军照样这么处置,罚钱,这些钱都分给其他人,就算是自己手里头没钱的,就从军饷里面扣。” “第一次罚五两,第二次十两,第三次就十五两,若是给不起又扣不起,那就以大罪论处!” 说完,他转头大步离开台子。 底下的人立刻被领着散开。 躲到了后面,侯将军才松了口气,方才他差点就忘词了,还好昨晚上背了一晚上了。 纪长泽从另一边绕过来:“将军,一会你拿二两银子给那两个队长一人一两。” 侯将军:“???” “不是说赢了才有钱吗?” “他们又没做错事,平白无故的被拉上台喝的烂醉,又当着整个军营人的面被一个瘦弱小兵打倒,好歹也是队长,多少都要一些面子,若是将军再不给一些补偿,怕他们心中有怨气。” 纪长泽笑眯眯的安慰他;“反正方才五两银子您都舍得给了,还怕多二两吗?”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忘掉那五两银子的侯将军:“” 心好痛,好痛。 纪长泽:“将军没钱吗?没钱我去找军师要。” 侯将军恼羞成怒:“谁说我没钱了,我好歹也是兴国将军,我能没钱吗?!” 他掏啊掏,掏啊掏的,还真的掏出了一个碎银子,满脸不舍的递给了纪长泽。 “这银子怕有三两重,你记得还我一两,那可是我用来买酒喝的。” 纪长泽接过银子,对着一边被木头遮住的拐角道:“军师说的是,将军果然还藏着银子。” 军师抱着手炉,穿的严严实实的从拐角处走出来,静静看着侯将军。 侯将军:“” 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他和表弟不是亲戚。 表弟和纪长泽才是吧。 这两人凑在一起,简直了。 军师没说什么,只道:“劳烦将军找个木匠来,有样东西要制作。” “好,没问题,我立刻让手底下的人去找。” 侯将军拍拍胸脯,好奇问道;“要做什么东西?” 军师看向纪长泽,纪长泽也没遮遮掩掩:“轮椅。” “轮椅为何物?” 侯将军不明所以。 纪长泽道:“做出来之后将军便知晓了。” “对了,我又想到了一个坑二皇子的好主意,不如我们去营帐里慢慢谈?” 这种事肯定是不好在外面说的,三人进了营帐之后,看着正拿出折子摆在桌子上的纪长泽,侯将军又好奇了。 “纪先生,你和二皇子有仇吗?” 纪长泽拧眉思索了一番,随后道:“这个问题我等一会回答你。” 侯将军:“???” 军师打开今天送来的消息,正挨个看着记下,突然在翻到其中一页时,脸寒下,猛地一拍桌子。 正坐下扇扇子的侯将军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表、表弟?” “怎么了?可是京城有什么消息不好?” 纪长泽走过去,拿起了那个消息。 他冷笑一声,递给了侯将军。 “将军看吧,现在我与二皇子有仇了。” 侯将军懵逼的接过来,看的眉也狠狠皱起,脸上满是怒色。 “岂有此理!!” 他也一拍桌子,气的差点没跳起来:“兴国如今正是混乱之际,百姓本就活的艰难,他身为皇子,不想着为国为民,竟趁机抢夺女子稚童卖去西北,他还有人性吗?!” 纪长泽拿过那消息,丢到了火中,看着它渐渐燃尽,眼底满是冰寒。 “此事绝不是一天两天了,否则那些叛军为何可以轻易逃往西北,那边的葛秖氏占据草原,良马众多,只是缺少女子,二皇子拿我兴国百姓去换良马,对他而言,恐怕是一桩好买卖。” 军师突然抬眸,望向纪长泽:“你早就知道?那灭村的是二皇子的人?” “不难猜。” “也是。”军师点点头,叹息一声:“二皇子的封地就在这附近,他虽还未前往封地,想要行事也容易的很,再加上他一向出手阔绰,手上良马无数,这钱花的清楚,由头却从未有人提及。” 还处在愤怒中的侯将军:“” 他永远跟不上这两个人的步伐。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现在二皇子之事败露,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便好了吧?” 军师摇摇头:“他不会被绊倒的,只是一些百姓而已,没人会在意。” 纪长泽看着伸出手烤火;“他这次暴露,也是因为朝中有人提起要赎回被叛军卖往西北的百姓,将军可在剿灭叛军后将我兴国百姓都带回来,也是大功一件。” 侯将军点点头:“那你娘子?” “我娘子,自然是由我亲自带回来。” 这段时间他和军师一直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打过去,结果发现,最快也是半年。 而且还得忽略二皇子的阻力。 之前他们就奇怪不就是不答应招揽吗?二皇子怎么这么努力的想要和侯将军作对。 如今看来,是打算把他弄下去,换自己的人上去,操作起以人换马就更加容易简单了。 “准备好出发吧,再把神医接过来。” 侯将军这才想起来,连忙道;“说起这位神医,我的人打听完回来说,神医脾气古怪,自从试药把自己的双腿给毒瘸了之后,就不肯再看诊。” 纪长泽点点头:“我知道,他还是会帮人看诊的,只是提了个条件。” “对,他说,除非那个想要他看诊的人能够行动自如,如正常人一般,他才愿意看诊。” 侯将军觉得这就是个借口:“他自己都治不好,要是真的有人有这样的本事,哪里还需要去找他看病。” “之前也有人找他看诊但是他不乐意的,刀都到了脖子上了他也不乐意,我看是没法子了,不如我们还是换个人吧,但是打听来打听去,还是只有这位神医名声高。” 纪长泽:“谁说没有法子。” 他指了指桌上的图纸:“这就是法子。” 大军开始出发,行军途中,在那位神医在的地方停下来修整。 他们带着人到了那个竹屋前。 侯将军率先站出来:“在下候兹侯若明,来求见神医。” 一个小童推开门走出来,脆声道:“师父说了,只有能让他出行自如,他才会重新看诊。” 侯将军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融合着得意外加骄傲的笑,让人将轮椅腿上前。 拍拍轮椅扶手:“这就是能让神医出行自如的东西。” 小童不解的上上下下打量:“这是什么?” “轮椅!” 侯将军指了指一旁的纪长泽:“这位浑身都具有大才的先生做出来的。” 纪长泽拱手行礼,满脸谦逊:“没有没有。” “只是脑子有而已。” 47|古代不孝儿(6) 第47章 因为拿出了轮椅, 一行人还是进了那个竹屋。 屋中,正有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看书, 见到他们进来, 视线落在了后面推着进来的轮椅上。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能够让我行动自如的东西?” 他只看了几眼就大概知道轮椅的构造了, 嗤笑一声:“这个玩意还不够格, 请回吧。” 纪长泽却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特别自然的跪坐在了炭火旁边, 伸手倒茶, 倒了三杯茶。 一杯是自己的, 一杯是军师的, 另一杯递到了神医面前。 “来来来, 喝茶,喝茶,大家不要客气, 就像是自己家一样。” 神医:“” 侯将军:“” 倒是军师, 听到这话后点了点头,自然的坐下,端起纪长泽给自己倒的茶喝了起来。 喝完了, 还要赞叹一句:“好茶。” 纪长泽笑眯眯的也喝了一口:“的确是好茶。” 喝完了, 他看向神医:“神医,你怎么不喝?这么好的茶可是难得。” 神医咬牙切齿了一阵,突然笑了:“你跟我比脸皮厚?” “不敢不敢,这世上哪里有人敢跟您比这个。” “知道就好。” 见他一副不敢的样子, 神医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一点,倒是他身边的小童,神情有些犹豫,看了看纪长泽,凑到了神医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神医原本好转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变了,看向纪长泽:“你说我脸皮子厚?” “我没说啊,这可不是我说的。” 纪长泽一脸无辜的摆手:“不过,神医啊,之前是您自己说的,要是有人能够找来能够让你行动自如的法子,你就治病,怎么现在我们找到了,您又不认账呢?” “当然,我不是说您这样做是脸皮厚,我这个人啊,从来不说人家坏话的,我顶多说一句,您的脸皮是不怎么薄。” 神医:“” 他冷笑一声:“我当初说那句话,是想要找来能够为我治好双腿的人,你给我找个这么个破东西,有什么用??我还不是要坐在上面靠着人推着才能出去。” “这话就是您说的不对了。” 纪长泽道:“谁不知道您的腿是您自己给毒坏了的,您是神医,您下的毒,这天底下谁能解开?就说您自己,解的开吗?” 神医不吱声。 他还真的解不开。 纪长泽嘴里一连串的恭维话就出来了:“您的医术绝对是有目共睹的,说句不客气的话,整个兴国您的医术绝对是顶尖的,您自己都没办法,没人再能找出办法来。” 他言辞真诚,表情也都很到位,神医脸上那难看神色倒是一点点的好转下来。 不管是什么人,都是喜欢听别人吹自己彩虹屁的。 尤其是这个彩虹屁还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越吹越舒服啊。 这个当然也是需要技术的,不然你找一个不擅长做饭的人,吹他烹饪技术高超,看他心里不骂你傻逼才怪。 总之,神医被吹的很开心。 纪长泽还在巴拉巴拉的分析: “既然解不开了,又为什么要放这样的话出去呢?您直接安安静静的找个地方一坐,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帮人看病,那些想要找您看病的人趁早死心不就行了。” 纪长泽说完了,突然来了一句;“我看您就是又不想要让别人忘了您,又不想治病,所以才故意出个这样的难题。” 正在暗自骄傲的神医:“” 但凡是有点本事的人都要面子,更何况是他这样的人。 现在就差被纪长泽指着鼻子说你丫就是舍不得那些名声所以才传出这样的一番话,他气的直接打了个喷嚏。 “你胡说什么你,我” 他还没说完,话就被纪长泽截了过去:“自然,神医当然不可能是舍不得名声才会做这种事,所以小子斗胆做了个猜测,您传话出去,说是只有能够让您行动自如的人来您才肯出山,但是兴国又没有这样的人,所以,您这番话定然有更加深层的含义在里面。” 神医:“” 什么深层的含义,他就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毒瘸了,然后又想要站起来,所以这才想了个这么办法。 然而谁能想到,高处不胜寒啊,这兴国医疗界,竟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搞得他这么久了还是个瘸子。 诶,没办法,谁让他太优秀了呢。 纪长泽:“神医定然是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人能治好您,所以您放话出去,就是为了让天下人都知晓这件事,自然有聪慧之人前来。” 神医见他不说了,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前来什么啊? 纪长泽顿了顿,才斩钉截铁道:“前来拜师学艺!!” 神医:“???” 纪长泽站起身,一挥袖子:“您的腿是您自己废掉的,这个世界上除了您自己,就只剩下受了您医术传承的弟子可以治好,让您行动自如,所以您实际上是在昭告天下您在找徒儿。” 神医:“” “再有,您这样的神医,定然是不可能会放弃师徒传承的,毕竟若是您不收徒,等到日后百年,您这一身本事岂不是无人知晓,只有收徒,才能过百年千年甚至万年,您的名字都还留着,您的徒弟徒孙徒孙孙一代代传承下去,都不会忘了给您的香火。” 神医越听越心动。 毕竟是古代人,还是讲究一个香火的,只是他从前年轻也没往这个地方想,后来腿瘸了就更加没这个心思,只买了个小童跟在自己身边照顾。 但是这个心刚刚动了一下,就又按下去了。 好徒弟哪里有这么好找的。 不是没什么天赋就是没什么脑子,要不就是没什么人品。 当初他们师兄弟四人一起拜师,两个师兄都走了歪路子,差点没气死师父。 底下的师弟倒是没走歪,但是收了个徒弟,那徒弟走了歪路子,于是这个师弟就被气死了。 只剩下他一个,还把自己的腿给玩的没知觉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的,听着纪长泽奉承了这么一大堆,神医也不可能说“诶哟你想错了我没你说的那么计谋深远,也没想的那么牛批,我就是单纯想要找个大夫来吧我给治疗好”。 逼格! 要有逼格! “咳咳咳” 他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在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神情出来:“你猜的倒是不错,年轻人很聪明嘛,不过可惜的是,虽然我早早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却从未有人来找我拜师。” 他又摸了摸胡子,叹息一声: “世人愚钝,想必是没参透我之深意啊。” 诶嘛,装逼的感觉真好。 纪长泽点点头,一脸“您说得对”:“照着神医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有人参透了其中用意,来拜师的话,您就会收下呢?” “自然不是。” 要是来个人就收下,他也教不过来啊。 “要想要拜师,首先要有天赋,比如说我手上这一本医书,深厚无比,只有像是我一样,读的透透的才可。” 纪长泽拱拱手:“您还有什么对徒弟的要求,不如一并对在下说了,在下乃是侯将军账下,也认识不少人,如今正在追赶叛军,说不定一路上就碰巧遇到了神医想要的弟子了。” 他说的诚恳,态度也非常谦卑,一副只是小辈仰慕长辈的模样。 神医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他这一身本事,总要有个弟子来传承啊。 想想百年之后,还有徒子徒孙们给他供奉香火,还挺美滋滋的。 “也罢,既然你主动要帮忙,那我就说上一说。” 想清楚了,神医一边想一边说: “首先天赋要好,还要年轻,年纪太大了不好教,最好是个男子,虽说女子也可学医,但是到底男女有别,我一把老骨头了,可不想让人家说我什么闲话,记忆要好,过目不忘就更加好了。” “人要孝顺,要奉养我,读过书最好,否则字都不认得,我如何教,还有什么,我想想啊” 他想了半天,觉得也没什么可补充的了:“差不多就是这些,你要是不嫌麻烦,就给我找找,要是真的给我找到了一个如我方才所说的弟子” 神医看了看坐在那神色动作与常人无异,只是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军师:“你们是为了他而来的吧,真要是找到了,那我便给他治。” “好!!” 侯将军听的激动不已,神医给出的条件也不是很难,就是过目不忘难了点,但是不要紧,有希望就好。 他正站起来要说自己立刻就去派人找,就算是找遍大江南北也要找到神医想要的弟子。 旁边的纪长泽干脆利落跪在地上,行了个拜师礼:“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神医:“” 侯将军:“” 军师也有些诧异,但只诧异一瞬,便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头,抿了口茶。 神医:“你干什么?” 纪长泽麻溜跪直了;“弟子年轻,是男子,参透了师父用意,过目不忘,天赋过人,人十分孝顺,也愿意奉养师父,感谢师父收下弟子。” “不你等等等等,我还没答应你呢。” 纪长泽脸上露出受伤神色:“师父难道是嫌弃弟子吗?” “你等等,你别叫我师父,我没说要收下你可。” “可我条件都对的上,师父聪慧无比,方才难道不是在说我吗?” 神医:“” 有、有吗? 他才不会随便乱收徒弟。 他就是随便路边上捡一个弃婴回来养着,那肯定也不会收面前这个一看就是圆滑无比,肚子里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当徒弟啊!! 还过目不忘,骗谁呢,这世上哪里有过目不忘的人。 反正不管,他不承认! 全对上也不承认!! 纪长泽慢慢站起来:“看来师父果然不肯收我。” 他失落的叹口气,随手拿起桌上的医书,看了两眼,然后默背起来。 神医脸上的神情从“老子特么的就是不收下你”再到震惊,又到了恍惚,最后到了狂喜。 等到纪长泽背完了,他迫不及待的拉着纪长泽的袖子:“你当真过目不忘?” 纪长泽点点头,叹口气:“过目不忘又如何,我不是您想要收的弟子。” “你先背一个给我看看。” 神医随便拿了一个医书递给了纪长泽。 纪长泽接过医书,果然翻了一下就快速的背了起来。 神医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侯将军看的渗人,悄声对着军师道:“你看神医那眼睛,像不像是老猫逮住一只耗子了?” 正在背着的纪长泽淡淡瞥过来一眼。 侯将军立刻闭嘴。 等着纪长泽背完了,神医那脸上的喜色和爱才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果然是过目不忘,你叫什么名字?” 纪长泽拱手:“户县人氏,纪轻纪长泽。” “好好好,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你可愿做我弟子?” 纪长泽利索跪下:“弟子愿意。” 神医脸上的笑顿时笑的更开心了,差不多跟天上掉下来一块大金子被他给捡到了一样。 当然要开心了! 这么一个过目不忘的人当他的弟子,日后说不定还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把他的腿给治好。 诶?不对,正高兴着的他突然清醒一瞬。 他是不是被套路了? 纪长泽已然起身扶住了他:“师父放心,弟子定然会好好奉养您老人家的。” 神医更高兴了。 套路?什么套路? 哪有套路,这都是缘分!! 侯将军眼见着这才一会会,两人已经是一副师父慈爱,弟子孝顺,和睦不已的模样,脸上简直写满了问号。 刚刚不还嫌弃纪先生吗? 神医已然是一副把刚才发生了什么全都忘光光的模样了。 什么嫌弃,什么不收。 不知道,没见过,从来没听说过。 长泽啊!! 这就是他的好徒弟! 48|古代不孝儿(7) 第48章 纪长泽成功达成拜师成就。 拜师之后, 他就是自己人了。 他开始对着自己的师父一通彩虹屁。 师父我跟您说我老早就崇拜您了,之前要不是我莫得钱出不了路费我早就来拜您为师了。 您说说您怎么就这么牛批呢, 几乎全天下想起来名医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您, 而您,却在这样鼎盛的时期退出, 在这深山老林里面隐居。 不图名!不图利! 这世上还有哪个大夫像是您这样的! 神医自小就跟着师父研习医术, 出师之后找了个地方蹲着就开始看病, 看好了自然被叫几声神医。 只是如今的人都较为内敛, 就算是夸人那也是不好意思直接夸的。 像是纪长泽这样大气无比厚颜无耻, 明摆着直接开夸的, 绝对是他此生见到的第一个。 而这个新徒儿夸得, 偏偏又十分真情实意, 简直好像是挠到了他的痒处一般。 神医被夸得脸上笑容半响都没消下去。 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纪长泽是牙尖嘴利老奸巨猾了。 这分明是眼光在线,看人极准啊。 见着神医被自己的彩虹屁拍的满脸压制不住的自得了,纪长泽话题一转。 师父帮忙看看军师的病吧?他是我好友。 不白看! 将军有钱, 让他帮您搜罗那些难买药材, 要多少都行。 将军此刻倒是不心疼了。 听了纪长泽的话后连连点头,保证道:“只要神医帮我军师看好了这病,日后但凡我还有一口气, 您就是要雪山上的雪莲, 我肯定也会帮您弄来。” “我要那玩意干什么,长的是好,又入不了药。” 神医对着自家徒弟笑眯眯,对着外人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 眼皮子一抬,上下扫了眼安安静静坐在那的军师。 军师见他看来,放下手中茶杯,无声的行了一个礼。 他怎么说也是自小跟将军一起长大的,将军父亲请来的先生也是正儿八经的举子,虽然将军小时候调皮没沾染到多少文墨,军师倒是将礼仪仪态学了个十成十。 礼仪周全,不卑不亢的人总是讨人喜欢的。 神医看过去的眼神本来还是带着点挑剔的,现在见着军师这副模样,脸上的神色倒是好看了一点。 “既然是我徒儿的好友,那我便治一治吧。” 一直等到他这番话说出口,侯将军才狠狠的松了口气,英勇无比的相貌上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出来。 神医自己是个瘦老头,对着侯将军这样身形健硕,一看就力气很大的人十分嫉妒,见他乐的笑出一口白牙,瞥了一眼:“我看诊的时候不喜外人在旁,将军先出去吧。” “诶!” 如今眼见着他乐意帮表弟治病,别说是让侯将军出去了,就是让他滚蛋他都会马不停蹄的滚。 他答应一声,与那童子一道出去,结果到了门口才发现纪长泽没有跟自己一起出来,顿时有些茫然的转过了头。 “纪先生?” 纪长泽站的稳稳当当,面上神色如常:“我乃师父弟子,不算外人。” 神医一乐:“对,这才是我的好弟子,正巧,你虽没有基础,但过目不忘,那些理论对你来说也不如何难,你就在这儿,看我问诊,好好学学。” 将军:“” 他看了看坐在那的军师,又看了看站在神医身后一脸“我这是在学习”的纪长泽。 三个人,又是他一个人出去。 等着侯将军出去了,神医才坐下来,挽起袖子:“来,小子,把手给我。” 军师安静的挽起袖子,露出下面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有些苍白的手臂,递到了神医面前。 瘦小老人摸了摸胡子,开始为他把脉起来,安静的感受几秒,他眉毛一跳,略有些惊异的望向面前人。 纪长泽见状,连忙问道:“师父,如何了?可是有什么不好?” 倒是军师还很稳得住,见神医看自己,也微微勾唇,浅浅一笑。 “不是有什么不好,是非常不好。” 神医还是有点本事的,虽长期未诊脉,言语间却满是肯定:“他本就体虚,需要好好将养,如今身体亏损这般大,定然是没有好好养着反而还劳累奔波,再加上曾经中过毒,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 纪长泽拧着眉,他之前猜到了军师身体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不然原主也不能害得了侯将军。 只是没想到,军师之前还与他彻夜查看沙盘,制定计划,谈笑之间除了脸色苍白一点没有半点不对,身体却已经这么差了。 军师依旧是不怎么意外的模样。 他抱着手炉,问道:“求问神医,我还能活多久?” 说起这个,神医可就得意了。 他颇为自得的摸了摸胡子,干咳一声:“若是没遇到老朽,恐怕最多只能再活半月。” 纪长泽直接捕捉重点:“但他现在遇到了师父。” “没错。” 神医在旁边找了找纸笔,开始写方子:“他如今这样,倒是不好再劳累,不过我给他开个药方子,照着这个吃,再多吃点好的,也不能补的过头了,养个一年半载的,虽春秋还会咳嗽,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了。” 诶呀呀,他可真是一个出色的大夫。 在死门关上的人都能给拉回来。 纪长泽见师父一脸“你夸我啊夸我啊”的表情,非常配合的夸道:“师父果然厉害,悬壶济世,如此本事,可传千古啊!!” “哈哈哈哈哈不足为提,不足为提。” 神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神情越发自得。 他拉着纪长泽,一边写着方子,一边告诉徒儿为什么要这么开,这个药材又有什么用。 等到说完了,又最后总结一句:“这些你记住就好,我这里还有一些医书,你都看完,再多接一些病人诊治,十年八年的,也就可以出师了。” 诶呀,还是带天赋高的徒儿好啊。 不用操心。 神医巴拉巴拉讲完了,进屋抓药去了。 作为一个大夫,即使不问诊,他这里的药材也多的很。 于是屋里便只剩下了纪长泽与军师二人。 纪长泽跪坐在了军师对面,也没委婉,直接问道:“何人下的毒?” “不过就是有一探子盯上了军师的位子,打算杀了我取而代之罢了。” 军师不在意的笑笑:“纪先生可安心,自那之后,凡是新入军营的人我们都会排查干净,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纪长泽:“我倒是不怕,我本就会射箭,如今又跟着师父学医,到时再学一些毒术,寻常人近不了我的身。” 面前的军师笑了笑:“也是,纪先生本就不是寻常人。” 他道:“方才神医说我命不久矣之事,还请纪先生莫要告知他人。” 纪长泽也不问他为什么。 想也知道,军师知道诊断结果后一点都不意外,肯定是早就知道了,在这段时间里却始终如常,就是想瞒着人罢了。 之前瞒着,是反正也治不好,不如别人不知道,也免去了多个人担忧。 如今瞒着,是反正也治得好,说出来只会凭空添焦虑。 纪长泽一向很欣赏军师,如今这份欣赏就更加厉害了。 “自认识大人以来,您向来都是这副模样,军务和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纪某倒是有些好奇了,您就没什么想要的吗?” 军师抬眼,面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 “我自然是有的,只是就算是说出来,恐怕也无人能够办到。” 纪长泽替他倒茶:“大人不妨说说,也许我能做到呢?” 军师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沉重:“我想要国泰民安。” “想要在我军战士在战场上搏命时,朝廷可及时拨发粮食衣物,而不是分成几份阵营,为了得这个战功而争吵成一团。” “也想要我兴国百姓可衣食无忧,坐在自己家中不用担忧祸从天降,不用本是自由身却被逼得卖儿卖女甚至卖掉自身。” 说到这里,明知道外面有侯将军把守,军师也还是先左右看了看,才开口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还想要上位者有与我一般的想法。” 纪长泽点点头,这话的确是大不敬。 毕竟这话一出,直接就是在说上位者,也就是皇帝和现在有权握在手中的皇子们都没想着护住兴国,护住百姓了。 “大人想要的这些,的确是很难。” 听他说了这话,军师脸上苦涩更重,叹息一声:“是啊,很难。” 他本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揭过,没想到面前这位他向来看不透的纪先生却又神情自然的补充了一句:“不过难,却不代表做不到。” 军师神情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纪长泽,见他神情不似开玩笑,才问道:“你可知若是想要达成这些,需要多大的阻力?” “多大?” “陛下早年还算是励精图治,只是这些年也渐渐的贪图享乐起来,对着底下皇子们的争斗视若不见,就算是皇子们闹出人命,又侵占百姓良田,也能当做无事发生。” 纪长泽点点头,明白,这是说上面的boss不靠谱了。 军师又继续说道:“底下的皇子们,长成的也只有三位,大皇子脾气略有急躁,之前曾为了掩盖住手底下人侵占良田之事,杀人灭口,一夜之间,整个农庄的人都死于非命,上报为瘟疫。” “二皇子就更别说了,勾结叛军,买卖我国百姓,为了掩盖罪行,没被带走的人从未留下过活口。” “三皇子与他们相比还算好的,只是他母亲是胡人,母族没有地位,又有异国血脉,不可能继位。” “四皇子五皇子是双生子,他们二人也不可能登上皇位,余下的,便只有襁褓中的六皇子了,只是一婴孩罢了。” 纪长泽听军师说完了底下的太子爷们也不靠谱。 知道他的意思是说,老板不靠谱,他的儿子们也不行,咱们想要完成那个目标难得很。 怪不得大皇子和二皇子争斗的厉害,毕竟底下的弟弟们都没有争斗之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太子之位就应该出在他们俩身上了。 不过,他最擅长制造意外了。 “婴孩就不能做皇帝吗?” 军师听他这么一说,微微有些发愣,反应过来后还是回答:“自然是可以的,你的意思是?” 纪长泽温和笑着,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上面的人若是不能继承皇位了,底下的六皇子就算是婴儿,也能坐上皇位吧。” “此事倒是有先例,可六皇子生母早逝,并无母族护持,恐怕” “正是因为如此,才选六皇子。” 纪长泽肯定道:“若是我们选了六皇子,在他羽翼未丰之时,我们便是他的母族。” “可若是如此,你我必然要把控朝政,到时六皇子长大成人,我们很难全身而退。” 古往今来,摄政王有哪几个有好下场的。 就算是协助新帝的帝师也很难有个好结局。 “无妨无妨,到时早早还政便好。” 何况要是真的能推着六皇子上位,他没有母族势力,到时候教导他的事纪长泽肯定自己来。 他教出来的孩子,长歪的几率太低了。 就算是真的歪了,他也能够全身而退。 大不了退到海外去,打个国家当国王。 军师见纪长泽如此笃定,却还是有点不能理解:“纪先生既然有这样的把握,何不” 他神情也是如纪长泽一般温和,苍白手指却做了个勒死人的动作。 纪长泽秒懂。 军师是在说,既然他有把握可以干掉上面那几位,推一个婴儿上位,为什么不自己直接造反当皇帝。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毕竟是古代,军师居然能有这样先进的想法。 不过纪长泽没有这个想法。 要是原本的世界线上,是大皇子或者二皇子继位的话,他也就上了。 反正这么多个世界过来,他也不是第一次造反了。 不过问题是,原本的世界线里,最后是六皇子登基的。 倒也不是他多厉害才能把皇位抢到手。 而是现任皇帝活的太长了。 之前皇帝老了,大皇子二皇子正当壮年,争的不可开交。 结果两人争了那么多年,老皇帝却还坚持不懈的走在我和儿子比命长的道路上。 硬生生的把两个儿子给熬死了。 而他不光还干了这么一件大事,在那长长的寿命里,老皇帝没少作死,各种神奇手段层出不穷。 他先是熬死了前面俩儿子,接着又熬死了底下的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熬死了儿子还想干点别的,就开始折腾兴国。 对于兴国百姓来说,老皇帝在还没把兴国折腾完之后就驾崩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仅存的六皇子登基,接手了这个快要被自家老爹折腾散架的江山。 从登基,到驾崩,才只有短短十年。 说句不夸张的话,他是被活活累死的。 亲爹太能折腾,他又不忍百姓受苦,能怎么办,只能一点点的修补这个国家,和贪官斗,和敌国斗,因为亲爹把折腾都给折腾的差不多了,又费尽心思的去四处找能干的臣子和忠臣。 好不容易兴国被救起来了,他也熬不住了。 嘎嘣,死了。 纪长泽很敬佩六皇子的这种精神。 他可能不太聪明,也没有上面的哥哥们脑子活,但不得不说,这是个好皇帝。 抢走六皇子的皇位这种事太没品,倒是助他一臂之力,才是他纪长泽这种正义良善之人该做的事。 他不禁在心底感叹一声。 自己可真是善良啊。 神医拿着药出来,递给了军师,脸上还乐呵呵的,全然没想到在他出去的这一小下下里,他的好徒儿已经决定干掉上面的皇帝皇子,让一个襁褓婴儿继位了。 “药方子也给你,你吃完了这些药就照着这个来抓就行,一直这么吃下去,先吃个一年,我再给你调理调理,应当就没什么太大问题了。” 军师接过,对着道谢:“多谢神医。” “不必谢我,我也是看在我徒儿的面子上。” 纪长泽冲着师父感激一笑:“师父,能不能再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一个忙?” 神医也没问是什么,直接点头答应:“你是我徒儿,要我帮什么忙,直接说就是了。” 神医还没问,军师已然了然他在说什么,点了点头,体贴道:“我会让将军派出一队人马护送。” 外面的侯将军等不及了正要过来看看,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番话,当即一愣:“护送什么?鹰饶,你的病如何?可能治好?” 军师见他进来,对他一笑,在知道自己的病能够治好后,笑容中也多出了几分轻松:“我的病无大碍,调养一段时日便好,护送,自然是护送纪先生与神医返乡。” 侯将军脸上露出喜色,直接忽略了后半句。 倒是纪长泽见他进来,当即一笑,熟练伸手:“在下囊中羞涩,路费还要靠将军援助了。” 还没高兴一会就得知又要掏钱的侯将军:“” 算了算了。 表弟能治好,也是因为纪先生。 无论给多少钱都不过的。 他又为表弟的病能治好而高兴,又一边肉疼的手正要伸进怀中,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放下:“咳,我的银子都在鹰饶那。” 纪长泽:“我看将军怀中有些鼓。” 军师:“他昨日将之前藏下来的银票换成了银子。” 侯将军:“” 那不是他悄悄换的吗?!! 放弃和这两人比智商的侯将军默默掏出银子,递到了纪长泽手中。 “够了吗?” 军师看了眼,倒是有些意外侯将军只藏了这么点钱,他扶着桌子,有些吃力的站起身,从怀中拿出了几张银票递给纪长泽。 “游子返乡,自然是要衣锦还乡的,如今军中要四处奔波,不好带着家眷,只能等到安定下来再接到身边,纪先生便用这些钱在家乡置业,安置亲人吧。” 纪长泽也不客气,接了过来,放进了自己怀里。 将侯将军给的二十两在手中丢了丢。 “军师给的银票已然是尽够了,将军给的二十两便” 侯将军原本定定看着那二十两,听纪长泽这么一说,眼睛一亮,颇有些期待的望向了纪长泽。 “便还给军师吧,也免得将军拿着银子,总想着喝酒。” 侯将军:“” 他几乎是眼巴巴的看着那二十两被递给军师,军师又放进自己怀里,才放弃的收回了视线。 诶,好不容易才藏下的银子啊。 无论侯将军如何心痛他的钱,还是照着军师的意思,给纪长泽点了一批兵,让他们护送两人返乡。 这世道,还是多点武力能让人安心。 纪长泽也不推辞,大大方方接受。 当天便踏上行程,前往户县。 49|古代不孝儿(8) 第49章 纪长泽没有选择坐马车, 而是选了和那些护卫一起骑马。 这倒不是说他宁愿骑马晒太阳,而是这路啊, 实在是太颠簸了。 人坐在马车里, 那就跟被关在笼子里然后外面有人上下晃动一样,别说在里面喝茶看书了, 就算是睡觉都能给你晃下来。 这倒不是说赶车的人驾车技术不好, 毕竟在这样的路上能够驾车成功都算是技术相当不错的了。 才坐了一天马车, 纪长泽就放弃了, 选择跟护卫们一起骑马。 他宁愿骑马骑的大腿疼, 也不想再被颠簸来颠簸去了。 倒是神医, 他很习惯这样的路况。 有徒弟在身边, 他也不用操心别的, 给自己配了一副能够让人昏睡的药,白天赶路的时候就心安理得的睡在马车里,到了晚上, 白天睡够了的他又冒出来。 也就是他是神医, 各种时间都拿捏得好,再加上配了药,这才没日夜颠倒把身体给弄垮了。 纪长泽虽然骑马, 但心底还是琢磨着这个路该修。 倒不是说赶路颠簸烦人。 要想富, 先修路,若是路通顺了,人出行时比之前快了,这经济自然也就上来了。 晚上休息时间, 在护卫们搭营帐的时候,纪长泽就在马车里点着蜡烛写下水泥方子。 就算是现在暂时还修不了路,过个一年两年的,他也有把握已经有了说修路就修路的地位。 “大人。” 有个护卫在外面拱手,纪长泽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头也不抬:“说。” “遇到了之前被派出去的探子,我们已经将人留下来了。” 纪长泽这才抬头。 这条路不是大军行走的路线,那就只能是那个被军师派去户县探查他身份的探子了。 之前出发时军师就十分坦然的将这件事告诉他了。 毕竟之前他派人出去就是为了探查纪长泽的底细,既然两人现在已经互相信任,那个探子查到什么就已经不重要了。 告知纪长泽,也是想着路线相同,要前往户县的路途又遥远,探子还没回来,要是纪长泽他们碰上了,可以直接从探子那得知户县的最新情况。 他知道纪长泽不会生气,毕竟两人都是聪明人,军师很清楚,哪怕两人地位互换,纪长泽也肯定会查他的。 “将人带过来,我来问他。” “是。” 那个探子很快就被带了过来,纪长泽将匣子里面的一封信拿出来,等他进来警惕的行礼后,才将那封信递过去。 “军师写给你的。” 那探子接过信,上下看完之后又检查了一遍,才跪下开始将户县的情况告诉纪长泽。 和纪长泽料想的不错。 自从原主走之后,纪家生活就越发艰难了,毕竟他走了还不算,还带走了家中所有银子,而且一去就再也没了音信。 村中人都说纪轻肯定是不回来了,也没人愿意借钱给他们。 救急不救穷。 如今纪家两个老人都生着病,没办法赚钱,底下的五个孩子年纪又还小。 借钱给他们,他们也还不起啊。 如今家中生计都靠二弟和三弟。 剩余的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接了洗衣服的活,三人虽然力气小年纪也小,但好在都不怕吃苦,多少也有点进项,至少能赚到能让他们不挨饿的钱。 二弟如今还不到八岁,就算是在如今的古代农村也能说上一句孩子,但已经去镇上做挑夫了。 也是如今乱世,他又苦苦哀求,否则他这么小的孩子那边也不会收。 除了挑夫,他还会上山给父母采药省钱,偶尔要是遇到自家用不到的药材再送去药铺卖钱。 三弟七岁不到,倒是仿佛有打猎的天赋,偶尔也能抓到一些猎物,送去镇上卖钱。 这个家,的的确确是靠着五个孩子给撑起来的。 即使早就知道,真正看到他们用这么小的年纪撑起这个家,纪长泽的眉也是狠狠皱起。 他问道:“我家中不是还有田地吗?之前租给了我二伯一家,说好了每个月都给口粮,为何这其中没说明?” 那探子连头也不敢抬,小心道:“属下前去探查时,只听说大人二伯家中拒给口粮,您家中二弟曾去理论,后被赶了出来,从此便再未上门要了。” 不小心不行啊。 若是换成他,知晓自家亲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被人这样欺辱,他也要生气。 就是他没和这位大人相处过,不知道他会不会迁怒啊。 纪长泽的确是生气了。 他捏紧了手中毛笔,怒极反笑。 原主的记忆有些模糊,再加上他对家人并不上心,因此纪长泽也只能从他的记忆中读出一些模糊的东西来。 像是田地被二伯种这种事他记得。 那二伯是个什么人,对于一直在县城里混不怎么回村的原主来说就有些不清楚了。 纪长泽在记忆里扒拉了一下,总算是扒拉出来了这个人。 原主爷奶孩子生了一堆,这很常见,这个时候又没有避孕措施,生一堆孩子很正常。 但生的起,养不起,生了一堆孩子,活下来的只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也就是原主父亲和那个二伯。 之后姑姑嫁去了隔壁村,二伯和原主父亲就此安家,在原主的记忆中,他很看不上二伯,觉得对方粗鄙。 纪长泽之前没把这个当回事,毕竟原主看谁都是觉得对方粗鄙。 倒是没想到,这二伯居然能做出在亲兄弟一家最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事来。 他直接下令加快行程。 一匹匹的马,再加上一辆马车快速行在颠簸路上。 纪长泽这次坐在了马车里,在呼呼大睡的师父旁边写写画画。 这段时间,叛军应该是带着那姑娘前往西北,但走的哪条路,分成了几波,姑娘又跟着哪一波,这没人猜得准,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纪长泽之前一直不敢追,就是怕来个什么蝴蝶效应,本来可以活下来的姑娘死在路上。 但是现在既然冒出了一个在原主记忆中不怎么清晰的二伯,很难说姑娘会不会再遭受什么磨难。 毕竟原主不在乎她,自然也不会去查她曾经吃过什么苦。 只知道她是被卖给了人家做奴隶,又生了个儿子,给别人家的少爷当了奶娘。 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纪长泽先写下派追兵快马加鞭追上叛军,又划掉。 不行,叛军狡诈,都是分成几波,追兵要是被察觉到,很可能会为了加速行程直接杀人,然后自己逃命。 他们可不会那么好心的把人都活着留下来。 那就第二条路,派人先行一步,在那府门口截人。 纪长泽拧眉想了想,又划掉。 不行,还是有变数。 万一露出一点端倪,对方很可能会做出其他的决定。 只能在姑娘到了那人府中,安定下来了才行。 他一一写下时间。 大军是打算一鼓作气剿灭掉那边盘踞叛军的,因为人多,再加上还要操练,以及晚上要修整等等因素,一路打过去要半年。 叛军应该快一些,最多的话,两个月就能到。 一过去就是卖人。 这个时候他不动,以免有什么蝴蝶效应,让大军按照正常速度往前 神医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颠醒了。 “唔?”他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怎么回事?天黑了还赶路?” 纪长泽在颠簸的车内依旧坐的稳稳当当。 “师父可再睡一会,我家中有些紧急,便让他们加快行程了。” 神医又打了个哈欠:“算了算了,我也睡够了,就眯一会吧。” 他躺下之后,一边心底演算着要是给一个人下xx毒xx药能不能解,或者xxx药,对了,xxx药也是可以用来下毒的。 想着想着,他就发现自己收的徒弟正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边想手上一边快速的写下一个个字。 他甚至还画了一幅山脉图。 别说,那图画的还是挺真的。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时辰,不知道用掉了多少张纸的纪长泽才停下了手中笔,满意的看着面前的一张张纸。 神医正要问徒弟你写了什么,就见纪长泽打开窗户,拿出火折子,将这些纸一个个的烧到只剩下一角又让它顺风吹走。 “徒儿,你写了什么?好不容易写出来的,怎么就不要了?” 纪长泽一边一张张的烧掉这些纸,一边回答道:“只是在想要如何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达成我想达成的目的。” “你这是想出来了?” 纪长泽点点头:“想出来了。” 神医奇怪问:“既然想出来了,为何又扔了不要?” “无妨,这些已经记在了我脑中。” 他又开始磨墨,给军师写信。 按照刚才的估算,最快五个月,能拿下叛军,还能顺带让大皇子二皇子自相残杀一波,要是运气好的话,三皇子也能造反一下。 至于老皇帝 纪长泽画了一个长寿的王八,在它头上打了个圈。 顺其自然吧。 要是他不介意的话,当一下太上皇也是可以的。 当然,就算他介意,那也没用。 纪长泽又开始写写画画了,只剩下神医用着欣赏的视线看着自己的徒儿。 诶呀呀。 虽然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但是一看就知道写的东西肯定非常好。 他可真是走运,怎么就捡了这么一个好徒弟呢。 在一行人加速行程时,户县里,纪二弟正刚刚结束一天的劳累工作,结了工钱,又赶着人家关门买了米粮,一路背着回家。 他才七岁,因为长期吃不饱饭所以看着瘦瘦小小的,但是力气却不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挑夫的关系。 从县里到户县,要是雇个驴车的话要半个时辰,但是自己走路就要很长时间了。 纪二弟没雇车,虽然雇车只要几个铜板,但是这几个铜板也是他不能承受起的。 就算是个成年人一直背着米粮走这么长时间的路都会累,何况是纪二弟这么一个小孩子。 但是没办法,他必须得一直走。 否则等到夜深了,野兽出没,他一个小孩子,那些野兽可不怕他。 而且家里米粮今天早晨就没了,爹娘和弟弟妹妹肯定又是饿了一天,他早点回去,他们就能早点吃上饭。 纪二弟稍微休息了一下下,摸了摸藏在怀里的一个窝窝头,咬牙继续背着米粮往前走。 这个窝窝头是每个挑夫都有的,另外还有一碗清粥,纪二弟喝了粥,没舍得吃这个窝窝头。 六妹年纪小,今天一早就在喊着饿,饿了就小声小声的哭,怎么哄都不管用,早晨出门的时候纪二弟还能看见小小的女孩蹲在家门口把草上的蛐蛐抓了往嘴里放。 他把这个给了她,应该能让她高兴一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周围有狼嚎声的时候,纪二弟才艰难走到了自家门前。 门口,一个虽然年纪也小,但生的高,比他还高了一个头的男孩在外面满脸焦急的等着。 见到了他,脸上一喜,连忙迎了上来:“二哥,你回来了?” 他熟练的接过纪二弟背上的米粮袋子,抗在自己肩膀上,用身子推开门,跟纪二弟一起进去。 “你累坏了吧?这么冷的天出这么多汗,我说我去接你,你还不让。” 纪二弟摇摇头,卸了身上扛着的米粮之后,他轻松了不少,一边捏着酸疼的肩膀,一边道:“外面狼多,你去接我被狼叼走了怎么办。” “要是真的遇见狼,二哥你也要被叼走的,我去接你,我们好歹两个人。” “不行。” 纪二弟年纪小,说话却十分的稳重:“真的遇见狼,我一个人被叼走总比我们一起好。” 见三弟还是不服气,他问: “要是我们都没了,爹娘和弟弟妹妹怎么办。” 这话一出,纪三弟不吱声了。 “二哥,二哥你回来了。”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没一会一个瘦瘦小小,看着只有三四岁大的小姑娘就跑了出来,她脚上套着草鞋,身上穿的单薄,脸上被冻出了高原红,一双眼因为太瘦了而显得很大。 正满怀渴望的看向纪二弟:“二哥,二哥我好饿。” 纪二弟见是最小的妹妹出来了,就算是脸冻僵了,也还是努力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从怀里掏出被一直捂着所以没太冷的窝窝头,递了过去。 “我带了窝窝头,你去和姐姐四哥分着吃。” 六妹年纪最小,只知道饿,看见窝窝头,连忙捧在手里咬了一口。 见她这样,纪三弟凶道:“就知道吃,你也不问问二哥吃了没。” 六妹被凶了有点怕,也不敢吃了,连忙把啃了一口的窝窝头拿出来举高递给纪二弟,明明都饿的一个劲吧唧嘴感受之前啃的那一口了,还在小声道:“二哥吃,给二哥吃。” 纪二弟不赞同的看了看三弟,对着六妹温声道:“二哥吃过了,你们吃就好。” 小女孩又怯怯的递给纪三弟:“三哥吃。” 纪三弟面上还很凶,手却摸了一把妹妹的头: “我也不饿,我今天在山上吃过了。” “那我拿给四哥和姐姐吃。” 她脸上还有些害怕,将窝窝头抓在手上,看向面前的两个哥哥,小声哀求;“六丫不吃了,我吃的少,别卖六丫。” 两人都是一愣。 纪二弟脸色难看下来,看向三弟:“今天二伯娘来过了?” 纪三弟阴沉着脸摇摇头:“不知道,我今天上山打猎去了,不在家。” 他说着,转身进屋:“我去问问四弟。” 纪二弟先哄好了六丫,跟她保证不会卖她之后,也抱着她进了屋。 屋中,另外的两个弟弟妹妹也知道他们回来了,只是都没有出来。 倒不是说他们不想迎接哥哥,只是家里太穷了,衣服也少,像是纪二弟和纪三弟,他们常常要出门,这才有比较厚的衣服穿。 六丫他们都穿着薄衣服,为了保暖,大家白天在家都是裹着一条破旧的被子。 纪父纪母生着病,怕传染给他们,因此是在另一个屋。 进去的时候,纪四弟正一脸愤愤,稚嫩声音里还带着恨意:“今天二伯娘是来了,表面上说是为了我们好,其实就是见六丫年纪小又长得好,想要把她卖给东村的瘸子,那瘸子今年都三十多了,她居然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一屋子的孩子们除了年纪最小还不太听得懂话的六丫,脸上神情都满是愤怒。 “他们做梦去吧!” 倒是比较懂事的五丫突然开口:“二伯娘说,那瘸子愿意花一吊钱买个媳妇,要不我去吧。” “放屁!” 纪三弟生气的拧紧眉:“那个瘸子之前娘子不就是被他打死的?要不然怎么没人敢嫁给他,人贩子都不卖女人给他,你过去就是送死。” 五丫被吼得身子一抖,有些难受的低下头:“可是天气冷了,我每天在家里也没赚钱,还吃着饭,要是我去换钱,至少家里能熬到开春。” 纪二弟脸色难看,但还是安抚弟妹:“好了,别说了,这个家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不会被卖的。” “家里的事你们别管,我和你们三哥在就好。” 他虽生的没有纪三弟那么高,但在家中弟妹眼中的威严一向是很大的,因此他这么一说,弟弟妹妹们都乖乖点头。 纪四弟和五丫开始张罗着做饭,六丫小小的一个跟在他们身边,时不时抬起手上的窝窝头给他们吃。 只是两人都咬了小小一口,没真的吃。 纪二弟又拿出怀里的药材,递给三弟:“去煎药,我去看看爹娘。” “嗯。” 纪三弟接过药,突然道:“哥,你明天带我一起去做挑夫吧,我力气可比你大。” “不行,家里得有个人照看着,不然他们几个年纪都小,二伯娘现在又起了这个心思,把六丫偷偷抱走卖了怎么办,你在山上,好歹他们喊你你还听得到。” 纪二弟不让三弟去当挑夫当然不光是因为这个,还因为挑夫寿命都短。 东西要是重了,只能活活把人骨头给压断的。 他骨头没断,但也遇到过不少重物,怎么舍得让弟弟也去吃这个苦头。 纪三弟到底年纪小,又想的不深远,不知道二哥想的什么,答应下来后就去熬药了。 纪二弟到了隔壁屋,床上,两个老人昏昏沉沉的躺着,如今才四十多的年纪,额头已经满是白发了。 他们病的重,不常有神志。 纪二弟上前摸了摸他们额头,又看了看要不要换垫子,正看着,纪母醒了。 她昏昏沉沉的,见到是二儿子,喊了一声:“老二啊,你回来了?” “是啊娘,我回来了,四弟和五丫正在煮粥呢,一会你就能喝上粥了。” 纪母艰难的摇摇头:“我不饿,不饿,你们吃就好了。” 纪二弟知道这是她想省粮食,笑笑没接话。 纪母又问:“今天你在码头,打听到你大哥了吗?” “没有,今天太忙了,也没问几个人。” “诶,没打听就没打听吧,他估计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纪二弟没搭话,刚开始他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么长时间了,大哥一点信都没有,他就也觉得,大哥就像是村里人说的那样,不想养爹娘和弟弟妹妹,所以带着钱跑了。 只是爹娘不信,还觉得大哥会回来。 怎么会回来呢。 纪母昏昏沉沉的,还在说:“等到你们大哥回来,有他在,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你们大哥是读书人,他有法子赚钱。” “要是再过几天,他还没回来,娘就先走,不拖累你们” “娘,您别说这种话。” 纪二弟给她掖了掖被子:“放心吧,你和爹的肯定会好的。” 纪母已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纪二弟看着爹娘睡着的样子看了一会,推开门出去。 到了三弟身边,正在熟练熬药的纪三弟问;“爹娘是不是又问纪轻了?” “别这么叫,那是大哥。” “狗屁大哥,谁家大哥是他这样当的,之前爹娘没事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县里不回家,一年里回来几次啊才,就算是回来了也是在他自己房里不出来,我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忘了,爹娘刚病,他就拿着钱跑了,管都不管我们,这算个什么大哥。” 纪二弟安静的等着他说完了,才道:“爹娘说他是去请大夫去了。” “哥你也信这种话?他请大夫请这么久??这么长时间了,连封信都没有,你看村里人都是怎么说的,说他就是丢下我们跑了,还有二伯家,成天的琢磨着要占我们家的便宜,打量着我们年纪小好欺负,他要是在,我们家也不至于这么艰难。” 纪三弟性子急躁,只是到底是个孩子,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这段时间家里受的委屈,一边拿着扇子给扇风给火,一边抹了一把眼泪。 “好了,说这些也没用。” 纪二弟见状,心里也不是滋味,只道:“放心吧,我说什么也不会卖六丫的,咱们熬过这个冬天就好了。” 纪三弟擦了眼泪,恨得咬牙切齿,一边扇风一边道:“他最好活得好好的,活到我长大,等到我碰见他,一定要打他十顿。” 此刻,纪长泽还在快马加鞭赶来的路上。 “阿嚏” 一个大大的喷嚏从他口中出来,神医裹着棉被不受颠簸影响看书,见徒弟打喷嚏,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搭在纪长泽脉上。 “嗯是有点着凉了,吃服药就好了。” “算了,等到了再吃吧,现在赶路,也不好熬药。” 纪长泽揉了揉鼻子,放下手中的书出去:“给我一匹马。” 着凉什么的,骑马活动活动就好了。 坐上马,他策马上前,到了最前面带路的护卫身边:“距离户县还要走多久?” “快了。” 那护卫回答:“照着这个速度,等到明日晌午就能到了。” “行!继续赶路,跟兄弟们说一声,这次就辛苦大家,等到回去之后,我一人给你们三两银子。” 这话一出,周围听到的护卫都精神了起来。 一个个的都加快了速度。 纪长泽夹杂在其中,丝毫看不出文人的文弱,骑的那叫一个快。 因为金钱的鼓励,还不到晌午,他们就到了户县附近。 当然,这得归功于那位对路很熟的护卫,带着他们抄近路,这才能快速到达。 护卫带着他们停到了一片江水前,指着对面的城池道:“那就是户县,我们坐船渡江后就能到了,大人家中在哪属下并不知晓,到了户县,恐怕就要大人来领路了。” 纪长泽点点头,望向对面的户县。 的确是原主记忆中的样子。 记忆中,户县是依山而建,但又挨着江河,因此县里这边许多人靠水路谋生,而原主家则是世世代代种地的农民。 他们站在那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能够撑得下人和马的两艘船。 纷纷上前。 纪长泽回忆了一下原主记忆中的家路线,确定没什么遗漏之后,对着旁边的神医道:“我家中爹娘也不知晓病有没有加重,还要靠师父了。” “好说好说,你是我弟子,都是自己人,我一定将他们治好。” 这要是下毒什么的,神医还没多大把握。 但是听纪长泽形容的病症,也许普通大夫会束手无策,放在他这里就是小菜一碟了。 要不是看重他这徒弟,这么一件随随便便就能治好的病,他绝不会跟过来的。 在一行人上了水路之后,码头那边,正因为没活而在休息的挑夫们也从一个船家那得知有一行人坐上船了。 “看着仿佛是兵爷,身上还穿着铠甲,不缺钱应当是,他们只带了马上船,马车直接就留在那了。” 挑夫们一听,个个都高兴起来。 不缺钱好,不缺钱才会叫他们去挑重物啊。 “去去去!” 那些自己当挑夫的人还没高兴多久,一个中年男人就先上前把他们驱散开了。 “这么多的人你们关照的过来吗?还不是要我的人来,走走走,去接散客去。” 那些人都不怎么敢惹怒他,只能忍气吞声的离开,等着他们走了,这中年男人才满意的转身,到了自己的一批挑夫面前。 “一会儿我去揽客,你们好好表现,这可是兵爷,要是接到了,他们出手大方,今天我就一人再多给一文钱,听见了吗!” 挑夫们都高兴的点头,纪二弟也在其中,同样是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那中年男人见他这副兴奋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等着挑夫们四散开的时候,才到了他跟前说:“你方才不是胳膊使不上劲吗?怎么又来了?” 纪二弟连忙一边挥舞着还在疼的胳膊一边解释:“我已经好了,我可以继续挑货物,你看,我好了。” “好什么好,这种事我见的多了,今天还使不上劲,一会就不能动了,你今天歇着,钱我照给。” 纪二弟一愣,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又压低声音,做贼一样的道;“这个事你可别跟别人说,不然他们要该闹腾了。” 纪二弟反应过来了,连忙点点头:“是,是,多谢您,我休息一会我就去干活。” “得了,就你这个小身板,去去去,别在这碍眼,边上歇着去,我是怕人家兵爷看见我们这有年纪这么小的不让我们搬东西。” 纪二弟眼睛亮亮的点头,坐在了一边。 水上,船到了。 船夫说:“几位兵爷,我们船大,不能往浅水里停,只能停在这里了,您几位辛苦辛苦自己下去吧,要是有什么重物要拿的,可以雇岸上的挑夫。” 纪长泽起了身,看了看水深。 还好,还是可以走的,只是不能骑在马上,要自己走路了。 他刚起身,就见着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堆打赤膊的汉子过来了,冲着他们喊:“几位兵爷,可有什么重物要搬的?雇我们来搬吧,便宜!绝对能安安全全给您送到岸上。” 护卫们自从见了人就开始警惕的守在纪长泽四周。 军师可说了,纪先生要是出一点岔子,他们谁也别想跑的了。 “没事,挑夫罢了,跟他们说我们不雇人。” “是。” 其中一个护卫上前说了,那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失望来,倒是也没纠缠,带着人就往岸上走。 纪长泽和护卫们纷纷下船,牵着马走在水中。 怕马太吃力,只有神医坐在马上,其他人包括纪长泽都是自己牵着马走。 到了岸边,知道他们不雇佣挑夫搬运货物,也没人敢靠近他们。 这可是兵爷,万一招惹了他们怎么办。 神医坐在马上,挺自在的看了看周围:“不错不错,这户县虽贫困,风景倒是不错,果然是水乡啊。” “咦,这么小的娃娃也在做挑夫吗?诶,到底是世道乱啊。” 纪长泽刚翻身上马,听到他这番话,下意识看了过去,果然见到一个小孩子正背对着他们捏着肩膀,身上衣服脏脏破破,手上都是冻疮。 “世道不好过,苦的自然是百姓。” 他正要下令出发,却突然发现,这小孩侧脸怎么这么熟悉。 纪长泽心底有了一个猜测,架马上前。 周围的挑夫见他皱着眉朝着纪二弟去,都吓得四散躲开,纪二弟背对着他不知道,还在认真的捏着自己肩膀。 还是他对面一个挑夫好心提醒:“纪二,那个兵爷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什么? 纪二弟奇怪的下意识转身。 正好对上了坐在马上往下看过来的纪长泽视线。 “二弟?” 纪长泽看见正脸,才确信这真的是他二弟。 农家人孩子大多生的多,又都不认识字,取名都是像是王大王二他们家一样,按照一二三四五来排,重名率也大大增加。 纪长泽的这个二弟,也是按照这个名字来排的,叫纪二。 而原主自然是叫纪大的。 不过他嫌弃这个名字粗鄙也不好听,去了县城念书后让先生给他取名,先生就给他取了个轻,大名纪轻。 字就是长泽了。 纪二弟看见面前人的脸时身子就已经一震了。 接着听着纪长泽叫自己,这才确认,面前这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一看就昂贵的衣衫铠甲,面色白净,像是他见过的大户人家的公子一般的人,是他大哥。 他一时脑子有些懵。 僵硬的望着面前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长泽倒是先笑了:“怎么了?我出门一趟,你不记得我了?” 笑完,望着面前狼狈的纪二弟,眉又皱起:“你这是在做挑夫?是我不好,这么久才回来。” “大、大哥” 看着面前对着他说话的人,纪二弟这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大哥来。 他看了看周围那些显然和他大哥一起来的兵爷,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大哥,你怎么你和这些兵爷一起的?” 恰巧有一护卫见纪长泽在那与纪二弟说话,上前来问道:“大人,您认识他?” “是我二弟。” 纪长泽的回答纪二弟已经听不到了,他满脑子只剩下方才那个兵爷对着他大哥喊的两个字。 大人。 那个兵爷居然喊他大哥大人。 他已然彻底被震住了。 正愣着神,纪长泽已俯下身,把他整个人都捞到了马上,让他坐在了前头。 “爹娘可在家?我带了名神医回来,他定然可治好爹娘的病。” 纪二弟满脸茫然的点头;“爹娘在家。” “那我们一边赶路一边说,走!驾!!” 纪二弟坐在前面,被兄长的双臂护住不掉下去,周围是穿着铠甲的兵爷。 他们叫他大哥,大人。 他大脑一片空白,混乱无比,最后只剩下了一句话。 大哥他,竟真的带着大夫回来了。 50|古代不孝儿(9) 第50章 纪长泽带的人身上都穿着铠甲, 又都骑着马,路过的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兵爷们, 百姓纷纷闪避, 小心翼翼的躲在两旁。 纪二弟坐在马上,还可以看到路边的一两个熟人, 他们正用着敬畏和惧怕的视线看向这边, 等那视线落在他身上时, 又转为了不可置信。 这几人与纪二弟的关系并不太好, 这年头日子都不好过, 顾着自己都顾不来, 哪里还有心思去怜悯弱小。 看见小孩子养家, 很多人第一反应不是这孩子真可怜, 而是这是个小孩好欺负。 只是纪二弟加入了那中年男人的挑夫队伍里,就算是有人想做点什么也不敢下手,顶多只过过嘴上功夫。 因此大仇肯定是没有的, 顶多只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罢了。 又因为纪二弟到底是个孩子, 在对峙中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他吃亏。 而如今,这些总是仗着比他高比他壮实的家伙正仰着头,一脸震惊的看着坐在马上的他。 到底是个孩子, 从前那么被受欺负, 要仰着头极力的武装自己,却还是比不过人家长得高。 现在他坐在马上,只坐着就能居高临下的望向这些人。 这一刻,哪怕还没怎么弄清楚状况, 纪二弟的心底还是划过了一丝扬眉吐气。 你们往日里仗着自己是大人欺负我。 现在我大哥回来了,他也是大人,身边还跟着兵爷,我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马快速往前疾驰,出了县里,进了郊外。 纪长泽在最前面带路,一行人快速而过,惊起飞鸟无数。 纪二弟第一次坐马,虽然有纪长泽护着,但在高兴和茫然过后,也还是有点不太敢动,于是僵直的坐在那,问纪长泽:“大哥,你怎么跟着兵爷一起回来了?” 他的声音太小声,随着疾驰呼呼的风声将那声音遮盖,纪长泽没听清,大声问:“你说什么?大点声。” 听到纪长泽的话,纪二弟有些紧张的抿抿唇。 他从没有很大声的说过话,在家里是怕吵到父母,要温声哄着弟妹,在外面是要唯唯诺诺,小心讨好。 记忆中,竟是一次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第一次总是很难的,他蠕动了好几次嘴唇,张嘴又闭上,仿佛这不是让他大声说话,而是让他做什么艰难抉择一般。 纪长泽也没催促他,只耐心等着。 终于,在呼呼的风声中,纪二弟靠着哥哥的身躯,屁股下坐着的是他本连碰都碰不起的骏马,大声的重复一遍: “我说,大哥!你怎么跟着兵爷一起回来了!” “这个啊,我投了军营,如今是军营里的账房,这些兵爷都是将军派给我的。” 纪二弟震惊的睁大眼。 他脸上难得显露出了小孩子的兴奋,努力回头看向那正迎风骑马的大哥:“大哥,你认识将军?” “是啊。” 纪长泽笑着低头看了弟弟一眼:“你若是想要认识,待到安定下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纪二弟兴奋的脸涨红,一双黑眸亮晶晶的,刚想点头,脸上神情又犹豫下来。 “算了。”他有点自卑的笑笑:“我不敢见将军。” 那可是将军啊。 能够带兵打仗的将军啊。 “这有什么不敢的,你是我纪长泽的弟弟,别说是见将军,就是你自己成为将军也未必不可。” 纪二弟眼睛更亮了。 对,他是大哥的弟弟。 如今大哥回来了,他们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纪长泽说完,又挥了一下马鞭:“二弟,跟我说说家里如今怎么样了,不是有田地吗?为何你会出来做挑夫,你才多大。” 一说起这个,在弟弟妹妹,甚至是爹娘面前都能稳重又温和的笑,不急不躁的纪二弟一下子就红了眼。 这段时日积攒在心底的委屈与绝望,在可以依靠的哥哥回来后,瞬间反弹了出来。 他抹了把眼泪,带着哽咽,努力大声的将家里如今的情况跟哥哥说了。 二伯耍无赖,不肯按照约定每个月都给他们家米粮。 爹娘病重,弟妹还小,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伯娘还想要卖点他们最小的妹妹,去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瘸子做童养媳。 家里因为没有银钱没有米粮,爹娘又每天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只能他们几个想办法挣钱。 至于每天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了今天没明天,每天睡前想的是明天要如何才能维持这个家生计,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挨个检查爹娘弟妹,看他们还有没有呼吸,有没有被冻死这些,纪二弟都没说。 但是他不说,纪长泽也猜得到。 原主走后,这个家里最大的孩子就是纪二弟,他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勒住缰绳,停住了马。 然后在纪二弟惊讶和带点无措的视线下,摸了摸他的头:“这些时间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 纪二弟怔怔的望着身后的大哥,原本还在努力压制的眼泪在纪长泽说完这番话后猛的夺眶而出。 他努力转身,一头扎进了纪长泽怀里。 呜咽着问:“哥,你怎么才回来我好累” “乖。” 纪长泽只能摸着他的头安慰:“以后不会累了,大哥回来了。” 荒凉的野草中,马站在中间,护卫们护在身侧,安静的看着那个这段时间承担许多的男孩在可以依靠的长兄怀中哭泣。 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 “五丫,你快去看看二哥回来了没有。” 五丫正背着自己采的野菜走到家里院子口,纪四弟那瘦弱小小的身体就已经跑了出来,拉着她的手道:“二伯娘要卖了六丫,我怕三哥挡不住她,你去村口等二哥不,不。” 纪四弟突然反应过来。 找来二哥估计也没什么用,二伯娘是带着那瘸子一起来的,就算那人是个瘸子,他也是个成年男人,二哥三哥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他啊。 小小的男童苍白着脸,满脸焦急的原地转悠了两圈,又拉着五丫的手说:“你去,去找族老,找三叔公,跟他们说二伯娘要卖了六丫,就说爹娘不同意,但是他们直接要抢人。” 五丫脸也被吓得煞白,她下意识望向屋里,果然见到三哥正拿着一个木棍满脸煞气红着眼挡在门口。 “四哥,四哥,三叔公他们会管吗?他们之前也没管我们。” 纪四弟也怕的身子都在颤,但面对哭了的妹妹,他还是努力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尽量平静的安抚妹妹:“放心吧,爹娘还在,二伯娘不能越过他们卖掉六丫,你就去跟三叔公说,要是闹出人命来,我们就去衙门,到时候就是族中一起丢人。” 见五丫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纪四弟又想起什么,连忙又拉住她:“你叫了人之后千万别回来,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怕二伯娘又打你的主意。” 五丫含着泪点点头,想说让哥哥们小心,话还未落眼泪便流了满脸,她抹了一把泪,转身跑去找人了。 纪四弟看着妹妹的身影跑远了,才又跑回屋内。 他过去时,正好听见三哥正阴恻恻的说着话:“你们今天要是敢带走我妹妹,以后就别想睡个踏实觉!晚上的时候最好把门给我关严实了,要不然让我摸进去,一砍刀下去,让你们见阎王!!” “嘿你这个小崽子!!” 二伯娘压根没拿他的话当真,一个小屁孩,他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她插着腰,指着纪三弟骂:“你个没良心的,我卖了六丫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爹娘,你看看你们家现在这个样子,穷的连饭都吃不上,更加别说是给你爹娘抓药了,卖了六丫,得了钱,你们至少能清闲一点,真是不识好人心。” “放屁!!” 纪三弟丝毫不动容,只狼崽子一般,恶狠狠的盯着二伯娘,那模样简直好像恨不得从她脸上咬下一块肉来。 “你要是真为了我爹娘,为什么不把每个月该给我家的粮食给我们,别想拿这种话糊弄我,今天要么你们放下我妹妹滚蛋,要么就死在这!” 说着,见弟弟回来了,他回头道:“四弟,把爹的砍刀拿给我!” “好。” 纪四弟一丝犹豫也没有,转身跑到了院子里,拿了砍刀有些吃力的跑过来。 他力气小,这砍刀是爹娘还在的时候用的,拿着跑来对他的身体来说负担有些大了。 他咬着牙,一直将砍刀送到了屋门口。 “哥,给你。” 纪三弟扔了木棍,拿着砍刀,一双眼里满是狠厉。 “要么放下我妹妹,要么我杀了你们再去衙门自首,你们自己选!” 眼见着他人小小的一个,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却这么狠,正抱着不停挣扎哭喊六丫的瘸子有点怯了。 他只是想找个媳妇,可不想被人给砍死啊。 “要不就算了吧。” 瘸子悄声对着二伯娘道:“我看他这个样子还是挺吓人的,我再去别的地方买好了。” “别的地方的丫头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哪有我这个侄女长得好啊!” 二伯娘一听就着急了。 怎么能算了呢! 算了的话,她上哪里弄这笔进账。 她连忙好声好气的哄着瘸子:“放心吧,这就是一个小孩,他今年都没七岁大他能干什么,刀都拿的不稳当,你听他吓唬你呢。” 见瘸子还是犹豫,二伯娘更加着急了,上前一步,对着纪三弟道:“老三,我知道你不是个傻得,你看看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一天天的多累啊,你这么小就要上山打猎,看那手上都是冻疮。” “这不就是因为家里没有钱吗?卖了六丫,家里就有钱了,你也能穿好衣服,吃鸡蛋了。” 不管她说什么,纪三弟始终是阴沉的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二伯娘试探的往前走了一步,那砍刀立刻被他挥舞起来,径直朝着她砍去。 “啊!!!” 这一下可是实打实的冲着她来的,要不是她躲得快,那刀就直接砍到了她了。 二伯娘尖叫一声,惊慌又不可置信的看向纪三弟:“你这死孩子真的砍啊!!你疯了!!” 纪三弟依旧不说话,只冷冷盯着两人。 瘸子眼见着他真的动手,也吓到了,连忙把六丫往二伯娘怀里一塞:“嫂子,这丫头我是真不敢要了,你看他哥哥那副样子,我可不想被砍死。” “别啊,他就是小孩子,随口说说而已,糊弄你呢。” 纪三弟咬牙:“我不是随口说说,你们要是敢带走我妹妹,我就是变成鬼,也要杀了你们!” “要是不怕死的话,就来啊!!” 二伯娘恨恨的看着他,怀里的六丫被吓到,又在哭个不停,她烦躁的一巴掌甩在了六丫脸上。 “赔钱货,哭什么哭,给我闭上嘴!!” 六丫虽然吃了不少苦,饿了许多次,但哥哥姐姐们都从未动过她一根小手指,乍然挨了一巴掌,懵了一下才感受到疼,顿时哭的更加大声。 纪三弟和纪四弟神情都是一变。 “你别动六丫!!” “我就动了,她一个丫头片子,我是她长辈,还动不得她了是吧!” 二伯娘刚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手直接放在了六丫脖子上。 眼见着对面的两兄弟神情都紧张起来,她自觉抓到了两人软肋,就这么掐着怀中女童的脖子,趾高气扬道:“今天你们要是不让我们过去,我就掐死她,要么她死,要么我们过去,你们自己选。” 六丫本来就哭的脸通红,突然被掐住脖子,顿时有些喘不上来气,从嗓子里挤出了几声微弱咳嗽,挥舞着小手小脚想要挣扎,却怎么能挣扎过一个成年人。 纪三弟与纪四弟都满脸紧张的看着六丫这一副喘不过来气的模样。 “你放开她!你这是杀人!” “一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二伯娘丝毫不在意,在她的观念里,丫头片子死了也没事。 她自己不就溺死过刚出生的女儿吗? 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悔的,那时候只觉得养大女孩浪费粮食,没想到女孩还能卖钱这一点。 要不然那小丫头片子养到了这么大,她还能多赚一份钱。 二伯娘一边略带着点遗憾的想着,一边收紧了掐住六丫脖子的手:“让开,不然我就掐死她。” 六丫小腿蹬了蹬,已然彻底没力气了。 纪三弟咬牙上前一步,却被纪四弟拦住。 他看向弟弟,见纪四弟正一脸难看的死死盯着六丫:“哥,让他们走。” “四弟?!” “二伯娘真的会掐死六丫,先让他们走!” 纪三弟也知道自己没有弟弟聪明,咬牙退到了一旁。 看着洋洋得意的二伯娘抱着松开手后咳嗽不停的女童出去,那瘸子有些小心的绕过了两人,没敢去看纪三弟要杀人一般的眼神。 “嫂子,我觉得这个事算了吧,你看那俩小孩,挺吓人的,反正这丫头年纪也小,我还是找别人去吧。” 瘸子说完,不等二伯娘拉住他,一溜烟的就跑了。 “诶?!!诶!!人我都给你抱出来了你怕个鬼啊!!” 眼见着对方居然真的头也不回的跑了,二伯娘愣了愣,随即又撇撇嘴。 算了,不卖给这个瘸子,她就不能卖给别人了吗? 纪四弟眼见着瘸子跑了,眼中冒出一丝希望,连忙上前:“伯娘,他不买六丫了,你把六丫还给我们吧。” 二伯娘冷笑一声,一把推开瘦弱的侄儿: “还给你们?做梦呢吧,我费了这么大劲才抱出来的,他不卖就没人卖了?那县里的妓院出手可比他大方多了!” 这丫头长得好,年纪也小,她卖给妓院赚的还多一些呢。 纪三弟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二伯娘将最小的妹妹抱着要出院子,握紧了手里砍刀。 然后,猛地冲上前。 “哥!!你干什么?!” 纪四弟顾不上从地上爬起来,就先抓住了他的腿,不让他上前。 此刻,他身子抖的不停,声音倒是罕见冷静: “我去杀了她。” 说着,他提刀便往前走,纪四弟连忙拦住他:“你别冲动,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千万不能杀人,杀人要被衙门抓去砍头的。” “抓去就抓去!难道要看着六丫被卖去妓院吗?!” 纪三弟扒拉开弟弟的手,红着眼沉着脸拎着砍刀上前。 “哥!!!” 纪四弟眼见着他跑了,连忙跟在了后面。 等出去后,他看着带人堵住二伯娘的三叔公,松了口气。 连忙上前拉住了纪三弟:“三哥,三叔公来了,他肯定不会让伯娘卖掉六丫的,你先冷静一下。” 三叔公的确是来阻拦的。 族中大多贫困,卖儿卖女也不在少数,这些他都不管。 但是卖别人家的女儿就过分了。 “老二家的,你把这丫头放下来,你要卖,卖你自己的儿子女儿,人家爹娘在这,也不乐意卖,你做个什么主。” 三叔公算是族老,在纪家宗祠里很有点威望,身后跟着的也都是一些老头,都拄着拐杖阴沉着脸看着二伯娘。 “是啊,你之前租了老三家的良田,说好了一个月给一次口粮,一直死赖着不给也就算了,你现在还要卖掉老三女儿,这也太过了。” “都是一个族里的,你小心遭报应。” 二伯娘对着几个孩子狠,对上这些族老们可是不敢狠,挤出一个笑脸来讨好道;“您几位误会了,我卖这个丫头,不是也是为了三弟和三弟妹吗?” “他们病重了,底下的孩子年纪也小,没能力挣钱,不卖丫头,哪来的钱。”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 三叔公拄着拐杖,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你要是真的把卖了这个丫头的钱一分不留的都给老三家,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你连这一家子每个月的口粮都能不给,我们能信你的话吗?” 纪四弟上前:“几位族老,二伯娘这已经不是卖孩子了,这分明就是抢,以前她仗着我们家中没有大人,也没少欺负我们,我们都看在是一个族里的人,忍让了,如今她却这样肆意的来我们家里抢走我妹妹,今天要是她还非要抱走我妹妹,我就去衙门击鼓鸣冤,告她掠夺孩童之罪。” 几个族老都互相对视一眼。 三叔公道:“你年纪小,可能不知道,晚辈告长辈,是要先受二十板子的。” “我知道,我大哥有本律法,我都看过。” 纪四弟面上神情依旧坚决,冷冷看向二伯娘:“若是只承受二十板子便可以判伯娘一个流放边疆的罪名,我也愿意。” 他话都说到这里了,几个族老已然是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二伯娘给拦下来了。 晚辈告长辈,传出去就是一大笑柄。 到时候他们族中人婚丧嫁娶都要受影响。 “老二媳妇,你把丫头放下来吧,你想卖,卖你自己家的去。” 二伯娘却依旧抱着六丫不松手:“三弟三弟妹如今都要死了,他们死了,这几个孩子不还是归着我家吗?这丫头就是我家的。” “怎么就归着你家了?” 三叔公皱眉,已然对她这不配合的态度有些不耐烦了:“我兴国律法写的清清楚楚的,家中没有成丁的才会分到了叔叔伯伯家中,老三家有个成丁的长子,就算是老三和老三媳妇去了,那也轮不着你来养这些孩子。” “哪里轮不着了,那纪轻早就带着家里的钱跑了,永远都不回来了,他现在就等于一个死人,他们家没有成丁,那这些孩子不早晚得是我家的吗?!” 六丫几乎是被她斜斜抱着,脸因为充血而红的吓人,她听不太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但也知道纪轻是大哥。 当即挣扎了起来,稚嫩声音愤怒道:“你骗人,我爹我娘说,大哥只是去找大夫给他们治病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二伯娘嗤笑一声:“也就是你才会信了,整个村子谁不知道纪轻不要你们了。” “行,既然今天三叔公不让我带走这丫头,我就不带走,反正啊,你们爹娘也快死了,等到他们爹娘死了,他们还是得跟我,到时候我卖他们的时候,你们就没有理由拦着了吧。” 六丫被丢在地上,纪四弟连忙跑上前将她艰难的抱在自己怀里,因为没什么力气,只能这么抱着妹妹坐在地上小声哄着。 纪三弟脸色阴沉,站在原地看着面带得意的二伯娘,死死握住了手里的砍刀。 六丫吓得不轻,一被熟悉的四哥抱在怀里,立刻大哭起来,呜呜咽咽口齿不清的喊着哥哥。 二伯娘不耐烦的一脚要踹过去。 嗖! 一支利箭自远方飞来,径直射到了她脚前。 只要她再往前一点点,那支箭恐怕就要射到她脚上了。 二伯娘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惊叫一声跌倒在地,满脸惊恐的看着那支箭。 “驾!!” 马匹快速奔跑的声音传来,在几人视线下,一行穿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兵爷朝着这边飞速而来。 不出一分钟,便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 纪长泽抱着纪二弟坐在马上,一手收回了弓,一手牵着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伯娘。 他脸色阴沉,虽未露出杀意,却让人看得胆寒。 “二伯娘,许久未见,怎么一见面,您便在打我弟妹了?” 二伯娘屁股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向这穿着盔甲,俨然是一副兵爷打扮的纪长泽:“纪轻???你、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可能回来” 不是都说,纪轻丢下了纪家人,自己带着钱跑了吗?? 纪长泽翻身下马,又接着了要下马的纪二弟,两人都稳稳当当站在地上了,他将缰绳丢给护卫,径直上前,走到了二伯娘跟前。 声声带着冰冷:“当日我走时,二伯曾跟我保证会每个月都将米粮送到我家来,也会在我不在时替我多关照家中爹娘弟妹。” 他的军靴到了二伯娘脚边,在对方惊恐的视线下,猛然拔剑,对准了吓得身子一抖的她胸膛。 “你们就是这么关照的吗?” “啊!!!” 二伯娘尖叫一声,吓得一个劲往后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你二伯没跟我说过啊!!我也,我也有关照,真的,真的!” 纪四弟本来已经有些懵了,见到这副场景,连忙插话:“大哥,她骗你的,他们一直在欺负我们,今天就是来抢走六丫要卖掉,她还说要把六丫卖给妓院,还说等到爹娘走了,就把我们也都卖了,他还说你不会回来了。” 二伯娘此刻简直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但她现在也顾不上想很多了,因为纪长泽望向她的视线已经带上杀意了。 眼见着面前的人依旧面容寒冷,手持长剑朝着自己而来,她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连滚带爬的爬起来跪地求饶:“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这些都是你二伯要我做的,他喜欢喝酒,又没钱买酒,跟我要钱我拿不出来,就说让我卖了六丫,真的不是我啊!!” 纪长泽看着她一直磕头,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停下,只能一直一直磕头,磕的额头乌青,血也流了满脸,看着吓人。 他始终没喊停,一直等到二伯娘在惊吓和痛楚以及流血过多下晕了过去。 招招手,护卫上前。 “大人。” “来两个人,把她弄醒,叫她带路去我二伯家,问清楚,要是真的是我二伯要她怎么做的,就把这两个人送到衙门,拿着将军的拜帖,告他们抢掠孩童,跟县衙说,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护卫领命,立刻上前,拖着地上昏迷的人就往外面走。 原本因为这突然变幻的剧情而懵逼的几个族老反应过来了,虽然还有点不清楚纪长泽怎么一下这么威风了,但也看得出来他如今是出息了,连忙上前拦着。 “不可啊,不可,若是闹上衙门,你将亲伯送上衙门,名声可该怎么办。” “他们在兄弟重病时,强行抢走兄弟幼女要卖去妓院,传出去了名声不好听的也只会是他们,对我有什么妨碍。” “可是族中” 纪长泽摆手,对着几位族老行礼:“我知晓几位是为我考虑,只是为人子,为兄者,若是见他们如此欺辱还不作为,那便枉为人了。” “诶呀,长泽,我们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他们好歹是你二伯二伯娘啊。” 纪长泽脸上还是没什么波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三叔公,您是秀才,应该知晓这番话意思。” “我匆忙赶路,家中又遇到这样的乱世,今日就先不招待几位了,等到将家中安置妥当了,我再一一登门道谢,谢诸位这次出手相助。” 纪长泽的强势让几位老人都有些下意识怕他,再加上那几个人高马壮穿着铠甲的护卫喊他大人。 就算不清楚情况,他们也都知道,纪长泽如今是混出头了。 而面对一个混出头的晚辈,自然是能不得罪最好了。 几人点点头,对视一眼,都转身离去。 出了院子,那被泼了水后醒过来的二伯娘正在被两个护卫拖着朝着她家方向走,见到几位族老出来,连忙求助; “三叔公,救我啊!!救命啊!!” 只可惜无论她怎么喊,几人都只是叹气看了一眼,谁也没上前来。 若不是她趁着纪长泽不在,欺辱他家中幼小弟妹,今日也不会遭此大难。 有因便有果,他们实在是没有理由再拦着。 而等着几位族老走了,院内一时除了六丫的哭声,便再没人说话了。 纪长泽是不知道说什么,其他的几个弟弟也同样。 正尴尬时,五丫匆匆跑了进来:“哥,六丫她” 她话还未说完,便望着站在院中朝着自己看来的纪长泽愣住了:“大哥?” 纪长泽冲着她一笑:“五丫长高些了。” 纪三弟丢下手中砍刀,红着眼愤恨道;“你那么久没回来,她当然长高了!” “三弟!” 纪二弟不赞同的训斥了他一声:“你怎么跟大哥说话的。” “我说的不是实情吗?二哥你还帮他,当初他拿走家里的银两说是去找大夫,接着就一去不回了,这些都是假的吗!” 他说完,恶狠狠地看向纪长泽:“你如今看着倒是风光,身边还跟着人,还叫你大人,你风光的时候,有想过我们,想过爹娘吗!你知道村里人怎么说我们的吗?说你就是不想要我们这些拖累才丢下爹娘弟妹,你既过得好,为什么不早来找我们!这都多长时间了,你就算在边疆,靠走的,也能走回来了吧!不然你稍封信回来不行吗?!你走就算了,还带走全家的银两,我们身无分文,还要给爹娘买药,每天都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 他声音早就哑了,这一声声,与其说是控诉,还不如说是将这段时间的委屈全都爆发出来。 纪长泽垂下头,脸上露出愧疚神色:“是我考虑不周,二伯他答应照料你们” “你信他的话??这些时间,磋磨我们最狠的人就是他!!” “三弟!!” 纪二弟也生气了,这次放大了声音,直接拉住了纪三弟:“大哥也不想的,你别这样说大哥,他回来不就好了吗?!” 见纪三弟一脸不服气,他连忙对纪长泽道:“大哥,你回来还没见过爹娘,先去看看他们吧,他们很想你,一直都在念着你,还住在原来那个屋。” 纪长泽带着复杂神色看了一样如同一只暴怒的小老虎一样依旧愤愤望着自己的纪三弟,转身对着神医道:“师父,我先进去看看爹娘,劳烦您先在院子里歇息了。” 神医下了马,点点头:“去吧去吧。” 他自认识纪长泽这个徒弟以来,他一向是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倒是从没有过如此失落的时候。 到底是自己徒弟,他也有些为这孩子心疼,毕竟之前纪长泽的经历也曾经对他讲过。 便招手叫纪三弟:“你是长泽的三弟吧,来,过来。” 纪三弟警惕的看着他,迟迟不上前。 “你不是问这么长时间你大哥干什么去了吗?你过来,我跟你说说。” 他说了这番话,纪三弟才警惕的上前,没敢靠近。 “我跟你们说啊,你们大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不回来的,当初他拿了钱就出发,结果遇到劫匪,抢走了他的钱,他没钱没粮食,只能跟着灾民一起走” 其他的几个孩子也都被神医的话吸引,六丫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两步,睁着还带有眼泪的大眼睛乖乖听着。 “结果那村子被叛军直接屠了,只带走了女人孩童,男子都杀了个干净,你们大哥是侥幸才能活下来,之后他投靠了侯将军,做了军中账房,这才能请我来。” 纪长泽的经历,如果不看原主想的是什么的话,的确是十分的波澜。 几次三番身陷险境。 神医说完,就连对这个大哥最排斥的纪三弟都不自觉的没了敌意。 几个小孩悄悄凑在一起说话。 六丫年纪最小,已经完全不记得大哥相貌了,悄声问:“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啊?” 纪二弟想着大哥抱着他骑马的样子,说:“大哥很温柔,身上特别暖和。” 五丫说:“大哥看上去很俊朗,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纪四弟和大哥相处也不多,只能猜测着说:“大哥很喜欢看书,他房间里有很多书。” 纪三弟撇撇嘴,眼睛却十分诚实的朝着屋内望去。 六丫拉着他的手晃:“三哥,三哥该你说了。” “有什么好说的。” “行了行了别晃了,纪轻大哥他很威猛。” “威猛是什么意思啊?” “我怎么知道,行了行了,别晃我,威猛就是以后有他在,我们都不用再被人欺负了。” 51|古代不孝儿(10) 第51章 纪长泽进屋的时候, 纪父纪母还没有醒过来。 他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了屋内那难闻的味道,应该是夹杂着霉味以及各种味道。 现在是冬天, 纪家穷, 烧不起炭火,两个老人又都是病人不能吹风, 门窗就紧紧地盖严实了, 这样一来气体不通风, 味道自然是难闻。 病人本来就需要在良好的环境下养病, 如今这个环境肯定是对养病没有好处的, 可这已经是纪家的小孩子们能给爹娘最好的环境了。 纪长泽面不改色, 仿佛没有闻到这难闻的味道一般, 坐在了床边, 伸出手开始给二老把脉。 这一路上,一到了晚上神医醒过来,纪长泽就开始跟他学习医术。 他是真的聪明, 但也是真的勤奋, 学了一路来,虽然还比不上神医,也没有从医的经验, 但也比起普通的大夫来说不差了。 把脉的结果让他微微皱起的眉放松下来。 还好, 身体虽虚弱,但也只是稍微伤及根本,等到好好休养,就能慢慢养回来了。 把脉完毕, 他又轻轻的将两个老人的手放回破旧的被褥里,刚刚放回去,原本沉睡的纪父微微抖动了一下眼睫,缓缓睁开了眼。 因为门窗紧闭而昏暗的环境里,纪父眯着眼睛看了面前人半天才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大儿子。 他病得太久了,每天昏昏沉沉的,思绪早就不清,看了纪长泽好几秒,突然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是老大啊。” “爹,是我。” 纪长泽见他挣扎着要坐起来,连忙伸出手扶着老人家靠坐在了墙边。 纪父一双眼满是混沌,脸上却带着笑,因为虚弱说话时也有些含糊不清:“又梦见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弟弟妹妹们撑不住了啊。” “我已经回来了。”纪长泽知道他意识还不是很清晰,抓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让他感受温度:“爹,您摸,我是老大,我回来了。” 纪父眼中露出了困惑神色,随即又满脸颓然的摇摇头:“别哄我,我知道,这是梦。” “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 “爹,我跟您说,我进了军营,做了他们的账房先生,每个月都有钱拿,我还请来了神医。” 纪父还是不太相信。 纪长泽也没去非要让他信,轻轻拍拍他身上,温声道:“爹,您先躺着,我出去要盆热水给您擦擦身上。” 纪父见儿子要走,有些焦急的啊啊叫了两声,伸出手抓住他,含糊道:“别走,别走了我和你娘不要大夫了,你别去找大夫,就在家里,护着你弟妹” 见他意识不清,纪长泽顺着他的意没出去。 “来人。” 他这么一喊,外面始终站在门外保护他安全的一个护卫立刻就推门进来:“大人。” 原本还拉着纪长泽的袖子不放的纪父眯着眼看过去,见到护卫身上的铠甲,当即吓得拉着纪长泽往后缩。 “兵爷,是兵爷” 如今世道乱,叛军多是祸害百姓的,有时候朝廷的军队也会跟着来抢夺一些财务,像是侯将军那样严正下属,不让他们祸害百姓的到底还是少数。 见白发苍苍的老人吓得身子一个劲的抖,纪长泽连忙把他挡在身后,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安慰:“爹,别怕,这是我手底下的护卫,不是兵爷,也不是来咱们家抢东西的。” 那护卫知道自己吓到了老太爷,连忙往门后边站了站。 纪长泽一边安抚着逐渐安静下来的老人,一边对着他摆摆手:“你去烧热水来,我要给我爹擦身子,多烧几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银子丢了过去,见那护卫接住了,才道: “再让他们去村里找找,看谁家有没有干净透亮的屋子,能不能租给我们几日,我家的环境有些不适合养病,还有,去村里问问谁家有干净衣物,我爹娘能穿的那种,花钱买来。” 别的不说,这里细菌肯定不老少。 而纪父纪母身上的衣物也都是破破烂烂。 这不怪几个孩子,这已经是他们能给爹娘最好的了。着 “是。” 护卫小心翼翼遮着自己身上盔甲移出去。 纪长泽知道纪父神志不清,就一直坐在床边哄着他,等着热水来了,又一点点帮他擦身子。 期间纪母也醒过来了几次,都是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纪长泽,又叫了一声老大,笑了笑,便又睡了过去。 纪长泽知道,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梦见自己的大儿子了。 而且也定然感受过狂喜与梦醒后的失望。 于是这才对他的存在如此淡定。 帮着纪父擦完了身子,又给他换上了干净衣物,他这才端着一盆水出去。 见外面的几个孩子正站着那又胆怯又渴望的望着自己,纪长泽笑着对五丫招招手:“五丫,你来。” 五丫是个很瘦小的丫头,小小的年纪脸上却没什么婴儿肥,眼睛倒是跟六丫一样,又大又亮。 见哥哥叫自己,连忙怯怯上前。 纪长泽示意护卫端着一盆热水进屋,然后蹲下身,温声对着她道:“我方才帮爹擦了身子,娘是女子,我多有不便,你去帮娘擦擦身子好吗?” 五丫点点头:“好,我之前也帮娘擦过身子的。” “里面有一套干净衣物,你帮娘擦好了,叫娘换上那套衣服,可以吗?” 小小的女孩又连忙点点头。 纪长泽见她如此,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去吧,我们在外面等着,要是娘没醒过来又搬不动,我再去请来别人帮忙。” 五丫进屋了。 纪长泽一扭头,四个小萝卜头都是眼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不对,也不都是小萝卜头,至少纪三弟也不算是其中最大的,却长得都比他们高,只是瘦了一些。 他见纪三弟眼中已然没了之前的排斥,就猜到肯定是师父对他们说了什么。 “我方才叫护卫去借了村中一户人家的屋子,又让他们去找了轿子,一会儿轿子来了,便将爹娘送到那去养着。” “让爹娘换地方养病倒不是因为家中简陋,而是家中屋子也没个排烟的地方,不好放炭火,我已拜神医为师,爹娘病着,无论是通风还是保暖都十分重要,如今他们病着不好挪动,只能先租住别人家的屋子,等过段时间二老养好了身子,我们再去县里。” 纪三弟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底没说,只是撇嘴看向了一旁。 纪二弟对纪长泽却是十分仰慕,虽然也有点胆怯,倒是没有什么惧怕,直接问道:“大哥,我们去县里安家吗?” “正是。” 纪长泽招手让二弟过来,见他来了,轻轻拍了拍他有些瘦弱的小肩膀:“我如今还是军中账房,也是将军善心,才允我回来探望你们,等到安置好了,我还是要随大军前去西北的。” 一听到这番话,几个孩子都微微张大了眼。 最小的六丫更是小心翼翼的上前走了几步,稚嫩声音哀求道:“大哥,你能不能不走?” “六丫乖,我如今是军中人,不能不走。” 纪长泽冲着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哄道:“你们安心在县里等着,待我兴国得胜,我自然会来接你们。” 纪三弟张张嘴;“你就不能带上我们吗,我也想要打仗。” 纪长泽看他一眼,见他虽脸上满是愤愤,仿佛还对自己有所抱怨,但眼底藏着的却是不安与不舍。 他到底是个小孩子,刚刚等来了依靠,这依靠便要走了,怎么可能不怕。 “你若是想上战场,我便为你请个武师傅,到时大哥不在,你就好好跟着武师傅学,若是学得好,我便送你入军中。” 纪三弟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点高兴来,略带着点得意的扬起下巴,自得道:“我定然能学得好的,我力气天上便大。” 纪四弟始终安静的看着他们,纪长泽却没忽视他,而是望着他道:“二弟与四弟便学文,到时我请来师傅叫你们也好,送你们去学堂也好。” 五丫和六丫便只能请女师傅了。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在他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时,能做的就只有先顺应下来,否则吃亏吃苦的还是这两个女孩。 纪长泽的一番话算是给家里的几个孩子定了心。 等到五丫出来,轿子也到了。 纪父纪母不能受风,他便直接叫护卫砸了墙,抬着轿子进屋,将两个还昏沉着的老人抱进了轿子里。 最小的六丫让纪长泽抱着。 几个孩子身上都披了对他们来说过于厚重的大氅,跟在轿子两侧。 这大氅在他们看来不是厚重,是暖和。 轿子稳稳当当的被抬着进了一家附近的农户。 纪二弟一直跟在纪长泽身后,看着轿子进了那家院门,看着那个院子的主人,一对也算是纪家本家,该叫他爹娘一声叔婶的夫妻脸上带着讨好谄媚的笑站在门口迎接。 这对夫妻中,丈夫曾经去做过生意,赚来了对村里人来说有很多的银两钱财,之后便盖了这一座在整个村里看来都十分豪华的大宅子。 对于纪家的孩子们来说,这一家人便是村中最富有的了。 而如今,他们却这样热情的对待着自己。 望着前方抱着六丫,穿着厚厚大氅正与那对夫妻温和交谈的纪长泽,几个孩子心底都升起了浓浓的安心。 他们知晓,从此之后,那艰难日子便算是彻底度过了。 纪父纪母被擦身子,又被抱上轿子,又被抬着走了一路,自然是有感觉的。 只是两人意识模糊,想法也都十分零碎。 纪母就想着,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被抬着进了一个地方,那是棺材吧? 但是家里哪里还有钱买棺材。 诶,肯定是底下的孩子们咬牙买的。 想到这里,她艰难的睁开眼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一旁的纪父。 纪母在心底叹气一声。 诶,看来丈夫是跟她一块死了,也是跟她一起合葬。 他身上的衣服倒是干净,从来没见过。 一定是几个孩子凑钱给他们买的,也是想着他们下黄泉路穿的好一点。 纪母心里酸酸疼疼。 这些孩子费这个劲干什么,有这个钱,何必花在他们两个死人身上。 他们还那么小,钱应该留下来自己花啊。 轿子晃啊晃的,纪母的思绪也晃啊晃的。 她想,自己都死了,为什么还有意识。 又想,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暖和,也没了那种闻习惯了的酸臭味。 可能是因为死了,所以人就又干净了? 这倒是挺好的,她喜欢干净,只是卧病在床,不想劳累孩子,便没说过想要擦身子。 晃啊晃的,纪父也迷迷糊糊醒了。 纪母见他睁开眼,冲着他一笑,虚弱道;“他爹,咱们这是不是要下阴曹地府了?” 纪父本来就也不是很清醒,听见纪母这么一说,再左右看了看。 哦他们是在一个轿子一样的东西里。 他们这是什么身份,怎么坐得起轿子。 纪父立刻就想到了之前见过的棺材铺子里的纸轿子。 不愧是夫妻,他的脑回路和自家娘子的一样。 “这些孩子,费这个钱。” 他含含糊糊的说着,眼睛要睁不睁。 两个老人达成了共识,知道自己死了,不用再成为孩子们的拖累,就闭上眼继续睡了过去。 纪父再醒过来时,是被纪母叫醒的。 “他爹,他爹,你醒醒。” 纪父脑子里还留着自己已经死了的想法,一边想是不是已经到了地府了,一边睁开了眼。 然后就见着纪母身上干干净净,头发也被梳的整整齐齐,衣服都是新的,撑着身子望着自己。 他疑惑地也微微撑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身体不像是之前那样无力,好歹能撑起身子了。 环顾一圈,懵逼了。 屋内大的很,床边还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烧着一看就很昂贵,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炭火。 再看看他们盖着的被褥,全都是全新的,暖和的不得了,人躺在里面简直舍不得出来。 两个老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暖意,哪一年冬天他们不是在冰冷和严寒中入睡的。 这,这里是地府? 地府的待遇这么好吗? 若是真的这么好,那几个孩儿也下来多好,至少他们不用受苦了。 纪母的想法和丈夫的差不多,她摸着身上盖着的厚厚暖和被褥,只感觉这里简直太舒服了。 “他爹,这里便是地府吗?人死了这么舒服吗?” 纪父正要回答,屋门突然推开了。 一个十分眼熟的女人端着两碗粥进来,见到他们都是愣愣的看着自己,脸上顿时露出了热情的笑,大步上前坐在了床边。 “叔,婶子,你们醒了啊?饿了没啊?快来吃点粥吧,这可是我刚才特意给你们熬得,放了可多米呢,你们看看,这么稠的粥我自家都舍不得喝,可好喝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粥给两个老人看。 见他们都愣愣的看着自己没动作,也一点都不介意,笑着道:“你们病着,还没力气,我来喂你们吧,都是自家人。” 说着,她就要喂两个老人。 纪母还是愣着神看向她,满脸的疑惑不解;“长柱家的,你怎么也死了?” 他们家屋子大,又有钱,按理说不该死才是啊。 女人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捂着嘴笑:“婶子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活得好好的,你们也活得好好的。” 这要是别人开口就是一句你怎么死了,她不翻脸才怪。 但这可是纪家老大的爹娘。 出去一趟,回来又有护卫,又有钱,还被叫大人的纪家老大。 他们家和纪家也算是有亲,如今纪家又来租她家的屋子,出手还大方,她可不得把这两个老人伺候好了,好和纪家老大有点交情吗! 别说是纪母只是一句话,就是纪母真的骂了她,她也一定会满脸堆笑当做没听到的。 她说完,就见着纪母脸上茫然神色更重,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们活的好好的?这里不是阴曹地府啊?” “当然不是了,婶子您胡说些什么呢。” 女人见着他们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精神一震,开始给他们科普;“这是我家,您家老大花钱租了我家这屋子,好让你们养病的。” 纪父:“我家老大?” “老大回来了?” “诶哟,看来您二位是之前一直没醒过来了,没事没事,都是一家人,我跟你们说,你们家长泽啊,出息了!!他现在还是个大人了,身边还跟着护卫,一个个都穿着铠甲,出手那叫一个大方啊。” “你们二哥二嫂现在已经被送到衙门了,这件事我们整个村子都知道,衙门直接判他们流放,这辈子估计都不回来了,叔,我可真是羡慕你们,养了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你们也算是熬出头了。” 一直等到女人说完了,两个老人都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所以说,长泽回来不是他们做梦。 所以说,他们以为的纸轿子其实是真的轿子。 他们家长泽,真的回来了。 纪长泽回来的消息,纪家的二老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毕竟村子就这么大,之前那两位兵爷拉着纪家的二伯娘一路过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再加上纪长泽也没掩饰是自己干的,以及那几位族老还在现场。 虽然是大冬天,但是纪家老大回来,并且还是风风光光回来的消息还是传遍了整个村子。 “听说是身边还有护卫,那些护卫都叫他大人,大人啊!” “知县老爷也给他面子,之前升堂哪有这么快的,纪家老二和他媳妇这次偏偏就那么快判了流放了。” “他们啊,也是活该,趁着人家家里长子不在家欺负人家,现在好了,纪长泽回来了,我听着,他好像连他二伯的面都没见,直接就让人拉走了。” “心底肯定有怨气啊,据说是他走的时候特地嘱托他二伯帮自己照顾家里,他二伯那是一口应下啊,结果呢,纪长泽安安心心走了,前脚一走,后脚他二伯和他二伯娘就一起欺负他家里,还要抢走他妹妹卖去妓院,这换成我我心里也有怨啊。” “不是说是纪长泽拿走了家里的所有钱,不顾他爹娘弟妹死活吗?” 这话一出,当即一堆人反驳。 “你这话是听谁说的,纪长泽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他要是真是这种人,怎么可能还回来。” “说起来,纪长泽丢下他家里人不管这番话是谁传出来的?我记得好像是他二伯娘吧。” “想想还真是,他们一家子可真是好算计,前脚答应人家长子帮着照顾,等到纪长泽一走立刻翻脸,到时候把他家里的弟妹都卖干净了,就算纪长泽回来,他又能怎么办。” “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我之前就说那家人不是个好的,一个大老爷们每天不干活,成天想着找酒喝,之前他家还溺死了刚出生女儿你们知道不,那就是他不乐意自己有个女儿,不想要,让他媳妇溺死的。” “还有这个事?亲生爹娘啊,怎么下得去手,不想要送人不就好了,怎么还能活活溺死。” “当初这事知道的人少,你们不知道也正常,还有啊,我大着胆子跟那几个兵爷打听了一下,好像是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抢了人家家里的孩子卖了,就是她家男人,有一次喝醉了在大街上抢了个男孩回来,转手就卖了。” “老天爷啊,他们也不怕造孽啊。” “现在可不就是造孽了吗?” 村里对于纪长泽回来的事议论纷纷,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不敢上门的。 倒是三叔公来了一次。 他也是个人老成精的,之前见纪长泽在气头上,就拉着几个族老一起撤退,现在知道纪长泽将爹娘都安置好了,想着他气应该也消的差不多了,这才上门来。 问清楚他如今是军队里的账房,但十分受将军和军师重视后,三叔公脸上露出了欣慰神色。 “你出息了就好,日后你们家也算是起来了。” 纪长泽给他倒茶,笑道:“您老人家就算是不来找我,我也是要来找您的。” “我如今只是能暂时回来探望父母,等到将家里安置好了,还是要随军的,家中房子简陋,村里的人家又少,到时候两个老人以及几个孩子留在家里我不安心,便想着去县里安家,直接买个宅子,也方便一些。” 三叔公接过茶杯的手一顿。 他没说不答应。 也没理由说。 纪长泽的父母和弟妹在他不在的时候被人这样欺凌,族中也没人说一句话出来,换成谁,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恐怕若不是今天纪长泽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们几个族老拦着卖六丫,纪长泽今天说的就不是去县里住,而是直接将这一支分出去了。 其实这样也好,虽搬出去住了,但到底还是他们纪家的人。 若是家族出个什么事,纪长泽不会视而不见。 “搬出去好啊,村里没个成年男人在,的确是住着不好。” 他笑呵呵的喝了茶,态度很好的问道:“我儿子女儿都在县里,对那里也相熟一些,不如让他们帮着寻一些宅子,若是住的近就更加好了,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纪长泽见他懂了,心里想着果然人老成精,也端起茶杯,笑道:“那就多谢三叔公了。” 三叔公走后,纪长泽看向正悄悄朝着这边看过来的纪四弟,起身走了过去。 纪四弟本来是在看书的,他本就爱看书,只是之前没有时间看而已,现在大哥回来,他不用再忙忙碌碌,就安静的看了起来。 方才听见大哥和三叔公谈话,他就放下书听着二人说话。 此刻见大哥笑着走过来,纪四弟鼓足勇气,轻声问道:“大哥,你让衙门抓走二伯和二伯娘,是不是故意的?” 纪长泽不意外纪四弟会猜到。 他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在原本的时间线中,如果不是因为对原主的仇恨,他本可以一路坐上高位的。 “没错,我是故意的。” 纪长泽痛快承认后,纪四弟眼睛亮起,背也略微坐直了一些:“我猜到了大哥是故意的,大哥若是真的想要不损害自己的名声又惩罚二伯他们,有百种法子,却偏偏选了最让人诟病的一种,定是别有打算。” 在纪四弟眼中,大哥是世界上最聪慧的人。 这样聪慧的大哥,怎么可能会出这样的错漏。 他说:“只是搬离村子这件事,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我听别人说,大哥你是心中有怨,但我总觉得大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离开。” “四弟年纪轻轻,倒是十分聪慧。” 纪长泽笑着摸了摸面前孩子的头,见对方望过来的眼神崇拜与仰慕又添了几分,就直接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 他心里倒是没什么怨,村中人大多穷困,自扫门前雪也是常事。 只要不是落井下石,他若是怨了对方,那不是道德绑架吗? 这世道谁也不容易,谁会乐意赌上自己的名声,去得罪别人,就是为了一个看不惯。 要是纪长泽以后能够住在家里,在村里盖房子就此好好的住下也没什么。 但他是要继续跟着军营的。 到时候,留下的又是老人和孩童。 要是他不把自己睚眦必报的性子展现出来,让人知道要是动了他的亲人会是个什么下场,很难说会不会有人起什么坏心思。 现在他回来的浩浩荡荡,又直接叫护卫押着二伯和二伯娘去了县衙。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顾亲情也要报复这两个人。 又搬离村子,算是差不多和村中人划清界限。 大家又都知道了,若是在他爹娘弟妹落难时不相帮,他纪长泽虽然不会报复,但也同样不会相帮对方,甚至还会直接和人划清界限。 接下来,就是买宅子,找先生,请护卫,再将纪家长子回归后不顾亲情报复亲二伯亲二伯娘因村中人自扫门前雪而搬离村子这两件事宣传一下。 最后拜访一下知县老爷。 有之前的事打底子,又有他和知县老爷也许有交情在后靠着。 到时就算是他离开家一年半载,纪家人也定然会安然无恙。 双管齐下不保险,还是要多管才好。 纪长泽一点也没瞒着纪四弟,也没觉得他是个小孩子这些事不该知道,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他。 纪四弟看向他的眼神已然不是崇拜,而是恨不得把他当成心底的那个神了。 “大哥你好厉害,我之前想了许久,都没想出来我们为何要搬走,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你年纪小,能够想出我是故意大张旗鼓报复二伯他们已然很了不得了。” 纪长泽对着弟弟鼓励道:“好好念书,大哥不在的时候,多帮着你的哥哥妹妹们,你二哥性子稳重倒是还好,你三哥就不行了,略有些莽撞,五丫性子温柔婉约,虽是好事,却也不可太软,你多带着她看看书,六丫还看不出来什么,但女子多读书看书,百利而无一害。” 纪四弟连忙点了点头,激动拍着自己瘦弱的小小胸脯:“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好哥哥妹妹的!” 五丫正好掀开门帘进来,听到这番话,略有些犹豫的开口;“可是大哥,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纪长泽笑盈盈的望着她,问了一句: “既然无才便是德,为何男子们争先恐后,拼命读书让自己有才呢?” 五丫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出来。 “好了,你只管好好念书,大哥跟你保证,等到你到了花期,那时的风向,便是女子有才才是德了。” 纪长泽这话但凡是跟一个稍微有点见识的人说,肯定会迎来对方的不信和嘲笑。 但他的弟弟妹妹却都十分信任他,当即都点了点头。 自然,他们如今是不知事的。 纪长泽却有信心,等到他们知事时,他已经将这件事给办成了。 接下来几日,纪家所有人都好像是在梦中一样。 他们顿顿都吃好的喝好的,甚至每天都有鸡汤喝,有鸡肉吃。 纪长泽还特地大张旗鼓的包上银两,买了一头大肥猪,直接叫着护卫,抬着那大肥猪以及银两,直接去了隔壁村。 那住着他们家的姑姑,也就是纪父的姐姐。 这个姑姑嫁去的人家算不上什么殷实人家,但也不穷困,婆婆性子很良善,对着这个儿媳妇也好,丈夫也是个老实性子。 如今有一双双胞胎儿子,都正是虎头虎脑的年纪。 正是因为嫁的算好,在纪家难过时,这个姑姑才能来送一些粮食来。 虽然这些粮食肯定不多,但能够雪中送炭,而且自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便已经足够纪长泽感激了。 纪家姑姑也知道了那个大侄儿回来了,只是她胆子小,听说有军爷在,就不敢过去探望。 毕竟她和大侄儿也不算是亲近,自从大侄儿去了县里读书,两人只见过几次,有的时候纪家姑姑总觉得她的大侄儿不喜欢她。 她虽是长辈,但性子太软,虽然察觉到了,却也不敢做一些什么,只能埋在心里。 如今大侄儿出息了,她就更加不敢上前了。 “娘子。” 这一日,她的丈夫回来,见了她便露出一个笑:“听闻你三弟现在被老大接到了同村一个大屋子里,好好养着,还请回来了神医,神医还说很快病就能治好,你不用再担心了。” “真的?!”纪家姑姑高兴的不行,连忙合掌:“老天爷保佑,多谢老天爷保佑。” “我们当真不去看看吗?” “不去了吧,他们好好的就好了,我们现在过去,也没什么好礼可以送。” 一个老太太进了屋,见他们正在说这个,笑呵呵道:“听你娘子的,我们过好自家就行了。” 一家人正说着闲话,突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纪家姑姑的丈夫去开的门,门一开就愣住了。 “怎么了?是谁呀?” 纪家姑姑疑惑的出去,刚出去,便对上了那如今瞧着依旧文弱,但身上却仿佛有了一种别样令人胆寒的气质,站在门口的大侄儿。 身后,是跟着抬着大肥猪,穿着铠甲的着护卫们。 其中一个护卫手上还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对普通农户人家来说绝对够多的银两。 “这、这是” 纪长泽单膝跪地,拱手行礼:“侄儿长泽,多谢姑姑雪中送炭,救我爹娘弟妹性命。” 说完,他示意身后人将大肥猪抬进院子里,又让人将托盘放到了纪家姑姑面前。 “姑姑救我一家,长泽在此立誓,定会护姑姑周全。” 纪家姑姑震惊了。 周围听到动静悄悄出来看发生了什么的隔壁村人也震惊了。 大肥猪已然让人眼馋。 最让人眼馋的,还是那银两。 那么多的银两啊!! 纪长泽竟就这么给了他姑姑。 “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我只是给了一些米粮而已。” 纪家姑姑推辞,纪长泽却依旧满脸坚决:“对姑姑来说,那是米粮,但对我来说,却是我爹娘弟妹的性命,还请姑姑收下。” 他说着,眼中露出悲意:“同为亲人,二伯明明答应了侄儿照料,却反而趁人之危,欺辱我弟妹,姑姑是外嫁女,却还帮扶我家,姑姑待我家好,长泽自然也要待姑姑好,现在想想,真是后悔,竟将家托付给了二伯那种人。” 纪家姑姑见他如此,连忙安慰:“你也别难过,是二弟他不好,明明答应了你照料,却又这样对待三弟,不怪你。” 纪长泽感激的点点头:“多谢姑姑。” 于是乎,现在就连隔壁村都知道,纪长泽离开家时拜托了他二伯照料,才带着家里的钱安心离开,并不是如传闻中那般不顾家中。 结果他二伯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明明答应了,之后却不光不照料,还欺辱他家中人。 诶!这人真是可恨! 县衙大佬内,等着被流放的纪家二伯和二伯娘坐在一起。 二伯娘恨的不行:“你为何不告诉我你答应了纪长泽要照料他家人!!他如今出息了,若是我们当初照料了,你知道有多大好处吗?!哪里还能落到这个下场!” 纪家二伯满脸茫然:“可我真的不记得这件事啊?他找过我吗?” “你就是天天喝酒喝酒,若不是你为了酒钱要我卖六丫,又抱了街上的孩子去卖,我们怎么可能被流放!!” 纪家二伯阴沉着脸:“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卖六丫,你偷偷卖就好了!谁让你抢了!!” “我怎么偷偷卖!!你怎么不说你答应了纪长泽帮他照料家里的事!!” 纪家二伯不说话了。 他坐在黑漆漆的牢里。 思考着。 纪长泽找过我了吗? 难道是我忘记了? 可能他真的找过我了,但是我又忘了。 要是我真的照料了他家,他认识县太爷,那我岂不是发达了。 可是我怎么不记得呢?? 诶呀!真是喝酒误事!! 52|古代不孝儿(11) 第52章 纪长泽简直是以火箭速度快速处理好了家中事。 在古代, 没钱寸步难行。 反之,有钱则是畅达无阻。 他很快就找了一所不错的宅子, 买了一批丫头小厮, 又拜访了知县老爷,在他的介绍下请了一位先生。 县太爷对纪长泽十分友好。 如今这世道, 能够坐稳自己位置的人, 大多都有两把刷子, 县太爷自然也是如此。 侯将军的名声他是知晓的, 侯将军身边的那个军师是他和他一起长大, 两人比兄弟还要亲近, 这县太爷也知道。 而纪长泽虽然打着一个账房的名头, 身边却跟了这许多精骑, 还有军师的信件。 这已经足以让县太爷不敢得罪,甚至还想要打好关系了。 其实那封信纪长泽看过,里面的内容也十分常见, 无非就是“你好你好, 我跟你说这个纪长泽他是我们军营的人,他回家探亲,我就让他来拜访拜访你”。 实际上军师与县太爷又从来没有过来往, 又没交情, 拜访肯定是谈不上的。 这封信的潜在含义就是“哈喽,给你介绍一下,纪长泽,我的人, 帮我罩着他”。 侯将军的官职高,手上还有军权,县太爷那能不罩着吗! 于是乎,纪长泽拜访县太爷第一天,便与他来了一出一见如故的戏码。 两人都是狐狸一般的人物,你笑我笑,来往两句,便都大略知道了对方的底子。 不是好惹的,交好比较好。 因着纪长泽自身能力,再加上身后那侯将军这个大靠山,县太爷在为他办事时十分用心。 纪长泽刚开始四处搜寻女先生,县太爷就派人将他请到了自家府上。 给他介绍了一位女先生。 他短暂的介绍了一下,这位先生年三十,之前曾经有过丈夫,自身是秀才之女,本是独女,只是家中因没有男丁,他父亲就抱了族中一男童来继承家业。 结果她丈夫遇到了山匪,不幸横死,丈夫兄弟欺她没有子嗣,抢走了她家中良田房屋,她父母已亡故,过继来的弟弟也不愿为她张目,之后便一直一个人辛苦过着,县里偶尔有小姐要出嫁,出嫁前会请人教导规矩,她就是靠着这个谋生。 纪长泽听了一通,直接问道:“这些倒是不妨事,只是不知这位先生人品学问如何?” “她自小跟随父亲耳濡目染,学问自然是好的,人品也是有目共睹,只是性子有些冷淡,又是寡妇,所以不爱与男子相处。” “那倒是还好,我请她来,也是为了教导我两个妹妹。” 纪长泽面上一通感谢,出府之后派人去查了一下,见果然如县太爷说的那般,就下了帖子,请了那位女先生来府中。 女先生来到府中时,对着周围人果然不苟言笑,就算是对着纪长泽这个未来给她发月钱的主人家,也是一脸冷淡。 纪长泽并未在意,只让人将五丫和六丫请来与先生相见。 五丫与六丫这几日只觉得仿佛入了一个美梦一般,兄长回来了,将他们接到了县里的大宅子里,每天有丫头伺候,想吃什么说一声就有,想要玩什么,底下的丫头们也会送上来。 她们还都有了各自的屋子,不,不光是屋子,甚至还有院子。 六丫年纪小,便缠着五丫要挨着她睡,恰巧五丫也有些怯怯,两姐妹院子反正也是挨着,便住到了一起,感情是越发好了。 今日她们正在一起玩着翻花绳,丫头突然跑来说大少爷寻她们,两人便都带着点紧张的来了。 “先生可看看,这便是我两个妹妹。” 女先生看了一眼面带忐忑的五丫,以及脸上还有懵懂神色的六丫一眼。 问道:“可是要我教她们礼仪?” “这自然是要的,但最要紧的还是要请先生教她们好好念书。” 纪长泽这番话一出,女先生望向他的神色中微微带上了一丝意外,之后,脸上那冷凝神色也略微缓和了一些。 “生为女子,在这世道是有些艰辛,学问在身是好事,大人有心了。” 纪长泽笑着还礼,看着女先生带着他的两个妹妹下去。 从此之后,妹妹们的三观就要靠着这位先生来培养了。 等着人都走了,他从怀中掏出之前绘制的路线图,眉微微拧起。 那位先生说得对,这世道,女子艰辛。 光是这位女先生,好歹也是秀才之女,自身更是有才华,性子也并不如何柔弱可欺。 可就算是如此,还是在失去丈夫后遭人欺凌。 可想而知,那位姑娘的日子该有多么不好过。 何况,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女人怀孕本就辛苦,就算是原本命运中她挺下来了,该受的磨难却是不会少的。 他在路线图上重新描绘了一下,决定还是冒险,尽早赶到。 纪父纪母从出生到现在哪里享过这样的福气。 住在大宅子里,有丫头小厮伺候着,每天都有人将饭菜端上来给他们吃,还有大夫照料病症。 最重要的是,儿女们不用再吃苦饿肚子了,儿子们每天念书的念书,学武的学武,一个个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女孩子们也比之前活泼许多,穿着漂亮的衣衫,戴着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首饰,跟着先生一起读书,偶尔还会凑在一起做做针线活。 恐怕这就是他们从前听过的戏文家里的小姐少爷们的生活了。 有的时候清晨刚刚醒来的时候,二老甚至都不敢睁开眼,生怕睁开眼了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然而若是梦,那这个梦未免也太长了一些。 就在他们逐渐接受了自己每天都被喊老爷夫人,底下的孩子们被喊郎君姑娘的时候,纪长泽来辞行了。 “什么?你已然成婚了??” 两个老人都惊呆了。 纪母反应最快,连忙眼巴巴的问道:“那你娘子是何许人?如今多少岁了?” 纪长泽脸上显出了一丝痛楚。 两人见此,都是一愣。 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然后,他们就见着自从回来后便一直稳重威风的大儿子拱手,带着些许沉重,道: “当初我身上钱财被劫匪抢走,身无长物,腹中饥饿,被娘子救下后与她两情相悦,便成了亲,没想到,刚刚成亲,那叛军便杀来了村中,屠灭了整个村子,儿子侥幸活命,娘子却和村中女子孩童一起被掳走,投奔了将军后才知晓,叛军在做贩人买卖,恐怕她要被卖去西北。” 纪父纪母听的愣神。 他们都从其他的儿女口中得知了长泽没能及时赶回来是因为什么,但之前倒是没听着说起过纪长泽已然成婚。 “那你,那你快去将人接回来啊,她已然是你娘子,当初又救了你性命,该是好好接回来的。” 纪父说完,纪母也跟着点头。 他们都是农家人,倒是没想着女子被掳走会不会害了品行。 准确的说,他们知道这一点,却不像是那些大户人家那样在乎。 两人都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当初大儿子落难时,是那姑娘救了他们儿子,还不嫌弃他,与他成婚,如今对方遭难,大儿子又在军营中,既有能力,自然是要救人的。 “西北路途遥远,叛军又是分开几波出发,若是贸然追赶,怕他们会杀了人好赶路,若是要救人,只能在西北救。” 纪长泽跪下,给爹娘扣头。 “爹,娘,我二人已成婚,此刻娘子腹中说不定已有我的骨肉,我知晓爹娘与我都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可这世道女子艰难,如今我前去寻娘子,还请爹娘帮着遮掩,只说我娘子在科县便好。” 二老都明白了。 “你放心吧,我们都不是那种忘恩的,你尽管去,家里这边,我们会照应的。” 与爹娘说清楚之后,纪长泽就开始准备回到军营了。 他之前也想过,直接跟二老说她娘子人在科县等着,到时候接了人直接送回来就好。 但这个谎言可能瞒得住底下的孩子们,老人的眼睛亮,百分百瞒住的可能性不高,何况女子有了这么一遭磨难,最需要的就是人的理解与关怀。 纪长泽也知道按照二老的性子,关注点肯定只在对方救了自己大儿子,是他们家的恩人上面。 还不如直接跟他们说了实情,否则要是以后被拆穿,两边心里都会多想。 如今说了,家里他走了,就是二老当家,他们自然会帮着遮掩。 于是纪长泽走时,府中上下都已经知道,他在科县有个娘子,只是途路遥远,大少夫人就未跟来。 安排好了一切,纪长泽再次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疏漏,才开始赶路。 按照之前的路线一路赶到了军中。 他回去的时候,军师与将军正在军营外等着。 见到纪长泽带人飞马赶来,一直等着对方下了马,才笑道:“我就猜到你今日会回来,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 纪长泽也笑着回答:“我也已猜到你今日会等我。” 军师:“我亦猜到你会猜到我等你。” 被拉出来等人的侯将军:“”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不理解这二位每天交流的都是什么东西。 一行人进了军营,纪长泽没多废话,直接将怀里藏着的堪舆图拿了出来。 “此图绘制详细,我们可根据这幅图来行军,比之前快了数倍。” 侯将军虽然在日常生活中懒得动脑子,但一遇到打仗的事,那可是脑子转的比谁都快。 一看到这张堪舆图,眼睛就亮了起来,连忙拿了起来捧在手中仔仔细细看,越看,那眼睛就越是亮。 “这图竟这般详细,我曾经看过陛下珍藏的一副天下堪舆图,都没这张图这样详细,这是宝物啊!!” 他兴奋的不行,对着正微笑望着他的两人道;“天下,恐怕也只有一副这样的宝物了,竟是被我们得到了,纪先生,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纪长泽从护卫拿上来的匣子里又拿出来一副图。 “来,军师,我们看这幅图,这副只有我们的行军路线,更加详细。” 侯将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图,又看了看纪长泽手上那更加详细,标注更加清晰的图。 嘿嘿一笑,挤了过去:“一起看,一起看啊。” 纪长泽颇为感叹的看了一眼侯将军。 有一些时日没见,将军脸皮比以前厚了一些啊。 一千多年后,在后世历史书上各种说兴国就此崛起,被网友们在网上笑称“三个男人撑起的国家”时,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一开始,三人只是单纯的想要快速剿灭个叛军,好让纪长泽把他娘子快点救出来而已。 之前纪长泽一得到了军师的信任,便借了人,画下了自己娘子的画像,又特地说明可能已经怀孕,派人赶去寻找。 只是他不敢叫太多人,生怕造成什么蝴蝶效应,让对方发生意外。 这一夜,三人商量了一晚上,最终确定了最后的决定。 第二日,军队又开始赶路。 军营的兵将们还以为跟以前一样只是追赶。 直到他们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已打到了西北城脚下。 西北城是一座经历了很多的城池。 之前,西北城还是兴国的,后来隔壁赵国给打了下来,于是就成了赵国的,之后朝廷派兵攻打,又将西北城给拿了下来,它便又成了兴国的。 之后叛军造反,把西北城给打了下来,于是它现在是属于叛军的。 不过对城内百姓比较友好的是,就算是转手转手再转手,无论是谁接手,他们也都没怎么受苦。 因为西北城通要塞,这边行商多,城中的商户也多。 换句话来说,大家都挺有钱的。 再换句话来说,城内凡是大户人家,都有些底蕴。 就拿着其中大户郑家来看。 他们家不光在兴国有许多生意,连带着在赵国也有,当初赵国拿下了西北城,其中有一将领斩杀了郑家一个子弟,惹得郑家大怒,所有生意撤出赵国,那段时间本就在战乱期,他们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出,赵国许多人都损失惨重。 偏偏他们还是拿郑家没办法,郑家若是死了,西北城内其他商户都会唇亡齿寒,赵国可是禁不起折腾了。 叛军就更加简单了,他们要钱,要粮。 因此西北城内无论经历了多少,倒都是一片祥和。 商户们也都很好说话,你要什么我们给,反正商人很少有那种倔强耿直,连个弯都不会转的。 不然生意哪里做的起来。 倒是也算是保持了一个平衡。 叛军抓来的兴国百姓,本来是该全都卖给西北城隔壁的葛秖氏的。 葛秖氏人人英勇,只是人少,又生活在草原上,女子就更加少了。 他们只能从人牙子手上买女人,再买来孩童当做奴隶,不买成年男人是因为这样的人不好掌控,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有成年男人集结在一起杀了主人的事。 纪长泽他们快马加鞭往这边赶的前一个月,江晚晴与其他奴隶一起,被叛军带入了城。 此时她的肚子已经显了出来。 叛军这才发现,这女人竟然是个有孩子的。 江晚晴脸上黑漆漆的,抹了泥巴。 事情发生时,她在村外找野菜,回来时只能看到遍地尸体以及被抓起来的女人孩童,她来不及多想,只下意识的低头抓了泥巴抹在了自己脸上。 之后果然被叛军发现,也一并抓了。 因为江晚晴满脸污泥,她又装的很是畏缩,叛军对她有些嫌弃,倒是没做别的什么。 被带走前,江晚晴还在一个劲的回头看,试图找出丈夫的身影,可找来找去,她只能看到一地的尸体。 她心里悲痛,却也清楚,叛军将男人都杀了,她的丈夫只是一个文弱的读书人,自然也逃不过去。 她一时间心灰意冷。 江晚晴本就是孤女,村中人说她克亲人,即使她长相不错,人也踏实能干,也没有人敢娶她。 唯有长泽。 他是读书人,生的白净,说话斯文有礼,对着谁都是带着几分浅笑,从未嫌弃过她,更是主动说,要与她成亲。 江晚晴不知晓自己是不是倾慕对方,她只知道,在所有人都嫌弃她的时候,唯有长泽不嫌弃她,愿意娶她为妻。 其实成亲才三天,她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丈夫的大致脾气与性格,再加上对方之前遭了难身子虚弱,成亲后一直都在屋中躺着修养,两人其实也未多说话。 但这是第一个不嫌弃她,还愿意娶她做娘子的人啊。 可现在,他死了。 一路上很苦,叛军嫌他们走得慢,便将他们塞到了木头囚笼里,一堆人挤在一起,也没有挡风,一路过去,人都要被吹傻了。 江晚晴始终一言不发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多说话,被抓住的人也不光是他们村的,沿路过来,叛军若是看见女子或者孩童,也会直接抓起来,因此这个囚笼是越来越挤了。 他们每天能吃的也只是对方丢过来的干巴巴硬邦邦的干粮。 若不是这些人都要卖给别人,要活的,他们连干粮都没有。 江晚晴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身上的异常。 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肚子慢慢的大了起来。 每天吃的那么少,还受风,人不瘦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长胖。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江晚晴珍惜的摸着自己的腹部,眼底又是欢欣,又是悲痛。 她怀孕了。 这个孩子是长泽的。 长泽死了,孩子便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留下的了。 她不知道叛军对于怀孕的女人会如何,只能小心翼翼的藏在人群中间,掩盖着自己的肚子。 也还好每次叛军放他们下来如厕时都是天黑,她夹杂在一群女人中间,又低着头弓着背,倒是顺顺利利的将肚子给遮盖了过去。 叛军们也没有动这些女人。 本来嘛,他们押运这些人去卖,那到时候手上肯定是不缺钱的。 就算是再怎么想要开荤,何必要找这些每天关在木囚笼里面,一个个蓬头垢面,身上衣服许久没洗脏兮兮,因为里面还关着小孩子而身上都带着点尿骚味的女人。 一个个连相貌都看不清,身上比他们还脏。 至于给她们洗脸? 赶路途中,他们自己都没水洗脸,还给这些奴隶洗。 鬼知道洗出来的是个美人还是个丑女。 干什么要费这个功夫。 西北城的妓女她不香吗! 到时候卖了人,得了钱,要多少女人没有。 江晚晴逃过一劫,因着腹中孩童,她倒是有了求生欲望,一路上都在观察。 然后发现,这些叛军抓来的兴国百姓超常的多。 而且他们十分狡猾,总是会换路线走,以确保追兵追不上来。 遇到那些不配合的奴隶,大多都是直接一刀杀了了事,一句废话都不多说。 江晚晴越发沉默,只缩在角落里小心护着自己肚子。 就这样熬啊,熬啊,也不知道熬了多久,西北城到了。 热闹的城池却不能让麻木的奴隶们开心起来。 因为叛军正在和一看就不是汉人的高大胡人交谈。 那是葛秖氏的人。 一个个的女人被叫下了车,葛秖氏男人满意的在她们面前一一走过点数,点到了带着害怕垂着头的江晚晴时一顿。 目光落在了她凸起的腹部上:“这个女人怀孕了??” 他皱眉看向叛军。 叛军里带队的小头目一愣,上前来看了看,果然江晚晴的肚子已经大了。 “不可能啊,我们抓人时,怀孕的女人都是杀了的。” 听到这话,江晚晴身子一抖,双手紧张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那小头目还在说:“看这肚子,月份也不多,你们谁干的?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别碰这些奴隶吗!!” 身后的叛军们连忙摇头否认。 “头儿,我们一路上都没碰过她们。” “是啊头儿,我们每天赶路累的不行,谁还有空碰他们。” 葛秖氏男人道:“这个女人我们可不要,怀孕的女人又不能用,生孩子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死,这个女人不买。” 小头目脸上的神情阴沉下来,上下打量着江晚晴。 在他看来,江晚晴就是个赔钱货,人家买女人都是想要玩或者给自己生下子嗣的,谁会想要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 而且要是打胎的话,他还得买打胎药,打胎危险大,这女人还不一定活下来,到时候没了人又赔钱。 可是要是卖的话,她都怀孕了,谁会买。 江晚晴低着头,眼角余光却发现,面前的小头目正慢慢将腰间的佩刀抽出来。 她身子一抖,咬牙低着头看了看四周。 手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不行,就跑吧。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是长泽最后的延续,他待她好,却早死,这个孩子生下来,他才能有香火。 这边正僵持着,一个轿子从城门口出来,刚好路过,轿子里的人看到了这一幕,微微叹息一声,叫来丫头到了轿子窗边,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话。 丫头点点头,快步到了叛军面前。 “各位大人,这个怀孕的女子我们少夫人买了,请大人们行一个方便。” 小头目一愣,便见着丫头恭敬递过来一锭银子。 一个怀孕的女人卖这么多,赚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轿子后的徽记,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原来是郑家的少夫人,既然少夫人要买这个奴隶,我们自然要卖,您将人带走吧。” 丫头福了福身子,走到了江晚晴身边:“走吧,我们少夫人买了你,日后你便是我们郑家的奴婢了。” 江晚晴反应过来,连忙匆匆行礼,低着头跟着这丫头一起到了郑家的队伍里。 郑家的丫头们也没人看着她,就这么任由她跟着,倒是那个带她来的小丫头,在跟轿子里少夫人说了几句话后,又来到了她身边。 “你可是我兴国人?” “是,我是兴国科县人。” 丫头点点头,眼睛看向她腹部,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江晚晴眼睛红了红,手落在腹部,小心摸了摸,轻声道:“是我夫君的。” 听到不是叛军的,丫头也松了口气。 虽之前与江晚晴素不相识,但同为女子,她也不想看到女子被人糟蹋。 她没问江晚晴对方的夫君在哪里,叛军抓来兴国女子孩童,送到西北城来卖给葛秖氏也不是第一次了,那些男人都被杀了个干净,这些她也知道。 丫头看向江晚晴,道:“你也算是好运道,他们一向是不肯留下孕妇的,若不是今日我家少夫人出门礼佛恰巧碰到,恐怕今日你性命不保。” “是,多谢少夫人,我,奴婢,奴婢会干活,必定会报答少夫人的。” “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打算如何?” 江晚晴连忙回应:“这腹中孩子是我夫君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我定然是要生他下来的。” 丫头叹口气,也许是见江晚晴太可怜了,出主意道:“我们郑家在西北城也算是大户人家,在郑家的丫头到了岁数都会被放出去嫁人,我观你腹中孩子还小,若是现在打了他,再在主家好好做事,日后还可再嫁人当正头娘子。” “可你若是留下来,带着一个孩子,不会有人愿意娶你的。” 江晚晴也知道这个道理。 可,这是她丈夫的孩子啊。 他们才刚刚成亲三天,她只知道他叫纪轻,字长泽,知道他是为了爹娘才离开家,知道他是个读书人,知道他身子弱,不能做活只能养病。 可他不嫌弃她,娶了她。 而如今,他死了。 只留下了这个孩子。 江晚晴的眼泪滚落在脸上,摸着腹部,略微带着点哽咽道:“可这是我夫君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若是不生下他,他连个继承香火的人都没了。” “姑娘放心,我既然被买了下来,定然是会好好做活的,我不会因为这个孩子耽误什么,求求您应允,让我将他留下来吧。” 丫头见江晚晴哭,却还坚持拼了自己日后的好日子不要也要留下丈夫的孩子,也有些为她难过。 “那我替你向少夫人说说吧,你也别太担忧,少夫人一向心善,不然也不会将你买下来了,你不愿意打掉孩子,她肯定也不会逼你。” 她说完,跑去了前面轿子。 “少夫人。” 轿子窗户帘子掀开,里面端坐着,相貌端庄温柔的女子看了过来,声音温和,问道:“如何?” “那腹中孩子是她夫君的,她夫君恐怕已被那些大人杀了,因此她不想打掉孩子,说是要为夫君留个香火。” 少夫人点点头,眼中带了点感慨;“既如此,便顺了她的意吧。” “可她怀着身孕,要她做什么活比较好?” 少夫人想了想;“先不提这些,夫君说近些时日总有不明骑兵在西北城绕来绕去,恐怕近日西北城有变动,我们还是先去礼佛为家中人祈福,回去再谈吧。” 丫头点点头,看着少夫人放下帘子,跟在了后面。 纪长泽这个时候还不知晓,他派过去的骑兵让郑家男丁感到了不安,因此连带着郑家少夫人也有些担忧,这才决定出行礼佛。 礼佛途中,又遇到了江晚晴。 竟是比原本的时间线中还要早的决定买下她。 兜兜转转,事情还是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不过纪长泽比较鸡贼。 他有多方准备。 既然原本的时间线中是郑家的少夫人救了人,而这位少夫人又喜欢礼佛,那就好操作多了。 纪长泽安排了一位僧侣。 他为郑家少夫人解签。 于是,今日的郑家少夫人在到了寺庙后,便发现自己摇出来了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签子。 一位僧侣解了一下。 大致意思就是,善心必有善报,少夫人有一贵人正在落难中,若是这个时候伸以援手,未来必将有大福报。 郑家少夫人一愣,莫名的就想起了那个自己救下的孕妇。 她轻声问道;“敢问大师,这贵人,是如何模样的?” 僧侣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 “参天树下落根苗,少夫人命中贵人,应当是位女子,落根苗,这女子要么是身边带着孩子,要么是孩子还在腹中。” 陪着郑家少夫人的丫头一愣,望向了主子。 “少夫人?难道是我们路上救下来的那女子?” 僧侣眼睫颤了颤,垂着的脸下,眼微微眯起。 郑家少夫人是信佛的,不然也不会一听夫君说害怕最近出什么事就赶紧来礼佛求心安。 现在她前脚刚刚救下一个孕妇,后脚僧侣就说她的贵人是个孕妇,还正在落难时期。 不信都不行啊。 她连忙又问道:“敢问大师,这名贵人是否这几日便会来我身边?” “这个,贫僧便不知了。” 还没弄清楚那是不是纪大人的娘子,他肯定不敢乱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纪大人要他对着郑家少夫人说这样一番话,但听命行事总归是没错的。 僧侣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郑家少夫人却已经深信不疑了。 不然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她刚刚救下一个孕妇,接着僧侣就跟她说,孕妇是她的贵人。 她匆匆又烧香又道谢,连忙带着人出去。 一出去,丫头便问道:“少夫人,恐怕那位大师说的就是那个女子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郑家少夫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带回府中,以客人之礼相待,好好照料着。” 丫头问;“若是那签子说的不是她呢?” “那也无妨。” 郑家少夫人虽信佛,在这方面倒是十分豁达。 “她本就可怜,怀有身孕,腹中孩子却早早的没了爹,就算不是她,我们帮了她也是积德,否则她如今无亲无故,还怀着身孕,该如何过活。” 反正横竖都是做善事,也没什么。 她自然是不知道,郑家的车队前脚一走,后脚那僧侣就写了信飞鸽传书出去。 这纪大人真是神了,隔着这么远,还是提前派他过来,竟真的让他猜中了郑家少夫人会救一名孕妇。 他传出消息后,撕了脸上的白胡子,按照纪长泽的吩咐匆匆离去。 江晚晴觉得自己遇上大好人了。 她被救下之后还以为自己要做奴婢,结果那郑家少夫人竟将她当做客人一般对待,还给她准备了客房。 怕她不适应,还经常来寻她说话聊针线。 她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忐忑,但相处过后,便发现自己与郑家少夫人竟是十分投缘,两人说什么都能说到一处去。 郑家少夫人也是如此,她本是看江晚晴可怜,又加上那个签文,便想着照料一些,没想到相处之后才发现,她二人居然十分聊得来。 她是远嫁,丈夫是独子也没有妯娌,平日里总是一个人出入,虽然清净,有时候也会觉得寂寞。 毕竟婆婆年纪大了,丈夫每日都要跟着公公一起出去做事,她也只能礼佛或者出去买买首饰,见见其他家的夫人。 如今多了个江晚晴,两人凑在一起,竟是如同闺中密友一般。 就算这个时候有人告诉郑家少夫人那僧侣是个假的,她也依旧会像是如今这般对待江晚晴。 江晚晴在郑家少夫人的照料下,脸上神色渐渐红润起来,府中胎儿也十分康健。 郑家少夫人看着她的肚子欢喜,在夜间便跟丈夫提了一句:“也不知我们的孩儿什么时候来。” “近些时日还是不要来比较好。”郑少爷抱住妻子,有些忧愁的叹息一声:“朝廷一路打了过来,势如破竹,西北城恐怕又要易主了,到时又是一阵动荡,你若怀上,到时若是受到惊吓怎么办。” “那不是好事吗?我们本就是兴国人,如今朝廷来,不挺好的吗?” 郑少爷又是一声叹息:“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西北城易主,我们便又要跟新的主人周旋,听闻那侯江军为人向来刚正,怕是不好相处。” 郑少夫人听着有些害怕:“总之家中无事就好,家产倒是不要紧。” “我知晓,你让府中人都小心一些,父亲已经决定,待大军入城就立刻投靠,到时候可能会宴请军中人,军营里的人或多或少有些痞气,别冲撞了府中女子。” 郑少夫人点点头。 她第二日便开始严正府中,还不忘记安抚一下江晚晴。 只是她没想到,大军入城竟然如此之快。 丈夫才说了三日,西北城就易主了。 西北城再次入了朝廷手中,各方势力再次开始投靠。 反正他们本就是商户,墙头草不是挺正常吗? 在这其中,郑家忐忑的接到了军中拜帖。 郑老爷郑少爷都紧张极了。 连忙大摆宴席,只求好好与对方相处,保住郑家基业不动。 作为府中少夫人,郑少夫人做不了什么,只能与江晚晴一起坐在花园内,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绣针线,一边与她诉说自己心中紧张。 “这一次与往常不一样,这次是直接大军入城,那位侯将军更是不好相处,我总是有些担忧。” 江晚晴见她担心,连忙安慰:“别担心,好歹是朝廷的人。” “虽是朝廷的人,但之前我们郑家也有帮着叛军,就怕对方翻旧账。” 正说着,便见着丈夫与公公正笑着领着一名年轻男子往这边走,他们笑容中带着一些讨好,那应当就是下了拜帖的军中将领。 “他们怎么往这边来了,不是在大堂待客吗?” 郑少夫人连忙站起来。 现在躲是躲不开了,只能见礼。 她还不忘记护着江晚晴:“一会你就跟在我身后,与我一同见礼,等到见完了礼,我再带你走,别怕。” 江晚晴点点头,站在了郑少夫人身后。 三人到了她们跟前,郑少夫人已经听到向来威严的公公带着笑意介绍:“这位是我儿媳妇与她好友纪夫人,倒是巧了,燕娘,这位是纪大人,快来见礼。” 她连忙福了福身子:“见过纪大人。” 说完,眼角余光却注意到江晚晴没什么动作,心里一急,连忙回头看,却见江晚晴正满脸不可置信,定定望着前面。 她再一抬眼,就见着那位需要公公丈夫讨好的年轻纪大人也是满脸喜色。 他上前一步,对着自己身后的江晚晴喊了一声: “娘子。” 53|古代不孝儿(12) 第53章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一直在看着那一看便是读书人的军中人满脸喜色的上前一步握住了江晚晴的手, 郑少夫人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别说是她了,就算是江晚晴本人都是懵着的。 她愣愣的望着面前人, 张张口, 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要说什么,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 流了满脸。 “夫君, 夫君你还活着” 自被救后, 便为了腹中孩子始终强迫让自己坚强的她第一次失控, 第一次不顾礼数, 就这么带着满脸的泪, 扑到了丈夫怀中。 纪长泽抱着她, 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瘦削的身子, 即使是怀着孕,又被好好相待着,除了凸起的腹部, 江晚晴也还是没养出一些肉来。 她的身子颤抖着, 眼泪汹涌而至,很快就打湿了纪长泽的衣衫,哭声哽咽, 张口想说话, 出来的却又变作呜咽。 “我活着,我一直好好活着,不哭了。” 纪长泽也同样没有顾忌礼数,这段时日, 实在是让这个柔弱却又坚韧的女子吃足了苦头。 就算是他多方准备,到底还是免不去她一路上受的苦,也免不去她在以为丈夫过世后的悲痛无措。 久别重逢的夫妻两个相拥。 郑家人也没时间去想他们失不失礼了。 他们已然被面前这一幕给震呆了。 尤其是对府中女客并不怎么了解的郑老爷。 内宅他一向是不管的,对于江晚晴,只知道她是儿媳妇的好友,这段时间住在府中。 江晚晴是女子,就算是拜访肯定也是拜访郑夫人,也不会来见他这个男子,而他在外忙碌,郑夫人也不会拿“儿媳妇救了一名怀孕女子在府中暂住”这件事来跟他说。 结果这怎么,住着住着,就成来府中拜访客人的娘子了。 郑老爷先是愣着,接着又是一喜。 是这位纪大人的娘子好啊!!! 这位夫人可一直都是他儿媳妇的好友,有了这层关系,多少能让他们郑家多一些底气。 他连忙看向身旁同样一脸懵逼的儿子,悄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纪大人也是今日清晨才入城的,听闻他是户县人氏,他的娘子怎么会是纪夫人。” 话刚说完,他便又反应了过来。 对啊,江晚晴一直说自己夫家姓纪,底下的人对他说的也是少夫人好友纪夫人在府中居住。 她夫家姓纪,纪长泽也姓纪。 对的上。 但之前谁会往这边想。 郑少爷也是有点懵逼,但他与娘子一向好,两人倒是也会说一些闲话聊聊天,因此也能打的上来一两句,同样悄声回道: “这位纪夫人是娘子从城外救回来的,之前说是丈夫过世,留下她府中的遗腹子,娘子可怜她无依无靠,便让她在我们府中居住。” “救的好!救的好啊!!” 郑老爷听的满脸喜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晚晴说丈夫过世,但纪大人又活得好好的,但只看两人这副喜相逢的模样,便知道他们的关系肯定差不了。 如今他们纪家的少夫人救了在侯江军面前很得力的属下夫人,这已经不是一些底气了,这简直就是满满底气啊。 郑少夫人也是懵着,见丈夫与公公交谈,连忙迈着小步上前,小声问道:“这位大人是?” 郑少爷连忙与娘子悄声科普:“这位大人姓纪,字长泽,是侯将军麾下得力之人,据说这次一路剿灭叛军拿下西北城又去了葛秖氏将我朝百姓救回来,他居功甚伟,听闻侯将军已将他的名字与功劳报与陛下,如此大功,未来官位只高不低,娘子,你这次可是救了他夫人,你可是帮了我们郑家大忙!” 郑少夫人听着丈夫说的这一连串的话,惊讶的回头望了望正轻声哄着江晚晴的纪长泽。 “可他看起来,仿佛十分年轻,而且像个文人。” “他就是文人,只是投入了侯将军门下。” 见纪长泽只顾着哄娘子,没注意他们这边,郑少爷小心拉着郑少夫人的手,将她带到了一旁,特别小声的道:“你别看他年纪轻,我听闻,之前朝中有人不肯拨军饷下来,便是他处理的,那阻拦之人已丢了官位,被流放千里,就连二皇子都没能保住他。” “而且” 他声音又低了几分,附耳说着:“二皇子因着此事也受了陛下训斥,都知晓二皇子向来都是有仇必报,却奈何不了这位纪大人,听闻是纪大人的名号” 郑少爷又小心看了看周围,才将剩下的话说出来:“天子都是知晓的。” 丈夫所说的这一番话已然是超出了郑少夫人的认知。 她不明白又震惊:“可、可这位郑大人不是侯将军麾下吗?” 谁不知道侯将军一直带兵剿叛军,要入了天子的眼,人总要先在京城天子脚下才好吧。 “这些我就不知晓了,能够打听出方才跟你说的话来,还是因着姨母婆家侄儿媳妇的妹妹在宫中是个才人,若不是知道这些内情,父亲也不会巴巴的如此讨好。” 他没敢指纪长泽,只能用眼神示意郑少夫人望向正低声与江晚晴说话的看似文弱先生。 “总之,你这次救了他娘子,这便是一桩善缘,我们郑家有了这个人情,日后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呢。” 说着,他忍不住有些激动。 什么叫做瞌睡来了送枕头,这就是啊。 接到了帖子的时候他爹还在发愁,只知道这些八卦,纪长泽具体喜欢什么一概不知。 结果他们倒是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可是他娘子,救了纪长泽娘子啊! 他本就喜欢郑少夫人,现在看郑少夫人的视线更是柔情似水。 郑少夫人自己都还恍恍惚惚着,就被丈夫这样看着,当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手,红着脸,低声道:“青天白日的,父亲还在看着呢。” “无妨。” 郑少爷笑着又去拉她的手:“我可要好好看看我这个贤妻。” 郑少夫人心底甜滋滋的,到底没再收回手。 而亭子里,纪长泽也已经将自己为什么大难不死给交代清楚了。 “被救起来之后,我便投靠了侯将军,我知晓叛军带走你们定然不是贸然杀人,而是会来卖给葛秖氏。” 见江晚晴一双眼眸里还仿佛含着水,时不时望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啜泣一下,纪长泽拿着手帕,一手替她擦拭眼泪,一边继续道:“之后我便跟着军营一路打了过来,前段时间将葛秖氏拿下,救回了被叛军卖过去的百姓,只是在那其中没看到你,抓住的叛军说他们偶尔也会将一些兴国百姓卖给西北城的人家,我这次来郑家,便是想要请郑家帮忙寻你来,擦擦脸,没想到啊,竟这般巧,就在这里遇见了娘子。” 纪长泽直接隐去了他派人来寻,以及在叫人去寺庙里装云游大师,又跟郑少夫人说了那一番话,等到潜伏在郑家,发现被郑少夫人以客相待的的确江晚晴后才离去。 而这一段时间,江晚晴的身体状况以及过的好不好都会有人告诉纪长泽。 至少郑少夫人对江晚晴的确是当做了知心好友,无一不是优待,纪长泽就按住了想要将江晚晴接出来的心。 一直等到大军入城,清缴了叛军余孽,确定自己身边安全了,这才来郑家接人。 这些就不必告诉江晚晴了。 她现在为他能够逃出生天而高兴,若是知道他这身荣耀代表着多少危险,就该为他担忧了。 虽然纪长泽不觉得那些危险有什么,但江晚晴到底怀着身孕,不好受刺激。 于是,明明知道江晚晴怀了几个月,肚子里的孩子情况怎么样,她喝过几次保胎药,这孩子最近发育相当良好的纪长泽还要满脸惊喜又带上一点忐忑的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凸起的腹部。 “娘子,你的肚子?” 江晚晴这才从丈夫没死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低头望向自己的肚子。 “被抓来的途中我就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了。” 她说完,神情有些忐忑的望向纪长泽。 毕竟两人成亲才三天她就被叛军抓走了,当时肚子是平坦的,如今再见面肚子却都大了。 就算是江晚晴心底清楚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是纪长泽的,此刻也难免有些担忧。 毕竟大部分的情况下,男人定然会疑虑这个孩子不是自己而是叛军的。 郑少夫人眼见着两人的话题说到了这里,也顾不上和丈夫说完,连忙上前行礼:“纪大人,这孩子的确是大人的,我初次见晚晴时,丫头还劝说她打掉孩子日子会好过些,她倔强,说什么也不肯打掉,还说这是夫君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她一定要将孩子生下来好让夫君有个香火的。” 她爱做善事,也救过不少可怜女子,只是不像是对江晚晴这样,而只是给些银钱或者帮着找找活做。 之前就有个女子,她是妾侍,夫君是个行商,她随同在车内,路途中遇到了劫匪,夫君被抓去逼问银钱,她这个女眷躲在车上逃过了一劫。 第二日,夫君归来。 她满心欢喜,还未上前嘘寒问暖,就被质问昨晚上她去了哪里。 那女子连忙解释自己躲在了车内,可无论她怎么说,夫君都不肯相信。 他只是一门心思的认为这妾侍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靠自己躲过劫匪,再加上妾侍因为躲避而发丝散乱,因为忧虑他而一夜未睡面容憔悴,他便认定了她昨晚上已经被劫匪糟蹋。 之后便对她十分冷淡,拿着这件从未发生过的事嫌弃她不再冰清玉洁。 还未到地方,只在半路上,她就被撵了出去。 还是随行的夫人心善,知道她一向本本分分老老实实从未作妖过,派丫头去给了一些银两干粮,这才支撑着她一路到了西北城。 这还只是一晚上没有和夫君在一起,也未曾怀孕呢。 郑少夫人不免有些担心这位纪大人怀疑江晚晴。 “辛苦娘子了。” 让她安心的是,这位纪大人虽看着是个书生模样,性子却丝毫没有一些书生的多思多虑。 脸上也没什么怀疑神色的,带着喜色与愧疚便接受了娘子怀孕这件事。 纪长泽轻轻摸着那凸起的腹部。 因为江晚晴本人很瘦,所以这肚子也就十分显眼了。 他认真道:“是我不好,让你吃苦了,待在西北城的事了了,我便带你会户县老家。” 江晚晴松了口气,红着眼微微点头。 夫妻相逢,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纪长泽也顾不上会不会失礼,只匆匆对着郑家人拱手道歉。 “多谢郑家出手相助,我这才能见我娘子平安,今日就先不打扰了,待明日,我与娘子一道上门道谢。” “客气客气,纪夫人也是我家夫人的好友,应该的。” “纪大人客气了。” 郑家父子都是满脸的笑容,看着纪长泽小心护着江晚晴离去,一路送到了门口。 纪长泽是骑马来的,江晚晴不会骑马,还好郑少夫人贴心,叫了府中轿子。 她站在府门口,看着江晚晴被纪长泽扶着进了轿子,又隔着帘子与她说了几句话,那看似文弱,身量却十分修长的纪大人才转身上马。 他未加速,只跟在轿子旁,慢慢走着。 一直望着他们离去了,郑少夫人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为好友高兴的欢欣神色。 捏着帕子喃喃道:“竟是没想到,晚晴的夫君居然没死。” 而且,还这样有缘的相遇了。 “何止没死,简直就是大有作为啊。” 外人走了,郑少爷脸上的喜色便再掩饰不住了。 郑老爷也是同样。 他看了一眼站在那儿的儿媳妇,心底满是满意。 娶妻娶贤,这句话果然是没错。 谁能想到呢,在西北城的人家正想方设法要与侯将军搭上线的时候,他们家的儿媳妇竟然已经救了那位纪大人的夫人了。 之前他对郑少夫人嫁过来这么久还未怀孕还有些不满,只是儿子却与娘子关系好,不肯纳妾。 原本郑老爷还想着,等过段时间,西北城安定下来了,就算是儿子不乐意也要找个老实的妾侍来为他们郑家延续血脉。 儿媳妇不乐意的话,那孩子生下来就抱给她养着,若是她有了孩子,再将孩子送到妾侍那就是了。 如今这一出,倒是让郑老爷打消了这个想法。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儿媳妇是很不错的。 相貌就不提了,处理府中事务倒是一向仅仅有条的,人也有善心,对着他儿子也十分好,如今还帮了府中这样一个大忙。 如今还没孩子,也许是缘分还没来吧。 两人都是找了大夫看过的,都没什么问题,也许他们不催,过段时间这孩子自己就来了。 郑少夫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公公刚刚决定不给她丈夫塞妾侍,她还在捏着帕子,又为江晚晴高兴,又带着点担忧的想着。 这纪大人如今地位仿佛很高的样子,不再是晚晴与她说的那样,两人皆是平民百姓了。 夫君荣耀在身虽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但对于女人来说,夫君官职高,地位高,就说明身边不缺女人。 晚晴如今还怀有身孕,之前也只是平民女子,虽性子稳重,却没多少心机。 纪长泽不嫌弃她自然是好的,可万一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 晚晴定然是斗不过的。 要不怎么说是好友呢。 江晚晴坐在轿子里,心里的想法和郑少夫人一样。 她与夫君分别这么久,夫君如今又仿佛成了官,身边若是有了别的女人,她该如何自处。 江晚晴低头看了看凸起的腹部,微微抿了抿唇。 她倒是没去想“要是你真的在我在外面艰难求生的时候找了别的女人就是渣男”这种想法。 在如今这个男权社会,作为从小在这里长大,耳濡目染的她,早就觉得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 她没想着去怪纪长泽,反而开始忧心若是如此自己该怎么办。 从前他们都是穷兮兮的平民,江晚晴也从来没担心过纪长泽会不会有别的女人。 三妻四妾那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 他们整个村子里都是一夫一妻,倒不是男人们不想,而是太穷了,哪有钱再养个小的。 也因此,江晚晴虽然知道这些事,却是从未有过经验的。 她担心下来,随着一晃一晃的轿子,又渐渐困乏起来。 长泽来了。 长泽将她接回家了。 虽郑少夫人待她好,江晚晴也十分感激她。 可到底是住在别人府中,不是自己的家,总归是有一些不自在的。 但如今,她要被接去自己的家了。 哪怕这个家穷点,破点,那也是自己的地方啊。 迷迷糊糊的想到这一点,之前的一些忐忑和忧虑便慢慢不见了,江晚晴靠在轿子里,就这么睡了过去。 外面正骑马慢慢走的纪长泽微微动了动耳,侧身看了一眼轿子。 呼吸均匀,江晚晴应当是睡着了。 他扬手,对着抬轿子的轿夫道:“慢着些走,别颠簸到了我娘子。” “是。” 一行人到了纪长泽的府邸。 说是他的府邸,其实之前是叛军里的一个头目住的地方。 西北城拿下后,按照规矩,就是照例分赃时刻。 纪长泽作为拿下西北城的大功臣,除了明面上的奖赏,还有一些田地铺子,金银珠宝,宅子庄园,总之,这一场胜仗,直接就把他给弄成了大财主。 叛军盘踞在这儿养的倒是挺肥硕,这又不是打贪官,从叛军那得来的东西压根不用上交朝廷,侯将军不客气的先划拉走了五成,剩下的五成这才开始让底下人分。 纪长泽分到的东西是由军师做主,直接从侯将军那给他划了一成过来。 这个一成,是相较于之前的全部来说的。 也就是说纪长泽从侯将军那分了五分之一的财物。 即使这些银钱自己分到了也摸不着,而是都被军师保管起来用作他用,侯将军也是心痛到窒息。 倒不是他不舍得给纪长泽这一成。 要给一成,你早说啊! 直接从剩下的那五成里面分不就行了,那他要是早知道,他就划拉走六成了。 军中本来就是上面的人吃肉,下面的人喝汤。 各方军中,也就是侯将军为人比较大方,要是换成别人,愿意让底下的人分个一成就算是不错了。 他很是心疼了一阵,纪长泽见他那一边愁眉苦脸,一边抱着堪舆图看个不停地样子好玩,也就没告诉他军师拿了那四成是去投资商铺去了。 军师擅盈利,那四成到了他手里,不过一年就能给侯将军赚个盆满钵。 纪长泽也拿了一些银钱给了军师,权当是做个小股东,偶尔再出个小主意,不用操心,银钱就能大把进账了。 他看账本看的快,一下子就能处理完也不费什么时间精力,但却依旧决定将账本和府中事务交给江晚晴。 孕妇的确不能耗费太多精力。 但江晚晴经历了太多,两人算是成亲时都贫穷,在一个水平面,结果分别这段时间,纪长泽一下子地位高了起来,江晚晴定然会有些不适应。 给她权柄,将府中财物都交给她,能够让她安心。 至于自己要不要留财物。 纪长泽完全不考虑,江晚晴又饿不着他,大概率情况下,只有对妻子不信任,或者是自己赚的银两不多的男人才会死死地捏着钱财一个子都不肯多花吧。 “娘子。” 江晚晴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被纪长泽温柔叫了叫。 孕妇本就容易困乏,要醒来也有点难度,见此,纪长泽索性直接弯腰进轿,双手抱起了她。 抱在怀中,倒是没多少风花雪月,只感受到了对方那看似只是略微消瘦,抱着却是一把骨头的手感。 她一个弱女子,的确是太吃苦了。 纪长泽紧了紧抱住人的手,不顾街上行人好奇又小心看过来的视线,大步走进了府中。 一直到了院子里,江晚晴才被风吹得精神过来,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正被丈夫抱着往屋内走,脸顿时红了。 还有一些穿着小厮丫头衣物的下人小心恭敬站在原地。 “夫君,你怎么抱着我走,快放我下来,这有许多人呢。” “你是我娘子,我们是正儿八经拜过天地的,如今你腹中还有我孩儿,我抱你还怕什么人看。” 纪长泽一直抱着人走到了大堂。 大堂上摆着两把椅子,他先将江晚晴放在其中一个椅子上,自己才有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对着跑过来的管家道:“你去叫府中的下人们都过来。” 趁着管家去叫人的功夫,纪长泽转身对着江晚晴道:“这些人有些是同僚送的,也有些是自己买的,我们还要留在西北城一段时间,难免要人伺候。” 江晚晴点点头,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纪长泽,见他没说什么要妾侍来给自己见礼,微微松了口气。 下人们很快就都来了。 纪长泽直接开门见山:“你们来见过少夫人。” 底下的下人们也都没犹豫,他们虽然刚在这个宅子里不到一天,但也都是伺候人惯了的,第一时间就找了纪长泽身边的人打探主人家消息。 知道他们这位主子是有个夫人的。 至于为什么主子是一路随着大军过来的,少夫人却也跟着一道,这就不是下人们该问的了。 这些人才买来这么点时间,纪长泽也不太熟悉,便直接对着管家道:“之前不是买了十几个小丫头吗?派到夫人身边伺候,夫人有孕,正是最要紧的时候,要找那种稳重能护主的,最好是之前伺候过人的。” “是,郎君放心,我马上就挑人,只是不知,少夫人要住哪个院子?” 之前虽然知道纪长泽有娘子,但是管家想着这位少夫人短期内恐怕是不会来西北城了,主子又没说安排院子,他也就没安排。 结果现在,少夫人居然来了。 匆促安排,还要安排的好,那可就要抓点紧了。 “不用,少夫人与我住在一起。” 这话一出,底下的下人们都有些惊讶。 要是以前,江晚晴或许是不懂他们惊讶做什么,但在郑家住了这段时日,她也听着郑少夫人说了一些大户人家的规矩。 娘子怀孕的话,主君一般是不会住在娘子房中的。 她有些犹豫的将手落在自己腹部上,轻声道;“我怀有身孕,诸多不便,还是自己住吧。” “这怎么行,你我本就是夫妻,怎么能不住在一道,何况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纪长泽一脸严肃的说着柔情话,便见着江晚晴先是一怔,接着浅浅笑意便在白皙面上晕开,就连眼眸都仿佛亮了一些。 “且就这么先安排下去吧,告诉厨房,少夫人有孕,这段时日就照着孕妇吃着好的来。” 说着,纪长泽声音略微大了一些,又笑着对江晚晴道:“待娘子修整好了,我便将府中事务都给你,日后这府中,就要仰仗娘子了。” 江晚晴没多想,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底下的下人们却都是精神一震。 原本对着江晚晴的七分恭敬一下子就提到了十成。 这可是当家主母,他们的着月钱,乃至身家性命可都在她手中。 必须恭敬! 将江晚晴的地位简单粗暴的告诉底下的人之后,纪长泽又站起身:“娘子,你方才不是困乏了吗?我扶你回房中歇息吧。” 江晚晴见他从始至终都没提要给她介绍什么女人,已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一放松,又听着丈夫提起困乏,果然又困了。 跟着纪长泽到了屋内,她都来不及看看屋中摆设,头一沾到枕头便沉沉睡去。 许是因为心情大起大落,再加上潜意识里知道丈夫来了可以安心下来,她这一觉睡的踏实极了。 一直睡到了黄昏时分,江晚晴才微微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 十分有职业素养的丫头们正在屋里不发出一点声响的忙活着,几乎是她一坐起身,她们就发现她醒了。 “少夫人,您醒了?” 有个年纪比较大,看着人也稳重的丫头率先上前,将帘子拉了起来,屋内其他的丫头们拿鞋子的拿鞋子,拿衣衫的拿衣衫。 还有丫头拿起了梳子。 江晚晴刚刚睡醒,还有些稀里糊涂,顺着那稳重丫头的力道站起身,接下来便感受了一把一个人被三四个丫头伺候的茫然。 “你们” 那稳重丫头见她疑惑,连忙福了福身子:“奴婢春菊,日后就是少夫人身边的人了。” 其他的三个丫头也赶忙福身。 “奴婢夏菊秋菊冬菊见过少夫人。” 江晚晴下意识的点点头,记忆回笼,这才想起来她已然与夫君团聚,这几个丫头应当就是之前夫君说的挑来到她身边的,她问道:“夫君呢?” “郎君正在书房与人议事,怕少夫人醒了身边没人,便叫我们在您身边守着。” 春菊说着,又道:“少夫人饿了没?厨房炖着鸡汤,放了大枣,最是补身子的,奴婢去端来给少夫人喝吧?” 江晚晴还真的有点饿了。 她迟疑的点了点头,春菊便福身出去,没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碗鸡汤。 鸡肉选的是腿上的肉,里面放着红澄澄的大枣,被撇去了上面的浮油,看着便让人想喝一口。 在春菊去端鸡汤的功夫,江晚晴身上已经被丫头们给收拾妥帖了,鸡汤来了,她小口小口的喝着,喝一口下去,仿佛要暖了整个身子。 “日后,你们就是我身边人了?” 几个丫头都应是。 江晚晴又问:“你们来府中多久了?” “我们昨日才被买来,但夫人若是想问什么,只要是府中事务,奴婢都答的上来。” 江晚晴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轻声问道:“这府中可还有别的人?” 春菊有些疑惑:“府中主子只有郎君与少夫人,再有就是小厮十五人,丫头十五人,厨房连着大师傅五人,还有管家,因郎君也是刚刚到西北城,还未买来伺候花草果木,抬轿的轿夫,照顾流水的,不过听闻管家已经在找人牙子看了。” 说完,她又道:“若是夫人还想要人的话,可直接叫来管家让他去找人牙子买回来。” 听她说完了,江晚晴有些不好意思的手落在腹部,一边觉得窘迫,一边又强忍着不好意思,说:“别的再没了吗?” 别的? 春菊本还疑惑着,突然瞧见她脸上的羞窘,恍然大悟。 脆声道:“再没了,少夫人安心,郎君忙于事务,今日来了好几拨人寻他呢,但郎君还是推了他们专心陪着少夫人,若不是后来将军来寻他,郎君现在还守着您呢,就这样,去书房前,他还嘱咐了奴婢们好几遍,一定要伺候好您。” “郎君对少夫人的心,整个府里的下人都是知晓的。” 她的话对于正处于高兴又自卑,安心又忐忑这种复杂心情的江晚晴来说,绝对是一颗定心丸。 彻底放下了心,她低头,轻轻摸着腹部。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鸡汤的缘故,身上暖,心中也暖。 江晚晴温柔的望着自己腹部,在心底对着孩子道: 看,你爹爹来接我们了。 日后你出世,就不怕没有爹爹了。 “给嫂夫人的礼,这簪子是来的时候与将军一道去买的,瞧着好看,定然衬的嫂夫人越发端庄秀雅。” 纪长泽接过军师递过来的盒子,笑着指指他:“你们二人倒是好,两个人来贺喜,只送一份礼,也不怕别人觉得你们小气。” “无妨无妨,等到将军娶妻,你我二人合买了礼送与他,你这不就找回来了吗?” 军师笑着调侃两句。 一旁还沉迷纪长泽新画的堪舆图的侯将军听到自己被点名,略有些茫然的抬头。 见着两人都冲着自己笑,顿时不满了。 “你们倒是玩笑起来了,不是说事态紧急吗?我方才在校场接到了信,连饭都没吃就赶回来了,你们倒是还有空说笑。” “事态紧急,人又不急。” 纪长泽将盒子放下,拉开书房抽屉,将其中的一封信拿了出来,递给了两人。 “赵国起兵了?” 军师看完若有所思,侯将军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这赵国一向是贼心不死,今天打一下明天打两下的,他们要是哪天不打了我才奇怪,这算什么事态紧急。” 纪长泽点了点这封信,说:“赵国突然起兵是因为得到了一大批的军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要打我们,自然要有军饷。” 纪长泽:“这军饷是大皇子派人送去的。” “他们赵国的大皇子也不是第一次入军营了,何况打仗,皇子送军饷也”侯将军话一停,眉拧了起来。 他略带着点不可置信的,皱着脸问;“我兴国的大皇子?” 纪长泽点了点头。 军师脸色沉了沉。 侯将军:“这位大殿下想干什么??” “与皇子争斗不过,打算与赵国联盟了,这笔军饷便是他的投诚。” 侯将军:“” 这特么不就是为了抢夺自家房子,拆了自家的墙去送给对家,让对家帮着抢房子吗? 是不是傻啊,院子没了,房子还能挺多久。 这怕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既然是皇子交战,那我们还是躲远一点吧,这些皇子们一个个看起来礼贤下士,其实心眼都小的很,一个不顺他们的意便记仇,想方设法的整你。” 虽然心底一万个草泥马,在大事上,侯将军还是很理智的。 之前他就吃过二皇子的苦,不就是不投靠,整得好像是他怎么着对方了一样,各种想办法使绊子,要不是军师在身边,他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他算是搞清楚了,这些皇子啊,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还是躲远点吧。 “等到朝廷派人出兵的时候,我就借口在西北城处理叛军余孽,反正谁爱打谁打,我才不掺和他们。” 他说完,不免有些自得。 今天的自己又是这样的理智呢。 真是棒棒哒。 军师突然开口问道:“前些时日说是在路上被劫走的那批军饷,便是大皇子干的?” 纪长泽点点头:“正是,若不是那次靠着将军积蓄赶忙补上,恐怕西北城还没这么容易拿下来。” 侯将军:“” 他的积蓄 咔嚓 他听到了理智碎裂的声音。 侯将军拍桌而起,满脸写满了正义狂怒: “他赵国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犯我兴国,我现在就上书请战。” “打他奶奶的!!!” 54|古代不孝儿(13) 要说动侯将军简直太简单了, 把几个皇子当初给他造成的损失往他眼前一放,侯将军就已经磨刀霍霍向赵国了。 他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将自己的损失从赵国赚回来, 自从跟纪长泽和军师确定了之后, 就又开始专注于练兵。 在这方面侯将军一向很有逼数。 动脑子的事,别人来干。 打仗的事, 他来干。 纪长泽和军师又好好的谋划了一通。 说实在的, 大皇子这一次干的事实在是足以让他们两人震惊。 好歹也是兴国的大皇子, 以前干了再多的蠢事也就算了, 现在居然能够为了自身力量扩展, 跟赵国勾搭在了一起。 他是个傻子吗? 军师觉得也许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在深思谋虑后认为, 大皇子可能是在故意装傻, 毕竟若是他是赵国, 他肯定是不会帮助敌人皇子的。 但要这是个傻子那可就不一定了。 一个傻子坐上敌国皇位,到时候还不是他们赵国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所以,大皇子这未必不是反其道而行之。 用愚钝假象, 来蒙蔽敌军视线, 让他们对他放下警惕然后再竭力帮助。 不过也许赵国也是这么想的。 但也许大皇子也想到了赵国怎么想的。 这就是所谓的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军师的思维开始陷入无限循环。 纪长泽嘛 他不知道大皇子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反正他只知道,这大皇子二皇子都是从未将底下的百姓们看作是人的。 之前叛军作乱, 二皇子跟叛军勾结, 趁乱卖了兴国百姓,让原本好好地百姓们家破人亡沦为他人奴隶。 大皇子又为了勾搭上赵国,派人劫了朝廷运往西北城的军饷。 当时正打的热闹,这些军饷要是就这么没了, 军师又没有那么擅长打理钱财,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军中人。 大皇子二皇子能干出这种事,不管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位置,他们都不可能再让他坐上去了。 西北城只是他们暂时休憩之地,当初留在这里对上说的是要追拿叛军。 当然实际上是为了好好揽一笔财。 毕竟大军入城,看着威风,只要他们坐在府中,自然会有各路人马来上门送钱。 这本来是侯将军最喜欢的项目,如今因为心怀有国家大义,他也没心思坐在家里收钱了,每天外出校场练兵,大有一副“不打仗不行”的架势。 纪长泽与军师定下规划后,就各回各家了。 其实也简单,他们之前就想要绊倒二皇子,只是因为诸多考虑,主要还是因为怕二皇子倒下大皇子一家独大。 现在好了,也不用考虑了,探查了一番发现,大皇子能够和赵国牵上线,还是二皇子背后安排人干的。 这位二皇子聪明一些,他虽早早的就与赵国有来往,但从未干过叛国的事。 只是偶尔坑一把自家人,通过赵国丰富他自己的腰包,就算是勾结叛军也一直都是躲在了幕后。 这一次出手,恐怕就是想要给大皇子安上一个勾结敌国的罪名。 军师接到了消息后,又陷入了深一轮的沉思。 他实在是难以置信。 两位皇子好歹也是朝中大臣选择过的,从小到大身边都不缺能人异士,难道他们就连个能替他们谋划策略的先生都没有了吗? 他们傻,身边的先生也傻?? 纪长泽派人将满脸恍恍惚惚的军师送了回去。 其实他心里清楚。 这两位皇子傻是真的,但也没那么傻。 他们做下这些在军师看来伤及根基的蠢事,可在他们自己眼中,百姓算个屁啊。 边军将士死了就死了,死了不是还能再招吗? 他们的死,能够给自己铺路,那是他们莫大的荣耀。 纪长泽送走了军师后,自己坐在书房内,摆了一盘棋局。 他也没继续下下去。 而是就这么一脸沉思的坐在棋局面前陷入思考。 过往的下人们偶然有胆子大的悄悄看了一眼屋内,见到这场面都不敢多言,一个个手脚都轻了一些。 思考了许久后,纪长泽得出结论。 果然,这样是很能装逼的。 很好,到了京城就用这招。 等过了一些时日,侯将军就传信回了京城。 大致意思如下: 陛下,我把西北城的叛军都给弄死了,城中现在也挺平安的,我没事干了,您下个旨,是让我回去边疆还是让我干别的,我都听您的。 随着这封信一起去京城的,还有纪长泽与军师挑出来的探子。 他们本来在京城就有探子,只是之前侯将军一直在追着打叛军,也没人注意他。 现在拿下了西北城,他身上有了荣耀,这一路回京盯着的人可就多了,要是不安插几个探子让他们盯着,恐怕又不能太平。 这封信到了京城,陛下的反应果然在他们的预料中。 让侯将军去对阵赵国。 纪长泽不跟着一起去。 侯将军保举了他,他也算是得了个朝廷文职。 大皇子想要通过两国打仗来让赵国支持自己,二皇子想要通过这件事来将大皇子拉下马。 这要是自家打赢了,效果可是大打折扣。 所以,两位皇子定然是不会让侯将军赢的。 军师陪伴侯将军到前方,纪长泽则是去京城,为他们打平前路。 他提前将要离开西北城,需要将娘子送到户县老家,自己去京城做官。 江晚晴本已经适应了在西北城的生活。 她性子一向坚强,身子也好,之前被叛军抓去一路过来都没什么病痛,如今回到了自己家中,有丈夫在身旁,有丫头伺候着,厨房见天的送一些温热滋补的东西来。 还有大夫养在府中,时不时的给她把脉,她的身子如今倒是比还未成婚前还要康健了。 再加上丈夫又尊重她,将满府的事务都交给了她,有了事业与没有事业还是很不一样的,江晚晴自身没有什么感觉,纪长泽却能看出来,她眉宇间的怯懦已然去了很多,人也开朗了。 在古代,能够手握府中权柄便是大部分女人的底气,还要再加上丈夫的宠爱以及膝下要有孩儿。 每次她出门在外,无论什么天气,纪长泽都会来接她回府,整个西北城没有人不羡慕的。 腹中孩子也十分健康,只等着瓜熟蒂落。 在这样的三方好心情下,江晚晴底气越来越足,每天的心情也很好。 心情好,这身子自然也就顺了。 她不是个只等着让丈夫来帮自己的,在发觉纪长泽很爱看书后,江晚晴便也看了起来,晚上练字,比划着丈夫的字来。 纪长泽都顺着她,她爱看书,便搜罗一些孤本,她想练字,就自己写了字帖让她照着练,如今是冬日,偶尔夫妻两个再来个踏雪寻梅。 她的事,郑家未曾在外多言,只说纪夫人与郑少夫人是好友,算是将江晚晴的名声保的死死的。 虽然就算是他们传出去了,纪长泽也有法子,但人家如此好心,他自然要承他们的情。 于是,郑家得到了一个肥硕的果实。 他们感恩戴德,连带着郑少夫人在府中地位都高出了不少。 她感念这是因为纪长泽,对着江晚晴越发好了。 两人如今好的倒是跟亲姐妹也差不离了。 现在要离开西北城,江晚晴自然是不舍得,恰巧西北城的王家太夫人举办了菊花宴,请来了各家夫人小姐们赏菊,一番热闹中,江晚晴拉着郑少夫人的手坐在了亭子里。 与她说了自家要离开西北城的事。 郑少夫人抱着手炉的手一动,脸上显出了不舍来。 她放下手炉,拉着江晚晴的手叹息道;“往日里我也是不爱出门交际的,与其他夫人小姐们也都说不到一块去,如今好不容易来个你,你却又要走了。” “别难过,等到我回了户县,还写信给你,到时候我们姐妹照样能联络的。” “那也是不一样的了,郑家根基在西北城,我恐怕这辈子都要住在这儿了,我们啊,许是这辈子都不能再相见。” 说着说着,郑少夫人眼圈便红了。 虽说她将江晚晴留下来是因为那签文,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处着处着,便有了真的姐妹情。 如今姐妹要离开,怎么能不伤心。 江晚晴看着她如此,心底也有些不好受,拉着她的手劝慰道;“我夫君说,等到他四十五岁后便辞官不做,带着我四处游历,到时我便来西北城寻你可好?” 郑少夫人有些诧异:“四十五岁便辞官?可这般年纪,正是在朝中大有作为的年纪啊。” “夫君他不在乎这些。” 一说起纪长泽,江晚晴眼中便带上了几分甜蜜:“他说,人这一辈子,小时男子要发奋读书,女子要学针线,稍微大一些,结为夫妻,男要在外劳碌,女要在府打理,等到孩子出生,便又要为了孩子多方筹谋,活了小半辈子,竟都不是为自己活的。” 她的手落在了腹部,轻柔的摸了摸:“夫君说,等到他四十五岁,我们的孩子也已经成丁,自可独当一面,到时我们便四处游玩,若是觉得哪里好了就住下来,住的腻了再换地方,总是随心要好些的。” 郑少夫人听的向往极了。 她虽眼圈还是红的,脸上却又露出了个为江晚晴欢欣的笑出来:“你可好了,我们女子基本上都是一生被困在府中,日后若是你能四处游历,可要写信将那些风景给我,我看着,就也好像是自己也游历了一般。” 江晚晴点点头:“一定。” 两人又亲亲热热说了一会话,郑少夫人突然想起什么,坐直了身子,仔细询问道:“你夫君要去京城做官,那你岂不是要一个人回户县老家?” “夫君说要送我回去,等到安定好了我,他再去京城。” 江晚晴倒是不怎么伤心纪长泽不带自己。 她自己当家之后,才知晓出行不易,若是她未曾怀孕,去也就去了,既然怀有身孕,便能不出门就最好不出门了。 若不是留她一个人在西北城不好,夫君也不会决定送她回户县。 “那你可知你夫君在老家还有什么亲人?” 江晚晴是早就做过功课的,当即便道:“二老都在,上无爷奶,底下弟弟有三,妹妹有二。” 郑少夫人连忙又问:“纪大人可是说了要让你教养妹妹?” “说过了,夫君说妹妹是有女先生的,但到底先生不比自家人,还是要我这个嫂嫂带在身边好好教导的好。” 听到江晚晴的回答,郑少夫人松了口气。 脸上的笑容也放松下来:“这就好了,你夫君果然是敬重你,我与你说,我知道几位夫人,嫁过去之后,婆家从不肯让她们亲近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就是怕她们故意教坏,诶,这种坏心眼,谁敢有,可婆家如此行事,却是伤透了她们心的。” “我与你说几句知心话,你别看我在府中过得好,刚刚嫁过来时,也是十分艰难的,婆婆不肯将府中事务交给我,她房中随便一个婆子都能甩我的脸子,我夫君他忙碌,我也不好拿这些打扰他,公公就更别说了,之后还是我对婆婆好好奉着,一直过了两年,她才算是放权。” 说到这里,郑少夫人难掩羡慕;“光是我认识的夫人少夫人们,哪个不都是先在婆婆手底下过了几年才能管府中事务,就算是如此,婆婆在顶上看着,有时候也不得不照着婆婆的意思行事,再没人像是你这般,夫君疼爱不说,还能自己掌管家中事的。” 江晚晴之前并不知道其他人家的夫人们都是如何的,也是这段时间参加的宴会多了,才知道夫君原来给了她这么大的体面。 此刻见郑少夫人说,她笑着轻轻推了对方一把:“你这话说的,倒好像是你家夫君不疼你一般,我怎么听闻,西北城大家最羡慕的人便是你了,羡你丈夫一心一意不纳妾,家中又是你做主,婆婆也是个慈祥的,这些话你倒是不与我说。” 郑少夫人被她故意促狭的模样逗的笑的直不起腰:“诶哟喂,可见你是有了靠山了,还来打趣我,等到见到你家纪大人,我可要问问他,如何能将夫人养的跟个小孩子一般。” 两人笑成了一团。 外面的夫人小姐们看见了,心底都是一阵羡慕。 虽有人觉得她们在外面笑成这样有些失礼,可若不是被自家的郎君捧在手心里,怎么能如此放松。 哪里像是她们,要谨言慎行的。 郑少夫人还好,她们向来都是知道她的,是个好命的。 而这位纪夫人就更加好命了。 夫君是侯将军麾下的得力人,如今还被侯将军举荐做了京官儿,那纪大人,她们是见过几次的,生的一表人才,面白如玉,总是温和笑着,望向江晚晴这个妻子的眼神也温柔极了。 江晚晴娘家无人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虽说纪大人也是农家出身,可到底如今地位是不同了,他竟也从不纳妾,对外应酬的时候更是不肯碰外面的女人一下。 纪大人也是要到军营里面去的,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江晚晴出来,便总是他来接回家去。 这等护妻,实在是让人不想羡慕都不行。 宴席一结束,夫人姑娘们纷纷的出府,坐上各自的轿子,等到她们一出去,夫人们还算是稳重,一些年轻的姑娘们便忍不住好奇的偷偷将视线望向了坐在马上,安静等在府外的那位纪大人。 与旁人不好意思说,与自家姐妹却是很好意思的。 “二姐你看,那便是纪大人,每次纪夫人出来,都是纪大人接回家的。” 姐妹中的姐姐小心的看过去一眼,顿时有些诧异的道:“这位纪大人生的好相貌。” “可不是,不然为何我这次非要拉着你一起来。” 不光她们姐妹二人在悄悄望着纪长泽,其他的姑娘们也都或多或少的看过去几眼。 倒不是有什么歪心思,只是难得有这样相貌俊俏,也有官位,还十分体贴的郎君出现,她们忍不住想多围观围观。 纪长泽穿着一身天青色衣衫,袖口和衣摆绣着蓝色纹路,衣服修身,穿在他身上衬的他威武又多了几分,这衣服是江晚晴做的,他特地穿了出来显摆显摆。 他特地来接,除了不放心江晚晴,也是想要给她这个体面。 她年幼失去父母,之后又被叛军这样抓来西北城,寄人篱下一段时日,就算面上不显,或多或少还是要有自卑的。 纪长泽做的便是将她的那些自卑都驱逐走。 他要的便是她成为众人都艳羡的对象。 一直安静等着,没一会,江晚晴便与郑家少夫人说说笑笑的出来了。 郑少夫人一眼便看见了外面的纪长泽,笑着打趣道:“看看,你家那位来了,我就说了,他定然是要来接你的。” 江晚晴也猜到了纪长泽会来接自己。 可当抬眼望去,见着那马上人冲着自己浅笑时,心中还是惊喜了。 她脸上笑容欢欣了几分,对着好友道:“那我便先走了,你也别担忧,夫君说我着公婆都是农家人,弟妹又还小,到了户县,也还是我来管着府中,我想着,能够养出夫君这样一个良善的性子,公婆定然也都是好人,不会难为我的。” “你心里有底就好,去吧,记得写信给我。” 郑少夫人依依不舍的与她道别。 江晚晴便在许多夫人姑娘的视线下,提起裙摆下了台阶,一路到了纪长泽跟前。 纪长泽翻身下马,在众人的视线下掀开身后轿子帘子,一直看着自家娘子进去了,才重新坐上马。 轿夫抬着轿子开始往前走,纪长泽就坐在马上,在轿子以守护姿态慢慢走着。 江晚晴掀开帘子,朝后面看去。 她本是想要看看郑少夫人的,一眼望去,却没错过那些夫人姑娘们的艳羡视线。 心底,一瞬间便被巨大的自豪与开心填满。 放下帘子,外面是夫君温声问着她的声音:“明日就要启程了,你莫怕,我爹娘性子都很好,你们定然能相处好的。” 江晚晴在轿子里露出一抹浅笑。 回道:“我不怕。” 有夫君在,她还怕什么呢。 如今她虽然还有些字认不全,账本却已经可以看得清楚了,也学会了如何管理府中事务,这段时间那些礼仪她也都学着。 夫君疼她,愿意护她。 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能怕什么。 总不可能一直要靠着夫君的帮自己撑腰的,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她绝不会露出怯意,让他去了京城还要忧心家里。 孝顺公婆,照顾弟妹,管理府中内务,这些她都有把握能做的很好。 夫君帮着她直起的腰,她绝不会再弯下去。 处理好了西北城的事,宅子暂且封着,留下一个看门的,剩下的人有卖身契的,便都带着一道上了水路。 纪长泽身边有护卫,坐的大船,一路上也没有不长眼睛的水匪撞上来。 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到了户县。 眼看着快要到达户县的时候,纪长泽先派出一个人坐上小船去户县家中告知他们快要回来了。 纪父纪母如今是越活越年轻了。 纪长泽就算是去了西北城,也一直在写信给他们,他们不识字,底下的孩子们却可以念出来给他们听。 他们知道儿子从儿媳妇好友中接回了儿媳妇,也知道了儿媳已经怀有身孕,还知道了儿子被举荐做官。 一桩桩一件件,竟都是好事。 底下的孩子们也都听话懂事,去学堂的去学堂,在府中跟着先生学的跟着先生学。 还都认识了朋友。 眼看着他们穿着崭新的衣物,脸上养的红润,身上也都长了一些肉,不再像是以前那样瘦骨嶙峋,一个个脸上也都早就没了从前的愁苦,而是每天都很开心。 每天一睁开眼,夫妻两个总要想着,这恐怕就是神仙的生活了吧。 而如今,他们的长子要带着长媳来了。 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孙子或孙女。 夫妻两个激动地就到了门口守着,三个男孩都在学堂,两个女孩倒是都在,便一起来了。 纪长泽坐在马上,江晚晴在轿子里。 他们这次不是行军打仗,不用需要考虑修整,西北城离着户县又还算是相近,走的又是水路,只走了半个多月就到了。 也还好江晚晴不晕船,肚子里的孩子也乖觉,在船上无聊了,纪长泽就教她认字写字。 然后再盘算一下去了京城要如何做。 就这么着,到了户县,纪长泽便立刻上了马,护送在轿子旁边。 他们这一行人还是十分显然的。 户县到底贫困,虽然因为挨着水边,许多行商会来吧,但到底行商都是平民,也不会带什么护卫。 再看看这位刚刚进城的贵人,豁,身边带着二十名穿着铠甲一看便是精壮兵骑的护卫,身后连着足足五辆马车,旁边还跟着穿着比他们这些百姓好出不少衣衫的丫头小厮。 看看这规矩,这些丫头小厮们每一次踏出的脚方向居然都是一样的。 这是谁家的贵人啊? 百姓们纷纷好奇,因为护卫,倒是也不敢上前,只能躲得远远的悄悄的看着。 一直等到这车队停在了纪家门前了,他们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纪家的啊。 这纪家之前听闻长子是在军中做事的,发了财便将父母弟妹都接到了县里来,好好养着。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有出息啊。 纪父纪母也没想到纪长泽回来的阵仗竟然这样大。 他们看着那些护卫,还有跟在马车边上的丫头小厮们,竟是有些惊了。 纪长泽翻身下马,将轿子里的江晚晴扶了出来。 夫妻两个上前,拜见父母。 “爹,娘,孩儿不孝,在外这许久,也没能在您二老跟前孝顺。” “快起来快起来。” 二老怎么会怪他们的大儿子呢。 若不是他几时回来,这家里恐怕早就散了。 纪父看纪长泽,纪母的视线却是落在了江晚晴身上。 这么一看,她便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江晚晴腹中还有孩子,不好施粉黛,但她本就年轻,自从被纪长泽接回家就没吃过苦头,脸色红润,肤色白皙,日子过得好了眉目便十分舒展,光是站在那儿,就十分的落落大方。 纪母之前本以为江晚晴会是与他们村里差不多的女子,她打定了主意要当一个好婆婆,毕竟长泽的命可都是这个儿媳妇救下来的。 而如今,看江晚晴这模样气质,竟是比这段时间她见的大户人家的夫人都不差了。 “儿媳江氏,见过公公,见过婆婆。” 江晚晴上前行礼。 纪母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可是辛苦你了,跟着长泽东奔西跑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到底是第一次见公婆,江晚晴原本心底还有点忐忑。 没想到纪母竟然这样和善。 纪母本就是村里人,即使这段时间当了夫人,身上依旧也有点改不掉村里人的习惯,而江晚晴自己也是村中长大的,见她如此,心底倒是越发亲近了。 婆媳两个相处融洽了,纪长泽摸了摸两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妹妹头。 温声道:“我还要去京城,你们嫂嫂肚子大了不好跟着一起,日后便留在府中,快去跟嫂嫂见礼,她会的东西可多了,也能教教你们。” 五丫六丫听话的上前,给江晚晴见礼。 她们年纪还小,个子也小小的,望向人时,五丫是好奇,六丫是懵懂,相貌这段时间俱都养出来了,与纪长泽有几分相似。 江晚晴本就喜欢女孩子,再看到她们与长兄有些相似的相貌,顿时爱屋及乌,眼中露出了喜欢来。 一家人胜利会师,东西陆陆续续的搬进了府中。 纪母这才想起来问儿子:“长泽,这些人,这都是咱们家的?” “娘,这些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从前我安置的时候没选太多仆从,就是怕奴大欺主你们压不住,如今娘子来了,府中小厮丫头多一些也无妨。” 纪母望向江晚晴,她正大着肚子站在那与人讲话。 虽语气温柔,说话也和声和气的,却十分的仅仅有条。 “先将东西搬进来,将箱子里的书都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衣裳都要重新洗一遍,跟洗衣裳的婆子说这几日就辛苦她们一些,月钱翻倍,再给这些丫头小厮安置屋子,管家呢?还晕着呢?让刘大夫去看看,等到管家歇息好了,让他将府中下人的名单交给我,对了,还有” 纪长泽笑着站在纪母身旁,扶着她问道:“娘,您看我这个媳妇如何?在西北城的时候,可是许多大户人家的夫人都夸她的,如今我要去京城,有我娘子在府中照料你们,也能放心许多。” 纪母本还愣着,听儿子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个儿媳妇好。 虽与她想象中的柔顺温和不太一样。 但能帮上她儿子,就是好的。 安置好了江晚晴,又特地请好了稳婆,对着三个弟弟一一嘱咐,要他们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记得多看顾家里,又让两个妹妹跟着江晚晴这个嫂嫂学着管理家中事务。 一切都办好了之后,纪长泽才算是可以安心去京城了。 只是走之前,到底觉得有些对不住江晚晴。 “你刚刚怀有身孕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如今你肚子大了,再过上几个月就要生,我却还不在你身边。” 江晚晴却想的清楚:“我知晓你心里有我便好了,在不在身边的也没有什么妨碍,公婆疼我,弟弟们都乖,两个妹妹如今也跟着我在学着打理家务,师父也在府中,我生产时,万事不操心。” 她握住了夫君的手:“倒是你,在京城要一切小心,我会为你看好这个家,等着你回来。” 纪长泽望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会尽快回来的,至少你生产时,我要陪在你身边。” 这句话江晚晴没放在心中。 她生产只剩下几个月了,要从户县前往京城,若是快马加鞭,是不到十天可以到,但是纪长泽是去做官的,哪里能容的他说回来就回来。 江晚晴不怕生产时没人陪,她只要夫君平安。 纪长泽再次踏上了行程。 只是这次,他不再是为了家里人,而是去战斗去的。 纪长泽在朝廷扎根的很快。 他本就是被皇帝记在了心里的人物,又有军师的人帮助,两个月里,虽看似是不温不火,实际上背后筹谋的事可不少。 侯将军顺顺利利的将赵国打了回去,打回去不算,还抢走了对方三座城池。 他可耀武扬威极了。 难得的被军师允许喝酒,侯将军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口喝酒,兴奋道:“如今老子把赵国打成这样,只等着陛下叫我进京,那二皇子实在是欺人太甚!!之前我也是不敢对上他,如今有你们在,我还怕个鬼!!” “等着瞧吧,我定然要进京,一番谋划,让他之前干的那些恶心事都大白天下!” 军师默默喝酒,不多言。 打赢了胜仗的消息传来,陛下果然大喜,派人传侯将军回来封赏。 侯将军这一路上都没闲下来。 他又是锻炼自己健壮结实的体魄,又是努力的忍着打瞌睡的欲望看兵书,试图培养出一点能与二皇子打擂台的智商出来。 时不时的,还要自言自语,练习着若是自己遇到了那喜欢哔哔的敌人要如何反驳。 一直到了皇城脚跟下,他觉得,自己神功大成了。 可以前去对上大皇子了。 这个家伙,往日里干的那些事也就算了,对着他使绊子也就算了,他竟胆大妄为,将手都伸到了军饷上。 若不是他候兹自掏腰包,补上了这笔,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将士。 呸!! 他定然要与这种邪恶势力斗争到底!! 侯将军入了京城,先去自己的将军府中洗漱一番,换上衣物,准备等着陛下叫他进城。 头发还湿着,推门出去时,便瞧见几个月没见的纪长泽正与军师对坐着。 两人见他出来,都示意他坐过来。 侯将军雄赳赳的上前,跪坐下之后,一脸严肃道:“我已然想清楚了,反正如今我打了胜仗,大皇子也将我视作眼中钉,不除掉他不可,二位可一定要助我。” 军师笑着拿起茶杯喝茶,没说什么。 侯将军:“我们先进朝廷,告发大皇子通敌。” 纪长泽:“三天前,陛下已知晓此事,不光这个,还知道了大皇子与宫中一嫔有点什么,大怒,已将他秘密囚在府中了。” 试图大展宏图的侯将军:“” “啊原来如此,不过也不要紧,还有二皇子也与我有仇,纪先生你不知晓,原来之前苦城瘟疫是二皇子故意投放,他再去请名医,又是求神拜佛,又是自己施舍米粮,就是为了一个好名声,让许多百姓枉死,而且他还囤积兵马,他分明是有不臣之心。” 纪长泽:“昨日二皇子知晓了他与赵国有来往的消息已经递到了御前,已经在布置兵马,今夜便要造反闯宫。” 侯将军:“” 军师笑着拍拍表哥的肩:“好了,将军只等着救驾就好。” “但是怎么会” 纪长泽:“他为何知晓?自然是我派人告诉他的。” 军师问:“你真的递消息了?” “并无,不过二皇子以为我递了便好。” 他给一脸懵逼的侯将军倒杯茶。 侯将军:“那我就什么都不做了?” “自然不是,将军率真保持下去就好。” 等到小皇子继位,侯将军越是率真,朝中大臣就越是安心,这个国家也越是安定。 侯将军:“” 他翻译了一下。 这意思就是说,让他继续蠢下去呗。 55| 古代不孝儿(完) 第55章 侯将军是万万没想到, 他就出去打了一下仗,回来的时候大皇子二皇子居然都倒下了。 而这, 都是纪长泽干的。 说不定其中还有一些是军师的手笔。 他深切的意识到了什么叫做脑壳好最重要, 看他往日里战功赫赫,结果还是被二皇子折腾的苦不堪言, 内心一肚子气偏偏还不能发出来。 现在纪长泽才来了京城多久, 他连个三品都不是, 居然就能让大皇子和二皇子一起狗带。 真是不服气不行。 侯将军是卸下心中大石, 觉得万无一失了。 纪长泽和军师却知道, 最难的还在后面呢。 要弄倒大皇子二皇子简单, 但弄垮了他们, 再扶着小皇子上位就难了。 首先, 老皇帝就是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座巨石。 纪长泽一向是心狠手辣划掉行事快速,但在要怎么对老皇帝上却犹豫了。 老皇帝是不太通透,要不然的话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不会这样肆意, 还不都是仗着有个父皇会在后面帮他们收拾烂摊子。 只是他也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 当初这位刚刚继位的时候,也是勤勉过,为了这个国家努力过的。 只是人老了, 自以为四海升平, 听了底下的奉承就觉得兴国繁荣昌盛的不得了,就开始作死了。 纪长泽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这一刻的他还没作大死。 顶多只能算是帮儿子们擦屁股而已。 等到再过十年,那才是老皇帝现场演示如何快速作死一个国家的时候。 军师就更加别说了。 纪长泽是在思考要怎么才能让老皇帝变成太上皇, 军师却是实打实的在这个朝代长大的。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忠君爱国,他可以对大皇子二皇子心生怨怼,也可以丝毫不手软的给他们使绊子,但是对老皇帝,却是压根不敢也不能下手的。 很快,他们就都不用纠结了。 老皇子把自己给气的中风了。 说起来也还是因为大皇子二皇子的事,明眼人都知道太子肯定是从这两个人里面出来了,老皇帝要不是这么想的,也不能这么干。 结果这俩他寄予厚望的没互相磨炼出来,反而还把自己给磨死了。 一个通敌叛国,一个要谋反篡位。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看老皇帝平日里对着他们仿佛很宠溺一般,真的到了威胁自己的时候,他可从不心慈手软。 大皇子被永生圈起来。 二皇子则是被发往瘴气之地,不出预料,他俩会死的。 亲手处置了两个儿子,老皇帝再看向底下的儿子们。 年纪足够的不能继承皇位,能继承皇位的就那么一个还是个奶娃娃。 不行不行。 于是,因为马上要经历丧子之痛,老皇帝决定赶紧让自己快活一下。 招了十个女人来伺候着,为了能够和她们一起玩羞羞的游戏,他还吃了助兴用的药物。 他本来年纪就大了,和一个女人羞羞还行,一下子来了十个,还吃药。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身边伺候的人就发现老皇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纪长泽和军师很快收到了消息。 诶嘿! 这下好了,也别纠结了。 老皇帝死是一时半会死不了的,但是这个模样肯定也是不能再上朝了。 大皇子二皇子刚刚被处置,朝中没人主事。 正是他们赶紧下手的好机会啊。 纪长泽快速将之前布局的人手找了出来。 朝廷上开始大洗牌。 这一切都是快速进行的,甚至在一些朝中大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朝中局势就已经让他们看不清了。 纪长泽这个一直挺有名声但是官不大的人突然崛起,也不知道他在中风的老皇帝面前说了什么,老皇帝宣布立了一个奶娃娃为太子,纪长泽为太子太傅,可以站在朝堂中协助太子办事的那种。 太子太傅以前地位是不怎么高的,毕竟也就是太子老师,在朝堂上要说什么话还得看自己本来的官位怎么样。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 老皇帝中风了,太子是个奶娃娃,太子太傅又可上朝,这可就很不一样了。 想之前,纪长泽还只是军营中的一个连正经职位都没有的人,结果先是平定叛军有功,入朝堂做官,接着被选为太子太傅,这速度简直让人震撼。 狗屎运都没有这么运的!! 纪长泽没去管朝堂上的纷纷扰扰。 说句不好听的,他能得来这个位置那全靠他脸皮厚。 老皇帝虽然现在有点作死,但是还没到以后那种置国家而不顾的程度,如今侯将军在纪长泽身后,他又用言语让老皇帝误解点什么。 这个时候要一个太子太傅的职位,那是一要一个准。 纪长泽纪大人如今是春风得意了。 满朝文武百官,甚至是满京城的人家都看着他,来上门送礼拜访攀交情的人络绎不绝。 也有一些有适龄女儿家的人家起了点心思。 纪长泽此人,虽然父母只是农户,但是架不住他自身能力强啊,武方面,他是侯将军那边出来的,文方面,他自己就能一打十。 再加上他年纪尚轻,现在就有了这个官职,以后还不一定多么厉害。 长相嘛,又是一表人才,人也是彬彬有礼的。 这样的一个厉害人物,要是能够结成亲家,那也算是一桩好事啊。 虽然是家中有娘子的,但是嫁一个庶女或者侄女过去做妾也不错。 然而这些人的谋划全都落了空。 纪长泽领了旨意之后,转头就请假了。 请假理由:要回乡接回父母妻子。 这也是惯例,上面肯定要批下来的。 只是纪长泽这一手玩了大家一个猝不及防。 他才刚刚上任啊。 这个时候,他就不想着收礼? 他就不想着和同事交流一下感情? 他就不想着好好的看一下如今局势? 现在丢下一切回老家接人又是个什么路数? 纪长泽:没什么路数。 太上皇现在还在呢,他就结党营私,他又不傻。 要是他真的有点不臣之心的话,自然有的是办法。 但是纪长泽他没有啊。 从一开始他的定位就很明确了。 亲自将小太子给培养出来。 然后四十五岁退休,一家人去逍遥。 什么造反,什么把控朝政,完全没有意义啊。 做皇帝干什么,像是老皇帝这样,之前刚刚坐上皇位的时候多正常的一个人啊,勤勉克己,兢兢业业,心怀天下的。 坐在上面时间长了,人就开始越来越作死,变着法的作。 纪长泽清楚地很,他这一世的亲人,那都是个安定性子。 就连纪三弟,他虽然莽撞又每天想着打仗,但是人绝对是向往和平的。 这个江山最后本来就应该是小太子的,大皇子二皇子那种,弄死了也就弄死了,现在为了一己私欲去弄死从未对不起这江山对不起这百姓的奶娃娃? 反正他干不出来。 现在他不风光吗?不快活吗? 当个权臣他不香吗? 纪长泽如今的确是风光极了。 户县里,纪家自从他离开之后,就一直有人登门拜访,只是他们家没什么背景,只靠着纪长泽一个,江晚晴不敢与别人牵扯过多,每次有人来时总是托词夫君不在府中,老爷老太太都不懂这些,她又是一个弱女子,剩下的弟弟们还小,让这些人等到夫君回来时再拜访。 原本还想趁着纪长泽不在,和纪家人交流一下感情,看能不能蹭一点便宜的人家只能放弃。 渐渐的,都知道纪家这扇门没那么好打开,来的人便少了。 这一日,江晚晴又是在每天醒来的时辰醒过来。 按照规矩,现在夫君已经是个官身,府中也是要按照官宦人家的规矩来的,她每天都是要去向婆婆行礼的。 只是公婆一来是心疼她大着肚子还要一大早上的去,二来也是他们本不是那种十分讲究这种规矩的人家,就免了江晚晴的行礼。 当然,免了这个词,还是管家说的。 纪母一开始说的是不用行礼,多累啊一天天的,还大着肚子呢。 于是不用行礼的江晚晴每天醒来在自己房中吃过饭,就会开始看账本,练字看书,等到中午睡个午觉,下午的时候两个小姑子就会来寻她。 三人虽然年纪不相通,但是都是和气的性子,江晚晴因为纪长泽爱屋及乌,十分的喜爱她们,教导时也从来不藏私,一边自己学着,一边又教她们。 今日也是如此,午休醒来之后,江晚晴就与两个小姑娘坐在房中,她来教导她们针线。 五丫学的很认真,六丫就要差一些了,到底年纪还小,没什么定力,不一会儿眼睛就冲着桌子上摆着的糕点去了。 她之前是饿狠了,虽然如今过上了好日子,但阴影和习惯还是留下了,养成了个看见什么都想吃的毛病。 纪父纪母都心疼她,她喜欢吃东西就敞着让她吃,之后吃出了牙疼来,哭的小包子脸上都是眼泪,在床上打着滚,还是在府中养老的神医给配了药,吃下去这才好了。 只是神医说了,她现在还是小孩子,这一次止疼,以后等到牙齿换下来自然就一劳永逸,但要是还是贪图口腹之欲,日后恐怕还要疼,说不定还会影响换牙。 从这之后,六丫就不能再像是以前那样想吃多少吃多少了。 只是到底小孩子,知道自己不能吃和能忍住不想吃是两码子事,现在她就眼巴巴的愁着桌上的糕点,嘴里一个劲的分泌口水。 江晚晴看她这副模样可爱,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来。 “六丫若是真的想吃,就乖乖写字,等到你写完了两篇大字,我就允你吃半块糕点,不过吃完了可是要漱口的,否则牙又要疼了。” 听到这话,六丫脸上立刻露出了迫不及待来。 连忙拿起了毛笔,急急道;“嫂嫂你可是答应我了,我这就写。” “是,嫂嫂答应你了。” 许是因为腹中孩儿就在这几天要出来了,江晚晴看底下的小叔子小姑子时,是越来越喜欢了。 无论是稳重的二弟,爱武的三弟还是喜欢读书的四弟,性子温柔的五丫,可爱乖巧的六丫,全部都是十分讨人喜欢的性子。 只希望腹中的孩子无论男女,能像是他们小叔叔小姑姑一样乖巧就好了。 房中丫头们的看顾下,两个小姑娘一个刺绣,一个写大字,江晚晴一手拿着书看着,旁边有丫头给他们轻柔的打着扇子。 一片安宁中,外面突然有人掀了珠帘匆匆走了进来。 进来后,见江晚晴诧异的望向她,这丫头对着江晚晴福身行礼:“少夫人,外面突然来了好多人要拜见老爷,也有许多夫人的拜帖送了来,说是要拜见您。” “拜见我们?” 江晚晴疑惑的放下书,接着想到什么,脸上一喜,连忙扶着肚子站了起来,迫不及待问道;“可是夫君在朝堂中有了消息?”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晓,不过可以让院子里的小厮去打探一下,他们出府方便,消息也灵通。” “好,快去,跟他说早些回来。” 江晚晴扶着桌子,又补充一句:“你去告诉外面的人,就说我这几日不方便见客,一切等到夫君回来了再说,公婆那边的人也都推了。” “是。” 丫头下去了。 五丫见江晚晴大着肚子光是站着都有些费劲,连忙站起来搀扶着她,顺着她要走的方向到了窗边,见大嫂站在窗边满是期待的望向外面,她好奇问道: “嫂嫂,你怎么知道是哥哥的消息回来了?” 江晚晴摸了摸她最近养的越发黑亮的发,温声道;“我们家如今成丁的只有你哥哥一个,外面那些人可不是想要与我交好才来拜见我的,她们是想要与你哥哥的娘子交好,之前我们避而不见,他们渐渐就不再来了,如今为何又突然一下子蜂拥而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是没有利可得,他们与我们家无亲无故的,为何要捧着珍惜礼物上门拜见,一两个人还能说是想要结交,一群人都如此的话,恐怕就是有了你哥哥的消息,而且还是好消息。” 五丫年幼,听的懵懵懂懂,但也跟着点了点头:“嫂嫂,那这么说来的话,哥哥是不是升官了?” 江晚晴点点头:“八成如此。” 她想着,还是要在府中多培养一些探听消息的人才好。 如今家中虽然平顺,却还是不比其他人家,这次八成是夫君那边有了喜事,但他们自家却还比不上外面的人家知道的早。 江晚晴摸了摸肚子,想着她恐怕这几日就要生了,还是要先将府中安排好才能安心生产。 正想着要在夫君不在的时候为他好好的安排好府中亲人,外面又传来了丫头急促跑来的脚步声。 跟在江晚晴后面的春菊微微皱眉,上前训斥那额头还带着汗水,满脸喜色的小丫头:“什么事这么急急燥燥的,惊到了少夫人怎么办。” “是、是,奴婢太高兴了,请少夫人赎罪。” “好了。” 江晚晴望着她,不知为何心跳的很快,仿佛有了预感一般,她按下心中猜测,问着:“何事如此匆忙?” “少夫人,大少爷回来了,人已经到了码头了,方才有下人回来传信,说是马上就能到府门口了。” “夫君回来了?!” 江晚晴脸上立刻露出了欢欣来,连忙要出去迎接,身后的丫头们赶忙的把她给拉住了。 “少夫人,您就穿着这身衣物出去啊?好歹也要在外面套上一件。” 江晚晴高兴的点点头:“对,快帮我拿件衣服来,就那件兰花纹的。” “再派人去跟老爷夫人说一声,三个少爷那也派人去学堂告知他们,五丫六丫,别写了,你们大哥回来了,我们去府外迎接他。” 两个小丫头也是都高兴的不行,顿时都满脸兴奋的跟在了江晚晴后面。 她们都知道,府中能有这样的好光景,那都是靠着大哥哥。 大哥哥对他们也好。 为她们请先生,又送来京城的各种好玩意,还有好看的布料,在大哥不在的时候,嫂嫂又将她们照顾的无微不至。 现在一听说大哥回来了,她们简直恨不得直接冲到府门口去迎接。 纪长泽这次回来可是威风了。 他身边的护卫直接多了几倍,轿子也变成了官轿,身边除了护卫,还跟了朝廷专门派来保护官员回乡的侍卫。 排场很大。 虽然他依旧是骑马而没有选择坐轿子。 码头上有不少大户人家的眼线,纪长泽那边还没到岸边,就已经有人知道这位现在是越来越能耐了,眼巴巴的凑上来想要沾点光。 纪长泽回来,除了想要将家里人接到京城去过日子,也还想要将纪家的宗祠修一下。 这也是惯例了,族中要是哪个出息了,肯定是要修宗祠,再买祭田,每个月给点钱,支持族中子弟。 以上那些,他都愿意做。 在兴国,同族人同气连枝那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只要是族人,那就相当于兄弟,一个人出息了,另一个也会被带动。 反之,要是纪长泽的同族人出息了,也能成为他的助力。 所以支持肯定是要支持的。 但同时,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大大方方的给了。 不然到时候族中有人见着他好说话,打了他的名号出去干点什么,虽然他肯定是不会吃亏的,但膈应啊。 纪长泽特地这么张扬回来的,就是为了让纪家人看清楚他的能耐。 当然,也是为了衣锦还乡嘛。 之前纪家人过的不太好,同族人没管。 虽然说纪长泽觉得村中人自己都过的艰难,各扫门前雪正常,要是非要强行让别人管,有点道德绑架的嫌疑。 但是在这个时代,族中族老,以及同族人,的确是有义务帮那些受人欺负的族人,就像是纪家二伯和二伯娘占了纪家良田这件事,若是族老想管,肯定是可以插手的。 但他们都选择了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这一家子老的老弱的弱小的小受欺辱。 离开村里时,纪长泽当时要赶着去打叛军,又要救娘子,也没心思去多做别的。 他发达了,族中肯定是可以借着他的名头得一些好处的。 纪长泽不怎么在乎这些,他看的更加长远。 他现在帮扶族中,日后族里出了什么人才,那都是该理所应当到他门下的。 但他想的清楚,那几个小不点可不一定。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从前他们一家人吃苦受罪被人欺凌,无一个人站出来帮忙,如今他们大哥有能耐了,这些人就能理直气壮出来占便宜了? 语气心底一直藏着怨怼引而不发,还不如纪长泽出面将这些怨怼都给化下。 他热热闹闹的过了大街。 有人好奇的扯着护卫问,这是哪家的官爷。 那护卫当即得意自豪道;“我家主子乃是陛下钦点的太子太傅,从一品,正儿八经能穿着紫红腰带上朝的,这一次是特地回乡来接家眷去京城。” 听到这话的人都惊得睁大了眼。 天啊!从一品! 他们这辈子可能接触到的最大的官就是县太爷了,甚至有的连县太爷都没见过,只见过县衙里的衙役。 结果现在,他们面前居然走过去了一个一品的大官。 还是太子太傅。 百姓大多目不识丁,对朝中的官职也不太清楚,他们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有一些却不知道太傅是做什么的。 当即便有人好奇的问了。 人群中另外有知道的人回道:“太傅你都不知道?三师之一,那是给太子殿下做老师做先生的。” 我的娘呀,从一品这么大的官还不算,竟还给太子殿下做老师。 那太子殿下可就是日后的陛下啊。 他们户县竟出了这样一个人物,怪不得方才挤在一起看热闹时,他只略微抬眼,便被那位骑着马的大人身上的光闪的睁不开眼。 恐怕这就是真正的文曲星下凡吧。 纪长泽要是知道这位路人甲是怎么想的,一定会回复他一句:并不,你那不是被我身上的光闪的睁不开眼,那是被天上的日头闪的睁不开眼。 前几天户县一直在下雨,今日倒是放晴了,太阳大的十分辣眼睛。 纪长泽坐在马上,被阳光晃的眯着眼,坐在马上优哉游哉往前走。 很多年后,在网络上大家都在找那位与另外两人一起,被称为改变了整个世界的三个男人中纪长泽是个什么形象时,一位学生信誓旦旦。 “我爷爷跟我说,当初我们老祖宗是见过纪长泽的,而且他还写了一封信,那封信到现在还保留在我们家里,上面写着这位纪长泽纪大人是个眯眯眼,生的十分俊,身高也高,他必须要抬起头来才能看见纪长泽的下巴,这上面还说纪长泽是文曲星下凡,看过去的时候,身上都在发光。” 这名学生说的话没一个人当真。 谁不知道纪长泽是有名的美男子,据说他四十岁的时候,当时有外国的人来拜见兴国皇帝,他们的女太子也来了,见了纪长泽第一眼就惊为天人,还说出了在那个朝代听起来很惊世骇俗的言语。 大致意思就是她不求和纪长泽有夫妻之名,只求春风一度,在肚子里留下一个纪长泽的孩子,之后她会回自己的国家继承皇位,以后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会被立为太子。 而且她还愿意拿出许多黄金珍宝,珍稀宝物来换。 纪长泽那是一口拒绝了,一秒钟都没带犹豫的。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算是现代人的他们,要是遇到这样的事,那肯定是还会有动摇的。 又不用负责任,只是打一炮,就能得到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和宝物,而且自己的孩子以后还能当皇帝,多好的美事啊。 但纪长泽他拒绝的就十分干脆。 历史课上,虽然历史老师讲这件事的时候,着重讲的是由此可以看出来纪长泽这个人在那个朝代是多么厉害的存在,当时的人们有多么的崇拜他。 不然的话那位女太子也不会想着跟他生一个孩子,她打的主意未必就不是想要一个跟纪长泽一个聪明的孩子来壮大自己的国家,当然还有一点因素就是,古代人对子嗣都十分看重,如果纪长泽真的和这位女太子有了孩子,那么看在血缘的份上,日后他肯定会多多少少帮帮忙的。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纪长泽的确是一个美男子。 否则当时女太子提出这个要求,朝中大臣的反应就不是“这种事也太惊世骇俗了实在是骇人听闻”,而是“太子您吓了吧?这样还一见钟情??”。 因为无论是野史还是正史,都清楚记载了纪长泽就是一个十分好看的美男子,而且仪态什么的也都十分棒,在他四十五岁退休的时候,当时他与夫人一起坐在车内,还有许多妙龄女子纷纷躲在楼上观望,丢下手帕,以寄托自己对未来丈夫的期待,希望未来丈夫能够如这位纪长泽纪大人一般优秀。 这也能看出来,他不光长得好看,保养的也好。 年轻的时候是个美男子,中年了就是个美大叔,据说老了之后与妻子一道云游四方,也是个美爷爷。 因此,可以断定,这位学生所说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一封信,是假的。 美男子怎么可能眯眯眼呢。 就算纪长泽真的是历史上公认为开了挂的男人,他也不至于身上会发光啊。 还有这个身高。 历史上虽然没有写他身长多少,但是在一副百官夜宴图上,是有纪长泽这个人的。 他的身高是要比周围人高一点,但是也不至于这个学生的老祖宗踮着脚才只能看见人家下巴吧。 假的!! 绝对是假的! 作假也不作的真一些。 于是,在千年前的今日,因为阳光强烈而眯起眼睛,又坐在马上,只能让底下的百姓们仰望他下巴的纪长泽顺利的到了府门口。 有一个老童生见证了这一幕,回去之后就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好友,来说一下自己见到了太子太傅纪大人,眯眯眼,身上发着光,他踮着脚也只能看到对方的下巴,心中感叹,如今倒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自然,他是不知道的,千年以后,他亲眼所见,又亲手写下的这封信被当做了人工做旧的假证据。 纪长泽那边在快到了府门口时,便瞧见了等在外面的家人。 他逆着阳光,脸上露出一抹笑,到了地方翻身下马,对着纪父纪母行礼。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您二位怎么亲自出来迎我?” “快起来快起来,长泽,你辛苦,看看这脸,都” 虽只有几个月没见到儿子,但纪母已经十分想了,享受着府中荣华富贵的同时,她也会想到儿子去做了官,也不知道要如何艰难的在官场中生存。 正要心疼的说瘦了,视线对上纪长泽那明显长了一些肉的面容时,又给噎了下去。 “这脸赶路赶的,都有些粗糙了。” “无妨,男儿脸皮要那么嫩做什么。” 纪长泽不在意的擦了一把脸,转而望向正被丫头扶着,浅浅望着自己笑的江晚晴。 “你肚子都这般大了,竟也出来迎我。” 他这话说的温柔,一下子便驱散了江晚晴因几个月未见他而升起的略微生疏。 被当着许多人的面听丈夫嘘寒问暖,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微微红了脸,轻声道:“不妨事,这孩子也不闹腾。” “那看来他是个乖的,知道疼他娘。” 纪长泽自然的拉住了江晚晴的手,一脸的正直。 江晚晴脸更红了,却没有推拒,只就这么红着脸任由相公将自己带进了府。 当晚,纪长泽与江晚晴睡在一个屋子里,夜间的时候就听到她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喊痛,他立刻起身,没有惊醒对方,而是轻声出去喊了丫头去布置。 这孩子的确是乖,也没怎么闹腾,江晚晴从被痛醒过来再到生下孩子,也不过才用了不到一刻钟。 这速度着实是有点快了,稳婆都还刚刚进府,热水也都刚刚烧开,纪父纪母也是匆促来了院子外面,打算守这一晚上,等江晚晴生孩子。 结果她就这么握着纪长泽的手,生下了他们的长子。 一个红彤彤的,有点丑丑的男孩。 江晚晴一抱起怀里的孩子,就愣住了。 她甚至是有点震惊的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纪长泽,还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纪长泽被她这副“我的孩子怎么会这么丑”的样子给逗笑了,一边接过孩子哄着,一边笑道:“小孩子生下来都是这样,二弟他们小时比这还要难看呢。” 没有弟弟妹妹的江晚晴回忆了一下纪二弟那的确称得上好看的面容,这才安心睡去。 只是睡梦里还惦记着这件事,总是想着这孩子不会一直这么丑下去吧。 事实证明,父母都生的好看的孩子肯定是丑不到哪里去的。 这孩子一天天肉眼可见的白嫩起来,一双眼睛跟黑葡萄似的,现在还看不清人,却喜欢四处看。 纪长泽就在这孩子一点点长好看的时候,带人去了一趟宗祠。 三个男孩,两个女孩都带着。 直接跟宗祠说清楚了,他们愿意修宗祠,愿意给祭田,但族中若是有人作奸犯科,他是不管的,若是非要让他们管,那他倒是要问几句,当初他家里被欺辱时,怎么就没人管了。 三叔公是个聪明的,他看出来纪长泽没想到兴师问罪,只是借这件事来让族人不敢造次。 他老人家一口答应了下来。 纪家的弟弟妹妹们,除了六丫懵懵懂懂,其他的,无论是男孩们,还是五丫,回去之后都恶狠狠的哭了一场。 从这一刻起,他们才算是彻底安心下来,平了心中怨气,可专心的做自己了。 孩子两个月大的时候,纪长泽回京。 这一回去,便一直到了四十五岁才退休。 他这一辈子,对后世来说就是一个行走的开挂机器,对于兴国来说就是救世主。 纪家一家,无论是在兴国还是在其他国家,都是很有名气的。 纪家老大权倾朝野,却从不恋权,小皇帝一长大,简直就是迫不及待还了权走人。 纪家老二,喜欢行商,为人乐善好施,一向很有贤明。 纪家老三,天生大力,入了侯将军旗下,之后自己也做成了个将军。 纪家老四,斯文有礼,十分有学识,一生著书无数。 纪家五妹妹,开了兴国第一家女学堂。 纪家六妹妹,做了兴国第一名女武将。 而纪长泽与江晚晴唯一的儿子更是厉害,开疆扩土无数,之后学了他爹,四十五岁退休。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家子行走的开挂机器。 小皇帝番外 我是皇帝,从我还在吃奶的时候就是了。 我有个太傅,太傅什么都会,又什么都教我,大家都仰慕他,但也有人偷偷告诉我要防着太傅。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防着太傅,但是我觉得太傅不是坏人。 十岁,兴国将之前被夺走的江山都拿了回来。 十五岁,我去了一趟市集,百姓们都安居乐业,笑的很开心。 十六岁,朝中开通了快马驿站,国库很快满了。 我每天都活的很快活,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更加轻松更加安心的皇帝了。 之后,太傅四十五岁的时候,辞官了。 躺赢的人生,结束了。 二十五岁,苦逼兮兮一大早上起来批奏折的时候,我回忆起了曾经那快乐蹭挂的人生。 但我还是一个快乐的皇帝。 因为我的国家,我的百姓们都很快乐。 最重要的是,当我每次在政事上觉得被打击到时,将也已经退休的侯大将军叫进宫中来陪我聊聊天下下棋,我的自信就又能回来了。 欧耶!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1,继续任务,2,度假。 1。 纪长泽睁开眼。 娱乐圈的金主纨绔? 安排。 56|我捧我爱豆(1) 第56章 纪长泽面前正坐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身上衣服穿得都是随便套了件,但脸上却都十分自信。 他又扫了一眼, 见他们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款式好看, 以及其中一个喝的酒颜色后,立刻确认了一点。 虽然这两人穿的是不咋地, 但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他们长相都挺好, 其中一个生的有点娃娃脸的, 正一边吃花生米一边抱怨:“长泽, 你说说你, 明知道伯父不高兴你和娱乐圈的女明星们走的太近, 还每天都闹着要和那些艺人在一起,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现在好了,伯父把你给赶出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纪长泽只模糊看了个大概记忆, 此刻不清楚情况, 就点点头没说话。 另一个身形高大,眉宇间却仿佛含着一股颓废气息的男人轻轻推了娃娃脸一把;“你跟长泽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脾气。” “好好好, 我不说了,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伯父就长泽这么一个独生子,就算是现在把你给赶出来了肯定也是暂时的,我说长泽你就别瞎折腾了, 我看伯父对你挺好的,我们几个里你算是混的最好的了,要不是伯父他疼你怎么会把我们叫来陪着你,你就回去低头认个错” 他正说着,旁边的人突然伸出手打断,顺带着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娃娃脸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讪讪的闭上嘴。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纪长泽也听出来了。 这俩人是他们口中的伯父,这具身体的爹来做说客的。 他面上没露出什么,只起身道:“我去倒杯水,你们坐着。” 说着,他转身,找到厨房的位置就去了。 沙发上就只剩下了两人。 “你看你,瞎说什么,一会长泽不高兴,都是你的锅。”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本来就是伯父叫我们过来陪着长泽的,我真是想不通,明明伯父对长泽也挺好的,怎么他就那么排斥,你再看看我们俩,要是我们爸能有伯父对长泽一半好那样对我们,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惨。” 纪长泽在厨房里听着两人隐约的说话声,开始查看记忆。 原主父亲的确是很疼爱他,只是可惜疼错了人。 这是一个平行世界,现代架空,原主的父亲是全国都排的上名号的富豪,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因此一向是疼爱得不行。 原主却不领情。 起因还是这份产业,这份产业并不是他父亲白手起家拿下的,而是祖上一代代这么传下来,底蕴深厚,要是真的来排个名号的话,绝对能算得上是前十。 原主对这份产业一向是十分向往。 按理说他是父亲独生子,纪父又疼爱他疼得不行,想要公司简单的很,可问题就是,他这个人实在是太草包了。 从小到大,可能是因为一向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原主那是一边又想要好成绩一边又不想要努力,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毕业之后,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原主父亲给了他钱,让他开了一家小公司当了当老板的瘾,可惜,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天赋,小公司都没撑过一个月就在原主的英明领导下倒闭。 还欠了不少负债。 自然,这些都是他的父亲帮他填补上的漏洞。 原主自然是不甘心的,又非要他父亲让他管理底下的分公司,接着果不其然被管的混乱极了。 他是自己没能力,又不想要去学习,每次被纪父试图好好教导心得的时候,都借口听不懂。 之后陆陆续续的,在原主的缠着下,他父亲又给了他许多钱,还帮扶着他建立了许多小公司。 差不多第十几个公司被原主给作死了之后,他放弃了。 原主父亲看清了儿子的能力,试图抢救了一下,发现实在是抢救不回来,只能无奈放弃了让儿子继承公司的想法。 他虽然今年还不到五十岁,但本身就要为了公司时刻注意,也觉得身体不比从前,又担心自己要是死了,儿子将公司玩死之后没了庇护,于是开始费心找人帮忙管理公司。 也就是传说中的打工皇帝。 找来人,分给他股份,要他一辈子坐在总经理的位置上为公司卖命,保护自己儿子安康。 可惜他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原主这个草包儿子完全感受不到。 甚至还十分愤怒。 愤怒原因自然就是父亲有自己这个现成的儿子还要去找别的人来管理公司。 而且因为那个被找回来的总经理十分年轻,原主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父亲的私生子。 他自然是大闹了一场,原主父亲心力交瘁,却还是只能哄着他,跟他说明原委,告诉他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然后就又踩雷了。 原主自己是个草包没错,也是因为他不愿意吃苦学习也没错,但是他不乐意别人说啊。 谁会愿意别人说自己是个草包一事无成,何况对他说这番话的人最后得出结论他不合适管理公司,要将公司交付给一个外人。 从这一天开始,原主心底就对父亲起了怨怼心思。 他甚至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父亲死了的话,那么公司是不是就是他的了。 这是应该的,毕竟父亲只有他这么一个独生子。 纪父也是没想到,他以为这世上的父母和孩子就应该是你为我好我也想着你的好。 而他与早早去世的妻子感情十分好,对着她留下来的这个爱情结晶从小就是疼的不行,哪里想到疼出来了个白眼狼。 不,不光是白眼狼,还是个蠢蛋。 纪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儿子,可若是原主自己将纪父这个靠山给铲倒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还真的是两说。 但这些原主都不去想。 他不想要过飙车还要被父亲唠叨,只不过是花几千万买辆车还要跟父亲要钱的日子了。 家里产业这么多,别说是几千万买辆车,就是几亿,他父亲又不是给不起。 要是父亲死了,以后整个纪家还不都是他的。 那些钱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他想要管理公司就管理公司,没人能说什么。 原主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就开始偷偷调换父亲吃的药。 原主父亲是有病的,每天都要吃药控制,因为自身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一向是十分警惕,从来都没有将药让别人看见过,都是在家里吃。 结果他怎么也想不到,换掉自己药的竟然是亲生儿子。 而就在原主刚刚换药的时候,一件对于他来说是小插曲,对于一个姑娘来说却是噩梦的事情出现了。 原主爱好美色,这也没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父亲对明星十分有偏见,为了气他,也是为了让他的病能够更加重一些,他开始故意的做出要追求娱乐圈女明星的架势。 纪父自然是大怒,他一直对娱乐圈里的人有偏见,一方面是因为知道这个圈子里很乱,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当初年轻的时候还没认识纪母,初恋就是一个女艺人。 当时情况有点混乱,家里稍微有点钱的人家都不怎么透露出自己底子出来,纪爷爷让纪父代表他出去谈广告,当时公司在三个女艺人之间选,结果,纪父在接触过程中,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其中一个。 那个女艺人也表现出了喜欢他的模样出来,纪父高兴地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将那个广告资源给了她。 正当他打算带着人回去见家长的时候,得到广告的女艺人转头就翻了脸,直接踹了他找了一个金主,在纪父不敢置信上门质问的时候,直接痛快承认自己就是为了利用他拿到那个广告才用的美人计。 当时纪父还年轻,这件事给他的打击大的让他一度对女人畏之如虎。 一直等到纪爷爷眼看着他逐渐到了年龄还没有结婚,更没有亲近女人的打算,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相亲对象正是原主的母亲,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原主母亲是个爽利的性子,知道纪父有这个阴影才不敢接触女人之后,直接就说了“那我你就不用担心了,论起有钱来,我家和你家比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可没心思去骗你利用你什么”之类的话。 两人这才相处起来,之后也算得上是恩爱,可惜纪母早早去世,又只剩下了纪父一个人。 他又变回了原来那副对女人退避三舍的态度,对着儿子,在他小时候就教导他绝对绝对不能和娱乐圈的人有什么牵扯。 结果现在儿子不光不听他的,还天天跟着那些眼睛里只有钱的女明星们在一起。 纪父这也是想当然了。 他当初自己是个兔子,自然想要避开这些狐狸们,但是原主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对这些艺人们也没什么真心实意,一方面是看她们长得好看,一方面也是想要气一下纪父罢了。 原主正满意纪父被自己气的病情重了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对一个女艺人挺感兴趣的。 他正准备出手,突然打听到了这个女艺人情况和自己之前看上的那些女人们有些不太一样。 她虽然也在圈子里混了很长时间了,但一直都不怎么火,就是因为她拒绝潜规则,结果得罪了人。 公司对她是爱答不理的,也不给她安排资源,她又因为违约金不能离开公司,但又不能就这么饿死,只能自己到处找活干。 可偏偏按照当初签下的合同规定,她自己找到的工作最后赚的钱还是要分给公司,于是本来就拮据的生活更加难过。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始终都没有向公司低头,也不肯接受潜规则,只这么苦苦撑着。 要是正常人听见这个事肯定是唏嘘感叹几分她有骨气有底线。 但是原主就不一样了。 他听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那这个姑娘不乐意被潜规则,岂不是他就不能上手了? 要不怎么说原主是个狗比呢,原本对这个姑娘只是普通感兴趣的他,在知道姑娘很不容易得手之后,兴趣一下子就提升到了最高。 他思来想去,觉得好像什么办法都不太行。 正好这个时候纪父对他的种种行径忍无可忍,他实在是难以想象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是冲着利用自己儿子来的。 就他儿子那个被养的天真他以为的性子,等到他死了,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坑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气急之下,纪父在原主又故意气自己的时候直接将他赶出了家门,宣布以后纪家要和他分清界限。 当然,他肯定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一开始是生气说秃噜了嘴,后来就是计上心头,想着要是儿子被这么赶出家门,身无分文,他还能靠着他的那些发小们接济,日子肯定过的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艺人们就不一样了,她们本身就是吃青春饭的,跟他儿子在一起本身就是为了钱和资源,要是这两样现在都拿不到了,看谁还能有那个耐心。 纪父是一片苦心,可惜原主接收不到。 他本来就对父亲满是怨怼,如果说小时候还对父亲有仰慕的话,在渐渐长大,想要掌控公司却得到拒绝后,这份怨怼就化为了恨意。 现在纪父又把他“扫地出门”,他一时脑海里就满是“你对我不仁我对你不义”“既然这样你也就别怪我了”的想法,更加坚定了要杀父得到公司的念头。 心里还是有气,他在想要发泄的时候,又正巧遇到了那个不想被潜规则的姑娘。 被灌醉了,正迷迷糊糊却坚持着要离开酒店逃离的人,正好被原主撞见了个正着。 他色心一起,趁着昏暗灯光拉着人进了屋,在她迷糊中和她过了一夜。 第二天,吃到嘴的原主满意了,整整衣服离开,全然没管那个姑娘会如何。 之后原主为了故意气纪父,跟发小拿了钱,整了个草台班子出来自己做导演。 说是选演员,其实那个剧本就是原主自己写的。 对,就是俗称的自编自导。 全都是女角色,一个男的都没有,试镜的时候那不是试镜,那是货真价实的后宫选秀。 结果那个姑娘竟然也来了。 她对原主根本就没有印象,毕竟那天被灌了药,她自己都迷迷糊糊了,怎么可能看清身边人是谁,对着原主自然也只是对导演的态度。 而原主望见这个吃到了手的姑娘,心思又起来了。 他将人留了下来,借着剧组聚餐,强行将人灌醉又吃了一次。 当一个没有下限的时候,就算是怎么防备都是没用的,姑娘当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可原主面上对她还是一直不错的,甚至给了很久没有接到角色的她机会,算得上是有知遇之恩。 她犹豫之下,还是喝了那杯酒。 结果当晚原主就露出了那副丑陋嘴脸。 她是有清醒过的,哭闹着挣扎着,都被暴力弹压,之后还拍了她的照片作为威胁人的证据。 第二天在姑娘要告他时,他又吐露出了姑娘的家人名字威胁。 当然,原主是没这个本事的,但是他有钱啊,想要查人还不简单。 之后,两人的关系就这么继续下去了。 原主就是喜欢她反抗自己,喜欢她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只是把对方当成一个玩物。 结果他们“在一起”的消息传到了纪父耳中,他先是生气,等到让人查了,发现这个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之后,气又消了。 最近他病重,身边没有儿子早就想得不行了,现在又看着这个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当初进娱乐圈也是因为家里穷,之后一直都不肯被潜规则,心里一软。 儿子喜欢就喜欢吧。 反正他也老了,也管不了儿子了。 要真的是个好姑娘,对他儿子好就行了。 纪父想清楚了,就让人将原主叫回来,温声告诉他自己接受了这个儿媳妇。 原主:“” 可他不想要这样的妻子啊。 他只把对方当成一个玩物来玩,哪里想过真的娶她。 眼看着父亲说让把那个姑娘带给他看看,要是没问题就为他们举行婚礼,原主有点焦躁。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父亲是个什么性子的,一向是比较正直,做人处事也十分的有底线。 而那个女人就更加别说了,之前要不是他拿着她的家人威胁,恐怕她早就要跟自己玉石俱焚了。 要是真的把人带到了父亲跟前来,让那个女人察觉到了他父亲是个什么性子,在他父亲面前告状的话,这件事可就难办了。 原主先搪塞了过去,打算到时候跟父亲说两人已经分手。 结果这个时候,当初那个将姑娘骗到了酒店,给她下药的人见她居然“勾搭”上了富二代,居然拿出了当初姑娘昏昏沉沉被原主带到了房间门口的照片。 标题也很劲爆。 某女星被下药带到房间享用 娱乐圈的女艺人们本身名声就十分重要,就算是受害者,照片一出,也会有大批人粉转黑。 纪父看了照片,他认出来这里面的男人是自己儿子,只以为是娱乐圈的八卦新闻乱传消息。 自己儿子和那个女孩是男女朋友关系,亲密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他心血来潮,打算拖着病体,亲自去探望两人,再好好安抚那个女孩,告诉她他们纪家绝对会给她做主。 他是好心,也是想要见见儿子喜欢的人。 结果到了儿子居住的地方敲门时,那个姑娘正好来质问原主。 她也是快要被折磨疯了。 原来从一开始让她这么狼狈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威胁自己的人,现在她名声没了,本来就在医院的母亲看了这个新闻受不了刺激已经进了icu,而原主还能若无其事的要她来“伺候”他。 两人正在争执的时候,纪父来了。 听到纪父的声音,原主一下子慌了。 他是清楚纪父的,别看他现在口口声声说什么老头子对自己一点情分都没有,可实际上纪父对他什么样他比谁都清楚。 但要是让纪父知道他做出了这种事,还会不会像是以前那样疼他,可就难说了。 慌乱之下,见姑娘愤愤的要去开门,他拉回了她,见她喊叫,手又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之后,一双手掐住她的脖子,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一直到手下的人不再动,呼吸停止为止。 外面的纪父早就因为没得到回应离开了。 原主看着已经死了的人,终于彻底的慌乱了。 这个姑娘本身就是明星,最近又是在风口浪尖上,这个时候无论是她消失还是死亡,肯定都会被公众关注查起来。 他家里是有钱,可是按照他父亲那个性子,知道他杀人之后是会为他请来最好的律师争取来个轻判,但是为他遮掩过去绝对不可能。 但要是就这么不管,警察迟早有天会发现,会把他查出来的。 原主坐在屋里一夜终于想到了。 他学着电视剧里的打开空调制冷,让姑娘的尸体冻了一晚上来混淆死亡时间。 第二天,他打电话叫纪父来家中,说是要介绍女朋友给他认识,等到人到了之后,他灌醉了纪父,戴着手套握着他的手放在了姑娘脖子上,掐出了印子之后,再伪装成是纪父喝醉了酒不小心掐死了人的样子出来。 又抓着父亲的手,一狠心拿着酒瓶子砸了自己的头,之后就倒在地上装晕。 可以想见,等到纪父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杀了未来儿媳妇,伤了儿子之后是个怎么样崩溃的心情。 重点是他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全部都靠原主的血泪控诉。 纪父没有怀疑儿子,他真的相信自己杀了人。 杀了他儿子喜欢的人。 他报警,自首,满心悔恨。 原主是高兴的。 现在好了,死了一个女人,连带着把他的父亲也拉下了水,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管着他了。 他想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想怎么管理公司就怎么管理公司。 高兴了不到一天,他就被警察查出来了。 这个结果出来,对于纪父来说,还不如是他酒后杀人。 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儿子,竟然要栽赃他杀人,置他于死地。 他还亲手杀了一个无辜的生命,下死手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威胁着对方给自己当乐子,怕被对方揭破。 这件案件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子杀人栽赃父,还是独生子。 原主之前的罪行一一被揭露出来,被判了无期徒刑。 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一辈子都要在牢里了。 而纪父则是受不住这个刺激,外加原主破罐破摔,直接说了给他换药导致他病情加重这件事,更是心如死灰。 他捐了全部家产,当晚就去了。 原主则是在狱中过了一生。 虽然在监狱里苦,可比起那个无辜年轻的姑娘和失去她之后悲痛的家人,以及一生都在为他打算,结果发现自己居然养出了个畜生的纪父,他好歹还活着。 纪长泽看完了这些。 照例数了数,如果只说人命的话,原主是害了两个人。 可这个罪恶,又怎么能是几条人命能说得清楚的。 他活着就是用来害人的,这句话用在这里真是半点都没有错。 叮!记忆已传送完毕,任务:请改变被害死所有人的既定结局,且不可ooc崩坏人设,请选择是否留下。 纪长泽:留下。 留下之后,他就在想了。 原主的人设是什么来着? 肯定不能是畜生人设,他就算是干出许多畜生时,对外肯定也不会这样。 回忆了一下,纪长泽总结出了几点。 首先,就是不通公司事务的草包,接着就是挥金如土,对着纪父是个叛逆儿子,对着发小则是经常抱怨“你们都不懂我,我爹根本就不疼我只把我当成草包”的朋友,对着现在在公司作为他父亲帮手的总经理,也是敌意满满。 不能不有敌意啊,毕竟在原主看来,总经理的位置那应该是自己的才对,现在被一个外人抢走了,他简直恨不得那个总经理当场横死。 而现在的时间线是原主已经在酒店里顺手捞了那位姑娘一把,与她过了一夜。 现在他为了跟父亲打擂台,准备建立起自己的草台班子选秀女,呸,试镜。 叫来这两个发小,就是为了跟他们要钱的。 要说起来,原主身边的人就没一个是坏的,对公司尽心尽力的总经理,对他疼爱无比又十分正直的父亲,还有两个因为和他一起长大,在他落难时立刻给与金钱支持的发小。 偏偏别人都好好的,就原主这么一朵奇葩。 纪长泽打开手机看了看,果然这个剧组要试镜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他想了想,真的倒了两杯水,转身出了厨房,将这两杯水放在了两人跟前。 “真的有水喝啊。” 娃娃脸很诧异的看了一眼纪长泽,神情颇为不可思议,接着笑着打趣道:“看来你这位大少爷是真的落难了,居然还愿意给我们倒水。” 纪长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别说废话,借不借钱给我。” “我们纪家大少爷都这么求着我了,当然没问题了。” 娃娃脸故作珍惜的喝了这杯水,然后咂咂嘴,对着纪长泽道;“咱们这交情,你说什么借,我直接给你就行了,等到你这个电视剧赚了钱啊” 纪长泽打断他:“是电影。” “哦哦哦对,对,等到你这个电影赚了钱啊,不是会有什么票房吗?你就把这个钱当成是投资,到时候再给我利润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纪长泽是个什么样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还不知道吗? 这个电影估计是赔的血本无归了要,娃娃脸这么说,也是不想纪长泽心里有负担想着还钱。 “好!” 纪长泽脸上是他们熟悉的自信笑容。 一副“天老大地老二老子排第三”的张狂模样,抬抬下巴,对着两人道:“老头子觉得我干什么什么不行,以为我真的离了纪家就活不成了?他不是不乐意我在娱乐圈里玩吗?我还非要在这个圈子里闯荡出来,让他后悔把我赶出家门。” 两个发小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对方眼底的无奈。 那个长相十分俊俏,脾气也看着很好的发小劝着:“长泽,其实伯父对你真的挺好的,他说赶你走,也就是说的气话,你回去跟他认个错,他肯定就会原谅你的。” “是啊长泽,真的,我们三个里你应该是最幸运的那个了啊,你看我和怀鲁,他呢,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爸,都快被排挤出夏家了,我呢,就是一个私生子,虽然被抱回来养着,但是我爸那人你也知道,要是他把全世界的私生子都找回来的话,估计能凑一个排,我妈早就死了,我自己又没本事,他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人,连我生日都不记得,要不是阿姨她根本不在乎我们这些私生子,每个月还给我打钱,我早就饿死了。” 这话是左郝岩,也就是娃娃脸说的。 这两个发小就像是他说的那样,都挺苦逼,一个是亲爹娶了后妈之后眼里就彻底没了他,一个是亲爹压根都没放在心上的私生子,要不是正室夫人看他可怜照顾着,他也不能像是现在这样逍遥。 但是两人也只是表面看着风光而已。 夏怀鲁家呢,他爹不待见他,底下的弟弟们各个对着公司虎视眈眈,可以想见,等到他爹死了,他肯定是分不到什么东西的。 左郝岩这边就更加简单了,他爹有能力强的婚生子,也有十分看重的私生子,但是都不是他。 现在他爹的正室夫人还在,还能每个月都给他钱,等到以后不是他爹掌权,而是他那些哥哥弟弟们,可以想见他的下场是什么。 所以这俩人虽然穿着打扮都不错,却从来没有富二代的那些喜欢到处玩的毛病,要么就是开家里的车,反正自己是肯定不会花钱买的。 他们都想的长远,以后早晚要没人可靠,这些钱还不如自己攒着,等到以后了再花。 现在纪长泽一句话,他们俩就能够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给他,而且还不要他还,可以想见在他们心里纪长泽是个什么地位。 然而他们不知道,原主和他们做朋友,一开始就是因为他俩的这个情况,手头上没钱没人帮着,只能捧着他,不像是那些有底气的人,根本忍受不了他的坏脾气。 原主是想找跟班,这俩人却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兄弟。 不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却可以说是全然的信任。 而在原来的时间线中,原主丝毫没去管这是两人的所有积蓄,不客气的败活了个干净。 之后与父亲和解之后,他是不缺钱花了,却从来没想过要还钱给两人。 之后原主入狱,两人的未来生活果然如他们之前预料的那样,一边是弟弟们掌控了公司,一边是父亲去世,毛都没留下给他。 不过他们也没什么骄奢淫靡的习惯,合伙开了一家餐馆,虽然比不上豪门生活,但也算是衣食无忧。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们两人还来看望过他,只是因为他们提及了怎么他这么糊涂,惹得原主直接翻脸赶人。 纪长泽是真的佩服原主了。 他身边几乎所有人都是对他好,一心为他的,结果他是一个也不领情,硬生生的将这些愿意护着他保着他的人都给作没了。 他伸出手,脸上带着不耐烦的敲敲桌子:“反正我和老头子这次是杠上了,他要是不承认我不是草包,我就是饿死在外面都不回去。” 说着,纪长泽脸上露出了点洋洋得意的神色出来,对着两人道:“我觉得,我有做导演的天赋,之前看过一个剧组拍戏,也不难。” 两人:“” 纪长泽那是去看剧组拍戏吗? 那是去看美女的。 “长泽,做导演也不简单,你看现在哪一个稍微出点名的导演不是专业学习过的,你连一本关于这方面的书都没看过,就去做导演,是不是难度有点大?要不然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去请一个导演来,这一次剧组拍摄,你就在旁边学习。” 夏怀鲁这话刚说完,纪长泽就摆摆手:“天赋这个东西,就是不学也会,你们都别劝我,我相信我有这方面的天赋,这段时间我娱乐圈也不是白混的。” 两人再次:“” 都是一起长大的,纪长泽是个什么人他们还不知道吗? 这段时间他是在娱乐圈里混来混去,但那不都是冲着一些漂亮的女明星去的吗? 见他们还是不信,纪长泽伸出手挨个拍了拍他们肩膀。 “好了好了,知道兄弟们也是信我才借钱给我,你们安心,等到我这个电影上映,大赚一笔之后,我就把票房全都给你们。” 他说完,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不是傻子,你们对我好,我心里清楚的很。” “这种时候,我是谁都不信,没看我除了你们谁也没找吗?他们啊,都是酒肉过客,你们才是我朋友,我信你们,你们也要信我啊。” 才怪。 原主完全把这两个人当做是不会嘲笑他的冤大头来着。 夏怀鲁和左郝岩却都信了。 神情都有一些开心的看着纪长泽。 他们就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瞎几把传闲话,什么叫长泽只是把他们当成跟班,他分明是把他们当做最好的朋友。 而现在看着,长泽这次的确是认真的。 “好,长泽,我们信你,你好好干!争取让大家刮目相看!!” “好!没问题,不过在好好干活之前,还有个事要跟你们说。” 两人还处在激动中:“你说。” 是剧组怎么招人,还是试镜的时候要他们帮忙。 或者是请来一个厉害编剧改剧本? 长泽居然真的要做正事了,真是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纪长泽拿出手机,将那个倒霉催的姑娘名字输入百度了一下。 找出一张照片后,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兄弟爱豆。” “我要捧她。” 57|我捧我爱豆(2) 第57章 “爱、爱豆???” 左郝岩和夏怀鲁那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个词会从纪长泽的嘴里面蹦出来。 爱豆是个什么意思他们当然知道了, 但是像是他们这个圈子里,说和女明星玩他们信, 追星的, 尤其是男人追星,那可简直太少了。 毕竟男人的劣根性嘛, 要是真的有个喜欢的女明星, 也会想方设法的见个面, 刚开始想的肯定只是想近距离接触一下, 等到真的见了面, 真人怎么可能打得过精心修图过的制片人。 要是左郝岩说他有了个爱豆, 那好像还挺正常的, 但纪长泽说 夏怀鲁一拍手;“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泡她??” “泡个屁, 都说了是爱豆了。” 纪长泽十分不客气的瞪了发小一眼,指着手机上的照片道:“你们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两人:“” 可爱是可爱吧,但是娱乐圈里像是这种可爱类型的不是一大把吗? 虽然心底吐槽, 但是他们对纪长泽一直都是很感激的。 毕竟如果不是从小纪长泽都跟他们玩, 在自家他们的地位说不定早就不知道低到哪里去了。 现在纪长泽说他喜欢这个艺人? 捧! 必须捧!! “那好,长泽你说,我们怎么捧她?” 是给她砸资源呢。 还是帮她拉广告呢。 要不干脆直接给她找个营销公司营销一波好了。 两人正想着, 纪长泽来了一句:“当然是让我来亲手捧起来。” 他点点桌子, 表情严肃正经: “把她选为我电影的女主角,电影大火之后,她当然就火起来了。” 两人:“” 左郝岩僵硬着脸:“你的意思是,你要用你的电影来捧她?” “有什么问题吗?” 这哪里是有什么问题, 这问题简直大发了。 纪长泽要是用电影来捧人 就他那个选秀电影??? 那是害人家吧 夏怀鲁还有几分理智,没有被这个令人想要吐槽的消息惊呆,问出了一句灵魂问题:“可是你那部电影,不是全都是女主吗?” 纪长泽陷入沉思。 左郝岩陷入沉思。 就在夏怀鲁再接再厉准备说“兄弟咱放弃吧,赶紧找点资源砸给她得了”的时候,面前的纪长泽突然来了一句:“那再改剧本不就行了。” 他很是理直气壮;“反正剧本是我自己写的,要改还不简单。” 两人:“” 他们就算不是娱乐圈的人,不是这个专业,也知道绝对不会像是纪长泽说的这么简单的。 偏偏纪长泽不光说了,他还立刻转身进屋掏出了电脑来,噼里啪啦的开始改了起来。 一边改,一边还抽空对着他们说上两句。 “我果然是个天才。” “也就只有我爹眼瞎才以为我是草包” “这个电影肯定大火,你们要赚翻了,到时候可要多多感谢兄弟” 两个人:“哈哈,呵呵,感谢感谢。” 纪长泽敲键盘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一个下午,他就搞定了暂时的大纲修改。 然后看了看这个剧本,他陷入沉思。 夏怀鲁和左郝岩正在客厅打游戏,见他一脸的思考神情,好奇问:“怎么了?” “剧本改好了,但是我们的钱不够。” 这句话一出,两人的表情顿时带点懵。 “钱不够?我们之前不是凑了不少钱出来吗?” 按理说那些钱不说拍一个电影了,就是两个三个也绰绰有余啊。 “新剧本费钱啊。” 纪长泽掰着手指头给他们算:“剧组要开机总要招人吧,演员总要片酬吧,设备总要买吧,场租费也要考虑,还有这费那费的,总之很要钱。” 两人面面相觑:“但是我们现在手头上已经没钱了。” “要不你再等等?我这个月的钱还没打下来,等到了之后我” 纪长泽手搂在了说着这话的左郝岩肩膀上,拍拍他肩膀:“我知道兄弟们手头紧,我也没想着跟你们要,等着,晚上我回一趟老宅,跟老头子要去。” “伯父?他不是生气了吗?会给你吗?” “生气了我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给我给谁,给那个程力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纪长泽显然是有点气。 两人也都习惯了。 程力就是纪父手底下那位打工皇帝,现在是公司里的总经理,也就是总裁。 为此纪长泽一直耿耿于怀,没少对着他们骂程力。 其实照着他们两人的话来说,伯父能找到程力这么一个出色的总经理,那纪长泽也是很省心的。 他又不通公司事务,伯父现在虽然在,但身子已经不行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哪一天就离开。 公司有个程力在,长泽至少不用担心等到伯父走了之后公司垮掉。 两人都是真心实意对纪长泽好的,忍不住就劝说了几句。 之前他们也劝说过,但纪长泽不听。 要是一般朋友,劝过一次发现对方不识好人心之后肯定也就算了,但是夏怀鲁和左郝岩都不是那种自扫门前雪不管发小的人。 总是要找到机会劝纪长泽一两句。 这次还是这样。 纪长泽冷笑一声:“得了吧,你们说老头子会帮我我还信,程力帮我?他害我还差不多。” 这话一出,他们都懵了。 “害你?为什么啊?” 人家程力是拿钱办事,好好的害纪长泽做什么。 说起这件事,面前的好友脸上就显露出了焦躁来,挥挥手,语气不太好的道:“反正这件事你们别管,我和这个程力势不两立。” 他都说成这样了,两人也只能点点头。 “那你晚上去找伯父的时候说两句好话,伯父心软,你这么一说,他肯定就不生气了。” “说什么说,我是他儿子,他是我爹,他给我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纪长泽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 左郝岩和夏怀鲁是一边羡慕纪长泽能被养出这样一看就是被宠坏了的性子,一边又担心他这个态度会不会让纪父更加生气。 简直就跟两个鸡妈妈叮嘱小鸡一样,跟纪长泽说了许多注意事项,这才看着人出了门。 一直看着纪长泽的车离远了。 夏怀鲁不放心的转身问左郝岩;“你说长泽能成吗?他这个脾气,别到时候再和伯父大吵一架。” 左郝岩觉得也难。 “诶,长泽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太好,他要是能改改,也不至于和伯父闹成这样。” 这句话要是让纪家宅子的人们听见了,说不定能笑掉大牙。 纪长泽他什么都好?? 得了吧,他这个狗脾气,对着家里来打扫照顾的人就跟防贼一样,一看就是看不起人家。 虽然说他们的工作是打扫,但是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来领工资付出劳动,硬是把她们当成佣人一样。 既不要她们进屋,也还要她们把屋子打扫干净,这不是难为人吗? 而且动不动就对着屋子里的人呼来喝去的,一副她们都很低贱的样子。 要不是这位大少爷在家里的时间不长,而且纪父为人很和善又大方,她们早就辞职了。 反正纪家宅子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纪长泽。 都觉得他被惯坏了。 这次纪长泽和纪父闹翻了,被赶出纪家,最高兴的就是这些阿姨了。 这些天她们打扫卫生都高兴的不行,恨不得旋转跳跃再跳个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脸上总是带着笑。 其中一位张阿姨就是如此,这天正心情很好地笑着扫地,门铃响了。 她离着门近,连忙去开门。 看到外面的人居然是纪长泽,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了。 这个祖宗怎么回来了 走的时候不是很有骨气的说这辈子就是纪董求他也不回来了吗??? 就算是心底里跑过了无数的羊驼,面对着雇主的儿子,张阿姨也只能努力的挤出一抹笑: “长泽回来了啊,饿了没?想吃什么吗?” “不想吃。” 这位少爷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目中无人,直接看也不看张阿姨一眼就走了进来,目光四处巡视,问道:“老头子人呢?” “纪董还在公司。” 听到这句话,纪长泽皱起眉,又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还在公司?” 张阿姨连忙道;“对,因为公司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程总打电话过来,纪董就去了。”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发现纪长泽面色阴沉下来,连忙闭了嘴。 然后,沙发上大摇大摆坐着的少爷阴阳怪气道:“老头子倒是和程力关系好啊,我以前叫他出去他都不出去,程力一叫这么晚了他还去公司,怪不得外面都说这俩人比我还像是亲父子。” 张阿姨听的嘴角抽搐。 话哪里像是这位大少爷这样说的。 程力把人叫去,那是去公司办正事的。 这位大少爷每次叫纪董,那可都是去让他收拾烂摊子的。 要不就是车废了,要不就是惹事了,要不就是来要钱了,之前频率最高的时候,一天能叫上五次。 纪董本来就要操心公司的事,哪里有空给儿子折腾这些鸡毛蒜皮的。 本来嘛,这种事就不用本人出场,让助理带着卡去就好了。 怎么到了这位大少爷嘴里就变成这样了。 她在心底吐槽,面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也不多说话,不然这位大少爷这么不好伺候,万一要是说错话被赶出去怎么办。 见她不说话,纪长泽也不跟她搭话,直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上楼了,我房间收拾过没?” “都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休息。” 纪董虽然说是将人赶出去了,可实际上怎么可能真的不要儿子,纪长泽的房间可是每天都要嘱咐他们好好打扫的。 看着纪长泽点点头上了楼。 张阿姨叹息一声。 一楼正在打扫卫生的其他几个阿姨见着纪长泽上楼了才敢围过来: “他怎么回来了?” “是啊,不是当初跟纪董说永远不回来了吗?” “我看啊,是回来要钱的。” “我看也是,说不定在外面又闯祸了,要纪董帮他收拾烂摊子。” 张阿姨见她们讨论的热烈,也说了一句:“反正这是纪董家事,我们都看着就行了,别多嘴。” 就算是想要吐槽,在心里吐一下就行了,不用表露出来。 其他几个阿姨都点点头没说话了。 楼上的纪长泽没进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推开了纪父的房间,十分熟练地找出药盒子。 正准备将里面的药冲进马桶,突然又顿住了。 这药也没毒,只是普通的钙片。 毕竟纪父的病是需要药物控制的,不吃能够控制病情的药对于他来说本身就是很危险的。 原主也不傻,只要这种事要是被查出来警方肯定会查询谁买了这些药。 所以这些钙片都是他去左郝岩家里的时候顺手从他的钙片里面顺的。 左郝岩小时候日子过得不是很好,一直都有点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还长着一张娃娃脸。 为此他心底多少都有点自卑,家里常备着钙片。 而且他一向不记这些,瓶子随手乱放,哪个屋子里都能找出几个来,家里到底有多少钙片左郝岩自己都不清楚。 原主就算是顺走了,他也发现不了。 何况原主没有连着瓶子一起顺走,而是直接拿的钙片。 他还是戴着手套拿的。 全程都没有让自己的手接触到钙片。 这钙片又是市面上最普通的,随便谁都能买,城市里的药店这么大,就算是要查,那也肯定查不到原主身上来。 所以说原主这个人太矛盾了。 该聪明的地方他不聪明,不该聪明的地方他比谁都鸡贼。 纪长泽看着盒子里的钙片,又从兜里掏出他给纪父买的药,想了想,将盒子和药都放在了桌上。 然后安心的躺在沙发上,闭上眼开始准备小睡一会。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楼下大门开了,车开了进来。 纪父和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一起下了车,身后还跟着助理。 一开门,阿姨就迎了上来。 “纪董,长泽回来了,现在好像是在您房间。” “长泽回来了?” 纪父长相还是很不错的,也是个好看的大叔,只是面容因为生病有些微微憔悴,听到儿子回来,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 高兴了一会,又骂道:“这个死小子还知道回来,不是说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吗!” 旁边的程力笑道:“他年纪轻,在外面吃了苦就知道家里好了,纪董您还是去看看,好好跟他说说,上次那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助理也赶紧接话:“可不是纪董,长泽还年轻,之前是不懂事,现在肯定是知道错了。” 纪父其实早就想上去了,只是当初他直接发话说让儿子滚出纪家,现在人回来了他也拉不下脸去看。 程力和助理给了他这么一个台阶下,他就很自然的顺着往下爬了。 “好,小程啊,我们家你也熟,你先自己坐一会,我上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真是反了他了,敢跟他老子叫板。” 见程力点了点头后,纪父这才怒气冲冲满是喜色的径直上了楼,连脚步都轻快了一些。 助理想了想,跟程力打了招呼,也跟了上去。 到了走廊上,纪父听见声音回头奇怪的望过来:“小林,你来做什么?” “纪董,我跟您说啊,我家也有孩子,这个孩子叛逆期是必不可少的,像是长泽这种情况,他肯定是叛逆了,所以您千万别逆着来,要顺着。”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小林一向是急老板之所急,忧老板之所忧,他是眼睁睁看着自从纪长泽离开家,他们这个纪董精神就开始一天比一天不好,脸色都憔悴了很多。 都是当爹的,他觉得自己可以理解。 这肯定是想儿子了呗。 又想儿子,又不好意思叫儿子回来,纪长泽那也是个坏脾气,两父子谁也不肯低头。 这次纪长泽先低头回来,他可一定要劝住纪董,好好说。 纪父听着他这番话,心底听进去了,面上却是冷哼一声:“我是他爹,我还要顺着他??” “只是暂时的啊纪董,孩子嘛,都是这样,您顺着他,他就懂事了,您要是要跟他反着来,那他反而还非要跟您逆着来了。” 小林说着这话,都觉得自己脸疼。 哪有二十四五的孩子啊。 事实证明,在父母眼里,别说是二十四五,就是五六十那也是自己的孩子。 纪父听了进去:“这样,小林,你跟我一块去看看他,要是有个什么,你在中间转圜一下。” “诶!!没问题!!” 小林连忙点头。 这是帮老板吗?!! 不!这是在升职加薪的道路上大鹏展翅啊! 一旦他帮助老板在家庭方面得到了圆满,老板那肯定对他亲进度至少上涨一小半。 纪父没看见小林那兴奋的神色,他直接到了自己房间,果然门虚掩,里面的灯是开着的。 刚推开门,还没张口,就发现儿子正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嘴里的声音一下子就被咽了下去。 连忙回头,对着小林做出禁声的手势。 小林秒懂,连忙闭上嘴,一点声音都没露出来,轻手轻脚的跟着boss一起进屋。 纪父上前,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两样东西。 一样是他用来放药的药盒,一样是一个塑料袋里装着的药。 他拿起来看了看,见里面放着的是自己吃的药,袋子上还贴着标签没拆开。 显然,这是纪长泽在药店给他买的。 纪父心一下子就软了。 儿子虽然总是和他对着干,但到底是父子,心底肯定也是记挂着他这个爹的。 他轻手轻脚的到床上拿了一个毛毯,小心翼翼盖在儿子身上,然后轻轻坐在沙发上,望着正在熟睡的儿子。 小林在后面看的一脸咂舌。 果然是父子没有隔夜仇啊。 之前纪董还气的不轻,现在一看见人睡着了,立刻就软下来了。 纪父却是想去从前了,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睡觉的时候特别老实,明明皮的不行,一闭上眼,就看上去特别乖。 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熟睡状态中的儿子了。 在儿子小时候,父亲去世,他那时候正处于忙碌期,每天早上早早的就走了,半夜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有时候觉得累了,撑不住了,就悄悄来到儿子房间,打开床头灯,坐在床边看他一会。 一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将更好的纪家交到这孩子手里,心底又会冒出鼓鼓干劲。 之后这个孩子就慢慢长大了。 他越来越叛逆,越来越不喜欢和自己交流,晚上睡觉开始锁门,开始跟个公狮子一样排斥别人进他的房间,每天晚上大家都在睡觉,偏他在房间里又蹦又跳。 直到后来纪父找人来装了隔音设备,这件事才算是解决。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没见过小时候那样睡着了跟小天使一样的儿子。 而是叛逆,说话不客气,只会问他伸手要钱的儿子。 正睡着的纪长泽动了动身子,毛毯滑落一角。 纪父伸出手,将那一角毛毯又放了回去。 这孩子,睡觉也不盖个东西,也不怕着凉。 正想着一会等到他醒了一定要好好叮嘱一下,闭着眼睡觉的人突然又动了动身子,迷迷糊糊叫了一声:“爸” 纪父先是一愣,等到发现纪长泽还是闭着眼的状态后,心里一软。 这孩子,嘴上说永远不回来。 其实心里可想他这个爸爸了吧。 小林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连忙悄声对着纪父道:“纪董您看,孩子想您了,做梦都不忘记梦见您呢,到底是父子,长泽在外面还不一定有多么后悔呢。” 纪父听的心里舒坦,嘴角也翘了起来,摆摆手道:“到底是个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后悔。” 小林直接忽视了纪长泽早就成年的事实,附和道:“对,他在外面肯定可想您了。” 纪父听了他的话,正欣慰又得意着,就听见纪长泽又接着迷糊喊着:“爸给我点钱花” 纪父:“” 小林:“” 他立刻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木头人。 纪父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住了想揍孩子的冲动。 看着正睡着的儿子,努力在心底默念。 亲生的亲生的。 这是我亲生的儿子,不能打不能打。 到底还是没忍住,他没好气的将纪长泽身上的毛毯扯下来:“臭小子,就知道要钱。” 刚刚将毛毯儿子身上拿起来,纪长泽睁开眼,默默的与他对视。 然后,他看了看纪父手上的毛毯,又看了看纪父捏着毛毯的手,眉微微皱了起来。 接着愤怒的瞪向父亲。 纪父:“” 他看了看自己这个姿势。 一副儿子正盖着毯子好好的睡着觉,霸道老父亲突然将他毛毯拿走的画面。 纪父:我说这个毯子是我给你盖上的你信吗? 显然易见,长泽这个狗脾气肯定是不会信的。 但他好歹也是个公司董事长,这么一点小场面还难不倒他。 只见纪父动作十分自然地将毛毯收了起来,声音正常道:“在沙发上睡也不怕着凉,去床上睡。” 纪长泽坐起来,脸上还残留着困意,眼神狐疑的望向父亲,质问道:“你刚刚是不是趁我睡觉偷偷拿走我毯子了?” “说什么胡话,我是你爹,我能干出这种事吗?不信你问小林。” 旁边正在装木头人的小林连忙点头作证:“对,这个毯子还是纪董给盖上去的。” “听见了吗?毛毯是我给你盖的。” 纪父一脸的义正言辞,将毛毯折叠好了重新放在床上:“你不是说你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吗?这次回来干什么来了?” “哦。”说起这个,纪长泽特别的理直气壮:“我来要钱。” 本来还美滋滋指望听儿子道歉认错的纪父:“” 虽然他知道长泽回来大概率就是来要钱的。 但是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小林可还在这里呢。 身后的小林继续装木头人。 纪长泽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直接,他是撕开放药的袋子,将里面的药拿出来,又拧开了药盒子。 “我这次可是特地去给你买药了,你能不给我钱吗?” 纪父差点没被气笑了。 但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你要多少?” “不多,也就几千万吧,我想拍个电影,拍最好的那种。” 纪父:“” 虽然几千万对于他来说不算是什么,但看着纪长泽这么轻描淡写又理直气壮的要几千万去拍个什么电影,他还是升腾起了打人的欲望。 这什么儿子啊。 生下来就是个讨债的。 要钱要钱,除了要钱,别的什么都不会。 眼见着纪父脸上显出怒意,纪长泽又伸了个懒腰理直气壮的去窗户边打开了窗户,小林连忙悄悄挪到了纪父身边,小声哔哔:“纪董,忍忍吧,长泽想要自己做事这是好事啊,他要钱也不是为了花,是为了赚钱,这是上进。” 上进个屁。 他这个当爹的还不清楚吗? 这小子每次想赚钱亏得都比正儿八经花钱来的多。 纪父很想直接说要钱没有给我滚蛋。 但是想到上次两人也是一言不合大吵一架,之后儿子离家出走,他想儿子了又舍不得放下面子去见人的惨状。 这次要是在把人给弄走了,这小子这么要面子,下次肯定是不会再主动上门了。 他又努力的在心底默念:亲生的亲生的,不跟他计较不跟他计较。 旁边的小林也在小声给他打气:“忍忍纪董,好好说话,顺着孩子。” 默念之后,又想起了小林跟自己说的要顺着孩子,纪父的脸色好多了,返回来坐在了纪长泽旁边,努力的让脸上露出慈祥神情: “长泽啊,你要钱,爸不是不给你,但是拍电影,你是要做投资吗?这种东西要不是这个专业的,不了解的,投资就是打水花,之前你的那些公司不也是这样吗?要不这样,我给你钱,再从公司里分出去一些人,到时候他们做事,你就只等着收钱就行了。” 纪长泽站在窗户边上回头:“我又不是说投资,我自己拍。” 纪父:“自己自己拍??” “对,我要做导演,剧本也是我自己写的,现在万事俱备,都只差钱了,等到钱一到位,我立刻开始拍,拍好了之后上映,然后席卷票房,赚他几个亿十几个亿的。” 纪父:“” 他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眼角抽搐。 纪长泽还在说:“到时候再去拿个奖,最佳导演奖,最佳编剧奖,这些都是我的。” 纪父:“” 他耐心的听着儿子巴拉巴拉说完了,最后来了一句:“这几天我一直在看网上的零基础成为一个导演课程,又写了剧本,爸,我觉得我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 纪父;“” 眼见着他脸色铁青一副要发怒的样子,小林连忙又在旁边小声哔哔:“有梦想是好事啊,总比想要混吃等死来得强您说是吧,好好说,好好交流。” 纪父; 他还恨不得儿子的梦想是混吃等死。 这小子之前说是想要创业的时候他也是高兴过,也是支持过的。 但也不是他不让长泽做自己想做的事,实在是这个孩子,他每次创业都是只出不进啊。 哪一次不是亏得血本无归,都是靠他这个当爹的在后面擦屁股。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再挤出一抹笑出来:“长泽,不是爸不想支持你,也不是不相信你,要不这样,你想要做导演的话,我送你去导演班,你先好好学习,等到都学清楚了,到时候再” “我学那个干什么,多累啊,不学。” 纪父一口气差点没梗在嗓子眼里。 他几乎是扭曲着脸转头看向小林。 小林:“” 他只能挺身而出:“长泽,你想当导演是没问题,但是你什么都不会,就算是资金什么的都到位了,你能拍的好吗?还是先把最基础的学了,等到你真的有这个能力了,能真的开始拍了,纪董肯定会支持你的,是吧纪董?” 纪父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对。” “爸是支持你的,只要你真的喜欢,又真的学了,钱不是问题。” 反正赔钱嘛。 他早就习惯了。 纪长泽听了,脸上倒是露出几分喜色出来,大步上前,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这个简单,我不学,我再请个副导演来不就行了,到时候他拍,我在旁边指挥。” 纪父:“” 小林:“” 还指挥,你以为是搞音乐吗?!! 你一个外行指挥谁去。 小林突然懂了,他小声跟纪父附耳哔哔:“纪董,我看长泽这个意思,是说花钱买人,他自己就坐在旁边看着。” 纪父也懂了。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不少作孽的事,这辈子才能有这么一个倒霉儿子。 倒霉儿子还在催:“爸,你刚刚不是说支持我吗?我真的喜欢当导演,现在我一身才华满满当当,就差钱了,你不支援支援?” 小林连忙冲着纪父挤眉弄眼。 纪父:“最后一次。” “要是你这次再亏,就别想着当什么导演了。” “诶!没问题!” 纪长泽答应的特别痛快,甚至还大发慈悲的冲着父亲露出了一个笑。 纪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那得了钱的儿子难得有些殷勤,手拿起之前放下的药盒子,一边旋转开一边对着纪父道:“爸,我帮你装药,这些药可都是我亲自去药店买的。” 虽然他这有点拿钱办事的嫌疑,但是纪父已经被虐习惯了,纪长泽突然这么“孝顺”,他还是很受用的。 满意的点点头,他感叹,总算是享受了一把当爹的福。 旁边的小林连忙拍马屁:“纪董,真是羡慕您,长泽可真是孝顺,还帮您买药,看他动作多稳当。” 刚说完,纪长泽拧开瓶盖子,正要往里面放药,突然手不知道怎么一抖,盖子被摔在了地上,药撒了一地。 小林:“” 大少爷,您今天是来打我脸的吧。 他连忙干笑着打圆场:“没事没事,药洒了就等于病也洒了,这是好兆头。” 正说着,纪长泽拿起了一颗药,拿在手心里看了看,搓了搓。 然后抬头望向纪父:“老头子,这药不对啊。” 纪父:“你叫我什么???” 纪长泽秒改口:“爸,这药怎么和我买的长得不一样?” 小林一惊,连忙也捡起地上的一颗药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又拿了纪长泽买的药看。 乍一看的确是一毛一样,但是两颗药凑在一起那就很不一样了。 他神情一严肃,连忙将两颗药递给纪父。 “纪董,真的不一样,您看看。” 纪父皱眉,也看了看,接着心里一惊。 还真的不一样。 他立刻就联想到了最近自己的病情始终反复,就是不好这上面。 “怎么回事?这不是我吃的药。” 小林也是满脸的严肃,脑海里一时间划过了各种宫斗大戏。 正琢磨着到底是哪个龟孙下的黑手。 砰! 纪长泽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我早就说了,别让外人打扫房间,你就是不听我的,现在好了,药都被换了,要不是我聪明,你吃完了都不知道!” 纪父皱着眉,摇摇头:“未必是她们做的。” 纪长泽冷嗤一声。 “不是她们,难道还能是我吗?!” 嘿,还真的是他! 58|我捧我爱豆(3) 第58章 纪父的药被无声无息的换成了别的, 这无疑是一件十分严峻的事。 这一点所有人都很肯定。 但在程力被叫上来之后,纪父, 助理小林, 还有程力,三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默默看着面前的纪长泽绘声绘色语气激昂的说着话, 心底不光生不出什么严峻心思, 反而还有一丝想笑。 因为这件事是纪长泽发现的, 于是他就多了一些发言权。 现在他就正在履行他的权力: “我五岁的时候就说过不能招阿姨来家里, 窗户也必须每天关严实, 门更是要锁好, 每天睡前把一根头发放在门口, 如果外面有人悄悄推开门进来,第二天这根头发肯定会消失不见,绝对万无一失。” “但是你就是不听, 不光不听, 还觉得我多事,现在好了,赤裸裸的证据摆在这里, 为什么会有人给你换药不给我换药?你现在知道当初到底谁对谁错了吧?” 望着面前理直气壮甚至眉宇间还隐隐含着得意的纪长泽。 小林;“” 程力:“” 纪父:“” 程力忍不住偏头问纪父:“纪董, 长泽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吗?” 纪父:“” 这么久以前的事他怎么可能记得。 而且如果长泽是五岁说的,就算是记得,恐怕也只会把这些当成是童言童语。 “长泽啊,你这些都是在哪里看的?” 纪长泽回答的十分痛快:“宫斗剧啊。” 纪父:“” 这一瞬间, 他感受到了旁边两个下属望向自己那隐晦而又含蓄的视线。 让一个五岁的孩子看宫斗剧,这的确是一种不太好的行为。 纪父压根没想到纪长泽会这么回答。 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儿子喜欢看宫斗剧了。 而且电视剧是电视剧,现实是现实,一个古代一个现代,这种换药的事是害人命的,被抓住了绝对要坐牢,谁会那么傻兮兮的做这种事。 纪父这句话一说出来,纪长泽就问了:“那你的药是谁换的?” 纪父:“” 是哦,他的药是谁换的 程力见这父子俩终于将话题引向了正轨,这才插话:“纪董,不管现在什么情况,首先要把这个人抓出来,这就是在害人了,而且那个人能干出换药的事,见着您没事说不定下次还要出手,就跟暗处藏着一条毒蛇一样,冷不丁的就想要冒出来咬人一口。” “现在最紧要的,还是把那条毒蛇抓出来才行。” 小林也跟着点头:“是啊纪董,您想想,您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我的仇家那可多了去了。” 纪父仔细一想,发现自己的仇家可真是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 “不过不太可能是家里的阿姨做的,我一直都告诉她们家里装着隐形摄像头,她们不可能敢做这些。” 纪长泽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纪父:“那是防着外人起什么心思才这么跟她们说,你是我儿子,我骗你干什么。” 纪长泽不说话了。 当然只是表面上不说话,他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些个阿姨很讲究言行,一般阿姨不会在雇主不在场的情况下这样,而他对于这些阿姨们来说一直存在感薄弱,她们也不可能会为了他做出那副样子。 所以他推测出她们在忌惮什么。 但他一路走上来又没找出什么摄像头,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纪父说了谎,骗阿姨们屋子里有能够监控她们的东西。 纪父的确是个老狐狸。 可惜他太信任自己的儿子了。 要是他能用对待别人那样的心机去对待原主,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他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长腿往边上一翘,一副大少爷的张扬模样。 “反正这件事我是帮你给挑出来了,到底是什么人放的你自己找。” 说着,他又提醒了一句;“不然的话找警察也行,什么查指纹啊,查买药的人啊,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嗯,现在不是刚才那浑然一副沉浸到了宫斗剧中的模样了。 在场三人谁也没多想。 毕竟纪长泽的不靠谱形象那是一直都有的,他要是真的热心的帮忙破案那才不正常。 “哪有这么简单,坐在这个位置上盯着的人多了,要是报警事情闹大了,外面还不知道瞎传什么东西,而且那个人既然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药下在我的药盒子里,怎么可能半点防护都不做。” 程力也点点头,跟着认真分析;“既然纪董您对楼下的阿姨们说过这个房间里有摄像头,就可以排除是自己人作案了,那个来您房间换药的人,他肯定是不知道这回事的。” 小林也凑热闹;“白天楼下有阿姨,上来只有一条路,这个人肯定不敢来,那就只能是晚上来了,但是晚上纪董您一直都是睡在自己房间里,所以他只能挑您不在的一晚来。” 纪父摸摸下巴:“我晚上不在的时间要看私人行程的话必须得问我身边人” 小林精神一震,连忙道;“纪董,我可以保证您的行程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就连爹妈我都没说过,每次都是嘴巴闭的严严实实的。” 纪父还是相信小林的。 他年纪轻轻,家里小康不是很缺钱,父母俱全,独生子,虽然坐在助理这个位置上,但他是想要一步步打拼上去的。 而且年轻人,一腔热血,想要收买他太有难度。 “那就只能是知道我公开行程的人,可我平时一般也不会去哪里,除了回家最多就是参加个宴会,就算是参加了也不会一直到很晚都不会去,只有那些商务宴会会这样,但是这些宴会也只有一小拨人知道。” 程力拧紧眉:“一般人也没有这个胆子,看来就是参加这些宴会的人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那个人,绝对是一个不在纪家内部,又知道纪父公开行程,有钱雇的起人,还和纪父有冲突的人。 程力在脑内搜寻了一下,很快缩小了范围,给出嫌疑人对象: “刘董,王董,邱董,这三个人出了名的行事狠辣,之前也有传言他们对着后辈下手,不过警方没抓到证据,他们三个和您也有过节,很可能就是他们三个中的一个。” 纪父赞同点头,显然他也觉得就是这三个里的一个。 现在是现代社会了,像是做事这么狠辣,直接跑到人家家里换药的人,还真是难找。 纪长泽就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三个你一句我一句,最后确定了嫌疑人目标。 又插了句嘴:“真的不是楼下阿姨干的吗?电视剧里那个李妃娘娘都说了,在宫里,最容易下手毒害别人的不是妃子,而是宫女,是这些十分不起眼的人,我觉得这句话说得非常对。” 纪父拍额头。 这个傻儿子啊。 程力见纪父一副要窒息的模样,干咳一声,替他问了一句:“长泽,我们这是现代,也不是在宫里啊?” 纪长泽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他故意撇撇嘴,做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还瞪了程力一样:“我和老头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长泽,你怎么跟程力说话呢?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这是自己人。” “是你的自己人吧。” 纪长泽直接在脸上显出怒色,猛然站起身,对着纪父道:“反正这个药你们知道是谁弄得就行,我今天可是来要钱的,你什么时候给我钱?” 纪父正被这句话气的手都在颤,正要站起来呵斥,就发现眼前的儿子虽然嘴上说着要钱,脸上却还有残存的担心。 顿时,心底的那股火气就慢慢消失了。 他就知道,长泽还是关系他这个老头子的。 要钱就要钱吧。 老子赚钱,不就是为了儿子能花吗? 纪父揉揉眉心:“下午我就让小林给你打过去,你今天留下来吃饭。” “可别,万一有人再在饭里面下毒怎么办,我可还想要多活几年。” 纪长泽说出的话依旧如往日那样莽撞。 “照我说,把阿姨都辞了,再每天睡前和离开屋子前,在屋子底下放一根头发,关好窗户,最好在屋里真的安上摄像头,其实我觉得雇佣保镖不错,雇十八个,都是猛男壮汉,睡觉的时候他们就站在床边上守着,想想就安心,老头子你说是吧?” 反正知道纪父肯定不能听,他瞎扯的时候完全放飞。 此言一出,果然听呆了屋内的其他三个人。 关键是纪长泽的神情和眼神还都十分认真。 一副“你听我的没错这样干绝对没问题”的模样。 三人;“” 纪父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还是别操心了,赶紧去拍你的电影去。” 纪长泽啧了一声。 “真是不识好人心。” 眼见着他转身要走,纪父又突然想到什么,在后面喊了一句:“这些天家里要重新整查一遍,太乱了,你先别回来,有什么事就来公司找我。” “知道了知道了,当我小孩啊,烦死了。” 纪长泽大摇大摆出去了。 屋内的两个下属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发言了。 程力那是一直专心于搞事业,让自己进步,自从被雇佣来了纪家公司之后,相处的人要不就是老狐狸,要不就是小狐狸,第一次碰到纪长泽这么一个单纯不做作的大少爷发言,他一时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关键时刻,还是小林的拍马屁业务扎实而又充满功底。 他最先反应过来,拍了一拍:“纪董,我看长泽他还是非常关心您的,虽然他是有点别扭,说的也有点不现实,但这一切也都是基础在担心您生命安全上面啊。” 纪父刚才就听得出来儿子那别扭而又充满嫌弃的话语下隐藏的是对自己的关心。 “这孩子。” 他也不气了,也不难受了,甚至还有点隐隐得意的意思。 这个孩子一向叛逆,从他以往那些公司破产记录就可以看出来人也没有继承到自己这个父亲的聪明才智。 但到底是亲生儿子。 还是关心他的。 而且正是因为长泽没有那么聪明,所以他的关心才可以一眼就被看透。 这么想想,长泽不是很聪明也是一件好事。 得意高兴完了,他又想起刚才纪长泽瞪程力那一眼,连忙去安抚下属:“小程啊,你别跟长泽计较,他年纪轻,不懂事,也不知道你的功劳。” “没事纪董,长泽这是真性子,他虽然不太喜欢我,但是这么长时间了顶多也就是瞪我一眼,我不怪他。” 程力说的是实话。 他从一开始就没跟上司这位公子计较过。 这就好像是他是一头老虎,每天在商场上不是和老虎拼武力值就是和大象斗智斗勇抢水喝。 见识的东西也多,看过不少阴狠的人,还有那种表面笑嘻嘻,背地里下手的。 像是纪长泽这样,将喜怒哀乐都表达在脸上,就跟一只发怒的兔子一样,他就算是咬人,他也不疼啊。 何况这个兔子身后还站着他的顶头上司,程力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有时间跟这位太子爷计较。 “那就好。” 纪父放下心来,眼睛微微一眯,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 “我的药被换这件事必须严查到底,就按照之前划下的范围来查!” 他想的也很多,既然有人可以这么无声无息的跑进他的房间换掉他的药,那是不是也可以无声无息的来他的房间直接杀了他。 这也是为什么纪父让纪长泽暂时先不要回家的原因。 比起他自己,他更加爱儿子。 要是他儿子真的出事,恐怕纪父要疯。 小林点点头,继续道:“那我下午把钱打给长泽,对了纪董,长泽既然要当导演,那个圈子对他来说就是完全陌生的,我们要不要找点人帮帮他?” 纪父想了想,摇摇头。 “让他自己弄,反正他性子一直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等到这件事摔了跟头他就不感兴趣了。” 而且现在还不知道谁要害他,这么看来之前对外说长泽被他赶出家门也是一件好事。 别人知道他和儿子闹翻了,至少不会想到要害他儿子。 纪父最后下了决定:“没把那个下药的人送进监狱之前,对外别透露我和长泽已经和好的事。” 小林点头;“明白。” 程力提出了灵魂的一问:“纪董,那要是一直没确认是哪个下药怎么办?那三位可都是老江湖了,不管是他们哪个干的,都不可能轻松被抓出来的,就算是真的抓出来了,他们也有办法找人定罪。” 纪父冷笑一声,言语之间,满是杀气腾腾。 “那就直接把他们三个都给弄下来。” “反正我们本来就有仇,他们手里头也不干净,我还就不信了,我把我的那些仇人全都给弄倒台,还能有谁敢害我。” 他对着自己的儿子是慈父。 这些人还真的当他是没脾气了不成。 此刻,已经坐上车的纪长泽还不知道自己爹已经决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反正都有仇干脆都下水吧。 他正在网站上挨个的浏览剧组拍摄需要的人才。 这个网站是专门用来给娱乐圈的人用来淘人才的,什么跟组导演,什么摄影师,什么剪辑师,反正应有尽有。 虽然纪长泽都可以包办,但是他在导演方面十分有天赋已经很惊人了,要是再来个十全十美,那简直了。 而且十全十美多累啊。 纪长泽可能是娱乐圈里最轻松最不用操心的导演了。 剧组资金他是大头,另外的两个投资商是他发小,给出这笔钱就没打算要回去,也对插手剧组事务不感兴趣。 现代社会,有钱好办事。 身后背靠着一个有钱的亲爹,纪长泽大手一挥,直接把拍摄电影需要的人手和道具都给找齐全了。 全部都定下来之后,签署合同,完事再找演员。 将自己这个剧组要试镜的消息往各大公司放一放,特地还标注了自己不差钱,给演员的片酬十分可观。 娱乐圈里的消息传的最快。 纪长泽是个富二代,还是个跟亲爹闹翻了但手里头依旧很有钱的富二代,这件事大家伙也都知道。 她们都对这个剧组不是很看好。 不是纪长泽有没有跟爹闹翻这码子事,而是纪长泽他的确是个完完全全的新人。 他甚至根本就没学过导演。 这明显是来玩票的嘛。 娱乐圈里不缺玩票的人,像是那种花了大笔钱,自己演主角的过过瘾也不是没有过,反正人家有钱,自己爽了就爽了呗。 但是那是当演员,只要导演剧本和剪辑跟得上,就算是主角演戏蹩脚,也还是可以救一下的。 到了纪长泽就好了。 他自己要当导演。 导演啊!加入剧组是一艘船,导演就是船长,他让安全到岸就安全到岸,他让撞冰山就撞冰山。 一个外行人要当导演,这部电影就算是还没开始拍,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也可以非常确切的来上一句:吃枣药丸。 剩下的百分之一那是还不知道这件事,知道了肯定也要这么来上一句。 而且听说剧本也是纪长泽自己写的。 天啦撸,他的履历大家都清清楚楚,大学毕业之后就是一个字;浪! 这样的人,能写出什么剧本? 可以想见,这绝对是一部烂电影。 但凡是稍微爱惜一点羽毛的,想要通过作品来让自己粉丝量和公众影响力上升的艺人都没想着去试镜。 但去试镜的人还是很多。 没办法,外人看娱乐圈是光鲜亮丽,但实际上他们看到的都是已经出头的那一批。 这些人熬出来了,拍个戏就是高价片酬,上个综艺圈粉无数,直播人数随随便便突破千万,豪宅和价格上亿的首饰,这些都是外面的人看到的。 但其实他们这些人在娱乐圈里只是一小撮的顶尖罢了。 还有更多的大批艺人在这个圈子里起起伏伏挣扎,连个温饱都混不上。 毕竟狼多肉少。 而且对于很多艺人来说,他们不怕吃苦也不怕累,什么大冬天往冰水里面跳啊,被威亚勒的腰上都是青紫啊,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们最怕的就是没有戏可以拍。 没有戏可以拍,一来是没有收入来源,二来就是会渐渐淡出公众视线,到时候试镜的剧组一看,你没有粉丝,那怎么能找你演,我们都是要找自带流量的。 这么反复反复反反复复的恶性循环下来,这个艺人基本上就废了。 要是再碰上一家黑心公司。 那就更惨了,没戏拍,要饿死了,也没办法,身上有合同,只能这么硬撑着,不然就要面对天价违约金。 秦兰七就是把上面那些都占全了的艺人。 签了黑心公司,没有戏拍,明明都已经穷的不行不行的了,还不能改行,还要努力的去寻找出路。 她做过临时演员,做过替身演员,为了戏之前也不是没有努力学着别人和人应酬。 结果就是那一次,居然被人下了药灌醉了,稀里糊涂的没了第一次。 秦兰七不是那种很传统的没了第一次就寻死觅活的人,她只觉得恶心。 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狗咬了一样的恶心。 关键是她甚至都不知道是哪条狗咬的自己,她连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判断出自己被人算计了。 之后秦兰七默默将这件事隐藏下去,买了避孕药吃下,第二天照样去找戏拍。 不然还能怎么样,她一没有背景,二不记得对方长相,报警的话她这个身份绝对会引起一波新闻,她自己可以忍受,父母却不行。 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的经纪人也算是对她很不错了,虽然也可能是因为俩人都是公司里的小可怜,她是被忽悠了签了合同,想走不能走,又得罪了人近乎冷藏。 她的经纪人也是得罪了其他经纪人,那位经纪人偏偏在高层还有背景,于是被发配下来带她们这些小透明。 经纪人不知道秦兰七经历了什么,还以为是那些人对她动手动脚了,安慰了她之后,努力用以前的资源给她找了个剧组试镜。 那个剧组是ip剧,经纪人给她看好的那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很讨喜,如果演好了,未必不能逆袭一波。 秦兰七十分珍惜这次机会。 她将原著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来回的揣摩那个人的心理,性格,和表达方式,对着镜子练了很久。 经纪人验收成果的时候显然十分惊喜,两人都信心满满。 试镜的时候,导演和副导演显然也对秦兰七的试镜十分满意。 她们都以为稳了。 回去之后还难得奢侈的搓了一顿火锅。 结果很快,剧组那边就给了消息过来,她被拒绝了。 经纪人找了以前的人脉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本来秦兰七都被定下来了,结果副导演知道了秦兰七曾经得罪过人,怕麻烦,劝说导演放弃。 反正只是一个小配角,没必要因为这个配角去得罪人。 于是,唯一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生活总是这样,明明都已经非常苦逼了,偏偏还能再跳出来吧唧给你一巴掌,跟你说小兔崽子你想啥呢,后面的才叫苦。 秦兰七这几天总是每晚每晚的做噩梦。 一会是她不自在的坐在桌子边上,在旁边人敬酒的时候不好意思退却,想着喝一杯也没什么,喝了那杯酒。 一会是她在试镜,现场的人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满意,但又有个声音在跟旁边说着:满意有什么用,他们还是不会用你的,就算是你努力了,你尽力了,也没人会用你。 公司的压力,家庭的压力,这些都时时刻刻压在她身上。 今天又是做噩梦的一天,秦兰七从噩梦中醒过来,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清醒着去洗漱。 她打开手机微博,自己的那个微博号下寥寥几人,大部分还都是谩骂的。 秦兰七很会安慰自己,这些人骂她总比没人搭理她来得好。 而且他们骂也多是因为她演的角色,因为没戏拍,秦兰七没得选,像是那种恶毒的,低端的角色,虽然也有人抢,但是抢的人少一些,来到娱乐圈以来,秦兰七抢到的戏基本都是这种恶毒人设。 哪个明星不想让观众和粉丝对自己的印象好一点。 但是在这之前,她还要先活下去啊。 将那几条评论看完了,秦兰七努力撑着疲惫的身体给自己打着气。 这些人骂,那是因为她演得好,因为她演的传神,所以他们才会来骂她。 这说明她其实还是很棒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 即使不怎么赚钱,秦兰七每天也都忙的不行,毕竟机会是不会凭空掉下来的,她想要拍戏,就只能疯狂地试镜。 打开备忘录,看着昨天记下的三个剧组试镜。 一个是戏份很少的小丫鬟。 一个是欺负女主的炮灰女配,同样戏份很少。 一个是需要扮丑的宫女,恶毒又底端,还有点恶心,但是戏份多,片酬也相比前两位来说多许多。 秦兰七叹口气,在第三个上打了个圈。 丑就丑吧,多赚钱才是王道。 正换好衣服打算出门,经纪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新剧组试镜?我去试镜女主??” 秦兰七几乎怀疑自己是做梦了,毕竟她的确可以货真价实的说上一句,从踏进娱乐圈到现在,她从来没有试镜过女主的角色。 不是不想,是知道自己试了导演也不会选她的。 有钱有背景的剧组不缺钱找有本事也有粉丝带动的大腕。 没钱没背景的剧组则是怕秦兰七得罪的人。 总之就是一个字:难。 “对,就是女主。” 秦兰七的经纪人叫黄姐,此刻正带着点兴奋的道;“七七,这可是大好的机会,这个剧组比较特殊,是个富二代弄出来的,他自己做导演,因为他是新手,所以那些稍微有点名字的艺人都不乐意去,但是他给出的片酬很丰厚,又是个圈外人,他说不定不知道你得罪了那谁的事,就算是知道了,他富二代,也不带怕的。” “而且这个剧本我已经拿到了,女主的相貌啊,身材啊,还有给人的气质感觉什么的,简直和你一模一样,要不是我知道你不认识什么富二代,我都以为这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了。” 秦兰七听的有些茫然:“真有这么玄乎?” “真的,你不信是吧,我给你念念剧本上的一段:她一双杏眼,鼻子挺翘,瓜子脸,右边眼尾下有一颗泪痣,在锁骨上也有一颗小痣,那中年妇人一看到她,就泪洒当场,抱住她认定这就是自己丢失的小女儿。” 黄姐兴奋念完了,又道:“你不是右边眼尾底下有颗泪痣吗?锁骨上也有一颗,这简直就是先天条件百分百啊,你直接这么过去,说不定这两项也可以给你加分。” 秦兰七茫然而又带着点不可置信的低头,望向自己锁骨上的那颗小痣。 果然是都对上了。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 黄姐还在说;“虽然剧本可以根据演员来改,但是这个剧本是那个富二代自己写的,他肯定是能不改就不改,而且大家都在说他是来玩票的,也不会那么麻烦,七七,你别以为这是玩票的就不接,好歹是个女主,以后也算是你的加分项,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剧组出手大方,片酬高,要是谈下来了,你短期内都不用缺钱花了。” 秦兰七明白黄姐绝对是为了她好才说出这么一番话的,她也不是那种不识好人心的人,当即点头。 “姐,谢谢您,一会您把剧本发给我,我好好看看,到时候去试镜试试。” “好,你好好看看,他那边现在是把剧本给发出来了,三天后试镜,这三天你也别出去弄别的了,就好好的揣摩这个剧本,争取拿下这个角色。” “别管这个剧组是不是玩票,也别管剪辑出来你是个什么样,咱们有戏拍,就是好事。” “嗯,我知道的,您放心。” 那边挂了电话后,秦兰七发现自己居然激动地心脏都跳的有点快速了。 到底是对演女主很渴望的,就算是对方玩票,她也充满了向往。 黄姐很快将剧本传了过来。 秦兰七连忙看了起来。 这个剧本里几乎没什么男人,就算是有,也都是打个酱油,基本没两三句话。 她心里有点迟疑,但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三个小时后,秦兰七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盯着电脑而酸胀的眼睛,虽然疲累,眼睛却十分亮。 这个剧本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倍。 讲述的是在民国时,一个穷苦人家的小女孩最终成为了唱戏大家的故事。 其中还穿着交错着其他几个和她一起进戏班子女孩们的故事,人设都十分鲜明,尤其是其中有一段戏是她偷偷帮助了被某个岛国兵追杀的女孩,里面说的一番爱国的话。 即使只是剧本,看的时候,秦兰七却颇有点热血沸腾。 她甚至有点喜欢上这个女主了,她勇敢,善良,又能吃苦,还不缺乏魅力,有自己的底线,她可以嬉笑怒骂,也可以忠肝义胆。 秦兰七甚至都有点没把握自己能够演好。 接下来的三天里,她一直在各种揣摩人设,反复在镜子面前演绎,越是练习,她越是发现这个女孩的确是很像自己。 尤其是剧本一开始写了,女主是江南人,说的话也都是江南小调,而秦兰七她一开始说的就是那种软软糯糯的调子,后来为了不配音,强逼着自己改掉了。 但要她说,她还是能说的上来的。 秦兰七一向是不会给自己太大的希望,因为她经历过很多次有了希望再被失望打击。 但是这一次,她真的是完全忍不住升起心中希望。 这个角色与她太契合了。 她有把握能够演的完全符合人设,而且她的外在也与女主十分相似,这也是加分项。 第三天,黄姐一大早就开车来接她了。 公司没有配备保姆车,这是黄姐自己的车,两人之前微信聊过,上了车后为了避免给秦兰七制造压力,她也没问秦兰七关于试镜有没有把握的事,只一边开车一边说闲话。 “你说这件事邪不邪门,这个剧组试镜只通知了公司,没有单独找演员,我不是被发配下来了吗?本来不应该知道的,结果居然是刘庆子跟我说的,说你的外在条件完全和这个剧本的女主对上了,让你去试镜女主说不定能成,我下巴都要掉了,刘庆子诶。” 秦兰七听了也十分惊讶,她知道这个刘庆子,之前黄姐跟她吐槽过,刘庆子也算是黄姐对头,以前黄姐还没被发配下来的时候,两人没少抢资源。 “我当时就想她是不是驴我,后来打听了一下,原来是真的,你说这刘庆子怎么回事,我这三天一直在各种打听,那个剧组的确是真的,剧本也是真的,导演什么的都是真的,但是她为什么这么好心?没道理啊。” 两人讨论了一下没想出来为什么。 一直等到了剧组,工作人员接待的时候,听到秦兰七说想要试镜女主,直接道:“不好意思,我们这次试镜不开放女主角。” 后面排队的人好奇的看了一眼秦兰七:“你不知道吗?这次那位纪导演直接发话了,女主角他内定了,不会公开试镜。” 秦兰七一下子就明白了。 刘庆子的确是在驴她们,她早就知道女主角内定,又知道她们消息不灵通,故意耍人玩呢。 旁边的黄姐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偏偏刘庆子今天还特地赶来看她热闹,带着个艺人来试镜,正好撞见这场面。 见了之后笑的幸灾乐祸:“诶呀黄姐,你怎么不打听清楚,看看人家小姑娘是不是白跑一趟了。” “你!!” 秦兰七连忙拉住黄姐:“算了黄姐,大庭广众的,公司本来就对你有意见了,别闹开。” 说完,她正要说我们走吧,突然有个挂着工牌的人走出来,正拿着电话要打,一眼过去看见秦兰七了。 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连忙上前走过去。 “秦兰七老师是吧?” 秦兰七茫然的点点头。 那人:“你们公司给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我早上折腾到现在硬是没联系上你,这是谁把你叫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这准备出去叫人呢。” 秦兰七听的一脸茫然:“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插话:“刘哥,她不是被叫来的,是来试镜女主角的。” “试镜个什么呀!” 这个人打电话打了一早上了,一听这话一拍大腿,满脸的莫名其妙: “你不已经内定了吗?纪导没跟你说?” 59|我捧我爱豆(4) 第59章 这人说完之后, 本来以为秦兰七可以跟着自己进去了,结果她居然还是一脸懵逼。 而不知道为什么, 她旁边的经纪人和那个叫刘庆子的也是一脸懵逼。 看着她们这样, 他也有点懵逼了。 之前就说了纪长泽舍得花钱,舍得砸钱, 要拍个电影, 拉个剧组起来, 需要的工作人员可不少, 什么导演组制片组剧务组摄影组美工组录音组, 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有不少人。 但是基本上每一个都是被纪长泽的重金给勾引来的。 这个出来给秦兰七打电话的人就是如此, 他叫冯阳, 之前身上也有经验, 算是个不老也不新的,这次纪长泽找人,一听说钱多他就来了。 冯阳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 他还是很需要学习的, 要是好好学习的话,虽然现在还是只能做一些琐事,但是日后未必不能慢慢成长起来。 于是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跟在那些知名导演身边学习。 但是谁还嫌弃钱烫手啊。 赚了这笔再去学也一样。 从一开始接到这个剧, 冯阳就想着, 这个剧肯定不能让他学到什么了。 毕竟总导演都是个新人,还是个外行人,拍电影最怕的就是外行人指点江山,现在好了, 到了这个剧组,描绘江山的都是彻彻底底的外行人了。 但是他也接受良好,不就是一个富二代想要玩票吗? 给钱就是爸爸。 等到了剧组,他也没有推脱着不干事,反正拿了钱嘛。 先把演员定一下,有的时候如果演员好,其他方面也到位,导演垃圾的话,这部电影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而且那剧本他也好好的看过了,发现的确是还不错。 纪导说是他写的,冯阳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但是确定没人会承认这个剧本是自己写的就没问题了。 剧本好,剧组有钱,整个剧组除了总导演外都是有经验也负责人的工作人员。 冯阳的心态从原本的“虽然知道这部电影吃枣药丸但我也要努力工作”变成了“这部戏看上去还是挺有希望的,我好好做说不定能让它逆袭”。 于是,他主动问纪长泽自己能不能去审核试镜的艺人。 剧组试镜要么都是直接去影视学校公开试镜,要么就是通知自己觉得不错的艺人试镜,这位纪导刚刚来娱乐圈显然也没有什么人脉,这才选择直接将消息发到了各大公司。 这不是个好主意,但也是个办法。 他还觉得庆幸来着,庆幸这位纪长泽纪导不是那种喜欢掌控一切的性子,直接将挑选演员这件事放权下来了。 还好还好,他就喜欢跟这样的上司。 结果正庆幸着,这位纪导转头就来了一句:“对了,你们别试镜女主角,女主我内定了。” 冯阳:“” 现在剧组什么什么都准备好了,工作人员上上下下这么多个,结果您直接给我们来了一句女主内定??? 之前怎么不说啊。 但偏偏,面前这位是总导演,还是一位有钱的总导演。 面对着他那“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的表情,冯阳只能挤出一抹笑。 然后恭敬说着:爸爸您放心,没事爸爸,我们接受良好。 他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带着笑脸从纪长泽那拿到了秦兰七的名字。 之后回去就一阵狂乱搜索。 之前拿到名字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妙,因为也是跟过不少剧组的人了,冯阳对各种稍微有点名气的艺人名字都记得清楚。 但是这个秦兰七他完全没有印象。 要么是个新人,要么就是个不出名的人。 而她偏偏还是这个剧组最大的投资商以及总导演点名的内定女主。 根据冯阳的经验,凡是被内定进组,靠着关心进来的,那演技八成都不咋地。 而且不光不咋地,还都脾气大玻璃心,导演说上一句就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现在好了,他们剧组的导演就是要内定人家的那个,可能连说都不会说。 咔嚓 冯阳觉得自己那靠着这个剧组逆袭一把的美梦碎了。 他再仔细一搜,果然不出名。 之前演的都是一些丑角或者是恶毒配角,基本上都是在故意扮丑,让人欣慰的是演技还不错。 不过冯阳也觉得奇怪,这个秦兰七演技又不差,长相也好,身后还有纪长泽这样一个背景,她怎么在娱乐圈里这么久了还混的这么差? 等再去八卦了一下,他就清楚了。 秦兰七是因为不接受潜规则,得罪了圈内大佬,这才被针对的。 她之前肯定不认识纪长泽,身后也没有背景,不然不会这么惨的混了这么久。 所以,她这是终于向生活低头了? 之前因为潜规则而自毁前途,现在又因为潜规则重新拿到角色。 虽然之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事,冯阳也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处在这个圈子里,有太多的无奈了。 他对秦兰七没了恶感,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感,只能说是普普通通吧。 今天试镜,他就想着打个电话让人过来,对对戏。 虽然说这位纪导直接将自己内定了女主的消息传出去了,但是也不妨碍啊。 结果这位秦兰七姑娘也不知道在公司里混得有多惨,公司那边给的用来联系号码都是错的。 冯阳也知道这个套路。 显然那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断了秦兰七资源。 看见人来了他还有点高兴,想着这位也还算是聪明知道自己过来。 结果发现秦兰七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内定这回事,冯阳也懵逼了。 不是。 合着他这段时间的脑补猜测都是假的? 纪导这是什么情况啊。 哪有内定了女主还不跟女主说的。 冯阳觉得自己要上火了。 这什么章程啊。 都没有问清楚对方意愿,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档期,这位新人导演就直接告诉他定了秦兰七了。 这几天他也没少揣摩等到秦兰七进组后,要怎么根据她来宣传剧组。 结果现在,人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心底腾然冒出一股怒意。 但在这股怒意要喷洒出来的时候,还算是清醒的大脑自动回忆起了合同上的工资。 冯阳心底的怒意就跟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一样,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没关系,他可以的。 金主爸爸说什么干什么都是对的。 反正既然秦兰七来试镜了,那就说明她的档期能够空出来不是吗? 很好,这样看来的话,还是非常完美的。 秦兰七是懵逼的。 她看着面前人在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内定后,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简直五颜六色,什么情绪都有。 到了最后,居然定格在了笑脸上。 “那看来是我们剧组工作不到位,没有通知到您,您既然是来试镜女主的,也就是说对演女主还是有想法的,我们到里面聊吧?” 冯阳的态度很好,秦兰七却被他这么好的态度搞得身上毛毛的。 她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尤其是哪有这么巧的,她来试镜女主,结果女主被内定了,内定出来的艺人还是她。 她有些忐忑的望向旁边的黄姐:“姐?” “我陪着你去。” 黄姐从茫然中回过神,反应过来后就满是喜色。 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啊。 虽然说有一定几率是有点危险的,但是反正现在也还没签合同,等到搞清楚情况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冯阳也没说什么不让经纪人陪着的话。 纪导是他顶头上司,他疯了才会对对方内定的艺人言语不客气。 不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秦兰七这显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路上他也试探了一下,她甚至连纪导是谁都不知道。 要不是他当初知道秦兰七名字之后还拿着她的照片跟纪导确认过,而剧本里的女主角的各种相貌特征也对的上,冯阳都要以为这只是同名同姓了。 到了里边屋子,冯阳按照原定计划,先让秦兰七演了一段。 原本还只是试一下,结果等看到秦兰七一秒就进入角色了。 她长相漂亮,给人的气质是略有点温柔的,没什么杀伤力,说话的时候也是轻声,柔柔的。 但是在入戏后,她虽然还是原来那个站姿,那个神情,浑身的气质却一下子变了,依旧是外表温柔,内里却掺杂了许多刚毅,撇过来的视线还带着一点戏子独有的韵味。 秦兰七试镜的是她抗住了日本那边的压力,硬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日本人手里救下了一个小女孩的那段。 她一开口,冯阳眼睛就是一亮。 秦兰七说出来的是十分符合剧本女主人设的江南话,吴侬细语,软柔绵长,明明这话也是轻轻柔柔,而且用的还是公认温柔的语气,给人的感觉却不再柔和,而是略带了一些急促。 一个从小在戏班子里长大,随手一个动作都带着韵味,声音软糯,人却并不如何软,反而还带着坚韧,让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欺负的女人立在了他们面前。 而秦兰七的台词功底也让冯阳十分惊喜。 一字一句都是踩在了点子上,没有看剧本,完完全全的将那剧本里的长长一段话给说了出来。 “侬怕是醉酒了,我们这里是戏曲班子,后面向来是没有外人的,怎么会有别人跑进来,皇军您要是想要擅闯,可是别怪奴家没提醒过,正在台子那儿看戏的可是松下大人,若是侬在里面闯荡起来惊到了那位大人,我们可是担当不起责任的呀。” “里面有动静?真是说笑了,这台子搭起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在里面卸妆的,要是没个动静那才吓人哟。” 说着,她眼底露出一分无奈,仿佛被面前人的胡搅蛮缠弄的也不再想推,微微转过身子,手轻轻一推。 “要是想进去的吧,皇军就进去吧,就是要轻一点,我们这个台子跟前面是通着的,要是让松下大人受惊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这话过后,面前这个不存在的皇军仿佛被她的话弄的有些犹豫。 她始终面上带着笑,背在后面的手指却正在紧张的微微抖着。 直到差不多十秒后,仿佛是对面的人决定走了,她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方才还一副魅力十足模样满是女人味的站姿一下子松垮下来,神情又是警惕又是后怕的看了看周围,这才又掀开不存在帘子“走了进去”。 这一段看的冯阳心底的满意度一个劲的往上涨。 肯定还不到惊为天人的地步。 但是秦兰七刚才表演出来的张力和小细节已经足够吊打圈内一批人了。 她绝对是有实力的。 “好!!很不错!!” 冯阳还有点惊喜秦兰七的这一口江南音。 剧本里面设定了女主就是江南人,吴侬软语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关键点,许多剧情都带上了这个设定。 虽然说可以找配音,但是要是艺人为了这个角色特地练了,那就很让人惊喜了。 “秦老师,我记得你普通话挺标准的,你也是为了这个角色特地练出来的江南话?” 秦兰七见他满意,松了口气,听冯阳问,也没犹豫,下意识摇摇头回答道:“我本来就是上海人,之前也一直会说。” 冯阳点点头,正准备说这可真是太巧了,结果话还没出口,就想起来剧本里的女主外形和秦兰七简直一毛一样的事。 就连脸上泪痣和锁骨的小痣都一毛一样。 更别说她还是个内定女主角。 要说这是巧合他可不相信,更大的可能是那位纪导在准备剧组的时候一开始就是将秦兰七作为原型来创造的。 而偏偏,秦兰七还不认识人家。 他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忍不住内心好奇,又问了一遍;“秦老师,你真的不认识纪导吗?不认识的话他怎么会内定你?” 秦兰七自己也不知道啊。 别说纪导了,她活这么大,唯一一个认识姓纪的还是小学老师。 “那就奇了怪了。” 冯阳摸摸后脑勺,见秦兰七正带着点忐忑的望着自己,连忙道:“那今天就没什么问题了,其实我们也就是走个过场,你直接从后面出去就好,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具体的我们直接从网上发过去,确认没问题了就可以签合同谈片酬了。” 秦兰七是晕乎乎的进来了。 又晕乎乎的跟黄姐一起出去。 两人一路上谁也没说话,一直等到都坐在车上了,也没开车,就这么坐在位置上。 过了好一会儿,秦兰七才扭头看向黄姐,脸上这才慢慢显露出了不敢置信出来:“我刚才那是过了??” 黄姐也是一脸如同在做梦一般的飘飘然。 “都说要签合同了,应该是要过了。”她说完,又突然精神一震,连忙打开包包翻出了电脑。 “我赶紧看看具体的合同条约和片酬发过来了没有,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还是赶紧签了,避免夜长梦多。” 她开始敲敲打打,秦兰七还觉得自己在梦中。 “这也太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是啊,七七,你真的不认识这个纪导吗?他怎么就内定你了?好奇怪啊。” 黄姐见秦兰七一脸茫然,又补了一句:“没事,你尽管跟我说,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肯定不怪你。” 她是以为秦兰七熬不住私底下与人接触了。 黄姐不是那种一根筋,拦着不让手底下艺人去自己另寻别的法子找出路的人。 对那种被大老板潜规则的艺人,她不嘲讽不嗤笑,反正你情我愿,银货两讫的,这有什么好嘲讽的。 而像是秦兰七这样不乐意被潜规则的,她也会帮着她避开这方面。 所以要是说秦兰七真的熬不住找了个靠山,黄姐绝对也是接受良好的。 秦兰七听懂了,但她是真的没有。 “姐,我真的没,我的行程都是你安排的,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回去倒头就睡了,我也没认识过外人啊。” 她心底还是警惕的,自从上次在酒店推却不过喝了一杯酒却被算计着和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上床之后,秦兰七每次看什么事,总是忍不住会先警惕几层。 “会不会是那个人,她下的局?” 黄姐思考了几秒,摇了摇头: “不至于,你现在已经被打压成这个样子了,她要是真的想要整你,应该是会继续像是现在这样,试压给剧组不让你拍戏,一点点的这么拖着你。” 现在秦兰七本来就在低谷了,要是有人想对付她,先把她从低谷拉出来再对付,那不是有病吗? 又不是闲得慌。 “反正合同一签,这笔钱到了之后节省着点用你至少能松快一年,这个剧组是正经剧组,也不是只你一个进组了,应该是没问题,我们先把合同看看,没什么问题就赶紧签,等到进组之后看看情况,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部戏拍了播不出去或者是把你拍的不怎么样,总比演恶毒龙套好。” 黄姐说的在理,就算是秦兰七忍不住的阴谋论,最终也还是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安心下来接受这一切。 回去之后,黄姐去处理合同的事了,秦兰七则是一边耐不住的高兴,一边努力早睡早起护肤,让自己的状态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一直等到剧组发来通知让演员进组,还是黄姐送的她。 即使这几天始终在给自己打气,等到真的要作为女主角进组拍摄了,秦兰七心底到底还是有一些忐忑不安。 她一边在心底勉励自己,一边踏进了剧组。 剧组的氛围和她之前待过的剧组差不多,虽然还没开拍,但各部门都已经准备起来了,一个个忙得很。 大家走路都习惯了快步,毕竟剧组一开始拍,那就是每一分钟都在烧钱,时间都是金钱啊。 “秦老师来了?” 冯阳正指挥着人搬东西,看见秦兰七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我们要在这里拍半个月,您的房间和助理的房间都安排好了,是挨着的,然后纪导给您配了专用的化妆师,一会我带您去认识认识,还有就是”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秦兰七什么时候得到过这样耐心的待遇,激动安静的听着。 一直等到冯阳说完了,问她一句:“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还是有的。 秦兰七的神情有些尴尬:“我没有助理。” 冯阳一愣。 他之前都习惯留出助理的房间来照顾主演,倒是忘了秦兰七只是一个小艺人,公司那边也不怎么重视她,当然不会给她安排什么助理了。 那这个就尴尬了。 给了助理用的房间却没有助理,这怎么整。 正讪讪笑着要将这个话题揭过去,纪长泽大步朝着这个方向来了,听到这话笑着接了一句: “还是要配个助理比较好,拍摄辛苦,要是一个人的话会手忙脚乱的。” 秦兰七听见声音,下意识转身,就对上了面前人。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着旁边的冯阳喊了一声;“纪导。” “冯哥。” 纪长泽跟他打了一声招呼,面带惊喜的望向秦兰七,对着她伸出手:“你好,第一次见面,我是纪长泽。” 这就是那位纪导? 秦兰七顾不得多想,连忙也伸出手与他握手:“纪导您好,我是秦兰七。” 旁边的冯阳;“” 居然真的是第一次见面。 纪长泽没去看他,已经脸上带着笑,滔滔不绝的跟秦兰七说起话来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爱豆啊!” 秦兰七:“爱豆?” 她当然知道爱豆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自从进了娱乐圈之后始终混的不咋地,正儿八经的粉丝都没多少,更何况当人家爱豆了。 旁边的冯阳也是一阵懵逼。 他之前揣测了那么多,其中包含豪门虐恋,兄妹情深等等等等,结果现在纪长泽说,秦兰七是他爱豆?? 诡异的合情合理但又让人猝不及防。 纪长泽点点头,满脸喜色,甚至带着点紧张的开始说:“我一直在关注你,你真的太努力了,太勤奋了,而且演技好,你之前在大明宫里演的圆雨简直就是我初心,还有在铁血战马里的黄沙,还有仁爱五百里的层层,还有” 他简直如数家珍的将秦兰七曾经扮演过的角色名字一个个的念了出来,就连那些没有名字的路人甲也都全都说了出来,附带了满满的夸耀与赞赏。 是一个合格的粉丝没错了。 秦兰七受宠若惊。 她粉丝本来就少得可怜,真爱粉更是几乎没有,像是纪长泽这样的将她的所有角色都记得清楚,而且还这样认真的夸耀,简直让她心脏不受控制的跳的都快了。 没人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 更何况还是这样明显不是敷衍的夸耀。 等到纪长泽说完了最后一个角色,秦兰七看向他的视线明显都已经亲近了不少。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真爱粉,又被当着别人的面这样一顿夸,秦兰七都不知道自己是激动的还是不好意思的,反正脸颊烧红。 “谢谢,其实那些都是小角色,而且大部分都是丑角或者恶毒角色,我真的没想到会有人喜欢,谢谢你。” 看,都已经不再生疏的小心翼翼用敬称了。 “那是因为你们公司不行,七七你这么努力,又勤奋,演技又好,就算是演一个只有三秒钟角色的人,那都是有血有肉的,要不是公司不给力,你早就大红大紫了!” 纪长泽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秦兰七脸更红了:“没有没有,我还在学习。” 旁边的冯阳此刻倒是相信秦兰七真的是纪长泽爱豆了。 毕竟他说的那些话冯阳简直太熟悉了。 比如说他以前认识的某个小朋友,也算是有不少粉丝。 之前剧组宣传的时候他就去微博底下观察过。 发现粉丝们夸自己爱豆用词大多都是那几个。 我家爱豆勤奋!努力!上进!演技好!还肯吃苦! 还有一部分粉丝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还没火? 还不是因为他公司不给力! 要不是公司不给资源,我家哥哥不会那么惨兮兮,他那么有潜力的人! 呜呜呜所以我们要为哥哥打榜,哥哥只有我们了!! 纪长泽义愤填膺;“都是因为你们那个垃圾公司,我观察好久了,他们根本就不帮你找资源,全都要靠七七你自己努力,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还有我们这群粉丝,我们一定会在背后默默支持你的。” 冯阳:“” 看来纪导就是这种类型的。 秦兰七听的微微睁大眼,见旁边的冯阳正面不改色的听着,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们了,我还以为我没什么粉丝呢。” “怎么会没有。” 纪长泽将手机掏出来给她看。 “你看,这个置顶的七七冲鸭粉丝群,这里面都是你粉丝。”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 他这几天没来剧组可不是在家里玩,而是将秦兰七之前的镜头都给整合了起来,再剪辑出来,自配剧情。 秦兰七本身就是一个演技很不错的人,无论是演哪个角色,她都会竭尽全力,努力认真的将那个剧本上可能只有两段话的人演到了符合人设又有血有肉。 再配上纪长泽这么一剪辑。 很快就圈拢了一批粉丝。 纪长泽又建立了秦兰七的粉丝贴吧,换号在里面各种讲述她是多么努力,她的演技又是多么棒。 配合上视频,以及各种“我家七七真是惨兮兮”,一些因为她演技而对她起了好感,接着移情,等到发现真人居然是这样好看努力却运气不好始终接不到什么好角色的人时,心底顿时心疼起来。 养成了一批粉丝后,纪长泽组建粉丝群,做足了气氛。 秦兰七没想到自己会有粉丝群。 此刻,简直连惊喜这两个字都无法形容她的心情。 她望着纪长泽打开群,里面的粉丝们正在刷屏。 因为秦兰七不火,演的角色以前基本都没人搜过,她当然也没什么周边,又没接过广告,群里的粉丝们只要在纪长泽的带领下自娱自乐。 没周边,她们自己画。 看我画的七七,战火中倒地。 画的真好!!呜呜呜呜这张眼里都是泪,但是视线却一直放在我们的国旗上实在是太戳泪了。 简直太厉害了,完全把七七当时表达出的那种强烈爱国心给画出来了!! 呜呜呜呜呜好震撼,你要发微博吗?我想转发呜呜呜。 秦兰七看着底下的刷屏,心底暖暖的。 那个角色也是戏份很少,但是是很难得的正面角色,当时她接到后高兴的不停揣摩,在达到导演给她的表演要求后,试图更努力地去演。 只是这个角色实在是太小了。 当初那部剧开始播放时秦兰七一直在期待,但是一直到了这部剧播放完毕,都没人注意到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倒在枪林弹火中的她。 说是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但失落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可现在,看到粉丝们这么喜欢那个角色,一瞬间,秦兰七差点没感动激动的眼眶红了。 “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这么多粉丝” 她怔怔的,神情还带着一点如梦如幻。 坚持这么久了得不到一点好的结果。 即使还像是以前一样努力,但有时候她也会不可避免的自卑起来。 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天赋,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这一行。 所以才会无论怎么努力怎么试图上进都会原地踏步甚至退步。 但现在,她曾经做过的努力都被她的粉丝们看在眼里,她们也肯定了她的努力,喜欢着她的努力。 这一刻,秦兰七几乎感受到了救赎。 “你怎么会没有粉丝,只是我们以前不怎么在微博活动而已,七七,你真的很努力,很优秀,我一开始对什么电影电视剧根本不感兴趣,看到你演的那些一个个有血有肉的角色之后,我才会有兴趣了解娱乐圈,才想要也拍一部电影。” 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句不好意思的,剧本我都是用你作为原型来的写的,当时写出来之后,我就想着一定要拍出来,而且一定要找你来演女主,所以我跟兄弟借了几百万,又跟我爸要了两千万,就把这个剧组给整起来了,我相信有你在,这部电影一定可以成功的,你是最厉害的。” 旁边的冯阳:“” 原来这位什么都不懂的富二代跑来拍电影背后是这么一个故事啊。 请赐给他一个这样的兄弟和老爸吧。 秦兰七已经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谁都知道在娱乐圈粉丝对于艺人是助力,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的粉丝居然会捧着电影女主和片酬送到她面前。 是多么纯粹的喜欢,才能让面前人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这样纯粹的喜欢是对着她的。 “我、我真的很感谢你,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甚至因为太过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秦兰七只能疯狂道谢。 “不用谢我,你能得到这个角色是因为你本来就很优秀,这个角色本来就是为你而生的,因为我知道你能把她演好,能把她演活,我不是走后门的那种人,如果你演技不好,我也不会粉上你。” 纪长泽说完了,又看向一边的冯阳:“冯哥,你说是吧,七七演技是不是超级棒?” “啊?啊!” 冯阳正沉浸在面前这“有钱爱豆爱上我”的戏码无法自拔,突然听到自己被点名,连忙回过神来,干咳一声,严肃着脸点头。 “没错,秦老师的演技的确不错,我也有信心秦老师能演好。” 纪长泽立刻一脸“你看吧我就说了”的表情望向秦兰七。 见秦兰七脸颊因为激动而红着,情绪一下子收不住,他体贴的道:“总之,好好做,加油!” “你先去休息一下。” 秦兰七点点头:“好,真的谢谢你。” “你是我爱豆,应该的。”见秦兰七朝着休息室那边走,纪长泽还不忘记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加油!” 秦兰七感激的再次点点头,等到回头往前走,她才发现自己鼻子酸酸的。 她真的没想到,原来她的粉丝们一直在背后支持着她,相信着她。 而且,还给了她这样一个大的惊喜。 她只要想一想纪长泽刚才夸她的那些话,就高兴的不得了,要是现在在床上,一定是会抱着被子滚上几圈的。 啊啊啊啊啊啊!!! 这简直!!! 简直太让人想不到了!! 剧组总导演,是她的粉丝。 天啊天啊!!! 纪长泽一直笑着望着秦兰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了,才转过头,一转头,就对上了冯阳的那张大脸盘子。 “卧槽!” 他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一步,吓了一跳;“冯哥你怎么离我那么近,我刚还回味我家七七的盛世美颜,转脸就看见你,差点没被你吓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冯阳嘿嘿笑:“纪导,我之前看您不是那种会说好话的人啊,没想到夸人的话一套一套的。” “那是当然。” 对着爱豆和对着属下,态度能一样吗? 纪长泽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扇扇子:“我家七七明显没有自信心,我刚才那么厉害的夸她,也是为了让她有自信,你没看到刚才她走的时候明显就自信了很多吗?” 冯阳一想也是。 他坐在了纪长泽身边,说道:“纪导,你这招有用啊,我也没什么自信,要不你夸夸我,给我点自信?” 纪长泽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我爱豆,我夸你干什么?” “这样,我们互相夸,你夸我一句,我也夸你一句。” 冯阳想了想,不亏。 他开口:“纪导,你人真好,又优秀又有钱长得还帅。” 纪长泽点点头,也回夸一句: “你眼光真好。” 60| 我捧我爱豆(5) 第60章 冯阳差点没被纪长泽这一句话给噎死。 这是夸吗?? 这分明就是在变相的夸耀自己!! 他一脸的便秘色, 想说点什么吧,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毕竟纪长泽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怎么好意思说“你这样不对你应该怎么怎么样夸我”之类的话。 但是不对啊。 他之前看这位纪导明明是很好说话挺好玩的一个人啊, 对着秦兰七的时候态度不知道多好。 就算是一个是爱豆一个是下属,也不至于对比这么惨烈吧。 很快冯阳就知道了。 纪长泽他不是对着爱豆和下属是两种面孔, 他是对着爱豆一张面孔, 对着其他人又是一种面孔。 做导演的, 嗓门都要大。 毕竟不大的话, 拍摄现场乱哄哄的也不好来管理, 也许刚刚开始进剧组的导演还挺斯文的, 但是等到时间长了, 就算坚持住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斯文, 这个嗓门也还是小不下来了。 但纪长泽就不,不管是个什么情况,他说话的声音永远都是那副样子, 不高不低的。 要是在场没人听到也没有关系, 他身边还跟了个嗓门大的小子,专门用来复述他的话,帮他用着大嗓门吼人。 一开始剧组刚开机的时候还有些散漫。 工作人员包括艺人, 开工的时候态度都不是很积极, 除了那种第一次拍摄或者第一次拿到重要角色的艺人打了鸡血一样的努力,其他的老油条们都是一副你动随便动,反正我不动的样子。 纪长泽对此表示理解。 毕竟他是一个新人导演,谁都知道他是来玩票的, 而且现在都知道秦兰七是他爱豆。 于是乎,就变成了一个为了力捧爱豆的玩票富二代。 再加上他没什么导演经验,之前也不是导演专业的,像是那种和剧组没什么利益关系的人就觉得这个剧组反正肯定拍不出来什么好东西,随便混混也就完了。 毕竟结果嘛,都是一个样子的。 纪长泽十分能理解他们这种心态,但理解不代表着纵容。 他是吃住都在剧组的,一看见哪个人不认真或者是哪个艺人敷衍,直接把人给开了。 什么?违约金? 大爷给的起。 我富二代你们又不是一天两天才知道。 刚开始他开了几个工作人员后,底下的工作人员一下子态度就认真起来了。 这个时候还是不需要负违约金的,毕竟他和这些工作人员只是雇佣关系,老板想要开掉不听话的下属而已,顶多给你多结一点工资。 艺人比较难搞。 其中有个老油条艺人,也算得上是跑龙套专业户,长相是那种清纯的类型,保养的不错,因此就算是年纪稍微有一点大了也可以演少女。 当初试镜的时候都是冯阳负责的,之所以选择这个艺人就是因为她也算得上是这一批来试镜的人中稍微有粉丝的。 因此虽然要求的片酬高了一点,但是考虑她的这张脸的确符合人设,身后的粉丝可以作为电影宣传基础,再加上也算得上是一个老演员了,总比那些新艺人有经验。 种种因素之下,这才选择的这个艺人。 结果问题就来了。 也许是剧组里压根没什么很出名的人物,最火的就是这位矮个子里的将军,艺人们都不敢得罪她,跟她说话也都是小声小气的。 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们对着她也十分恭敬。 才不到一个星期,这位就把自己当成什么大腕了。 平时的时候各种指使人也就算了,拍戏的时候还不好好地拍。 这一场戏,是讲的秦兰七扮演的女主作为前辈来迎接新来的“妹妹们”,其中有一个女孩子胆子小,因为秦兰七态度友善,所以喜欢亲近她,总是拉着她说话。 纪长泽给出的要求是要两人说话的时候表达出这个女孩子因为战争所以失去了父母,最终从一个母慈子孝有弟弟的殷实人家读过书的小姐,沦落到了戏班子里的那种凄楚和害怕,再带上一些对战争的痛恨,和对皇军的仇恨却又不敢恨。 这个剧情要表达出来虽然不是什么很简单的,但也不会那么难,毕竟台词都已经说清楚了,她只需要红着眼睛,带着恨意和凄楚说台词,大致上就完成了一半了。 这个女孩子纪长泽写的时候最终定位就是她会死。 而且会当着女主的面死。 她本来是读书人家里的大女儿,上过学堂,被父母疼爱,被弟弟护着,结果就因为战争她失去了一切,还被卖到了戏班子里。 而且这个戏班子还不是她最后的归处,要唱戏,那是要打小开始练的,她来的时候都长得这么大了,戏班子把她买来,也根本不是为了让她唱戏。 而是在戏班子里的人在台上唱戏时,在底下伺候那些皇军的。 要是被哪个皇军看上了,当然是一夜过去。 要是被赎身了,这也算不上是一件好事,毕竟皇军们的行事是如何残暴大家都看在眼里。 以前也有女孩子被带走,结果被玩的奄奄一息扔了回来,熬了两天就死了。 这样的情况下,她害怕是肯定的,而唯一对她有善意的女主就成了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她喜欢找女主说话,喜欢悄悄地看女主吊嗓子,喜欢躲在角落里学着女主的样子唱戏,最后还跟着戏班子里的一个大娘学会了做唱戏用的鞋,白天忙完了晚上偷偷的做。 打算做好了再送给女主。 纪长泽把她写的这么惹人怜爱,就是想要让她的死更加直观。 演员要是演的好,等到她死的时候,观众自然会心疼愤怒起来,被带动到这个情节中。 结果开拍的时候,这个演员是在哭没错。 但是她一边哭,一边却又挪动着身体,挡住了秦兰七的脸,让自己的脸直面镜头。 而这个镜头在开拍前冯阳是特地叮嘱过让她要给秦兰七腾出画面来的。 第一次时,纪长泽皱了皱眉,喊了卡,让重来。 第二次时,他已经沉下脸了。 等到第三次,他直接把手头上的保温杯给扔在了地上。 啪! 碎裂的声音响起时,全剧组都是一静。 纪长泽虽然算不上什么脾气好的人,但是这些天也不像是网络上说的那种盛气凌人的富二代。 也从来不干涉专业人士的活,给了对方极大的信任,虽然之前也开了几个工作人员,但剧组里开人这不是挺常见的吗? 再加上大家都知道纪长泽是女主角秦兰七的粉丝,日常就是他带着粉丝笑容给秦兰七讲戏,给秦兰七送枸杞水,之前有一场需要下冷水的戏份,他在拍摄前直接检查了许多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可以最大可能一条过之后才让秦兰七下水。 下水前还给熬了姜汤,准备好了热乎乎的毯子。 简直可以说是将人照顾的无微不至。 这要是别的剧组,私底下大家早就说闲话了,但换成纪长泽,他那副坦坦荡荡的态度就让人压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可能是因为纪长泽有时候还会跟秦兰七粉丝群的姑娘们开视频吧。 眼睁睁看着这位高大帅气,容貌俊朗为人也挺张扬的富二代拿着个自拍杆凑到正在休息的秦兰七身边。 眼睛看着手机,来上一句:“各位群员,看我们家七七正在休息中,她刚刚结束了辛苦的拍摄,现在正在喝枸杞。” 完了还要在女孩们羡慕的尖叫中补充一句:“这个枸杞还是我泡的。” 然后,剧组中大部分的人就以 的表情,看着这位纪导跟个小孩子一样,在那得意洋洋的跟视频那头的妹子粉丝们炫耀自己今天跟秦兰七说了多少多少句话,拍了多少多少合照等等等等。 实在是太接地气。 完全就是一个合格的粉丝了。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秦兰七现在还不火,粉丝少,就纪长泽这副霸着爱豆每天和爱豆都在一个剧组,还能各种交流的人,绝对会被嫉妒死的。 当然,嫉妒他的前提是不知道他是导演。 反正纪长泽这几天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什么错误来,而且虽然他只对秦兰七一个人温柔好说话体贴又细微周到,但是大家看在眼底,不自觉的就觉得纪长泽是一个挺好说话的人。 就算是之前开人,他也是挺好说话的直接让人多给了半个月工资客客气气将人送走的。 那些被开掉的工作人员有没有好好干活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纪长泽开掉他们,剧组里其他的工作人员心底还有点爽快。 毕竟自己好好干活,别人不好好干活,要是对方还能好好的继续拿工资,他们心里也是会不平衡的。 所有人几乎都默认了纪长泽脾气不错。 进组这些天也没人见过他发火。 因此他突然发火,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就落到了纪长泽身上,包括正在拍摄中的演员。 纪长泽黑着脸,直接站了起来。 那个艺人也是一愣,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她怕个什么,反正要是纪长泽怪她的话,她就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注意就好了。 剧组里面就她一个自带粉丝量的,纪长泽生气她抢走秦兰七的画面又怎么样,还能把她赶走吗? 她理直气壮地等着纪长泽来质问自己,她好回复。 结果纪长泽压根就没有去看她,而是直接叫人:“冯阳。” 旁边的冯阳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吓人的样子,连忙跑了过来:“纪导?” 他能不怕吗? 这就跟之前一直吃树叶的长颈鹿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食肉恐龙差不多啊。 “你把这位处理一下,送出剧组吧。” 纪长泽没多废话,直接做出了决定。 这话一出,几乎是所有听到的人都愣了。 其中也包括了冯阳和那个艺人。 “纪导,这个这个是不是有点突然?她刚刚是拍的不好,要不再拍一遍?拍戏嘛,过个十几遍也过不了挺正常的。” 冯阳第一反应就是息事宁人。 毕竟他们剧组本来就没什么厉害人物,这个艺人要是走了,那真的就都是一群毫无名气的新人或者菜鸡了。 到时候一点粉丝基础都没有,上映之后简直一扑一个准。 “刘兰老师,你快过来给纪导道个歉啊。” 冯阳想要帮着把人留下来,偏偏那位刘兰压根就没get到他的好意。 她也是有恃无恐,合同都签了,这几天她也看得挺清楚的,纪长泽这个富二代挺好说话,在剧组里也不多插手别的工作,就是单纯来过个导演瘾和捧着后面的秦兰七而已。 现在戏份都拍了几天了,这几天主要就是拍摄她和秦兰七的戏份。 要是纪长泽这个时候把她赶走,到时候秦兰七就要重新补拍。 而补拍镜头有多么耗钱谁不知道。 冯阳肯定是会竭力阻止的,纪长泽那边呢,看他对秦兰七那个呵护的样子,怎么舍得让自己爱豆多辛苦一遍。 再加上她身上自带的粉丝量。 纪长泽就算是不爽她,肯定也不能如愿把她赶走。 不过就算是心底这么想,刘兰也不是个傻子,真的当面硬刚。 纪长泽是外行人,对她来说是好事,但同时,他一个富二代受不得激。 她只要好好认错,下次再犯,犯了再认错,量他一个外行富二代也拿着她没办法。 看他对秦兰七多么温柔就知道了。 这人对美色应该也是有偏向的。 她放软声音,说说好话,说不定还能勾搭一下这个富二代。 “对不起啊纪导。” 想着,刘兰上前,神情露出了几分可怜,小心翼翼的说着:“真是抱歉,我下次真的不会了。” 屁,她下次肯定还会的。 一方面是想要让自己多一些镜头,另一方面也是有点嫉妒秦兰七。 这人走了什么狗屎运。 明明以前是样样都比不上自己,结果运气这么好,天降一个富二代粉丝,花了这么多钱捧着她。 就算是这个电影注定拍出来不是什么好电影,但是好歹也是电影啊。 一露脸,粉丝不就都来了吗? 再看看她,明明整个剧组里她的粉丝量最多也最有名气,结果却只能给秦兰七作为陪衬。 反正能操作,为什么不操作一下呢。 娱乐圈,要脸有什么用。 道个歉,说说好话,下次继续,大不了被抓到了再道歉。 纪长泽一个新人,又这么有钱,还是个男人,总不好意思和她计较。 然而 面对楚楚可怜的刘兰,纪长泽皱紧了眉。 “我看着你拍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离谱,谁知道你下次会不会再这样。” 刘兰脸上的神情一僵,但又很快恢复过来,摆出不明白的神情问道:“可是纪导,我刚才还挺入戏的,我不明白我哪里离谱了。” 她本来以为纪长泽这个外行会被自己三言两语打发过去,结果纪长泽压根不接茬。 “开拍之前冯导是不是跟你说了让你记得露画面给秦兰七?你露了吗?都简直是一副恨不得把你整张脸都拍在镜头上了,三次了,一次比一次脸大,镜头里除了你那张脸别的什么也放不下,我找你来是让你给我怼脸的?还是演独角戏?之前跟你说的多清楚,让你们两个人对戏,结果你直接把别人挤在一边,还对个鬼。” 刘兰:“” 她脸一下子就烧红了。 毕竟她以前怎么也没被人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骂。 眼看着周围人视线都放在自己身上,她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纪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管了,先洗白再说。 她快速在脑海中想着说辞,然后道:“之前冯导是给我讲戏了,但是我没怎么听明白,所以就” “没听明白?” 纪长泽的眉毛皱的更加厉害了。 “你作为一个演员,别人给你说戏你都不明白?” 他不跟着刘兰耽误时间了,直接一脸不耐烦的转向冯阳:“你看看你这是找的什么人啊,耳朵不好理解能力还这么差,换人,现在就换。” 刘兰:“” 这个纪长泽他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冯阳也觉得刘兰的这个态度不行,但是考虑到剧组开支,他开始小声对着纪长泽道:“纪导,之前那些钱都已经安排好怎么花了,现在要是换人的话,我们不光要赔付违约金,还要重新再找个人,之前刘兰老师拍的镜头算是全废,还要重新拍一遍,这个钱” 其实做电影是真的难。 基本上是一开机,这个钱就跟流水一样的没了。 那是样样都吃钱。 而且时不时的还要来个意外,所以剧组一般都会准备一笔资金用作不时之需。 要是这个时候换人,基本上那就要损失一大笔钱了。 刘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着冯阳那个为难的脸色也大略猜得到。 她眼底多了几分得意。 就知道,纪长泽就算是不按照套路出牌又怎么样。 剧组现在已经开工这么多天了,现在换人,要造成多少损失。 就算是纪长泽还是记恨她,她管呢。 这要是业内比较有名气的大佬导演她还害怕一下,纪长泽一个外行人来圈子里捧自家爱豆的。 他家是有钱,但是他自己没能力,她怕个鬼。 刘兰心安理得了。 然后就见着纪长泽冷笑一声,掏出手机当着众人的面拨打了个电话。 “喂,爸,我这边剧组需要钱,你再给我一千万。” 那边正在和三个仇人斗智斗勇的纪父听了这话,刚要张嘴说一千万个屁你当你爹印钞机啊。 突然又想起来这几天儿子一直在各种激情满满的跟他报备剧组拍摄进度。 他那个从生下来就没吃过苦的儿子为了拍好一场戏能熬夜到三点,还会亲自的去设计一些道具。 甚至还住在了那种小平房里,每天吃着大锅饭。 昨天吃鸡腿,他的鸡腿比旁边那不知道谁的大一点都值得他特地拍照发给自己炫耀。 长泽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啊。 关键是,他虽然吃苦,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精神十分好,而且心情也不错,俨然有一副再苦再累都不怕的模样。 从前那个娇气的出门在外非五星酒店不住的儿子为了拍戏变成这样,可见是真的喜欢。 儿子难得有个喜欢的东西,他怎么能不支持。 于是,拍摄现场,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亲眼看着纪长泽开着手机免提,里面传来一个男声: “好,我让小林给你打过去,下次不够再跟爸张口。” 所有人:“” 一千万啊 就算他们知道纪长泽是富二代,他家里也不能这么豪气吧?? 这可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而在纪长泽和他爹嘴里,就跟给零花钱一样简单。 此刻,大部分的内心活动是这样的。 纪导,请问您家还缺弟弟哥哥吗?儿子也可以。 会上班会工作不用一千万只要五百万的那种。 纪长泽简单跟纪父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然后转头看向冯阳。 冯阳:“” 他精神一震,腰杆都挺直了。 “没问题的纪导,我马上就跟刘兰老师进行交涉。” 说完,他挺胸抬头的走到了刘兰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刘兰老师,我们来说说违约金和保密协议的大概吧?” 刘兰:“”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这个纪导,他家里居然这么豪。 这下子她是真的后悔了。 本来只是想拿乔再让自己来点好处的,想着反正纪长泽搞得这么剧组是个鸡蛋,不敢碰她这个石头。 结果谁知道,这特么是个金鸡蛋啊。 在圈子里混了这么长时间,她要是脸皮不厚不能能屈能伸也不会混到这些粉丝量了。 刘兰当机立断,开始面露哀求说好话:“纪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再给个机会吧,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好好拍,认真拍。” 纪长泽:“这么说你刚才没认真拍了?” 刘兰:“纪导,我真的很诚心,我知道错了,我好好跟您道歉,您就别和我计较了。” 纪长泽压根不吃她这一套:“你道歉我就要原谅你?你要是光耽误我的时间和我的钱也就算了,反正我不在乎这些,但是你那一条条的,明摆着故意浪费时间,本来可以一遍过的剧情硬是拍了三遍,我花钱请来剧组的工作人员是给我干活的,不是让你耍着玩的,行了,没的说了,我纪长泽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冯阳,送她出去,再给我找个演员回来替她。” 刘兰心里一突。 她明显能感受到,自从纪长泽说了那句“工作人员不是让她耍着玩的”后,原本还只是单纯看热闹的其他人望向她的视线里立刻多了几分解气和幸灾乐祸。 之前还只是她和导演不和,现在已经演变成她为了自己能够多出一些镜头,故意抢镜头导致大家不得不陪着她一起多次拍摄了。 在剧组待的时间长了就知道,大家最怕的就是一段戏就那么卡在那过不去。 拍第一遍,演员入戏,情真意切,工作人员们认认真真。 第二遍,演员又要入戏,工作人员们不得不继续认真。 等到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那就都是麻木了。 所有人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快拍完吧快拍完吧,实在是受不了了。 不光一直重复一个戏份的演员受不了,一直要做重复工作,看不到休息尽头的工作人员们也受不了啊。 不是故意的就已经很让人烦躁了。 现在纪长泽摆明了说刘兰是故意的,大家重复拍摄三遍的怨气可不是就是冲着她去了吗? 刘兰咬牙,想要辩解又发现自己的确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辩解。 只能恨恨的沉着脸,跟着示意她往前走的冯阳离开这里。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个新人导演带领着一堆废物。 就算是再有钱又怎么样。 圈子里又不是没有那种花了好几亿结果拍出来一烂片的。 她现在脱身走了,不光可以不用担心以后自己的脸长在烂片里,还能得到一笔违约金。 说起来,她才是赚了。 只是想着方才被纪长泽几次堵回来,心底还是气的不行。 这个纪长泽,明明这几天看着挺好说话的。 怎么人这么刚。 呸!垃圾富二代!不过就是仗着家里有钱而已,他真以为这个圈子这么好混吗? 别最后砸了大把钱下去落了个一场空。 纪长泽没去管刘兰是怎么想的。 他满意的感受着自从刘兰被他不惜付违约金也要换人后,剧组里上下的人工作态度都端正了不少。 尤其是那些艺人们。 她们本来就没什么底气,要不然也不会来这个可以说是刚组建就注定失败的剧组。 又不像是刘兰那样还有底子有粉丝量,没了这部戏还可以再去找下部戏。 她们要是这部戏给弄丢了,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愿意让自己演一个戏份较多的剧组呢。 纪长泽这一招杀鸡给猴看用的刚刚好。 反正接下来他再也没听过剧组里私底下有些人在说什么他是个新人导演或者他和秦兰七的一二三十五事了。 接下来就是专心拍摄。 冯阳真是个有经验的,知道自家剧组有钱,他底气就足了,本来是想要找个有名气的,奈何有名气的也不缺钱,而且也都爱惜羽毛,不是很乐意来他们剧组拍烂片。 于是最后他去影大找了个还在上学的姑娘。 这姑娘是真的年轻,长相也非常的纯真,看着人的时候跟个小鹿一样,比刘兰还要符合剧本要求。 人找回来了,大家就开始重新拍摄之前的剧情。 秦兰七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一句抱怨。 纪长泽给她送枸杞说她辛苦,她也完全不觉得。 这算是什么辛苦。 之前为了得到一个能够露面的角色,大冬天的往冷水里面泡,为了演出被人拖着走的剧情,身上弄出了许多擦伤,打戏不能有替身只能自己来,最后回家要酸痛好多天,扭脖子都不敢用力。 这些她都经历过。 与那些相比,现在在剧组里已经是神仙日子了。 她虽然不是大腕,但纪长泽这个粉丝的的确确是恨不得全方位呵护她。 第一次感受从冷水里上岸有人嘘寒问暖,递毯子递姜汤。 第一次有专用的化妆师,再也不用自己拿着随身带的镜子坐在地上化妆。 第一次在拍摄完之后可以回到自己一个人住的休息室,而不是和一堆人挤在一起或者是坐地铁赶路回家。 秦兰七感恩极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纪长泽给她的。 即使纪长泽一直在说这是他心甘情愿,可她总不能因为人家是心甘情愿就忽视这些好吧。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答,只能努力的多钻研角色,演戏时认真,跟着戏曲专家学的时候好好学。 剧组里的其他人也感受到了纪长泽的确不太像是玩票。 拍摄方便什么工具都是最好的,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富二代。 伙食方面优秀这也可以理解,富二代嘛。 但是每次都跟着镜头,和冯阳讨论,和剪辑讨论,又带着他们四处飞去拍外景,为了一个镜头,可以让全剧组的人都坐飞机去一个深山老林。 他自己也跟去了。 大家奔波的时候他也在奔波,大家劳累的时候他也在劳累,这实在是不像是玩票。 因为刘兰那档子事,剧组的人都知道了纪长泽不差钱不好惹,认定了你不行你就得滚蛋的脾气。 一个个的都把他的话当做圣旨一样。 因此拍摄时虽然他是个新导演,但他说的话艺人们谁也不敢不听,都老老实实的照着改。 而相处的时间长了,她们也发现了。 纪长泽最受不了的就是那种不认真或者是故意不按照规矩来的艺人,其他方面他还是挺包容的。 有一次拍摄一个剧情,硬是拍了十七遍,加上中间又拍了别的,足足拍了两个月才算是过。 那个死活过不了的姑娘都急哭了,生怕纪长泽嫌弃她过不了赶人,毕竟她的戏份不多,如果换了她,换人补拍可比刘兰简单的多,结果纪长泽从头到尾都没发火,过不了就再拍,再过不了就继续拍。 反正是不能随便敷衍,也不会因为这个姑娘过不了就发火。 一副“我很佛系”的样子。 而偏偏和姑娘对戏的人是秦兰七,这也是个大写的佛系。 跟着她对戏的秦兰七和导演都没发火,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再加上每次要是拍摄到了晚上都还没结束收工,纪长泽不光会请吃夜宵还会包红包,大家就更加没什么怨言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干活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加班。 就怕加班还不给钱。 钱给足了,就算是有再大的怨言他们也都能咽到肚子里。 第十八遍的时候,纪长泽看着镜头,终于没喊卡。 一直等到结束,他才笑着拍拍掌,说过了。 当时差不多整个剧组的人都欢呼起来了。 当晚大家伙就出去搓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吃好了,第二天继续拍摄。 这种欢乐的氛围是其他剧组很少见的,但不可否认这种气氛很适合拍戏。 之后再拍戏时,大家再不过的时候就很少了。 顺顺利利拍摄完,纪长泽宣布完事时,很大一部分人还有一些不舍。 毕竟像是这种出手大方,从不克扣,也不会随意的发火,而且还时不时就请他们吃这个再吃那个的导演实在是太少见了。 要不是大家一直在四处跑,每天吃的这么好,不胖才怪。 尤其是对于一些小艺人们来说。 她们之前跟的剧组大多都是跑龙套,因为年轻又没经验,难免有做错事的时候。 在学校的时候老师会说,到了外面社会上,大家又不是她们爹娘,凭什么帮她们,再碰上一个脾气不好的,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不是什么不常见的事。 但在纪长泽的剧组,只要她们认真,哪怕是一时理解不了,大着胆子找纪导或者是冯导,甚至是去找和她们对戏的秦兰七,都会得到耐心的解答。 当然,鉴于纪长泽的总导演身份以及之前他不留情面赶走人的情况,大部分情况下,这些小艺人们都不敢往他边上凑。 但就算是如此,当时拍摄的时候有多么害怕,等到过上几年,回忆起剧组的事,就只记得剧组和纪导的好了。 尤其是那个拍摄了十八遍才过了的姑娘。 很多年后,在这个姑娘已经功成名就,成为娱乐圈里地位挺高的一个明星时,有主持人采访她这么多年拍戏有没有影响很深刻的一件事。 她一点犹豫也没有的就说了这个十八遍。 “当时我第三遍还过不了的时候,心里其实就慌了,在说完了完了,我怎么这么没用,就是表达不出来纪导想要的东西,明明七七姐就做得很好。 然后等到第七遍的时候,说句夸张的,我当时背后都是汗对,急出来的,当时我才刚刚出道,这部戏对于我来说是我当时能够抓到的最好的机会了,我以为我要被骂了,结果纪导什么都没说,就只说既然今天状态不好明天再拍,后来第二天拍了三遍,又没过。” 主持人配合的露出了惊讶神情:“那岂不是两天拍了十遍?” “对。”现在说起这件事,这位姑娘已经能带着笑落落大方的回忆了:“还是过不了之后我真的慌了,回了自己房间就一直在看自己的剧本,对着镜子练,结果第二天因为熬夜黑眼圈太重了,又不能拍。” 说起这里,她自己也有些为当初那个稚嫩的自己哭笑不得:“后来还是七七姐发现我状态不对,问我是不是熬夜练习了,我说了是之后,她就一直在帮我找状态,私底下和我一遍遍的练习,其实说是拍了十八遍过,但实际上七七姐私底下至少陪我练了五十遍以上,就算是到了现在我也很感激她,真的,在你迷茫痛苦的时候,能有一个人不责怪你,耐心的帮你渡过难关,我自己都觉得我超级幸运。” 主持人点点头:“怪不得你和秦兰七老师的感情一直很好,原来是那个时候打下的底子,那后来过了之后是不是很开心?” “是很开心,当时不光是我,整个剧组都高兴的不行,就有种终于渡劫成功的感觉吧,纪导当晚就请我们去吃了大餐作为庆祝,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就算是当时我拍了十七遍都没过,剧组里其他人也从来没抱怨过一句,尤其是纪导,在那之前我挺怕他的,当时我以为他要把我换出剧组了,结果他从头到尾都没指责我一句,就特别佛,一直等到拍完了,他才露出高兴出来。” “能够在我第一次跟组就遇到纪导,我真的很幸运。” 主持人问道:“你和秦兰七老师私交不错,那你有找到机会问纪导当初是怎么想的吗?” “有。” 说起这个,这姑娘脸上露出了点哭笑不得出来。 “我当时还想过纪导是不是怕我情绪崩溃才不批评我,结果后来有一次我问他当初那场戏他是怎么想的,他居然跟我说,那场戏本身就十分有难度,需要演员压抑到极点,这样开始对戏的时候,才能把那种压抑情绪给观众,所以当时我一直过不了,他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因为我越是过不了,我就越是压抑,压抑的多了,最后爆发出来效果就很炸裂。” “但是他又怕我真的压抑狠了出点什么事,所以特地找了七七姐,让她帮我宣泄一下,他说他那段时间为了避免刺激到我,别说批评了,都是躲着我走的。” 主持人被她的语气逗笑了:“这么看来纪导可真是机智,不过原来那个时候纪导就和秦兰七老师” 若干年后自己现在的想法被电视播出来的事此刻纪长泽还不知道。 他只和剪辑师一起蹲在了屋子里,开始剪辑成片。 而外面,宣发也开始了。 但是他们这个剧组的确是没什么爆点,唯一的话题度就是刘兰之前离开剧组这件事。 虽然签了保密协议,但是保密协议只是让她不吐露出剧组拍摄内容,可是没让她说别的。 有得了风的记者知道她和剧组解约这件事,专门询问她为什么解约。 刘兰的回答很官方。 “只是双方意见不和而已,我们是和平解约,这个没有什么,大家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显然,这是她身边人给出的标准答案。 为什么纪长泽知道呢。 因为在刘兰说完这句话后,在后面的采访中又说了一句。 “我还是希望和一些高质量,认真拍戏的剧组合作,拍出更好地作品对演员来说真的很重要。” 这句话单独拎出来看是没什么问题。 但要是和她跟剧组解约这件事合在一起看就非常不一样了。 她想要和一些高质量认真拍戏的剧组合作,又刚刚解除了一个剧组的合作。 那岂不是是在说,这个解除合作的剧组质量低,也不认真拍戏? 刘兰的确是有一些粉丝,她这番话一出来,记者也没放过这么好的话题度,直接就原话放在了新闻上。 她的粉丝立刻就开始维护起了刘兰。 “我家姐姐果然是注重质量,是个真正的演员。” “娱乐圈就是要有姐姐这样坚持质量的艺人,越多越好。” “姐姐干的漂亮,我们挺你!” 于是,纪长泽他们的剧组还没开始宣传,就先被黑了一波。 冯阳来问纪长泽要不要买水军给压下去,纪长泽想了想,让他先别动作。 他还有点别的注意。 刘兰刚开始说顺了嘴还有点后悔,但是回去一想自己说的也没错。 就纪长泽这个外行人搞得电影,能出什么好东西。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剧组里的演员们都是一群新人或者是没有演绎过什么重要角色的人。 从底子里就确定了,她们不行的。 纪长泽又年轻,恐怕是压不住剧组里的人。 这样的情况下能拍出什么好电影。 现在她说了这番话虽然可能会得罪纪长泽,但是她又不是指着纪长泽的鼻子骂,这有什么的。 纪长泽一个圈外人,他能给自己的电影砸钱,还能管到自己的头上吗? 刘兰想清楚了,就安下了心。 等到发现这个新闻完全是一副自由生长的模样,完全没有人出面压制,水军公司也没有掺和进来后,她心底就更加自信了。 连压住都不会,凉了,绝对凉了。 自觉稳了,她自掏腰包,将这个话题抄了起来。 现在大家还只是吃瓜,等到电影上映,发现这是一部绝世烂片后,那么为了高质量电影所以宁愿和剧组解约的她,名声当然会好听起来。 粉丝们肯定会给她加上一个敬业,不愿意向金钱低头的标签。 到时候又能圈一波粉。 至于被她当做跳板来往上跳的纪长泽这个剧组? 管他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冯阳很快就又发现了有人背后操作这个新闻,赶忙着急忙活的又来找纪长泽了。 “着什么急。” 纪长泽还是那副慢悠悠丝毫不着急的模样:“她这个新闻从一开始就是打在我们这是一部烂片的基础上,现在越是不管,发酵的越快,等到电影上映,这个新闻带来的话题就是自带热度。” “但是这样会让一些观众排斥我们电影,不进电影院买票。” 纪长泽问出一道灵魂问题:“那不让这个刘兰带烂片话题,等到上映的时候会有观众感兴趣来看吗?” 冯阳:“” 这还真的是一个灵魂问题。 他们这个剧组,没名气的演员,没名气的导演。 从头到尾都没啥名气,唯一的好处就是钱多。 观众又不是人傻钱多,怎么可能直接一头撞进来。 “所以啊,不用管这个,她黑我们,反而会让我们引流一批想要看看能有多烂的观众,到时候先让他们看,看完了,口口相传,网络社会,消息传得快,都知道我们的电影好看,都会来看的,她现在越是这样,以后惨的只会是她自己。” 冯阳点点头。 “你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纪导,我有个问题。” 纪长泽很有耐心;“你问。” “您怎么确保我们的电影是好电影,还是那种口口相传的好电影呢?” “我们现在被骂的这么惨,等到上映的时候要是没卖出多少票,那真的是开始及结束了,纪导您之前不是跟我说您还想要拍个那个什么什么玄幻题材吗?这要是这部电影滑铁卢了,下部电影想要找到那种有质量的艺人可就不好找了。” 纪长泽冲着他招招手。 冯阳狐疑的看了一会,到底还是凑了过去。 然后就听着这位纪导用着说悄悄话的姿势和音量对他说:“你放心,我们的数据差不到哪里去。” 冯阳:“” 这么自信的吗? 为什么他半点都不相信。 看出了他不相信,纪长泽索性直接告诉了他:“我爸说了,等我的电影上映,他就买票请名下所有公司的员工看,到时候怎么也够个面子了。” 冯阳;“” “纪导,您父亲名下有多少员工?” “这个我怎么清楚,我又不喜欢去我家公司,不过我爸手底下的公司是挺多的,不算分公司的话,本市有十一个,c市五个,b市” 纪长泽数了很久,最后来了一句:“这些公司都比较大,每个公司员工怎么也有五百人,再加上分公司的,你看够不够?” 冯阳:“” 他被纪长泽的操作弄的惊呆了。 万万没想到。 原来电影票房还能这么玩。 这特么的哪里是开挂,他简直背着一座挂山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挂山还这么支持儿子。 我的天啊。 他之前以为纪长泽就是一条小鱼,游进了娱乐圈里玩一玩。 现在看来,这特么哪里是小鱼,这简直就是大鲸鱼啊,还是身边跟着亲爹护航的那种。 虽然心底有了底子,但是冯阳还是本着小市民的心态说了一句;“但是电影票也不便宜,要是真的每个人都买的话,是不是太浪费了”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没事,马上要过节了,我爸说本来就要给员工送礼,只要把等量的礼物换成电影票就行了,而且票房又是我们自己分,差不多就是左口袋放进右口袋,不亏。” 冯阳:“” 果然,能够有钱到这个程度,一定也不会傻兮兮的亏钱。 这就是自家的钱左手转到了右手啊。 只是扣除了一点点的钱,就能得个好票房。 高!! 不愧是有钱人。 他到现在还没有发财果然是有道理的。 知道这部电影数据不会太难看,冯阳就放心了。 他和纪长泽合作愉快,已经绑在了纪长泽这条船上,知道纪长泽有后招,他也就能安心了。 电影上映那天。 冯阳没敢去看首映,到底是自己付出心血和精力的,他实在是不敢面对。 当天,他关了网断了电,在家里睡了一整天。 然后闭关开始画分镜,试图多学习一点东西。 第二天手机开机,一下子多了五十几个未接电话。 冯阳:“” 完了完了,这么多人找他。 这部电影不会真的有这么惨吧。 不应该啊,他们明明很认真很认真的。 他颓然的没敢看。 然后打开网络,试图去网络上看一下关于这部电影的评价。 入目可见,一排排的长长评论,当然也有短短的评论。 “好看哭了!!!” “我的天啊,我本来以为这是一个靠着漂亮女孩子吸引男人进去看的垃圾电影,结果看完了之后差点没把我给哭瞎了,这部电影真的太好了太强了!!!” “呜呜呜呜呜呜国泰平安,从未感觉到自己生活在平安的世界有多么幸福。” 冯阳:“” 水军?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接了。 “冯导!!我们电影大爆了!!” 61|我捧我爱豆(6) 第61章 爆了???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声音的下一秒, 冯阳脑海里自动配上了一个火海爆炸的特效,还伴随着一点恢弘大气的配乐。 一秒后他那没睡好的大脑才算是反应过来。 “爆了?!!你你你, 你说真的?真的爆了?!!” “真的真的。” 那头语气还处在激动中, 准确的说,他的激动就没下来过。 “现在我们在电影网上的评分特高, 而且虽然才刚刚上映, 但是上座率也很高, 纪导派人去现场调查了一下, 发现大部分观众都是二刷三刷, 而且现在消息传得快, 上午第一场观众出来, 下午的时候就有被推荐过来的新观众来。” “我大伯在这一行做了十年了, 他说按照目前这个形势,我们电影上座率肯定一天比一天高,而且不管是微博上还是其他的社交平台, 我们电影都在热搜上, 自带流量啊冯导!!!” 冯阳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想着他们的电影火起来所以才做了这样一个美梦了。 他满脸懵逼的伸出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那边打电话过来的人没等来冯阳和自己一起惊喜庆祝, 结果庆祝没等到, 反而等来了一声痛到极致的惨叫: “嗷” 纪长泽主导的这部电影的确是大火了。 火的原因有很多,就算是不怎么懂行的观众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出来。 谁都没想到这么一部上映前唯一的水花还是个被嘲新闻的电影会猛然大爆。 就那么一夜之间,主演秦兰七微博粉丝暴涨,那速度简直骇人。 连带着其他的演员也都是从粉丝小猫两三只, 看着好看其实都是僵尸粉的状态,一下子暴露在了大家面前。 一下各家的记者都开始活跃起来了。 之前谁也没想到这部电影会火,他们当然不会闲着没事干去采访一部注定扑街之前还没名气,连“x导灵气每况愈下”等话题都炒不起来。 而纪长泽他又没花钱去请记者来采访,于是,这就造成了这么一个外面观众们嗷嗷叫着要n刷,粉丝们迫不及待去关注演员,想要知道这部电影的一切细节,花絮,拍摄历程,结果剧组方面给出的信息却少得可怜。 没有花絮,没有演员采访,就连宣传也只是官方微博简简单单的一句电影上映,期待大家的评价。 记者们都服气了。 见过佛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佛的剧组。 你上映一个电影,居然连宣传都不宣传一下的吗?? 这要是电影没火,他们说不定心里还要嘲一句“活该扑街,这么玩不扑才怪”。 结果现在真的才怪了。 一群人只能努力的去找剧组中人的联系方式。 还好,剧组虽然宣传不怎么上心,倒是也不至于隐身了。 一群记者就成功到了纪长泽跟前。 当然,这也是在他的允许下才到的,毕竟在电影大爆后,纪长泽就火速请了一群保镖跟在自己身边。 保镖工资自然是好爸爸纪父来出。 其中一位记者发问:“请问纪导,关于火的大爆,网上很多观众对于大爆原因争论不休,各执己见,那么坐在该电影的总导演,也是编剧和投资商,您觉得这部电影大火的原因是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 镜头前,穿着贴身显身段,衬托的纪长泽这个人特别帅气多金西装的他一脸正经: “火能受到观众的喜爱,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很优秀,我们剧组的演员、工作人员也都很优秀。” 记者们:“” 他们从业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遇见过这样不按照常理出牌的。 一时间都有点懵了,全场压根都没人再说话。 寂静之后,就是狂喜。 这位纪导这么说那不是送上来的话题度吗?! 这句话他们压根不用删减什么,也不用自己加点别的,直接原话丢上去,就绝对能吸引一大票视线。 到时候流量也有了,热度也有了,岂不是美滋滋。 倒是那个提问的作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只能尴尬的干笑两声: “额哈哈哈,纪导还真是幽默啊。” “对,我一直都是一个很幽默的人。”纪长泽笑着点了点头,在那个记者一脸“这才对嘛,我就知道”的表情中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刚刚的回答我可不是开玩笑,观众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电影优秀他们才会喜欢,而电影为什么这么优秀呢?当然是因为我们这些拍电影的人,所以结论是我们整个剧组的人都很优秀,有问题吗?” 记者们:“” 要死,他说的好像是很对的样子。 不管了,反正这个话放到了网上肯定会有话题度。 对了,还要加上一句。 纪长泽导演直言我们剧组都是优秀的人显然,之前曾说过想拍高质量电影,与火剧组解约的刘兰并不在此列 诶嘿嘿,这个话题够劲爆够吸引人! 记者们回去火速准备了一下就发了新闻。 标题都差不多,反正刘兰这个话题不用白不用。 流量最重要嘛。 冯阳自从知道电影火了的消息后就跑到了纪长泽家,打算将这根大腿抱到底,对着纪长泽接下来的那部玄幻电影的计划一口一个“咱们的电影”。 反正他是想明白了。 在圈子里,能有这么一条又有钱又有才华现在又有了名气还挺好相处,从来不会抹杀其他人功劳的大腿,那实在是太难得了。 怎么也要给抱严实了。 抱大腿三连:急大腿之所急,骂大腿之想骂。 之前刘兰惹得纪长泽第一次在剧组发火,还丝毫不留情面的赶出剧组,之后这货又各种拉剧组给自己当垫背,可想而知,纪长泽肯定讨厌她。 现在她倒霉了,马屁蓄势中,冯阳决定拍上一拍。 “纪导,您看这个刘兰,这一出之后,她算是凉了半截了,就是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纪长泽不怎么感兴趣的把新闻关了,切换到了剧本大纲。 “她不敢,现在我们地位悬殊,我在圈内有了影响,借给她三个胆子都不敢再作妖。” 的确是让纪长泽给说对了。 看了新闻后,自从知道火爆红,就内心复杂,后悔又懊恼,结果又被隔空diss的刘兰:“” 满心满眼,只剩下了一个字: 艹! 她本来是想要踩着剧组让自己白一下的。 结果现在好了。 她自身的流量反倒是成为了对方的助力,现在都在说她没眼光丢了宝山而不自知被人家打脸。 尤其是亲眼看着那个代替了自己角色的新人粉丝量居然这么快就超越过了她,眼看着还要继续暴涨的趋势,刘兰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来个当场死亡。 那个角色可是她的啊!!!! 要不是她和剧组解约,现在大火,暴涨粉丝量,上热搜的就是她了!! 对方一个新人有了这么多的优势都能看得到一帆风顺的未来,更加别说是她这个本来就有底子的人了。 刘兰简直心痛到窒息。 说句不夸张的,那可真是心肝尖子都在疼。 偏偏她都绝对眼不见为净不去看那些新闻了,结果手机就是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不是经纪人来质问她为什么机会上门了都没把握住,就是和她表面姐妹花的艺人来发短信“慰问”,幸灾乐祸的意思都快要跃出来了。 刘兰要气死了。 她发誓,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做出当初的选择。 她肯定老老实实,纪导让她向东她绝不向南,让她挖地她绝对不上天。 至于报复什么的? 这点纪长泽猜的很准。 刘兰压根不敢。 现在电影大火,纪长泽一下子就从玩票的富二代进阶为新人潜力导演,他说的话已经很有用了。 以前她还仗着两个人勉强算不是一个圈子而毫无顾忌,现在纪长泽都成为圈内小大佬了,她疯了才得罪对方。 刘兰只能默默哭泣,一边懊悔一边恨不得拿着头哐哐撞墙,然后再想着沉寂一段时间,等到她身上的话题度下去了再活动。 啊啊啊啊啊啊!!! 还是好后悔啊!! 为什么为什么!!她怎么就没想到这电影居然能这么大火!! 纪父也是没想到。 他在知道自家儿子人生第一次拍的电影要上映时就决定好了要买电影票当做公司福利给员工发下去。 反正他要为儿子电影的票房做贡献。 就算这电影票房真的难看,他也能给它做的好看起来。 本来只是想挺自己儿子。 结果谁知道这电影竟然火了呢。 作为纪父身边的助理,小林常备十八个小号,性别年龄部门都不同,长期打入公司员工小群,掌握了各种八卦讯息。 电影上映第一天,还有员工抱怨送电影票他们又不爱看电影的。 因为场次时间不同,大家是分开看的,等到第一批员工去看了,群里立刻就变成了各种安利大会。 看!!必须看!! 这个电影实在是太好看了,简直就是不看后悔系列!! 第二批员工们半信半疑,去了回来也开始跟着一起安利。 这下子大家都相信了,这个电影好看,公司送电影票他们不亏。 等到因为电影太火爆而有价无市,电影院场场爆满许多人想买还买不到,抓心挠肺网上发帖加价求电影票的时候,员工们心里就更加舒坦了。 收礼嘛,收到的是随便都能买到的东西和收到的是一群人想买买不到,听说你手头上有就眼巴巴的用着羡慕视线看着你,各种羡慕嫉妒夸耀,这两种感觉能一样吗?! 一时间,各大小群里对公司这次发电影票的举动表达了高度的赞赏。 小林尽职尽责的把纪父喜欢听的彩虹屁这么跟他一说,纪父笑的眼眯起。 “看来长泽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的,拍个电影这么多人喜欢。” 之前他还觉得这孩子商业天赋不行。 看来不是长泽不行,是他的天赋点在了拍电影上啊。 而等过了两天,在微博上出现一条纪氏集团购买火电影票免费送员工的热搜后,纪氏可算是露了一把脸。 纪父立刻安排人开始各种宣传自家公司的福利待遇和薪资水平工作环境等等。 果然不出他意料。 评论里都是羡慕居然有这么好的公司,福利待遇如此贴心的。 甚至还有人表示自己刚毕业想找工作,这次试试看能不能进纪氏。 就连公司的股都上涨了一些。 此刻也就是纪长泽不在他身边,要是在,他肯定会好好夸一顿儿子。 这好儿子! 太给爹长脸了! 而就在电影大爆时期,剧组内的各种新闻也陆续出现,每天想要采访纪长泽的数都数不过来。 他也不介意,反正有空就接,没空就算。 这次又是一堆人采访,其中一个记者插到了前面,直接来了一句:“请问纪导,火的成功,您觉得功劳最大的是谁?只能说一位的话。” 也许是还记得之前纪长泽那厚颜无耻夸自己优秀的言论,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除您自己之外。” 纪长泽看了这个记者一眼,见他眼神有些闪躲,微微动了动眉。 这个记者他要是没记错,之前发表了几篇不利于秦兰七言论新闻的就是他们家。 之前他对秦兰七多有推崇,记者们都知道他对秦兰七只有夸的话,这种问题,摆明了等他回答是秦兰七。 而要是他现在回答是秦兰七,有点心思的人回去加点别的写写,最后内容很容易就能改成纪长泽说电影大火都是秦兰七的功劳。 赞誉太高,还剥夺了其他演员的努力,秦兰七不被撕才怪。 几秒内他想清楚了这点。 所以说,娱乐圈啊,就是水深。 啧啧啧,世风日下,人心险恶。 青天白日的,居然会有人想要套路他这么一个直来直往,没有半分心机的新人导演。 唾弃! 必须唾弃! 纪长泽在心底唾弃完了,一边感叹这个世界可真是太危险了,一边面上没什么异样的笑笑,拿着话筒道; “关于火的成功,有功劳的人太多了,但要说功劳最大的那个人,这点我也很确定。” “一直以来,我最想要感谢的也是这个人。” 提出这个问题的记者眼睛闪了闪,脸上露出一点喜色,挺期待的看向纪长泽,就等着他说出秦兰七的名字。 纪长泽:“那就是给我投资经费,前前后后给七千万让我好拍电影的爸爸。” 记者:“” 纪长泽见他一脸懵,还不忘记一脸正经的补充一句: “别误会,这不是金主爸爸,是真爸爸。” 62|我捧我爱豆(7) 第62章 真爸爸这个奇奇怪怪的称呼并没有引起记者们太多的注意力。 对于爆炸消息敏感的他们关注点一下子就被引到了投资这部电影的钱居然是纪长泽父亲给的这上面。 虽然说大家消息都还算可以, 也都知道纪长泽是富二代,可以想见投资的钱肯定是从家里拿的。 但这次可是纪长泽亲口承认啊! 他们可都是正规的, 人家不承认就算是他们知道那也是不好写什么的, 但是如今,纪长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痛快承认, 这又是个劲爆消息。 大爆电影导演竟是富二代, 直言靠爹 论富豪是如何疼爱孩子的 只一瞬间, 这些标题就窜到了他们的脑海中。 可以想见, 新闻发出去又是一波评论点赞转发。 媒体们都乐疯了。 一个个的一下子就跟看见奶酪的老鼠一样, 眼睛放光的争着抢着把话筒往纪长泽面前递。 “纪导, 请问剧组投资全部都是来源于您的父亲吗?” “请问您的父亲在确定投资时有看过剧本吗?” 记者们到底是干这一行的, 问题都十分刁钻。 比如说问纪父投资的时候看不看剧本这个问题。 要是回答看了那就是中规中矩的夸一下富豪不愧是富豪, 就算是给亲儿子的投资也绝对会搞清楚。 要是没看的话嘿嘿! 一个不看剧本的亲生金主爸爸,一位富二代新人导演,还有一群或是不出名或是新人的演员们, 构成了这样一部大火电影。 这个剧组还有什么新闻能比它刺激。 不过问出这个问题的记者内心其实并不觉得纪长泽会回答没看。 毕竟他们接触的一直都是老油条的演员和老老油条的剧组, 就算是难得出来一个傻孢子,背后的经纪人也绝对会控场。 所以其实记者们早就习惯每次问出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那种中规中矩,就算避开了正确答案也能保证不出一点错的。 然而 他们忘了, 面前站着的人可是当初直言“电影能火那是因为搞出这部电影的我们太过优秀”的纪长泽纪导。 只见纪长泽面容正常, 回答一句:“不看,我爸一直对电影不感兴趣。” 记者们:“!!!” 我的天啊。 这是什么神仙导演。 他也太配合了吧,简直就是在为他们的奖金添砖加瓦啊。 一群人连忙又是一阵拍拍拍。 至于那个之前试图给秦兰七挖个坑的记者,已经都快要被激动往前的其他记者们给挤出去了。 这一次纪长泽接受完了采访, 外面又是铺天盖地的一通新闻。 他自己都是一点都不为外面的事烦恼,毕竟他的粉丝多,随便一条微博底下的评论也多,纪长泽每天忙得很,那又那个时间去各种看。 于是他索性就不看了。 反正人家要是问他知不知道那些人说了什么他也回答的上来,不就是夸他的吗? 什么? 不是夸他的? 啧啧啧,不可能,他这么优秀,那些评论肯定九成九都是在夸他。 要是没有夸的话,那就是没夸他的人眼光不好。 他眼光好,欣赏能力正常,为什么要去和眼光不好的人较真呢? 多不划算。 于是,在抛下一个算得上是爆炸新闻的消息后,他就不管了。 待在家里,在网上和秦兰七聊聊天,再和纪父打个电话,听他在那头用着那种“我得意的都快要炸了但是我偏偏就是不表现出来”的语气拉家常。 总之是相当的惬意。 他这么觉得,其他人可不这么觉得,至少冯阳在看到满网“火总导演竟为富二代,背后投资商竟是他”的消息时就懵逼了。 赶忙的就来了纪长泽家。 冯阳都佛了。 自从觉得纪长泽是一个金大腿之后,他就充分的贯彻了“大腿需要我我来抱大腿,大腿不需要我我也还是来抱大腿”的主要方针。 但其实别看他跑纪长泽家跑的勤快,来的时候他心底的内心想法大部分情况真的不是想要来和大腿交流感情的。 别说是交流感情了,他简直恨不得拿着个双面胶跟在纪长泽后面黏住这位纪导的嘴。 因为来的次数太多,纪长泽又懒得给他开门。 于是,冯阳连纪长泽家密码门的密码都知道。 他熟门熟路进来的时候,纪长泽正坐在他的影音室里面,整个人躺在懒人沙发里,一边吃着樱桃,视线一边落在了前方的大屏幕上。 旁边还放着一杯加了冰块的肥宅快乐水,好一副现代年轻人恶臭生活的真实写照。 因为急着赶过来弄了一额头汗的冯阳一推门看见这一幕,心里顿时就是一阵:“” “纪导,网上的新闻是怎么回事,您知不知道他们都在说您什么,说咱们电影能火起来,靠的是你爸爸有钱,还说什么要不是你爸爸有钱,我们根本火不了。” “嗯?” 纪长泽吃下一颗樱桃,将手里的樱桃蒂放在懒人沙发旁边的小盘子里,视线还落在屏幕上,很漫不经心的样子。 不光样子漫不经心,回答的也十分不在意:“他们说的这不没错吗?要不是我爸给钱,剧组拍到一半就没钱了,到时候连上映都不行,怎么可能火。” 冯阳:“” “这不是一码子事,他们这些话完全就是在抹杀您的才华,抹杀我们整个剧组的努力,现在网上本来以讹传讹的就多,要是让他们这么传下去,以后人家还真的信了您是靠拼爹的了。” “他们以为就他们以为呗,别人怎么看我管我鸟事。” 纪长泽吐出樱桃核,没怎么当回事。 现在虽然是网络时代,但是网民也不都是傻子,别看他们现在说的欢实,要是真的有人认认真真讨论起这部电影全靠总导演有个有钱的爹,根本轮不着纪长泽做什么,这人就能先被碰瓷实了。 他的关注点在另一件事上。 纪长泽的视线总算是从屏幕上给移了下来,转向了冯阳,问道:“我让你帮我打听的事你帮我打听清楚没?” 说起正事,冯阳也正经了起来。 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很认真严肃的将自己打听到的全部消息都告诉了纪长泽: “七七之前刚进娱乐圈的时候因为外形好,也能吃苦,他们公司刚开始是打算捧她一下的,结果她倒霉,因为长得好看,被圈内的一个大佬盯上了,想用她来拉线帮自己平人脉,结果七七不乐意,那大佬也是打算直接让人霸王硬上弓,到时候有了把柄在手上不怕她不听话,没想到七七是个硬脾气,在酒桌上就闹了起来。” 冯阳一拍手:“她给了对方没脸,大佬可不就是记恨上她了吗?从那之后七七别说好资源了,坏资源也没有,那大佬本来就是七七公司的招牌,为了一个小新人得罪招牌不值当,所以她就被变相封杀了,就算是她自己去找的戏,刚定下来的时候也会有人去找剧组,大部分的剧组都不想多管闲事,搞个剧组本来就麻烦,谁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反正两条腿的演员还不好找吗?所以七七才混的那么惨。” 一口气说完了,他嘴巴有点干,拿了旁边没开封的可乐打开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抹了抹嘴,问纪长泽:“纪导,之前七七被定下的时候,就没人找过你?” 纪长泽点点头:“有人找过,意思是说让我给他们一个面子换一个女主什么的。” 冯阳好奇了:“那您是怎么回复的?” “我纪长泽的面子还要别人给?” 大少爷的话一出来,冯阳噎住。 “反正这个事其实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大家都不想得罪那位大佬,谁都当做不知道,这位大佬靠着牵线,背后可是有不少人,没人敢招惹她。” 纪长泽明白了。 “这不就跟捅马蜂窝一样?” “马蜂窝?” 冯阳觉得自己要跟上这位大腿的思维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历练的:“什么马蜂窝?” 纪长泽:“马蜂窝本身是没什么可怕的,一捅就碎,但是架不住上面住着一群马蜂,捅了马蜂窝,马蜂肯定要出来蜇人。” “你说的这位,就是要整她,就要先看看她后面站着的那些人。” 这个比喻倒是挺形象的。 冯阳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之前就在说,七七的长相就算是在娱乐圈里也是非常突出的,演技更是没的说,不说混的特别好,好歹也不会这么惨吧,感情是有人背后搞事。” “你说的那个大佬是谁?听你那话,她也是圈子里的?” “对。” 前面的都打听了,再把大佬的名字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 冯阳痛快道:“影后袁思程。” 纪长泽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听他这么一说,冯阳无语了:“能不耳熟吗?她可是影后啊,十年前就很出名了,在圈内地位高不说,就算是在观众嘴里也一直都是有很高的口碑的。” 他说到这里,又有一点感叹:“我之前虽然不是她粉丝,但是也一直对她有好感,没想到她那张女神脸底下居然是这样的人。” 拉皮条不算什么,他虽然学的是导演专业,但是导演与演员也算是息息相关,上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不少事。 许多年轻貌美的艺人都不介意出卖身体换取看得见的资源。 你情我愿的买卖,他不赞同但也不会批判什么。 但袁思程这件事干的。 人家乐意,她拉皮条,那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也不算什么。 可人家不愿意的,她还非要逼着小姑娘去出卖身体,都说什么也不干了,竟然想到了用强。 还想用那种龌龊的手段去逼迫。 她自己也是个女人,也是个演员啊。 她难道就不知道对于女明星来说这种照片带来的影响有多大吗? 以前有多么向往,现在就有多么幻灭。 那边冯阳幻灭着。 这边纪长泽总算是想起来为什么袁思程这个名字耳熟了。 这不就是当初那个为了资源和他爸在一起,结果等到纪父乐颠颠的想要求婚了,人家又一脚把他给蹬了的女艺人吗? 也就是纪父比较有底线,虽然当时受到的打击很大,但对着那个曾经喜欢后来又厌恶憎恨的女人,他到底还是没有利用纪家的人脉关系去对付她。 只是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他不爱看电影电视剧这个习惯,就是当初被袁思程伤了之后留下的病根。 毕竟袁思程后来也算得上是大火,又是个影后,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在电视里面看到了。 强行被遗忘的事情又窜了出来,那多心塞。 纪长泽觉得这可真是巧了。 他身边人的仇人,兜兜转转竟然到了一个上面。 “照你的说法,袁思程还在记恨七七,那七七现在火起来了,袁思程那边什么反应你知道吗?” 说起这个,冯阳就有点得意了。 他就知道纪长泽会问他这个,特地朝着这个方向打听了一下。 他声音小了一点,低声哔哔:“她当然不高兴了,自己想要打压的人没打压下去反而还火起来了,那是面子问题,所以现在正在向公司施压。” 纪长泽用着确定的语气道:“公司选择继续打压七七。” “对。” 冯阳也不怎么意外:“七七虽然现在看着火,但是到底底蕴不够,没有一个影后能带给公司的利润大,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影后身后还站着别的人,所以他们选择打压七七也是挺正常的。” 纪长泽听懂了,但是有个问题。 “你这么小声干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又不会有人偷听。” 冯阳:“说这种圈内八卦当然得小声,不然没气氛。” 他又往前凑了凑,更加小声的说:“不过我朋友的兄弟的姨妈的小姑子知道一点内情,据说是七七公司打算给她改合约,明面上说的是因为她现在身价高了,所以给她的福利待遇也要升级,要比以前更好,实际上是打着把违约金捣鼓一下的念头,毕竟她现在这个热度,要是努把力,今年违约金肯定能挣出来。” 纪长泽明白了。 这就是又要打压秦兰七好讨影后开心。 又要拴着她让她一边被打压一边为公司赚钱。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纪长泽抹了抹下巴,见旁边的冯阳一脸“你看我是不是很牛,这些都能打听出来”的表情看着自己,突然问了一句:“你签约公司没有?” 冯阳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没有啊,一般我们这个段位的很少能有公司愿意签,而且我和前面的师兄处的不错,他跟我说最好别签,不然公司要拍烂片,就是觉得要吐了,我们也要硬着头皮拍完的。” 纪长泽:“那你要不要签我的公司,不让你拍烂片,福利待遇你可以直接提。” 签金大腿的公司?! 一个有钱,有靠山,有才华,现在还有热度和名气的金大腿? 那肯定签啊!! 现在纪长泽刚刚进娱乐圈,身边人少,他要是这个时候打入内部了,那到时候可就是元老了。 冯阳想都不想,连忙点头;“签签签!!我签!” 刚说完,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不对啊纪导,您好像没有公司吧?” 纪长泽点点头,一脸的“对啊,但是这又怎么了”的表情:“是没有。” 冯阳:“那您耍着我玩呢?” 纪长泽:“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今天我就成立一个公司。” 冯阳:“” 纪长泽:“你这个表情是不想签了?” 冯阳:“!!!” 冯阳:“没有没有,我想,我可想了。” 不管这个公司什么时候成立的,重点不是成立时间,而是成立他的那个人,以及这个人背后的势力。 反正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冯阳是靠定了这棵大树了。 纪长泽是不知道冯阳在说什么的,但是看对方那脸色就猜了个大概。 决定成立公司是临时决定这点没错,但是他也是真的认真。 当然了,作为纪氏的太子爷,注册公司这样的事还是用不着他金贵的手去干的。 纪长泽直接一个电话打了回去。 纪父对于儿子的所有事一向是高度重视,现在知道对方打算开公司,虽然脑海中一瞬间回忆起了曾经死在自家儿子手上的公司12345,但是到底还是爱子之心占了上风。 他直接派出小林搞定。 公司很快注册下来,纪长泽直接一个电话达到了秦兰七那边。 秦兰七最终是大火了,但她的日子并没有开心到哪里去。 按照娱乐圈的常态,一个艺人没有火之前公司对之爱答不理,火了之后开始捧起来当发财树,权当是之前的冷待都没发生过,这种现象也不少见。 但是秦兰七他们公司比较奇葩。 在秦兰七没名气的时候,他们对她爱答不理。 现在她有名气了,他们对她还是爱答不理。 确切的说,不光是爱答不理,还伴随了一些阻力。 比如秦兰七的经纪人黄姐在发现自家艺人大火之后很是兴奋了一阵,然后迫不及待的就开始帮她稳住目前情况,又认真挑选在秦兰七火了之后发过来的各种剧本综艺节目邀请广告等等等等。 结果两人正认真做着对未来的规划。 从头到尾没有帮她们做点什么的公司这个时候出来了。 什么?要去参加xxx? 不准。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你们都是公司的人,就要服从公司的安排,这些我们不点头你们别想着接。 就算是剧本那种,公司也会直接打电话给剧组,让那边放弃秦兰七。 强势到了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地步。 至少黄姐现在是做梦都在撕扯公司的人。 哪有这样的啊。 她们也没说让公司在秦兰七没名气的时候帮着争取一把,现在这个机会是秦兰七自己争取来的。 眼看着形势一片大好,未来前途无量。 正是最好的发展期,结果这个时候公司不光不帮忙,还各种拖后腿,一副不把秦兰七拖进沼泽地里不算完的架势。 简直要把人气死。 黄姐对秦兰七一直是比较亲近的,她的心态和冯阳挺像的,她不会鄙视那种靠身体上位的,但是遇见个有底线在,在别人的逼迫下也不愿意逼迫自己的,她会觉得敬佩。 再加上和秦兰七相处的时间长了,两人感情也就处起来了。 她是知道秦兰七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的。 为了一个只有两个镜头的戏份,大冬天的泡在冷水里一个多小时。 作为被女主角打脸的小丫鬟,导演要求逼真真的打,结果那位女主角又演技不过关,一段掌掴的戏份打了整整七次,到了最后脸都肿了。 回来秦兰七还冲她笑,说因为真打,剧组还给封了红包。 为了一个角色,认真揣摩好几天,好不容易试镜成功,转脸就被剧组通知又不成功了,这样的事秦兰七经历了太多次,从一开始的震惊失落,再到愤怒,最后麻木,是黄姐眼看着过来的。 她有时候也觉得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不说给秦兰七点什么,至少别让秦兰七自己争取到的东西被人恶意弄走啊。 结果现在好不容易她火了,公司那边还在一个劲的使绊子。 现在各方面都因为剧组干预不再找秦兰七了。 他们这是打算硬生生的把人给拖死啊。 黄姐气的一个劲的骂,秦兰七最近因为终于熬出头而亮起的眸子也稍微黯淡了一些,坐在沙发上沉默的不知道正想着什么。 两人一个不说话一个一直骂剧组,正是气氛低迷的时候,秦兰七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拿起来接了过来。 纪长泽那总是带着一股张扬,却在面对她时却又温柔低沉下来的熟悉声调传了过来:“七七,在干嘛呢?” “纪导?” “是我。” 一旁见秦兰七在接电话安静下来的黄姐眼睛一亮,连忙无声的连比划带嘴型的比划问是不是纪导。 等着秦兰七点点头之后,她更加兴奋了。 正掏出手机要打“你看能不能问问纪导他那边还缺不缺演员”的时候,就听见秦兰七惊喜的声音:“邀请我去做下本电影的女主?” “是啊。” 纪长泽说:“下本是玄幻仙侠的题材,我看了一圈,发现还是你最适合女主角,怎么样,你那边有档期吗?” 就差没有把耳朵贴在手机上的黄姐眼睛一亮,连忙拼命地对着秦兰七点头。 秦兰七赶紧道:“我有,谢谢纪导把这个角色给我,我会好好演的。” “没事,你是我爱豆,我想着你是应该的。” 见黄姐听的费劲,秦兰七索性直接开了免提。 纪长泽说完一件正事,又开始说起另一件:“我成立了一个公司,正打算挖人,你有兴趣来么?你们公司的违约金我这边可以支付。” 秦兰七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给弄的愣住了。 黄姐都快要高兴傻了,连忙疯狂点头,示意秦兰七赶紧同意。 秦兰七赶紧说:“我有、我有。” “好,那我安排公司的人去处理,对了,你们没有签跟公司的新合约吧?” “没有,还是原来那个。” 纪长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了。 “好,那你早点休息,很快我们就是一个公司的了。” 秦兰七说了再见后,电话挂断了。 她与黄姐对视一眼,都看清楚了对方眼中的惊喜。 黄姐高兴的脸都胀红了。 “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叫那些王八犊子死死堵着你,现在好了,他们不稀罕你,拦着你上进,自然有人稀罕你,纪导可是你粉丝,对你一直都挺好的,本人又是个富二代,公司不缺钱,有了钱还怕没资源吗?到时候我们来个平地飞升,气死那些王八蛋!” 比起黄姐的兴奋,秦兰七就是又高兴又觉得心底有些复杂了。 她不是新人了,自然是知道像是纪长泽这样,不差钱,不差名气,他建立了新公司,要是想要便宜又好用的艺人,那简直一抓一大把。 而不是还得花一笔高额违约金给她赎身。 这要是两个人之前不那么熟,纪长泽只是单纯觉得她有能力,可以为公司带来金钱和名望也就算了,偏偏他是她的粉丝。 现在他这样的偏向她,总让秦兰七心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可在纪长泽眼里她简直小仙女,又对她这么好。 而且,两人都是年轻人,纪长泽长得也帅,对着别人都是那副张扬模样,唯独对着她说话都细声细气,虽然现在外面新闻上给他戴了一顶全靠拼爹的帽子,可秦兰七知道纪长泽其实很有才华,至少在剧组时每次她哪里不理解了,他解释一下就能醍醐灌顶。 在娱乐圈打拼这么久,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优秀而又对她好的异性,就算是秦兰七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别想这些,心底也还是忍不住对着纪长泽有了好感。 然后心里就更加愧疚了。 人家把她当爱豆,努力的对她好,捧她,还邀请她去公司。 结果她居然想这些有的没的。 也还好这些她只在心里想想没人知道。 秦兰七心虚的想着,她得把这点点想法藏起来,谁也不说,等到时间慢慢过去,自然就不会再想了。 而这边的黄姐正开心了没一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不对啊,七七是跟着去了纪导公司了。 她可还在这边呢。 算了,离职吧。 这个活干不下去了。 反正她现在是上面被排挤,下面也说不上话,还不如离职,就去纪导公司应聘,要是应聘不上再找别的路。 黄姐当然知道她可以让秦兰七去帮自己说说话,但秦兰七之所以在纪长泽那有面子,是因为纪长泽把她当成爱豆。 她有些担心要是秦兰七帮自己说点好话,会影响纪长泽心目中爱豆的完美形象。 秦兰七这么辛苦才熬到了如今,虽然以后可能她不再是她的经纪人,黄姐也不想毁了她这份成就。 只是她又一想,纪导怎么会平白无故问起公司有没有再签合约的事? 总不可能是随口一说吧。 心里有了猜测,她耐心等着,果然没等多久,就等来了公司的召唤。 对方一脸的高高在上,要求他们签新的合约。 黄姐心里冷笑,一口拒绝。 对方不急不慌的,靠在椅子上冲着黄姐抬起下巴说了一长串的话。 话中意思无非就是你们签了新合约还有新的福利待遇,以后公司肯定会重重捧着秦兰七,但要是不签的话,公司恐怕会在资源分配上更加偏向签了新合约的人。 简单点就是,签新合约,有钱。 不签,就等着被拖到死吧你。 这人是自信满满的,毕竟娱乐圈就是个吃青春饭的行业,被拖一年两年就已经很难熬了,真的被拖二十年三十年,到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黄姐态度异常坚决。 不签! 我们就是不签! 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说完,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办公室,那人气的脸都绿了,追出来站在门口骂了一句:“好!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这话,以后可别后悔!” 这声音不算是大,但也足够引人注意了。 走廊上的一些人听到动静纷纷好奇看了过来,然后就见着黄姐一脸高贵冷艳的走到了拐角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啊? 和黄姐关系好的心里担忧,关系不好的幸灾乐祸,关系一般的想着吃瓜。 没过一天功夫,黄姐为了秦兰七和高层撕逼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啧啧啧,她也不算是新人了,怎么还会为了个艺人跟上司顶嘴。 底下的人也就是八卦一下,而这件事传到了高层耳中,正靠在沙发上看着别人给自己做指甲的袁思程也听说了这件事。 “随便她们吧,反正不签,公司也能把她们拖死。” 指甲做好了,她拿起来看了看,神情露出了满意来。 她其实不恨秦兰七,只是刚开始有些恼怒而已,但谁让这个小艺人倒霉呢,正好撞到了她需要有一只用来杀鸡儆猴的鸡。 现在袁思程不再年轻,就算是保养的再怎么好,也还是比不上那些小姑娘了,而拍戏又太苦太累,她唯一能维持自己在圈内地位的办法就是死死扒住那些人。 拉一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给他们玩,她省事,得到的东西也多。 但也有人看上的小姑娘不乐意的,秦兰七就是其中之一,她就是要用秦兰七这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去,反而越陷越深的状态来警告那些各种拒绝的艺人们。 前车之鉴就在这里了,要怎么选,她们心里也有数。 袁思程不在意的想着,恐怕不出几个月,秦兰七就要熬不住了。 尝过了大火的滋味,现在要她像是以前一样被公司压制,只能看着自己的热度一点点过去,别人靠着公司的资源登顶,而自己却人间消失。 她总会受不住的。 所以说,这些小姑娘折腾个什么,早点听她的话不就行了吗? 她在通讯录里找了找,找到一个人名,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表示几个月内一定将秦兰七送到对方床上。 上次下药没成功,让人给跑了,这次她偏偏要秦兰七心甘情愿的来。 结果不用等几个月。 不出一个星期,秦兰七就和旧公司解约了。 而且因为她这一个星期明明大火行程却死人般的沉寂,各大平台已经在各种放出所谓的私密消息了,之前公司没在意,毕竟一旦秦兰七被人遗忘,这些事除了那些真爱粉们压根不会有人提起,谁能想到呢,她居然解约了,这次解约并没有给她诸如“火了之后就抛弃老东家”的。 反而让粉丝们纷纷庆贺起来。 早就该跟这个垃圾公司解约了,之前就一直不给七七资源,她自己找到了,现在大火了又让她沉寂,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嫌钱烫手还是怎么的。 七七干得好!!早点离开这家吸血鬼公司,这家公司真的太恶臭了! 新公司是纪导的呀,我记得纪导是七七粉丝,他一定会对七七好的。 祝福祝福,祝福七七大红大紫,在新的公司好好过 微博下,关于离开老东家,前往新公司的微博下,大部分都是祝福和赞同的评论。 袁思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她盯紧那个之前从来没见过的公司名字看了几秒钟,问了身边人才知道这居然就是上次那个无视公司压力,要秦兰七做女主的纪长泽。 好! 既然这个小子初出茅庐不怕虎,那就让她来教导教导他,娱乐圈不是象牙塔,公主也不是说救就能救的这个道理。 袁思程转脸就跑去找那个觊觎秦兰七的大佬告状了。 当然,她告的比较含蓄,也很委婉,但大佬get到了。 他立刻冷笑表示自己会让纪长泽吃到教训。 这小子不是开公司吗? 一个新的小公司,想要搞垮太简单了。 袁思程放心下来,耐心等着纪长泽这个之前没什么名号的小子被玩死。 半个月后,大佬破产了。 因为身上债务太多,还有可能获得牢狱之灾。 袁思程:“”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巧合,可心底却又十分的不安。 她知道纪长泽是个富二代。 毕竟亲爹能拿出来七千万给他拍电影,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再怎么富二代,和她勾搭上的大佬相比,总也有点差距吧。 袁思程努力的安慰自己。 然后她还是定不下心,就去探望大佬。 大佬告诉她,的确是有人故意整他。 袁思程:“” 大佬又说,不过他已经把袁思程的名字告诉对方了,希望对方会看在他们身后这个利益网,快点收手。 袁思程:“” 所以说,现在那个背后之人也知道她了?!! 她简直恨不得隔着栏杆摇晃着大佬疯狂摇摆。 你是猪吗?!!! 你自己死了就算了还要拖我下水你有没有良心!!! 一个能搞垮大佬的超级大佬盯上她了 袁思程简直要瑟瑟发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而此刻,超级大佬纪长泽,正面色深沉,神情严肃,看着电视上袁思程年轻时演的角色。 广告时间,他转过头,很正经的问纪父: “爸,你初恋对付我,你管不管?” 63|我捧我爱豆(8) 第63章 纪长泽说这句话可不是告状, 纪父当初被摆了一道,别看他几乎从不提起这件事, 也从来没说过要报复之类的话, 但这件事肯定是在他眼底梗着的。 这一点只从纪父从来不看电影电视就能看得出来。 而偏偏纪父心底道德感又强烈。 就算是他厌恶死了袁思程,但当初那件事往轻的说也就是俩人在一起, 最后袁思程劈腿。 要是他真的是个穷小子, 说不定还会恨上袁思程一辈子。 可他不是。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和他的底线告诉他, 没必要为了出口气去对曾经的初恋下手。 于是他就只能自己憋着。 要不是认识了纪母, 说不定他能一辈子缓不过来。 纪长泽直接将袁思程针对他的这件事拎出来说, 就是为了让纪父能有个理由出口气。 当然, 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想告状因素的。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导演, 新电影还在筹备中, 作为未来娱乐圈冉冉上升的新星,他在导演这方面的天赋当然是有的。 但商业天赋嘛。 之前纪父也不是没见过。 纪长泽这么这么一说,纪父脸上神情有些尴尬:“之前那个人我已经收拾了, 她怎么说也是个女的, 我去对付她是不是不太好。” 尤其是俩人之前还在一起过。 袁思程还劈腿了。 他要是现在去对付袁思程,整得好像他还记着当年的仇一样。 “女的怎么了?男女平等,而且我也没说让你去对付她啊。” 纪长泽直接摊牌了:“爸, 我直说吧, 她不光是针对了我,又对不住你,还针对了我喜欢的人。” 纪父:“喜欢的人???” “你有喜欢的姑娘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啊?今年多大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见纪父跟个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问出一大串问题,纪长泽有点哭笑不得。 他直接切入正题, 将秦兰七身上的遭遇告诉了纪父。 纪父:“”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不可置信的。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之前发现针对纪长泽的那个人是照着袁思程的话来办的时,他虽然觉得排斥厌恶,但也没想太多。 毕竟袁思程当初既然能特地为了资源来和他在一起,之后又能在利用完了之后火速劈腿,嘴脸变得那么快,那她自然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袁思程不光不良善,还恶毒。 做起了拉皮条的事也就算了,还要逼迫人家不乐意的小姑娘,几次三番的出手。 对方逃过去之后,她还想要毁人前途。 纪父气的手都在抖。 当初他是瞎了眼才会喜欢这样的人。 与此同时,他也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儿子喜欢的秦兰七起了一些好感。 强行逼迫人的袁思程有多么可恶,说什么也不肯听从有自己底线的秦兰七就有多么让人喜欢。 之前纪父因为袁思程,一直觉得娱乐圈的人都是那种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排斥的很。 要是纪长泽直接跟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位女艺人,纪父肯定是说什么都不同意。 就算是最近父子关系缓和了也不行。 但是现在嘛 他从沉默中回过神:“要是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那这个姑娘人是真的不错,你喜欢就去追。” “我这不是打算混熟了再追吗?不然冷不丁告白人家再拒绝了,以后就没机会了。” 纪长泽说:“爸,我知道你觉得没必要和袁思程计较,但是现在她都欺负到你儿子和未来儿媳妇身上了,你这么一个威武霸气的人,当然要帮我们了。” 这话纪父听着耳熟。 之前儿子想要买什么贵重物品的时候就喜欢这么跟他说话。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不变性子。 “行,我帮你,让我怎么做,你说吧。” 儿子和劈腿的初恋,那当然是儿子更加重要了。 “简单。” 纪长泽凑到了纪父耳边:“也不要你做什么针对她的事,反正她现在这个样子,早晚要出事,我们推波助澜就好,重头戏是最后”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自己的计划,望向眼睛越来越凉的纪父:“爽不?!” 纪父点头:“爽!” 纪长泽伸出手:“爽就给钱。” 纪父:“” 话题怎么就转到了钱这里来了?? “你电影不是票房火爆吗?现在都已经几个亿了还能差钱??” 纪长泽十分的理直气壮: “现在都还没下映,压根没开始分钱呢,我现在没钱啊。” 纪父:对哦。 “爸,我又要拍电影了,缺钱,你给我吧,等到赚钱了我按照分成给你。” “什么分成不分成,你是我儿子,我以后的东西不都是你的吗?就知道拿着好话来糊弄我。”纪父说了几句,见儿子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挥挥手:“行行行,我让小林给你打钱。” 一脸嫌弃的样子。 只是等到纪长泽走了,纪父又掏出手机来,开始打电话。 “喂,老王啊,吃了没?还没吃哪,哦没什么事,我就是跟你抱怨一下我家那个兔崽子,什么啊?你别听着外面的那些新闻瞎吹,他就拍个电影怎么就有出息了,这臭小子和我见外呢,拍电影跟我这拿的钱,得来的钱还要给我分成,现在已经几个亿了,之后钱更多,这钱我不缺,但是他非要塞给我啊” 好好的明贬暗褒了一顿自家儿子,心满意足听着那边的好友夸了一堆“你家长泽这还不叫有出息啊?年纪轻轻的这么厉害”“全国就没有他这样第一次拍电影当导演就能大爆的”“这就是长泽的天赋,老哥我可真是羡慕你能有这么好的儿子”后,纪父这才满足的挂了电话。 嗨呀! 舒坦!! 有了第二部电影资金的纪长泽也觉得很舒坦。 这年头就是这样,有钱到哪里都是畅通无阻好办事的。 钱一到位,剧组立刻又可以筹备起来了。 女主已经定了秦兰七了,这点毋庸置疑,但这次的电影和上次的不一样。 上次主要是讲情怀,主演都是女孩子们,虽然也有外景但是都不多,而且剧组里跟组演员少。 这次纪长泽要拍的可是玄幻仙侠。 仙侠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不会飞。 那就要吊威亚。 仙侠世界肯定是没有什么高楼大厦的,反之,还需要很多山山水水。 那就需要出外景。 仙侠世界稍微一个小宗门弟子就要老多,打个团战人更是多的乌央乌央海了去了。 那演员就要多,群演更要多。 总之,样样都要钱。 有钱的纪长泽无所畏惧。 冯阳却是在看了纪长泽的剧组计划表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纪导,这个道具不用做的这么认真吧?其实可以拿特效做一下的,要是真的照着你这上面写的做道具,那是多少钱啊。” “这些道具做了之后存放起来,下次再拍仙侠还可以涌上。” 冯阳:“” 好吧,姑且就算这个理由可以吧。 “那这上面写的出外景呢?特效它不香吗?方便,安全,简单。” 纪长泽:“特效是好,但是那种能不被人看出来的特效也是要基在外景上的,只有出外景那个画面才真实,这你不是知道吗?” 冯阳:“” 他是知道。 但也没必要出这么多的外景吧,一个外景分成几个角度拍,再加点别的摆设啥的不行吗? “不行,那样还是太假了,我们要做就做良心电影。” 冯阳;“” 良心是良心。 可是良心它要钱啊!!! 这么老多钱,看着实在是心惊胆战。 尤其他现在也是公司的人,花公司的钱,在他眼里就跟花自己的钱一眼,生怕前期投入太多中途出现什么变数。 拍电影最怕的就是不稳定。 不然中间出个什么事,前面的一切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 见他一副心痛到要窒息的模样,纪长泽拍拍他的肩:“没事,要是真的缺钱,还有我爸呢。” 冯阳还是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 这可不是几千万的事,要是真的按照纪长泽的这个规划来,那这部电影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亲爹疼儿子,也不至于疼的给这么多钱吧。 奈何他是下属,纪长泽是老板,就算他眼睁睁看着现在都还没开始拍,就已经哗啦啦往外给钱的流水心痛到窒息,也还是毫无办法。 只能安慰自己,虽然钱花的多,但好歹是精益求精。 设备道具演员什么的,都是他们能找来最好的。 纪长泽纪导的人生第二部电影宣布试镜,这一次的试镜规模可比上一次大多了。 直接面向了影视学校,各大公司。 同样,这一次来试镜的人也比上一次的艺人们多多了,质量方面也都至少上了两个层。 毕竟之前纪长泽他们剧组试镜的时候,寂寂无名,新人导演。 稍微有一点名气,想要提升自己知名度的艺人都不会对这个剧组感兴趣。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火大爆,不光赚钱多,名声好,那些露脸的演员们都得到了不少粉丝。 尤其是秦兰七,这部电影直接把她一个之前说出去都没人听过的名字捧成了粉丝数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状态。 再加上其他人,就跟之前是在道上慢慢走路,突然一下子坐飞机飞天了一样。 要是都是新人那还好,她们还能安慰自己一句,这个新人有天赋。 但是被捧红的可不光是新人,还有一些在娱乐圈里起起伏伏许久都没扑腾出个水花的倒霉蛋。 而现在,那些倒霉蛋们无一例外的飞升了。 有了这么多的前例在前面,怎么能不让艺人们心动。 尤其是那些原本想要来,但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试镜上个电影的艺人们,更是悔恨的肠子都青了。 不过也还好有刘兰这个进了剧组又把好好的机会给弄丢了的家伙垫底,这才让她们心底好受了一些。 现在刘兰对外可是要多么谦卑有多么谦卑,被问起关于当初和剧组解约这件事的时候,放低了身段,一个劲的说当初解约是因为她没能更好的演绎角色,纪导比较注重质量,这才和她和平解约等等等等。 这样做虽然看似自黑,但现在纪长泽在圈内地位也挺高,至少她这么干,会让人家不好意思找她算账。 还算是挺聪明的做法。 不过想想她本来可以靠着这个剧组一飞冲天,结果硬是自己作死弄走了机会,现在不温不火的,还被嘲讽眼光差,估计要熬个两三年才能被遗忘掉这件事,就觉得她惨。 前车之鉴就在这里杵着,他们可不能跟这个刘兰一样。 于是,这一次剧组试镜,纪长泽的选择可比上一次多多了。 他也不客气,也不按照这些艺人背后的流量公司粉丝等来选人,直接照着自己的标准来。 这一次的仙侠电影虽然还是主女主,但内里其他演员戏份人设都不弱。 主要剧情就是女主小野草本来是凡人界的一个弃婴,被一户人家收作养女,从小和这家人的亲生女儿一起长大,两人感情非常好,结果某天她出去采药,回来时见养父养母哭泣,才知道一位与修真界某个宗门有点关系的世家公子看上了这家的亲生女儿,将人强行抢走。 小野草找上门却被世家赶了出来,为了救出她,无意中发现自己有灵根,还得到了个传承,她天赋惊人,很快修炼出了点章程,中途还得到了一位过路的少侠相助,这位少侠风度翩翩,言语温柔,两人渐渐起了情意。 她此刻想法是等到自己救出了妹妹,就带着家人搬走,简单与少侠提了一下,少侠表示自己到时可以跟随,等到她救出妹妹,就与小野草成亲。 于是,小野草更加努力修行,终于,在得知那个世家子弟要娶妻的当日,她突破了境界,赶往大婚现场。 人一到,傻眼了。 原来那个所谓的少侠就是这个世家子弟。 一个风流成性,喜欢四处欺骗女子的惯犯。 他不过是见小野菜相貌好,想要骗她一片真心春风一度。 而妹妹当初也是被欺骗,但又发现了对方的真面目,最后被强抢走。 现在妹妹已经沦为了对方后院里众多侍妾的一员,还怀有身孕。 小野草对渣男恨之入骨,但又不想杀了妹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犹豫时,大着肚子的妹妹像是以前一样温温柔柔的走了出来。 一剑把渣男捅了个对穿。 当在作为第一个观看剧本的人,冯阳看到这里时,脸上简直要写满了问号。 他也算得上是看了不少电影电视剧了,在看到前面剧情时就在猜测姐妹俩肯定要撕逼反目了,之后这个之前在小野草回忆中一直是温柔善良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妹妹肯定要黑化成反派。 结果,温柔善良的妹妹利落的把渣男给捅死了。 捅死了 冯阳:“???” 这就死了?? 这个人死了姐妹还怎么反目成仇再撕逼? 哦 他懂了,虽然妹妹动手把人捅死了,但是小野草之前可是喜欢世家公子的,现在自己的妹妹把自己喜欢的人给捅死了,她心里能没有芥蒂吗? 姐妹反目马上要来了! 然后他看到小野草在见到妹妹捅死了渣男之后欣慰一笑。 不是,等等?! 你欣慰个啥??? 这人不是你喜欢的男人吗? 你之前不还想着嫁给他吗?虽然说这是个渣男,但是到底也曾经喜欢过啊,难道不该意思意思伤心一下吗?? 对了,一定是心底还没反应过来,仙侠里的主角嘛,伤心是需要缓冲期的。 所谓越想越伤心,就是这么来的。 他继续看。 接着发现姐妹二人在宣布了这个渣男的罪行后,小野草带着妹妹飞了。 没错,是飞了,修真者御剑飞行,她没有剑,于是买了一艘船,御船飞行。 之后姐妹俩回到家中,带着父母,直接逃到了修真界。 妹妹也有灵根,小野草功法传给了她,姐妹两人在深山野林里就这么过了五十年,没有灵根的父母老死,她们才出山,拜向宗门。 冯阳:“” 他真的第一次见开头就五十年不出去走剧情的主角。 等到看完之后,冯阳彻底服了。 剧情很神仙,转折很让人意想不到,一些打斗就算是只看剧本都能想象得到有多么精彩。 唯一的缺憾,可能就是他始终在期待的姐妹反目一直没出来。 这不对啊! 这不符合常理啊! 剧本里简直就是明白说了妹妹并不像是外表那么柔弱善良,相反,她其实很有心计,姐妹两个出山之后遇到的问题,大多都是妹妹出脑子,姐姐出武力。 看的时候冯阳一直都默认了妹妹总会揭露真面目的。 结果到了结尾,姐妹两个一起做了千荒山帝姬了,都没反目。 冯阳简直一口血梗在心口。 跑去问纪长泽,纪长泽还振振有词。 “谁规定了电影里姐妹必须反目了。” 冯阳:“但是她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那是个渣。” 渣不也是同一个人吗?! 纪长泽喝着奶茶,回答的特别痛快:“谁说女孩子就必须为了男人姐妹反目成仇,而且还是为了一个渣男,我偏不这么写。” 冯阳:“但是你都写了妹妹有心计。” “有心计就是坏人吗?” 冯阳:“” 他竟无言以对。 纪长泽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我看你是被一些专注点在撕逼的作品给荼毒不轻,劝你好好洗洗脑子,换个方向来看,现在姐妹反目是大家都在拍的,但要是突然出现一个姐妹从头到尾都和睦,一致对外,观众反而还会眼前一亮是不是?” 有道理。 冯阳点点头,觉得纪长泽说的没错。 而且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剧本各方面剧情设计和衔接都十分精巧神仙,只要能好好的拍出来,绝对是精品。 这下子他算是懂了纪长泽为什么一定要花大价钱来折腾了。 这么一个好剧本,不精心点,他都觉得对不住它。 于是,在选人的时候,冯阳比纪长泽还要认真,也彻底贯彻了纪长泽所说的“不看背后带了什么,只看能不能演好”这句话。 一层层的选下来。 最后送到纪长泽那复选。 这部电影重要的配角一共有五个,两个男的两个女的,还有一个小男孩。 两个男的一个是尊主,也就是姐弟两人的师尊,长相仙气飘飘,实际上是个逗比,但是逗比的同时又必须维持那个气质,一般演员真的做不到,最终定了一位在业内也算得上是比较有名气的男艺人。 另一个男的设定是铁汗宗的尊主,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是个打铁,啊不是,是打造武器的宗门,铁汗宗的人一个个都是身高两米往上,肌肉鼓鼓囊囊的壮汉。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找来一群两米的演员,只能靠视觉效果,但是肌肉鼓鼓囊囊还是要的。 这点比较让两人犯难。 要肌肉,娱乐圈有的男星不少,但是鼓鼓囊囊就少的简直没有了,毕竟亚洲审美,大部分的观众还是更加欣赏那种宽肩细腰大长腿,腹肌嘛,有四块六块就好。 肌肉鼓起,反而不在观众的审美内。 因为,基本上都是靠着观众来改变自己外观的艺人们自然也不会有这种。 最后纪长泽拍板,选定了一个之前没什么名字,从十几年前就在跑龙套,一直演黑道人的肌肉型演员。 两个女演员一个是花芳主,要长相妖艳,但本性十分纯洁,他们选了一名影大的学生。 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妹妹了。 要长相小白兔,给人的感觉第一眼就是十分无害,但其实内在坚韧,也十分聪慧,剧本内看似是女主一直在保护妹妹,其实妹妹也没少保护她。 小白兔长相的演员不少,但能给他们那种感觉的寥寥无几。 因为一直卡在这,冯阳也着急上火,后来有点犹豫的将一个艺人的资料给了纪长泽。 “这个也是之前不肯不被潜规则得罪了人,然后被上面针对封杀了,而且她跟我们选中的那个张刚是夫妻,张刚十几年演艺经历还这么不温不火的,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老婆得罪了人的关系。” 张刚就是他们之前选中的肌肉男。 纪长泽打开资料看了看,照片上的女艺人长相的确是跟个小白兔一样,一看就软绵绵的很好欺负。 他问道:“那张刚对他老婆怎么样?” “两个人感情特别好,我听说当初他老婆打了那个想要潜规则自己的家伙一顿,张刚还说她打得好。” 纪长泽手一顿,看了看照片上那个柔柔弱弱的女艺人,又看向了冯阳:“打?” “对。”冯阳很肯定的点头:“他老婆跆拳道的,据说还会空手道和散打,那个想潜规则她的之前没打听过,直接上手了,人家可不得打他吗?” “打得好。” 张刚能对着连累了自己的老婆还像是以前那样好,这说明他人品不错,而这个女艺人长相这么好看,就比秦兰七差了那么一点点,却还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张刚,这说明她人品也不错。 “那你叫她来试镜一下,要是行的话就定下她了。” 这个长相是真的符合啊。 等着冯阳出去了,纪长泽把这次剧组定下来的女性艺人都排查了一遍。 太巧合了,这次定下的艺人不是有公开男友就是已婚,要不就是连孩子都有了。 他把这个消息发给了秦兰七。 那边,正在跑步机上跑步的秦兰七收到了消息,点开一看,脸微微红了。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纪长泽:没,我就是想含蓄的说剧组里就剩下我们俩是单身狗了。 秦兰七脸又红了一层。 这几天她和纪长泽联系更加频繁了,相处时间长了她就发现,纪长泽好像是对她也有点那个意思。 但她又不太确定,毕竟之前纪长泽就公开宣布过他是她的粉丝,粉丝喜欢亲近爱豆,这也是正常的。 冯阳就不是单身狗了? 纪长泽回忆了一下自从加入公司,不管干什么嘴里总要塞点零食,每天不是吃薯片就是吃饼干,要不就是肥宅快落水的冯阳,很认真的回复过去: 他是单身猪 秦兰七噗嗤一声被逗笑了。 笑的她也不跑步的,带着脸上的浅笑下了跑步机,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 黄姐正好哼着歌从楼上下来,见到她这副模样就是一阵嘿嘿笑。 “七七,跟纪导聊天呢?” 秦兰七脸更红了:“对,纪导跟我商量剧组的事。” “你就是演女主的,他能跟你商量什么剧组的事,我看啊,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兰七这个局内人有时候还会觉得自己多想了,或者看不明白,黄姐可不会。 她可是亲眼见着纪长泽对秦兰七有多么好的。 先不说之前他简直救秦兰七于水火,在当时秦兰七还是个透明艺人的情况下直接让人做了女主角,一口气将她捧红。 就光是后来,他付出高价违约金,将秦兰七挖到了自己的公司,还为了秦兰七连她这个经纪人也一起挖了过来。 过来了就发现,这里的福利待遇可比原来的公司好了十几倍,各方面配备都是最好最全的。 就连秦兰七现在住着的这间据说是公司分配的屋子,都是一栋小别墅,保姆车也跟上,还有专门的助理。 完全可以说给了秦兰七一线的待遇。 这样的对待,要说纪长泽对秦兰七没有什么想法,黄姐是不信的。 她也是跟着去过剧组的,纪导看七七那眼神,简直温柔的能把人给溺死进去,而且纪导并不是很喜欢说话,对着七七却话能说一天一夜。 拍戏的时候,别人要是下水啊或者是干点什么的,他虽然也会让后勤准备好各种保暖物品,体贴照料。 但轮到七七的时候,什么送热水送毯子送暖手宝,那可都是纪导亲自上的。 何况自从七七跳槽到了纪导的公司之后,两人的联系就更加频繁了。 黄姐十分的乐见其成。 七七这丫头,她也算是了解,这几天没少见她对着手机傻笑就知道,她恐怕也是喜欢纪导的。 而纪导呢,家世方面,他背靠纪家,虽然纪家之前一向低调,但上次纪导父亲购买电影票当做福利发给底下员工上了一次热搜,网友们好好科普了一下,黄姐当时也在围观,算是见识到了纪家是多么的豪门。 才华方面,他第一次拍电影就能大爆,要说没点才华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感情方面,他对七七有多么好,随便来一个路人甲都能知道。 这样的一个好男人。 又是喜欢的,那肯定要赶紧抓住啊。 等着秦兰七那边和纪长泽聊完了,黄姐坐在了她身边,笑着拍拍她的手:“七七,你和纪导,嗯?” 眼见着黄姐对自己挤眉弄眼,秦兰七只觉得自己脸上红就没下来过,她不好意思着微微垂头:“黄姐你别瞎说,纪导没有这个意思。” “他有,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黄姐一看就知道她是害羞了,笑的更加开心:“反正你们俩既然都有意思,等着纪导跟你告白的时候你们就好好在一起,纪导人品好,也有担当,你和他在一起我也能放心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兰七羞窘的不行,连忙掏出手机来:“对了,纪导刚刚说要出外景,可能深山老林里信号不好,我先去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说一下这个事,免得到时候进剧组了他们打不通电话担心。” 黄姐就看着她编:“现在都还没开机,你这个时候打电话也太早了吧。” 秦兰七一边朝着阳台走一边干巴巴道:“我也是想跟家里说一下我接到戏了,前几天新闻不是一直在说原公司压着我不让我接戏吗?他们老两口也挺担心的。” 黄姐啧啧摇头,看着秦兰七到了阳台上开始打电话。 嘿呀,这丫头,一向是一心虚了说话就干巴巴。 看来是真的动心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阳台里,秦兰七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一边听着那边的嘟声,一边有些忧愁的用手指点着阳台。 她对纪导是有好感,可心底,始终还是对当初被一个陌生人夺走第一次耿耿于怀。 虽然她不是那种古时候没了贞洁就要寻死觅活的性子,但是第一次不能给自己喜欢的人,秦兰七心底还是觉得难受。 之前没有喜欢的人,还能强行压制住这种难受。 现在,她对纪导有好感了 而且,还有一点。 她难受的垂下眼。 纪导对她一直很推崇,在他眼里,她十全十美,可要是他知道了她之前被人 会被嫌弃吗? 秦兰七心底发堵,电话此刻接通了,传来了她妈妈的声音:“喂,七七呀” 她连忙将那些低落难堪的情绪收起来,努力让自己声音带上活力与开心: “妈,是我,我想跟你们说一件好事,上个剧组的导演又邀请我去做女主了,对,他也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对我可好了,我在我们公司那可是一流女星待遇,给我配别墅配车的,可好了” 不提秦兰七那边如何告诉家里这个好消息,那边,张刚两口子正在家里煮火锅吃。 他的妻子叫陆仟,自从那次被封杀之后,每次出去找活做就屡屡碰壁,而且有时候还会遇到知道她现在正在低谷期不敢再得罪人的人渣,试图占她的便宜。 张刚不能忍受自己老婆吃这种委屈,直接说咱不干了。 反正他苦点累点,他是男的,别人也不能占便宜,但是陆仟要是真的被人强行做点什么,夫妻俩就算是事后一起找人报复回去也没什么卵用。 于是陆仟就这么做了家庭主妇,她还会画画,也能做一些兼职,两人虽然生活的比较拮据,但因为感情好,也一直过得很幸福。 今天他们一起吃小火锅,张刚就跟妻子说了:“我今天去试镜的那个剧组,就是现在正在放的那个火,大爆的剧组,还是原来的导演,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是原来的一批人,就连女主都还是秦兰七,这个剧组一直都是出手大方的,我试镜了一个能有二十句台词的,要是能进,那能有不少钱。” “真的呀?” 陆仟从不吝啬对丈夫的赞美,即使他说的是想要一个二十句台词的小角色,她也会带着满满的惊喜夸耀:“刚子你这么厉害肯定可以的,等到你选上了,我们好好吃一顿。” “好,来,你吃这个肉,这个肉刚刚好,嫩的很,一会再老了。” 小夫妻两个挤在窄小的出租房里,正有滋有味的吃着,张刚的电话响了。 他直接接了起来,开了免提,听完那边人说的话后身子就是一震,陆仟也是满脸喜色的望着他。 “什么?!我被选上了?真的?!等等等等。” 他激动地说话都有一些结巴了:“我、我试镜的不是古月真人那个角色吗?怎么,怎么变成铁汗宗宗主了??” “是这样的,纪导看了您的试镜后,觉得您更加适合铁汗宗的宗主。” 那边解释了一番之后,张刚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打电话的人见他半天没反应,奇怪的问道:“张先生?请问您是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档期排不出来?” 陆仟连忙推了推丈夫,小声道:“你快答应啊,快点。” “不不不,排的出来,我排的出来,谢谢您。”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要请问一下您,我们剧组现在有个女二号的角色,纪导觉得您妻子的形象很适合,想要请她来试镜一下,但公司给的电话联系不上她,所以想问问您这边能不能麻烦转告一下。” 陆仟瞳孔猛地缩小,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张刚听见这话,比知道自己选上了还高兴,连忙道;“在在在,她在的,您给个时间,她肯定去。” 等到电话挂断了,夫妻两个都惊喜交加。 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只觉得这一天简直就是天降馅饼。 此刻,他们心底对纪长泽的感激简直要到达顶峰。 纪导! 好人啊!! 好人纪长泽正在坑人。 袁思程干了那么多的缺德事,要弄倒她太简单了。 一点爆料,抓了一个,牵连出另一个。 一个一个的,跟挖土豆一样,一挖挖一窝。 袁思程这几天简直过的惶惶不可终日,她清楚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被挖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网上突然冒出了一个热搜。 你知道纪长泽纪导的优秀,那你知道他父亲吗? 点进去之后,简直是人生赢家的履历表。 出生时,父母都是两家大集团的董事长,又只有他这么一个独子,所以这两大集团,最后都到了他名下。 十岁时,爷爷送了一座岛屿当做给他的礼物。 十八岁时,父母以他的名字创建慈善基金,创建出去无数教学楼。 第一次上班,就是总裁。 之后父母去世,他接班做了董事长。 年纪大了之后招了程力这位打工皇帝为自己打理公司。 生了个儿子叫纪长泽,第一次拍电影就大爆。 这一生,简直过的爽飞天。 唯一的遗憾可能是他一直低调,年轻时纪家外表不显山露水,现在倒是大佬了,可出面的一直都是程力。 因此这位大佬帅气的照片就没了。 不过只看纪长泽多帅就能想象出他父亲的长相了。 有颜,有钱,有个优秀儿子。 评论里一群我酸了,我真的酸了的。 袁思程自然也看到了这条热搜。 她有些心惊,之前只听说纪长泽是个富二代,没想到这么富。 而且他父亲居然是这样的超级巨佬,怪不得大佬被弄到了监狱里。 说不定,现在他们这一批人挨个被抓进去就是这位纪董在为儿子出气。 袁思程越想越觉得不安心。 不行! 她辛苦这么久,怎么能功亏一篑。 算了,低个头,认个错。 去找纪长泽好好道歉,她一向会说话,对付一个毛头小子还怕不行吗? 袁思程开始打听纪长泽的行程,目前只有冯阳是天天跟着纪长泽的,电话自然是打到了他那里。 他告诉纪长泽之后,就看着boss掏出了手机,开始给纪父打电话。 “可以了,穿上你最帅气的衣服,开着最贵的车,再把我给你雇的保镖带上,还有林助理也一起。” 冯阳:“???” 这是要干架啊??? 那边,袁思程到了冯阳说的地点,刚下车,就见着纪长泽正等在门口。 她满意一笑。 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她随便示一下好,他就这样了。 正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上前,就见着纪长泽脸上带出了一丝高兴,望着前方上前几句。 显然不是看她的方向。 袁思程脚步一顿。 她看着纪长泽望着的方向,一辆车开了过来,车门打开,先是两个保镖下了车,接着又是一个拿着公文包,一看就是助理或者秘书的男人下来,打开了车门,殷勤的让里面的人出来。 这是谁?派头这么大? 袁思程下意识站在原地着看过去,先是一双亮皮鞋踩在地上,接着是笔挺西装,再往上,是一张中年英俊的脸,精神无比,站在那冲着纪长泽露出一抹笑。 袁思程眼睛睁大。 这个人 她劈腿过的人不少,但对这个人却是记忆深刻,毕竟当初她就是靠着这个人才正式走上了大火之路,之后对方突然消失,她还担心了一阵这个家伙会不会因爱深恨什么的。 没想到现在,这个当初她一直以为只是一个打工仔的家伙,居然这样光鲜亮丽的出现在这里。 派头还这么大。 她心中惊疑不定,正想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就见着纪长泽带笑上前几步,响亮喊了声:“爸,你来了。” 袁思程:“???” 袁思程:“” 爸???? 爸??!!! 那个网上正在疯传的超级富豪,纪长泽的亲爹??!! 这怎么可能??!! 那不是一个打工仔吗?? 纪长泽的爹不是一出生就是富n代吗??!! 她努力想回忆纪父的名字,可发现自己早就忘了。 一个用来利用的踏脚板而已,她能记得脸已经算是很破记录了,哪里还能记得名字。 眼见着父子俩笑呵呵要进屋。 袁思程来不及多想,大脑乱糟糟的又想要知道一个答案,看着他们都要走进去了,连忙上前几步,试探的叫了一声:“那个等一下。” 眼见着两人回头望向自己,保镖也警惕上前,袁思程赶紧急促望着纪父,问了一声:“你记得我吗?” 纪长泽满脸“诧异”,带着点“疑惑”:“爸,你认识她?” 纪父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袁思程:“嗯,她就是我认识你妈前想结婚的初恋。” 袁思程整个人都僵住了。 巨大的惊喜和天大的懵逼在她身体内搏斗。 然而纪父说完这句,就没再关注她,拍拍儿子的肩膀道: “不过这不重要了,走,进屋。” 袁思程:“???” “不,等等,等一下,那个” 门当着她的面被关上了。 袁思程懵了。 所以说,她当初,是直接错失了一个嫁入超级豪门的机会?!!! 纪父刚刚可是说了,他想娶她。 她还是他的初恋。 结果她劈腿了。 袁思程:“” 心、心好痛。 时隔多年,知道自己亲手抹杀了当初那个嫁入豪门的机会。 这特么比杀了她还要她难受。 屋内,纪父扒在门缝里小心看着外面,见外面的袁思程一副要被气死的样子,嘴角疯狂上扬。 纪长泽拍拍他肩:“爸,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超级爽?” 纪父只觉得这么多年在心底积攒的郁气一下子就都放出来了,简直如在云朵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舒坦了! “爽!!!” “太爽了!!!” 64|我捧我爱豆(9) 第64章 纪父说爽那是真的爽。 要形容一下的话, 大概就是大夏天的正热的汗流浃背前面突然有人送了自己一罐冰镇可乐,打开之后, 还冰冷的可乐顺着干巴的喉咙而下。 那种感觉, 别提多带劲了。 他此刻完全没了方才在外面那种云淡风轻的感觉,扒着门缝瞧着外面的袁思程。 她脸上的懊恼和后悔越是重, 脸色越是难看, 他就越是高兴。 活该! 渣渣! 袁思程心底是真的很痛苦, 她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 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竟然是当初义无反顾的踹掉纪父。 以为自己扔了一块破石头, 结果人家是大钻石。 而且, 她一直以为的男女朋友关系在纪父这里还直接上升到了准备求婚的关系。 要是这辈子一直这么稀里糊涂的不知道也就算了, 袁思程还能像是往常那样, 沉浸在自己靠着“努力”获得了如今地位那样沾沾自喜。 可偏偏,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告诉她。 其实你根本不用努力,也不用四处周旋到处捞钱费心神去拉皮条。 你想要的一切, 早就在很久以前就十倍千倍甚至是万倍的放在你面前了。 只要伸伸手就能拿到哦。 但可惜, 当初你没伸手。 不光没有伸手,还毫不犹豫的冲着人家放了个屁给了对方一个屁股蹲,一屁股让人离得远远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傻女人。 袁思程:“”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敲门, 去解释, 去跟纪父说点什么。 但是很快,她又想起了纪父刚才的态度。 是啊,当初她那样对他,也没有掩饰她为什么要接近他。 纪父要是真的还对她留有情分的话, 当初为什么不直接用他的真实身份来找她。 这么多年没有再出现,想也知道他心底早就没有她了。 袁思程好歹也在圈内呆了这么久,不会这么没眼力劲。 她清楚知道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对纪父来说代表着什么,这个人不恨自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像是以前那样要跟她结婚。 想清楚了,袁思程这才失魂落魄的回去。 连来这里的目的为的是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屋内,扒在门缝边上看着袁思程越走越远,背影都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的纪父乐得不行,嘴角咧的老高。 纪长泽站在他旁边,看着难得跟个小孩子一样高兴的纪父,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剧组一直在找配音老师,他围观了几次受到了影响,心底直接给这个表情的纪父配了音。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充分的表达了什么叫做幸灾乐祸和喜不自胜。 一直等着袁思程的背影都瞧不见了,纪长泽才看着正猫着腰看的起劲的纪父一脸心满意足的起身。 眼底还有点不太符合他平时稳重形象的得意。 纪父站直了腰,脸上的笑容还没落下来,一抬眼就看见了之前站在自己身后,现在直面自己正脸的保镖助理和儿子。 还在嘿嘿嘿笑的纪父:“” “咳咳咳。” 他尴尬了一秒就立刻做出一副自然神态,干咳几下,满脸正经:“我一向不喜欢跟女人计较,这次要不是他招惹到了长泽你身上,你又求着我来帮你做戏,我可不会来。” 听见他对自己说的,纪长泽也点着头,给老父亲圆了这个面子:“是,还是爸对我好。” “嗯,知道就好。” 明明心底都快要爽飞了,面上还要努力维持着沉重冷静神情的纪父点点头,率先向前走去。 “长泽,你跟我进来。” 纪长泽顺从的跟在他后面。 父子两人进屋之后,小林一脸严肃的对着两个保镖道:“记得你们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外传,知道吗?” “知道。” “嗯,知道就好。” 小林一边点头,一边掏出行事历,将上面记录着今天纪父行程的那些字抹黑。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他不光要为老板考虑行程,商议家庭事务,处理老板父子亲子关系,还要维护老板形象。 刚老板傻笑了整整两分零三秒这件事,就彻底从他的脑海中消失吧。 屋内,对着自家儿子总算是不用再端着架子的纪父一个没忍住又笑出声来。 “你看见她刚才那个样子没,哈哈哈哈诶哟笑死我了,我怎么早就没想到这一招。” 他光想着为了感情的事对付一个女人是不是太没有下限了,怎么就没想到用别的事也照样可以刺激报复到袁思程。 今天简直太爽快了。 笑够了,纪父咳嗽几声,开始说正事:“她那边我会盯着,你安心的拍你的电影,就算是真有什么问题,也有我给你兜着。” 纪长泽脸上露出了一点浅笑出来:“那就谢谢爸了。” “诶哟,父子之间说这个干什么。”表面上很嫌弃排斥,实际上心底却十分为自家儿子终于看上去懂事一点的纪父不知道多开心。 他算是想明白了。 以前根本就是他对长泽有误解。 长泽是没有商业天赋,但也绝对不是一事无成毫无优点。 他拍电影不是挺好的吗? 长泽的这个技能点啊,就是点在了导演上面。 没看见这几天他儿子拍的这个电影大火吗?这就是证据!! 想着这几天出去,遇见熟人了都会听着他们夸一夸自己儿子,虽然大部分都是商业互夸,但之前纪父可是连个听他们商业互夸的机会都没有。 他夸别人家的儿子能夸成绩好人懂事上进,勤奋踏实这么早就知道进公司帮父母了。 别人夸他儿子可就得好好找找词了。 纪父自己这个当爹的都要承认,长泽吧,是除了颜值一无所有。 要是真的按照实话夸,那就是夸他败家坑爹叛逆闯祸了。 因此,这次好不容易自家儿子有了一项全国都知道的成就,纪父别说有多么得意了。 走路都是带飘的。 今天儿子又帮着他出了气,他都恨不得上天了。 高兴了,纪父说话也就随便了一点,夸道:“你这段时间做的的确是不错,就连你程哥都说了,在导演天赋这上面你简直就是个鬼才,他可是专门研究过这方面的,还有” 纪父正说着,突然发现刚刚还带着笑听他说话的纪长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也不笑了,也不高兴了,甚至还有点阴云密布的感觉。 纪父:“” 怎么了这是,刚刚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一句话的功夫就晴转多云了。 纪长泽脸色沉沉的:“我们父子俩说话,你提他干什么,我这个亲儿子干得好,还用他这个外人来评判吗?” 纪父下意识的解释起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程力他也是好心夸你,他” “算了。” 纪父看着儿子眼底仿佛有嘲讽一划而过,接着拿着衣服推开门出去,丢下一句:“我先去剧组了,您就回公司和您家程力一起运转公司吧。” 说完就走。 一秒钟都不带耽搁的。 纪父:“???” 外面的小林正等着,盘算着老板和老板儿子这次看上去应该会相处融洽,怎么也要聊个小半个小时的时候,就看见纪长泽推门出来了。 这脸色还挺难看。 也没像是刚进屋那样跟他们打招呼,直接沉着脸出去了。 砰! 还外带重重摔门。 小林满脸问号的看向同样满脸问号的纪父。 见纪父俨然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恨不得将“懵逼”这两个大字写在脸上的样子,他赶忙上前。 “纪董,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就说程力夸他做的不错,他就这样了。” 纪父还摸不清什么情况,小林却是反应了过来,一拍掌:“您又不知道不知道长泽他对程总一直都是挺有意见的,好好的在他面前提程总” 正说着,突然反应过来面前的人不是他妈,也不是他媳妇,不是他展现自己在婆媳关系面前大鹏展翅的机会,连忙一个改口。 “长泽毕竟还年轻,不知道纪董您的好意,诶,纪董您别放在心上,他懂事了就好了。” 虽然他觉得,这辈子这位大少爷都不会懂事了。 但就算是大少爷今年八十九,面对着大少爹,他的顶头上司,小林也要拿出一副“这还是一个孩子啊”的态度来对应。 纪父却还是心情郁闷。 “长泽这孩子,也没怎么和程力相处啊,怎么就对他这么有意见,以后等我走了,就是他和程力合作了,到时候可怎么办。” 小林也觉得到时候肯定是一顿鸡飞狗跳,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啊,只能安慰:“您也别多想了,过好现在就好了,我看长泽他现在已经很懂事了,您看他拍的电影多好看,您都忍不住看了好几遍。” 纪父叹口气,没说话。 不过他的确是看了好几遍儿子拍的电影。 第一次看的时候,他是抱着我要看看我儿子拍了个啥的心态去看的。 然后就被剧情吸引住了,这么大一个男人,硬是给里面的家国情怀给弄哭了。 接着就是二刷三刷,越是刷越上头。 先是:啊,这个电影真好看。 接着骄傲:这么好看的电影是我儿子导演出来的! 等看完了就是:我儿子一定是费尽心神才拍出来这么好看的电影,我可一定要多看几遍支持我儿子。 他不光自己看,他还买票当做抽奖福利送给底下的员工们。 这些员工们虽然都被发了电影票,大部分也都看过了,但是送上门来的电影票他们当然不可能不要了。 就算是那些对二刷不感兴趣的,拿着电影票卖给别人也能小赚一笔啊。 于是,纪父因此又得了个最豪董事长称号。 这件事一向不怎么玩微博的他是不知道的,他只是发愁,最近长泽明明已经懂事很多了,也不像是之前那么叛逆,怎么就对着程力还是原来那样排斥呢? 诶,发愁。 这件事可不光是纪父发愁,程力自己也发愁。 他还是很满意自己现在工作的,纪父对他也一向是很放权,可以说现在他是面子也有了,里子也有了。 程力本身不是那种很追求高度的性格,只要钱够花,生活优渥,他就已经挺满足了,而现在的生活正是如此。 划重点;是现在有纪董做顶头上司的生活是这样。 纪董迟早有一天会走的,到时候接手的就是纪长泽。 而纪长泽对他一向排斥,甚至还有敌意。 之前程力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最近因为看了纪长泽的电影,发现这个自己一直以为是个草包少爷的大少爷居然还有这份能力后,他就开始发愁了。 纪长泽能够导演出这样的电影,就说明他这个人的思维和智商绝对不低。 如果让他继续保持着这样的敌意,程力很难放松警惕。 他是见惯了人和人相处是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的,纪董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自然不可能去对付纪董的儿子。 但是纪长泽呢? 这个真的不好说。 程力觉得,这件事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了。 要不然他真的不能安心。 那么要解决的话,就只能从源头出发。 比如,为什么基本没怎么和他接触过的纪长泽对他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程力着手去调查了。 纪长泽没去管纪父和程力都在想什么。 他专心投入到了剧组的拍摄中去。 这一次拍的是仙侠,外景也就出的很多,能坐车的就包车,不能坐车的就坐飞机。 一群人闹哄哄的一会去这里,一会去那里。 冯阳简直是胆战心惊的看着剧组跟不要钱一样的一天天大笔开销。 问纪长泽,纪长泽就说肯定能赚回来。 反复几次后,他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这不是自己的钱不是自己的钱不是自己的钱。 重复三遍,提神醒脑。 到处跑,吊威亚,还要做出各种仙气飘飘的动作,要根据武术指导老师的教导来做出各种动作,一个拍不好,前面的努力就白费,还要重新拍一遍,一些年轻没怎么吃过苦的演员们一个个都成了苦瓜脸。 打戏最多的张刚却一直没说什么,反而在纪长泽让休息的时候还去请教武术老师,当然,他是给武术老师塞了红包,权当做加班费的。 纪长泽看在眼里,就跟秦兰七提了几次:“这个张刚挺不错啊,演技好,人也勤快能吃苦,像是这种愿意提升自己,尽善尽美做到最好的演员是真不错。” 秦兰七看了一眼张刚,眼眸微微动了动,又望向了旁边的纪长泽。 看了一眼,像是生怕纪长泽注意到自己在看着他一般,又连忙收回视线,看向张刚都热的满头冒汗了还在那一遍遍练着下午自己要拍摄的招式,看着看着就出神了,只觉得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也是为了随便一个小镜头都努力无比,争取做到最好,辛苦一些不怕,再疲惫也不怕,只要能够露脸就好。 只是那个时候,她的辛苦和努力在别人眼底都是啥子行为。 “反正也只是演个几句话台词的小丫鬟,弄这些有什么用。” “不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女人吗?叫喊几声就行了,干什么要演的青筋都露出来,说不定到时候电视剧播出来的时候这些镜头都切了,又是白折腾。” “真不知道瞎折腾什么,也不嫌累。” 就连一向都支持她的黄姐,也觉得她做这些都是无用功。 要是有个好角色在手上,努力一把也是无可厚非,可是就那种随时都有可能被减掉的角色,就算是不被减掉,等到播放的时候可能也就露脸那么一两秒。 她就算是演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无用功。 那个时候,秦兰七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心底是痛苦的。 她又怎么不知道得到了好角色这样演才最好,可她根本拿不到好角色。 那些只能露脸一秒两秒,甚至会被减掉的角色是她唯一能够争取到的机会了。 她只能努力,勤奋,想要做的好,做的更好,期待着导演能够看到自己的努力,下次拍摄的时候再约她,或者是再在剧组给她一个小角色。 可没有用。 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尽自己所能的演好,也还是没有半点用处。 但是秦兰七还能怎么办呢? 她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不这么做,她永远都看不到出头的机会。 虽然努力的拼搏可能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曙光,那也总比连最后的零点零一都没有来的好。 当时的心态崩溃,那时的熬不住,在已经出头的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没什么负面情绪的。 只是 她又忍不住望向了旁边正看着张刚的纪长泽。 纪长泽眼底的欣赏她看的清清楚楚。 纪导,是看得见别人努力的那种人啊。 她心底悄悄地升起了一丝暖意,心跳的都有些放快了。 这样的纪导,真的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 不行! 秦兰七突然清醒过来,连忙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略微有些烫的脸。 纪导可是她粉丝啊,她怎么能对自己的粉丝有这种想法。 人家一心把她当爱豆,她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而且纪导正在欣赏张刚的努力呢,她这个时候在旁边乱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想着,纪长泽扭过头,对着秦兰七道:“张刚真的努力,你看他那一身腱子肉,鼓鼓囊囊的。” 秦兰七刚才压根没怎么看张刚,现在听了,顿时有点心虚的赶紧瞥了一眼张刚,慌乱的点点头:“是啊,鼓鼓囊囊的” “一看身上就特别有力气。” “是啊,一看就是。” “不知道他能不能搬动什么重物,我觉得他这个体格,一百斤都不算什么。” “是啊,不算什么的。” 纪长泽冷不丁来了一句:“正好来了批道具,剧组刚飞过来不好雇人,你说他这么努力又这么有力,我找他帮忙他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是啊,不会不嗯???” 正心虚回应着的秦兰七说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满脸懵逼的看向了旁边的纪长泽。 “纪导,您刚刚看了张刚老师半天,就是想要让他搬东西??” “对啊,不然呢?”纪长泽十分的理直气壮,甚至还带着点疑惑地看了一眼秦兰七,仿佛她问出的问题才很让人奇怪一样。 秦兰七:“可我看您好像是挺欣赏他的?” 纪长泽痛快点头:“没错,我欣赏他” 秦兰七刚送了口气,就听着面前人接道:“这一身的腱子肉。” 秦兰七:“” 啊啊啊啊所以说她刚刚到底在瞎脑补什么啊!! 纪长泽还挺高兴的起身:“我去找他,看能不能让他帮帮忙,咱们剧组能搬重物的人还是太少啊。” 可能是因为找到了可以帮忙搬道具的人,即使跟组到处跑,这里飞飞,那里坐坐车,这边钻个深山老林,那边去个大雪山,却依旧光鲜亮丽帅气逼人的纪长泽脸上满是笑容。 十分纯粹的,好看的,找到壮劳力的高兴笑容。 因为那十分不错的颜值,笑起来竟有些阳光的味道。 看着他笑容的秦兰七呆了一瞬。 明明,纪导笑的这么开心不是因为他欣赏努力,而是因为欣赏腱子肉。 但是 但是 秦兰七一脸惨不忍睹的将头磕在桌子上,捂着脸在心底哀嚎。 但是还是好心动怎么办。 克制住,克制住啊秦兰七。 这是你的粉丝,是你的导演,你不可以的! 那边正在练习招式的张刚见着导演朝着自己走来,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听到纪长泽的话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于是,剧组的人就见着,怎么说也算是个十分露脸角色,勉强也能称得上是男五号的张刚在纪导的指挥下搬了剧组里的不少道具下车。 怎么说也是个演员啊。 搬东西这种活怎么能让他来干呢,纪导也太不讲究了吧。 纪长泽就当没看见这些视线,始终观察着张刚。 这个人的确是从头到尾都没露出过什么不高兴或者憋屈神情的。 其实什么职位做什么工作,他要张刚来干这个活,对张刚来说他拒绝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张刚完全没有任何怨言的样子,任劳任怨,随便纪长泽使唤。 纪长泽心底立刻给这人打了个记恩的戳。 不该自己干的活,没人想干。 既然干了,而且还完全没有怨言,也从来没有邀功,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了。 张刚感激纪长泽。 毕竟对于他们夫妻来说,纪长泽不光拉了他一把,还拉了他的妻子一把。 他感激纪长泽,这才对纪长泽的各种要求都毫无怨言。 纪长泽心里有了底,接下来的拍摄时光,每次剧组换地方,搬东西的时候都叫着张刚一起。 剧组里的一些人有的觉得纪导太过分,更多的还是看张刚这么一个之前默默无闻,突然拿到了这么一个亮眼又吸粉的角色而不爽的,认为他每次都听话去搬东西是在讨好导演。 导演最大这已经是剧组常识了,尤其是剧组最大的投资商还是纪长泽自己,再加上他之前捧红了一群之前从未有名气的艺人,剧组里没人敢得罪他。 背后哔哔都不带敢的。 于是那就只能哔哔张刚了。 反正张刚没背景,这次只是运气好拿了一个角色,就凭着他的形象定位,就算是这个角色给他吸粉了,他以后还是不好接戏。 他媳妇虽然是女二号,但是也同理,一个被公司雪藏的艺人,就算是这次机会起来了,还能怎么样。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是秦兰七这么幸运,能有个纪导为她付出违约金的。 于是,张刚不免也就会总听到一些酸话了。 “现在巴结纪导有什么用,等到出了这个剧组纪导还记得你是谁吗?” “看他那个跟屁虫的样子,纪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怕丢人。” “真以为纪导是看重他啊,就是看他块头大好搬东西而已。” 张刚听在耳朵里,硬是一次都没有上去说什么。 他不能惹事,要是搞砸了这个角色那可就太亏了。 至于一些人爱说酸话就让他们说去吧。 反正他愿意听纪导的话是因为感激纪导,多谢纪导能够拉扯他们夫妻一把,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他自己无愧于心就行。 剧组拍摄了多久,张刚差不多就听了多久的酸话。 反正他是当做没听到,之后别人也觉得这么说着当事人没反应挺没什么意思的,渐渐的也就不说了。 结果等到全剧组宣布杀青的当晚。 大家刚坐在散伙饭的桌子前开始敬酒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纪长泽站起来,先端起一杯水,说道: “这些天多谢大家了,我这个人不喝酒,就以水代酒,敬大家一杯。” 剧组众人连忙纷纷端起酒杯喝下。 正以为可以开吃了,纪长泽突然又转向了张刚:“这段时间剧组里忙,张刚老师你明明是个演员,结果干了不少场务的活,我也是挺不好意思的,敬你一杯。” 张刚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敬酒:“该是我敬您才对,这段时间您一直在指点我演技,真的辛苦您了。” 纪长泽喝了水,突然来了一句:“不知道张刚老师和您的妻子愿不愿意加入我的公司?您二位的潜力我看的清楚,给你们的福利待遇绝对不差。” 张刚手一抖,刚被倒满的酒就洒了一些出来,落到了他手上。 他手上之前不小心划了个口子,酒落在上面一阵刺痛,可张刚却像是没感受到一般,只满脸震惊又带着惊喜的看着纪长泽。 旁边他的妻子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夫妻两个已然是惊喜傻了。 同桌的艺人也都是一惊,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纪长泽。 纪导居然邀请张刚夫妇去他的公司?? 现在整个圈子里谁不知道纪导纪长泽名下的那家公司背靠大山,福利好不说,资源也十分充足,而且对艺人一向大方,虽然签约的艺人不算是多,但只要是被签约进来的,就算之前是个小新人,也能很快崭露头角。 秦兰七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吗? 她在去纪导剧组之前多么落魄啊,当时据说连一个跑龙套的角色都要辛苦去争取,而且大概率还争取不到。 再看看她现在。 粉丝量蹿高了多少倍,不少知名品牌都找她做广告代言,在拍摄期间她请假几次出去都是为了拍广告。 一下子从最低到了最高。 怎么能让人不眼红。 在剧组拍摄的时候,不少人背地里骂着张刚就知道讨好导演,其实到了纪长泽面前讨好的比谁都厉害。 不就是为了让纪导看上自己,然后签约进他的公司,走上人生巅峰吗? 结果现在,纪导居然看中了张刚夫妇。 一时间,不少羡慕嫉妒的视线就落在了两人身上。 张刚他们激动的说话都在颤,眼见着纪长泽还在等着他们的回答,也顾不上别的,连忙点头:“愿意,我们愿意” 刚说完,张刚想到什么,犹豫的拉住妻子的手:“纪导,我老婆身上还有公司合约” “这个没事,我相信你们两个的潜力,现在我付了违约金,以后你们一定能帮我百倍千倍的赚回来。” 纪长泽的这句话对于艺人来说比什么夸奖都管用,张刚妻子脸激动的涨红,夫妻两个看向纪长泽的视线感激的不得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纪导竟然愿意让他们进公司。 以后他们一定要好好的配合公司。 这简直就是大恩大德啊!! 收获了两个演技好潜力高的艺人,纪长泽的心情也不错,坐下之后,旁边的秦兰七望向他的眼神有点复杂,见他坐下,微微侧过身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招他们了?” 纪长泽冲着她挑挑眉:“我早就说了,我欣赏他。” 秦兰七心底思绪更加复杂了。 吃到了中旬,冯阳喝大了,端着酒杯到处敬酒,自然也不会放过纪长泽。 “纪导,来,喝酒!” “我不喝酒。” 纪长泽有些嫌弃的把喝多了之后整个人都往自己身上倒的冯阳推开让他自己站着。 “男人怎么能不喝酒呢!要喝酒的,来纪导,喝一口,就小小的一口。” 喝醉酒的冯阳意外的胆大,凑上来非要纪长泽喝。 秦兰七听到动静下意识看过来,刚好听见纪长泽说着;“我真不喝酒,以前喝酒遇见过事,发誓再也不喝了。” 冯阳不依不饶,大着舌头:“森、森么事,都让我们纪导这么害pia了。” 纪长泽眉皱起,脸色有些难看,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秦兰七见了一惊,她认识纪长泽这么久,除了之前刘兰那件事,纪长泽还从来没有脸色这样难看过。 不,他的脸色比之前刘兰那次还要难看许多。 想必那件事肯定很严重吧,看着都给纪导留下心理阴影了。 她上前解围,去拉着冯阳的胳膊让他起来:“好了冯导,纪导不喝酒,你喝了这么多还是好好休息吧。” 冯阳傻呵呵的笑,又端着酒杯递到了秦兰七面前:“七七啊,喝酒,你长得这么好看,又厉害,怎么能还是单身呢,你喝了这个酒,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秦兰七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哄着人去一边,眼角余光就瞥见纪长泽猛然起身,脸色沉沉直接走到了他们面前,一把拽住冯阳,就把人给拽到了自己身边。 晕头转向的冯阳:“???我上天啦?!” 纪长泽冷笑,问他:“你还给别人介绍男朋友,你有女朋友吗?” 正乐着的冯阳一下子就不乐了。 被从醉酒的快乐中强行拽回了单身狗世界的他苦着脸,抱着酒杯踉踉跄跄的跑了。 纪长泽这才满意的拍拍手。 旁边的秦兰七脸一红。 刚才,纪导是因为冯阳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才生气的。 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纪导不想要她找男友 那她 不对不对!! 秦兰七连忙拍拍自己的额头,让那点因为酒劲而升起的胆大压下去。 无数次的告诉自己。 这是粉丝这是粉丝这是粉丝!! 不可以想太多。 这一晚,整个剧组的人都没睡好,据第二天大家说,那是因为冯导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走廊里简直嚎叫了一夜。 拍摄结束后,纪长泽就开始找特效师了。 找贵的! 要贵的! 什么钱多!特效师这一行,最贵的就是最好的!!不能省钱!! 而他在紧锣密鼓干活的时候,程力终于“调查”清楚了。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 纪长泽恐怕就是想要总裁这个位置,但又被他做了,所以这才看他不顺眼。 他心底有些苦涩。 老板的儿子想要老板的公司,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找出这个原因,他也没办法破解啊。 他心底有些凄凉。 同时又有些抱怨纪长泽。 他只是总裁,到时候公司的董事长还是纪长泽,说白了,他就是个打工的,纪长泽何必要跟他过不去。 虽然心底这么想,但纪董的知遇之恩,他还是不能不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为心里装着这个事,这几天程力总是满心凄凉。 这一天,他正要去找纪父商量一个项目,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纪父正在语重心长的说着; “长泽啊,你对程力到底有什么意见,这些你跟我说,我们磨合调节一下,他是总裁,以后你们还是要一起共事的,不能就这么僵着啊。” 程力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努力伸长耳朵听了起来。 里面,纪长泽冷笑一声。 “我对他有什么意见?你在外面给我搞出这么一个同父异母哥哥的时候怎么没问问我意见?现在倒是问起我来了,我告诉你老头子,我绝对不会接受你认他的,你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妈!!” 莫名其妙被按一个私生子的纪父:“???” 莫名其妙被私生子的程力:“???” 他惊呆了。 这些天,他是想了无数个理由。 但怎么都想不到,纪长泽针对排斥他,居然是因为这个。 纪长泽,认为他程力,是纪董的私生子??? 简直震惊他全家。 所以说,纪长泽一直对他那个死态度,就是觉得他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对他冷言冷语是正常的,谁会对亲爹的私生子有好脸色。 排斥他坐上总裁位置也是正常的,哪个婚生子不警惕私生子进父亲公司。 几次试图把他挤下去自己上位也有了合理解释,明明德不配位却还要硬上,明显就是不爽一个私生子坐高位。 一瞬间,好像之前的迷惑都解释清楚了呢。 一想到自己一直以为是为了总裁位置才各种针对他的纪长泽其实跟个被抢走爸爸的小孩一样各种怒气冲冲,就忍不住想笑。 就连心底的抱怨,都成了哭笑不得。 到底是被纪董宠坏了,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一样。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敢想。 纪董当初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 他听着里面纪董正解释着,哭笑不得的离开。 第二天,纪长泽来找他爹要钱。 迎面撞见了程力。 只见程力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径直递给了他。 纪长泽明知故问:“你做什么?” 程力将照片正面对着他,伸出手,点了点上面的中年女人:“这是我妈。” 又点了点旁边的自己:“这是我。” 再点了点照片里自己牵着的小女孩:“这是我妹妹。” 见面前的大少爷拧着眉一脸“你特么跟我说这个是不是吃错药了”的表情。 程力用着他谈五亿项目都没有过的严肃神情,深吸口气,点了点照片里的中年男人:“这是我爸。” “长泽,我必须郑重的告诉你。” “我有爹,亲的。” 65|我捧我爱豆(10) 第65章 程力发现, 在自己拿出了切实的证据之后,纪长泽对他的态度的确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如果在这之前纪长泽没有面色怀疑的望向他,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 但满脸都写满了“这不会是假的吧”的话。 程力:“” 他认命的将那张全家福又往纪长泽眼前凑了凑,好让他看清楚照片上面自己的父亲。 他和父亲同款的眉毛, 他和父亲同款的嘴, 他和父亲同款的脸型。 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效果。 程力实在是不想离开纪氏集团, 因此, 他也在努力的跟面前人验证着一件事。 我, 是我爸的儿子。 我爸, 是我爹。 好在, 父子二人的相貌相似, 一脉相承让程力不用去思考去做亲子鉴定这种一听就让人十分头大的事。 纪长泽“确定清楚”了,对着程力的态度一下子就友善了起来。 充分的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寒冬到暖春。 他甚至还特别亲近的给了程力一张电影票,请他去看自己的新电影。 眼看着太子爷浑身都透着高兴, 乐呵呵的出门, 还伸手对着自己摆摆手,意思是说不用感谢他。 程力握着手上这张电影票,哭笑不得。 这位太子爷可真是 算了算了, 谁让他是纪董亲生的。 他摇摇头, 捏着电影票想了想,决定还是去看看。 这位太子爷别的方面暂且不论,导演天赋是真的强。 他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几乎整个影院都坐满了人。 不过想想也是,纪长泽之前第一部处女秀就大获成功, 这一次的电影预告据说又很震撼,网上再那么一炒作,可不就来看的人多吗? 他左边是一对情侣,右边是一对情侣,听着他们在交头接耳,你喂我喝一口可乐,我喂你吃个爆米花的,面无表情。 一直等到电影开始,影院里的人这才安静下来,专心的开始看电影。 纪长泽给程力的是4d票,电影刚开始一条龙猛地腾飞而出,几乎要撞到镜头眼前,又伴随着一声龙啸,观众们坐着的椅子猛地震动起来,仿佛真的被龙啸给震慑到了一样。 而这条龙做的实在是太真了。 那威严而又居高临下的视线,身上片片清晰的鳞片,还有仿佛人在它面前犹如蚂蚁一般渺小的巨大身子。 当它突然冲着镜头张开大嘴时,程力甚至能看清楚里面锋利带着倒钩的牙齿,和黑洞洞的喉咙。 本能让他猛然僵直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听到了周围有女孩子被吓得尖叫才想起来这是在看电影。 右边的一对情侣中的女孩子就被吓到了,程力听着坐在他身边的男人连忙安慰:“不怕不怕,都是假的,看电影呢,你要是害怕我们就不看了。” 即使是单身狗程力也不免为他的这番话在心底点了点头。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啊。 结果没想到下一秒就传来妹子拍开男友手的声音,还连带着一句话: “诶呀你别拿我眼镜,这么刺激当然要看了。” 程力:“” 因为被旁边的情侣交流声吸引去了一点注意力,他身子也不再像是刚刚那么僵硬,而是缓缓放松下来。 再看着天空上那正遨游在山河上空的黑色巨龙,也没了刚才的震撼感。 结果身子刚软下,就听见一破空声。 嗖 一枚看似普通的箭猛然出现,扎扎实实的直接射在了巨龙额头,箭头裂开,白色光芒出现,巨龙痛苦的惨嚎一声,接着,原本那一看就强悍无比,让人望而生畏的巨大身子开始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般,一片片的碎开。 鳞片像是下雨一样的洒落到了下面,它也好像失去了飞行能力,身子僵直的往下落去。 接着,一穿着白衣,相貌俊朗,站在飞剑上的男人出现在了镜头里,端的是仙气飘飘。 只见他对着僵直落地的龙冷笑一声,直接站在飞剑上冲了过去:“恶龙!你肆意妄为,屠杀凡人界百姓三座城池,今日我必让你粉身碎嗯?” 正正气凛然说着这番话的仙人突然话一顿,微微伸长脖子,看了看身体已经开始一块块断裂,龙眼也无神,显然已然死去的龙。 “已经死了?怎么死的这么快,我不是只在箭头安了天麻丹吗?” 他很茫然的伸出手在怀里开始掏。 “这个是师父要我带的洗脚布,不是。” “这个是师妹喜欢的凡人衣物。” “师弟要的大宝剑。” 找了一圈之后,他终于找出了一瓶丹药,打开看了看,恍然大悟:“原来是本尊拿错了丹药,不小心拿成了天崩地裂丹了,诶呀,本来还说能不能用我的善良感动一下这条恶龙的,现在好了。” 他颇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再抬头望向面前的这条始终在下坠的龙,喃喃自语:“我这一路上岂不是白想词了。” “不行,我不能浪费自己的努力。” 于是他神情一整,腰杆挺直,满脸的义正言辞,继续刚才的话:“今日我必让你粉身碎骨,化去那三城死去百姓怨力!” 然后帅气的伸出手,一道法决落在了已经死去的巨龙身上,原本就在碎裂中的它顿时碎裂的更快了,很快便在空气中成了粉,消失不见。 仙人见状,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继续御剑飞行,一边转身一边在怀里掏了掏,自然自语道:“还是要快一点回去才好,给飞剑用个迅疾符吧。” 一道符咒被他掏了出来,运用法决贴在了飞剑上。 下一秒,正好好飞着的飞剑直接不飞了,直勾勾的望向落去。 自然,原本站在它身上的仙人也坠落了下去。 镜头还停留在原地,只是从高往下的看着正下落的仙人和飞剑。 观众们耳边传来了仙人那随着坠落而远去的声音。 “啊啊啊啊怎么又拿起符咒了。” 影院里立刻响起了一片笑声。 这样一个出场时无论是穿着长相还是气质都仙气飘飘的仙人几次拿错符咒,又坚持着要念完自己准备好的开场白,实在是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反差萌。 至少刚刚才被龙吓了一跳的观众们现在心情就很放松的都笑了出来。 而镜头一转,跟着一枚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消失的龙鳞,一直向下。 最后,龙鳞到了一个小树林里。 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正在追杀一个女人,女人神情仓皇,脸色惨白,满是冷汗,手中还抱着一个襁褓。 她跑不动了,很快被黑衣人一箭穿心。 襁褓掉落在了地上,里面的女婴被摔疼了,大哭起来。 黑衣人上前,望着女婴冷笑一声,举起剑就要往下。 结果这个时候,那片在阳光下闪烁着黑色光芒的龙鳞恰好落下,在黑衣人的视线下,朝着女婴嘴边落去。 观众们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个女婴肯定就是女主了。 女主嘛,像是龙鳞这种好东西肯定会是她的。 他们自觉猜到了剧情走向,正安静看着那鳞片接触到了女婴的唇,女婴动了动唇,正要张开 一只手突然拿走了那片龙鳞,正是黑衣人。 他脸带狂喜的看着这片龙鳞,眼底满是喜色:“龙鳞食之可长生的龙鳞!” 然后他既没有要把龙鳞带回去给自己的主子,也没有叽叽歪歪半天不动手,说完这句算是科普的话之后,就一脸迫不及待的把龙鳞给咽下去了。 咽下去了。 下去了。 去了。 了。 观众们;“???” 不是?? 说好的金手指都是女主的呢? 你这身打扮这个长相一看就是个路人甲的炮灰杀手好不好,龙鳞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宝贝的东西,你怎么能自己吃。 好歹也要带回去给你家主子啊。 黑衣人不听,也听不见。 反正他是义无反顾的咽了咽。 第一下没咽动。 第二下还是没动。 第三下没动的时候他脸上已经开始出现焦急神色了。 捂着喉咙一脸痛苦,疯狂咳嗽想要将龙鳞咳嗽出来,一副被卡到了的样子。 然后,在观众们懵逼的视线下,黑衣人就这么被龙鳞给噎死了。 所有人;“” 噎死之前,他还挣扎着,爬动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籍,疯狂翻动几页之后,目光突然顿在了书籍中间,然后瞪着一双血红充满不甘的眼,嘶哑着声音骂: “你娘的” 骂完,眼睛无神下来,头重重倒下,死了。 镜头此刻缓缓的拉到了他掏出的那本书上空,对准了夹在书中间,写着的一行小字。 龙鳞片大,服用时建议碾磨成粉,否则会有噎死风险。 这行字那叫一个小,跟旁边书页里面的大的有指甲盖那么大的字形成了鲜明对比。 尤其下面还跟着写了一句: 因书页面不够,本内容写在夹缝中。 影院里立刻响起了笑声。 一些笑点低的人简直笑出了十万只鸭子。 毕竟之前黑衣人出场被塑造的有多么冷血无情,要对着襁褓中婴儿下手时有多么狠辣,那么他这戏剧一般的死亡就多么让人发笑。 尤其是死之前,他还特别悲愤的骂了一声。 简直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画面再一转,一个上山捡柴火的女人正拿着一根木棍子敲打着周围,突然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她犹豫几下,顺着哭声跑了过去,见着地上的襁褓,连忙抱了起来。 再看了看已经死去的黑衣人和孩子母亲,她咬咬牙,抱着孩子匆匆下了山。 显然,这就是女主的养母了。 不怎么看电影的程力看到这里已经完全沉浸到了剧情中了。 他看过纪长泽导演的那部火,可火其实是一部相对来说比较悲情的电影,因为选在了那个特殊的年代,而在那个年代,女孩子是生存比较艰难的。 至少电影里的大部分女角色是这样。 等到电影结束,死的就只剩下一个女主了。 剧情全部下来,贯彻了家国情怀,夫妻情深,母爱,父爱,还有那些平时里斤斤计较喜欢占一些小便宜,让人生厌的小角色,在危难关头时,一向都是有便宜就出现让人觉得厚颜无耻的他们突然像个真正的爷们那样为国家而战。 就像是那句话说的“有国才有家,国都没了,我们还能有家吗?!”一样,但凡是了解本国历史的观众都看的泪目。 包括程力。 他看完之后对纪长泽的导演天赋评价一直很高,认为纪长泽可能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 但他没想到,同样出自纪长泽之手,上次拍摄完后,他甚至都还没休息多长时间就开拍,结果出来的效果居然这样的喜剧。 剧情开始到现在只不到六分钟,他都已经被逗笑至少四次了。 心情也十分愉悦。 程力几乎是立刻就断定这部电影绝对会爆,而且会比上部更加爆。 毕竟现代人精神压力重,需要放松,而这样一场轻松愉快的电影是肯定能让他们放松下来的。 纪长泽既然一开始就选定了轻松基调,后面就算是虐估计也不会虐多少,会全程轻松愉悦下来的。 一部电影很快就看完了,果然不出程力所料,电影全程都是很轻松的氛围,其中还穿插着一些热血打斗,外带着那震撼人全家的特效。 程力完全可以不夸张的说一句,这部电影的特效和剧情绝对是他看过最棒的。 虽然他也根本没看过几次电影。 等到电影结束,程力出去的时候,就发现刚刚和自己一起从影厅出来的观众们已经打开手机打算再买票二刷了。 他犹豫了一秒,也跟着掏出手机买了张下午一点的票。 还好今天星期一,上班的人太多,看看属于下班时间的晚上场次,已经被订的满满当当了。 在程力用了几天时间又去三刷四刷五刷的时候,这部电影不出意外的大爆了。 而且比上次爆的还要厉害,还要吸引粉丝。 网上的讨论简直热火朝天。 一个热帖是这样的,楼主发帖,标题是求问升仙好看吗?有没有什么虐的剧情,上次看纪导的火可把我给虐惨了,硬是缓了好几天都没缓过来,这次我可不敢上,买票之前先来发帖问问,回答的时候剧透也行。 1:不要问好不好看,要问是不是超级好看,我要回答你,实在是太好看了好吗!!我真的是全程被导演带着走,要我哭就哭,要我笑就笑,电影前部分笑的我要不是有安全带,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去,后半部分就加了一些关于与天争命的主题,倒是不虐,就是让人心里挺感触的,总之,这部电影真的太好看了!!强烈安利! 2:不好看,都别买票,我特么的四刷了,最近它火的太厉害,压根买不着票,跟黄牛买吧又太贵。 3:楼上加一,楼主你不应该问好不好看,你应该问票买不买的到。 4: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买不到的电影票?别是在炒作吧? 5:好看好看,真的超好看 6:回四楼,你自己去买买试试就知道了,我听了个小道消息,好像说是最近仙侠电影都不怎么火,今年的出了一些连个浪花都没起来,导演纪长泽又算是新人,年轻,一些院线就没合作,结果谁能想到这部电影居然又爆了,现在都求着他让放呢。 7:好看,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婚宴那一场戏,明明身体内有灵力,已经将对方降服的姐姐反而出不了手,身体娇弱,怀有身孕的妹妹反而能拿了姐姐的剑,在那个渣男的哀求中一点都不犹豫的捅死他,捅的时候脸上还满是天真纯洁,我真的爱爆这个反差了!! 8:我觉得铁汗宗宗主为了整个宗门弟子,以肉身抗天雷那段最震撼,那副画面的极致美,简直了。 9:难道没人喜欢逗比师尊吗?我刚开始看他的时候还以为这又是一个高冷师尊,结果居然是个忘性大,做事马虎,粗心大意还经常拿错道具的逗比,这部电影里三分之一的笑点都是师尊贡献的,把我看的乐死了。 10:花芳主才最吸晴好吗?长着一张狐狸精怪的脸,结果居然那么天真,她居然真的以为小孩子都是从花蕊里面生出来的,还带着人家的孩子去晒太阳喝雨水,我看那段的时候差点没把舌头笑出来。 1123:回1004,对,就是那个剧情,真的超级震撼的,他们特效师哪里找的,也太厉害了吧,我当时看的时候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1124:那个楼上的层主们,你们是不是都跑题了,怎么变成剧情讨论贴了? 如这样的话题楼一天内不知道出现了多少个,还有一家发现这里有眼球和流量的媒体特地搞了个采访。 蹲在影院里,采访那些来看电影的人是不是二刷或者以上,如果是的话又因为什么。 大家给出的回答都差不多。 一是剧情,二是特效,三就是这部电影看完会让人感到放松,就算是二刷的时候早就知道剧情,但当戴上眼镜,看着那足以以假乱真,仿佛怪物真的在自己眼前的特效时,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原本这是一个大蛋糕。 而现在,因为蛋糕做得相当成功,原本的大蛋糕还自动复制了一下,变成了两个大蛋糕,三个大蛋糕,四个大蛋糕 已然变成了一个会生钱的机器,每天都在大把的吐出钞票。 又下了一个金鸡蛋之后,上个金鸡蛋的钱总算是补了回去。 纪长泽按照之前划分好的,扣除一些该扣除的,剩下的钱一分为二,打到了两个发小账户里。 钱到账的时候,夏怀鲁正在打游戏,看到手机上方弹出的银行消息直接一个手滑死在了对手刀下。 之后他也没去管队友的破口大骂,简直是满脸懵逼的退出游戏,点开短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没错,这是银行发过来。 但是为什么 夏怀鲁看着这一串的零,陷入了沉思。 而那边的左郝岩就更加刺激了。 钱到账的时候,他正巧在老宅。 之前就说了,他老爹是个花心种子,跟蒲公英一样到处撒种,不算那些没认回来的,光是有名有姓的私生子就能凑成一个足球队。 而他爹的正室夫人也不管这些私生子,反正当初结婚的时候是签了合约的,股份在手,不管老公怎么折腾,钱和公司以后都会是她儿子的。 私生子们都知道这一点,也不敢得罪正室夫人以及婚生子,在他们面前一个个老实的不得了。 然而对着婚生子老实,对着同为私生子的“竞争对手”们可就不行了。 左郝岩小时候简直是被从小欺负大的,一个小可怜,要不是有正室夫人一直在帮着他,后来他又和纪长泽成了朋友,人们顾忌着纪长泽身后的纪父,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但是动手动脚不敢,嘴上说说过过瘾还是可以的。 今天是老爷子生日,大家伙都聚在一起,看上去好像是父慈子孝欢聚一堂,实际上全都是一些你也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的。 左郝岩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也不想在父亲面前露脸,就端着酒坐在了沙发上,打算就在这里安静度过。 结果他想要安静,却有几个与他不对付,嫉妒他一个私生子被正室夫人关照的私生子们过来了。 他们也不干点别的什么,就是坐在沙发另一边,大声谈笑。 “你买的那辆车好像要不少钱吧?爸给你买的?” “可不是,爸说我也工作了,没车怎么行,特地给了我钱,让我买辆好的,我也想着不能丢了爸的脸啊。” 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望向左郝岩;“对了三哥,之前大哥给你买了辆车,那辆车怎么最近没见你开啊?” 还不等左郝岩说什么,旁边另一个人已经接话了:“哪里是三哥不开,之前他不是把那辆车卖了吗?三哥,你好歹也是爸的儿子,大哥一直很疼你,他给你买的车,你怎么能说卖就卖,缺钱找我们几个兄弟啊,我们都在爸公司上班,有钱借给你。” 左郝岩铁青着脸不说话。 他觉得他的这几个兄弟都是智障。 一个个跟小学生一样,找人麻烦的方式也恶心人。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他老爹在外面播种的时候从来不看对象是个什么人,只要脸长得好看就快乐的上了,生了孩子给车给房子再让对方养大,等到长大了安排个职位,也能在老宅里露脸。 女方能够做已婚男人的情妇,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再加上老头子对外面的这些孩子们也不上心,就跟逗弄宠物一样,开心了摸一下头,不高兴了不搭理,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被教养长大的私生子们很少有上的了台面的。 左郝岩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小时候太可怜被正室夫人给做主留在了老宅,没被荼毒,又眼看着大哥为人处世,耳濡目染下来,长得根直苗红的,这不就碍了这些长得歪七扭八兄弟们的眼了。 他不搭理,这几人却说得特别起劲。 “三哥你借钱是想干什么?不会是干了什么不能回头的事吧?” “纪家大少好像也很久没和三哥一起活动了吧?不过想想也是,三哥你没有工作,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吃家里的喝家里的,纪家大少现在可是知名导演了,人家忙着工作,当然没时间和你这个闲人来交流感情了。” “什么叫没时间,纪家大少想腾出时间来还不简单?我看他是懒得腾出来吧。” “说起来,以前三哥还拿着纪家大少的名头吓唬过我们,现在怎么不在我们面前提了。” 左郝岩翻了个白眼。 他的这几个兄弟啊,算是那些私生子中最蠢的几个了,偏偏蠢而不自知,还非要扎堆蠢。 他虽然也是私生子,但怎么说也是在夫人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大哥又一直对他好,这些人得罪他,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跟个苍蝇一样,叽叽歪歪叽叽歪歪的。 真想拿着个苍蝇拍把他们给拍死。 正想着,苍蝇拍,不是,短信就来了。 左郝岩看见短信内容也懵了。 这么一大笔钱啊。 就算是他每个月的零花钱多,那也是攒一辈子都攒不够的。 有这笔钱,足够他买一堆房子做包租公了。 左郝岩看的眼睛都直了,正懵逼着,纪长泽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钱收到没?” 左郝岩更懵了:“长泽,这笔钱你打给我的?” 旁边还在叽叽歪歪的几人见他打电话,又是纪长泽的电话,立刻秒闭嘴,竖长耳朵听着。 “对,这是火的电影分账,怀鲁的我也打过去了,我就是问问你收到没,一会还要问他。” 左郝岩:“收到是收到了,但是这个钱是不是太多了??” “多吗?不会啊,我让会计算过了,正正好的。” 纪长泽的声音听上去也挺疑惑的样子:“这就是按照你们当初投的钱来的啊。”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给你的钱,你还给我本金就好了,你现在给我这么多钱,我” 左郝岩实在是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纪长泽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十分肯定: “当初说好了这钱算投资,那就是投资,兄弟们在我没钱的时候支持我,我现在赚钱了,我要是改口,那我还是人吗?行了,你也别觉得这钱是我专门给你的,这就是按照你的投资数额算的,没多给你一毛钱,你该得的。”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攒钱,以后买房子当包租公,再开家店做做小生意吗?这些钱应该是够了,要是你信任我,等我下次拍电影你再投给我,赚了钱咱们还是按照投资分。” 左郝岩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甚至鼻子都有些发酸了。 他没想到,长泽居然还记得他小学时说过的愿望。 这么一大笔钱,就算是纪伯父都不能不当一回事,更加别说现在还在创业期的长泽了。 他完全可以直接还本金的,反正就算是他还本金,他和夏怀鲁肯定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当初两人借钱的时候想的就是不要长泽还。 但现在,长泽按照投资来算,给他们打钱了。 还是这样的一笔巨额资金。 亲兄弟都未必能如此了。 那边纪长泽还在说着:“这个钱你收着,别再说什么不要,给本金就好了之类的话,不然兄弟没得做。” 此时此刻,什么感激的话语都显得有些苍白了,左郝岩嗓子有些哑了,因为场合不对,也没多说,只道:“好,我在老宅,等到你有空了,我们再聚聚。” 挂了电话,左郝岩吸吸鼻子。 正打算发短信问问夏怀鲁。 一抬眼,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几个人了。 他冷笑一声,挺直腰杆,将手机上的短信调出来对准他们:“你们不是好奇我卖车干什么吗?我是卖了车换成钱,支援长泽拍电影了。” “现在他电影大火,这些钱就是他给我的,说是给我按照投资算。” 他生怕几人看不见,递的不知道多么近。 清楚看见了上面数额的几人:“” 左郝岩清楚,他们这些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这么多钱。 看见他们那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神情,他心里爽极了。 谁说长泽没把我当朋友。 谁说我们的友谊只是靠着我巴结才得来的。 谁说长泽是个草包,现在能罩着我以后说不定能直接把家产拜光。 一群瞎子! 我兄弟厉害的很! 骄傲! 得意! 你们就眼馋去吧! 那边的纪长泽还不知道左郝岩因为他这个电话一下子翻了身,正雄赳赳气昂昂的,跟一只毛发亮丽精神无比的大公鸡一样充满斗志。 他又打电话通知了夏怀鲁。 看了看网上的评价,又打开电脑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就是网上有人放出秦兰七和“陌生男人”亲密的视频这个时间段了。 他想了想,站起身喝了口水,然后拍了拍旁边正窝在沙发里打瞌睡的冯阳。 “今天天气是不是挺好的?” 冯阳迷迷糊糊的被叫醒,又翻了个身继续闭眼:“是挺好的。” 纪长泽:“是个告白的好天气啊,你说我找七七告白,她会答应吗?” “不造啊,你们俩的事我怎么” 冯阳猛地睁开眼。 然后腾的坐起身,瞪大眼睛一脸震惊的看向纪长泽。 “你们俩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苗头了??!” 纪长泽点点头:“你说苗头不错?让我去试试?” “好,那我就去试试。” 冯阳:“” “不是,纪导,什么情况啊,你不是粉丝吗?你这是想更进一步了?哦我说怎么你和七七总是一起讨论剧情不带我,纪导,纪导?” 被一个惊天大雷炸醒的冯阳眼睁睁看着纪长泽穿上风衣拉开门出去。 门轻轻关上。 冯阳:“” 不会是做梦吧? 他伸出手,掐了自己一把。 纪长泽正下着楼,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嚎: “嗷!!!!” 他啧啧摇头,走到花园里,摘下自己种的玫瑰花,这才出去。 秦兰七在哪里很好猜。 自从电影拍摄完了之后,因为之前在外景拍摄,即使很注意不晒到太阳也抹了防晒,她还是稍微有些晒黑了。 于是这段时间她都在家里专心养皮肤。 纪长泽去的时候,黄姐正好推开门出去,一推开门就瞧见纪长泽拿着一根玫瑰花,她一愣,接着立刻反应了过来。 眼见着纪长泽张张嘴要问话,黄姐已经迅速回答:“七七在三楼她房间。” 纪长泽闭上嘴,露出一抹微笑:“谢谢。” 看着他手拿着玫瑰花上楼,黄姐感叹无比。 成功人士就是成功人士。 就算拿着的只是一朵玫瑰花而不是一捧一卡车,依旧是这样的自信淡定。 纪长泽上了楼,在三楼门口敲敲门。 屋内的秦兰七立刻出来开门,一边开门一边瓮声瓮气的说着:“黄姐你来的正好,这款面膜挺舒服的你要不要也” 她看清了面前人,猛地僵住。 纪长泽拿着一根玫瑰花,与脸上抹着绿色面膜,整个一绿小人的秦兰七对视。 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还是纪长泽先反应过来,干咳一声,将玫瑰花往前递了递:“七七,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秦兰七呆呆的接过玫瑰花,带着满脸的绿色,下意识点点头:“好啊。” “不不不,等等等等!” 她拿着玫瑰花转身跑进屋,直接冲进卫生间一顿冲脸,心里乱,下手也就有些着急,等出来的时候,白白净净的脸都被搓红了。 见纪长泽还安静的等在那,平日里在剧组被人害怕畏惧的纪导,此刻倒像是一只无害的金毛一样,乖乖坐在那等着她,心里就是一软。 长泽,竟然跟她告白了。 啊啊啊啊啊啊!!! 好想下楼跑圈!!! 心底正激动着的秦兰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原本的开心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那个你先进来吧。” 她有些犹豫的咬咬唇,但还是让纪长泽进了屋,两人坐在沙发上,秦兰七拿着玫瑰花,脸上神情有些难堪,但还是道; “我我是想答应你的,但是有件事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和人亲密,我不是第一次。” 说完这句话,她脸色都白了一份,头也微微垂了下:“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没关系的。” 她潜意识里觉得纪长泽是会生气的,毕竟在纪长泽心底,她一直都是完美的。 结果正难受着,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秦兰七身子一抖,缓缓抬头,正巧看见了对面坐着的纪长泽脸上那一如既往的温和笑。 “这有什么,我也不是第一次啊,现在又不是古代,正常恋爱,第一次没了很正常,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忘了我们讨论剧本的时候说的话了?一个人生下来,当他有了自理能力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的选择,只要没有妨碍到别人,没有触犯法律,他人无权对他的行为指指点点。” 这话说得秦兰七心底高兴,但同时又有一层愤恨。 她的第一次根本不是谈恋爱没的。 而是不知道被哪个恶臭的油腻老板。 一想到自己曾经被那样的人夺走第一次,秦兰七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 结果纪长泽却又主动道:“说起来,我的第一次一直都是我心理阴影,你们不是都很好奇我为什么从不喝酒吗?其实以前我很喜欢喝酒,也喝的很疯,结果有一天我喝多了住酒店,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被一个女流氓给扯进她屋了。” 秦兰七震惊的张大眼:“还有这种人?” 天啊,这个世界真是男的女的都有流氓啊。 纪长泽说的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真的有这种人,我当时昏昏沉沉的没力气,手去推她的腰,挣了两下没挣开,被这个女流氓按在房间门口就亲住了。” 秦兰七更加震惊了,顺带也为纪长泽而愤怒。 “这都什么人啊!太过分了!” 纪长泽点点头,很赞同的样子:“之后我给她弄进屋里,屋里又没开灯,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反正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了一晚上。” 秦兰七连忙问:“那第二天呢?你告她没?” “没。” 纪长泽摇摇头:“我醒了之后见她背对着我躺在我身边,吓得直接穿上衣服就跑了,真是世风日下,我受了好大的惊吓,当时吓得我再也没敢去那个酒店,后来就再也没碰过酒。” “没事没事。” 秦兰七连忙心疼的自然伸出手拍拍纪长泽:“反正你也没看见她脸,就把这件事忘了吧,别想了。” 真是可怜见的,长泽肯定是因为长得太好看被人盯上了。 他得有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这么一对比,她还算是好的。 虽然不知道被谁占了便宜,但被下了药,她全程都意识不清,啥都记不起来。 不然要是以后和老公那什么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油腻中年大叔的脸,她还不吐出来。 “好了好了,不想了,看来这世道不光女的,男的也不安全,以后你再出外景,记得多叫几个保安。” 纪长泽“满脸委屈”的点点头,挨挨蹭蹭坐在了秦兰七身边。 秦兰七见他这样,脸一红,干咳一声,努力神态自然着,手却悄悄伸过去,握住了纪长泽的手。 “以后,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两人在一起很是欢乐了三天,在秦兰七接到了广告不得不工作的当天,网上有人爆出了一段当红女星秦兰七酒店房间门口与人亲热的视频。 视频里可以清晰的看到,男方靠墙,女方与他面对面,两人姿态亲密,男方的手还放在女方腰上。 秦兰七的脸清晰可见,男方却因为姿势问题看不清面容。 秦兰七在看见那张照片时,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住了。 第一反应不是这会对自己造成多么大的影响,而是长泽看到了会怎么想。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上传来蹬蹬蹬的声音。 身上还只穿着一件羊毛衣,一看就是刚从家里赶过来的纪长泽到了秦兰七身边,一把拉住她想要闪躲开的手。 “七七,是你。” 秦兰七:“什么?” “那个女流氓是你,你看”纪长泽拿出手机,将照片放大了:“你看,这个男的是我啊,我在你面前还穿过这件外套的。” 依稀好像是能看见点外套的秦兰七:“” 她懵逼了。 大脑嗡嗡嗡的,就像是入驻了一千只马蜂一样。 “这个男人,是你” 纪长泽点点头。 秦兰七伸出手指,指向自己:“女流氓是我??” 纪长泽又点点头。 秦兰七:“” 她更懵了。 被下了药,她压根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好像是昏昏沉沉的撞到了一个男人。 之后 她就扯着人按在墙上亲然后扯进屋里了??? 秦兰七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满脸震惊。 我居然有这样的力气! 我居然扯了个美男子给我自己解药性。 我得有多粗暴才被长泽觉得是女流氓啊。 怪不得后来没人用照片之类的来威胁她,她还胆战心惊了一阵。 原来 没有什么猥琐大叔 只有一个喝醉酒路过的美男纪长泽。 秦兰七震惊过后,一丝不合时宜的遗憾出现了。 怎么就忘了呢。 她和长泽的第一次,怎么就没记住具体。 等等! 秦兰七突然陷入沉思。 所以说 她这是艹粉了??? 66|我捧我爱豆(完) 第66章 陷入自己竟然艹粉这件事中, 秦兰七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什么?跟长泽说哈哈哈哈你看,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认识了, 还提前完成了爱与生命的大圆满果然是天生有缘? 还是说对不起当初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心理阴影, 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也真的不是什么女流氓,那真的真的是个误会? 总之, 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又说什么都对。 秦兰七看着面前的纪长泽, 他之前虽然也跟着一起出外景, 但都是坐在太阳伞底下, 很少直面阳光, 再加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不易晒黑, 拍摄完了升仙全剧组的人多多少少都黑了, 唯有纪长泽, 还是原来那样白。 看着都比她还要白几分。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更何况纪长泽还不丑,五官端正好看, 凑在一起搁在古代那是能跟潘安比的。 见她看向自己, 纪长泽下意识冲着她露出一抹笑。 温柔笑容一出现,这长相就更加好看了几分。 秦兰七心底的大石头一下子就落地了。 毕竟之前她一直以为跟自己那啥啥的人是一个猥琐大叔,之后狼狈回去时, 还在卫生间靠着脑补吐了一顿。 但当脑海中那个“猥琐大叔趁人之危”, 变成了“美男子被强行那啥啥”之后,画面一下子就清新可人起来了。 甚至还有点欣慰。 呸!不对!她欣慰个什么鬼。 现在的问题是她流氓了长泽啊。 看把人吓得,之后压根都不敢碰酒,这到底是有多么大的心理阴影啊。 秦兰七连忙收起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思绪, 努力的深吸一口气,开始跟纪长泽从头说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虽然说两人现在是男女朋友了,进行爱与生命的大圆满好像也不算什么挺罕见的事,但作为女朋友,秦兰七还是不希望在男友心目中自己是那种会扯着一个路人甲那啥啥女流氓的人。 在知道当初的人是纪长泽后,这件事回忆起来也就没有那么煎熬了。 她如此如此这么一说,纪长泽认认真真安安静静的听着。 等着秦兰七说完了,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面带忐忑的望向自己,说道:“大致就是这个样子了,其实我当时被下了药,什么都不记得,之后回去我一直以为是那些人得逞了,所以,所以” 说到这里,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揪着衣摆,声音细细的说:“所以我才跟你说我不是第一次,如果那晚上真的是你的话,那我的第一次就是给了你了。” 虽然说出口总觉得有些难为情,但秦兰七觉得既然事实如此,她还是要说出来。 长泽之前都说了,那晚上也是他的第一次。 当然要两个人都是才好了。 不过她心底的确是松了口气,毕竟她没谈过恋爱,第一次谈恋爱,当然是不想留下遗憾的。 纪长泽点点头表示明白:“我听明白了。” 他脸上露出了怒意来:“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和长相吗?我让我爸教训他们。 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搬出父亲这个大靠山去教训人,并且表情如此自然,实在是称得上是大气稳重。 至少秦兰七就这么觉得的。 她一点也没客气,直接将自从那晚后,没少在心底诅咒的人名写下来给了纪长泽。 又叮嘱了要是有难度就别报复了。 看着纪长泽点头答应下来,秦兰七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自从那晚上之后,她当然不可能毫无芥蒂的就这么接受了,一个女孩被人用这样的方式侮辱,而且还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连个公道都讨不到。 心底怎么可能不痛苦。 可除了让自己习惯,和无视这种痛苦,她还能怎么办? 作为一个受害者,她甚至都不敢对着那些对自己下药的人大声说话。 于是,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什么,现在又不是旧时代,周围同龄女孩子们恋爱后和男友同居不是很常见的吗? 挺正常的,所以不要痛苦,别颓废,别沮丧,为了那些人不值得。 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被狗咬了,难不成还能咬回去吗? 可秦兰七真的想要咬回去。 凭什么那些人可以这样,凭什么他们能够随意的毁掉一个女孩子的人生,凭什么他们做了坏事不用受到惩罚。 但她偏偏又不能咬回去。 她只能一个人撑着。 将那些痛苦和怨恨不甘藏起来,别说是其他人,连父母她都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 而现在,有人说,我帮你出头。 我帮你报复回去。 即使早就习惯的秦兰七,也忍不住想哭。 她抿抿唇,冲着纪长泽露出一抹笑。 纪长泽却望着她不说话,只点了点自己的眼睛。 秦兰七伸出手一抹,才发现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下来了。 纪长泽起身,抱住了扑簌簌落泪的她。 一抱住,就感觉怀中的身子一僵,接着大声哭泣起来。 一边哭,一边用着含糊不清的声音念叨着: “还好是你,还好是你” 纪长泽伸出手,轻轻柔柔的摸了摸她的发:“我们结婚,别哭了,夫妻之间做这种事挺正常的。” 秦兰七哭的天昏地暗,带着哭腔重重嗯了一声。 网上此刻铺天盖地的满是关于秦兰七的新闻。 她之前有多么风光,风头有多盛,就招了多少人的眼。 虽然说秦兰七和他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但眼看着一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她,一下子登高,粉丝多,资源好,还有一个乐意捧着她的老板。 拍电影,让她做女主。 公司签约,付了大把的违约金把人撬过来。 结果现在秦兰七正是要好好发展事业的时候,却暴出了这样一个视频。 虽然说她是单身,也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什么的,谈不上出轨,但视频信息给出的可不是秦兰七被曝有恋人之类的。 第一个暴出视频的人,在视频被火速转发宣传起来后,就又补充了一条。 秦兰七惨被下药,被人拉到屋内强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人在搞秦兰七。 虽然说被下药被强暴,她是受害者,可一个被强行下药过的女星,在公众眼里还能有什么好形象? 要是男人倒还好,女星就惨了。 拍电视剧,人家说,这是那个被下药被强了的吧? 拍广告,人家说,就是她被强了? 再加上一些黑子会利用这一点对女星进行攻击,广告商,投资商,都会选择避开这种被缠身的女星。 要是再出一点详细的视频照片什么的,可以说事业就毁了大半了。 墙倒众人推,只要是稍微了解一下的就知道,秦兰七这次算是完了。 她毕竟底蕴不足,刚刚才火起来,粉丝虽然爱,但大部分还没到了深爱无脑护的地步。 这么一个新闻出来,秦兰七肯定是要被毁了。 其他人各种小动作就不提,光是袁思程这边,看到这件事就是一喜。 这件事还真不是她干的,毕竟她最近身后站着的大佬一个个都被查出有问题,正在享受警察局长期蹲服务,而她一边忙着捞大佬,一边又忙着转移自己的财产。 再这么下去,这把火迟早是要烧到她身上的。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出国避灾。 但是要出国,还是有很多东西许多整理好的,袁思程这段时间主要就是忙着这个,没空,也不敢去对付秦兰七。 没想到秦兰七竟然这么倒霉。 虽然知道是自己先撩者贱,但一想到自己会有目前这种遭遇,八成就是因为招惹了秦兰七,她身后的纪长泽这才会搬动纪父。 要不然之前她大红大紫,纪父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哪里,想要报复的话还用等到现在吗? 他就是对她余情未了,或者是不忍对她下手,这才始终没有出面。 要不是因为秦兰七,她会被这样针对吗? 早知道当初在秦兰七不配合的时候她直接把人踩死多好,要是没有抱着杀鸡儆猴的心态慢慢折磨,秦兰七怎么可能还能翻身。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袁思程每次想到心底都是一阵懊悔。 但是现在,不用她出手了,秦兰七自己倒霉了哈哈哈哈哈。 她正乐着,突然刷到了一个新的热搜。 纪长泽自爆:我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 袁思程:“” 她心底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等到戳开这个热搜后,她悲愤的发现,这个预感居然成真了。 纪长泽居然直接在他的微博上宣布,他和秦兰七早就是情侣关系,两人也已经见过家长,商定好了婚期,而那张被偷拍的照片正是他和秦兰七情侣相见,忍不住亲密了几下。 当然,这只是简化版的。 底下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话。 大致意思就是说,两人老早就认识并且在一起,只是因为秦兰七的演员身份,不好公开恋爱关系,于是从没公开过。 两人在酒店房间门口亲近,是因为当时秦兰七参加一个饭局,住到了这个酒店,而纪长泽也是如此。 他们一通电话,惊喜的发现对方和自己住一个酒店,于是纪长泽前往秦兰七房间。 他们是订婚关系,也已经定下了婚期,正儿八经的谈恋爱,有些亲密是无可厚非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偷拍两人,并且还发出不良言论的人要造谣,总之这件事纪长泽已经绝对报警,希望大家不要轻信谣言。 袁思程:“” 这里面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秦兰七要是真的早早就有纪长泽这个男朋友,她会被自己打压这么久?? 怎么可能。 这显然就是为了给秦兰七洗白的话。 但是她不信,架不住网民信啊。 尤其是纪长泽一当上导演就开始捧秦兰七,要说这两人之前完全不认识他们才不信呢。 现在因为这个视频出现,纪长泽自爆两人恋爱关系,大家都恍然大悟了。 就说嘛。 怎么可能不认识。 纪长泽摆明了捧人,要是真的不认识,他怎么可能捧着秦兰七。 只是以前有人猜测的是包养关系,倒是没想到居然是正儿八经的恋爱订婚关系。 而且伴随着纪长泽的这个声明出现,底下还多了一张照片。 是两个戴着对戒的手。 下面是婚礼请柬。 纪长泽和秦兰七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和纪长泽澄清的那些话合在一起简直震撼啊!! 但是真的让他们挑毛病,又挑不出来。 两人年龄相仿,相貌是男的俊女的美,背景当然是纪长泽更胜一筹,但秦兰七现在也不差。 最重要的是,他们之前都没有爆出过什么恋爱史,不是劈腿,不是出轨,而是恋爱,订婚,结婚。 这还怎么黑? 唯一能黑的就是说秦兰七嫁入豪门的,但是人家心甘情愿又郎才女貌的。 要说秦兰七为钱吧,纪长泽长得帅还人品好,能力也出众,年纪轻轻就是大导演。 别说秦兰七了,大部分女生都喜欢这一款的好吗? 就算是他只有那张脸也行啊! 总之,网上沸沸扬扬,注意力很快就被纪长泽秦兰七要结婚这件事给吸引了视线。 那造谣生事的人,警方也开始调查。 纪长泽看着已经翻篇的网上评论,对着秦兰七说:“我们公司公关还是不错的,看这编的像模像样,大部分的人都信了,要是换成我肯定是做不到的。” 秦兰七目光柔软的看向纪长泽,往他嘴里塞了一瓣橘子。 “你是没把心思放在这种事上面,要不然肯定比他们强。” 把这个方案推到某位不存在员工身上的纪长泽面不改色点头:“我想也是。” 他往秦兰七身边坐了坐。 笑着道:“我们也该见家长了,你看微博上都写了,总不能结婚的时候再见。” 秦兰七脸一红。 “好。” 这边,秦家父母见到了他们帅气气质好家世优良人品不错,对着他们也尊尊敬敬的未来女婿。 那边,正为秦兰七居然真的洗干净而恼怒的袁思程迎来了警察。 带走原因是,他们查到她强迫卖淫,协助强奸等罪名。 袁思程:“”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是纪家把秦兰七这个事算在她头上了。 所以这才出手报复。 袁思程:“” 她真的是冤枉的啊。 幸灾乐祸有,这件事真的不是她干的。 她没敢闹腾,看了一圈来逮捕自己的警察,发现其中一个警察手腕上戴着一款名表。 警察工资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样的表。 顿时,袁思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在被带出去的路上,她悄悄的走到那名警察身边,小声道;“大哥,麻烦您帮我跟纪董说一声,这次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哪里敢对付他儿子喜欢的人,求求你,不然你跟你纪董说,让纪董来跟我见一面好吗?” 是个富二代但从小就励志要做警察的年轻警察:“” 他满脸懵逼的看了一眼袁思程:“啥玩意?” 袁思程以为他是不见钱不帮自己,赶忙道:“我有钱,我给你十万,你帮帮我” 年轻警察不走了。 袁思程心底刚一喜,就见着他突然举起手,冲着前面叫了一声:“头儿,这人想贿赂我。” 她:“” 眼睁睁看着带头的警察给她的罪状又加了一条试图行贿,又被换了个人带,耳边还能听到那个年轻警察用着一副很难以理解的语气对着同事抱怨: “她把我当什么人啊,十万?我爹一个月给我零花钱就不光这么多,没看见我手上的手表吗?还是影后,怎么连这都看不出来。” 袁思程:“” 虽然第一次试图自救就惨遭滑铁卢,但她不放弃,不抛弃,进了警察局后依旧坚持要救出自己。 于是,在她的律师来了之后,袁思程就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律师了。 律师一脸严肃,表示他会努力跟纪董沟通。 正乐呵呵操心儿子儿媳妇婚事,摩拳擦掌喜滋滋等着当爷爷的纪董:“???” 什么袁思程? 他哪里还有空去针对这女人,最近公司股票大涨,儿子儿媳妇又要结婚,他忙得很好吗。 兢兢业业凭借大家一起努力,顺藤摸瓜挖到袁思程的警察同志们:“” 什么叫这是有人报复。 她能被抓进来,那靠的全是他们努力好吗?! 她要是没做这些恶心事,能被抓吗?会留下证据吗?! 这个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外面的纪长泽和秦兰七也只是知道了袁思程被抓,其他的他们就没怎么关注了。 反正她因为什么被抓,已经传遍整个娱乐圈了,再加上她牵扯到的那些大佬还有一些涉黑交易,还要赔付受害人,现在完全是钱和权利都没了。 名声也是一样,等到她出狱,面临的就是赚不到钱,又没有钱。 总是她将人逼到绝路,等到她自己尝到这个滋味,就不知道心底是个什么感受了。 纪长泽与秦兰七的婚礼很盛大。 他们的婚礼上,秦家父母笑的很幸福,纪父也笑的很幸福。 秦兰七请了娱乐圈的小姐妹来做伴娘,都是在拍摄那两部电影时认识的。 纪长泽则是请了左郝岩和夏怀鲁做伴郎。 这个盛大而又隆重的婚礼中,包含了所有亲人与好友的祝福。 还有粉丝们的嗷嗷叫。 婚礼之后,两人去度假了半年,再回来,就又开始拍摄电影。 不出意料的又是大火。 几乎是所有人都认定了纪长泽就是这样的一位天赋型选手。 只要是他导演的电影就没有不火爆的,现在很多观众已经将纪长泽出品当做一种口碑了。 秦兰七也是如此,作为一位演员,她并不是只会去丈夫的剧组,其他的戏也会接。 演技越来越纯熟,粉丝也越来越多。 心态倒是在纪长泽的影响下越来越佛系了。 他们的婚姻也许在有些人眼中看起来平淡如水,因为经常要拍摄电影电视剧和参加各种行程,除非是在一个剧组,否则他们经常要面临长达几个月不见面,或者是一个月就见一次这种情况。 但两人的感情却从未出现过裂痕。 纪长泽尊重秦兰七对剧本的选择,也会在自己不导演时买上一些小零食去看望。 秦兰七也会支持纪长泽的一切决定,同样,在自己行程能够腾出来时,也会选择去纪长泽的剧组客串一下。 客串是次要,主要还是可以在剧组待时间长一点。 两人每年都会挑出三个月的时间,什么工作也不i接,就在家里咸鱼躺,看看电视养养花,陪着父母出去旅游什么的。 一直等到秦兰七怀孕,他们俩一下子休息了三年,等到孩子大了,才陆陆续续开始拍摄。 只是虽然产量如此低,却因为高质量,名气一直在身上。 四十岁时双双宣布退休,从此沉迷自驾游。 因为他们的伪装技术高超,粉丝们硬是抓不到人,就算是想要来个偶遇,也很有可能发生那种偶遇了却不知道这就是真人的情况。 夏怀鲁和左郝岩现在都不差钱了。 他们不再掺和进自家争斗,专心搞自己的公司,因为资金充足,还有纪长泽入股,再加上纪长泽时不时那“我不懂啊,我就随口一说”,公司居然慢慢的也发展了起来。 虽然比不上他们老爹的,但至少,他们拥有的已经比家中其他人多很多了。 纪父退休后就喜欢上了养鱼遛狗下象棋,像是个普通的老头子那样,过着平淡却安逸幸福的晚年生活。 倒是程力。 纪长泽三十岁时,他有些担心自己会被辞退。 纪长泽四十岁时,他很担心自己会被辞退。 纪长泽成为公司董事时,他担心纪长泽想自己管理公司最后全公司一起玩完。 一直等到平平安安退休,纪长泽决定将总裁职位交给他儿子,他才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没办法,心理阴影太大了。 某一日,程力最小的孙孙来他家看望爷爷,这孩子刚刚大学毕业,有点中二,不想要进纪家公司,在亲爹眼皮子底下工作。 他决定自己去求职。 求职前,特地来问这位被称为打工皇帝的爷爷,求职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 程力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叹了口气。 “要注意的东西很多,我捡重点跟你说。” “记得去了办公室,把一张全家福摆在你的办公桌上。” 纪长泽与秦兰七过了幸福而又平淡不缺钱花的一生。 没什么大波折。 但纪父与秦家父母都是到了年纪平静离去,他们的孩子也都平平安安。 这一辈子过的已然没有缺憾了。 秦兰七先走,走前,回顾一生,只剩下了幸福。 她想,人生的转折点,恐怕就是在知道那晚上的人是长泽后。 从那以后,阴雨不再,只剩下了绚烂彩虹。 纪长泽望着已经失去呼吸的秦兰七,眼前是她还残留着微笑的面庞,他躺回了自己的病床上,闭上了眼。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度假or继续任务。 继续任务。 再睁开眼,面前是臭烘烘的猪圈,外面还有小女孩子的哭泣声,以及一个男人醉醺醺的喝骂。 纪长泽快速查看记忆。 这个世界有些特殊啊。 他目前的所在的是一个偏僻到周围都是大山,根本没有马路直达村子里的地方。 这里很偏僻,村人都抱团。 而他的母亲,则是一个被拐卖来的城里女孩。 67|我的妈妈是被拐卖的(1) 第67章 这是一个架空的世界, 现代社会,虽然不说科技多么多么发达, 但至少不是那种连手机都没有的年代。 虽然说几乎很少有人吃不饱饭了, 但也有一些处在偏僻村子里的人,贫穷, 落后, 年轻人有的出去打工, 有的留在家里。 而留下来, 就要面临娶不上媳妇的窘状。 还有一些人是身体有残缺的, 人傻, 腿瘸, 哑巴, 耳聋,这本来是很可怜的,但一部分人因为身体残缺娶不上媳妇, 便打算买一个回来。 反正买回来, 关起来,这边都是大山,没有本地人带路根本就走不出去, 等到生了孩子, 到时候大部分的女人也就被绑住了,要是还是个硬骨头不老实的,一直关着也就行了。 反正只要能生孩子就行。 纪长泽这具身体的母亲就是被拐卖来的。 她叫林知书。 一个很好听,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读书气的名字。 事实上她也却是是生在一个读书人家, 她的父母都是老师,两人之前为了教学生,一直没有要孩子,一直等到三十岁的时候,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 他们没有溺爱女儿,而是选择好好教导,物质方面和精神方面,林知书从小都是被满足的。 十八岁那年,她大一。 花一样的年纪,漂亮的相貌,知性的气质,身边有个好友,父母感情融洽,对她也疼爱温柔,她又成绩优异,未来目标明确,一切都是美好的。 但在大一放假的时候,她决定回家陪伴父母,在路上被人贩子盯上,迷晕了几经转手。 之后将她卖给了原主的父亲。 一个瘸腿,喜欢酗酒,家里穷娶不起媳妇的男人。 林知书才十八岁,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选择苦苦哀求他们将自己放回去。 她听见男人花多少钱买了自己,才五万块钱,她求着他们,说如果他们把她放了,她一定不说出去,一定给他们更多钱,十万二十万三十万五十万,她父母一定愿意给的。 但人贩子早就给男人打了预防针了。 林知书这个长相,要是正儿八经卖,肯定不至于这么点钱,他之所以把林知书卖到这儿,就是因为她父母在疯狂的找她,也报了警,而只有这边是真的穷到没外人来,也只有这才安全。 要不然怎么可能只卖五万。 他恐吓男人,无论林知书说什么都别信,不然把她放了,她出去报警,都是要坐牢的。 男人见林知书好看,自然是连连答应。 林知书见哀求不成,面对着男人,绝望反抗起来,但这男人之前就买过老婆,之后病死了才又买了一个,他对怎么对待这些买来的女孩早已轻车熟路。 先关起来不给饭吃,三天不吃饭,等着人奄奄一息了,再打一顿,敢说想走就打,不给水喝,想喝水得求他才行。 一些女孩子看了拐卖新闻,可能会想着,要是不反抗,开始就假意顺从,找到机会才逃跑呢? 也没用,就算是真的找到机会跑出去,这边四周都是大山,对于不熟悉路况的人来说,跑进去了,就别想着跑出去了,而且一般这些女孩子们被买了,刚开始都是不给饭吃不给衣服穿得,这叫给个下马威,到时候即使女孩子愿意不穿衣服的跑出门,饿着肚子,挨了打,受着寒风,又能支持多久? 最可怕的就是跟路过的村人求助。 因为大部分敢光明正大将人关在家里的买家,村子人几乎都干这种事。 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别说帮助女孩子了,不帮着抓回去就不错了。 等着回去好好打一顿,再被好好吓唬一顿。 诸如你再敢跑,下次就直接勒死你,别以为我下不了手,我们这死了的女人多了去了,就埋在哪里哪里。 还有什么你不乐意伺候我,那我就拉着你到村口去卖,这村子里跟我一样打光棍的可不少。 这么连饿带打再加上吓唬的,一般女孩子就能被吓住了。 但买家依旧不会放松警惕,只把人拴在屋里,没有生了孩子之前,女孩子不会获得出去的机会。 等到生了孩子后,因为已经认命,再加上在生了孩子后这家人会对自己好一点,不再总是打骂,而是也会给点好吃的,说说都是一家人之类的话,这个时候早就习惯了以前生活的女孩反而会受宠若惊。 之后再被灌输一些“你都生了孩子了你还能去哪”“你看这孩子多亲你,你可是他亲妈”“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就算是现在回去,你都有孩子了,没人会要你”“你回去也是给你爹妈丢脸”之类的话,经历了长期精神以及身体折磨的女孩子大多都会选择老老实实留下来,不再想着逃跑。 以上,原主的母亲林知书都经历过。 而且更惨的是,她前面生了两个女儿,最后一个才生的儿子,因此被认为是花钱买了个废物,经历的事更加恶心惨痛,如果不是她拼死相护,两个女儿都差点被扔掉。 这家人也许是觉得有这两个女孩在,林知书就会老老实实呆着,这才放过了两个女孩,反正养大了也可以卖钱。 之后林知书生下了原主,终于得到了个男丁,这家人喜不自胜,连带着对林知书的看管都减轻了。 而她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跑出了这座关了她八年的大山。 自从生了女儿,她被允许出门后,林知书就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 她悄悄默记下周围的路线,因为不被允许出门时间过长,怕这家人起疑,她只能一次次的,频繁而又拼命的去查探路线。 跑出去之后,她没有选择报警,之前的殴打和遭遇让她知道,在没有搞清楚之前,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求助。 她假装淡定,一路顺着马路,走到了县里。 之后说自己手机丢了,跟一个开店面的老板娘借了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拨通了。 五年了。 她的父母从来都没有更换过号码,话费永远保留着五百的余额,就是怕女儿想打电话找他们求助找不到。 老两口接到电话,赶忙赶来,悄悄地把人接回家,一直等到女儿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了,才敢报警。 但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个村子的人大部分都做过这种事,怎么可能让警察抓人。 村子的人极力反抗,并且对林知书的遭遇完全不认账,甚至编造出了她就是和对方自由恋爱私奔,结果现在日子过得不好,想回去才编造了这个理由的话。 至于她身上的伤疤,则被推到夫妻哪有不打架上面。 林知书根本不能讨回公道,甚至因为三个孩子的户籍都不在她身上,她都不能带走她的三个孩子。 对方直接说,要么她回来,继续做他老婆,要么这辈子都别想见三个孩子一面。 做他老婆是个什么下场,想也知道,基本上这一辈子都要在炼狱中度过了。 这简直就是仗着她的母爱,一刀刀的往她心口戳。 林知书情绪彻底崩溃,爆发了心理疾病,被送往医院治疗。 而在治疗长达十四年后,她终于出院,精神状况也得到了好转。 结果这个时候,对方不知道被谁“指点”,找到了林知书父母那要钱,林知书父母自然是不肯给,之后,林知书自私自利,为了自己不要孩子的“恶行”就被曝光了。 而买来她的那个男人,可怜兮兮,瘸着腿,人也老了,诉说着自从林知书“离开家”之后,家里的孩子多么想妈妈,他多么希望林知书能够回来看看孩子。 于是,一些神奇的言论就出现了。 就算是被拐卖的,也不能这么狠心,十几年不和孩子相认啊。 你恨人贩子就好了,孩子是无辜的。 哪有这么做妈妈的,都说母爱是伟大的,这种女人却只想着自己。 活该被拐卖,孩子多可怜啊。 网上也有三观正的,但一百条好的评论,和一条恶毒咒骂的评论是不能相比的。 压垮林知书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的亲生儿子,也就是原主,上了国内一家节目,与她对峙,说她不配做一个母亲,自私自利只管自己等等等等。 林知书本来就患有精神类疾病,好不容易才被治疗好,被这么一刺激,回去就割腕自杀了。 她的父母深受打击,不到三年接连去世。 而作为林知书的儿子,在三人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原主顺利接收了他们的遗产。 原主为什么这么做呢? 差不多只能说,环境心性因素吧。 在他小时候,父亲和奶奶对他还算疼爱,但等到他们发现他的瞳孔始终是浅蓝色后,就开始怀疑起了原主不是自己这家的孩子。 林知书已经不在了,没办法求证,但他们买女孩子,本身就是为了给自己生个男丁,现在男丁疑似不是亲生,自然对着原主好不到哪里去。 比起他两个姐姐倒是没挨打,但骂也没少挨,原主不恨骂自己的父亲奶奶,反而一门心思的恨上了在他们口中,抛夫弃子的母亲。 之后他哄着两人让自己去上学,说赚钱了给他们,两人眼看着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男丁,就答应了。 只是因为原主花了钱,对他更加好不到哪里去,也就是他机灵,每次发现这俩人情绪不对都赶紧躲到猪圈,等着两人对着他两个姐姐出完气再出现。 之后就是他十四岁,村里一个出去打工的人回来,也算得上是原主父亲的堂哥,就给原主父亲支招,说现在离婚了,不带孩子的那一方都要给孩子钱,要是不给钱,那女人丢下孩子跑开,他们就毁了他名声。 让孩子出面,说不定还会有人捐款。 原主当即表示他想上台,让他来完成这个任务,到时候他和父亲一起上台,父亲坐在那,他来说就行了。 他是读过书的,虽然说父亲和奶奶都不怎么喜欢他,但他们没文化,也觉得让原主这个孩子来出面好一点,便答应下来,之后,就是原本的世界线那样,原主出面指正母亲自私,逼死母亲,继承遗产。 之后他顺利脱离了这个小村子,结婚生女,好好工作。 一切都很好,直到他女儿五岁时,被人贩子拐走,原主人品不好,对妻子也算不上好,但对这个女儿,却是疼到了心里,女儿一走丢,他简直疯狂的去寻找。 结果找了十年,再找到时,十五岁的女儿已经生了三个孩子,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精神也浑浑噩噩。 被救回来不久,她就过世了。 原主这才开始回忆那个从一开始他就想要作为踏板的母亲。 当亲眼看到那些遭遇时,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林知书会想要逃出去。 如果给他一次机会,他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让女儿不再遭遇这些,逃出生天。 而他的母亲好不容易才跑出那个地狱,却又被他逼死。 三十七岁的原主死于自杀。 叮!记忆已传送完毕,任务:请改变所有人既定结局,且不可ooc崩坏人设,请选择是否留下。 纪长泽:留下。 他站在猪圈里,看着外面的那个男人拿着藤条正打一个因为营养不良,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 女孩沉默的跪在地上,表情痛楚中带着习惯。 一直等到男人离开了,她才慢慢站起来,连带着扶着旁边的妹妹。 纪长泽打开猪圈出去,趁着男人不在,悄悄走到两人身边。 他这个弟弟和她们并不亲近,两个女孩看见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纪长泽却悄声道:“你们再忍忍,等我上了节目,我们就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说完,眼见着两个女孩眼中有诧异,又看着一个女人推门进来,他脸上的神情一变,大声呵斥: “好好干活!又想惹爸生气吗?!!” 一边说着,一边在奶奶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冲着两个姐姐眨了眨眼。 两个女孩仿佛明白了什么,神情满是不可置信的望向这个一向和爸爸奶奶一起教训她们的弟弟。 心底,却悄悄的带上了一点希望。 68|我的妈妈是被拐卖的(2) 第68章 纪长泽按照原主的样子, 趾高气扬的训斥了一顿两个姐姐后,果然见到站在门外的女人难看的脸色好转了一些, 只是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嘴上还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着:“这么大的丫头片子了还干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到, 等到明儿叫刘姐来上一趟,把你们都卖出去。” 虽然年纪只有五十多岁, 头发却都花白了, 看着跟六七十岁一样的女人是原主和两姐妹的奶奶。 只是奶奶这个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等于慈祥微笑和总塞好吃的形象不同, 不管是对于两姐妹还是对于原主来说, 这个奶奶都相当于一个恶魔。 原主作为男娃还好, 两个丫头可是从小到大被她教训过来的。 就算是好端端的做事, 要是她心情哪里不好了, 就是对着两人一顿打。 她们的父亲也是这样, 就像是刚才,两姐妹本来好端端的做事,那个男人喝醉了酒醉醺醺回来, 突然看她们不顺眼, 于是上来就是一顿打骂。 就算是这个老太太看见了,也不会说自己儿子什么,反而会觉得是她们没有做好事才会惹得自己儿子不高兴。 纪长泽的记忆里有她的名字, 就叫谷大花, 无论是名字还是长相,亦或者是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只是一个普通农村老太太的样子。 但这样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人,当初却是她提出了各种折磨林知书的方法。 身为女人, 她也清楚女人的软肋在哪里,借着这些软肋,硬生生让林知书这个硬骨头不得不服了软。 谷大花骂了一顿,屋里传来了男人高声叫声:“娘,我刚刚不是让你弄完了进屋吗?慢死了。” 作为一个不事生产,从来不下地也不打扫家务的男人,他对着亲娘的态度是如此的不耐烦,语气里满满都是嫌亲娘耽误时间。 但谷大花却完全没有觉得儿子的这个态度有什么不对,刚刚那还满脸骂骂咧咧的神情一变,转为了慈眉善目,笑呵呵的快步朝着屋内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用着仿佛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说着:“我刚刚耽误了点功夫,这就来了。” 走到了门口,还不忘记转身,脸上神情又一秒变得凶恶,对着两个丫头道:“死丫头片子偷什么懒,把地上的东西给我收拾干净了就去下地,要是没有把那几亩地翻出来今晚上谁也别想吃饭。” 两个姑娘连忙加快了捡东西的速度,然后纷纷扛着工具朝外跑去,到了门口时,大姐姐扭过脸,怯怯而又复杂的看了一眼纪长泽。 生怕让谷大花觉得她耽误时间,看了这么一眼后,她就赶忙跑出门了。 谷大花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纪长泽,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跟个木头一样,一点都不像你爹那么机灵,一天天的在这杵着碍眼,个生的。” 她嘴里正不干不净着,屋内的男人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砰的摔在了地上,骂道:“你个老货,听不见老子叫你?!还非要让老子去请是吧?!” 对着孙子孙女态度恶劣的谷大花一对上儿子,就柔顺的不得了,连忙也顾不得跟纪长泽多说,赶忙的进屋:“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纪长泽冷眼看着这一幕。 对于谷大花来说,就算是她的儿子,从她肚子里生出来,又被她辛苦养大不工作的儿子,家庭地位也绝对是高于她自己的。 因为这个儿子是男人。 所以在她眼里,她儿子天生就要凌驾于所有女性,包括她自己。 原主在家里地位比两个姐姐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要不是因为他的浅蓝色眼眸,可以想见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会更高。 纪长泽也算是见识过很多个世界了,古代世界男女地位悬殊最大,基本上女性就属于男性的附庸,男人们为了自己的审美爱好,或者说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束缚女性,给女子们加上各种条条框框。 一旦触犯了这些条框,周围所有人,包括其他女子都会对对方进行指责,全家人都会觉得她丢人,她终生将生活在各种白眼辱骂中。 因此,时间久了,女子们自然无人敢触碰这些条框,若是有一不小心越界着,她们还会很自然的觉得这人是没规矩。 但这个世界不是古代。 这里是现代,是已经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 而在这样一个落后而又愚昧的小山村里,竟然大部分的人还是认为女子生来无用,就该被溺死,卖了,当牛做马。 而等到自家宝贝一样养大的男丁长大了,又因为这边重男轻女,女孩子生下来活不大的陋习,男多女少娶不到媳妇。 等到这个时候,又去叫人贩子抓来城市里长大,人家父母疼在心里,捧在手里,受过学校知识,有着正确三观的女孩子,来给他们那没文化三观不正长得丑还有各种不良嗜好的儿子做老婆。 完了还要对着哭闹绝望的女孩子得意洋洋的说上一句。 能够嫁给我儿是你的福气。 自己儿子为什么娶不起媳妇你自己心里还没有点逼数吗? 就算纪长泽是男人,他也不能理解那种靠着性别自觉高人一等的人。 生而为人,命运不一样活法也不一样。 但那种强逼着别人承认自己更加高贵,本身又没有什么能力的人是个什么心态,他实在是理解不能。 尤其是这个世界在男女平等方面,做的要比以前他经历的那些世界更加完善一些。 在这个架空的世界里,本国历史一共出现过五位女皇帝,其中两位是继承了前面女皇的皇位。 这五位女皇帝带给国家的贡献是绝对足够大的,但在她们去世之后,男人们因为前面的女帝,担心再出现这种女子得权的情况,开始对女子进行约束。 之后就是战争,最后兜兜转转,华国成立,男女平等。 就算是有重男轻女的现象,女婴们也还是基本上都被保护了下来,因为当初那场大战后,华国出生率下降,大领导说了,每一个孩子都会是未来的希望,于是在当时那最难过的情况下,各地的孤儿院们还是纷纷建立。 可以说华国在保护孩子方面,在这个世界绝对是世界前三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原主站出来指控林知书抛弃女儿儿子,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来看望他们一次,再加上当时的主持人添油加醋,网上的舆论这才爆发出来。 另外,纪长泽还猜测那档子节目应该是请了水军来控评。 再加上纪家这边胡搅蛮缠,一口否认了林知书是被拐卖来的,而是咬死了林知书是和自家儿子看对眼私奔,结果又嫌弃他们家穷离开,把林知书塑造成了一个捡钱眼看,不认亲子的势利眼狠心女人。 网上舆论再被这么一引导,最终可不就出现了那样的局面吗? 纪长泽心里有了计较,出去在村子里逛了一圈。 一路上走过来,在地里劳作的大部分都是女人,男人们要不然就是在村口大树下打牌,要不就是乘凉,总之一个个悠闲得很。 看见纪长泽了,村里人纷纷在脸上露出了嘲笑的神情。 因为他才十四岁,这些人也不把他当回事,直接当着他的面就开始讨论。 “看那蓝眼睛,这还上着学呢,要我说纪家当初就该把他给卖了,好歹也是个男娃娃,能换不少钱。” “纪家没儿子呗,谁让前面那个不顶用,一连生了两个丫头片子,这好不容易来了个儿子,就算不是自己的种也得养起来,不然以后死了连个上坟的都没有。” “找个蓝眼珠子当儿子,还不如再去找刘姐买一个娃娃回来。” “我知道他家怎么想的,还不是想着咱们村也没来过洋鬼子,再加上他家那老婆还没跑掉的时候就一直被拴在家里,就算是想要背着他找人,也没机会啊,说不定这小子真是他们家的种。” “管他是不是真的,要是老子,我可不乐意养着别人的种,我听说纪家打算去问他跑掉的婆娘要钱,到时候再买个年轻漂亮的回来,再生个儿子,这小子日子可就难过了。” 儿子嘛。 一个是宝贝,两个就不值钱了。 纪长泽听着他们那简直大声的像是故意跟他说的话,脸上完全没什么表情,只像是听不懂一样从这些人面前走过去。 然后根据原主的记忆,把买过女人的男人名字相貌记在心底。 他是这里出生这里长大的,虽然被村里人笑是野种,但明面上也都知道他是纪家的娃娃,因此他去存在哪里都不会有人起疑,最多背后笑话两句这小子越长越不像是他爹。 他爹长得是斜眼塌鼻子厚嘴唇,纪长泽呢,双眼皮高鼻梁薄唇,再加上皮肤白皙,轮廓略微有些深邃不平面,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丑陋和好看的对比图。 再加上如今纪长泽年纪还小,十四岁的年纪,营养倒是还算跟得上,身形瘦长,略微有点瘦,但生的就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 也怨不得纪家那男人就算是回忆不起来林知书什么时候和人接触过,也一直对纪长泽是不是自己儿子心存怀疑。 实在是儿子不像老子。 歹竹怎么就能出好笋呢。 纪长泽是知道纪家母子俩打算的,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借着这个节目,引来一波关注,根据回村的那个年轻人说,只要纪长泽哭的惨一点,还会有人给他们捐款。 到时候他们就拿着这笔钱,再去买个好看听话的女学生回来,给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村里的男人买媳妇都喜欢女学生,他们的母亲父亲倒是大多不喜欢,觉得学生都心大,想着闹腾,又总是逃跑,而且干活还不利索。 但男人们都觉得这没什么问题,想跑就跑,反正也跑不出去,就算跑出去了,他们也能不认账给赖过去,反正他们整个村子的人都可以互相为对方作证,警察来了就打出去。 要女学生,自然是看中了她们都被家里养得好,细皮嫩肉,玩的舒服,长相也都比村里的女人好出不知道多少倍。 至于把人折磨的时间长了,花容月貌也被弄的憔悴没了,再买来新的呗,原来的那个就转手低价卖给买不起年轻女孩的同村。 父母总是拗不过儿子的,只是以前女学生都少,这几年多,于是一个个就都被买来了。 像是林知书这样跑掉的,也是唯一一例了。 其他的,不是被磨平了棱角,麻木的生活着,就是受不住这痛苦选择自杀,或者是在反抗中被杀。 这些在自家也是小公主的女孩子们的尸体就会被村里人随意的拖到山里,找个松软的地,挖坑埋进去。 他们自己也数不清里面一共有多少尸体,埋尸体的时候,大多都是自家人去,也不告诉那些被拐卖来的女孩,只在她们反抗的时候告诉她们要是敢反抗就杀了她们埋起来。 原主知道这个,还是有一次听着那男人抱怨,说是村里总是和他一起喝酒的那家伙不小心玩死了一个,非要拉着他一起去埋,光去就要一个多小时的路,还要抬着个死沉死沉的尸体,可累死他了。 纪长泽出来之后就一直算着路。 两个成年男人,抬着一具至少八十斤的尸体,从和那男人一起喝酒的人家中出发。 而进山的路又只有一条。 他在地上拿着树枝划拉了几下,再心算几下,就差不多得出结论了。 纪长泽直接进了深山里。 他虽然年纪小,但长得还算高,拿着根树枝划拉,照着路线一直往前走。 算着时间,在太阳越来越大的时候,他抹了把头上的汗,觉得差不多到了。 纪长泽找了一块高高的石头,站上去四下张望。 很快,他锁定了一片土地。 那儿是个低洼地,上面没有什么树木,还长着草,看上去就跟一片普通的地一样。 但那上面没有树,一棵都没有。 他上前,拿着树枝在地上敲敲打打,找了一块比较松软的地方开始挖土。 因为借用了工具,他也不是很累。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纪长泽感觉他手里的工具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动作一顿,伸出手扒拉开土。 土被手拨拉开,露出了一根手指。 这根手指很白,纪长泽继续挖了挖,显出了一只完整的手,最先露出来的是一根无名指,上面还有一个很明显的戒指痕迹,显然是长久戴着一枚戒指。 而这戒指如今这儿,如果在她被带来这个村子前她就戴着的话,可能是被人贩子或者是买走她的人抢走了。 纪长泽沉默的看着这根手指半响。 她还没有开始腐烂,手指纤长,带出的指根还有一些干涸了的血迹,现在这种天气,再加上这个松软的土质,她可能被埋在这里还不到半天。 她的手指很漂亮,在没有被拐卖前应该是精心保养过的,她有戒指,戴在这个无名指这个位置上,不是有未婚夫就是有丈夫,村里的人都穷,对他们来说买来的女孩就是他们的资产,因此只有一些女孩反抗特别激烈时才会下死手,所以她的反抗是很激烈的。 有可能是不甘受辱,也有可能是被暴怒的买家弄死。 最后,她的生命终止在了某一刻。 血液不再流动,眼睛不再有神,手指上的戒指也不可能再被戴回去。 死人了,要埋。 有可能是早上,也有可能是昨晚上。 买家拖着已经再不能动的她,走进了这座她活着时一辈子都没来过的大山,将她埋在了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 或是旁边,或是再底下,还有与她一样永远被留在异地的女孩们,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静静躺着。 纪长泽捏了捏拳头,面无表情。 存在感几乎为零的系统出现;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过大,请问是否需要系统援助。 系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压根没抱希望,纪长泽自从绑定了它就没买过一次道具。 人家都是系统是外挂,他倒好了,自己就是个人形外挂。 无论多么难得世界,甚至是系统都需要跟主系统拷贝的高科技,纪长泽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压根不需要它。 所以在只是例行询问压根没抱希望的系统在听到纪长泽说了一声“好”之后,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听觉系统坏了。 反应过来它接收到的信息没有出错后,系统数据一震,连忙打开了商城。 宿主第一次购买道具,请自主选择,所有道具将用积分购买,不可退换,积分动用过多可能会影响宿主使用主道具。 影响使用主道具么? 纪长泽摸了摸眼睛,没再多想,直接搜索起来道具。 就买这个。 叮!宿主选定道具,所需积分三万,账户内剩余积分十万,请选择是否购买。 纪长泽动动眉:买。 购买道具成功,系统继续它的存在感为零。 纪长泽蹲下身,伸出手捧起了地上的土,慢慢洒在了那也曾手执亲人,爱人,友人的手指上。 这个世界没有灵异层次,他也无从得知这些死去的姑娘都去了哪里。 只盼望她们若有来世,能够平安一生。 黎落薇紧紧的抱住双腿,坐在地上缩在墙角里,身子不停颤抖着,听着隔壁房间两个男人的对话。 都是土房子,隔音也不好,即使隔着一道墙,她也能听清楚那两人在说什么。 其中一个声音有些含糊的男人正抱怨着:“那丫头片子居然敢咬我,差点没把我耳朵咬下来,一生气就把她给勒死了,这次真是亏大了,才买回来五天,她跟疯了一样不让老子靠近,一点好处都没占到人就死了,钱也没了人也没了,等刘姐来了,我可再不买这样烈性子的了。” 接着,就是那个自称为她的丈夫,把她脖子上套着铁做的狗链子,拴在这个屋内的男人带着点得意的声音:“我早就说了,让你要买就买看着乖的,你非看那个女的好看要买,你看我家这个,买回来饿了三天,扒光了丢在院子里,她自己就受不了求着我了,等怀了娃娃,以后肯定能老老实实的。” “诶,长记性了,下次可不买那样的了,那女的疯子,饿了那么多天还这么有劲,打她吧,她也不怕,这不是怕把人弄死吗?没想到最后还是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猥琐的笑了笑:“要不,你把你屋里这个借给我玩玩?” 黎落薇知道这是在说自己,身子一抖,缩成了一团。 那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没同意。 “老子买她回来是生儿子的,你把她给玩了,万一她肚子里怀上你的种怎么办,你当我傻啊,别扯淡了,想要女人自己买去,我自己还没玩够怎么可能给你。” 虽然他拒绝了,可黎落薇心底的恐惧与绝望完全没有放下。 她眼泪落了满脸,却不敢大声哭,只能艰难的用戴着镣铐的手捂住嘴,无声的哭着。 她今年才刚刚大学毕业,进了自己父亲的公司实习。 父亲是白手起家,和她妈妈一直感情好,作为两人的独生女,黎落薇就是在这么一个衣食无忧的幸福氛围下长大的。 她成绩不错,喜欢画画,虽然家里条件好,但她除了喜欢买衣服买鞋子买包包,其他的也没多少物质欲望。 日常最喜欢的就是追剧,看电视上的帅哥,晚上睡前看,偶尔嚷嚷着要减肥,却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起来了就贴墙试图瘦腿,想不起来就麻辣烫可乐给上。 黎落薇自觉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咸鱼而又满足。 进入公司后,她还和组长小姐姐成为了朋友,两人约定好了放假一起旅游。 结果 她害怕的紧紧抱住自己,哭的几乎看不清眼前,她着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 组长小姐姐今年二十五,知性温婉,相貌好看的不得了,小康家庭,和男友青梅竹马,订好了明年结婚。 她的男朋友很帅,也很体贴,经常在下雨的时候来接女友,对着女友的女性朋友们,都是绅士而又保持距离。 她还邀请黎落薇做伴娘,说两人计划好了明年结婚,大后年要孩子。 黎落薇记得那个说话含糊的男人,人贩子把她们带来时,就是那个男人带走了她。 她死了? 明年就要结婚,资助着两个贫困儿童上学,才刚刚领养了一只猫的组长,就这么死了。 黎落薇从没有想过死亡会离她这么近,也从来没想过生活在和平年代,幸福家庭的她会遭遇到这些。 她从小到大遇见过的最大危险就是高考忘记戴准考证,有司机却因为堵车的爸爸骑着一辆共享自行车简直是飞奔来给她送准考证。 自从工作后,她总觉得自己长大了,觉得爸爸管的好多,妈妈每次都微信问她有没有回住的房子很麻烦。 而现在,她只想要躲到爸爸妈妈怀里,只想要听她们喊自己一声。 她想家了。 想爸妈了。 脑海里又满是组长那温柔幸福的笑,说着明年要结婚,一直忙着工作没时间陪家人,决定今年年底和家里人一起旅游的画面。 “唔唔” 黎落薇死死的咬住手,轻轻地,呜呜咽咽的哭着。 隔壁的那两个男人开始喝多了,声音越来越大,黎落薇更加害怕,之前那个男人喝多了就会来打她,她越是哭,他就打的越是厉害。 好在也许是因为这次有人和他一起的关系,那个男人没有进来,而是继续喝了下去。 最后,隔壁传来了两人的鼾声,显然他们是睡着了。 黎落薇却完全没想到逃跑。 她脖子上,脚上,手腕上,都被锁了锁链,就算是走路都沉甸甸的,解开又没有钥匙。 只能坐在这里恐惧的等着那两个人醒来。 她迷迷糊糊的哭了一会,坐在冰冷的地上睡了过去,梦里,她还是那个有爸妈疼爱,性格开朗的她。 她躺在温暖的床上,电脑开着,正在播放她喜欢的男星演的电视剧,楼下爸爸车回家的声音传来,外面妈妈敲门: “薇薇,阿姨做了猪蹄,美容的呀,不影响减肥的,你要不要?” 咔。 窗户被从外面打开的声音轻轻响起,纪长泽从窗户里伸出了头,将绑好了纸笔的石头拴着线扔了进去。 他准头好,直接就扔在了睡着的女孩身上。 女孩身子一抖,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过来,昏暗的月色下,她惊惧的望向四周,与纪长泽对上视线。 “嘘。” 纪长泽做出禁声的手势,扯了扯手上的线,示意她去看。 黎落薇大脑还处于茫然状态,手却已经拿起了被石头绑着的纸笔。 她展开来,借着昏暗的月色,看着上面的话。 把你家里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马上要出村,帮你联系他们,让他们来救你。 黎落薇身子一震,眼中满是狂喜,她几乎顾不上别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可以得救了。 可以得救了! 她手上有伤,疼得不行,可此刻的黎落薇就像是没感受到这些疼痛一样,连忙颤抖着手写下自己爸爸妈妈的名字,电话,家里的地址。 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她赶忙写上了谢语,又写了自家是开公司的,他救了她,她爸妈一定会给重酬。 写完了,黎落薇小心翼翼的将纸笔按照原来的绑法绑了回去,然后对着纪长泽的方向,拼了命的悄声对他磕头。 无声的说着话: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纪长泽把石头捞了过来,赶忙离开。 他有想过直接把这些姑娘们放走,但她们大多都受了折磨,身上根本没有力气,而且他这具身体才十四岁,根本没办法保护她们。 他身上甚至连个手机都没有。 最造孽的是,不光他没有手机,这个村子里大部分人也都没有,他连想要偷个手机打个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纪长泽只能用这样原始的方式,按照原主记忆,挨个的去找那些被卖来不久,还没有生下孩子的姑娘。 他没去找那些生了孩子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是林知行那样看得清现状的,尤其是在被折磨许久后,一些姑娘可能会患上斯德哥摩尔综合征也说不定。 还是保险一点,先联系那些刚被卖来不久的姑娘家人,让他们与警方一起。 纪长泽这一晚上跑了许多家。 人贩子刘姐只在冬天和夏天来卖一次人,这次正好是夏天,一共有九个姑娘被卖了过来。 其中一个已经过世,剩下八个处境都和黎落薇差不多甚至更糟。 但好在意识都还清醒着,在知道纪长泽愿意帮她们后,更是一个个都燃起了求生的希望。 一直等到天亮的时候,纪长泽才悄悄回了家。 屋内,那男人睡的鼾声震天响,谷大花也在睡着,倒是两姐妹,因为白天挨了打,伤口疼的她们睡不着,起来弄了草药打算上药,发现了进屋的纪长泽。 见她们惊讶的睁大眼,纪长泽比划了个嘘声,冲着她们摇摇头。 两人虽然脸色迟疑,却也听话的没发出声音,看着纪长泽进屋,继续埋头弄她们的草药。 又过了两天,纪家开始准备出行了。 谷大花给儿子整理行礼,不放心的很:“钱我给你缝在衣服里了,你可小心别让小偷偷走了。” 纪长泽看着她在那一片慈母之心的跟儿子说话,那男人却不耐烦的一幕,突然插口道:“奶,让这两个丫头片子也跟去吧。” 谷大花眼睛一瞪:“她们跟去?她们去了家里的活谁来干?” 纪长泽冲着她讨好笑笑:“奶,我让她们跟去是有原因的,不是说我们要上节目吗?你和我爸还让我多哭,那光我哭有什么用啊,这俩丫头片子身上还有伤呢,新伤都养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旧的了,到时候我们就说这是我妈在她们小时候打的,就不信人家不可怜咱们,不给咱们钱。” 谷大花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儿子。 她理智上是不想让这俩丫头出去的,毕竟当初那女人逃跑的时候她们都记事了,万一要是在节目上说点什么怎么办。 纪长泽见此,推了一把旁边的二姐姐:“奶你怕什么,你看她们这个畏畏缩缩的样子,她们就是俩不值钱的丫头,就算是去了外面,除了咱们家还有谁要她们,她们哪里敢作什么妖,要是敢,我第一个打死她们。” 谷大花还犹豫,她儿子先不耐烦了: “带带带,都带上,反正车票也不是我们掏钱,让别人知道那个贱人一个孩子不认,哪有她三个孩子都不认的效果好。” 在这个家里,这个男人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就算是谷大花还是觉得不行,但依旧没有忤逆儿子的意思,只温声细语的顺着他说:“好,那就带上,听我儿子的。” 见他们答应了,纪长泽垂下眼,在两人进屋后,拍了拍刚刚二姐姐被自己推到的地方。 “再忍忍,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二姐姐怯怯的看了最小的弟弟一眼,小心翼翼躲在了大姐姐后面。 到了村口,是一个果然很年轻的人来接的他们。 他是村里出去打工的年轻人。 在外面见识了很多后,他觉得还是自家好,至少在外面他的工资都娶不到好看的女人,但是老家花钱就能买个好看的,他现在就想着攒钱买三个女人,轮流的伺候他。 而帮纪家“讨回公道”,也是他赚钱方式之一。 见到两个姑娘,他眉头皱了起来:“怎么把她们也给带出来了?不是说只带这个小子吗?” 对着家里人横的能上天的男人对着外人倒是点头哈腰,讨好笑着说:“俩丫头身上有伤,我们就说是那个贱人打的,更加显得我们可怜了。” 这个年轻人也没什么文化,赚钱买了个手机后就喜欢看那种节目,又记得之前说纪家跑掉的女人家里挺有钱的,这才萌生了这个想法。 第一次干这种事,他也稀里糊涂的,听了之后不耐烦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上车,去火车站,一直到坐在了火车上。 男人困了,直接脱了鞋睡,被占了座位的两个丫头不敢说什么,只能只坐一点点位置。 纪长泽坐在对面,正看着窗外想着要怎么找机会借到电话,突然耳朵动了动。 他听到大约是在背靠着他的位置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在说着话:“钦兰,时间到了,你该吃药了。” 纪长泽面上没什么太大动静,只眼睛眯了眯。 那个叫黎落薇的女孩给他的信息里,她的母亲就叫张钦兰。 他没轻举妄动,而是一直坐着,直到乘务员来检票时,他才起身。 旁边的年轻人眼角瞥见他起来,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纪长泽在脸上露出羞窘神情,很不好意思的微微垂头,细声细气道:“想上茅厕。” “叔叔,火车的茅厕在哪里啊?” “真是麻烦。” 年轻人不耐烦的撇嘴,随口道:“你就一直往前走,走到一个侧边有门的地方就是了。” 纪长泽点点头,站起了身,朝着后面走去。 他仿佛是被挤到一样,站在原地慢慢移动,视线却落在了乘务员手中的身份证上。 秦如君,张钦兰。 没错了,全都对上了。 纪长泽垂下眼,径直朝着厕所而去。 秦如君看着妻子吃了药,连忙递了水过去:“来,喝口水。” 张钦兰喝了口水,苍白着脸咳嗽几声,眼睛里满是血丝。 秦如君心疼她,苦涩道:“要不你先回家里等消息吧,你本来身体也不怎么好,万一要是出个什么事” “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是有点难受,别的没什么。” 张钦兰摇摇头,拒绝了秦如君又递过来的糖,沙哑着声音道:“老秦,你就让我去吧,我要是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们一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如珠如宝的捧着长大了,恨不得将自己所有能拿到的好消息都送到她手上。 结果,她居然失踪了。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失踪,会有什么下场,没人不清楚。 两人连想都不敢想女儿会遭遇什么。 如今是警方说在某市地下市场发现了当初和女儿一起失踪的公司员工手上戒指。 那戒指是她未婚夫特地定做的,里面刻了两人名字缩写,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就是它。 而且据员工的未婚夫说,他的未婚妻很爱这枚戒指,做什么都不会摘下来,戒指绝对不是她自愿被摘的。 于是,即使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线索,夫妻俩也还是赶忙坐上了火车,指望着去那个陌生城市,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女儿。 张钦兰吃了药,心绪稍微平复了下来。 她心底实在是慌的不行,太想看看女儿了,就打开手机,划过女儿的一张张照片,无声的掉着泪。 旁边的秦如君看着这一幕,眼里也含了泪,他撇过脸,红着眼伸出手背擦掉泪水,强迫自己不在深想女儿会遇到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瘦瘦高高,长得很清俊的少年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面无表情,直视前方,压根就没有看向他们这边,手却似乎是无意的划过了坐在外面的秦如君的手。 之后,就这么走了过去。 秦如君先是疑惑,接着张开手掌,望着里面纸团,想了想,慢慢拆开。 别出声,我知道黎落薇在哪,地址我写在了下面,那的人不会让你们带走她,这里还有其他七个被拐卖人的家里人名字电话地址,你们先找警察,再联系他们,没把人救出来之前别暴露出来,把那些人逼急了他们会杀人。 她现在还活着。 秦如君怔怔的看着这张纸,死死盯着底下那句话。 她现在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只要活着,什么都好。 旁边的张钦兰也看到了这张纸,她看完了,眼泪落了满脸,眼底却是狂喜的,她泪水很多,却始终没发出声音,而是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将这张纸拍下,然后仔细放在了兜里拉链拉好。 夫妻两个无声的靠在了一起。 右边的一个小孩正无聊的四处张望,看见了这一幕。 他奇怪的看着两人哭哭笑笑,偏偏又全程无声,好奇的起身走到了两人身边。 “叔叔,你们哭什么?” 秦如君抹了把泪,笑着轻声说: “叔叔的孩子在外地,我们好久没见她了。” “现在要去接她,我们太高兴了。” 69|我的妈妈是被拐卖的(3) 在将纸团丢给了秦如君后, 纪长泽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旁边的年轻人扫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起疑, 继续埋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就这么平安无事的到了下一站, 纪长泽坐在原处,看着秦如君和张钦兰提着东西从他们这边走过, 两人的眼睛都有一些红, 路过时似乎是无意的与纪长泽对视了一眼, 什么也没说的离开。 这一眼太短也太像是碰巧, 依旧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纪长泽坐在原处没有去看下车的他们。 秦如君和张钦兰身上那个气质一看就不是冲动的性子, 再加上有女儿的性命在眼前, 地址又填写在了上面, 他们一定会按照他说的做。 先联系警方和其他女孩的家长, 警方那边一定会慢慢部署,毕竟在解救拐卖女孩这方面警方已经很有经验了。 像是那种会买女人的村落,大多都十分有经验, 又是住在大山里, 要是真的直接这么闹哄哄的上了,结局是什么样还真的很难说。 又过了几个小时,火车到了站, 年轻人收起手机装在兜里, 看向睡姿难看,张着嘴打鼾,一边打鼾还一边流口水的男人,眼神里带着嫌恶和不耐烦。 但想想如果这次的事成了自己可以得到多少钱, 能够买多么漂亮的女孩做老婆,他又强迫自己忽视了心底嫌弃。 反而是难得态度很好的喊着:“长富哥,长富哥,醒醒。” 纪长泽这才知道原来男人叫纪长富。 这名字果然十分的简单粗暴,只是原主的记忆里从来没人叫过他的名字,谷大花叫起来都是我的儿,村里人都是直接喊哥或者叔,纪长富人爱喝酒性子混账,人家都喊他纪家的酒鬼,从来也没见喊他名字。 原主上的学更是上的稀里糊涂,他知道自己要靠着好好学习才能离开那个地方,因此是一门心思铆足了劲的学,其他的根本不管。 纪长富被叫醒了,熟练的抹了一把嘴边的口水,神情还有点迷瞪,看了一下四周。 “怎么了,这是到了?” 虽然知道村里人对于外观形象大多都不怎么在乎,但是出来这么久了,年轻人也自觉自己已经是半个城里人,看着纪长富这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不讲究,心底更加嫌弃。 算了,想想钱,为了钱。 他一边在心底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站起了身:“可不是,已经到地了,快点下来吧,人家节目组给我们安排了酒店住,等到明天晚上就得上节目。” “还给安排了酒店啊,这个什么节目组还挺大方的。” 纪长富知道酒店,听说光酒店的一个厕所都比他们村子最有钱的人家盖起来的房子贵,住一晚上要好几百。 他当时听的时候就觉得真贵,好几百块能买多少酒喝啊,结果到了城里居然只能住一晚上。 这次要不是对方跟他说能得一大笔钱,说不定还能让林知书回来继续做他老婆,而且全程都不要他出钱,他是绝对没这个胆量来这座陌生城市的。 年轻人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接通的时候,他脸上那之前还隐隐约约带着自傲的神情一下子就不见了,只剩下了讨好和殷勤:“诶,王哥,是我王哥,我已经把人给接过来了,现在正准备送去酒店呢。” “对,对,就是我这个哥哥,还有他儿子,两个丫头也都带过来了。” 他点头哈腰的说着,那头接了电话的主持人助理皱眉:“怎么还带了两个丫头?之前不是说只把年纪最小的儿子带过来吗?我记得你以前说这俩丫头是姐姐,带个最小的过来不就行了吗?” 坐在旁边的主持人听见助理质问,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 “没事哥,就是那边多带了两个丫头。” 助理怕他觉得自己办事不利,赶紧把手机开了免提,呵斥道:“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想上节目就要听我们的安排,你以为这就是多带了两个人吗?要是多两个人上台,话筒座位摄像机位这些我们都要重新调你知不知道!” 他其实只是负责主持人的生活助理,根本不算是节目组的人,对这些也不太清楚,但随口说出来的话已经足够吓住年轻人了。 他慌了神,连忙说:“那要不我把她们送回去不让她们上节目?或者让她们就在酒店里面待着?王哥你别生气,我之前真是按照您的吩咐跟他们说的,结果要出发了,他们又把人给带来了,我这才带过来的。” 纪长富不知道电话那头在说什么,但听着年轻人的话也听出来那边是因为两个女儿来了才生气,他立刻脸色不善的看向了两个姑娘,看那个样子,简直恨不得直接上手。 两个姑娘从下了火车就始终一言不发,如同两个透明人一般,提着厚厚重重的行李沉默的跟在父亲后面,现在见到父亲脸上那熟悉的神情,身子都颤了一下,僵硬的站在原地等待殴打。 纪长泽就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年轻人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暴躁看过来的时候指了指自己两个姐姐,给他做着口型。 她们身上有伤。 年轻人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带她们一起,赶忙又对着电话那头解释: “王哥,这俩丫头身上都有以前留下来的伤口,就是那个女人打的,我也是想着把她们带上的话可以让观众都知道那个女人有多么狠心。” 听到这话,原本正一脸不耐听着的主持人神情微微动容,对着助理点点头。 助理见状,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手机那头松了口:“算了,带来就带来吧,你们今晚上就老老实实在酒店里,明天上节目,告诉那个小孩好好表现,最好今晚上不给他吃的,上了节目他胃疼就说有胃病,我之前不是给了你稿子吗?让他们照着那个稿子背,背好了才有钱。” “诶诶诶,您放心,绝对没问题的。”虽然他早就收好了稿子,但一直忘记让纪长富和纪长泽背,但他还是满口答应了。 等着挂了电话,脸上的谄媚和低声下气立刻又变成了趾高气扬,抬着下巴对满脸期待的纪长富说着:“一会到了酒店我把稿子给你,你们给我好好背,到了台上就照着稿子来,可别给我露馅,这可是直播。” 纪长富不知道什么是直播,但是他知道办好了事才有钱拿,赶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不认识字,纪长泽的台词比他的还要多,年轻人只能忍着不耐烦,到了酒店一行一行的给他念。 而在另一边的小别墅里,看着助理挂了电话,主持人一边翻看着自己明晚要用到的稿子,一边问: “怎么样,网上的水军都安排好了没?” “安排好了哥,到时候他们会按照我们设置的那样留言,您看,我这个上面都写的特别清楚,您说了这句的时候,三分之一的水军会说这几句,还有三分之一的水军会说那几句,最后三分之一就装成无脑喷子,来引导粉丝们有维护您的心。” 反正绝对是安排的妥妥当当,毫无遗漏。 “嗯,安排好就行,那个叫林知书的,她是不是刚从精神病院出来?你们安排座位的时候可要让她离着我远一点,别再让她被刺激到发了疯动手,精神病杀人可不犯法。” “没问题,我们就暗杀她和纪长富坐在一起,反正他们也是夫妻,坐在一起更加适合和好。” “对。”主持人点点头,还有点期待的道:“这俩人挨的近了说不定还能打起来,要是再见了血,我们这个节目可就有爆点了,你这样,你们布置场景的时候,在林知书面前放桌子,桌子上再放一些摆设,在她前面呢,放一盘子苹果,边上放一把水果刀,到时候要是她拿起了那把刀,那可就热闹了。” 他主意打的特别好,恨不得让明天快点到来。 助理也知道自己跟着的老板是个什么性子,点点头记了下来表示安排。 其实一开始他们节目组并不怎么火,尤其是主持人洛仓力,始终都没什么人气,再加上他们这个节目也不怎么正规,当时一度差点就这么完了。 但后来当时有一档专门帮人解决感的节目火了,洛仓力从这里得到了启发,就雇人来创造一些容易让人讨论的话题,让人们假扮有矛盾的夫妻情侣上台,他再“解决问题”。 果然节目慢慢有了起色,本来既然已经好了,按照这个路线走下去也就算了,但洛仓力开始觉得,他只有成为节目的上帝,来裁决公正,才能真正大火。 但有的时候他认为的公正一些观众不会这么认同。 尤其是男女之间的问题上,洛仓力一直是站在男性角度来思考问题的。 他认为一个正常,合格的女人应该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任劳任怨照顾全家,又要在外工作工资还不能低于家里丈夫,又要在工作的同时一天三餐不落的做饭,洗衣服晾衣服扫地拖地给孩子洗澡送孩子上学接孩子放学这些都应该让女人来做。 至于男人? 男人辛苦工作多累啊,好不容易回了家可以休息,你还让他们干活,哪有这样的老婆,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家男人。 他这个观点曾经被一些女孩子反对并且抵触。 就比如有一次,一位常年遭受丈夫家暴,生了三子一女,做了半辈子家庭主妇的女人,她之前为了孩子没有离婚,现在最小的孩子已经大学毕业,她决定离婚但男方不光不答应,还把她打的更加厉害。 甚至威胁她如果敢离婚就杀她全家等等等等,于是女人不得不上了节目,希望能够寻求帮助。 然后被洛仓力批了个彻底。 什么夫妻之间打是亲骂是爱,什么你以为现在离婚孩子就受不到伤害了吗? 你只看见了你老公在压力大的时候对你“小小的动手”,却看不见他在工作的时候有多累有多难受,你们全家人都靠着他养这个家,要不是他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你和你的三个孩子吃什么喝什么? 现在他靠着他的工资把三个孩子供出来了,你这个时候离婚,这不就是典型的用了就丢吗? 现代社会的年轻人没有那么好糊弄,洛仓力这档节目能火,一就是黑红,二就是他自带水军,三就是他很能说。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再加上他每次挑选嘉宾的时候都故意选那种农村妇女中年男人,或者是没什么文化好摆弄的,要不就是弱势情况能够被他掌握全局的,每次到了节目最后,都是那些“有错”的嘉宾被他骂的说不出话或者崩溃大哭,甚至还有哭着认错,认识到自己错误的。 三观正的年轻人越是骂他黑他,他身上的热点反而更高,吃到了甜头,洛仓力就更加来劲了。 这一次也是如此。 一边是刚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精神状况还不稳定,说不定连话都说不稳当,更别提和他盘逻辑了。 另一个是农村来的男人,带着三个孩子来找老婆。 这场面太好控制了。 女方是坚持自己是被拐卖的,到时候他只要顺着她这番话往下,好好刺激一下她,他们这节目为了吸引观众和真实感一直都是直播,直播出事故,这个话题够劲爆。 那些黑子不是一直说他没有同情心吗?那就在明天一个疯女人要砍人的时候他虽然慌乱却不恐惧,有条不紊指挥人按下对方,一个临危不乱的人设在身上,应该可以吸一批粉吧。 洛仓力想着,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太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酒店里,纪长泽在酒店房间里找到了电视机,调到了纪长富他们说的那个节目回放上,看着上面那个口若悬河咄咄逼人,正对着一个孕妇训斥就算是她丈夫在世时出轨她婆婆对她不好,但现在她丈夫都因为意外去世了,丈夫家里又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苗,她就应该把这个本来想打掉的孩子生下来交给两个老人。 纪长泽坐在床上,眼神冷冷的。 洛仓力是很能说的,但他擅长的是专门挑出一些对对方不利对自己有利的事拿出来说,用着自己的好口才和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对方心态大崩,想要的反驳的话几次被打断,再之后,还不是任由洛仓力说什么就是什么。 比如说这个孕妇的事。 他只说了孕妇只需要把孩子生下来交给两个老人就好,别的什么都不用考虑,只当做是可怜可怜这两个失去了儿子的老人。 那么问题来了,这两个老人年纪都已经超过了五十,孩子五岁,他们五十五,孩子十岁,他们六十,就算是他们能活到七十岁孩子二十,老人年纪大了,很难保证不生病,他们两人也都没有工作,以前靠着儿子养都很拮据,现在儿子死了又多了个很花钱的奶娃娃,他们养得活吗? 到时候孩子出生,买不起奶粉上不起幼儿园,上学校人家父母都是用手机交钱,他们两个老人连老人机都用不利索更加别说网上支付了。 这个孩子生下来,按照两个老人的经济实力肯定是养不起的。 那到时候他们会找谁? 除了孩子的亲生母亲,还有合适的人选吗? 既然之前的婆媳关系都处不好,凭什么会认为现在男人都死了,婆媳关系反而会处的好了? 自己亲生的孩子,管了,要被拖住一辈子,不管,要被人戳脊梁骨,骂是个狠心的亲生孩子都不管。 这种遗腹子,一般都是夫妻之间感情好舍不得丈夫的孩子被打掉,或者是妈妈舍不得腹中胎儿,要不就是男方家人愿意给钱给房子只求不打掉孩子。 轮到这个女人这里,感情没有,本人也有想打掉的意愿,男方家里一毛钱一句承诺都不肯给,甚至直接逼上了节目质问。 这种情况下他劝人家把孩子生下来,还道德绑架对方,一副不生下孩子就是自私自利就是只想着自己的模样,可以想见三观有多烂。 纪长泽看完了这一期的节目,到了最后,洛仓力已经完全掌控住了全场节奏,孕妇情绪崩溃,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还站在她面前,以一副好心劝说的语气说着让她回去就安心生下孩子,别让两个老人的期盼成了空,也别让底下她的丈夫死都不安宁等等等等。 看似劝说,实际上每一句话都在说“你要是不生孩子你就对不起所有人你就不配为人”。 纪长泽关了电视,将遥控器丢在了床头。 能说会道是吧? 巧言善变是吧? 最喜欢堵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冷笑一声,关了灯躺在床上合上眼开始睡觉。 ﹉﹉ 第二天,节目开始前两个小时,纪长富带着三个孩子在别人的带领下到了地方。 他知道这里不是自己能撒野的地方,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人家安排的椅子上,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转。 主要看的还是在这里工作的女人。 他们村里可没有这么多好看的女人,又白又高,脸上的妆容也好看的不得了,而且说话走路都特别的有味道。 纪长富也就看过村里被拐卖来的女孩前几天好看,等女孩子们被磋磨一段时间,脸也黄了,身上也有伤了人也畏缩了,自然就好看不起来了。 而这里的女人们却各个都好看。 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格不太好,因为他一直看着过路的女人,其中一个女人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纪长富咂咂嘴,心里不爽极了。 装什么样子,要是这是在他们村子里,一晚上他就能让对方老实下来。 可惜现在不是在村子里,只能过过眼福了。 一名工作人员刚刚忙完,感受着身后那黏糊糊让人浑身都发毛的视线,不舒服的快步走进走廊,对着站在门口的同事道:“屋里那个男嘉宾看人的眼神也太让人反胃了吧,我刚刚从他身边路过,特么的他那个眼睛都快进我胸里了。” “我刚刚过去也是,一个劲的盯着我大腿看,什么人啊,听说还是带着孩子来劝孩子妈妈回家的,要是这是我老公,在外面一个劲的盯着女孩子死看,我也不愿意回家。” “是啊,那三个孩子倒是挺乖的,安安静静的,长得也好,两个小姑娘黑了点就是,她们弟弟长得可真好看,白白净净的,气质也好。” 这话引起了同事的赞同:“是啊,我刚刚见他坐着的椅子坏了去给他拿了个好的,他特别有礼貌的跟我道谢,声音贼好听,还叫我姐姐,真是歹竹出好笋啊你说,这么一个爹,居然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 两人说着,忍不住都朝着纪长泽看了过去,只见那长相清秀俊俏的小少爷正巧也看过来,注意到她们在看自己,在脸上露出一抹有些羞涩的浅笑。 “啊!击中了击中了,这个小弟弟也太好看了吧。” “而且还乖,这么小的年纪都能有这样的杀伤力了,真不知道等到他长大了会有多少女孩子喜欢。” “是呀,他这么乖,长得也好,他妈妈也舍得丢下他们。” “反正就看那男的那样,我特别能理解孩子妈妈,太恶心了那眼神,算了算了,不想了,走走走干活去。” 纪长泽看着两个女孩离开,空出了门口的位置来。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特地观察过了,这里只有这么一条走廊,后台化妆准备什么的都在这层楼里,而他们来的又过于早了,在第一间屋子里。 嘉宾上台前不见面,也不会在一个屋子,所以林知书一定会从这条走廊走过。 他等了没一会,果然见着一个脸色苍白,虽然面容有些憔悴和显老,却也依旧看的出来年轻时十分貌美的女人从走廊走过。 她身边跟着两个老人,目光始终紧紧的跟在女儿身上,老太太的手还挽着女儿的手,过于关心了。 再加上她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纪长泽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这就是林知书。 林知书也看到了他。 就好像是纪长泽一眼就认出了她一样,她也一眼就认出了纪长泽。 她站在了原地,苍白着脸,定定而又渴望的努力望着屋内。 她看纪长泽,看大女儿,看二女儿,就是没有看纪长富。 两个老人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连忙拉了拉她,充满恨意的看了一眼屋内与忙碌的工作人员格格不入的纪长富,复杂视线又在两个女孩和纪长泽身上停留了两秒,便轻声哄劝着女儿继续往前走了。 纪长泽看着她被拉着离开,转头看了看身边坐着的人。 纪大妞和纪二妞也正目光定定的看着门口,就算林知书走了,她们也看的十分入神,显然还有母亲记忆的她们也认出了林知书。 而纪长富注意力则是还在屋内穿梭着的女性工作人员身上,目光在他不该看的地方各种盘桓。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不对,毕竟因为不是在自己村子里,纪长富都自觉自己有所收敛了。 见他没有注意到他们,纪长泽将身子往两个姐姐那移了移:“那是不是就是我们妈妈?” 纪大妞一向是很稳重又不爱哭的,此刻眼尾却红红的,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 纪二妞对妈妈的记忆更少,但因为每次挨打都想妈妈,因此也能认得出来,她鼻子已经红了,声音哑哑怯怯:“妈妈只看了我们一下就走了,她是不是不记得我们了?” “不会的。” 纪长泽很肯定的说:“我刚刚看见她也想进来,是被带走了,她能来这个节目,肯定就是还在想你们。” 当初林知书是想要带走孩子的,是被村里人阻拦了下来,而警方那边因为纪长富死活不承认拐卖,全村人都站在他身后帮他,这件事只能就这么算了。 再加上之前承受的一些舆论,什么“这个女的是被拐卖过得,生了三个孩子后来才被救回来的”“孩子不要了呗,那边不放人,孩子户口又上在那边,再说了,就算能要到,她带着三个孩子,以后还怎么结婚”“那也不能不要孩子啊,孩子是无辜的,她看上去挺柔弱的没想到这个狠心”之类的话。 没上节目都这样了,上了节目什么情况也可以想象,只要林知书不傻,就该清楚她上这个节目讨到公道的可能性不到三分之一。 可她还是来了。 除了上节目能够让她看到她的孩子这唯一的理由,这个节目对她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没有一点好处。 纪长泽叹了口气,拍了拍纪二妞的背当做安慰。 一个工作人员见他小小年纪这么像模像样的叹气,觉得可爱,递给他一杯温水。 纪长泽抬起脸,冲着她甜甜的笑:“谢谢姐姐。” 诶呀,这孩子真是乖。 旁边的纪长富听见纪长泽的道谢,扭脸就看到了儿子手上的水杯,他觉得这的女人太不懂规矩了,他这么一个男人坐在这,她居然不给他水给一个小毛孩子。 纪长富在家里一向霸道惯了,直接站起来抢过了纪长泽手里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好心的工作人员:“” 这什么人啊,给孩子倒的水也抢。 她再一看纪长泽,这个长相虽然好看,身高也高,身子却瘦瘦弱弱的少年正微微低着头,白皙脸上露出了点惧怕出来。 这么大的小孩一般都有点叛逆,平时家里好吃好喝供着还要叫板呢,到了这个小孩身上,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因为他的可怜姿态主要还是因为颜值,姑娘有些同情他,赶紧又去倒了杯水给了纪长泽,然后带着一腔母爱的看着好看的他小口小口一点点喝掉杯里的水。 啊,天啊,柔弱的小少年什么的,实在是太可爱了。 纪长泽喝完了,将杯子还给面前的姑娘,“怯怯”望了一眼喝完水杯子往地上一丢又去看美女的纪长富,小声说:“谢谢姐姐,不过您别再给我了,爸爸看见我喝水要打我的。” 工作人员脸上露出了诧异神色:“喝水他打你做什么?” 纪长泽揉了揉胃部,脸上的神情特别怯生生:“爸爸不让我吃饭喝水,说我饿着妈妈才会心疼我,才会跟他回去。” 这句话的确是纪长富说的,当然原话更加粗鄙恶心一些。 工作人员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顿时更加厌恶排斥纪长富了,这什么人啊,大人的事,和小孩有什么关系。 这么乖的小孩如果是她的孩子她一定疼的不得了好吗? 结果到了这个只知道各种看美女的猥琐中年男人这,不好好的养着还各种虐待。 什么垃圾。 她满脸心疼的看着纪长泽,还摸了摸他的头,等到出去了,再见到同事时,不免就忍不住这么吐槽了一番。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到了上台的时间了。 工作人员领着纪长泽他们上去,等到坐下了,林知书才被人领着过来。 她在发现自己的位置是挨着纪长富时,脸上本就苍白的神情更是惨白下来。 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一对上纪长富那贪婪而又充满了色欲的眼神,林知书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起来,僵直着身体不敢上前。 工作人员轻轻拉着她催促:“林女士,您该坐在位置上了。” 林知书却颤抖着唇,恐惧的望着纪长富,一步都不敢上前。 洛仓力见此心中一喜,朗声道:“林女士,请您配合一下,要是您对您的丈夫有什么不满的话,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这句话也就是将林知书对纪长富的恐惧给定义为夫妻之间的不满了。 没想到开局就有话题,洛仓力心中放松,看来这一次挺好弄的。 结果刚想到这里,原本挨着两个姐姐坐的纪长泽就站了起来,径直朝着林知书而去。 洛仓力:“???” 他给纪长泽的稿子里没有这一块啊? 纪长泽看都没看他,只是对林知书说:“你怕他的话,我们换个位置坐。” 林知书还是白着脸,但在接触到儿子那仿佛带着安抚的视线后,心中的恐惧莫名被抚平了一些,点点头,深吸口气,上前几步坐在了女儿身边。 纪长泽则表情自然的坐在了纪长富身边。 此刻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们就开始讨论起来了。 这个小孩说他妈妈怕他爸爸诶,是有什么隐情吗? 我看刚刚那个女的表情也是怕男的,脸都白了,不知道洛仓力怎么想的,非说人家是有意见 洛仓力是个什么样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人恶心的一批的,也不知道怎么火起来的。 洛仓力看不见弹幕是怎么骂自己的,但他的脸色已经有点差了。 他特地布置的位置居然就这么叫一个小孩给弄没了,而且因为还在直播中,他都不能发火。 心里有气,洛仓力这次难得没问一些废话,直接就问起了林知书:“您的丈夫和儿子女儿为什么来这个节目上,您应该挺清楚了,请问一下,当初您为什么要抛夫弃女,丢下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这么久都了无音讯呢?” “拐卖?这和纪先生跟我们说的不一样啊。” 虽然早就知道,洛仓力脸上还是配合的露出诧异神情,转而看向了纪长富。 纪长富连忙按照之前给的稿子背了起来。 “别听她瞎说,我和她是自由恋爱,当初我俩想结婚她家里不答应,她就和我私奔,我们一起回了老家,结果生了三个孩子之后她又嫌弃我穷,又哭又闹,非要说我拐卖了她,还离家出走这么多年没回来,我辛苦啊,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找了她这么多年,我家里田地一年就赚那么多钱,除了给孩子上学用,其他的都是用来找她了。” 纪长富这么一说,洛仓力立刻就用着一种惊讶不可置信的视线望向了林知书:“原来是这样,林女士,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孩子是无辜的啊。”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是被卖过去的!” 林知书瞧见了洛仓力看着自己的神色,仿佛在看什么恶心的人一样,她果然如他所料被刺激到,颤抖着身体猛地站了起来,努力辩驳着。 洛仓力皱着眉:“拐卖的话,买卖人口那是犯罪,警方就不管吗?为什么他们不抓走纪先生?还是说您这个被拐卖的人对买了您的纪先生产生了感情,所以才不忍心,没有报案?” 他耸耸肩,露出了无奈神情:“要是您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没话说了。” 这是裸的侮辱。 纪长泽感受得到,林知书也感受得到。 林知书已经被说的没了平静,眼泪流了满脸,只能无措又努力的继续说着事实:“我真的是被拐卖的,是他们拐卖我,我当初逃出来有报警,但是他不承认,他们还把我的孩子扣下了” “看来您是拿不出证据了,我说句不好听的,您要是被拐卖了,怎么早不跑晚不跑,生了三个孩子才跑?” 洛仓力满脸的不信:“这三个孩子就是您丈夫带来的证据,但是您可是拿不出证据的。” 林知书白着脸,颤抖着唇想找出证据,可她病了太久了,越是着急,大脑越是一片空白。 纪长泽突然站了起来:“我妈妈有证据。” “我妈妈被拐卖时十八岁,是京大的学生,长相好,气质佳,未来前途无量,再看看我爸,绿豆眼,朝天鼻,眉毛几乎没有,嘴巴大牙齿黄说话口臭脚也臭,一个月都不洗一次澡,瘸了一条腿,不工作没上过学每天只知道喝酒,我妈想要看上我爸,和我爸自由恋爱私奔,那就得她要么瞎了眼要么脑子坏了,否则就我爸这样的,谁能看的上他?” “就算是现在,他们俩的差距只要是个长眼睛的应该都能看得出来,我爸一没有人品二没有长相三不上进,他甚至连个手机都没有,一辈子待在山里,这还是第一次出来,你们说他们自由恋爱?用什么自由?用他口臭还是用他脸大?” 纪长富的脸已经绿了。 “你放屁,老子就是和她自由恋爱。” 已经成功带着两个姐姐离开村子,站在了镜头和法律下,纪长泽也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纪长富,声音毫无波动: “一个天一个地,一位仙女一条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说你是蛆你都侮辱了蛆,至少蛆还长得白,你从心底都是黑透了专门来恶心人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都缺了蛤、蟆俩字。” “自由恋爱?就你?你还是把自己砸晕了白日做梦来的比较快。” 70|我的妈妈是被拐卖的(4) 第2章 纪长泽这句话直接就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骂懵了。 不管是被骂着的纪长富, 还是被护着的林知书,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纪长富先反应了过来, 顿时勃然大怒, 猛地站起来,面色狰狞的就朝着纪长泽来了。 “小兔崽子你嘴里瞎说什么??” 他在家里一向都是威武霸道惯了的, 打个比方的话, 那就是纪长富一直觉得自己是家里的皇帝, 自然, 家里的其他人也是他想打就打, 想骂就骂的了。 在外面他不敢折腾别人, 还不敢打自己家的孩子吗? 纪长富一边想着, 一边伸出手就朝着纪长泽来了。 纪长泽自然不可能站在原地白白的让他打, 麻溜的躲开之后,纪长富更加暴怒。 “你居然还敢躲?!” 原本还算被布置的相当温馨的台上一下子就随着两人的一个追一个打乱成了一团,原本信心满满等着林知书崩溃自己掌控全局的洛仓力脸色难看看着这一幕, 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心里气的都想要骂娘了, 面上还要带着为难的神色去阻拦。 “别吵了,你们都别吵了,都是一家人, 有什么话好好地坐下来说。” 这句话洛仓力以前没少说, 每次说了都没起过什么效果他也不着急,毕竟台上闹得越厉害,对于他来说热度就越高。 反正是嘉宾们闹腾又不是他本人,他们闹腾的越厉害, 观众热度就越高,而他洛仓力,就只需要在他们闹起来的时候再旁边带着“关心”“担忧”“无奈”的神色,用着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劝说着。 谁能说他什么? 他是劝说了啊,嘉宾不听,那他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强行把人给拦下来吗? 这一招对于洛仓力来说是屡试不爽。 因为每次都说这一句,碰见这种情况,洛仓力也是下意识的就这么说出了口。 果然没人理他。 纪长富本身就是个暴虐的性子,爱喝酒,喜欢打人,在家里一向是霸道惯了的,劲头起来了怎么会听其他人的话。 纪长泽则是一言不发,只闷头躲避,偏偏他身形轻巧,只围绕着台上打转,纪长富不管怎么追都追不到,越发的气急。 纪长泽现在是不说话了,可是他刚才说的话可还在纪长富脑子里呢。 那些贬低他的,辱骂他的。 再一看这小子跟个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跑的那叫一个快,纪长富脸色铁青,下意识的四周去望了望,想要找到一个武器来打人。 低头一看到桌子上的那把水果刀,他立刻毫不犹豫的拿起来,冲着纪长泽就过去了。 “啊!!” 这是台下观众们的尖叫声。 本来刚才纪长富开始追打纪长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闹哄哄了,现在眼看着纪长富都动刀子了,更是一个个都站起了身。 直播间里,原本正因为纪长泽刚才说的那一番话而深思的观众们也被这一幕吓到了。 卧槽为什么节目台子上还会有水果刀 不会是要杀人了吧?我看着那个男人眼睛好凶啊! 节目组都在干什么,这个时候还不上去阻拦是想要出人命吗?? 洛仓力正在告诉节目组千万别上来。 本来刚开始纪长富开始拿着水果刀的时候他还只是稍微惊慌和不爽了一下,毕竟那个水果刀他是打算让林知书拿起来的。 不过等到冷静下来之后,这点子不爽就没有了。 反正他要的只是制造热点和眼球,谁拿着水果刀都一样,只要有了这个卖点就行。 而且刚才纪长泽这个小子突然开口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不喜,现在纪长富还好的教训一下对方刚好。 要是能够见血,或者缺胳膊少腿的,父亲教训亲儿子,也算得上是说得过去,至于坐牢什么的,反正他是劝说了,直播间的这么多的观众都还在看着呢,他怕什么。 戴着的耳机传来了后台导演的声音,询问他要不要为了纪长泽的安全暂时中止拍摄,他们派人上去先把纪长富给拉开,以免纪长泽受伤。 洛仓力关了话筒,低声道:“不用,继续拍摄,就算是一会见了血也要继续拍。” 他想着,一会要是见了血的话,他是该表达出慌乱之下赶忙上前处理伤口呢,还是表现一下这种场面依旧临危不乱呢? 想来想去,还是临危不乱更加好一点。 那些黑粉不是总说他只会欺负弱势群体吗?那就让他们好好地看看,在关键时刻,他洛仓力有多么男人。 于是他不慌不忙,继续在那不咸不淡的劝说着纪长富不要冲动。 结果纪长泽朝着他跑过来了。 洛仓力:“” 他脸上那原本带着一点淡定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把水果刀,眼底有着完全没办法掩饰的恐惧。 纪长泽面色苍白,看上去好像很害怕,慌不择路的就朝着洛仓力这边来了。 洛仓力:“” 他看着追在纪长泽后面的纪长富,简直恨不得嘶吼出来。 你们两父子的事,朝着我跑过来干什么?!! 眼看着纪长富过来了,洛仓力连忙躲避,心里恨得只恨不得将把纪长富引过来的纪长泽给推出去挡刀。 偏偏他不能,不光不能,面对着镜头,他还必须一边跑一边劝说:“纪先生,请您冷静一下,现在我们是在直播,全国观众都在看,你冷静一下。” 纪长富哪里能听,提着刀就追了上来。 洛仓力差点没吓尿了。 他赶紧跑,结果因为纪长泽好像总是有意无意的跑在他前面,纪长富目标明确的就朝着他来了。 而沙发上那边的林知书眼看着儿子被人追赶,站起来就想上前,却被两姐妹给死死地拉住。 最大的纪大妞脸发白,声音颤抖,明明都害怕的不行了却还是挡在了林知书面前。 “你别过去,爸爸真的会杀人的,弟弟跑得快还能躲开,爸爸要是见到你真的会直接用刀子捅你的。” 她说的都是实话。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纪长富就没少打她们,之前最严重的一次他都拿起砍刀了,要不是谷大花想着两姐妹还能卖钱把他给拦了下来,现在她们或许已经死了,或者是身上永远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再加上她们没少听着纪长富骂林知书,简直用尽了所有恶毒的言语和诅咒,又带着狠意念叨着等到林知书回来他要用什么什么方式去折磨她,让她知道后悔等等等之类的话。 纪大妞实在是害怕林知书过去了真的会被爸爸弄死。 她是真情实感,却忘了自己的领口还别着话筒,刚才她对着林知书的话直接通过话筒传到了底下和正在看直播观众的耳中。 直播间的弹幕一下子就炸了。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真的会杀人?之前这个节目给出的简介不是说一个妻子离家出走,艰难靠着自己养活三个孩子,费劲千辛万苦来寻找妻子的故事吗? 还有这句弟弟跑得快会躲开,为什么我觉得这句话她说的很熟练?难道之前这种事也发生过? 我是当老师的,以前带过不少学生,刚才那个男人站起来的时候,离着他那么远的两个小姑娘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而且身子简直就是下意识的往后缩,那是典型的自我保护姿势,我以前接触的学生里,只有在家里经常挨打的才会在遇到觉得危险的情况下立刻呈现出这种姿势。 那个男人是个疯子吧,这还是在直播他就拿着刀直接追人了,就算是孩子说话不好听,也不至于杀人吧? 之前节目组给出的这个男人信息不是忠厚老实吗?就这样的?忠厚老实??? 难道就没人关注之前那个男孩说的话吗?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啊,他爸爸就是这样的人啊,光看这个长相,正在看直播的女孩子们你们诚实的说,你们能看上这样的人吗?他一没钱,二没长相的,一个京大的十八岁女学生会看上他?而且当初他都三十多岁了,这次的女嘉宾当初得有多么眼瞎才能看上这种人啊。 眼瞎不眼瞎的不是关键点,关键点是,刚才那个叫纪长泽的男孩也说了,他爸一辈子没出过大山,这次是第一次出来,请问,一个十八岁的京大学生,要怎么认识住在深山里,连手机都不会用的三十岁男人? 就是拐卖吧,拐卖了人家被戳破,这不就恼羞成怒了。 我说节目组真的不管吗??这个男嘉宾都开始拿着刀追主持人,再不拦着就不怕闹出人命来吗? 洛仓力也想知道节目组为什么还不管。 他养尊处优惯了的,被纪长富这么一追,没一会就呼哧呼哧的喘起了粗气。 真的实在是跑不动了,可纪长富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俨然是一副被刺激到了的模样,洛仓力根本就不敢停下来,生怕一停下来,万一纪长富直接对着自己来上一刀怎么办。 一想到可能会死,他就怕得不行,赶忙要对后台说赶紧派人上来中止拍摄。 结果一摸耳朵,发现耳机居然不知道什么掉了。 洛仓力:“” 被人拿着武器追着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刻洛仓力才算是体会到了往常做节目时,他故意让嘉宾起了矛盾,然后再做出一副劝说模样,背地里却拦着不让节目组派人上来制止时,嘉宾的那个心情。 “别追了,别追了!!!” 自己的生命被威胁着,他此刻完全没了以前那悠哉悠哉长篇大论着什么“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的话,声音简直激动到破音。 眼见着纪长富还是不听,而纪长泽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灵活走位,不管怎么走都是他自己挡在前面,洛仓力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一连串的说着: “我劝你冷静啊,你现在这是在做违法的事,你要是敢动手,一会警方就能过来把你给拷走!!!” 这句话简单粗暴十分有效。 纪长富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他怕警方,当初林知书逃出去警方要进村子的时候,他就怕得不行,那时候直接躲到了山上,让村里其他人去挡。 见他总算是停下来了,洛仓力松了口气。 他赶忙躲开纪长泽,贴着墙跑到了安全的位置,然后伸出手指着纪长富说:“你现在要是敢做什么的话,我们这么多镜头可是在播着的,你现在做了,信不信不出十分钟警方就能过来把你带走。” 见着纪长富真的偃旗息鼓,洛仓力重重的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要他出马才行。 对付这么一个乡下人还不简单。 他觉得自己靠着机智三言两语制止了纪长富,在观众眼里一定相当的英明神武,然后观众们却不这么想。 尤其是黑粉们。 洛仓力简直了,之前人家追着纪长泽的时候他还一脸的不着急,在那说什么别冲动要冷静之类的废话,现在轮到自己被追了,一下子就想到用警方来威胁纪长富了,之前那么多期节目,不少都是台上闹事的,怎么那时候没见着他搬出警方来,就只会说一些不痛不痒吓唬不住人的屁话。 赞同前面,我妈一直在看洛仓力的节目,我也被迫跟着她一起看,之前也有人拿着刀子追人的,从头到尾节目组都没插手,就一个洛仓力还躲得远远的,在那隔空喊话,有个屁用啊。 他的人设不是什么一切都从孩子的角度出发吗?我记得之前有一期节目,丈夫家暴妻子,他还劝说妻子为了孩子别离婚来着,这个小孩也才十四岁,刚才那个男人一停下来,他完全没想着要把小孩领到安全的地方,自己跑的那叫一个快啊。 什么破玩意,刚刚追别人的时候他劝半天没用,轮到自己的时候一下就把人劝住了,说之前没放水我都不信。 观众们也都不是傻子。 之前那么多期也有不少人出冲突的,洛仓力每次也都劝说了,但是每次嘉宾都不听他的话。 他还说过自己真的很努力很认真的劝说,但是没办法嘉宾就是不听之类的言语。 表现得相当无奈,一副“嘉宾太猖狂”的模样。 结果现在,前脚他还是照着自己之前的行为模式,不痛不痒的进行劝说,等到人家冲着他来了,立刻就把人给制止住了。 那之前算什么? 做戏呢?? 当他们观众是傻子是吧。 再加上洛仓力每次都是拿着孩子来说事,无数次表示过孩子是世界的希望,无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都要先以孩子为重之类的话。 结果现在,危险来了,他一秒钟犹豫都没有的就丢下一个十四岁小孩自己跑了。 要是他以前没说过这样的话也就算了,毕竟这个世道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凡事以自己为先的。 毕竟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凭什么要浪费自己宝贵的逃跑时间去救别人家孩子。 但是他说了这些话啊。 他给自己塑造的人设就是爱护孩子。 现在人设崩塌了,粉丝们有的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有的觉得心里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直播间里还在继续。 洛仓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人设崩塌,他找了一圈没找到耳机,只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纪长富也在他的话下,不情不愿阴沉着脸坐在了位置上。 纪长泽没去挨着他坐,而是坐在了林知书沙发边上:“我不挨着我爸做,他会打我。” 他脸色还有苍白,神情没有怯意,甚至还带着点平静,仿佛在没有了水果刀威胁之后,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年已经靠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洛仓力咬牙。 纪长泽说的好像洛仓力经常打人一样,要是观众被他引导的这么认为了,接下来他还怎么聊? 他现在是真的很讨厌这个几次打乱他机会的小崽子,但偏偏这是在台上,就算是心底讨厌的过分了,他也要忍着内心的憋屈,在脸上挤出了一抹温柔安抚的笑容出来。 “长泽,你别怕,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是我听到也会生气,何况是你爸爸,被亲生儿子这样说,他心底里该多么难受啊,一把屎一把尿的,一个人这么辛苦把你们姐弟三个拉扯大,他受了多少委屈啊,现在你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他,他生气也是正常的是不是?好了,你快去跟你爸爸道个歉。” 这番话话里话外就是在说纪长泽不懂事,顺带又开始洗白纪长富了。 纪长泽却丝毫没有被洛仓力说动,反而坐直了腰杆,直接看向洛仓力:“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妈妈是被拐卖的,这件事就是事实,至于他拉扯我们姐弟一起长大?” 他冷笑一声,直接站起来,拉着纪大妞的胳膊,将胳膊上的衣服弄了上去,露出了底下青青紫紫的交错伤痕出来。 “他从小就打我的两个姐姐,我们三个从小都是饿一顿饱一顿,家里没有钱吗?有,他拿去喝酒抽烟打牌了,我小时候都是靠着我两个姐姐给我弄吃的才活下来的,他心情一不好就回家打人出气,这只是我大姐胳膊上的,其他的地方也都有,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带着她去医院检查,她八岁的时候腿也被打断过,就是因为我爸觉得自己是个瘸腿丢脸,喝醉了就扯着我正在做饭的大姐拿着棍子打她的腿,说是也要让她跟自己一样变成瘸子,要不是我二姐背着她去求了县里一个医生接骨,她这辈子都瘸了。” 说完,纪长泽看向洛仓力,面无表情:“他就是这么把我们拉扯大的,叔叔,您现在还觉得我应该跟我爸道歉吗?” 洛仓力没话说了。 他差点没气晕过去,之前纪长富不是这么跟他说的啊。 他不是说这些伤口都是林知书打的吗?? 现在怎么又变成纪长富了? 林知书注意力从刚才开始就被纪大妞手臂上的伤口给吸引了,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什么世间珍宝一般的轻柔捧着女儿手臂,听着纪长泽的话,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 她在医院里一直后悔的就是没有带走孩子们,而现在,她更加后悔了。 林知书张张嘴,想要说话,看着那狰狞的伤痕,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最终,她抱着女儿,崩溃的哭出了声。 底下的观众看着这一幕都沉默了。 这个男人也太恶心了吧,这样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天啊 我哭了,这么多伤疤啊,这还只是手臂上,这个女孩子这是被从小打到大啊。 纪长富还是照着原计划那样,直接说:“放屁,那哪是老子打的?!那是她们亲妈打的,在她们小的时候就打了!” 洛仓力看着他那游移不定的视线,和一眼就能看出来在说谎的神情,恶狠狠咬牙。 猪队友啊猪队友。 果然,纪长泽直接道:“我妈是在我刚出生不久逃走的,我大姐二姐身上的伤口最近的还是前两天,这些医院都可以验伤验出来,你要是非说是我妈打的,现在我们就可以去医院检查。” 纪长富被说蒙了。 这医院还能检查这个? 他连忙道:“我不去医院,凭什么去,这就是那个死娘们打的,她不乐意跟我,就看不上和我生的娃,我们全村人都知道。” 纪长泽:“你之前不还说我妈妈是和你自由恋爱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跟你了?” 纪长富本来文化水平就几乎没有,被纪长泽这一句话赌的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瞪大了眼睛,鼻孔放大的用着威胁视线看向纪长泽。 “你个崽子还跟老子呛声,不想活了是不是?!” 刚刚还一副要跟纪长富硬杠到底的纪长泽仿佛是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脸一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林知书泪眼模糊的看见这一幕,连忙伸出手将小儿子护在了自己身前,啜泣着牢牢抱住了他。 目光凶狠,面容狰狞,口出秽语让人厌恶的纪长富。 和即使被病痛摧残,因为底子还在也依旧好看,柔弱哭泣的林知书,再加上一个生的清秀,颜值高,勇敢保护妈妈,此刻又在威胁下白了脸目光依旧坚定地小少年。 这两组对比在一个镜头里,站在哪边根本就不用选。 太可怜了吧,我才不信什么自由恋爱,人家就是被拐卖过去的。 都在节目上面了还这么嚣张,可以想见在家里的时候这个男的是怎么对三个孩子的。 洛仓力要是还坚持人家不是被拐卖的,那我真的要黑他一辈子了,不,我要举报他,实在是三观不正会带坏小朋友。 前面说举报的,没用的,之前他就被人举报过,这个节目还不是照样开,他每次说那些恶心巴拉的话都是大义凛然,什么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就算是我们恶心,明面上还是挑不出什么错的。 洛仓力的确是不打算再为纪长富掩饰拐卖这件事了。 当事人自己都给聊爆了,还怎么掩饰。 本来事情都说到了这里了,完全可以提前结束,或者是他转而谴责纪长富。 可是洛仓力还是不甘心。 这样就结束了,还有什么爆点? 而且纪长富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一个会认错的,嘉宾不在他的“好言相劝”下认错,好好改正,他还怎么吸粉,怎么维持自己的人设。 和纪长富相比,林知书不管是外表还是言谈,都好欺负。 而且还是个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精神不稳定,好摆弄。 她才是那个最佳的道歉人选。 拐卖这件事,错的肯定是纪长富,但是林知书就一点错误都没有吗? 那不可能的。 这一次不是为了热点什么的,洛仓力是真的觉得林知书有错。 首先,她一个女孩子,长的也好看,既然知道自己好看,那怎么不知道提高一点警惕?要不是她一点防范心都没有,会被拐卖吗? 其次,她怎么不知道早点逃跑,刚被抓的时候怎么不跑,非要等着生了三个孩子才跑。 再有,她怎么这么自私,既然都生了孩子了,她就要履行做母亲的义务和责任,怎么可以直接跑了呢? 这种女人,啧。 当初被拐卖的时候肯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想要吸引男人视线,结果被人贩子盯上了,刚被买下的时候为什么不逃跑,肯定是和纪长富好上了,舍不得了呗。 等到生了三个孩子再跑,一定是她嫌贫爱富,连自己孩子都不要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 洛仓力虽然心底一下子就想出了一大串来,但也知道有一些内容自己不能说出来。 不然那些黑粉们肯定又要无聊的骂他。 他直接舍弃了纪长富,承认了他拐卖,依旧维持着自己爱护孩子的人设继续:“请问林女士,我们就假设,您当初真的是被拐卖的,那么您在逃跑的时候,就没想过您的三个孩子会怎么样嘛?” 林知书努力擦掉眼泪,轻声道:“我是想着等到联系了警方让警方帮我” 洛仓力直接打断她:“那为什么后来你没有联系警方?你当初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等到你走了,你的孩子们可能会遭遇什么?” “我、我” 林知书颤着唇,说不出来话。 她想过,在医院的日日夜夜里,她每一天都在想着,她想要把他们要回来,带在自己身边。 她不想要一闭上眼睛就听见孩子们的哭声,听着他们哭着喊妈妈。 洛仓力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稳了。 他继续一刀一刀戳着林知书,转脸问向纪长富:“纪先生,当初要是林女士没有离家出走的话,你还会像是现在这样对待你的孩子们吗?” 纪长富此刻脑子倒是回来了一点:“那肯定不啊,要是日子过得好好的,我怎么会这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我肯定对他们好。” 他直接将责任都推到了林知书身上:“就是老婆跑了,我心里不痛快,就爱喝酒。” 洛仓力满意的又看向林知书,用着最温柔的话,说出了最残忍的言辞:“您也听到了,其实咱们这档节目,就是为了弥补大家心里的遗憾,因为当初您的离开,您的丈夫受到了刺激,这才发泄到了孩子们身上,您要是心疼孩子,就好好跟您丈夫说说,以后和平共处,大人的事,别牵连孩子。” 林知书仓皇的摇头。 她怎么可能跟那个男人和平共处,被锁链绑住,被殴打,被抓住头按在水里。 那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会忘记。 她只能努力的解释着:“我是被拐卖的,我不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 “是,是,我也知道,这点肯定是他不对,但是孩子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再怎么样,也不能为了自己,让孩子受罪是吧?” 听到这句话,纪长富连忙开始接自己的台词:“是啊,知书,孩子们都想你,你就跟我回去吧,你忍心让孩子一辈子都没有妈妈吗?” “不不” 林知书害怕的抱紧了怀里的纪长泽,一个劲的摇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不能回去我不能” 洛仓力叹了口气,在脸上露出了失望神色:“林女士,在您和您丈夫的事情上,现在你们各执一词,我也不好评判什么,但是在您和您的孩子上面,我倒是看得很清楚,您为了自己,放任自己的孩子们被人家笑话没有妈妈,当初也是完全不顾孩子的离家出走,完全没想过孩子们的处境,现在都看见孩子们这样了,还不愿意为了他们回去。” “你不配做妈妈。” 听到这句话,感受到了里面的鄙夷和瞧不起,林知书身子猛地一僵,血液都仿佛冷了下来。 纪长泽冷眼看着他将节奏又带了起来。 他知道,这就是洛仓力维持热度的方式,洛仓力越是这样,网上对于他所说的话越是要争辩,他的热度就越高。 踩着别人的尸骨,来维持自己的名利。 纪长泽轻轻拍了拍林知书的背,温柔的让她抬起头。 他转头,直接对上了洛仓力。 他的声音清脆,带着一股怒意:“她是自愿做妈妈的吗?” 洛仓力没想到刚刚还被纪长富吓到的小孩居然这个时候又站了出来,心里恼怒:“这件事我们先不提,既然她承认你们是她的孩子,那她就有这个责任和义务,长泽,你不懂这些,先安静下来听我说。” “我不懂?” 纪长泽冷笑,尖锐话语毫不犹豫:“一个女人,和另一个男人互相喜欢,他们决定结婚,共同决定要个孩子,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他们都对这个孩子充满期待,孩子出生的时候她是欢迎是高兴的,那她就要有做母亲的义务和责任这点没错。” “我妈妈呢?她本来好好的正上着学,被拐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卖给了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男人,在她不自愿的情况下强逼着她生下对方的血脉,这种情况下你要她有做母亲的责任和义务?她想当母亲吗?她愿意有这个责任吗?我妈妈没有恨我们,没有讨厌我们这些身体里还流着一半我爸爸血液的孩子就已经很高尚很伟大了,你凭什么要求她必须牺牲自己来保护我们?我们对于我妈妈来说,就是个被强行诞生的意外,她凭什么要用自己的一辈子保护这个意外?就因为母爱伟大?那她做母亲之前,有人给她爱了吗??” 纪长泽说话很快,却字字清晰,他一双眼紧紧盯着洛仓力,一步步的朝着对方逼近。 洛仓力下意识的后退,张张嘴想要辩解,只憋出来一句:“可要不是因为她离开你们会挨打吗?” 纪长泽用着古怪神情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一样。 “叔叔,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眼睛不好用?我爸爸打我姐姐,我爸爸喝酒抽烟,我爸爸心情不好就家暴,你怪我们什么都没做的妈妈?一个心冷的简直不是人的罪魁祸首就坐在这,你却要去怪一个会担心自己孩子会哭会为孩子难受的受害者?他拐卖我妈!他打我们!他厚颜无耻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让我妈跟他回去,这种人你不骂他不配当爸爸不配做人,你骂我妈?” “是因为她好欺负还是因为你天性就喜欢欺负弱者?还是因为你自以为的口才只有在我妈妈这样有道德感有底线的人身上才能展现出来?我们学校老师教过我无耻两个字,但叔叔,你真的连无耻这两个字都不配。” 他说一句话就往前走一步,洛仓力明明想要反驳,可面前人明明是个十四岁的小孩,视线望过来时却不知道怎么的让他身体僵硬。 他一步步后退,纪长泽一步步紧逼。 很快就到了台边。 面前这个明明是在山沟沟里长大的少年,视线却凌厉的像是一把刀。 洛仓力看了一眼后面不算高的台下,一边斟酌着要不要绕开,一边努力措辞:“长泽,你太激进了,大人的事” “叔叔,是之前我解释的还不够清楚吗?” 纪长泽像是他之前打断林知书一样,打断了他。 他冷着脸,指了指台下。 “要我来告诉你你做了什么吗?这里是悬崖,我妈妈被我爸爸踢了下去。” “她好不容易爬了上来,结果这个时候叔叔你过来了,你怪她不该爬上来,你觉得她就应该在悬崖底下腐烂,所以你伸出手,像是这样。” 纪长泽伸出手,一把将洛仓力推了下去。 现场观众从刚才就懵着,此刻见洛仓力掉下台,顿时一片哗然。 纪长泽带着少年音的清脆声音透过话筒传递到了全场。 “你把我妈妈推了下去,然后对她说她有错。” “现在我把你推下去,告诉你。” “你不配。” 71| 我的妈妈是被拐卖的(5) 洛仓力被重重推下, 虽然台子不高,但因为纪长泽伸出手太突然, 他又被背对着台子, 还是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观众们纷纷站了起来, 交头接耳着朝这边看过来, 在台下站着的保安赶紧去扶洛仓力。 台子不高, 洛仓力虽然摔疼了但也没有受多么严重的伤, 没等着保安把自己扶起来, 就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被人从台子上推下去他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更何况在被推下去之前, 纪长泽还用着那样轻蔑的语气将他全盘否定。 因此在站起身时, 他脸上的表情管理失败了。 狰狞与狠毒全部展现在了脸上。 后台,工作人员询问导演:“这算是直播事故了吧?要不切掉吧?或者加个广告。” 导演只考虑了三秒钟就做好了决定:“不用,让镜头去拍洛仓力的脸, 拍的仔细点, 再切一个大镜头,继续直播。” 能够和洛仓力一拍即合,用那些没有话语权的弱势群体来制造热点, 为自己盈利的人会有多么好心吗? 只是一个主持人而已。 洛仓力刚才被纪长泽那么一骂, 又被直播了出去,名声已经算是臭了,就算是现在停播又有什么用。 还不如直接播出去,制造更高的热点和视线, 要么洛仓力绝地反击,反而还能打一场翻身仗。 就算是他失败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节目组表达出谴责出来,再换一个人不就好了。 直播间里,弹幕一下子井喷。 每一秒都会有不少新的观众在知道这件事后进入直播间。 微博话题立刻给上,评论区更是热闹极了。 骂得好!洛仓力这种恶心的人早就该骂了! 我之前就总觉得这档子节目不好,觉得洛仓力每次都太咄咄逼人了,有的时候明明不是人家女孩子的错,他非要按头人家女孩子叫对方认错,今天看见我奶奶正在看电视机直播,那个小孩这样骂人,立刻就进直播间了,果然大家和我想的都一样。 这个洛仓力就是打着要阖家团圆,还有什么为了孩子的旗号,对女性恶意太大了,你们看看他以前的节目就知道了,什么女孩子要勤俭持家,做家庭主妇的话就要好好的照顾好丈夫,任由丈夫发泄在外面的压力,还有什么如果生了孩子要人照顾,两边都有工作的话,回归家庭的一定要是女人,因为女人天生就比男人能够更好地照顾家庭,这都是什么话啊。 还有更加恶心的,我记得有一期节目,就是女嘉宾结婚前父母给她买了一套房,结婚后她弟弟重病,缺钱,她要把父母给她买的这套房卖点给弟弟治病,结果被洛仓力说是伏地魔,还说她既然结了婚就不能再拿着家里的钱和资产去贴补娘家,那是女嘉宾父母给她买的房子啊,现在亲弟弟都要死了,凭什么不让她救人,凭什么卖点爸妈给买的房子救弟弟就是伏地魔,那期我奶奶特别喜欢看,只有我房间有电脑她就来我房里看,我也被迫看完了,恶心死我了。 最关键的是,我奶奶看完之后觉得那个洛仓力说得对,本来她和我妈妈关系挺和谐的,后来就是因为我妈妈偶尔会回去看我姥姥,给我姥姥买东西,我小舅舅之前做生意破产了,我妈妈就总是买一些文具什么的给我小表妹,结果我奶奶就说什么伏地魔,说我妈妈都出嫁了还补贴娘家,还说人家节目都不赞成女人这么做,我的妈呀,我妈妈自己有工作,她拿着自己的工资看自己的父母,给自己小侄女买东西怎么了?那照着她这么说,我爸爸还把她接过来住,每个月都给她买这买那的,凭什么我爸爸孝顺父母就是孝顺,我妈妈就是伏地魔了?? 楼上,我家情况也差不多,其实老一辈的思想都觉得女人出嫁就得满心都只看着婆家,回娘家那都是奢侈,可问题是以前有这样的思想是因为那时候的女人都是不工作的,嫁了人就全靠着丈夫养着了,而且那时候女人没有任何话语权,也不能读书什么的,可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现代社会,我们都解放多少年了,人家女孩子,同样的九年义务教育,同样的上高中上大学,毕业工作,自己赚钱自己花,凭什么结婚了,做家务也要女人来,带孩子也是女人带,每次说回归家庭都是女性回归,女的回去做家庭主妇就是理所当然,男性回去就要被人看不起,还有现在居然还有那种觉得一定要生儿子的人,生了女孩就要女方打掉,我的天啊,他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我有个表姐遇人不淑碰见这种人了,当时孩子都生了,恶心的她抱着女儿就离了婚,我听说的时候都以为这是假的,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事。 跑题了各位姐妹,现在的重点是这个主持人多么恶心啊,之前看直播的时候弹幕就有人刷什么女嘉宾太狠心,明知道男方是个什么人还丢下孩子一个人跑了,那个时候我看说的弹幕多了,心里也就慢慢觉得她真的挺狠心的,结果那叫纪长泽的小孩一说我就反应过来了。 打人的是男嘉宾,不疼自己亲生孩子的也是男嘉宾,强行逼着不愿意的女嘉宾生孩子的也是男嘉宾,为什么我们要去怪什么都没做,只是逃走的女嘉宾?她是被拐卖的啊,难道被人拐卖了,强逼着留下来,她离开都是一种错了吗?她做错什么了?她是受害者啊,我们为什么要怪她?? 楼上说的对,其实我刚刚看直播的时候,那个洛仓力说那种话的时候我也觉得女嘉宾错了,太狠心了,居然就这么丢下自己的三个孩子自己离开,但是刚才那个小孩一说,我就清醒了,凭什么怪女嘉宾啊?打人的又不是她,那个洛仓力说的话,不就相当于是,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他不去说杀人的不对,而是说站在旁边的人不对,因为她是母亲,她没有保护自己的孩子,这是什么道理?? 有的人思维真的是畸形的,母爱伟大,这一点我不否认,有的母亲愿意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生命,这我也不否认,可是各位,我觉得你们应该知道一点,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要为别人付出牺牲的,有的母亲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牺牲掉自己的一切,可以因为不忍心而宁愿为了孩子以身饲虎,她们是伟大的,我们可以赞扬她们,但是像是女嘉宾这种情况,你们觉得她在怀孕的时候会对着这个孩子产生期待吗?一个强奸犯在自己的肚子里留下了孩子,就好像是这个小孩说的一样,她不憎恨他们就不错了,凭什么这种情况下还要强迫人家实行母爱,去牺牲自己的一生? 女孩子们,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可以做出任何选择,但是请你们记住,你们首先是一个人,是自己,然后才是母亲。 不要被道德绑架,不要因为别人的目光和议论,选择牺牲掉自己的权益和一切,只是为了不让别人说一句:看她,不配当妈妈,他们说不配我们就不配了吗?难道一个合格的妈妈就必须牺牲自己的一切才算是合格的妈妈吗?为什么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觉得妈妈应该为孩子牺牲掉一切,爸爸也是孩子的直系亲属啊。 我们只有这一条命,在成为一个胚胎前,我们跟几亿个精子竞争才得来的机会,我们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平等的年代,可以读书,接受教育,工作,自己赚钱,自己决定买什么穿什么吃什么,别去看身上的枷锁,像是那种女人就该怎么怎么样,妈妈就该怎么怎么样的话,只捡着自己喜欢听的听,千万别为了迎合这种话改变自己,不要因为自己是个女孩而自卑,不要因为自己生了个女儿而羞愧,也不要觉得我是个女人男人就该让着我之类,我们和他们是平等的,男性,女性,在这之前我们都是一个自然人,我们不需要特权,但也不要任何男性没有的枷锁,平等就是平等,不要说什么这是妈妈的责任,这是爸爸妈妈共同的孩子,就是爸爸妈妈共同的责任,谁做错了就是谁的错,而不是因为性别去责怪男性或者女性,那位建国的大大曾经说过,我们华国男女平等,我希望华国有一天能够真正的做到平等,这些话我打了很长时间,我知道这段话很长,可能有些女孩子会没有耐心看完,但我希望看完的女孩子们可以听进去一些,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生而为人,最怕的就是因为各种外来原因委屈自己,对自己好一点,让自己的人生真正成为自己的。 这一段话直接被赞上了热门。 纪长泽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他也点赞。 实际上,不少老一辈的人觉得女性天生就要比男性弱,在家里男性是一家之主,女性就要洗地扫地拖地带孩子做饭洗碗伺候老人,有的还要赚钱,不然那就是靠着自己儿子养。 这种思想纪长泽知道不对,但他不会说一些什么批判的话,毕竟老一辈不比年轻人这个时代,古代没有农耕工具,农户人的确是男性出力更多,他们思想都定型了,只要不做出什么事嘴上说说就说说。 就连纪长富,纪长泽恶心他这个人,也厌恶他,要他受到惩罚,但论起恶心程度来,他更加恶心洛仓力。 因为洛仓力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这些女孩子没错,知道这件事真正的错处是谁,知道拐卖违法,知道林知书是被强迫。 但他是如此的理直气壮。 他高高在上,像是批判什么臭虫一样的批判着那些没做错的女性,披着家庭和睦的皮,去要求女孩子不可以反抗剥削,家暴,披着爱护孩子的皮,去要求女方自己走到地狱里。 因为这样做了,他会博得热度,会得到利益。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吗?未必。 就好像是男人和女人走在街上,一个男人被劫色,他会说变态。 女人要是被劫色,他会说出门在外也不小心,穿成这样不就是等着人劫吗? 男人通过努力站在了高位,他会说这是凭借本事。 女人通过努力站在高位,那可千万别长得好看,不然他直接就会认定对方是靠着色相上位。 他要求女性要知书达理,长相好看,性子温柔,孝顺公婆,出嫁从夫,洗衣打扫做饭洗碗这些都要好,还要照顾孩子辅导功课早晚接送中午送饭,还得有工作赚钱,赚的还不能少不然就是把所有的家庭压力都转移到老公身上。 在外受委屈不能对老公撒气,因为老公已经很累了。 老公对你撒气你要忍着,因为他是亲近你才对你撒气。 生了男孩你要感到荣幸,是大功一件,生了女孩你要觉得羞愧,白白浪费时间精力。 就算纪长泽是男人,他也要说一句。 怎么不上天呢。 这是当女性是三头六臂还是万能机器人,双标的简直恶心到想吐。 评判一个人居然不是靠对方的人品和为人处世以及能力,而是靠一个人的性别。 也就是他还披着一层目的是希望家庭和睦爱护小孩子的皮,再加上一些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就喜欢看这种节目,不然他早就被人骂死了。 纪长泽现在做的,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直接揭下他这层皮。 露出了里面的恶心真容。 “你、你!” 洛仓力站在台下,面容狰狞着看向纪长泽,看这幅样子,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都恨不得上台去咬死纪长泽。 “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我对你做的这些不是你对我妈妈做的那些吗?” 纪长泽知道洛仓力靠嘴皮子出位,他也不介意给洛仓力一些时间让他辩驳。 洛仓力靠的从来都不是逻辑能力。 如果有人一起不落的看完洛仓力所有节目就会发现,他选择的嘉宾,那些被他批判的对象都是林知书这样的,本身柔弱,不善言辞,而且因为处于弱势,所以只要被稍微压制情绪就会崩溃。 哪怕这件事本身最重要的是a,洛仓力选择从b开始压制嘉宾,被他选中的嘉宾也往往没有那个能力去将话题转回到了b上。 就好像是刚才他对着林知书说的那些话。 他避开了拐卖,也没有询问林知书是吃了多少苦才会选择逃走,他质问林知书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逃走却不给林知书回答“刚开始是如何被全方位囚禁殴打饿肚子”的时间。 总结一下,就是他所谓的逻辑能力强,口才出众,其实靠的就是对方弱势。 这就好像是一个大人和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吵架,大人肯定是全面压制小孩子的,也就显得大人逻辑强智商高反应快了。 就洛仓力这个段位,换成一个强势的嘉宾出场,只要坚持住a话题,他就没办法了。 纪长泽能直接怼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他偏不这么做。 他就要洛仓力跟他对峙,然后一点点敲碎洛仓力给自己的人设。 他做的这些不就是为了名利吗? 那就毁掉他的名利。 毁掉洛仓力这个名字还是很简单的。 纪长泽直接问:“叔叔,你说你这档节目的目的就是解除误会,那么为什么你在我妈妈说了她是被拐卖的后,为什么不直接询问她拐卖情况,而是直接质问她为什么要逃走?” “拐卖是违法的,叔叔你不是名校毕业吗?你难道不知道?你刚才那些话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说我爸爸要杀了我妈妈,我妈妈必须站在那一动不动让他杀不然就是不配做人,请问叔叔,你是怎么想的?” 洛仓力大脑一片空白,他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尖锐的不像样子:“你胡说,我不是那么想的,我是在说你们毕竟是一个家庭,要为了孩子” 纪长泽点点头:“为了孩子,那你难道不该建议我妈妈和我爸爸争夺抚养权吗?想到这一点对你来说很难?” 洛仓力的思绪已经完全被打断了。 尤其是在纪长泽并没有避开他想避开的问题,而是单刀直入的直接询问后。 他心虚大乱,憋了憋,只憋出一句来:“家和万事兴,而且宁破十庄庙不拆一桩婚。” 纪长泽:“我爸妈没领结婚证,而且她是被拐卖来的,不是自由恋爱也不是自由生子,你觉得他们这是结婚?” 他见洛仓力的神情和眼神已然是一副恨不得冲上来吃了自己的模样,脸色铁青的望着自己,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能发出一个音来。 还能被称为孩子的少年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冷笑:“你为什么不继续了?” “刚刚不是说的很顺口吗?不是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觉得我妈妈不配吗?” 洛仓力死死地捏住拳:“你一个小孩子,我不和你计较,这期节目是为了给你爸妈调节,我要和你父母对话。” “那你请我来干什么?” 纪长泽眼神依旧是冷得:“你把我叫来是想看什么?一个从小就失去母亲的十四岁孩子,从小被父亲灌输着妈妈丢下我们的话,我看见了亲生母亲会说什么这些你想得到是吗?” 他转过身,望向与两个女儿站在一起,脸色苍白,不停落着泪,却因为自己的话视线中没了方才痛苦自责的母亲。 清脆的少年音冷静到让人胆寒:“你把我叫来,不可能是为了让我做吉祥物,你想看见我质问妈妈,想让我对她哭,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见到她后会怎么做呢?我会求着她回去,回去继续做我的妈妈。” “她如果不答应你,在我这样一个孩子的苦求下依旧不肯承诺的母亲,对你来说就有了攻击点,如果她答应了,那就是你又撮合了一个家庭做了一件好事,至于我爸爸家暴不家暴,我妈妈是不是被拐卖的,她回去之后会面对什么,这些和你都没有关系,反正节目一结束,你再也不会给他们上节目的机会了。” 洛仓力颤抖着唇,甚至身子都在微微抖着,满脸不可置信,又带着点惧怕的望向纪长泽。 这还是一个孩子。 才十四岁。 可他说出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却像是能洞彻到他藏在内心的所有想法。 他害怕了。 可纪长泽并没有放过他。 就好像是曾经嘉宾们被他说的崩溃,他也没有放过那些嘉宾一样。 “我很好奇,既然你这样对待我妈妈,那以前的嘉宾呢?你们节目组是不是应该做一期访问前期嘉宾,让观众们看看,经过了你的调节,那些被重新生活在一起的嘉宾们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纪长泽直勾勾的与苍白着神情的洛仓力对视:“你敢吗?” “你敢采访一次那些被你劝说回家的嘉宾吗?你敢去问问她们回去之后是不是幸福吗?她们是会感激你还是恨你,你猜不猜得到?” 后台,导演完全没去管正在疯狂打着暂停直播信号的洛仓力,继续安排镜头。 镜头切到了纪长泽的脸上。 十四岁少年的皮肤当然是很好的,即使整个镜头都怼到了他脸上,也依旧细腻光滑,那很好看的相貌清晰地传给了所有观众。 包括他脸上的冷静神色,以及眼底的淡淡嘲讽。 啊啊啊啊啊这个小孩真的只有十四岁吗!!a炸了!!!! 天啊我只是想来围观第一个在节目上怼洛仓力这个傻的勇士,没想到一进来就面对这样的盛世美颜,我是不是走错剧场了。 我说你们别跑题好不好,人家说的挺对的,你们看什么颜值,我也很好奇之前被洛仓力劝回去的女嘉宾最后怎么样了,节目组都是做完一期就结束,也从来没告诉过我们啊 我知道一个,是我邻居的表姑姑,那是两年前了吧,她家里挺有钱的,独生女,父母出意外走了,现在年纪挺大的,不孕不育,当初结婚的时候就跟她老公说清楚了,她老公也表示不介意,还说可以等到了年纪收养一个孩子,之后某一天她老公抱回来一个孩子,说是乡下亲戚孩子生的太多养不起了,就给他们养这种做法是违法的,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是在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是有这种送孩子的事情发生,大家不要效仿,我表姑姑信了,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照顾,结果等到孩子二十多岁,我表姑姑卖了她父母留给她的房子送孩子出国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个孩子就是自己丈夫的亲儿子,而且孩子的亲妈妈也和孩子一直有联系,孩子从小就知道她不是亲妈,外面那个才是亲妈,她质问,那孩子还骂她不该说自己亲妈。 她一下子就崩溃了,因为男方没什么钱,和她结婚家里的开销基本都是花她的,送孩子出国也是卖掉了她父母留给她的房子,结果现在,自己养大的孩子对着亲妈更亲,自己的丈夫骗了她这么多年,她想离婚又被洛仓力给指责,说什么她老公没有因为她不孕不育跟她离婚,而是选择和外面的女人生一个孩子给她已经很对得起她了之类的,反正三观迷醉,偏偏他还不是直接这么说的,而是绕着弯这样指责,最后我邻居的表姑姑没离婚,上节目的时候是两年前,前两天我还听着我邻居说,说他表姑姑得了抑郁症,每天生不如死,因为那男的觉得既然这件事过了明路了,就光明正大的让那个女的来家里,那个孩子也一直跟他表姑姑要钱,她现在离婚就是对不起对她不离不弃的男的,每天都很痛苦,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见过他表姑姑,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也很温柔的长辈,而且就算是年纪大了也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多好看,结果这样的一个人,现在憔悴的不像样子,每天行尸走肉,所以我才讨厌洛仓力,我黑他一辈子。 有人给出了一个例子,其他知道前面嘉宾现状的也都纷纷说了起来。 我知道那个丈夫家暴被劝回去的,她男人还在打她,我妈妈就和她一个小区,到了晚上就能听见她被打的哭。 为了孩子原谅老公出轨的那个,她老公还和那个女的有联系,而且还花钱给那女的买车,我怎么知道的?那女的是我同事,还跟我们炫耀这件事,可把我们恶心的不轻。 洛仓力他干的这是什么?就是一个碗都已经摔碎了,他非要拿着胶水给粘回去,非要做出一副圆满的样子出来。 可是一个用胶水年起来的碗它还能用吗? 这些他洛仓力都不管,就好像是这个小孩说的一样,他只要节目结束就好,结束之后,这些人不会再有机会出现在镜头上,他到底做了什么当然不会有人知道。 太恶心了,我妈妈居然喜欢这样的人,不行,我要赶紧去拉我妈妈一起看。 我爷爷就是看了洛仓力的节目,闹得家里不可开交还觉得自己是为了家里的和平,他闹腾前家里不和平吗?我也要拉着我爷爷来看,不对,我要直接给他看录播,全部看下来他就知道了。 弹幕上还有屏幕里热闹的几乎看不清画面,想要看直播内容的观众只能关掉弹幕或者关掉一部分弹幕,这才能看清屏幕里发生了什么。 纪长泽正蹲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台下的洛仓力。 “既然你找我来了,又不想和我交流,不如我来猜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知道我妈妈患病,知道她情绪崩溃,知道她逃出来后就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你知道她对我和姐姐们有母爱,知道你可以利用这一点。” “你指责她,唾骂她,影响她,你将她争取自己权益和自由的行为定义为犯错,你知道她会崩溃,这正是你想要的,因为只有她崩溃了你才可以更好地掌控全局,而我,一个意外,你根本没办法反驳我的话,所以你不想和我交流,你选择弱者,因为你能更好地欺负弱者,你能在弱者身上找到自信。” 纪长泽看着目光凶狠到恨不得冲上来打自己的洛仓力,站起身,指了指镜头。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来,反驳我,别用什么家庭和睦,什么为了孩子来当挡箭牌,而是用你的逻辑,还有你的什么金嘴来反驳回去,镜头就在这里,现在还在直播,你就在这里说,说啊!” 最后两个字,简直冷到了洛仓力心里。 他知道自己说不出来。 当失去了优势,被人层层剥开内心最龌龊肮脏的想法后,他根本找不到反驳的话。 从一开始,在他选择站在了纪长富那边去压迫林知书就清楚,这件事真正错的人是谁。 所以他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说的是错的,是无法反驳住纪长泽的。 这个时候闭嘴,好歹还能维持一下面子。 可惜,在这样想的下一秒,他就捕捉到了上方纪长泽那双凌厉眸子里的一丝意料之中。 洛仓力整个人都不安起来了。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笑了,那是轻蔑的笑容,是对着一个已经完全落败再无翻身之地失败者的笑容。 洛仓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哪里出错了?! 不应该的,这个时候他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纪长泽在他仓皇的视线下,脸上笑着,目光依旧寒冷。 “你不反驳,是因为你知道你有错,知道你说的所有一切都是基在你故意装傻,故意展现出一副你是为了我妈妈好的表象上。” 洛仓力知道纪长泽是什么意思了,在想清楚后,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纪长泽,浑身的血液都落下。 果然,纪长泽继续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坚持那样的观点?如果你不知道,那么你现在就会义正言辞的反驳我,坚持你没错,坚持你是为了我妈妈好才会这样说,可你不敢反驳,因为你没有底气,你清楚一切。” 他的眸子蓝的像是最深沉的大海,在这样一双眸子的注视下,洛仓力几乎要停止心跳。 不能说!!! 不能让这个人说出来!!! 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想法。 他疯狂的跳上台,挣扎又狼狈。 可是已经晚了。 在他上台的下一秒,纪长泽已经将他竭力想要隐瞒的真相说出了口。 “你知道,那么在前面那么多期的节目里,你都是这样吗?你明知道她们没错,你明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罪人,你明知道她们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但你装傻,你伪装成自己是为了她们好,高高在上,居高临下,道德绑架,你以为你只是动动嘴皮子吗?你毁了她们的人生,你配做一个主持人吗?你配做个人吗?你配站在这里你配呼吸吗?你问问台下的观众,问问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他们觉得你配吗?” 纪长泽的身高比洛仓力矮一些,从他上来之后他就要仰着头跟洛仓力说话了,可即使是这样,他身上的气势也依旧死死地压制住了洛仓力。 明明洛仓力是站着的,此刻他却觉得,他仿佛跪趴在地。 他颤抖着身体,几乎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弹幕里,此刻正统一的刷起了一摸一样的弹幕: 他不配 他不配! 他不配!!! 洛仓力看不到这些弹幕,可他也猜得到。 他的身子着发着抖,想要上前一步,却普通坐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的事业已经彻底完了。 名声,钱财,权利,这些在今天之后,都将会离他而去。 纪长泽蹲下身,与他四目相对。 他看着洛仓力:“我刚才做错了一件事,我说你不该去批判别人的人生,但刚才我做的,就是在批判你的人生。” “我向你道歉,但我不后悔这么做,从你刚才对我妈妈的态度,你以前也是这样对待其他的嘉宾吧?咄咄逼人,将她们最脆弱的一面撕裂开给人看,现在我也这么做了。” 纪长泽伸出手,按在了洛仓力心脏处。 “好好感受你现在的感觉,她们的感觉和你一样。” 说完,他十分顺手的手滑下,捞走了洛仓力口袋里的手机。 手机是需要密码的,纪长泽却压根不需要输入。 他直接拨打了紧急电话。 这一天,对于很多看了这期直播的人来说,让他们评判这次直播节目只有两个字:刺激! 纪长泽做到了很多嘉宾都做不到的事。 而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正直播时报警。 众目睽睽之下,他直接对着手机说:“警察叔叔,我报警,我父亲家暴,并且买卖人口。” 报完警,他将手机放了回去。 径直走到了林知书身边。 这个虽然身高比起同龄人高出不少,却身形瘦弱的孩子以守护姿态抱住了他的母亲。 坚定地声音清晰传到各处: “妈妈,别哭了。” “你没错。” 72|我的妈妈是被拐卖的(6) 在纪长泽说出那句话后, 这么多天以来,自从被从医院里面接出来, 无论是说话还是哭泣都是小声的林知书第一次大声的哭了出来。 她没去管这里是哪里, 也没有去管是不是有人正在看着自己,只是就这么抱着纪长泽, 哭了个痛快。 这个当年在她逃走时只不过是一个襁褓婴儿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它已经可以在她哭泣时伸出手安慰她。 一边安慰, 一边说着那句她奢求了太多年的话。 你没错。 没人知道林知书有多么想要得到这句话。 当她经历了自己都数不清的折磨, 费劲千辛万苦才逃回了家, 面临的却是因为对方的无赖而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还有自己的三个孩子不能跟在她身边。 明明受害者是她, 可是被毁掉整个人生的人也是她。 在被拐卖之前, 她十八岁,京大学生,正是年轻貌美, 最灿烂的年纪。 如果没有那次拐卖, 她会在京大顺利毕业,在父母眼边度过成年,她身边会有老师同学, 父母亲朋。 大学毕业之后她会开始工作, 也许还会谈一场甜甜的恋爱,也许会走向婚姻,可能也会要孩子,但绝对不会不顾自己身体的在短期内疯狂生育。 她会像是自己当年的同学一样, 在决定要孩子之后和丈夫一起备孕,接着静静的等待接纳两人的爱情结晶。 一切都是准备好的,所有的事物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哪怕也许学业不顺工作不顺婚姻不顺,可那也都是她自己选的,她不后悔。 但在即将度过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林知书的人生被强行宣布毁灭。 她的学业没了,她的笑容没了,身体精神都受到摧残。 她失去了一切,可在回家后,在积极配合警方,想要告纪长富时,听到的却是小区里其他人的谈话。 她真狠心啊,丢下自己的三个孩子回来 听说她是被拐卖了跑回来的,啧啧啧,估计以后也没男人要她了,不知道被转手了几次 精神好像也不太正常了,你们说她是被拐卖的她为什么不早点跑回来? 她出门在外怎么就不知道小心点,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一个个的穿的花枝招展的,好像恨不得人家眼里只能看见她们一样,你这样,那人家不拐卖你拐卖谁哦 自然不可能有人跑到林知书的面前去说一些什么,但无意中听到的闲言碎语,下楼时别人自以为不显眼的打量,还有像是她是一件能够拿出去炫耀的八卦一样,对着来自家的亲戚朋友八卦。 就是她,五楼的,被拐卖了跑回来的 生了三个孩子了,孩子?没跟回来啊,户口在那边呢 诶呦可不是,听说精神也不正常了。 虽然父母很快带着林知书搬了家,可她还是受到了影响,她走在路上,明明人家不认识她,可她却总觉得别人正在用着鄙夷的视线看着自己。 晚上做梦只会是噩梦,她梦到自己正躺在棺材里,外面传来各种笑声,还有谈论她被拐卖的事情。 她疯狂的挣扎着。 她尖叫,哀求,嘶吼,求饶,她拼命的拍着棺材板,从里面努力的往外推。 可是推不开,棺材上好像压着一块块巨石,林知书根本就推不开。 最终,梦境又转为了第三视角,她眼睁睁看着装着自己的棺材被下葬。 她就这么被活埋了。 这个梦林知书做过很多次,无数次她哭着尖叫着从梦中惊醒,以前是父母冲进来安慰,之后是医院的工作人员来安抚。 明明逃出来了,可整个人却还像是身处在那个地狱,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 林知书一直都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些痛苦折磨。 但现在她知道了。 她要的只是这么一句话。 就是这么一句“你没错”。 被拐卖不是你的错。 被殴打不是你的错。 被强迫着生下孩子不是你的错。 施害者才该是受到惩罚的那一个。 纪长泽站在那,轻轻拍着哭的泣不成声,却又不再压抑的林知书背部。 纪长富在前面他和洛仓力一对一硬刚的时候就已经蒙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儿子,在他的印象里,小儿子是讨好他的,也会和他一样看不起这些女人,也会欺负他的两个姐姐。 而现在,纪长泽说了那么一大串的话,最后居然报警?? 纪长富下意识的站起来就要逃跑。 他是怕警方的,尤其是纪长泽刚刚说的是他买卖人口,人贩子刘姐可是没少跟他们科普买卖人口要是被警方抓住了是一个什么罪名。 她科普这些就是为了让村民们不要对被卖过来的姑娘们心软,也不要听她们说拿钱赎人的话,免得事情暴露大家都不好过。 纪长富是把这些牢牢的记在心里,以前在村里他可以躲起来,让其他人出去就行了。 反正在警方眼里其他人是没有罪名的,他们没犯法,警方就不敢动他们,再一口咬定了是林知书污蔑,最后再拖出三个孩子出来当挡箭牌,一般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现在是在外面啊。 他人生地不熟的,谁也不认识,谁会帮他。 纪长泽正安慰林知书,一抬眼就看到纪长富要跑,直接喊了出来。 “拦住他!” 底下的保安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实话说,在这样的节目做保安,他们的任务也就是当个吉祥物,毕竟洛仓力一直觉得台上闹得越厉害数据就越好看,从来不让他们上台去干什么。 现在说话的又是纪长泽这个十四岁的嘉宾,他们更加不知道该不该上去了。 后台的导演见状,连忙发出指令:“快,把人拦住!” 这个情况和刚刚他放任洛仓力被怼可不一样,洛仓力就算是被怼的名声都没了,他们最多也就是换个主持人,还能蹭一波热度。 可纪长泽那是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报警,这就牵扯到了警方了。 要是警方要抓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他们台里跑出去了,他们还怎么混。 有了导演的这一声指令,保安们立刻出击。 几个人迅速上台,直接围剿住了还想要逃跑的纪长富。 “放开我!放开我!!” 纪长富被按住了,还在不死心的挣扎着:“凭什么抓我,那可是我媳妇,给我生了三个孩子的,她是个疯的,她说的话你们也能信,还有那个小兔崽子,他才多大,一个小毛孩子的话你们还信,放开老子!!” 压根没人听他的,小毛孩子? 纪长泽刚才怼洛仓力说的那些话全场可是都听的清清楚楚的,就算他只是一个孩子,也绝对不是那种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就乱怼的孩子。 “反正您要是没有做错事,警方肯定是不会冤枉好人的,就麻烦您先在我们这里待着,我们肯定是好吃好喝的供着等警方来带走您。” 纪长富:“” 可问题是他知道自己做的事会被警方抓啊。 他不甘心的挣扎着,保安们没人敢放手。 纪长富在家里是看着厉害,可那也只是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人,就算是当初他对付林知书的时候,都是在林知书被下了药昏昏沉沉的情况下拿着铁链子将人锁住。 他抽烟喝酒的,身体能好到哪里去,现在被这么几个身强体壮的保安一按住,那就是被五花大绑的螃蟹,说什么也跑不了了。 纪长富恶狠狠的看着正在温柔安抚林知书的纪长泽。 这个小兔崽子,之前在家里他可不是这样子的。 纪长富自然是没有向着纪长泽一直都是伪装那方面想,反而是想到了另一个房间。 他一定是来了大城市,看见了城里人生活的多么好,又知道他亲妈是城里人,所以临阵倒戈,想要跟着他亲妈一起住了。 “小兔崽子!你个装什么装,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子还不清楚吗?也就只有这个贱女人才会被你骗了,好啊,你不是说因为老子打她们所以报警吗?!你就没有欺负那两个死丫头吗?在家里你可是骂的比我还厉害,你个玩意,老子是你爹,我要是日子不好过了,你也别想着好到哪里去。” 纪长富的思维模式很简单,他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纪长泽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其实不太能理解,但也大致听得懂这是在为林知书说话。 林知书又疼那两个赔钱货,他只有把这件事给爆出来,看这个小兔崽子还能不能当上城里人。 这么想着,纪长富又凶狠的看向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女儿:“你们说啊,在家的时候这个兔崽子是不是跟着我一起打你们骂你们。” “现在不是正有个啥玩意拍着我们吗!你们现在就说,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兔崽子是不是跟老子一样的,看什么看!再不说老子打死你们!!”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保安立刻按的更紧了。 他时自信满满的,结果两个姑娘却在被他的话吓得一抖之后,有些怯生生的看了看周围。 纪长泽知道她们在害怕什么,他放软了声音说道:“别怕,现在我们已经出来了,再也不会回去了,爸爸也会被警方抓走的。” 纪二妞胆子大一些,看着如今的情况这个把她们从小打到大的父亲已经被控制住了,眼里带着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被吓出来的眼泪,说:“长泽要不这样做,你能让他带我们出来吗!” 纪大妞听见妹妹说的话,也赞同的跟着颤声道:“长泽这么做就是为了带我们一起出来,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两姐妹也是有自己的小讨论的。 在发现纪长泽经常表面凶狠,实际上每次这么做都是为了给他们解围或者是父亲奶奶在附近为了做给他们看之后,两姐妹就慢慢对这个从来不亲近的弟弟有了好感。 甚至是对着以前纪长泽的种种恶劣行为也都有了解释。 一定是爸爸或者奶奶正在附近看着呢,只是那个时候的她们没有注意到。 而且两姐妹还怀疑,说不定弟弟早就给出她们暗示了,只是以前的她们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因为几乎是24小时都生活在父亲奶奶的眼皮子底下,只有两人一起去上厕所的时候才能说一点悄悄话,她们又被打的吓破了胆子,不敢去找纪长泽求证,于是只能这么拖了下来。 但在出发前,纪长泽用着她们熟悉的态度,提出了要带着她们一起出来后,两姐妹心底就升起了希望。 她们有一种感觉,弟弟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等到可以带她们出去的那一天。 如果不是长泽,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出去的。 会等过两年,长相和身段都好了,能卖个好价钱了被卖掉,或者是卖给刘姐,或者是卖给同村的人,反正就算是被卖给刘姐也是会被卖到深山里。 然后生孩子,干活照顾孩子,继续生孩子,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长泽把她们带出来了。 虽然一路上姐弟三人不能有什么言语接触,可在看到从没有见过的东西风景,胆怯害怕时,姐妹俩看一眼旁边神情平静的纪长泽,就觉得安心极了。 而在刚才这个弟弟为了保护妈妈,说出了那些她们也许一辈子都想不出来的话,将那个穿着昂贵衣服,望向她们的视线带着一丝鄙夷和高高在上的主持人说的无法反驳时,两人对弟弟的崇拜到达了巅峰。 弟弟没有见过妈妈都可以站出来保护妈妈对抗爸爸。 她们两人还有妈妈的记忆,还记得小时候妈妈是怎么保护她们的,又怎么可以一言不发。 当然,两人敢说话还是因为纪长富被保安控制住了根本不能上前打她们。 可即使是这样,对于两人来说,说出相当于反抗爸爸的话,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了。 她们怕爸爸,是一种刻在骨头里的怕。 于是,观众们就见着,明明都已经害怕到身体在颤抖,说话都带着哭腔了,这两个因为营养不良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的女孩还是僵硬着身体依偎在一起,不顾父亲那要杀人的视线帮着弟弟说话。 “长泽从来没有打过我们,他骂我们就是做给你们看的。” “对,长泽还偷偷留米粥给我们喝。” “好几次你和奶奶要打我,都是长泽拦住的。” 两个女孩带着害怕与哭腔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传到了观众们耳中。 现场观众们还能互相说说话,直播间里大家就只能用弹幕来交流了。 天啊,他们以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居然要弟弟假装骂姐姐姐姐们才能不挨打 这是人贩子,能有多少人性,这种买女孩回来的人家大多都是重男轻女 我们华国可是一直在保护儿童上面做的很到位的,我真的是没想到到了现在居然还有这种事 儿童保护基地还不出场吗 我已经了,那边也说会尽快联系,而且也会和警方一起处理这件事 无论是现场观众还是直播间的观众,此刻脑海里都浮现出了一片弟弟努力做戏,只为了在深山里保护两个姐姐的画面。 纪长富直接就懵了。 什么叫做纪长泽保护她们? 骂她们还能是保护吗?? 这两个死丫头怕是疯了吧! 明明那个小兔崽子也没少骂她们欺负她们,结果她们居然跟瞎了眼一样的不光不指证纪长泽,还要说他是为了她们好??? 哪有人骂人欺负人是为了别人好的?? “你们都是傻了吗!!他以前是怎么对你们的你们都忘了?!!!” “死丫头片子你们给我说清楚!!” 底下的观众,尤其是女性观众和家里有女儿的观众不满了。 “叫谁死丫头片子呢,这个男人也太恶心了吧,对着自己亲女儿都一口一个死丫头片子。” “能买卖人口的人会好到哪里去,警方怎么还不过来,快点把这个人抓走吧。” “他太恶心了,一想到明明是他买来人家,结果还信誓旦旦对方一个京大的十八岁女孩跟他私奔我就想吐。” “关键是这个洛仓力明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情况还装傻,太恶心了。” 现场议论纷纷,吵闹的不行。 安慰母亲的纪长泽,因为第一次胆大发声而挺直腰杆的两姐妹,呆呆的坐在地上清楚自己人生再没了希望的洛仓力,还有大喊大叫的纪长富。 已经没有什么好直播的了,总导演看着镜头上的画面,果断宣布关掉直播。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一片惨嚎。 这件事已经上了热搜了,刚刚还没有关掉直播的时候可是涌进来了大批量的观众,结果才进来没一会直播间竟然都关了。 他们太想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个买卖人口还家暴的男嘉宾有没有被警方抓走,三个孩子要怎么安置,为什么这个男嘉宾当初没有被关起来,而是活蹦乱跳的现在出来恶心人。 一时间,几乎全网都在各种搜寻这件事。 在警方还没有出通告的时候,网友们已经通过当年的一部分新闻和一些认识林知书的人将这件事拼凑了出来。 京大大学生放假回家,结果被拐卖,好不容易逃出来后联系父母报警,结果警方赶到,整个村子里的人仗着法不责众出来阻拦。 再加上当时受害人林知书被折磨几年情绪已经崩溃,那边拿出三个孩子来威胁,再加上胡搅蛮缠一口咬死了是林知书跟他私奔。 当时还有在和林家人一个城市的同村人到林知书家附近散布谣言,一口一个林知书抛夫弃子,说出了一些类似她水性杨花,在村里到处勾引男人之类的恶心污蔑。 林知书病情被引发,林父林母担心事情闹大再刺激到女儿,只能选择让这件事不了了之,带着女儿搬家离开那座城市,之后林知书就一直在一家治疗精神类疾病的医院住院,前段时间才刚刚好转出院。 网友们愤怒的愤怒,唏嘘的唏嘘。 还有王法没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真的太恶心了,明明人家是受害人,结果最后遭受舆论压力的也是她 心疼小姐姐,她现在年纪也不算大啊,当初才十八岁,对了,说起这个,当初她还有一段时间才过十八岁生日,那那个男人岂不是未成年?我国这个罪判的很重啊!! 我只想知道那个恶心人的主持人能不能判刑,不知道你们看过刚刚寄语新闻出的那个采访没,他们联系到了之前参加节目的嘉宾采访,结果听了洛仓力话回去的女嘉宾生活的都不行,而且比之前还要差要我说就应该直接出一个报警通道,像是这种情况直接报警。 人贩子就应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纪长泽拿着林知书的手机看完了网上的这些评论。 这件事发酵的很快,他在网上特地只将所有的仇恨值都拉到了纪长富身上,却没有提起那个村子里的只字片语,就是为了不妨碍张钦兰和秦如君他们跟警方的活动。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警方应该已经进村拯救女孩子们了。 他正坐在外面,一个女警出来看见了他,目光就是一柔,上前递给他一杯水,温声问道:“长泽又来陪妈妈做笔录啊?” “嗯。” 纪长泽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刚刚推送出来的关于某地某县进行防爆演习的新闻到那个地方,正是他们村子的所在地,他突然抬起头,对着女警道:“阿姨,我也知道一些事情,是我妈妈不知道的,您带我也做个笔录吧。” 天黑了,黎落薇浑身冷的发抖,躲在角落里看着外面的月亮。 以前她很喜欢天黑,因为天黑就代表着可以下班,可以去吃烧烤,可以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玩手机。 但现在她最害怕的就是天黑。 那个男人白天的时候喜欢出门,好像是去和人喝酒还是打牌,到了晚上才会醉醺醺的回来,然后直接抹黑进来。 黎落薇从刚开始的惊声尖叫拼命反抗到现在的麻木,但她的心里始终有希望。 那个跟她要了她父母信息的十几岁孩子。 黎落薇缩在角落里,她努力的去看外面的月亮,不让自己被周围的黑暗影响。 她开始去想她家里的各种事。 爱她的爸爸,疼她的妈妈,爸爸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男人,妈妈是她知道的最好的妈妈。 他们关系和谐,什么事都是有商有量,爸爸的思想更是开放,当初外婆离世的前几天正好她出生,外婆是老一辈的人,自从外婆的父亲去世了,她就一直在给父亲烧香,觉得只有同姓的后辈烧香底下的老人才能收到香火。 外婆是独女,去世前一直很难过,喃喃说着等到自己死了,就没有同姓再烧香了。 那个时候妈妈是想要改姓只为了让老人安心的,爸爸直接拍板,说正好孩子快出生了,就让她随外婆姓。 他和妈妈都不信这个,但他们选择尊重老人的信仰和心愿,让自己的独生女随了黎姓,一家三口人三个姓,因为从小父母就告知了她这件事的起因,黎落薇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和父母不同姓自卑过,反而满是自豪。 有的时候她就在想,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她生活在一个思想多么开放的家庭下。 毕竟那个时候华国男人像是父亲这样不太重视孩子跟不跟自己姓的还是少数。 父母给她的教导和影响一直都很正面。 她可以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没有影响到别人,没有触犯法律,没有让他人困扰。 黎落薇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因此当她接触到了那个买她回来的男人,察觉到了他的丑陋,无耻,法律意识淡薄后她是害怕的。 她知道一个心中没有底线的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从知道了组长姐姐已经死去的消息后,黎落薇就没再反抗了。 她心中还存有火种。 活着,她一定要活着。 活着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活着现在阳光下,活着看这些人渣受到该受的惩罚。 啪。 鞋踩在枯树枝上的声音响起,刚刚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黎落薇瞬间被拉回现实。 她身子僵硬起来,被铁链锁住的手抱住了头。 那个男人回来了吗? 他又要来折磨她了吗?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眼泪却无声的落了满脸。 她害怕,可她不能哭。 她想要反抗,可她不能反抗。 她恨不得那个家伙死,可她却被控制的死死的。 黎落薇抱住头,闭上眼,等待着酷刑到来。 可下一秒,一句标准的普通话,而不是这个村子乡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姑娘,姑娘,我是警、察。” 黎落薇猛地抬起了头。 在借着月色,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的确是穿着防爆服的警察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极致的希望。 “嘘,先别出声。” 这个小伙子小心翼翼的将黎落薇扶起来,将自己带在身边的外套给她披上,询问道:“我知道你现在有些乱,没事了,别担心,我们来救你们来了,先别说话好吗?” 这是一个小伙子,他对着女性的态度是自然的关怀,而不是高高在上如同对待畜生。 黎落薇努力的捂住嘴不发出声音,拼命的点着头表示配合。 “现在我马上带你出去,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你知道还有谁被拐卖了吗?知道她们被关在哪里嘛?从五天前开始,你知道还有什么新的被拐卖来的人吗?” 五天前正是当时纪长泽遇到秦如君和张钦兰的那一天,警方判断他给出的名单有可能在这五天还会再加上新的人。 黎落薇张张嘴,话还没出口,眼泪便落得更凶了。 “我只知道,只知道一个,她是和我一个公司里的同事姐姐,我听见那个买了我的男的和别人聊天,他们说她死了,被弄死了,她就这么死了,没了” 哭着哭着,黎落薇又想起来不能哭,连忙捂住嘴,可眼泪却止不住。 小伙子沉默了。 他没想到这里除了拐卖人口,居然还会有人杀人。 他只能先安慰住了黎落薇,再带着她小心的离开这里。 警方这次准备充足,防爆服武器还有各种防护物品,这些村人就算是一起闹腾起来也没用。 但他们还是选择了做贼一样的悄悄进山。 因为他们不敢打草惊蛇,不敢闹出动静来让那些人发现,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村里人发现警方进村,担心他们搜查出女孩子们,转移的转移,藏起来的藏起来。 这些人都是大山里长大的,他们要藏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要是再遇到那种几乎不管法律的,直接把女孩子们杀了一埋,然后再来个死不承认。 抓不到人不要紧,救人才是最要紧的。 这一晚,警方悄悄行动,按照名单上给出的人家,挨个将那些女孩子们救了出来,接着再连夜安排人将她们送出这座大山。 她们安全才是最好的。 那边的黎落薇坐在车上,旁边是和她一样的,面容憔悴,身上都是伤口的女孩子们。 这段时间的经历对于她们来说比地狱还要可怕,也没有人有聊天的想法,一路上车内安静的可怕。 倒是有女警时不时的进来看看,问她们想不想吃什么喝什么,或者是拿来毯子和新衣服给她们。 但是女孩子们的面上神情都是麻木的,甚至还有一些仓皇,时不时就有女孩子看向窗外,去确定她们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那个地狱。 甚至有女孩子觉得这是自己在做一个美梦,黎落薇亲眼看着她悄悄的掐着自己的肉,掐痛了脸上就会露出满足和放心的神情,过一会又神情无措起来,赶忙又去掐。 那一片的肌肤就这么被掐的青青紫紫起来。 十分关注她们的女警很快就发现了,连忙拦住了她。 “姑娘,别怕,没事了,咱们马上就到警局了。” 那个姑娘面色怔怔的,拉着女警的手一个劲问:“这是真的吧?你们都是真的吧??你,你有刀吗?你帮我划一个伤口好不好?我不想醒过来,你帮我” 女警也是做妈妈的人,看着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硬是被折磨的精神都出了问题,眼睛一红,温声安慰:“是真的,这不是梦,我们都是真的,你摸摸我的手,暖和的是不是?” 黎落薇本来也处于那种恍惚的情绪中,看到正温声安慰姑娘的女警,突然又好像清醒了过来。 她伸出手,拍了拍那个姑娘:“别怕,那些人渣肯定会有报应的!” 车停下了,一停下来,车里的女孩子们立刻紧张的绷紧了身子。 外面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呼喊声:“薇薇!薇薇啊!!薇薇你在不在里面,我是妈妈啊,爸爸妈妈找你来了薇薇。” 黎落薇的大脑都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进爸爸妈妈怀里的,只记得她抱着他们嚎啕大哭。 她稀里糊涂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们了,我以为我要死了,云姐她死了,我听见他们说她死了,他们把她弄死了,我以为我也要死在那了,我恨他们!!!!!我要他们死!!!他们该死!!我好怕,我好怕我再也回不来了” 黎落薇这么一哭,原本车内安静的女孩子们就好像是被带动了一样,也跟着大哭起来。 年轻的女警不知所措的看向这一幕,望向了前辈。 年长的女警摇摇头:“让她们哭吧,哭出来总比哭不出来好。” “那些畜生,做出这种事!” 年轻女警熟读法律,神情愤愤:“最恶心的是,他们干出这种事,居然只用判那么少的刑,要我说,就应该买卖人口和人贩子全都死刑,越重越好,到时候看谁还敢做这种缺德事!” “这是不可能的。” 年长女警摇摇头,脸上满是沉重:“你想,在警方来的时候,那些人知道自己被抓到了就是判刑几年,他们大部分情况下也不会对这些女孩子们做什么,可如果是死刑呢?他们会不会想反正被抓到也是死,还不如拉着这些女孩子们一起死,会不会为了逃避死刑杀人灭口?到时候就算我们抓到了他们,死去的女孩子们也回不来了。” “按照现在的刑法,好歹一些女孩子们还可以救回来,他们知道杀人和买卖人口是不一样的,大部分情况下不会杀人。” “所以啊,就算是我们恨不得他们去死,也只能这样了。” 年轻女警恨得咬牙切齿:“可他们还是杀人了,而且说不定整个村子都是帮凶,可真正会受到该受到惩罚的只有主谋。” 气死了!气死了!怎么可以这么生气!! 年长女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起来,神情变了变:“好,人已经都救出来了,可以开始强制执法,我们这就进山。” 等她挂了电话,年轻女警好奇问:“怎么了?” 她脸色难看:“有个从这个村里出来的孩子举报,说死在这里的女孩有不少,都被埋在了山里。” “他给出了地址,我们先把女孩子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一会就回去挖吧。” 就算是稳重如她,也忍不住骂了一声:“一群畜生!” 一想到这些畜生会有一部分逃脱刑法,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凭什么!! 这些人渣,就该下地狱!! 远方的警局里,纪长泽望向那边的方向。 使用道具。 系统:叮!使用道具噩梦,请宿主指定人选与梦境内容 纪长泽选了人,又看向梦境内容。 就让他们一遍遍的感受那些女孩子们所经历的吧。 系统:请选择道具使用时间。 终生。 73|我的妈妈是被拐卖的(完) 17号, 网上开始有了警察的官方消息。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大家以为只有林知书这么一个受害者, 紧接着, 又以为还有救出来的一些受害者。 等到警方在深山中挖出了五十五具女孩子尸体后,这件事就彻底闹大了。 因为村中人都默认买来的女孩死了埋在那一片位置, 所以找到这些尸体也并没有很难, 可当控制住了村中人, 警察们开始挖掘时, 几乎在场所有人, 尤其是女警都愤怒了。 一开始, 是一具两具。 后来, 他们以为有十几具。 等到二十, 三十,四十的时候,已经有女警偷偷躲在一边哭了。 这些尸体们有的腐烂了, 有的已经成为了白骨, 死亡距离最近的就是和黎落薇一起被拐卖来的云姐,她已经开始轻度腐烂了,那个在生前十分重视形象, 也很爱美的女孩子却被埋在黑暗的地下这么久。 有警察认出了她就是黎落薇说的云姐, 神情都有些不忍。 “听说都要结婚了,和未婚夫关系很好。” “她未婚夫一直在找她,得到消息就赶来了,现在估计还不知道她已经过世了。” 有人上前, 在她被放到装尸体的袋子前,用自己的手帕盖在了她的脸上。 好歹让她能有个体面。 “这些畜生,死一百遍都不为过!” 所有人都是愤怒的。 随着挨个审理,这桩全村都被审查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 村里所有人都是帮凶,老的,年轻的,男人,女人,所有人都默认着被拐卖的女孩子强行留下,在她们逃跑的时候通风报信或者直接伸手按下。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能够买卖人口就是一笔十分好的买卖。 想要媳妇了,买一个,玩腻了,或者媳妇生不出来孩子了,再转卖给别人,自家的女孩养大了也可以拿去卖钱。 甚至那些女孩子们也是如此自然的接受了自己会被卖钱的命运,还会有女孩子期盼着买自己的人家能够比较有钱,能够对她们好。 除了那些刚刚被卖来还没有被驯服的女孩子们,村里还有一些已经被驯服的女人。 甚至有些女人在年轻时被拐卖来,等到生了儿子,儿子长大了,又花钱去买来年轻女孩给自己的儿子。 还有一些女人则是因为有了孩子,人生被毁掉,没有了再回去过去的退路,只能继续留在这座大山里,当警察到来时,她们是迷茫的。 她们不知道自己可以怎么做。 是带着孩子走,还是一个人走,亦或者是等待着男人出狱。 法律没有去按照情分判定,只按照每个人犯的罪来判。 该怎么判,就这么判。 有人觉得他们判刑太轻了,杀了人的死刑或者是无期徒刑那是应该的,可那些没有杀人的,他们的罪也不小啊。 那些女孩子们都受了多少折磨,身体上的,精神上的,还有那些死去的女孩子们,他们都是帮凶。 网上的人们都义愤填膺,恨不得全村都跟着一起死。 但渐渐地,开始有一个传言传了出来。 据说,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患上了一种怪病。 尤其是那些买了女孩子来折磨的男人。 他们睡不着觉,睡着了也会很快惊醒,会尖叫,会求饶,然后疯狂的抓挠着自己身上,皮被抓破了,露出了里面的肉,可他们还是会接着抓,一边疼一边控制不住的抓。 然后疯狂的喊,说有鬼,有鬼来找他们索命了。 一开始,有人觉得这些人都是在装疯卖傻装神弄鬼,就是为了假装自己是个精神病然后好逃脱法律的惩罚。 可一些没有被抓进牢里的人也有了这样的症状。 只不过他们比较轻一些,有一些梦见自己饿着肚子,明明只是一晚上的梦,却饿的难受胃疼,有一些梦见有怪物在追赶自己,当他们好不容易看到了前方有人类时,惊喜求救时,那个人类却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推向了怪物。 五花八门的梦境,每一天都是重复,恐慌和绝望的滋味他们也都在强行感受着。 他们逐渐开始不敢睡觉,开始自残,出现幻觉,留在村里的一些人疯了一样的去求神拜佛,他们坚信是那些女孩子们的怨灵在纠缠着他们。 因为他们经历的那些,都是曾经有女孩子当着他们的面经过的。 就好比那个做梦怪兽在追赶的村人,就是一个女孩子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他,她以为看见了希望,可这个村人却直接大喊起来,让追赶的追兵把她带了回去。 而在梦里,每一个梦境也都是这样,他在逃亡,他心里充满了对生的希望和对身后怪物的恐惧,每一次前面都会站着一个女孩子,梦中的他忘记了一切,看见有人喜极而泣,赶忙上前救助,最后就是在看到女孩脸上笑容时一瞬间的血冷。 然后,就是无尽的绝望与痛苦。 只要睡着,就会做这个梦,不睡觉,身体又不行。 还有一部分,是没有对这些女孩子进行过残害,但又不敢违抗村中大部分人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悄悄的帮助过她们,不敢放走她们,有时候却会递给她们一些吃的,或者是给她们衣服避寒。 这部分人大多都是曾经被拐卖来,然后被驯服了不敢再逃跑的女人。 这些人就从来没有做过梦,睡得也很好。 因为几乎大半个村人都出现了这个症状,上面还特地安排他们进行了精神检测。 检测发现他们精神状况目前都正常,所以说,这个噩梦就真的是噩梦。 但做这样的可怕的噩梦时间长了,精神状况还能不能一直良好下去就难说了。 因为噩梦事件的曝光,网上开始议论纷纷。 虽然现在是科学主义,但事情摆在眼前,除了这真的是那些死去女孩的怨灵在复仇,他们还真找不出其他的原因来。 毕竟噩梦这个东西又不是人为能够操纵的,何况还是这么多人在不同的地方开始一起做噩梦。 该! 让这些人害人,遭到报应了吧! 死者的家属们在知道这件事后心里或多或少也得到了一些安慰。 首先,那些行凶者不光得到了法律的惩罚,也深陷到了地狱中,其次,如果真的是怨灵在报复,那岂不是说他们的女儿也算是亲手报仇了。 这样才对。 凭什么那些加害者坐牢结束就可以过新的人生,生活在阳光下享受着生命。 而他们的女儿却只能在那样的花季如此痛苦的死去。 现在知道也许女儿还有灵魂,也许她们正在用着自己的方式报复,心里的伤痛多少能减轻一些。 网上也有人开始自发的为这些女孩烧钱,祈福,为她们写下一封封的信。 纪长泽是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灵魂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一切都归于虚无。 在这个世界发展史上,更早的一些时段,也有人知道了这一点,可死者死去,大家还是该烧纸烧纸,该祭拜祭拜。 生者未必不知道死者已逝,再也看不到这些,可当自己的亲人离去,也只有想到“他们也许还存在灵魂可以收到我送过去东西”这一点,才能让他们得到一些安慰了。 几乎是每一个家庭都选择了将女孩子们火化。 她们这样被埋在地下已经够久了。 鲜活的生命当着大家的面腐烂,实在是让家人承受不住。 云姐的家人也选择将她火化。 火化前,她的未婚夫将那枚找回来的戒指戴在了她手指上。 然后跪在那,哭了很久。 在被害人家属心中,他们宁可不要这个公道,宁可不要那些人受到惩罚,只要他们的亲人爱人还活着。 受伤也好,受到刺激也好,他们可以把人带回家好好养着,悉心照顾,看着她一点点好起来,看着她走出阴影。 哪怕艰难呢? 活着就好,能够对着他们笑,对着他们说话,哪怕是一个视线的接触。 可这些都没了。 就算是施害者受到法律的惩罚,受到亡灵的惩罚,被害死的生命也还是再也回不来了。 五十多具尸体,纪长泽见证了三十场葬礼。 其他的一些,因为死亡时间太长,已经没办法辨认死者身份,自然也不能联系她们的亲人。 而那些害死她们的凶手也没有费心去记女孩子们的名字,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些女孩子只是一个用来发泄和生育的工具而已,怎么值得他们费心记上名字。 不过这些尸体也没有等太长时间。 警方很快顺藤摸瓜,抓出了给这个村里供货的人贩子,通过名单和基因比对,一一找出了这些受害人的名字。 这场大案全国都在关注。 人贩子,大家并不陌生,可在这样的一个现代社会,竟然还有人会买卖女人,只是为了当成他们的生育机器,当审理结果出来,一部分的口供被展现出来,望着里面那些对付女孩子们的方式和工具,几乎所有看到的人头皮都在发麻。 他们愤愤不平,认为那些村人的惩罚太轻了。 还有什么怨灵复仇,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相信这些,说不定就是那些村子里的人为了逃避坐牢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别人以为他们有精神疾病。 这个时候,网上一个帖子出现了。 标题内容就是楼主正好是那个县里的人,因为县里出了这件事,又听说了怨灵复仇,他是个男的,胆子大,就直接顺着路线找到了那个村子。 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被警察抓走了,所以村里空荡荡的,看着就很阴森,剩下的都是一些找不出证据和人证证明他们犯法的,还有一部分女人,听说父母都被抓的孩子会被送往孤儿院,所以这里连孩子都没有几个,我进来的时候那个鸡皮疙瘩啊。 我找到了一个中年女人,她当时正在收拾东西打算搬家,据她说她是南方一个小村子里长大的,被卖到这边来,因为她家里穷,这边虽然也穷但能吃得饱,她就自愿留下来了,不过她男人总是打她骂她,现在男人被抓了,她打算带着孩子去打工,这个村子就不回来了。 我问起关于怨灵索命,她的表情很恐惧,很肯定的告诉我这是真的,因为现在留在村里的大部分人都会出现这个症状,梦境都不一样,但是每一个做梦的人都好像是被拖到了一个另外的空间,梦中的人不记得现实里的事,也没办法克服梦境,说得简单点,就是在梦里他们就是菜板上的鱼,只能躺在那等着被杀。 这位阿姨不做噩梦,但是她很信这个,因为她男人在买她之前虐死过一个买来的女孩,她也是在那些女孩尸体被挖出来,她男人被抓走之后才知道的,知道之后就很担心怨灵报复完了这些人之后会把仇恨引到下面的孩子身上,所以才打算带着孩子跑路,听她说这个村子里已经走了一些人,其中一些就是会做噩梦的,他们相信出村就不会再被怨灵纠缠,但是没用,出去了还是一样做噩梦。 据阿姨说,这些会做噩梦的人几乎都是一个样子,面色惨白,两个大黑眼圈,神经兮兮的嘴里念念叨叨,一点小动静就能吓得他们惨叫,而且因为睡眠不足,还伴随着头痛欲裂,不是那种疼一会吃个药就好了,而是24小时哪怕睡着了都在疼,我听着又觉得可怕又觉得解气,如果真的是怨灵索命,那是他们活该! 好了各位,我找到了一个做噩梦的人了,是个男的,我是在路边看见他的,看见的时候他正在睡觉,是的,你们没看错,在路边睡觉,阿姨之前说过,这些人因为每天都在做梦,所以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有的人现实里自残其实是因为梦境里被逼着自残,醒了还不知道自己醒了,而且他们好像在梦里也有痛感,还十分强烈。 说回正题,这个男的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说梦话,梦话内容大致就是救救我之类的,然后他开始惊喜的笑,接着又是一声惨叫,那个场面还挺吓人的,我就不仔细描述了,反正他惨叫着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磕头,说什么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我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应我,神神叨叨的,天开始黑了,我能清楚听见村子里各个地方时不时就有几声惨叫,阿姨说这是那些做噩梦的人被噩梦弄醒了,还有人崩溃的在哭,有人跑出来拿着头撞树,场面一片混乱,各位,这个村是真的很渗人,本来我打算天黑找个人家借宿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赶紧跑吧。 这个贴许多人从开头看到结尾,虽然楼主只是简单说了说,但看完之后,他们却觉得又爽快又令人胆寒。 要是天地下所有做了坏事的人都能得到这样的惩罚就好了。 我一直在看关于这件事的新闻,那些人每天做的噩梦根本就是他们害死的女孩曾经经历过的事,这可能就是因果报应吧。 不管怎么报应都是他们该受着的!当初他们残忍的杀害无辜女孩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今天。 我的关注点在于,听说没有被判刑的感受到的噩梦还都只是轻度,那些被判刑的做的才是真正的噩梦,轻度都这样了,重度该有多可怕啊。 越可怕越好!!之前我还说希望他们死刑,现在看来,还是别死刑了,就让他们这么一直被折磨下去,生不生死不死,好好感受一下那些受害者的痛苦。 网上沸沸扬扬,警方是查了又查。 可无论怎么查,都没找到这些人为什么做噩梦。 难道真的是怨灵报复? 这件事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 倒是那些被关在监狱里的人,不出半个月就都几乎疯了。 疯狂的自残,各种惨叫,就算是被送到医院绑起来,身子也还是不怕疼一样的挣扎着。 这些人都没能活过十年。 活的最长的一个正好第九年痛苦死去的,他当时已经患有精神病,根据医生说,他好像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支配身体,让他各种自残,将手放在火上烤,另一个人则是痛苦的感受着一切,意识清晰却不能出来掌控身体。 没人同情他们。 只要一想到他们遭遇的这些都是那些女孩子们曾经遭遇过得,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活该。 国家大力打击人贩子,顺着一根线摸了下去,解救了不少人出来。 那些孩子有的被送往孤儿院,有的被母亲带走。 林知书想要抚养姐弟三人,纪长泽拒绝了。 这个给与了她自信与救赎的孩子认真的对着她说:“妈妈,我们不是你的责任,何况我们马上成年,没必要走这些形式。” 两个女孩在国家的安排下入学。 可能刚开始有些难度,但她们都很努力,再加上纪长泽的帮助,虽然成绩还在倒数,但至少不会听不懂了。 纪长泽则是一边开始上学,一边开始研发防拐卖系统。 在一个夏天,防拐卖系统被他交给了国家。 经过验证后,防拐卖系统正式在全国上线。 自然人在后颈植入芯片,这个芯片不参与其他,就是如果该自然人失踪,家人报案的话,警局会立刻输入芯片编码,几乎是立刻,防拐卖系统能够提供芯片位置。 警方找回被拐卖人后,抓捕拐卖走对方的嫌疑人,在按照法律入狱后,会给他强制安装芯片,芯片也会被输入有相关犯罪记录。 比如说他这次拐卖的是一个小孩子,那么在出狱之后,只要是他靠近小孩子,芯片就会发热发烫,强制要求他离开,周围的监控设施立刻会开始进行监视。 如果想要和小孩子接触,他需要申请资料,与孩子关系。 因为芯片加入了输入犯罪记录这一项,所以在结婚前,另一方有权查看未婚妻未婚夫的芯片记录,从而决定要不要结婚。 芯片还有一些辅助功能,比如出入高速,可以往芯片里充钱,直接扫描芯片就能给钱。 而且因为芯片是在后颈,植入自然没问题,但要取出就难了,一旦芯片受损,几乎等于该自然人死亡,所以当芯片受损,警方也能快速出警。 虽然叫防拐卖芯片,可以上的这些功能也不少。 纪长泽在设置时特地很注意隐私问题,芯片只负责一个记录,和充钱的功能,隐私就算是罪犯他都不会触碰。 芯片植入除了罪犯会被强制,其他人都是可以自己选择植入还是不植入。 反正东西就在这,想什么时候来植入都可以。 在确定芯片无害后,一部分家长选择给自己的小孩植入防拐卖芯片。 有了这个,至少他们可以少一些担心了。 刚开始,大家还有一些争议。 觉得这什么芯片会不会对人体有害,只听说过外国的宠物会植入芯片的,还没听说人也能植入芯片。 万一这个什么芯片被入侵了,或者爆炸了怎么办。 不对,这是国家给出的,爆炸应该是不会爆炸,但那听着也奇奇怪怪的,以前倒是有人设想过未来会有类似芯片一样的东西植入人体体内,人生下来就有,这个可以用来付账,用来社交之类。 但是在他们的幻想里,那至少是五十年之后的事了,现在也太早了吧。 这就好像是本来大家对着机器人的影响还是会用着机械音说你好我好大家好,突然一下子机器人一个个长的跟真人一样了,会笑会自然交谈,保证大家想的不是“哇我们科技好厉害好牛批哦”,而是“天啊机器人都被设定成这样了我真有点害怕,以后不会让机器人统治世界吧”。 但等到芯片推出的一个月后,一个案例出现在了新闻上。 讲述的是一名四岁男童在玩耍时,父母吵架,吵完架发现孩子不见了,他们连忙去报警。 这个男童这么巧是植入了芯片的,警方立刻锁定芯片位置,快速派出警力找到了男童,并且抓捕了趁着男童无人看管将其抱走的人贩子。 从发现孩子丢失,到找到孩子,全程都没用到半个小时。 不提这孩子的父母是如何庆幸孩子能好好回来,以及懊悔自己不该不看管孩子,还有对警方的感激,网上是一下子就讨论起来了。 半个小时啊!这是什么样的效率啊! 我决定去注册芯片了各位,国家既然能推出芯片肯定不会害我们,我长的花容月貌的,出门多不安全,有了这个芯片,至少真出什么事我父母能赶紧报警救我。 楼上虽然自恋了点,但话糙理不糙,现在外面坏人太多了,上次还有个女孩子打车结果被司机杀害的新闻,据说当时女孩子是在失踪的十四小时后死亡,十四个小时啊!要是那个时候有芯片,她也不至于被杀害。 我是个五岁孩子的妈妈,本来之前觉得在身体里植入东西会不会有害,但是对比了一下孩子以后可能会遭遇的伤害,我觉得还是芯片好一些,何况我查了资料,其实芯片很小,植入在体内就好像是打了一针疫苗一样,我已经和老公商量过了,我们一家人都去植入芯片,以后要是有个什么,亲人还可以立刻报警找回来。 我奶奶老年痴呆,从去年到现在失踪过五次,每一次家里都担心得不得了,疯狂的去找,可是因为她现在跟小孩子一样,也没办法跟我们联系,我们只能联系警察盲目的去找,现在爸妈已经决定带奶奶植入芯片了,至少不用在找不到奶奶的时候疯狂脑补一些可怕的事。 我要去植入了各位,那些说隐私的,先不说这个芯片国家说了不侵犯隐私,就说一件事,现在每天抱着手机玩,拿着某宝网购的你们,还有隐私吗? 我爸说明天带我去植入,全家都植 随着各种各样因为植入了芯片而避免了许多伤害的新闻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择植入芯片。 一下子,这好像都成为了什么流行的事情。 同时,一些商家也开始跟政府申请了安装芯片检测仪的装备放在门口。 目前国家只会强制为几种人植入芯片。 一:强奸犯 二:恋童犯罪者 三:人贩子 强奸犯不用多说,是最遭人鄙视的。 恋童犯罪者更坏一层,是天生的,可孩子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没有成熟,犯罪对于他们来说,无论从哪方面都是极大的伤害,甚至还有致死的。 这种人最恶心的点就在于他们去欺辱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孩子,同样是,有一些人,他们知道不对,他们会选择躲起来,一辈子不去接触孩子,就是为了避免自己伤害孩子们。 而恶心的那一部分,则是仗着大人的身份,去欺骗掠夺无知孩童。 人贩子则是通过贩卖他人来获取钱财,芯片研发者研发出它本身就是想要通过它来抑制人贩子,国家自然会加上它。 三样罪行要录入数据进芯片,必须是有强有力的证据,以及本人的承认,还要公开审理,当着大众的面去裁决,绝不存在一点错漏。 芯片之前的罪行,国家不会加上,但宣布了芯片的存在后,凡是在那之后有以上三样罪行的,都会被植入芯片,录入犯罪数据。 商家得到的设备自然不会扫描出详细数据。 但在必要时,他们申请的设备可以成为破案关键。 因为现在芯片被推出还没多久,大街上自然不可能出现一个人贩子,然后所有监控设备都对准他的现象。 但也有人说出了,这算不算是另一种的歧视。 当然,说完他就被喷了。 首先,国家在推出芯片后,就差没拿着个大喇叭,24小时的在那循环播放: 快来看啊!别犯罪啊!犯罪的话是要被植入芯片的!到时候你们出狱了走在哪里摄像头都会重点关照你的! 你以后要是想结婚,男朋友女朋友也可能会因为看到了你的芯片犯罪记录和你分手的! 所以说!千万别犯罪啊!你要是犯罪,就算是出狱了,这一辈子也会带着这个芯片的!! 听到没!听到没!!别犯罪啊!! 国家都这么提醒了,罪犯还是要犯罪,被植入芯片了,一辈子都带着这个犯罪记录,那能怪谁? 国家又没有说把芯片出来之前的罪犯植入芯片,说的是芯片出来,国家通知完这个规定后植入。 这就好像是小偷偷东西,屋主在门口贴了个条子,上面写着内有恶犬,进去小心被咬。 小偷不信邪进去,结果被恶犬咬了个半死。 怪谁? 再说了,这些人出狱后遭受的“歧视”是什么? 强奸犯,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在出狱后,只要接触到没有被申请解除的异性,芯片都会发烫发热,警方那边也会得到提示,立刻调取监控查看是否有异常。 犯罪者不允许靠近孩子。 人贩子会根据他拐卖的是谁来规定他不被允许靠近哪个群体。 这是歧视吗? 这明明是在预防犯罪。 而且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不要干这个事,干了我们会植入芯片的,你们还要干,这还能说什么? 而与此同时,也有一些眼尖的人发现了亮点。 研发出这芯片的人,居然是一位年龄只有十五岁的少年。 十五岁!!!! 他们在这个年纪还在抱怨作业太多,每天在题海里面徜徉呢。 结果人家却研发出了这款芯片。 这个叫做纪长泽的少年郎立刻进入到了大家的视线中。 一看,诶?很眼熟啊。 哦哦哦对,这不是一年前那个上过节目的孩子吗?妈妈是被爸爸拐卖来的那个。 后来还引发了震动全国的全村买卖人口案。 纪长泽的口才让许多人都记忆尤深,毕竟当初被称为金嘴的洛仓力可是都被他怼的说不出话来,还被揭露了真实目的,等到节目一结束立刻被辞退,名声也臭了,还被前面参加过节目的一些嘉宾告了。 据说现在混得就不咋地,亲戚都嫌弃他丢人,出门在外被认出来也都是用鄙夷嫌弃的视线看他,出国吧,之前他赚得多着也花得多,现在不赚钱了,身上还欠着钱,哪有钱出国。 混得那叫一个惨啊。 倒是纪长泽没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时候大家讨论了一顿也就算了。 没想到一年后,他再出现在屏幕里,竟然是以防拐卖芯片研发者的身份。 评论里惊叹的惊叹,赞赏的赞赏。 还有一部分人却感动了。 长泽一定是不想要再有人像是妈妈一样被伤害吧。 这个孩子太懂事了,才十五岁啊,一想到去年他这么一个孩子站出来为他妈妈说话,我就想哭。 他爸爸好像是被判了二十多年的刑,那么老了,出来也废了,活该! 估计他爸爸活不到那个岁数,楼上忘了当初那批买卖人口的人都会做噩梦了? 电视前,面色红润,因为三个孩子经常来看她,又因为长泽的一番话得到了救赎的林知书笑盈盈,满目自豪的看着镜头里神情淡定的儿子。 她这一年重新捡起了书本,京大知道她的遭遇后,愿意让她重新入读。 也许曾经的林知书还会害怕胆怯,但在经过那期节目后,她就想通了。 做错事的人从来就不是她。 她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伤害毁掉自己的人生,让亲者痛仇者快。 她活的越好,才越对得起她的亲人们。 再次读书,自然是没当初那么简单了,但林知书肯吃苦,哪怕得不到什么好成绩,她也想读书。 一年过去,她身上原本的仓皇消失不见,转变为的是温柔与落落大方。 因为心情好,又配合疗养,如今的她看上去也比实际岁数年轻许多,两个女儿经常和她一起去逛街,每次听到店员以为这是一个姐姐带着两个妹妹出来,林知书都微笑着否认。 “我是她们妈妈。” 对,她是妈妈。 而不是一个犯错的失败者。 林知书之后的一生过得平静而又幸福,她见证了两个女儿毕业后一起创业,从当初在父亲身边害怕的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性子渐渐成长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又见证了小儿子纪长泽与那些犯罪者斗智斗勇的一生。 他研发芯片,从根源打击人贩子。 他研发保护性监控,全方位制止犯罪。 他向国家申请和警局联手,一一找出那些失踪的孩子和大人。 对于华国人很多人来说,纪长泽的存在是一种救赎。 有人做过统计,他这一辈子,直接间接救出来的孩子女人至少有三千人。 如果算上因为他的研发而制止,或者说是刚刚发生就被截断的犯罪行为,那就数不清了。 一直到他去世时,华国在拐卖人口这方面已经实现了零成功率。 而在林知书的眼中。 她的小儿子本身就是一道光。 甚至在岁数到了,躺在病床上即将离开人世前,林知书回忆过去一生,看到的最后画面是最几十年前的那期节目上。 林知书的寿命很长,她如今都九十多岁了,这辈子见过的人和事业多,但那一幕,就是怎么都忘不了。 她的前面是以守护姿态站着的长泽,他说:你没错。 像是在阴暗的沟渠里,突然照进来一道光。 整个世界都跟着一起点亮。 随着林知书的眼慢慢闭上,记忆里的长泽仿佛也成了一道光。 一道能够让她不再恐惧,不再自责,不再绝望的光。 照着前路,让她无畏无惧。 她合上了眼,安详离去。 林知书去世十年后,纪长泽离世。 他这辈子救了很多人,同时,也感受到了最多的快乐。 值了。 叮!任务完成,本世界积分收入两万,扣除三万,宿主剩余九万积分,因本世界使用积分过多,将会影响主道具使用。 纪长泽不意外,只问:影响多久? 十个月,系统友情提示,下个世界将会是sss级世界,宿主又失去十个月主道具使用权,可选择度假世界,轻松度过,你值得拥有。 纪长泽:不选,下个世界。 系统噎了噎,还不放弃的提示:sss世界大概率会是非现代世界,建议宿主慎重选择。 纪长泽笑了,摸了摸眼睛:没事,走吧。 叮!已开始传送,回收主道具,期限:十个月。 请宿主注意安全,有事随时呼叫系统。 纪长泽刚一睁开眼,就感受到自己与人迎面相撞。 那人被撞得不爽,骂了一句:“你瞎啊!看不见我这么个大人!” 纪长泽望着面前的一片漆黑,好脾气的笑笑:“不好意思,我真看不见。” 这人;“” 他望着面前人虽睁着眼,眸子里却无半点神光的模样,试探的伸出手挥了挥,见纪长泽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神情顿时讪讪起来。 “算了算了,是我自己也没好好看路。” 这可真是尴尬了,骂人家瞎了。 结果人家真是个瞎子。 74|医仙(1) 纪长泽眼前一片漆黑,但也不妨碍他动了动耳朵来判断周围情况。 附近有人叫卖东西的声音,还有人会在他身边走过与他衣服有碰触,前方正在跟他说话的这人声音清朗,语气充满活力,年纪差不多在十六七岁左右,随着说话和刚才伸出手试探他眼睛的动作,纪长泽还听到了对方差不多腰间位置玉佩交错的碰响。 另外,面前这个少年与他是面对面,如果伸出的手是右手风速应该会从纪长泽左边眼睛出现,但刚才是右边眼感触到手摆动带来的微风。 这说明面前人刚才试探他眼盲时用的是左手,要么面前人右手拿着东西,要么他是个左撇子。 而差不多在他右手位置也有配饰碰触的清脆响声,这个声音应当是玉石,古代配玉的东西就那么几个,再加上听音辨位,他手中拿着的东西应当要比他本人再往前一些。 纪长泽很快下了结论,这个人右手是拿着一柄剑,剑柄上系着玉穗,听声音玉石应该不错,出身挺好,家里不差钱,配剑,等于会武功,性子直爽,虽然出身不错但并无傲气。 是个好人,同样也好忽悠。 “你没事吧?嘿?听见我说话没?” 对方的声音将纪长泽从思绪中拉出,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陷入了老毛病。 一个瞎子,到了哪里总是没安全感的,别说遇到个人,就算是遇到一只猫,他也总是会下意识的将对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评判清楚。 纪长泽笑笑:“我无事,方才是我不小心撞到阁下,阁下不在意就好。” “你这都眼盲了,为何不拿着根棍子出来,还有,你家人呢?他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人出来?莫不是这大街上人太多你与家人走散了?你家住何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看来这人不光是个好人,还是个热心肠。 “无事,我自己一人便可以,多谢了。” 陈碎看着面前双目无神的人,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但人家想要自己回去,他也不可能硬送,于是只好点点头:“那行,兄台一个人多多小心,听闻近日许多异兽不知何故波动起来,不知道会不会袭击朝阳城,你既瞧不见,这些时日最好还是不要出门了。” 纪长泽将异兽和朝阳城这两个字记下来,面上没露出多少惊讶神情,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在自己的世界本来就是个盲人,早就练就了听力和判断反应能力,就算是在各种小世界里用了主道具成为了正常人,那些也是忘不掉的。 于是,陈碎就看着这位盲人转身离去,他和其他的盲人不一样,既没有伸出手去探路,也没有拿着竹棍之类的向前试探,反而如一个正常人一般径直行走。 速度虽不快,却也不慢。 “奇怪了。” 他挠挠头,想着方才纪长泽身上穿着的那身不错衣物,还有与周围人截然不同格格不入的好看相貌。 一拍手。 难不成这位是仙门子弟?! 那边的纪长泽走路稳当,一路上再也没有撞到别人,顺着人声少的地方走了过去,一直等走到没有人声,四周静寂无声的地方了,才停下脚步。 他贴着墙慢慢将这个地方探索了一遍,应当是一个废弃的小巷子,别说人了,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确定安全后,纪长泽靠着墙,开始查看记忆。 这里果然是一个修仙世界。 这个世界很大,如果要和地球相比的话,差不多是比他大了一千倍,自然,这里的人口也很多,而且就算是有很多人口,照旧地广人稀。 有修仙者,也有没有灵根的凡人,还有会袭击人类的异兽,差不多就是这三类组成。 当然,这三类还能分出许多的小分支。 比如说修仙者里不光有那种一心修真等着飞升的,还有魔修杀人夺宝干尽坏事的。 凡人也有王朝,光是纪长泽在的这片大陆大大小小的国家就有几百个,排得上名号的几十个,最为顶端的有三个。 异兽那边有排斥人类的喜欢人类,有被人类当做宠物的有和人类并肩作战的,有见了面不互相对打就不正常的,还有各种精怪妖精,石头成精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用一句话来概括一下,就是啥都有。 普通的凡人对于修仙者都十分的敬仰,凡人王朝里也会有修仙者在,但修真的宗门讲究不插手凡人事务,因此一般这种王朝里的庇护者都是他们皇室里出去的修真者。 帮助自家人嘛,也不算是多事。 这里是西大路,隔壁是东大陆,还有个北边和南边,东大陆是修真者的地盘,修真者的宗门都在那边,其他的三个大陆基本上都是凡人的地盘,当然也会有异兽存在。 因为这个世界太大太大了,基本上一个普通凡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自己所在的大陆前往其他大陆。 因此,也方便了原主到处诈骗。 是的,原主是一个骗子。 他这个人,怎么说呢,本来是个孤儿,稀里糊涂的长大了,一直在讨饭。 古代嘛,基本上日子过得不怎么好的人都不怎么爱干净,原主也是如此。 因此他脸上的皮那要是搓一搓能搓出一堆黑泥,再加上他蓬头垢面满脸大胡子,基本上人家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在他二十岁的那一天,原主捡到了一个铜镜。 本来他想要把铜镜拿去卖钱,突然突发奇想想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于是他跑去河边,洗了一个时辰,总算是把自己给搓白了。 接着拿着铜镜一照。 诶呀妈呀,老帅了! 原主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长的这么好看。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就算是他猥琐的气质都挡不住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蛋。 二十岁的人,用一句不太恰当的形容词,那就是长的水灵灵的,就原主自己的感受,他曾经见过一位被称为都城第一美人的大小姐,那位的长相都比不上他。 可以想见,他长的有多么好看。 本来只想要这辈子就这么混过去的原主心底冒出了一个主意。 他没见过修仙者,但是他知道修仙者都是什么样的。 那种大宗们的基本上都是一身白衣,相貌气质都甩出去凡人一大截,基本上修仙的就没有丑人,就算是你五官平平,因为修仙不食五谷,将身体的杂物都排了出去,皮肤细腻白皙有光泽,没有小痘痘没有斑点没有疤痕,一个个比刚剥了壳的鸡蛋还要白嫩。 就算是三分颜值也能硬生生的拉到了五分。 因此坊间一直都有传闻,要想要找出哪位是修仙者,只要看长相就行了,像是那种穿的仙气飘飘手上的武器也都好看的,本身又长的相当不错的,基本上都是修仙者了。 当然,因为原主一直待着的地方是小地方,他从来没见过修仙者。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靠想象啊。 只要是个正常凡人,谁没有做过一个某一日有个仙人路过此地,突然发现你根骨奇佳于是决定收你为徒,带你去东大陆,带你进宗门,从此修真快乐得以长生的美梦。 原主就有过。 他还特别机智的想到了别人肯定也有这样的美梦。 而他,就要利用这一点来为自己赚钱。 于是,一个身穿白衣的修仙者出现了。 没出现在他所在的小地方,毕竟那地方他怕露馅。 果然一切都如原主所料,他所到之处,当地的富商和官员都会小心翼翼的亲自来请他上门做客。 毕竟这可是仙人啊!! 就算是他们没有仙缘,府中的小孩子呢?就算是小孩子们没有仙缘,那结一个善缘也是好的嘛。 毕竟现在异兽纵横的,今天听说某某城被异兽给攻破了,明天听说某某地异兽吃人,万一要是哪天异兽来他们这儿了呢,先和这位修仙者打好关系,以后遇事好求人。 原主就是拿准了这些人会这么想。 他端着一副高人的架子,吃好喝好了,还能得到对方府上送来的盘缠。 才去了一个地方,赚的钱都足够他这辈子花了。 本来就此收手,他拿着这笔钱肯定能够逍遥快活,找个地方重新开始,买地盖房娶妻生子。 但是在享受到了那些平时他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大人物对着他小心奉承,所有人都用着敬仰的视线看着自己后,原主对这种感觉上瘾了。 他继续装作自己是一个修仙者,走完这家去那家,在一个城里呆十天半个月的,拿了好处再走人。 在对方出手特别大方后,有的时候他还会送出一些“礼物”出去。 玉珏。 这玩意也是东大陆那边的宗门特产,一般都是修真宗门里长辈给小辈的。 里面放了一小丝施法者的神识,当拿着玉珏的人遇到了危险或者是摆不平的事时,捏碎玉珏,施法者就能感受到,并且赶来为之解决危险。 比较牛皮的大佬要是自己的离得远了,还能分出一缕神识出去解决。 一般玉珏都是由玉佩作为载体。 原主没见过,但是他海购了一批小块白色玉石,当做玉珏送给了那些将他奉为座上宾的家族。 那些家族一个个如获至宝,以为自己得到了修仙者的庇护,以后有了灭族危险可以捏碎玉珏求助。 然而这玉珏是假货啊。 那里面压根就没有什么神识,毕竟原主根本不是什么修仙者,他哪里有什么神识,更加别说放在玉佩里了。 原主盘算的特别好,像是这种玉珏,别说是普通人家了,就算是那种大家族,得到了肯定也是会好好的供起来的,非大事绝对不会轻易动用。 毕竟一来玉珏是一次性的,用完了就没了,二来要是他们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叫人家仙人出来,那他们也不好意思张口啊。 因此,如果这个家族不出什么意外,一百年内肯定不会动用玉珏了。 一百年后他人都化成灰了,还怕被拆穿吗?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动用玉珏了,那肯定是灭族大事啊,到时候他没有赶过去,对方直接死翘翘了,没有活人,就没有指控。 相当完美! 原主也不是谁都送的,他差不多溜达了十四年,一共也就送出去七块玉珏。 要是这辈子光是这么骗吃骗喝,那他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厚脸皮的骗子算不上人渣。 但原主还骗了别的。 在某一天,他路过了一个小家族,小家族的族长盛情邀请,原主抱着不占便宜白不占的良好心态,欣然接受邀请,在这个小家族里吃吃喝喝了几天。 然后,他有一次碰上了出来放风筝的族长之女。 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原主的文化水平让他在看见那张绝色容颜后只能在心底憋出俩字来: 好看! 他当时刚刚开始游历骗钱没多久,就算是有的家族会送上女人,他也担心自己要是露了馅该怎么办,因此一向是很有原则的拒绝所有女人。 但这一次,她实在是太好看了。 原主制造了一场偶遇,在他已经锻炼的很不错的仙气飘飘气质,和那张好看脸蛋下,对方果然沦陷。 族长见了大喜。 和仙长关系好的方式有那么多种,能够让他们牵连最广的自然是联姻了。 于是,他直接提出了将女儿嫁给原主。 原主现在只想着赶紧吃上这一块大肥肉,也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洞房花烛夜,对方含着满满的恋慕,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她以为她嫁给了一位盖世英雄,可原主压根就是一头狗熊。 吃过了,爽过了,他就开始考虑现实问题了。 他根本就不是仙人,一直以为他能装,能一直没露馅,除了靠着他精湛的演技外,再有就是他身边从来没有过其他人。 诈骗一路,他都是一个人来的。 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自然也没有人能戳穿他。 于是他先假意说要带新婚妻子回东大陆的宗门,之后又在启程的前几天,做了一场大戏。 本来是在好好的给妻子描眉,突然眉头一皱,心口剧痛,接着眺望东方,说是感应到了宗门有变,他必须要赶紧赶回去,而且宗门如今恐怕是有十分大的危险,妻子只是凡人,他不能带着妻子去犯险。 于是只能匆匆告辞,允诺了等到处理完了宗门的事后会回来接她,就离开了那里。 为了做戏逼真,他还留下了两枚假玉珏,表示要是在他还没有赶回来之前如果遇到危险,就打碎这两枚玉珏。 一枚玉珏给妻子,一枚玉珏给妻子的家族,万无一失。 原主精湛的演技,编好的说辞,还有留下的这两枚让人能够安心的玉珏,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鬼话。 在他走后,他的凡子就发现怀有身孕,可他却迟迟未归,妻子一边担心他是不是在回到宗门后遇到了什么危险,一边等待着生产。 在生产当天,她难产奄奄一息,而那个时候原主还未归来,族长打碎了她的玉珏想要让这个仙人女婿来救自己的女儿。 玉珏碎了,却什么都没有出现。 没有玉珏一碎人立刻赶来。 自然也就没了仙人起手回春救他女儿。 她在竭尽全力生下了一个女儿后大出血死去。 这个时候还没有人觉得原主是骗子,毕竟他的长相和那装扮言谈十分唬人。 他们都以为是这位仙人姑爷宗门有难他回去相助,结果死在了那场劫难里。 或者是对方是渣男,抛弃了他们小姐。 族长哀痛之下,还是更加倾向于他的仙人姑爷出了意外的,但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十年,原主都再也没出现过。 第十年的时候,一位真正的修仙者来到了这个小城。 族长将玉珏拿给对方看,询问是否认识他的仙人女婿,对方接过玉珏,肯定的说里面并无神识。 没有神识,也就是个凡人了。 这一切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什么仙人,什么回宗门,那个骗子活生生的骗走了他女儿的命。 族长大怒,将女儿房中一直保存着的那副原主画像找了出来,张贴全城通缉。 而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孙女却找人拓印了那副画像,之后离家出走,只留下一封信说是她要找到那个骗了她娘的负心汉,亲手将之手刃,为她娘复仇。 十四岁的少女,因为父母都不在身边,从小就被宠的天真,就算是会一点拳脚功夫,一个人出门在外肯定是不行的。 在遇到了一系列的危险后,她居然误打误撞的拜入了出来捕异兽的修仙者门下。 这是真的修仙者,不过是宗门比较小,在东大陆也不怎么有名气,虽然有个不错的宗门名字,但更加符合他们宗门名字的是穷。 因为穷,这才派了弟子出来组队捕其他大陆的异兽。 然后带回东大陆卖钱得灵石。 他们本来就要四处游历找作孽值钱的异兽,少女也是想要四处游历找她那个负心汉渣爹,双方一拍即合,少女直接拜了他们出来带队的长老为师,接着一行人一起行动。 别误会,她拜师长老并不是说她的天赋有多么高,所以才派出长老来让她拜师。 而是因为在东大陆,宗门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收徒,就要有金丹修为。 东大陆的金丹多如狗,那是遍地走,这个规定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是对那些小宗门不太友好,毕竟好的苗子都是被大宗门挑走了,剩下的才轮到小宗门,再加上小宗门的功法肯定是没有大宗门给力,小宗门的资源也是扣扣索索想大方都大方不起来,因此,这个金丹嘛,他们都比较少。 原主女儿拜的宗门就是。 这次出来的人一共有三十人,三十个人里面只有带队长老一个人有金丹修为,于是要想收徒的话,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有这个分量了。 一行人本来就是来这边赚个钱,异兽打得差不多也就回去了,结果运气不好,撞上了一个比较中型的宗门也来打异兽。 因为都是东大陆出来的,两边就组队了。 原主女儿就倒霉了。 她遗传到了父母的貌美基因,长的那是一个好看,小宗门之所以收下他除了因为她的灵根不错,还有就是因为她这个长相了。 虽然年纪小,但是总会有长大的一天嘛,小姑娘长大了肯定想要谈恋爱,满山的师兄们就等着让她挑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稳稳当当。 结果谁也没想到,就因为她长的太好看,悲剧了。 因为她长的太好看,隔壁中型宗门里的掌门儿子看上她了。 因为掌门儿子看上她了,喜欢掌门儿子的掌门女弟子就不爽了。 你一个没什么修为没什么背景连宗门都是小地方,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女人凭什么跟我争,我要针对你! 才十四岁压根没想着什么情情爱爱只想要好好修炼找到渣爹弄死对方的小姑娘:“???” 对方年纪不大,从小也是众星捧月的,也想不出什么恶毒的招式来。 于是针对方法就是言语挑衅,在打异兽的时候各种把危险位置留给她,然后继续言语挑衅。 本来这也没什么,谁也没受到什么实质伤害。 结果那位掌门公子却不是他外表看上那样无害,他看中了对方没什么宗门背景,在一个林子走散时想要直接轻薄,被推开之后反而威胁起来。 然后遭遇撩阴腿。 他之后果然下了狠手,在遇到危险时直接将十四岁的小姑娘推向了异兽,当时漫天大雾,离着她最近的人只能看见有人推了她一把,却不知道是谁。 迷雾散去时,小姑娘已经不见了。 于是,那个喜欢掌门儿子,经常针对挑衅小姑娘的女孩就背了锅。 大家找寻一顿,只能找到已经被异兽撕扯断了手腿,脸部毁容的小姑娘。 他们匆匆带着对方赶往城里,暂住在一户人家,四处张贴告示,寻求在这所城中的医修帮助。 然后,这个家族的族长就找来了正在骗吃骗喝的原主。 谁让原主给自己批的皮是医修呢。 他给自己这个身份也是有考量的。 首先,众所周知医修不能打,医修在东大陆那十分高的地位完全是因为有了他们,修真者们什么灵根受损啊,什么打异兽筋脉断了啊,或者是什么修为停滞不前啊,全都能让医修来解决。 因此他披上医修的马甲,那是既受人尊敬,又不用担心在骗吃骗喝的时候对方来上一句“仙长啊,我们这里的xxx地遭受异兽攻击,求求仙长您去看看打跑那些异兽”。 其次,医修那是从来不救修真者之外的人,凡人他们不救,因为医修救人靠的是灵力,和凡人治病救人那一套完全不一样。 原主去的地方又为了避免被戳穿大多都避开有修者的地界,凡人呢他身为医修又不能医治,更加不怕被拆穿了。 就算是有修者,医修又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像是断腿断脚这种,基本上没有医修能救的了。 所以原主在得到邀请时欣然接受,装了这么多年修者,他完全摸清楚修者那一套了,到时候只要装装样子,说这个伤太严重了自己根本不能治就行了。 而且当时那个族长之所以会邀请他一个修者去看另一个修者,完全是因为原主这一次差点翻车,本来好好的混吃混喝,结果某天在花园正逛着,族长的小儿子玩飞镖,打在了他身上。 修者那一个个都是耳聪目明,修为高的修者就算是隔着一里外,想听清楚那边的声音也能听得到。 而且修者身上大多都有灵力护体,要是有什么暗器打在了身上,别说是打出血了,根本还没有近身就已经被灵力给弄得融化了。 原主往常端着话不多言的修者人设,凡人哪里敢靠近他,也就是这一次碰上了个小孩子不懂事,直接朝着他扔飞镖。 虽然他没什么事,但是族中有人就开始起疑心了。 这要真的是修者,会被一个小孩子的飞镖打中吗? 就算是医修公认的战斗力差劲,那也不至于这么差劲吧,护身灵力去哪里了? 一般修者不都是在成为修真者的那一刻就在修炼自己的护身灵力吗?修为再怎么低微的,哪怕刚刚入门的修者都不会被一个凡人小孩子丢过去的飞镖打中好吗? 族中流言纷纷,大家怀疑又害怕问出来会得罪修者,正好有其他受伤修者来借宿。 族长一想,这不是正好试探一下吗?! 医修不能治疗凡人,修者总可以了吧。 于是原主就来了。 准备充足的原主一看这个伤就说治不了,其他修真者也不意外,毕竟这种伤,就算是带回东大陆,能够找到人医治的概率也低的可怕。 族长心底的疑心却更加重了。 他悄悄找了其中一名修者,拜托他们探查原主灵力,结果可想而知,原主根本没有灵力。 没有灵力,那不是凡人是什么。 族长立刻翻脸,将原主赶了出去。 原主怀恨在心,却只能离开,只是他不知道族长怀疑的一系列心绪,还以为是因为对方探查出了自己没有灵力才翻脸。 他怕现在出城被报复,呆了十天左右,才准备离开这座城池,恰巧那边的修者一行人也准备离开,结果正好碰上魔修来袭击。 所有修者出战,只剩下受伤的女孩被留在马车上。 原主知道她伤势,想上车去找一点修者用的东西,以后好继续装修者。 结果还没靠近就看见那位掌门公子趁着别人没注意过来劈开马车,又用灵力将女孩送到了来攻打的魔修小兵附近。 他做完了这些若无其事的继续去和其他人汇合打魔修,原主愣了愣,正巧女孩醒了向他求救,要他去喊别人,答应会给他报酬。 他答应下来,正要去找人突然想起那个掌门公子要是被他坏了好事会不会找他算账,于是又反身回来,在女孩身上摸索出了钱财和一些修者用的东西。 然后在对方绝望的哀求下转身毫不犹豫离去。 绝望中有了希望,再破灭的感觉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原主也有些心虚,毕竟他虽然一直骗吃骗喝,可却从未做出过这种见死不救的事。 他躲在暗处藏起来,能看到女孩在地上躺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后魔修们看到了她,感触到了她身上的灵力后,这些魔修眼底露出兴奋神色。 他看到女孩甚至都没死去,就被魔修们扔在空中活活撕碎。 她体内不多的灵力随着身体撕碎而四溢,被魔修们吸收。 原主心底莫名有些难受,他离开了这座城市,继续到处行骗,某一天又被戳穿,身上钱财也没了,他只能靠着典当过活。 之后,就是被官府抓住,问他那典当物是从哪里来的。 原主胡诌了一统,后得知那典当物原来是一家族的小姐从小佩戴的物件,那家小姐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了音讯,这家当铺是那家家族开的,一发现他典当的物件里有着家族徽记便立刻报了官。 知道这件事后原主没太害怕,反正他只要说是自己捡到的不就行了,他也记得这个典当物是当初那被魔修活活撕碎小姑娘的,但他见死不救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不说,没人能定他的罪。 然后,小姑娘的外公来了。 两人相见,都是满满的震惊。 原主知道,他当初娶的娘子是对方独女,那小姑娘是面前人的外孙女,也就是说,那个小姑娘,是他娘子的女儿?? 这位族长见到原主后情绪很是失控了一阵,也直接告诉了原主那就是他的女儿。 原主懵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他这辈子唯一的血脉竟然是当初他见死不救的一个小姑娘。 他这个人混蛋,但他是孤儿,最看重的就是亲情,曾经还没有成为骗子前也是幻想过如果以后自己有了孩子要怎么怎么宝贝对方,要让对方好好的长大,一点苦也不吃。 正是因为如此,他当初才能那样果断的离开。 因为他知道,再不走,如果娘子有了孩子,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可谁能想到呢,他走了,但那时候娘子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 而且,他们的孩子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死的那样惨。 原主疯了。 在从他口中问出女孩的下场后,族长也疯了。 原主被他各种严刑拷打,在他身上发泄一切怨气。 最终死状凄惨。 可这一次,一向靠着厚脸皮,怕疼的他第一次忍住了没求饶。 是赎罪吗? 他也不知道。 他从没想过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救下对方,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不要他也要救下她。 他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给她,他要让她每天开开心心不用为生活奔波,要让她成为众人艳羡的对象。 他还想要在他女儿心中,父亲不是一个骗子,而是疼爱她的父亲。 男人作为丈夫和父亲,真的很不一样。 原主可以理直气壮的渣了娘子,丢下对方抛弃对方,却也可以因为自己是间接害死女儿的凶手而甘愿受罚。 他将灵魂献出,只求能完成他的心愿。 叮!该世界任务为原主许愿内容,因原主付出灵魂,可兑换十万积分,宿主可选择十万积分换取本世界外挂,或将十万积分回收存起。 纪长泽听着系统的话,忍不住笑了:你给我开后门了吧?怎么刚好我一瞎,就接通了一个愿意付出灵魂给我开外挂的人。 系统沉默几秒,继续用着机械音提示:请宿主慎重选择,该世界难度为sss,宿主失去主道具,十个月没有视力,不开外挂将会很难存活。 系统友情提醒,宿主所在时间线为原主已被拆穿骗子身份,刚刚被赶出大门。 言下之意,就是不开外挂没得玩了。 毕竟这么短的时间。 纪长泽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摸索出了一个形状后撕下来,然后熟练绑在了眼睛上。 系统,你知道我为什么每一个世界都选择自己上,从来不用外挂吗? 系统不知道。 纪长泽蒙着眼,慢慢往外走去。 因为只有自己学到的东西才是自己的,这个世界用外挂,到了下个世界,这个外挂还是会被回收。 我在每一个世界都在学习,学习到的东西永远不会被回收,就算是没有积分我照样可以度过,外挂这种东西,还是在特定时间开吧,就好像是这个世界,我以前也不是没有度过仙侠世界过,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你还记得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回答道:宿主开局是一块石头。 对,我用三百年的时间变成了石头精,又用三百年的时间飞升,这六百年一步步都是我自己走过来的,所以就算是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我照样可以找到办法。 系统:提醒宿主,石头是没有腿的,不能走,您那三百年根本没有走。 纪长泽无奈的摇头笑笑:好了,把十万积分放我账户里,我有办法。 系统: 纪长泽: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我感受到现在你很想评判我,没办法,瞎了总是习惯性的去感受别人,想说什么就说吧,随便夸,我这个人啊,最禁得住夸了,实在不好意思的话,你可以用两个字来夸我嘛,都是心意,我不介意的。 系统憋了憋,憋出了一句; 抠门。 75|医仙(2) 第3章 搞清楚现状了, 纪长泽从自己的大脑里选了选,又摸着墙, 凭借着他的耳力, 找了个山洞开始修行。 之前人家要原主帮忙医治,原主说治不了。 又被对方看出来身上没有灵力, 于是被借助的这一家族长恼怒赶出了门。 说实在的, 这家族长真是个好性子, 知道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天, 对着一个凡人叫仙师叫了这么久, 在揭露真相时居然只是将人赶出去而不是打出去, 脾气实在是好。 不过也不排除是原主的这身皮囊实在是太能忽悠人了的缘故。 纪长泽在山洞里挖了个坑, 又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了火。 速度修炼, 你值得拥有。 在山洞里呆了三天,他成功的没有修炼出一点功法。 这又不是玩游戏,三天就能大成的, 就算是嗑药都没这么快, 他在山洞里只是一一实验自己会的技能在这个世界有哪个能拿出来用的。 三天内提高自己实力不可能,但是炼药出来还是可行的。 至于身上没有灵力这个。 苟一苟,总能苟过去的。 三天时间一到, 纪长泽把地上的火灭掉, 找出了里面练出来的丹药,就下了山。 他按照原主记忆中的路线,径直走到了之前借助的大家族大门前。 这个被原主借宿的大家族是丹东的西于家。 对于凡人来说是个切切实实的大家族,占地光, 族人多,而且还富甲天下,但对上从东大陆来的仙师们,就如同蝼蚁了。 因此在原主借宿时,这家上到主人下到仆人对着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只是那也是从前了。 这位所谓的“仙师”其实身上毫无灵力,连他们家小少爷丢过去的飞镖都没办法阻挡,被族长赶出门,这件事早就传遍了整个西于家。 守门的小厮本来正在与另一个小厮说笑,远远的看见有人来了,连忙站直了身子。 还没等着露出笑脸来问询,就看出来眼前这位脸上蒙着白布,身上穿的仙气飘飘,黑发用玉簪束起,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敬畏的人是之前那位被戳穿是凡人的“仙师”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在府中做客时沉默寡言的“仙师”怎么眼睛看不见了。 其中一位见着纪长泽径直上了台阶要来门前,犹豫几下,还是上前阻拦。 “仙师,老爷说了,我们府中不让您来了,还请您去往别处吧。” 没态度恶劣,也没嘲笑纪长泽一个凡人装作修者,虽然不如往常那样毕恭毕敬,但也依旧十分礼貌,口称仙师。 这就是原主的精明之处了。 他知道对于凡人们来说修者代表什么,因此时时刻刻都端着架子,就算是之前被戳穿身上没有灵力,也没有在脸上露出什么惊慌神色,反而像是被冒犯了一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 你说他心虚也好,说他是狼狈离开也好。 但是那副好相貌,再加上那个态度,很容易就能让不敢得罪修者的凡人心中生起畏惧。 忍不住就开始各种脑补。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这位仙师看上去一点也不心虚啊。 倒像是一副懒得解释的模样。 原主赌的就是他们心中还有敬畏,不敢报复自己,事实证明他赌对了,凡人的确是不敢报复他,哪怕他身上没有半分灵力。 再加上西于家的族长又的确好性,这才让原主免于一场毒打。 纪长泽停下脚步,蒙在白布下的眼闭着,如原主一般,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能说一个字绝对不说俩: “告诉西于家主,我能救她。” 这几天关于仙师为什么被赶走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全府,大家也都知道这位假仙师被赶走是因为真仙师来府中暂住,真仙师里其中有以为受伤了的年轻修者。 纪长泽这么一说,小厮就懂了。 他本来应该对着面前的凡人纪长泽腰杆一硬,呵斥“你还逼逼你还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接触到了纪长泽的蒙着眼的面容,浑身就只剩下了一个字: 怂。 “诶,麻烦您在这等等,小的这就进府通报老爷。” 这个小厮说完就要进府,站在原处的小厮连忙拉住了他。 “你还真的要去找老爷通报啊?之前那些仙师不是说了吗?这位仙师身上没有灵力,就是个凡人。” 小厮悄悄指了指纪长泽方向,悄声道:“你看看仙师,他这副样子哪里像是凡人。” 听到他的话,另一个小厮微微皱眉:“那几位仙师都说了他是个” 他的视线落在了纪长泽身上。 此刻,一身白衣的男人正站在那,虽然眼睛上被白布盖住,但也没有妨碍他的半分颜值,面白如玉,轮廓清晰。 黑发被玉簪束起,额前两边有些碎发落下,虽然身上穿着的白衣袖子那被撕下来一块,但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破烂,然而凭空添了一分肆意。 恰巧此刻一阵微风吹来,系在脑后的白布微微飘起,这幅景象,俨然是一副画了。 小厮:“” 他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凡人会有这样的气质吗?! 凡人能有这样浑身的仙气吗? 他无论是横着看还是竖着看还是上下看,这位分明就是一位仙师啊。 “你看,是吧,我想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听闻在东大陆,修为低的仙师是看不出修为高的仙师身上灵力的。” “但是仙师们不是有护体灵力吗?这可是从修炼开始就在身上的,小少爷的飞镖却能打在他身上” 这个问题一出,另一个小厮也没话说了。 “这个反正我们直接去通报,就算是老爷不见,仙师肯定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说的也是,那你快些去吧。” 纪长泽站的远,听着他们俩以为他听不到的窃窃私语。 商量完了,其中一个小厮进府去通报了。 他也耐心,就站在那等着。 也是巧了,小厮找到西于家主时,他正带着一个凡人大夫来为受伤的年轻修士治疗。 这位大夫在丹东十分有名气,称得上是名医了,但是当进了屋,看见床上躺着的奄奄一息,只剩下一条腿和一条胳膊,即使被小心擦干净了脸上沁出的血,也还是会有血液缓慢流出来的少女,还是摇了摇头,一脸为难。 坐在床榻边,正在为少女小心擦拭她额头汗水的女子见状,眼底露出一份失望,微微咬了咬牙。 西于家主连忙问道:“您可是我们丹东的名医,真的半点法子都没有了吗?不求将这位小仙师治好,只要保住命就行。” 白发苍苍的大夫摇摇头:“老夫虽有名气,却也并不是医修,只是在治凡人方面略有心得,这位小仙师如今没了一条腿一条胳膊,身体内还藏着异兽的毒,实在是治不了。” 床边坐着的女子猛地站起身,将手中拿着的帕子丢到了床边水盆里: “我早就说了,找凡人根本就没用,我们还不如带着敬年思回东大陆,我师父与袁秀真人关系好,我们求到她跟前去,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同样也是一脸失望的一个小弟子听到她的话,满脸不忿开口: “怎么带回东大陆?年年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能御剑飞行,一路上马车颠簸,等到我们回去她早就不行了。” 女子道:“那也总比我们在这里干瞪眼来的强,她这个伤只有医修能治,医修们大多深居简出,东大陆都不多见,在丹东怎么可能找得到医修,我们回去她还有可能活下来,一直在这里等着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死路一条?年年死路一条是因为谁?”小弟子脸上怒意更重,直接站出来与女子面对面:“要不是你推她,她会被异兽伤成这样吗?!” 女子也生气了:“我都说了我没有!” “一路上你一直在针对她,我亲眼看见有人把她推进去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和女子穿着一样服饰的年轻修者们纷纷帮女子开始说话。 “你们真火宗都什么态度,你们自家的弟子受伤,耽误我们游历,严师姐还好心要带她回东大陆,你们不知道感恩,居然还好意思责怪严师姐。” “我看是你们天云宗欺人太甚才对,分明就是这个女人推了我师妹,现在我师妹明明不能动还非要带着她回东大陆,一路上舟车劳顿,我师妹哪里受得了。” “是你们不识好人心!” “是你们害人在先!” “是你们!” “就是你们的错!” 两个宗门这一次出来的弟子都很年轻,对峙着对峙着就吵了起来。 吵到了最后,纷纷拔剑,一副要打起来的模样。 西于家主和老大夫被吓得硬生生后退好几步,生怕这些仙师们打起来牵连他们这些凡人。 最终还是在场唯一年纪过了二百五的金丹修士,真火宗长老,敬年思师父阴沉着脸开了口:“好了。” “我们这还是借助在人家家里,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他这话一出,两边的弟子也都想起来还有凡人看着,顿时神情都讪讪起来。 倒是西于家主听到他说的话,连忙讨好的说:“没关系没关系,各位仙师随便,就算是这里的房子被拆了,那也是我们西于家的福分。” 所有弟子们:“” 这话一出,他们更加不好意思打了。 敬年思的师父今年虽然刚刚满了二百五十岁,但相貌停留在了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外表看上去只是一个有点稳重的年轻人。 他大名则临海,宗门里的弟子们叫他长老,其他宗门的叫他临海真人。 则临海活了二百五十年,从来没收过徒弟,这次出门在外碰上敬年思这个灵根还算不错的小弟子他还很是高兴了一番。 毕竟凡人不都讲究一个开门红吗? 他第一次收徒就收到这么一个灵根不错的,以后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结果还没高兴几天,正畅想着五百岁以后被徒弟奉养的老年生活呢,小徒弟就搞成这样了。 十四岁的小孩,没了一条腿,没了一条胳膊,脸上毁容,血流不止,这还是个女孩子,先不说活下来之后她要怎么生活,就光是现在活不活的下来就是个问题。 因此则临海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这三天他始终坐在小徒弟床边,为她输送灵力,本身就疲惫不堪了,还要听着这些弟子们跟鸟一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简直恨不得把他们的嘴给缝上。 可他不能。 这要是在自家宗门里他还能发火,出门在外带着一群小孩,他就是一头领头羊,只能压住怒意,深吸一口气,强作稳重。 手上的灵力一边输送不停,视线一边落在了旁边的严湘凤身上:“年思受伤,本就是我真火宗自家事,这几日多谢天云宗几位停留帮忙,既然天云宗是来游历的,我们今日就此别过吧。” 他没用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用的肯定语气。 严湘凤喜欢她师兄,为此争风吃醋牵连敬年思,如今真火宗的弟子说亲眼看见敬年思是被人推出去的,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严湘凤。 毕竟他们真火宗的弟子每一个都很喜欢敬年思,小师妹长小师妹短的,真火宗是出了名的男子军团,这一代的年轻小辈里压根就没女弟子。 最年轻的女子还是和则临海同辈份的,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小师妹,这群小弟子喜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她。 就算不是严湘凤,那推了敬年思的人也绝对是他们天云宗的人,让一个害了敬年思的毒蛇跟在身边,则临海才没有那么傻。 万一要是那人又害人呢。 则临海虽然话说的漂亮,但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这是我们自家事,不要你们管,请赶紧滚蛋。 他们虽然是小宗门,但也没到了自家弟子都被害了还要跪舔的地步。 严湘凤却不肯走。 “这附近有魔修肆虐,我等天云宗弟子虽辈分不高,却也个个都是融合期,如今敬年思受伤,你们也不好赶路,不如和我们同行。” 她这话是好意,可因为她那一向硬邦邦的说话方式,顿时就惹的真火宗的弟子怒意更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真火宗虽然是小宗门,但也不会连个融合器都没有。” “分明就是你害的年年,现在倒是还摆出一副为了我们年年好的样子出来了。” 真火宗弟子这么一说,天云宗弟子们也生气了。 “你们讲不讲理,严师姐是好意,你们非要这样曲解吗!” “她对年年能有什么好意?之前不是她针对我师妹吗?现在我师妹被害成这样,倒是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不知道是心虚了还是想留下来害我师妹。” 则临海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再次吵成一团,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要不怎么说带着小辈们出来赚钱,呸,历练是苦差事呢,小崽子们一个个的毛还没张全,热血上头一点就炸,修为不高嗓门挺高。 看着他们越吵越厉害,则临海真的想拍桌子了。 好在正在双方吵的不可开交时,门外的小厮跑了进来,悄悄对着悄咪咪站到了远处,生怕小仙师们打起来殃及池鱼的西于家主说了纪长泽又回来的事。 西于家主皱眉:“他还敢回来?” “是,看门的下人说,那位仙那骗子口口声声他能治好小仙师,因为他说的太过笃定,看门的人不敢直接把人赶走,便进来禀报您,请您做个定夺。” 还做什么定夺。 面前吵成一团的小仙师们可是真真的仙师。 毕竟他们才在这里住了三天,就拆了五个凉亭,三栋屋子,打碎了花园的地板砖八十九块。 上次两个不同宗门的小仙师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就在池塘边上,也不知道是谁的招式打歪了直接打在了湖面上。 之后湖面上就飘起了一条条死鱼。 虽然那些鱼是老家主养着观赏而不是用来吃更加不是用来打的,但因为这件事,这两个宗门觉得过意不去都给了他玉珏,西于家主还是觉得很划算的。 武力值在这里,说他们是假的西于家主都不信。 这些小仙师都说了纪长泽是假的了,那肯定是假的。 “别管他,一个骗子而已,我都没跟他计较,他倒是好意思又上门了。” 小厮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眼角余光看到这些小仙师们又要打起来了,抽了抽眼角,犹豫着小声询问:“可他说的信誓旦旦,说是能治好小仙师,小的想着,他若真的是假的,知道这里有真的仙师,怎么会有胆子来蒙骗仙师们呢?” 西于家主一想也是,正犹豫着,旁边坐在床边,恨不得把这一屋子叽叽喳喳的小崽子们都丢出去的则临海微微动了动耳朵。 “既然他说可以治,那就让他来。” 西于家主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听到他说的话后有些迟疑:“可小仙师们说他身上没有灵力,就是个骗子。” “无妨,让他来试试。” 反正现在敬年思都这样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西于家主见是仙师开口,也跟着点了点头,示意小厮出去将人请回来。 一直没掺和到两个宗门舌战的青年没错过这一幕,一脸难受的摇头,对着则临海道:“真人,那人就是一个骗子,浑身毫无灵气,根本就是一个凡人冒充修士来骗吃骗喝的,您怎么能让他来医治年年。” 则临海没去看他,语气不咸不淡:“如今怎么都行不通,还不如让那人来试试,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说完,他听着青年又是一声叹气,内心毫无波动。 这青年就是天云宗宗主之子,身形高大,相貌不错,对着谁都很有礼貌,才十九岁修为已经到了心动初期,不出十年定然能到金丹。 按理说这样的小辈应该很讨长辈喜欢才对,只是则临海就是对着他喜欢不起来。 首先,他十九岁,就喜欢上了只有十四岁在东大陆都能称为幼女的敬年思,并且直接展开追求。 而且在敬年思明确表示自己不喜欢他,只想修炼和吃吃喝喝后还坚持着追求。 作为敬年思的师父,则临海很不喜欢他这么做。 其次,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敬年思,却丝毫没去管因为他的喜欢而争风吃醋的严湘凤各种针对敬年思,这种喜欢也未免太让人不放心了。 最后,敬年思受伤之后,这一路上则临海要守着车队避免被异兽袭击,给敬年思输入灵力就只能修为不高灵力储存量不多的小弟子们来。 他们输入一会就会十分疲惫,于是只能轮换。 这一路上,真火宗所有弟子都轮换着输送,甚至天云宗的一些弟子也在输送,其中还包括被怀疑推了敬年思的严湘凤。 情敌都不吝啬这点灵力救人了,口口声声喜欢敬年思的他却从未输送过一点灵力出去。 但明面上,他又做足了为敬年思的遭遇而伤心的神情。 则临海没心思去逼逼什么,也不想玩找茬游戏,但他就是潜意识里不喜欢这位天云宗的下代宗主王鹄立。 见则临海对自己的态度不怎么热情,王鹄立眼底不悦一闪而过,随后隐藏下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毁了容,没了一条腿一根胳膊的敬年思,视线里满是冰冷。 敬年思肯定是活不过几天了。 真是可惜了她这不错的脸蛋。 不过要怪就怪她自己吧,要不是她不识好歹,拒绝了他的求爱,也不会变成这样。 也是她运道不好,本来他也没想着害死她,只是见当时严湘凤也站在那,他推一把,敬年思要怀疑也只会怀疑严湘凤,顺手推一下而已。 本来以为只是吓一吓她或者让她毁容,没想到异兽居然这么残暴。 王鹄立刚开始是心虚的,但很快他就又平静了下来。 反正敬年思也活不长了,只要她一死,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真火宗要怪肯定也是怪严湘凤而不是他。 这几天严湘凤坚持要留下来帮忙着,王鹄立同意下来就是为了看着敬年思咽气他才能安心。 他已经十分确定敬年思会死了。 这样的伤口,别说是一个凡人骗子了,就是严湘凤说的袁秀真人都没得救。 他自信满满,两边的小弟子们还在吵。 吵着吵着,真火宗的一个小弟子突然清醒过来:“年年还在这里修养,我们在这里吵架不是打扰她吗?!” 则临海翻了个白眼。 小祖宗们,你们总算是发现了。 天云宗的小弟子们一想也是:“好!我们不打扰她,我们出去吵!” 则临海;“” 两方达成共识,就这么一路吵着出了门。 他眼睁睁的看着西于家主赶忙叫来门口的小厮,小声但他是金丹修士他能听见嘱咐: “你快些,跑在这些小仙师们前面,要是他们前方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赶紧让人搬走,还有,湖边刚刚下了鱼苗,千万别让小仙师们去那边,那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小厮得令,赶忙去了。 则临海沉沉叹口气。 看看,都把人家逼成什么样子了。 丢人啊。 好在并不是所有的小弟子都失去理智的,至少严湘凤和真火宗一个十五岁的小弟子就回来了。 则临海心底感到了一丝欣慰。 果然,还是有懂事孩子的。 然后就见着那个小弟子跑到了自己身边,警惕的看着王鹄立和严湘凤,顺带小声对着自己逼逼:“师叔,我刚刚看到严湘凤突然进屋,她说不定还要对小师妹做什么坏事,我们可要小心着些。” 严湘凤听见了,一下子就炸了:“我都说了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就你一个人讨厌小师妹!” “你亲眼看见我推她了吗?你拿出证据来啊。” “我虽然没看见你的脸但是我看见你的手了,除了你还有谁会推我小师妹。” “我说了我没有!” “你还装,就是你!” 则临海:“” 他深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早就被自己施了隔音罩的床上。 不生气,不生气。 他是一个十分稳重,温柔,从不生气的长辈。 面对小辈要春天般温暖。 对,没错。 纪长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到来的。 小厮在前面带路,推开门,对着西于家主说:“老爷,仙师来了。” 屋内人被吸引了视线,下意识瞥了过去,然后就对上了蒙着眼的纪长泽。 他们都是一愣。 这人三天前眼睛不是还好好的吗? 西于家主也是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纪长泽,最终还是决定礼貌一点。 “仙师啊,您这个眼睛是怎么了?” “没什么,过些时日就好了。” 纪长泽开了口,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又一点都没让人觉得冰,是那种无波无澜,毫无起伏的声调。 然后,在屋内几双眼睛的视线下,他就这么蒙着白布,脚下稳稳的进了屋,站在了敬年思躺着的床边。 王鹄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在纪长泽眼前晃悠了一下,发现他真的没有半点反应,又感受了一下他身上的灵力,眼底划过一丝鄙夷。 面上神情一整,端的是义正言辞:“西于家主,这位身上没有半分灵力,你还是莫要再叫他仙师了。” 纪长泽微微侧身:“你家长辈未曾教导过你礼节吗?既知晓我眼盲,为何还要作出此等举动。” 王鹄立神情一僵,收回了自己放在纪长泽眼前的手。 “抱歉,只是之前阁下假装修士蒙骗西于家主,我这才怀疑阁下的眼盲也是装出来的,若是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说是纪长泽骗人在先,他才会不顾礼节了。 纪长泽脸上神情还是那样,话语简短:“你如何判定我是假修士。” 这还用判定吗? 身上没有灵力的修士那还能叫修士吗? 王鹄立十分想要打纪长泽的脸,可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他还要维持自己懂礼貌的人设,只能扯了扯嘴角,用剑柄点了点纪长泽衣袖。 “修者都有护体灵力,阁下却没有。” 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护体灵力乃是每个修者刚刚修炼出灵力时都会有的,阁下没有护体灵力,如何能称得上是修者?” 白衣蒙眼“修士”精准坐在了床边。 修长大手从敬年思上空覆过。 王鹄立见他既没有掐法诀,也没用灵力,更加确定了他就是个凡人。 “阁下还是别再装模作样了,你身上毫无灵力,就算是医修也不可能一点灵力都” 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严湘凤也睁大了眼,惊喜又不敢相信的快速上前几步,望着床上的景象:“这、这” 所有人都看向床上的敬年思,震惊的发不出声音来。 全场寂静无声,全部的视线都落在了纪长泽手下。 西于家主还要震惊些,他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指着敬年思方向,激动的说话都在颤:“胳膊、胳膊长出来了我的娘啊” 只见那手拂过的地方,有点点星光从空气中漂浮出来,纷纷落在了敬年思伤处,断手,短腿,一点点的长了出来。 有些星光落在了她毁容的脸上,试探碰触过后慢慢消融,而原本满是狰狞疤痕的脸上也恢复了原本的白皙柔嫩。 这一过程并不长,是十分缓慢的。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没有说话,看着纪长泽的手一直到了敬年思双脚上空。 那之前随着一条腿一起被异兽吞噬的脚也在星光闪耀下长了出来。 现在的敬年思面容恢复了精致,手脚俱全,甚至面色都红润了下来,呼吸也均匀的很。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震惊的,仿佛看到了不可能存在的奇迹。 但奇迹制造者纪长泽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无波无澜,被白布盖住下的眼睛连眼睫都没颤动一下,平稳的收回了手。 “好了。” 则临海颤抖着手,连忙上前检查小弟子,确定真的状态平稳下来,完完全全是一副没受伤模样后,狂喜之后便是激动。 “这、这怎么做到的?哪怕是大乘期的医修,也不能肉白骨啊。” 他之前一直想的是敬年思能够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至于身体,只能努力修炼,等到了元婴期,到时候看能不能散去身体,用元婴生活。 没想到现在,他的小弟子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手脚又长回来了。 就连之前对纪长泽满是鄙夷的王鹄立都顾不上自己被打脸了。 他满脑子都是要是有这样本事的人能够投靠他们天云宗,天云宗必定能够跻身大宗门。 纪长泽站起身,给他们让出位置来观察敬年思,不过在站起来后,他晃了晃身子,仿佛站不稳一般的扶住了桌子。 “诶唷,仙师,仙师您没事吧仙师。” 西于家主简直就是软着腿跑过来扶住了纪长泽,将人扶好了之后,他连忙开始忏悔:“对不住仙师,之前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没见识,居然错怪了仙师,请您莫要和小的见识,小的知错了,实在是对不住。” 纪长泽唇发白,微微摆了摆手,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多了几分虚弱:“无事。” 则临海注意到了他的虚弱,连忙起身,对着纪长泽行了个大礼:“多谢真人,真人方才还好好的,现在突然这般,是否是因为救了在下弟子?” “我身子无事。” 冷冷说完这句话后,盲眼白衣的修士就十分“虚弱”的咳嗽起来。 这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则临海连忙道:“真人,您真的没事吗?是不是方才动用了灵力过多?我这里还有一些灵药,不如您服下补充补充?” 纪长泽摇头拒绝,“很虚弱很虚弱”的说着话,语气倒还是那样无波无澜:“只是我门功法问题罢了,要救人总要付出代价。” 则临海先愣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 他就说,什么医修能这么厉害,活死人肉白骨,这就算是飞升的医修也做不到啊。 纪长泽这一句话倒是让他弄清楚了。 “莫非真人是净医修一脉?” 这一脉医修在东大陆是个传说。 别的医修,都是靠着灵力来救人。 这一脉医修却是靠着他们独有的方式来救人,一般要救人的话,就要牺牲一下自己,当然,只是短期牺牲。 一开始创建这一脉的医修只是想要救助自己的亲人却不得其法,后来他想方设法才想出了这个法子,用牺牲自己的代价来救治。 这是妥妥的逆天行为啊。 那个时候,这种医修最受欢迎,无论是多么严重的伤,多么让其他医修挠头的病,这种医修都能治疗好。 只是很快,弊端就出现了。 因为能够救的太多,但是又要牺牲自己,一些人受了伤就会抓来这种医修治病,医修耗费了自己来治病,慢慢的,也就死绝了。 后来据说这一脉已经没有了传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到了如今的东大陆,也就成了睡前故事。 则临海就是从小听着这个睡前故事长大的。 现在见着纪长泽这个样子,他立刻就断定纪长泽是这一脉医修。 然后,则临海的视线就落到了纪长泽那蒙着白布的眼睛上。 之前没瞎,现在瞎了。 之前没事,现在看不见了。 他身子一震:“莫非,您是付出了眼盲的代价,才治好了我的弟子?” 纪长泽伸出手摸了摸眼睛上的布。 看,这不就苟住了。 他声音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与你们无关。” 这副样子,明明就是有关啊。 纪长泽越是这样,则临海越是肯定。 他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又是敬仰。 施人恩惠不图报,做了好事不留名。 这位修者,简直太无私太高尚了啊! 76|医仙(3) 第4章 则临海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 屋子就这么大,他这番话一出, 屋内人都听了个清楚透彻。 西于家主是凡人, 对东大陆的事不是很清楚,其他的修士却听得清清楚楚。 真火宗的小弟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听闻净医修能够活死人肉白骨, 我本来还不信的, 没想到今日一见, 果然如此。” 王鹄立则是心底的盘算又多了一层。 净医修啊, 这可是早就失传多年的净医修。 若是他们天云宗能够有一位净医修。 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随着激动心情燃烧起来, 望向纪长泽的视线相当的灼热。 打个比方的话, 差不多就好像是一只老鼠贪婪的望着整个粮仓。 反正纪长泽是这么觉得的。 倒是则临海, 在听到小弟子说的话后猛地冷静下来。 对了, 净医修当初差不多是被东大陆的一些修士,还有一些魔修给抓去“被牺牲”的,对于医修一脉来说, 他们差不多是死绝了。 所以在净医修长久未曾出现时, 还有个说法是净医修之所以一直没出现,是因为害怕露面后会被不怀好意的人抓走。 因此这才隐居山林,从不出来露面。 那他刚刚说的那一番话, 岂不是戳破了这位净医修的身份。 人家好心救他弟子, 他却戳破了人家身份。 则临海神情尴尬起来,连忙又对着纪长泽行礼:“真人见谅,在下方才一时激动这才脱口而出,请真人放心, 今日之事,我真火宗绝不告知他人。” 说完,他又看向了王鹄立。 王鹄立很上道。 他现在正是打算要纪长泽对他们天云宗有好感的时候,这种刷好感度的时刻怎么能错过。 “真人放心,我天云宗弟子也绝不会向外吐露真人的消息。” 严湘凤也跟着点点头。 西于家主:“” 虽然这好像是他们东大陆修士的事,但是为什么总有一种自己不跟着一起允诺就很不厚道的感觉。 他连忙也赶紧允诺绝对不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 屋内的人都保证自己守口如瓶,纪长泽神情倒是没什么动容。 那蒙着眼的白衣仙长还是那样,语气淡淡:“不必如此,我们这一脉虽出自净医修,但却独立于净医修的修行方式。” 几人都是一愣。 独立修行方式? 那是什么? 他们回忆了一下净医修的修行方式。 净医修自身往往不能打,虽然修为在身,但杀伤力并不高,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抓到灭派。 他们更加类似于以自身为宿主,然后换取来救治人的灵力,一般越是严重的伤,他们自身的代价就要付出越多。 不过经过慢慢修炼,还是可以将代价给拿回来。 通俗点说就是,一个奶妈。 奶别人要从自己这抽血,自己回血慢但是死不了。 而且净医修们又不是傻子,一般那种会损伤自己根基的伤和病,他们都不会同意治疗的。 哪有大夫治病把自己给治进去的。 一切都很好,问题是,有些人他眼看着要死了,净医修却不肯治,都要死了谁还跟他讲究什么君子行,直接把人抢回去刀横在脖子上。 治不治?! 不治你就给老子陪葬! 此刻这位被抓的净医修就只能面临两个选择。 一个选择是整条命都玩完。 另一个选择是还能保住半条命。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二。 可关键点是,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快死的人,还有许许多多个。 也许是抓他们来的本人,也许是这些人的亲人,总之,伤者病者是救不完的。 净医修们都有一身的逆天改命之术,偏偏自身又没有自保能力,再加上创建的时间不长还没有根基靠山,可不就被当成软柿子来捏了吗? 而且事情发展到了后面时,就变成了挟持住净医修们的家人来威胁他用性命给自己治疗。 这种事当时都是悄悄来的,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个下的手,是正道,还是魔修。 反正等到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净医修们死伤殆尽,宗门也被一把火烧了干净,所有净医修的修炼方式全部没能留下来。 用身体力行向东大陆展示了什么叫做“医生的悲剧”。 净医修这一脉再无声息之后,东大陆的医修们也不找个山头自己蹲了,也不缩在宗门自己玩了,纷纷出来开始找靠山,毕竟兔死狐悲,亲眼见证了净医修的惨剧,他们也怕自己有一天也会遭遇这些。 所以纪长泽说他的修行方式与净医修不一样,大家是不相信的。 没看见他眼瞎了吗? 让伤者已经被异兽吞噬的肢体重新长回来,这是多么逆天啊,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则临海心底认定了纪长泽也是害怕净医修身份曝光然后惨遭不幸。 对方是为了救他小徒弟才瞎了的,他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他拍拍胸脯,满脸义正言辞:“真人您放心,我知晓的,您救了我徒儿,如今又眼盲,不知您下一步要去哪,要不要与我真火宗一起走?我真火宗上下,必护真人周全!” 纪长泽依旧只是声音清冷:“我说了,我的眼睛与你们无关。” 无关? 怎么会无关。 三天前还好好的,当时他说不能治,被西于家主“请”了出去。 三天后再回来眼睛瞎了,就又能治了。 这怎么看都像是他本来不想牺牲自己去救人,但这三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又决定来救人,于是这才用眼盲为代价救活了敬年思。 他不肯承认,一定是因为担心承认了自己是净医修的消息会被传出去。 则临海认真的确定了这一点。 立刻改口:“是,我知晓您的眼盲与这无关,只是您救了我徒儿,如今意外眼盲,不如还是跟着我等一起走吧,您放心,若是真有个什么意外,我真火宗则临海,必定誓护您!” 纪长泽依旧是面上毫无波动。 诶呀,他都说了他的眼盲与敬年思没关系了,他们非要信,他有什么办法。 白布蒙眼的仙长仿佛有些犹豫。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那便多谢临海真人了。”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但还请真人清楚,在下眼盲之事,的确与床榻上的人无关。” 则临海信了才有鬼。 但心底不信不妨碍他嘴上答应:“是是是,我知晓的,与您无关,您只管放心,我真火宗定然将您尊为上宾。” 他是真心的,一旁的王鹄立却是心里一急,以为则临海跟自己的打算一样想抢人,连忙也跟着道:“真人,我天云宗也愿护持真人。” 纪长泽转向王鹄立那边,虽然眼睛上还蒙着白布,看上去却好像正在与王鹄立对视一般。 他问:“临海真人愿意护持我,是因为他的弟子被我救了,你们天云宗又是为什么?” 王鹄立噎住。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看你是个稀罕的净医修,想要打好交道带回自己宗门好让自家宗门发扬光大吧。 正在犹豫时,眼角余光撇到了正在床上安然睡着的敬年思,立刻有了注意。 “不瞒阁下,您救得,正是在下的心上人。” 说着,他拱拳,满脸的感激:“您救了年年,我自当感激,为阁下行犬马之劳!” 一言一句,充满了一个男人想要保护自己喜欢之人的大义。 旁边正安静站着的严湘凤听到这句,眉心一跳,有些不高兴的看向了王鹄立。 他之前分明对她说是敬年思喜欢他,但在敬年思受伤,所有人都指责她,怀疑是她推的敬年思时,只有师兄安慰她,告诉她他相信她,并且还对她诉诸心意。 结果现在,怎么又变成他喜欢敬年思了。 严湘凤不是那种能忍的性子,但当着外人的面,她硬生生将内心的疑惑和不悦咽了下去,咬牙听着两人对话。 王鹄立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说,纪长泽肯定会觉得他有担当。 没想到面前人白布下的眉微微动了动,仿佛皱了起来:“我若是没记错,床榻上的伤者看着仿佛只有十三四岁模样,而你已然是成人了吧?” 王鹄立;“” 纪长泽继续道:“按照东大陆的算法来算,她如今只是个孩童,你喜欢一个孩子?” 王鹄立:“但年年姑娘本是凡人,近两日才踏上修行之路。” 纪长泽:“凡人十三四岁不也是孩童吗?” 他说完,又想起来什么,加了一句:“你方才说她是你的心上人,你也是她的心上人吗?” 王鹄立;“” 则临海在一旁听的暗爽。 这些话他可是憋了许多天了,一直没说一来是因为他是个长辈,不好发作晚辈,二来是宗门不同,对方宗门又比他们真火宗厉害,他没个底气,三来就是对方是追求又不是做什么,他阻拦好像也没个由头。 现在好了,这位净医修可不用顾忌这些,一一说了个痛快。 严湘凤虽然之前还在生气,但见着师兄脸色僵硬下不来台,还是心软了,开口道:“师兄,既然敬年思已经好了,我们也能安心继续游历了,这位医修前辈自有真火宗看顾,临海真人修为比我们高出许多,你大可放心。” 王鹄立眼角抽了抽。 师妹是来给他拆台的吗? 不行! 游历什么时候都可以,难得的净医修,他一定要带回天云宗。 想着,王鹄立视线从严湘凤身上瞥过,对着纪长泽又行了个礼:“阁下,年年姑娘受伤之事,到底与我天云宗之人脱不了干系,我们也是想将功补过。” 一旁好心让他下台的严湘凤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看向了他。 “师兄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不是我推的她!你不是说你相信我吗???” 王鹄立在心底骂了一句蠢货。 他只说与天云宗有关系,又没点名道姓是严湘凤,她这么急急的跳出来简直愚蠢至极。 不过他转念一想,严湘凤这样说更加能让面前的净医修相信,便没有否认解释,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等着纪长泽的回答。 蒙眼医修唇角仿佛勾起一抹嘲讽弧度。 “既然你执意如此,临海真人没意见就好。” 则临海看了看满脸真诚的王鹄立,又看了看简直要把“愤怒”俩字写在脸上的严湘凤。 思考了一秒钟。 “没意见,我们自然没意见。” 丹东这边一向乱,有个天云宗跟在身边还能安全一点。 至少无论是丹药还是符咒,亦或者是法器方面,天云宗都更加财大气粗一些。 不过他们两个宗门的车队还是要分开,等到小徒弟醒了他也要去嘱咐一番,让她别再和天云宗的人有什么接触。 严湘凤见师兄压根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解释,更加愤怒:“好,他们不信我,你也不信我是不是?!我当时忙着抵御异兽,哪里腾的出手来推敬年思,她应该看得到我根本腾不出手才对,等到她醒了,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她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跑了出去。 “师妹。” 王鹄立连忙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只能匆匆对着几人行礼才追出去。 则临海望着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的背影,啧啧出声。 所以说他不喜欢王鹄立。 既然说喜欢敬年思,那就好好喜欢,一边这头追求敬年思,一边那头又不跟师妹说清楚算是怎么回事。 也就他们不是一个辈分又不是一个宗门的,不然他早就当众说出来了。 想当初,他还是一个弟子的时候,他们那一辈不少渣男就是被他这个师弟给小心呵护着再也没能渣别人的。 正在心底感叹着,突然想起来纪长泽还在,则临海连忙神情一整:“诶,这些小孩子们呀。” 他看向神情不变完全没有要和自己交流一下的纪长泽,又想起来他们还没交换过姓名。 “方才都忘了请教真人名号,在下真火宗则临海,还未请教?” 纪长泽虽然蒙着眼,却十分精准的朝着他的方向行礼,声音清冷:“纪长泽。” 没说宗门,也没说修法。 按理说是很可疑的,可如今,则临海只在心底感叹。 果然是净医修,居然连自己的宗门都不敢说出来。 惨烈。 旁边的西于家主见两人互报名号,心里一突。 之前纪长泽来他们府中时可没说自己叫什么,他不说,当时他们也不敢问,就这么一直仙师仙师的叫下来了。 之后在察觉到纪长泽没有护体灵力时,这个也就成了怀疑点。 毕竟你如果不是骗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哪个宗门的叫什么名字修的是什么? 不说这些,是不是就是怕他们询问真正的修者,然后得出查无此人的答案,最后暴露凡人身份。 现在纪长泽居然对着则临海报了名号。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仙师心里,不告诉他们名字,是因为仙凡有别。 他居然还怀疑仙师。 太得罪人了。 西于家主笑容讪讪,趁机插话:“仙师,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莫要与我计较,您一路舟车劳顿是否饿了?要不要我叫人摆宴席上来?” 记忆里,这位仙师挺能吃的。 面前的白衣仙师还有些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不必如此,我体内并无灵力,你们误会也是正常。” 西于家主还没觉得有什么,则临海先疑惑的看向了纪长泽:“您体内没有灵力?可您分明就是修者。” 修者体内怎么能没有灵力呢? 灵力于修者,就好像是水与鱼,氧气与人一样。 只有凡人才会没有灵力。 但纪长泽方才分明刚刚用灵力救了敬年思,并且当着他们的面,让敬年思的断手短腿一点点长了回来。 他绝不可能是个凡人! 则临海十分肯定。 还真是个凡人的纪长泽微微抿唇,仿佛被这个问题戳到了痛处,但很快又平复下来,回答道:“日后会有。” 哦 则临海恍然大悟,秒懂。 恐怕这灵力也是如这位长泽真人的双眼一般,为了救人牺牲了吧。 他又想起了之前西于家主拜托王鹄立探测纪长泽身体灵力时说的话,试探着问道:“难道您的护体灵力也是?” 可这不应该啊。 护体灵力是每一个修士都有的。 一般除非修士死了,否则绝对不会消失。 身体没灵力可以理解,护体灵力怎么能也没有? 他发现,自己刚刚说完这句话,正安静站着的盲眼医修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就微微握了握。 “送人了。” 则临海:“???” “护体灵力还能送人?” 这玩意不是除非死不然不会从主人身上消散吗? 纪长泽面无表情:“我修行的术法可剥离护体灵力,再附到他人灵体之上。” 如此扯淡的理由,则临海却信了。 毕竟是净医修,怎么逆天,怎么听上去神奇,那不都是理所当然吗? 不过等到接受这一切后,他再看纪长泽,就觉得这位净医修实惨了。 看看,身为一名修者。 护体灵力,送人了。 满身灵力,莫得了。 一双眼睛,还瞎了。 浑身上下看来看去连个武器都没有。 之前还因为被西于家主当做凡人而赶了出去。 净医修那是出了名的修为弱不能打,更别提现在纪长泽还没了灵力,如今的他,恐怕连个凡人都打不过。 再想想,他都混得这么惨了,居然还牺牲自己的眼睛来救敬年思。 而且救了人还不声张自己付出了什么,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全然不提他为了救人付出了眼盲的代价。 好人啊!! 都说净医修都是悲天悯人,虽弱却善,果然如此。 想清楚了,则临海望向纪长泽的视线一下子就充满了敬佩。 他掏出自己的戒子,从里面找出了一些私人物品放在锦囊里,然后把戒子递给了纪长泽。 “真人,这里面有一些防身用的符咒,如今您几乎如同凡人,还是要小心些,这个您就拿着用吧。” 纪长泽没接;“不必如此,我有自保之法。” 都没灵力了,还能有什么自保的法子。 则临海一边在心底感叹果然净医修都是真善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救人,却连一点小小的报偿都不肯收下,一边强势的将戒子塞到了纪长泽手中。 “您接着,就当这是救了我徒儿的报偿。” 正在床上躺着的敬年思微微动了动眼。 她这几天其实并不是一直在昏睡,醒来过好多次,只是每次醒来都要被身上的疼痛疼的恨不得自己再晕过去。 而且因为伤势过重身子虚弱,她连张开眼和说句话都做不到,只能疼着疼着迷迷糊糊的再睡过去。 不过今天很不一样。 还没彻底清醒的敬年思茫然的感受着身上轻盈。 居然一点都不疼了。 而且身子很舒服,好像是飘在云朵里一样。 她不会是死了,在用元婴思考吧? 不对,她才刚刚修炼到了筑基,也没有元婴啊。 一边七想八想着,敬年思一边睁开眼。 刚刚睁开眼,就是一个蒙眼的白衣人一边说着不要不收,一边将她师父的戒子戴在了手指上。 敬年思:“?” 她咳嗽一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则临海真欣慰着通过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让薄脸皮又不肯占人便宜的净医修收下了他那小小的礼物,就听见身后徒弟在咳嗽。 他激动转身,惊喜的看向敬年思:“好徒儿,你会咳嗽啦!” 敬年思:“师父我” “诶呀!!” 则临海更加激动,兴奋上前,上上下下拍着敬年思:“不得了,你还能说话了,真是活过来了。” 说着,他兴奋的扒拉着敬年思刚刚长出来的胳膊:“快,动一动胳膊给师父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动?” 敬年思:“” 虽然早就知道师父是这个尿性,但是偶尔她还是会觉得幻灭。 当初刚认识时那个稳重高冷帅气英俊的师父是被吃了吗? 她一边满脑子“我的师父是个逗比”,一边配合着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然后得到了则临海的又一轮惊喜。 出去“友好交流”的两个宗门弟子也在拆了人家两条走廊一个花园后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了敬年思正在满脸生无可恋的动胳膊,一个个的先是一愣,接着都蜂拥而上。 “小师妹,你胳膊怎么回来的?我的祖师爷啊,它可以动!” “小师妹小师妹你醒了?怎么回事,诶呀你右腿也回来了!!” “年年姑娘真的没事了啊?太好了。” “胳膊腿怎么长出来的?我们才出去了一下下啊。” 被一群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同龄人包围的敬年思: 不过等到她从他们口中得知自己居然是被异兽咬掉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脸上还掉了一大块肉,被直接抬回来后,表情就也变成了与他们一般的不敢相信。 腿和胳膊都断了,居然还能长出来?? 小辈们都回来了,则临海正襟危坐,看着他们叽叽喳喳兴奋又惊讶的讨论着,稳重道:“莫要做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修者本就是与天争命,重塑肉身也未必不能做到,年思,还不快谢谢长泽真人,若不是他嗯?” 则临海一回头,刚刚纪长泽站着的地方压根没人。 他连忙问西于家主:“长泽真人呢?” 西于家主赶忙回答;“仙师说他累了,先回屋歇息,我便让小厮送仙师回去了。” 也还好他们西于家屋子多,虽然之前纪长泽被赶出去了,但他的屋子可是还好好的。 他问则临海:“真人若是想要见仙师,我这就带您过去。” “不必不必。” 则临海连忙摆手:“他救年思恐怕耗费了不少精力,还是让长泽真人好好歇息吧。” 西于家主也跟着点头。 可不是,硬生生把断臂断腿都给弄得长出来了,能不耗费精力吗? 怪不得这位长泽真人居然没有护体灵力。 原来没有护体灵力不是说他不厉害,反而是因为太厉害。 没看这些小仙师们都有吗? 他可真是错怪好人。 也还好仙师不计较,不然他一个凡人这样对待仙师,下场一定凄惨。 而被认为耗费了巨大精力的纪长泽回到屋里之后,先把西于家主给他叫的一桌子饭菜给吃了。 舒舒服服吃饱了,这才伸了个懒腰往床上一趟,思考他要修行什么功法。 是的,虽然纪长泽嘴里基本上都听不到实话,但他也没对着则临海说假话。 他真的没有灵力,现在真的是个凡人。 之前他耗费三天时间搓出来的丹药也的确换取了治疗敬年思的办法。 纪长泽曾经在一个魔法时间修过治愈魔法,但是这里是仙侠世界,要修行治愈魔法他要有魔力啊。 那个丹药就相当于是一颗回蓝丹。 吃了丹药,回个蓝,他就能开始奶不是,开始治了。 不过这里到底还是仙侠世界,总用魔法世界那一套也不好,毕竟不能以后有个什么事就直接嗑药用魔法。 纪长泽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一个既能修炼速度快,又适合他现在的功法。 系统悄悄上线;提醒宿主,可以与系统兑换。 因为上次纪长泽的话,它又补充了一句:宿主兑换来的功法融会贯通后即使到了下个世界也不影响使用。 纪长泽点点头。 果断决定: 我自创一个功法。 系统: 承认吧宿主,你就是抠门。 纪长泽告诉了外面的小厮自己要闭关,接着就又在屋子里闷了三天。 三天后出关,第一件事就是洗个澡,然后吃大餐。 那边,已经差不多修养好了,又恢复了往日活泼的敬年思在知道这位救了自己的长泽真人已经出关后,过来道谢了。 敬年思是个小小年纪就已经初现绝色相貌的小丫头,为了方便,她穿着男装,脸上未施粉黛,也没有戴耳环之类的饰品,就连脚下踩着的靴子都是男款。 总的来说,让人一眼就能看着喜欢。 虽然纪长泽没有眼,但他可以从敬年思说话的语气里面听出她的性格。 天真,活泼,对什么事都很好奇,因为年纪小,则临海虽然不太靠谱但对着这个唯一的弟子十分宠爱,再加上她之前在家里就是被全家宠着的,就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说白了,没心没肺。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这个没心没肺的性子,就算纪长泽不常说话,就算是说话也是简短一句,敬年思也能自顾自的跟他聊下去。 两人的对话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真人,谢谢你救了我,我听师父说了,您为了救我眼睛才看不见的。” 纪长泽:“没有。” 敬年思:“我知道我知道,师父说对外不能这么说,真人放心,我清楚的。” “对了真人,您是从东大陆来的吗?东大陆那边是什么样子的啊?师父说等到我们赚够钱也会回东大陆的,他还说那边最低修为都是筑基,每一个都能吊打我,是真的吗?” 纪长泽哪知道真不真的,原主就是个骗子,他是怎么也不可能骗到东大陆去的。 不过这种时候他只要不说话就行了。 反正小话痨敬年思会自己聊下去的:“我跟师父说能不能回东大陆的时候顺路去一趟我家,让我跟家里人道别,他们肯定舍不得我,不过我是去东大陆当修者的,他们肯定又会高兴,诶呀,要是他们也能跟着我一起去东大陆就好了,真人,你是东大陆出生的吗?还是也是和我一样,从其他大陆去东大陆的,你走的时候,家里人是什么反应啊?” 敬年思其实没想着纪长泽回应自己,就是纪长泽说她虽然被治好了,但是胳膊腿刚刚长出来还不能受伤,所以大家出去打异兽不带她。 师父又说长泽真人每天一个人闷在屋里,也不修炼也不干嘛的,眼盲了连个书都看不成,让她来多陪着说说话。 敬年思就过来了,纪长泽不搭理她,她就把他当成树洞,反正天南地北的都说上一遍,让真人不无聊就行。 谁知道她说完这句话,一直面无表情坐在那的纪长泽居然有了反应,他微微侧身,认真回应了她刚才的问题。 “我离开时,家中娘子很是不舍。” 敬年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她眼里,纪长泽不说话,没人找他他能一个人坐在那一下午丝毫不动在创建功法,怎么看都是一副注孤身的样子,结果他居然有娘子了。 她一下子好奇起来了,连忙问:“您有娘子了?您夫人也是修者吗?她也是医修吗?” 纪长泽微微动了动唇:“她是凡人。” 修者和凡人? 敬年思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爹娘,她看了看蒙着眼的白衣医修,小声问道:“您把她接到东大陆了吗?” 纪长泽:“并未。” “那她就在附近?您是怕她遇到危险才不带她来的吧?” 敬年思没好意思代入自己,说一些类似“成了亲最好还是把夫人安置好”之类的话,而是委婉的提醒着:“您最好还是和夫人一起,或者将夫人安置在宗门中。” 她从小就听着家中长辈说,说她娘之所以会难产,就是因为怀孕后就没见过夫君,一个人被丢在那,半点消息都没有,又是思念又是担心,这才郁结于心,难产过世。 都怪那个渣男! 骗子! 人渣! 垃圾! 她在心里骂了一堆,还想要继续骂,就听着面前的蒙眼医修语气微凝的回了一句: “我师门已毁。” 敬年思呆住。 纪长泽继续:“宗门上下三百五十一人,只余下我一人尚存。” 敬年思:“” 她到底年纪还小,听了这番话就呆呆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僵硬着神情,小心翼翼道歉;“对不起真人,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 白衣医修还是那样,不管说着什么事脸上神情都没什么波动:“宗门被毁已过去十余年,倒不是不能提起。” 十余年 敬年思立刻就想起了师父给她科普的净医修常识。 瞬间,她就脑补了一顿长泽真人的宗门因为净医修的身份暴露,这才被人毁掉。 只剩下长泽真人一个人,孤孤单单,现在还要被她提起这件事戳心肝。 敬年思;“” 呜呜呜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纪长泽,决定好好安慰对方:“真人,您也别多想了,虽然宗门没了,但是您还有夫人啊。” 纪长泽:“我夫人也已过世。” 敬年思:“”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倒是白衣医修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尴尬,微微转过头,那张即使蒙着眼也可以看出仙气飘飘的容颜正面对着她。 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不太明显的笑容。 “我知晓你是好意,不必如此,这些事我既已经经历过,就能接受。” “宗门的祸事自然有仇家,夫人之死是注定,我要做的,就是杀了仇家,再让夫人好好的投生到富贵人家,安然一生。” 敬年思连忙点头。 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真人,您怎么知道夫人的死是注定?这个还能注定的吗?” 白衣医修直面对她。 “我之前曾对你师父说过,我们这一脉与净医修一脉有差,便是在此,净医修一脉,以自身为基相救,其他并不擅长,我们这一脉,却可断天命,知人事。” 敬年思懵懂点头:“所以您夫人是到了寿命?可、可这样不是太残忍了吗?能够看清她的寿命,却救不了她,不对,您既然能让我断腿重塑,您也不能救她吗?” 纪长泽半响没说话。 在敬年思以为他又进入了之前的待机模式时,才听着面前的盲眼医修用着一种从未出现过得沉沉语气说: “我试过,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可依旧失败了。” 77|医仙(4) 第5章 纪长泽的表情算不上凝重, 但莫名的,在他说完这句话后, 敬年思清楚感受到了屋内压抑的悲伤。 她有些瑟缩, 不敢问纪长泽付出了什么代价,又为什么失败。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还是盲眼医修先露出一抹浅笑, 打破了安静:“你不用如此, 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敬年思连忙疯狂点头, 点到了一半又想起来纪长泽看不见, 赶紧出声:“对, 过去的事了, 那真人您接下来是要去哪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待在纪长泽身边让她很安心, 感觉好像她还在家中面对外公一样,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可以很自在。 师兄们知道之后调侃她的手脚都是长泽真人施法才重新长出来的,既然如此, 她觉得长泽真人亲近也挺正常。 敬年思觉得很有道理。 师父也说长泽真人与人为善, 是个君子,如今又身上灵力全失成了凡人,如今据闻周边魔修蠢蠢欲动, 她虽然修为不高, 但好歹身上还有灵力,两人一个年长有经验,一个怎么说也是筑基修士,待在一起总要安全些。 则临海这么说本来只是想哄着敬年思多和纪长泽套套近乎, 这可是净医修,若是能够结交,也算是一个助力。 但是敬年思却听到了另一边。 长泽真人身上没有灵力等于他现在只是个凡人等于他一个人走会有危险。 她眼巴巴的瞧着纪长泽。 纪长泽倒是回答的很痛快:“我去哪里都一样,应该会跟着你们一道走。” 敬年思这下放心了。 她咂咂嘴,觉得有点渴了,解开了腰间挂着的水囊,正准备往桌子上的茶杯里倒水,一旁安静坐着的纪长泽冷不丁问了一句:“我来治你时,曾听闻你是被人推了一把才跌入异兽群,可知道是谁?” “不知道。” 说起这个,敬年思也觉得挺郁闷,她叹口气,一边倒水一边说:“我当日只顾着警惕异兽,身后有什么动静完全没察觉到,不过并不是严湘凤推得我,当时她就站在我左边,打异兽打的比我还要认真,手上又拿着东西,根本腾不出手。” 说着,她给纪长泽面前的茶杯里倒满了水,语气依旧活泼,显然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真人喝水,温热的。” 纪长泽点点头,虽蒙着眼,却依旧精准的伸出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顿了顿:“长乐水。” “真人去过长乐?师兄们都喝不出来呢,还以为是我往水里面加了糖。” 在崇拜的真人口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敬年思兴奋起来,欢快的承认:“我就是长乐城来的,其实长乐水并不像是别人以为的那样是水甘甜,而是” “而是盛水的容器可让水甘甜。” 纪长泽这么一接话,敬年思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更加高兴了:“真人连这个都知道啊,就算是长乐城的人大多都不知道这个的,我知道还是因为我家中有个卖长乐水的铺子,这次出门前我又特地带了一个水囊出来,不管什么水装在这个水囊里面,都会变得甘甜无比,每天喝还可以静心凝神。” 重点是,女子喝了可以皮肤白嫩,不长痘痘斑点,如果长时间喝的话,还可以让身形更加苗条。 曾有修士来此地检验过,发现做长乐水的容器是缝了寒冰石,寒冰石灵力重,对于凡人来说整个吃肯定承受不住,但浸泡水还是可以的。 出生在东大陆的修者们直接吸收寒冰石都可以,自然不会看上这区区长乐水。 但敬年思爱美,从小喝到大,听闻她娘亲也是从小在喝长乐水才生的绝色无比,如今她就算是成了修士,也还是没能改掉喝长乐水的毛病。 她摇了摇自己手上的水囊,没去深思为什么纪长泽知道长乐水的秘密。 修士嘛,上天遁地无所不能的。 知道这么一点小秘密算什么。 结果纪长泽喝完了自己茶杯里的,居然第一次对着敬年思提要求:“可否再给我倒一杯?” 敬年思又是一愣。 她和纪长泽认识这几天,可从未听纪长泽主动与她说话的。 不过她还算是好的,之前天云宗的王鹄立也经常来,真人对他说过的最长的句子是两个字的。 如今纪长泽居然跟她要长乐水,敬年思有些受宠若惊,赶忙将水囊又拿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 见着盲眼医修小口小口,明明仪态姿势都十分优雅,却仿佛能从这动作中看出几分珍惜来的敬年思连忙道:“真人若是喜欢,我把这水囊送你。” 反正她这次出门带了俩,送出去一个还有一个。 “不必。” 怎么能要人家的东西呢。 纪长泽喝完了,口中甘甜犹存。 果然好喝。 尤其是对现在还是凡人的他来说,这个长乐水的确能解乏。 杯子太小,喝了两杯还没喝够,他又将杯子推了过去:“再给我倒一杯吧。” 敬年思悄悄看了一眼他,赶忙倒上。 因长泽真人眼睛上覆盖着白布,面上又没什么神情,所以她也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但是为什么,总觉得他好像有些悲伤? 敬年思不太懂,但她决定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真人喜欢这长乐水就好,修士们好像都不怎么喜欢,他们说能尝出来灵石的味道,还会觉得太甜了,师父说等我到了开光期,就也能尝出来,自然也就不会喜欢了,我本来还在担心,但既然真人能喜欢,那我到时估计也不会讨厌它吧。” 既吹了真人修为高的彩虹屁,又不着痕迹。 完美! 敬年思,你可真是一个小天才。 纪长泽:“我不喜欢,只是我娘子爱喝。” 敬年思:“” 为什么总觉得和真人对话三句话能踩雷两句话。 不过 凡人的味觉与修士不一样,凡人喝起来甘甜恰到好处的长乐水才修士口中就是齁甜糖分太高, “说起这个。” 白衣修者的脸转向敬年思那边,修长的手将茶杯放下,未落出半分声响。 “几日前你师父邀我同路,我未多想便应下了,既然即将启程,有件事我要说清楚。” 敬年思连忙规规矩矩坐好:“真人您说。” “我方才与你言我有仇人,当日他毁我宗门,灭我门派根基,此等血海深仇,我必定是要报的。” 敬年思恍然大悟:“真人是想要让我们帮您报仇吗?” “不。” 纪长泽语气简短:“那边恐怕也知晓我会报仇,这十几年来一直在追杀。” “所以我才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只能不停变幻地方,用不同名号,我跟着你们一道游历,若是仇家发现了我,很可能会连累你们,你回去仔细问问你师父,他介意的话,我们还是分开走为好。” 敬年思刚开始还懵懵懂懂,听到最后颇为纪长泽鸣不平。 “这些人太过分了!灭了您师门不算,还要斩草除根!” “真人放心,等到师父回来我立刻去跟他说。” 她这下子才明白为什么纪长泽失去了灵力还要来到这座陌生城市了。 分明是害怕长久待在一个地方会被仇家发现。 因为自觉自己又戳到了“真人灭门惨烈心事”,敬年思很努力的叽叽喳喳一下午给纪长泽解压。 晚间则临海回来,她立刻跑过去将纪长泽说的事转告。 则临海听了也是一惊。 东大陆虽然不是什么和平之地,但有大宗门在,互相看护,互相辖制,底下的中小宗门们要是遇到什么祸事,只要是自己这边有理,都可以去请附近的大宗门帮忙。 像是灭宗这种惨案,还是上次净医修那件事。 不对,长泽真人也是净医修出来的。 不过年思说的是十几年前宗门被灭。 十几年前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只想得出一桩散修多角恋,最后其中一位散修因爱生恨报复社会,引来了一头洞虚期异兽毁掉了一个小宗门的惨案。 不过那个小宗门也没死人啊,只是宗门被毁,哭唧唧的找去了附近的大宗门诉说委屈,最后大宗门还帮着他们重塑宗门。 则临海满肚子的疑惑,觉得还是当面问一下纪长泽比较好。 问出这种“你宗门什么时候被灭的啊,被谁灭的啊”之类的问题到底是有点尴尬的,还好纪长泽并不介意。 他语气还是那样,只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紧了,仿佛是因为想到了过去的事而在承受着痛苦。 “我师门,是当初净医修一脉的分支,那时净医修正是鼎盛时期,修者们纷纷上门,太师父本为散修,当时加入净医修是为了救治逝去亲人,可在努力研习精修后却发现净医修救人的代价极大,就算是付出他的生命也没办法救治逝去亲人。” 则临海点头。 是嘛,虽净医修有活死人肉白骨之称,可也只是称一下而已,死了就是死了,除非有元婴在身,否则怎么都是救不了的。 纪长泽看不见他,但可以通过风声听出来他点了头。 “之后太师父便离开净医修一脉,基于净医修功法上创建了新的功法,虽还是医修,却与净医修有了很大的差别,当时,他创建好了功法后,第一件事就是复活他的亲人。” 砰! 则临海手一抖,直接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复活死人?? 这怎么可能,这就算是飞升成仙恐怕也不能做到啊。 “他成功了??” 蒙眼医修摇头:“他失败了。” 听到这个消息,则临海甚至松了口气。 复活死人,逆天改命,要是这样都能成,修真界不乱套才怪。 纪长泽继续编,不是,继续说,他放轻了声音,仿佛陷入到了回忆中。 “过世的人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再回来,太师父发现失败,大病一场,浑浑噩噩间,突然悟出了新的功法”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纪长泽给则临海讲述了一个完整而又逻辑满满的故事。 虽然他的太师父没能复活亲人,但却发现只要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便可以观天命,知人事。 通俗点来说就是,他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寿命。 当然,仅限凡人,毕竟修士一旦踏上修行路,就是真的与天争命了,这个真的看不出来。 不光如此,他还见到了修罗道。 “修罗道?!!” 则临海的声音都在颤了。 修罗道也就是凡人一直认为的鬼道,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只要死了都会进入到那里面。 不过与凡人认为的“有阎王爷根据生前功过来让你投胎”不同,修罗道实际上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那里面恶鬼横行,弱小的鬼刚进入就会被吞噬,要是不机灵点一点魂体都不能剩下。 每年的元月第一天,修罗道上空就会出现轮回道。 随机抽取鬼魂投胎。 这玩意是很公平,随机投胎,绝对没有任何潜规则,但问题是,弱小的鬼魂可能根本就活不到轮回道出现。 以上消息,由一些修士死去后入了修罗道,混出个名堂来后趁着后人濒死来到修罗道告知的。 活人将消息带回了人世,一时间修士们纷纷努力起来,再咸鱼再佛系的修士都不想入这样的地狱之地。 毕竟虽然你修为高可以在里面混出个名堂,能庇护后人,可轮回道是随机抽取的,它可能抽取弱小的鬼魂,也可能抽取大佬。 对于修士来说,他们宁愿以元婴露面,都不想入修罗道,与万鬼相争。 凡人就更惨了,修士还能挣扎一下,凡人会什么呢? 一般进去就会被吞了。 所以东大陆渐渐与其他大陆泾渭分明,修士也基本不与凡人通婚。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得,既然知道了凡人百分百是这么个下场,若是与凡人通婚,有了凡人亲戚,处出了感情,等到终有一日凡人老死,到那时候,想一想自己的亲人会被恶鬼吞噬,而自己空有满身灵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总之在这个消息刚刚走漏的那一阵,不少凡人出身或者有凡人亲朋好友的修士都走火入魔了。 尤其是那种伴侣是凡人的。 凡人身体内没有灵根,生老病死,天道如此,他们勉强让自己接受了这个悲痛的事实,结果又突然知晓原来自己的凡人伴侣死后不是好端端进入轮回,而是直接灰飞烟灭。 没当场来个人体爆破就算是心态强大了。 后来,东大陆与其他大陆联系越来越浅,修者来东大陆要不就是自己组团不跟凡人接触,要不就是找个当地大族稍微休息。 反正不谈恋爱不搞联姻不交朋友。 遇到那种有灵根的就带回东大陆当徒弟。 修罗道,可以说是东大陆所有修士恐惧的地方。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去了那里能够好好的生存下来,生而为人时他们还是修士,变成鬼魂之后,他们就彻彻底底的新兵了。 所以纪长泽说他太师父去了修罗道,则临海差点没震惊的下巴都掉了。 “他居然能去修罗道,不对,他去修罗道干什么?不是说那边很危险吗?” “他送走了自己早已过世的姐姐。” 即使则临海激动到破音,纪长泽声音还是那样平缓,非常冷静的,凭空瞎编:“太师父之所以费尽心思想要复活他姐姐,就是因为他的姐姐是凡人,若是去了修罗道,必定活不过一炷香,在重新创建了功法后,他想到了个新的办法,直接送长姐去轮回道。” “等等等等。” 则临海连忙插话:“可真人你方才不是说,他当初加入净医修就是为了复活他姐姐吗?就算是他天赋异禀自创功法,总也需要一段时日的,这段时间,按理说死去的魂魄不是应该已经去了修罗道吗?” 纪长泽半响没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说:“太师父把她留下来了。” “他剥离了自身护体灵力,留在了长姐身上,这灵力可以让她的灵体一直沉睡,太师父这么做本来是担心灵力去了修罗道自己不能复活她,但在发现复活无望后,便开始想方设法的进入修罗道,送他长姐安全轮回。” 则临海听懂了。 这位太师父神人啊。 护体灵力这样的东西他都能剥离下来,还能单枪匹马的带着一个凡人灵体闯修罗道那样的地方。 正在心底暗暗敬佩着,则临海突然神情一顿,悄悄看向了安静坐在自己对面的纪长泽。 他身上也没有护体灵力。 之前又说送人了 纪长泽权当是没感受到则临海对自己的打量,继续讲述;“要去修罗道,不光需要修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是会用我宗门心法的医修,修罗道只有死人能进,就算是濒死之人也只能徘徊在修罗海,但用了心法,可魂魄离体,暂时欺瞒过修罗道,让之以为我们已经过世。” “太师父所做之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也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永远留在修罗道,他知晓一旦此事传出,东大陆必定动荡,那些有过世亲属的修士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让我们这一脉的医修去送走他们的亲人,但我们能送走一个,却不能送走一百个一千个,恰巧当时净医修一脉惨遭灭门,太师父担心宗门也步之后尘,便带着所有弟子隐居山林,从不在东大陆行走。” 则临海表示理解。 搁他他肯定也这么干。 用生命来冒险救自家亲人,那是应该的。 但是用生命甚至是魂魄来冒险救别人家亲人?就是给千万灵石也不能干啊。 但是你不干,对方就没办法了吗? 到了最后,逼急了,纪长泽他们宗门肯定是净医修那样的下场。 不对 他们宗门已经被灭门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那蒙眼医修:“既然都已经隐居山林了,为何你们宗门最终还是” 实在是不忍心说下去了,他闭了嘴。 蒙眼医修落在桌上的拳猛然握紧。 一言一句,不再如往日那样平淡,反而布满了血腥: “出了叛徒。” 他声音冷冷的,仿佛被寒霜充斥: “我们这一脉因为功法特殊,又不能在外露面,门中弟子全部都是由太师父和师父师叔他们收留的弃婴,我是第三代弟子,与我同辈的共有二十五人,在我们十五岁那年,我们二十五人出外游历,磨炼心境,也都被嘱咐了可以医修身份出行,但不可透露与其他医修不同之处,也不可告知外人宗门所在之地,就算是对外报名号,也不可用同一个名字。” “我在外游历时,在一凡人城池中与夫人成亲,夫人答应跟我回宗门,我也传信回去,只等师长应允,但有一日,我突然收到宗门内传信,说是门中有外敌入侵,要在外的弟子赶回去护持,我因将护体灵力给了夫人,是最后一个回去的。” 盲眼医修说到了这里,仿佛牙齿都恶狠狠的咬在了一起。 则临海从未见过他这样。 毕竟从认识以来,纪长泽一直都是从容淡定,说话简短冰冷,好像就算是天塌下来都不会让他有什么其他表情。 而如今,他额头青筋微微凸起,手握成拳,浑身都充斥满了杀意。 他真的完全被吊起了好奇心了。 “你回去之后,发生什么了?” 盲眼医修咬着牙,越发握紧了拳:“血,到处都是血。” “那一群人,在屠杀我门所有弟子,师父,师叔,师伯,师弟师兄师妹,他们跪在前面,被一个个砍下人头,只为了逼我太师父下修罗道带回修罗道的一恶鬼。” “我们这一脉只能带灵体下修罗道,却不能带灵体回到凡人界,太师父跟他们说了无数次,但那些人不信,最终,太师父答应下来,在满地鲜血中下了修罗道,当着他们的面没了呼吸。” “在得知失败后,他们却没有按照承诺放走宗门弟子,而是斩杀后四处搜寻功法秘籍,我也是潜入进去后才知道,是当时的一位师兄投靠了他们,带着他们来宗门,宗门传信也是他们放出,就是为了将所有弟子都引回来,师兄师弟和师妹他们没有防备,一回来便被扣住,只有我,因为没了护体灵力,回来的慢,这才躲过一劫。” 则临海完全被纪长泽说的话镇住了。 当着太师父的面,一个个杀死他的徒儿徒孙们,逼着他去做必死的事。 这是什么魔鬼行为。 东大陆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一群恶人。 他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心都在颤。 “那、那后来呢?” 纪长泽声音低沉了下来:“我听着他们说还有一个人没有回来,叛徒给出了我的名字,还没等给出长相就已经被他们杀了,我听着他们说要去找找我的消息,要斩草除根,想到了之前写给师长,说要带娘子回去的一封信。” “我师父会将所有信都放在一起,只要他们搜,肯定能够搜出来,而那封信上,我将娘子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父母都是谁写的清清楚楚,若是被他们搜到,恐怕娘子全家都要惨遭大祸,于是我只能冒险再往里面潜入,到了师父房中刚刚烧了那些信就被发现,只能赶忙逃离东大陆。” 虽然纪长泽说出来的这些简短到不行,但则临海眼中仿佛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一个画面。 当时纪长泽还不到二十,那样年轻的年纪,却亲眼见证了宗门上下都被斩杀。 而他还要忍着悲痛,和来自敌人的威胁前去找一封信。 则临海今年两百五十岁,可他都不敢确保自己能有这样的胆量,能在亲眼见证了灭门之后还能忍住悲痛。 他看向纪长泽的视线一时间充满了敬仰。 见着那眼睛上的白布正微微颤着,更是心中替纪长泽难受。 他安慰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纪长泽的袖子;“真人,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纪长泽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当时以为自己逃了出去,可后来发现不管我去了哪里他们总能找到我,偶然间才知道,原来当初他们在地上撒了香粉,只要是修士踩在了上面,一动用灵力他们就能找到对方。” 则临海明白了。 他恍然大悟:“所以真人你没有灵力,因为你就算是有一点点灵力,也会被仇家找到。” 纪长泽点点头。 “对,我刚开始还尝试着不去动用灵力,但发现就算是我不动用,灵力在我体内,他们还是可以找到,虽然找到的时间比之前慢了一些,可总还是能找到的。” 则临海;“所以你这身灵力” 面前人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我自己散的。” 则临海;“” 他完全被震撼住了,这是多么厉害的人啊。 要知道,灵力对于修士来说就好像是水对于鱼来说一样重要,没有灵力,从一个修士被迫成为凡人,纪长泽该有多难受啊。 狼人! “可、可之前年思跟我说,真人是想要复仇的,如今你身上既没有护体灵力,身上的灵力也都散干净了,如今差不多相当于是凡人,还为了救年思双眼看不见,怎么复仇?” 纪长泽:“我自然有办法。” 他道:“临海真人,我说的这些话,只是为了将来龙去脉告诉你,若是你介意的话,我们分开走便好,这是大事,我能理解。” 则临海思考了几秒,问道:“是否他们现在根本不能追查到你身上?” “是,我身上没了灵力,他们自然查不到,只是就算是如此,我也根本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只能不停的转移地方。” 怪不得啊。 怪不得他不告诉西于家主名号。 怪不得他身上没有灵力。 也怪不得他就连护体灵力都没有。 原来在长泽真人身上,竟然发生过这么多事。 而在发生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啊。 就算是发生了这么多事,遭遇了这么多的磨难,还要被仇敌追杀,在这样的紧要关头,长泽真人还是牺牲了自己的双眼,救了他的徒弟。 这样善良的人,若是他这个时候因为根本没有追查过来的追兵而选择和对方分道扬镳,那不是良心被狗吃了吗! “真人放心,我真火宗弟子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更别说真人如今身上没有灵力,追兵也查不到你这里了,真人的眼是为了小徒盲的,在我等没有回东大陆之前,真人大可以将我们真火宗人当做自己人。” 纪长泽静了几秒,才说:“多谢。” 在遭遇了这么多的生死离别,仇敌追杀,灵力散去事后,突然感受到一个过路人的温暖,长泽真人心底说不定有多感触呢。 则临海在心底叹息。 算算时间,长泽真人也才三十多岁。 还是个孩子呢。 这样一个孩子,却遭遇了这么多。 诶,他们真火宗宗门小,别的帮不了什么,那就只能在游历的这段时间尽可能的帮助了。 则临海最后问;“敢问真人,你说的仇敌,可知道他们是哪家的?” 纪长泽微微抿了抿唇。 声音淡淡:“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则临海秒懂。 “我懂,我懂,真人放心,此事我定然谁都不说。” 盲眼医修点了点头,蒙着眼的脸转向了窗外。 窗外,王鹄立刚刚拉着敬年思过来要跟她说话,谁知道就听到了这些。 两人都被这个方才纪长泽说的那些话里面巨大的信息量给震惊到了。 敬年思是满满的震撼。 原来长泽真人身上竟然经历过这么多,真是凄惨。 王鹄立却是想到了别处。 他死活要跟着纪长泽,就是想要拉拢纪长泽,让他成为他们宗门的医修,为他们宗门发扬光大发光发热。 结果现在纪长泽身上居然隐藏了这么深的事?? 灭门,仇敌追杀,而且他还是一个真的没有了灵力的废人。 那他要纪长泽来做什么? 想想看吧,既然那些仇敌可以灭门纪长泽的宗门,若是他们天云宗将纪长泽留下了,那些仇敌下一步是干什么? 就算是用屁股想都想得到。 王鹄立在心底狠狠地骂了一声娘。 他要是早知道纪长泽身上还有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和追杀者大军,他就是疯了也不会强烈要求跟着他们一起走的。 不行,他要想个法子赶紧离开这里。 纪长泽灵力都没有,治疗一个敬年思都能瞎了眼,就算是真的到了他们宗门那能治疗几次? 为了一个纪长泽得罪不知名的追杀者,不划算不划算。 想着,他又赶忙拉着呆呆还沉浸在纪长泽方才说的那些事里的敬年思往外走。 到了院子里敬年思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还在挣扎不让王鹄立拉着自己,赶忙甩开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我师父也不喜欢你,你再这么找我都没用!” 王鹄立本来强行拉着敬年思是打算试探一下她知不知道是自己推的人,现在见敬年思这个反应估计是不知道的,顿时放下了心。 不过刚刚放下来心,想起纪长泽刚才说的话,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他赶忙轻声哄着敬年思;“年年姑娘,我没想干什么,就是宗门要我们回去,我特地来跟你告别的。” 敬年思狐疑的看着王鹄立,见他满脸真诚,这才勉强信了,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躲的他老远:“那你直接说一声不就好了,干什么拉拉扯扯的,我虽然年纪小但也是女子,男女有别的。” “是是是,年年姑娘说的是。” 王鹄立只想着赶紧离开纪长泽这个大,也没心思去想别的,见敬年思不再像是刚才那样反抗自己,赶忙道:“方才我们听到的话,你可千万别告诉旁人我们听到了。” “为什么?师父他是金丹期修为,他肯定知道我们在外面啊。” 王鹄立:“我身上佩戴了法器,元婴以下都感受不到我们的,临海真人肯定不知道我们刚才都听到了,我们方才虽然是无意,但也是不小心听到了长泽真人的秘密,终归是不好的,所以,别告诉别人。” 见敬年思犹豫,他吓唬她:“长泽真人方才可是对着临海真人说了让他莫要告诉他人,若是长泽真人知晓你偷听到了,心中必定对你生出厌恶。” 他知道敬年思很崇拜纪长泽,这么一说绝对有用。 果然,敬年思被吓唬住了。 她连忙点头:“好,我不说,师父也不说,谁也不告诉。” 得了,可以放心了。 这样他再离开,就不用背上是因为知晓了这件事,贪生怕死的名头了。 而那边屋里,纪长泽动了动耳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当然没一句是实话。 说师门里的人都是孤儿,是因为压根没有这个师门,都是孤儿,就算无迹可寻也能有理由。 说师门已毁,也是和上面那个差不多的理由。 反正我们师门隐居多年,师门内的人都是孤儿,而且还都死绝了。 现在师门被灭,人也没了,宗门也没了。 找不到不是很正常的吗? 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 纪长泽的手在桌面上敲了敲。 陷入沉思。 该找谁来背这个仇敌的黑锅呢。 不管了,先苟吧。 仇敌这个东西,苟着苟着,就有了。 78|医仙(5) 自从纪长泽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 则临海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以前是佩服,向往, 还有点敬仰。 毕竟面对这种能够直接让人残肢再生的医修, 很少能有人不产生一些向往情绪。 尤其纪长泽自己都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凡人了,居然还能够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甲付出眼盲的代价。 之前纪长泽对则临海说他的眼盲只是暂时的, 那个时候则临海信了。 但是现在, 他却觉得纪长泽说不定是为了怕他们良心不安, 这才编造出一个“只是暂时眼盲”的谎言。 毕竟他实在是经历的太多了。 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就亲眼见证着宗门被毁灭, 师长, 师兄弟, 师姐师妹, 这些和纪长泽一起长大, 说是亲人也不为过的人就这么当着他的面死去。 而他还要在那样年轻的年纪开始大逃亡,甚至要为了避开追兵自散灵力。 要知道,对于修士来说灵力就是他们的一切, 纪长泽自散灵力的做法差不多就好像是一个人类绝对去做蚂蚁。 这要多么强大的心理才能承受这一切。 而在承受的时候, 他甚至还是个孩子。 今年二百五十岁的则临海满脸深沉的想着。 对,没错,反正对于他这样的年纪来说纪长泽的确是个孩子。 陷入自己脑补无法自拔的则临海看向纪长泽的视线时而充满了同情, 时而又充满了敬佩, 时而又满是坚定。 纪长泽权当什么都没感受到。 反正谁都知道他眼盲。 倒是真火宗的弟子们察觉到了则临海对纪长泽的不同。 “师叔对长泽真人也太好了吧,昨天西于家主派人送来新鲜水果,师叔以前都是先自己吃的,结果昨天他居然特地挑了新鲜的水果亲自送到了长泽真人房中。” “是啊, 昨天我修炼累了想歇息,以前师叔都不管的,还会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修炼也是觉得难,结果昨天他看到我在休息,居然训斥我,还说长泽真人在我这样的年纪比我可强多了。” 这位挨了训斥的弟子还觉得挺委屈的;“我们才刚刚认识长泽真人,师叔怎么知道长泽真人年轻时比我强,医修不都修为不高吗?” “是啊,我承认长泽真人很厉害,可论修炼,肯定是我们要强一些,再说了,长泽真人身上不是没有灵力吗?真打起来肯定是我们赢啊。” 几人正讨论着,恰恰敬年思路过,她不知道前因后果,一来就听到这番话,立刻开口:“长泽真人可是救了我一命,你们打他做什么。” 见她跟老母鸡护小鸡一样的,若是身上有毛必定满满炸起,真火宗的弟子们赶忙解释:“小师妹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说而已。” “下次不要再说了,长泽真人好歹是我们的前辈,他本就因为意外丢失了灵力,若是再听到我们这些小辈议论这件事,心里必定不好受。” 真火宗是男子集团,这一辈里只有净年思这么一个小师妹,弟子们都稀罕的很,她说话也都没有不应的。 “小师妹说的是,是我们思虑不周,以后不会了。” “小师妹,你身子好一点没有,听闻城外有低阶异兽作祟,我带你去玩吧。” “异兽有什么好玩的,这一路上小师妹又不是没有见过,不如我们还是去果园玩,这个季节的果子味道最是好了。“ 敬年思性子活泼,又是最小的,还不是和他们一样的男子,真火宗的弟子们都拿她当小妹妹,一时都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开始说要去哪里哪里玩。 天云宗弟子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敬年思被众星捧月的画面。 严湘凤自然也是看到了。 要是以前她看到这个画面肯定很高兴,觉得真火宗这些弟子都喜欢敬年思才好,师兄师妹的多好谈情说爱。 真火宗弟子喜欢敬年思了,敬年思才不能抽出空去和她抢师兄。 但是现在,她却只是不怎么感兴趣的看了一眼,眼底没有半分喜色。 王鹄立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在心底冷哼一声。 这个敬年思,不愧是凡人出身,眼皮子浅。 居然连真火宗的这些歪瓜裂枣都看得上。 “师妹。” 他转而看向严湘凤,声音温柔的好像是面对情人:“你收拾的怎么样了?可准备好了?” 准备自然是准备好了。 严湘凤微微抿唇,直接问:“我们为何要突然离开?之前不是说好了要与真火宗一起走吗?师兄你之前不也说了想要招揽长泽真人回宗门。” 王鹄立当然不可能说是“因为我听到了纪长泽的秘密知道有人追杀他,为了避免纪长泽连累我们,我们还是早点跑路比较好”。 他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标准的大师兄形象。 温和可靠,对着师弟师妹们很呵护,遇见事情不会先想着自己而是先想着宗门。 要不然他根骨不佳修为不高,未来掌门的位置也不会坐的这么稳当。 严湘凤以前就是因为他显露出来的表象喜欢上了他,但现在,她渐渐发现,也许她喜欢上的大师兄根本就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样。 王鹄立没有察觉到严湘凤在想什么,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要怎么跟严湘凤说。 拉着她走到一边,满脸为难,仿佛很难开口一般,这样过了几秒钟之后,才咬咬牙开了口: “阿凤,你也知道之前年年姑娘掉下异兽群的事,这件事真火宗那边一直都觉得是你,就算是我们天云宗的人都相信你信任你,可真火宗那边到底不是我们宗门,他们的弟子也没有和你一起长大,自然不能信你,当初我提出要随行,也是想要让真火宗将这件事彻底翻篇不要再提。” “结果现在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就算是我们天云宗的弟子努力的想要和他们真火宗弟子相处,他们对我们还是有敌意,别的不说,你就光说年年姑娘,根本不靠近我们天云宗,每次远远看见我们天云宗弟子都会绕路走。”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感叹:“师妹,我和你一起长大的,我知道你肯定受不了真火宗这样的态度,所以我才为了你违背之前的诺言和他们真火宗分开走。” 严湘凤听的脸色冷下,没有像是以前那样急切解释,而是就这么冷着脸看着王鹄立。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她脸上神情的话: 扯,你尽情的扯。 严湘凤又不是瞎了聋了,王鹄立要是真的信任她想要帮她摆脱嫌疑的话,之前干什么要将这件事提出来。 一副要为了她的错误天云宗要弥补,所以天云宗的弟子才要跟着真火宗一起行动的样子。 明明决定是王鹄立做的,都没有跟她商量一句,结果现在倒好像是为了她才那样做的一样。 打个比方,这就好像是有人污蔑她打了别人一个耳光,她知道自己没有所以极力否认,努力解释,一边不肯承认一边试图找出真相。 结果王鹄立跳了出来,以她的师兄身份去对被打耳光的那个人说:“诶呦真是不好意思我家阿凤打了你我真的很抱歉为了弥补你我们决定随行跟在一起”。 他要是真的想要帮严湘凤,要做的就应该是帮她解除嫌疑,而不是以师兄身份问都不问严湘凤一句就“帮着”她承认她的“罪行”。 明明给她盖章了她没做过的事情,偏偏还要以一副“我是为了你好”“我帮了你”的嘴脸来面对她。 严湘凤当天晚上就把自己对王鹄立这个师兄的喜欢给收了回来。 她又不是受虐狂,现在两个人还刚刚只是心知肚明,王鹄立就能这样代替她承认她没有做过的事,要是以后真的在一起了还不知道这个人会弄出什么来。 王鹄立还在那里巴拉巴拉的说着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很不容易,毕竟之前他为了严湘凤决定随行,当时是他主动说的随行,现在又要离开,要承担的压力肯定是有的。 但是为了严湘凤的名誉不受损,他会对着天云宗弟子们说他们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师长写信让他们好好游历。 严湘凤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她这里也可以收到师长的传信,王鹄立要做的就不是在这里给她解释而是直接告诉她师长来信了。 她安静听了好一会,才冷不丁开口:“我无所谓,反正我没有推人,真火宗什么态度我都不觉得有什么,师兄不用为了我要背信。” 王鹄立:“” 他给出这么一个借口一方面是想着把锅甩在严湘凤身上,另一方面也是让严湘凤看见自己为了她付出了多少。 结果现在理由都说了,严湘凤却直接拆台说她不介意。 这让他怎么继续往下说。 严湘凤看着王鹄立那僵硬的脸色,心中更是失望。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的师兄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挺喜欢和真火宗一起走的,既然师兄你说是为了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大可以不用这样,我一点都不介意真火宗对我的误解,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真相是什么的。” 一口气将自己想说的话说清楚了,严湘凤没去看王鹄立脸上渐渐难看的脸色,转身大步离开。 然后找了个角落,蹲在地上开始埋脸哭。 “严师姐?”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身后有人迟疑的喊了一声。 严湘凤立刻抬头,背对着这人抹了把眼泪,转身看了他一眼。 真火宗的弟子。 她眼眶还红着,就连鼻头都在泛着红,却不肯露出弱势,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往日那样骄傲。 “叫我干嘛?” 真火宗弟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红眼睛:“你哭了啊?怎么了?是修炼不顺吗?” 严湘凤很想说关你屁事,但想到真火宗对自己的误解还是强行忍住了。 “嗯,修炼不顺。” “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修炼修累了,我好几个师弟经常这样。” 真火宗弟子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接了几句话之后才开始说正事:“说起来我还得给你道个歉,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以为是你推得我小师妹,小师妹已经和我们解释清楚了,说你站在那个位置根本不能推她,真是对不住啊严师姐,我不知道事情真相就怪你。” 严湘凤愣了。 她设想过无数种自己沉冤得雪的场景,唯独就是没想过敬年思会帮她解释清楚。 毕竟之前她因为争风吃醋可没少针对敬年思。 怔愣过后,心底又难受起来。 就连敬年思都愿意帮着她解释清楚,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师兄却只想踩着她达成自己的目的。 严湘凤揉了揉眼,心底做了一个郑重的决定。 她不要喜欢王鹄立了。 而且,她还要和敬年思做朋友。 敬年思小小的个头,蹲在火堆边,对着坐在一旁的纪长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人,我好苦恼。” 纪长泽依旧是蒙着眼,手落在火上方烤着,听到敬年思的话,淡淡问了一句: “你苦恼什么?” “严湘凤说要做我的好友。”敬年思纠结的拿着一根棍子扒拉着火堆,将这几天积攒的话全都秃噜了出来。 “有个人说要和我做朋友我当然是很高兴啦,虽然严湘凤以前针对我是挺讨厌的,但是她这个人做朋友是真的不错,师父也说她对我挺好的,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想着我,但是吧她太喜欢修炼了。” 敬年思托着下巴,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偏偏要深沉的叹气。 “她不光自己喜欢修炼,还要拉着我一起,我也不是说我排斥修炼啦,我修炼还是挺认真的,但是阿凤她是吃饭前要修炼吃完饭也要修炼,睡前修炼刚睡醒也要修炼,昨天她约我去温泉,然后在温泉里她居然修炼起来了,而且还催我一起,说在温泉里浑身放松更加有益吸收灵力。” 纪长泽:“她不错,修者本就该好好修炼。” 敬年思恨不得当场落泪下来:“但是也不能十二个时辰都修炼啊,真人您没发现我这几天来找您说话的时间都少了吗?” 发现了。 纪长泽觉得这姑娘是真心话痨,给她一张嘴她能一个人嘚啵嘚啵一下午。 偏偏他虽然正在脑海里创建功法,但是在别人看起来,他是坐在那什么都不干的。 于是就惹来了敬年思这个小话痨。 关键敬年思是好心,自从知道了纪长泽的“过去”之后,她就跟则临海一样,对着纪长泽嘘寒问暖,小心照顾,怕纪长泽因为没有灵力不能修炼,眼睛看不见也不能看书写字作画打发时间,所以就牺牲了自己的时间,用她独有的话痨方式来陪伴着纪长泽。 然而纪长泽看似是在发呆,实际上是在脑海中创建功法。 于是严湘凤现在热衷于拉着敬年思一起修炼,纪长泽还挺喜闻乐见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正说着的时候,严湘凤就到了。 因为之前严湘凤直接将王鹄立的借口给怼了回去,王鹄立一时之间找不到新的借口又不愿意损伤自己的名誉,于是真火宗和天云宗还是按照原计划一起行动。 今天是他们离开西于家的第一个晚上,也没有走多远,只在郊区弄起了帐篷,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上看看能不能等到异兽什么的。 于是,这就更加方便严湘凤来找敬年思了。 “年年,我们一起去修炼吧,我发现了一个修炼的好地方,在那里修炼保证你可以不受外界打扰。” 她语气亲近,亲密的直接伸出手将敬年思拉了起来。 自从大彻大悟之后,严湘凤就有了新的感悟。 身为修者,应当好好修炼才是正途,怎么可以将注意力放在男人身上,让这种男女私情影响自己的大道仙途。 她应该好好修炼,提高自身才对。 有了这种感悟的严湘凤丝毫不藏私的就和敬年思分享了。 才十四岁,前十几年人生九成都被吃吃喝喝占据,压根没想过什么情情爱爱的敬年思:“” 呜呜呜呜呜呜呜。 原来做学霸的朋友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听着敬年思满脸“我好难过我是学渣我不修炼但我要还是笑”的苦逼神情被严湘凤给拉走,纪长泽微笑着冲着两人离开方向点点头。 好了,没了小话痨了,可以继续自创功法了。 自创功法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 比如说纪长泽现在需要用极短的时间来提高武力值,但是又不能损害自身,找别人创的功法肯定搞不定。 但纪长泽可以。 他又坐了一下午,终于将这几天一直在脑海中构思的功法收尾。 短短时间内武力值大大提升,还不能损害身体,并且纪长泽现在是一个身上没有灵力的人,所以他的武力值只能先通过第三者媒介实现。 比如说 纪长泽脸转了转,蒙着白布的白皙面容正对着刚刚敬年思用来扒拉火堆的木棍上。 他伸出手,准确的抓住了那根木棍,捏在手里感受了一下。 则临海正在火堆边喝酒,就瞧见了这样一幕。 白衣蒙眼医修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坐在火堆边,手中握着一根已经烧的外面漆黑的木棍,面上虽然还像是以前一样面无表情,但可能因为他面前的火堆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开声,火光又印照在了那仙气满满的俊美面容上,则临海硬是从他的身上看出了几分孤寂。 他上前,放柔了声音,用着对自己小侄子的才有的声音轻声问:“真人,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纪长泽微微动了动脸,没有转向他,而是就这么拿着这根木棍问则临海:“你说这个弓可以打出去吗?” 则临海看着那根细细小小的木棍,还真的在心里比划了一下,然后才确定的回答:“应当是可以的,但若是就这么使用的话就算射出去射程也长不到哪里去,真人若是想要用弓箭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些。” 纪长泽对着他露出一抹浅笑:“多谢,不过我还是习惯我自己做的弓。” 则临海看着他的笑容,心底又是一阵感叹。 遭遇了这么多,纪长泽居然还能露出这样毫无阴霾的笑容,果然是心地善良。 则临海感叹着回去了。 然后就见证了纪长泽就这么蒙着眼睛捡起了地上的柴火,做了一个弓出来。 说实在的纪长泽手里的弓箭实在是太粗劣了,就算是一个十岁凡人小童做出来的都可能要比他的好。 而且实用。 毕竟这些用来烧火的柴火都是两宗弟子们捡起来的,全部都是干柴火。 干柴火怎么能用来做弓箭呢? 想想看吧,一拉弓,咔嚓,碎了。 则临海在心底摇了摇头,他倒是不觉得纪长泽做出这样的弓箭出来没用,反而更加觉得他可怜。 恐怕他的宗门还没有教他怎么做弓箭的时候就已经被毁灭掉了。 这才导致纪长泽连一个弓箭都不会做。 嗯,逻辑满分。 则临海虽然看得出来他的弓箭不中看也不中用,肯定是一用就碎,但也没有说什么。 万一要是不小心提到了人家的伤心事可怎么办。 还是等到纪长泽的弓箭碎了之后,在聊天过程中不着痕迹的送他一把新的弓箭比较好一点。 同样是看着纪长泽做出了这样的弓箭,王鹄立的想法却与则临海天差地别。 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随后心底就是满满的恶意,还隐含着一点得意。 毕竟之前在亲眼看到纪长泽的能力时,王鹄立为了招揽他简直就是低声下气他认为的,但这个瞎子却丝毫不为所动,放着他们天云宗不来投靠,反而和小宗门真火宗更加亲近。 王鹄立当然不会去想纪长泽喜欢亲近谁,那是他的自由,他只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在知道纪长泽宗门已毁身上灵力全无,没有任何自保能力还在被人追杀时,王鹄立是幸灾乐祸的。 叫他清高,当初他好声好气的和纪长泽对话,这人居然语气冷淡的各种质问他。 装什么高人,不过就是一条丧家之犬而已。 王鹄立一边盘算着要赶紧远离随时都有可能有追兵过来的纪长泽,一边又想起了当初纪长泽说的话。 他说,身上有灵力追兵才能感受到他。 王鹄立有了一个新的盘算。 如果他在和纪长泽他们分道扬镳前,用方法让纪长泽身上再次有灵力,那么在他们走后追兵就会赶来。 照着纪长泽的说法,既然那些追兵那么厉害能够灭掉整整一个宗门,那么灭掉一个小小的真火宗又能算得了什么。 真火宗弟子和纪长泽一死,一方面他解了气,另一方面他当初推敬年思的事情也会永远的被掩埋下去。 王鹄立自然知道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敬年思大概率也不会出来指控他。 毕竟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性子,若是真的知道是王鹄立推的她,在醒来时她就已经直接说出来了。 王鹄立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的离开。 待在纪长泽身边会有危险,他想要自保离开并没有什么,但此刻王鹄立想的却是在离开之前狠狠地推纪长泽和真火宗弟子一把,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越想越兴奋全然没有注意到原本坐在火堆旁静静拿着手中弓箭的盲眼医修将脸转向了他这边。 纪长泽感受别人的情绪一向准确,尤其是在他瞎了眼时。 王鹄立的恶意是冲着他来的,这一点他很确定。 真巧,他原本就没打算放过王鹄立,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撞上门来了。 在正式对付王鹄立之前,纪长泽还想再小小的坑他一把,权当作是热身。 于是,在两个宗门弟子渐渐露出困意,一个个哈欠连天的准备上帐子里睡觉时,蒙着眼的白衣修士就这么径直走到了王鹄立面前。 纪长泽救了敬年思这件事。天云中的弟子们都知道,也都对这位有着好奇,此刻见他朝着他们的大师兄走了过来,一个个努力的竖长了耳朵往这边听,试图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真人,请问真人来我们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是王鹄立恨不得在自己身上贴一个纪长泽不准靠近的牌子,也只能在面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表示欢迎。 “也没什么事,只是之前你与我言,想让我加入你们天云宗,我思考许多天,觉得此事可行,若是你们天云宗真的愿意让我加入,我便跟你们一起回去。” 纪长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话,周围又都是耳朵好的修士,他这么一说天云宗的弟子们纷纷都兴奋了起来。 这可是能够将敬年思救回来的医修啊!! 敬年思当时伤得有多么严重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的,那个伤势,恐怕就算是袁秀真人都没办法。 可纪长泽治好了。 而且没有用太长时间,他们和真火宗弟子出去约了一场架的功夫,纪长泽就治好了敬年思。 这样厉害的医修,若是进了他们天云宗 他们的想法可比王鹄立单纯多了,纯粹就是觉得纪长泽加入的话以后天云宗就多了更多的底气。 这样的厉害人物,就算是那些大宗门也没有啊。 天云宗的弟子们不知内情,兴奋的不行,都恨不得放鞭炮来庆祝了,一个个眼睛亮亮的望向了大师兄,就等着他回答欢迎加入天云宗。 王鹄立:“” 他张张嘴,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说不行你不能加入? 但之前可是他自己对着纪长泽抛出的橄榄枝。 怪纪长泽明明身后有追兵还要加入他们天云宗来坑他们? 可那番话是纪长泽几天前对着则临海说的,他现在要是说自己听到了那番话那就是偷听,到时候脸面还要不要了。 答应下来,他怕纪长泽会害死他,不答应的话,又没有理由下不来台。 纪长泽早就知道王鹄立会是这个反应,他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等着王鹄立说出那唯一一个他能说出来的合理借口。 王鹄立:“抱歉长泽真人,我当时邀您时不知晓您身上真的半分灵力都没有,我们天云宗有规矩,加入天云宗的修士必须有筑基期以上修为。” 周围的天云宗弟子们怎么都没想到王鹄立会拒绝。 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的瞪大眼,挤眉弄眼的挤眉弄眼。 大师兄你是傻了吗?!! 修为有什么重要的,人家医修你还指望他能去上战场吗?!能治病不就好了!! 有天云宗弟子沉不住气开了口:“大师兄,这条规定是对内门弟子说的,意思是只有筑基才可以做内门弟子,但是长泽真人他是医修,就算是进天云宗必定也不是做弟子,而是当长老或者客卿,这规定没什么妨碍的吧?” “是啊大师兄,何况真人并不是真的凡人,只是因为意外才没的灵力,真人是医修,只要会治病治伤不就好了吗?” 王鹄立心底骂了一句这些混账居然胳膊肘往外拐,面上死死撑住了:“规定就是规定,我天云宗虽不是什么好战宗门,却也不是那种平和的地方,真人没有半分自保能力,我若是邀真人来天云宗,便是在害真人。” 纪长泽虽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倒是如常,淡淡的不见任何情绪:“我虽无灵力,却也有自保能力。” 嗤。 要不是场合不对周围有人,王鹄立简直要笑出声来。 一个体内没有灵力,身上连护体灵力,如同凡人的人说他有自保能力? 真是笑话。 他十分肯定道:“抱歉了真人,我不能坏了我天云宗的规定。” 纪长泽目的达到,也没再继续,点点头转身淡然离去。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的其他天云宗弟子简直好像是看着一大块极品灵石离开一样心痛。 “大师兄我们不用这么古板吧,长泽真人这么厉害,恐怕就算是师父师伯也会同意的。” “是啊,我们天云宗医修并不多,若是有长泽真人加入宗门,日后必定能繁荣昌盛。” 看着周围天云宗弟子不理解的视线,王鹄立心里颇有一些“你们都是蠢蛋只有我一个是聪明人”的感触。 一群蠢货,他们哪里知道内情,别看纪长泽外表风光,实际上背后可是还跟着追杀者,而且就他这个没有灵力的破身子,就算没有追杀者,他又能活多久,又能治多少人。 那边,真火宗也没有错过刚才发生了什么。 真火宗弟子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天云宗要拒绝长泽真人这么厉害的医修,则临海则是对着王鹄立更为不喜。 毕竟是王鹄立自己先提出的想让纪长泽去天云宗,结果纪长泽答应了,他那边又开始推托。 耍人玩呢。 再想想纪长泽以前经历的遭遇,即使回来的他依旧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受到打击的迹象,则临海还是脑补了一连串这个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是如何心里难受。 他咬咬牙,下了决定。 “真人,不如你跟着我们真火宗回宗门,到时候若是真人没加入真火宗,我也会为您引荐到大宗门去。” 他们真火宗可能会怕那些追杀者,大宗门弟子众多,修为高者数不胜数,自然是不带怕的。 说这句话,他就见着盲眼医修对着他微微露出一抹笑:“多谢。” 诶,真是个可怜人。 没有灵力不能自保,还要被人这样嫌弃,长泽真人心底一定很不好受吧。 那边的天云宗听到了则临海与纪长泽的对话。 “明明长泽真人是想要加入我天云宗的。” “是啊,现在好了,让真火宗占了个便宜。” “长泽真人那样厉害的医修就算是东大陆都很少见,有也是在大宗门,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现在却” 王鹄立清楚知道天云宗弟子已经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心底对他有所不满,不过王鹄立丝毫不慌。 他刚刚已经想到了办法,将灵石的灵力悄悄打入纪长泽体内,让他引来追杀者。 到时候纪长泽连累着真火宗那些弟子一起死,他们就该知道他有多么英明了。 “好了,莫要再谈,我说了,长泽真人没有自保能力,不适合我们天云宗。” 有弟子不甘心的小声逼逼:“长泽真人就是个医修,需要什么自保能力,我们自然会保护他,再说了,刚刚他不也说了他有自保法子吗?” 王鹄立视线严厉的看向他:“有什么法子?没有灵力,连护体灵力都没有,能有什么法啊!!” 他正打算通过这个小弟子立威,突然脚下大地开始震颤,猝不及防之下王鹄立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怎么了??什么情况??” “莫不是地动?” “我站不稳了,师弟拉我一把。” 在两宗门弟子都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则临海满脸肃穆的站起身,望向了前方。 那里,魔修大军带着他们驯服的异兽来了。 竟然是一副要攻打城池的模样。 “大家小心,千万别御剑,飞上去目标更大,魔修凶残,见人就杀,以杀人为乐,保护好女子” 则临海正说着,他身旁的纪长泽却握紧了手里的简略弓箭,对准了前方大军。 嗖! 明明是用干柴火做的箭飞了出去,只一秒钟功夫,便又带着一个魔修飞到了纪长泽手中。 盲眼的白衣修士一手掐住了魔修脖子让他双脚离地,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挣扎一般,阴沉着脸凑近嗅了嗅。 “就是你们,灭我宗门,杀我师长,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被掐着脖子的魔修:“???” 啥?? 79| 医仙(5) 第7章 魔修冤啊, 他就是跟随着大军一起来打打杀杀抢个劫什么的,为了表现一下自己, 这才特地跑到了最前面。 结果跑着跑着, 一根木棍不知道从哪里射了出来,还不等到他反应过来这玩意为什么速度这么快呢, 木棍就穿过他的衣服骤然回转。 这玩意居然还带转弯和自动寻回的?? 这个想法只在魔修脑海里停留了那么一下下, 再睁开眼, 面前就多了个穿着白衣, 眼蒙白布的修士了。 而他的脖子, 正被面前这看上去毫无杀伤力的修士死死掐着。 要死要死。 他拼命地挣扎着, 踢腾着, 努力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大、大哥, 我从未参与过灭人门派之事,是否咳咳咳,是否有什么误会” 纪长泽面容仿佛含了病, 虽蒙着眼, 满身的杀意却在蓬勃而出。 “你身上的味道正是灭我宗门的那群魔修,错不了。” “纳命来!” “等等等等!!!” 强大的求生欲望让魔修疯狂解释:“我们这一脉魔修千千万,因修行的功法一样, 身上的味道自然也是一样的, 您要找我的或许是或许是我同门,真的不是我啊,我人小力微,修为不高, 想干坏事也没机会,也就、也就抢抢劫,偷个鸡什么的,但是我偷抢的都是凡人,修士我怎么敢招惹。” 眼见着面前这煞神仿佛被自己说动,微微转了转脸,对向旁边的另一个修士。 那修士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也跟着点点头:“此人只有融合期修为,又胆小如鼠,怂如瓜蛋,没那个本事和胆量敢去和修士作对。” 魔修:“” 谁特么胆小如鼠怂如瓜蛋了。 瞧着你一身正气的还挺会骂人。 然而瞧见抓着他的蒙眼煞神又面无表情的转回脸来正对着自己,魔修毫无底线的赶忙挣扎着艰难点头。 “对对对,仙长,我胆小如鼠,怎么敢去做灭宗门这种大事,东大陆的宗门哪个不是互相有联姻的,我也就只敢欺负欺负凡人了。” 面前人仿佛是信了,虽脸上依旧没什么神情,倒是放开了掐住他脖颈的手。 魔修一被放开立刻摔在了地上,捂着脖子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来。 纪长泽出手太快,两个宗门弟子们还没反应过来,地上就多了这么一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魔修,连忙纷纷都赶了过来将他围在中间。 于是等到魔修好不容易缓过来,正捂着灼烧的脖子要爬起来,一抬头,发现前面围了一群正道弟子。 魔修:“” “这就是魔修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魔修,果然是浑身都冒着黑气,与我师父跟我说的一样。” “我师父说只有那种修为低微的魔修才会控制不住身上黑气。” “为何在东大陆从未见过魔修露面,丹东这边却这么多。” “师叔不是说了吗?东大陆都是正道修士,正邪不两立,魔修又打不过我们,只能在凡人的地方作祟了。” 坐在地上听着他们各种讨论的魔修:“” 当着当事人的面这么讨论真的好吗? 这些正道修士就不知道尊重人吗? 可偏偏他眼角余光还能看到手握弓箭站在一旁的纪长泽,内心满满的吐槽立刻憋了回去,老老实实跟瘟鸡一样被当成什么稀罕动物参观。 则临海颇有些被纪长泽这一手吓到,略带震惊的望向纪长泽手里的“弓箭”:“真人,你不是没有灵力吗?” 纪长泽:“这是我自创出来的保命方式。” 则临海:“” 这玩意别说保命了,杀人都行啊。 优秀的人果然没了灵力还是一样优秀。 敬年思没有去看魔修长什么样,而是站在师兄们后面,悄悄地竖起耳朵听着身后师父和长泽真人的对话。 一旁跟着天云宗弟子一起来的王鹄立也是一样,表面上是和天云宗弟子一起围观魔修,实际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纪长泽身上。 “确认是他身上的气味?” 纪长泽点点头,神情冷着:“是这个味道,我很确信。” 则临海脸色有些凝重。 “我认得他们身上的衣服,这是聂王那一脉的魔修,聂王是魔修中实力最强的,光是手底下的魔修就何止千万,他虽因为惧怕各大宗门躲到了凡人在的地方,恶事却没少做,这样的人,你恐怕报不了仇了。” 纪长泽只是随手扣个黑锅,没想到还真扣到了一口相当合适的。 他微微垂头,询问道:“东大陆那边知道此人?” 则临海很肯定的点头:“知道。” “对于东大陆来说,聂王做过最让他们印象深刻的事是什么?” 则临海想了想:“最印象深刻的事应该是他为了修行功法,灭了凡人三座城池,一条活口都没留吧。” “当时那三座城池中有一大宗门的凡人亲人,得到消息后便吐了血,求师门出手为他复仇,宗门当时的确派了人,只是聂王狡诈,躲着不曾出面,后来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他的确是狡诈。 知晓东大陆的修士大多惧怕与凡人接触后生出情感,因此便在东大陆活动。 若是真的招惹到了修士,那些人想要拿下他至少也要三大宗门联手,而且还要是全宗弟子一起。 谁会这么劳师动众,只为了抓住一个聂王。 因此他才能嚣张这许多天。 纪长泽拿起弓箭,再次对准了对面那依旧朝着这边前行的魔修大军。 “从今日起,聂王做的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事,便是灭了我师门,招来杀身之祸。” 嗖! 他又一箭过去,精准的在一正大笑着当做什么好玩事一般将凡人拖在自己坐骑上的魔修胸前穿过。 魔修被散了精元死去,被干木棍做出来的箭带着尸体又返回到了纪长泽手中。 白衣盲眼修士挥手让尸体落在地上,握着箭,蒙着眼的白布下,眉微微皱了皱。 嫌弃的微微侧脸:“真臭。” 显然是嫌弃魔修的血臭了。 直面自己同门被杀的地上魔修;“” 在这么一秒钟的思考时间里,他火速的选择了正确前路。 魔修大哭起来,膝行着爬到了纪长泽脚边。 就在两宗门弟子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这个魔修是不是他亲朋,看见对方尸体他受了刺激的时候,魔修一边磕头一边哭嚎: “仙仙仙仙长我可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啊,我做过的最坏的就是偷了一只芦花鸡烤了吃,我倒霉,虽然抢劫,但是每次抢劫遇见的都是一群穷鬼,抢到的最贵的物件就是一小孩的替身锁,我怕那玩意真的有用还不敢要,这一次真的是我第一次跟着他们一起,本来是想要人多力量大,东西也能抢的多,没想到还没到丹东城就遇见您了,我真没见过您也没灭过您宗门啊。” 他抬起头,指着死去的魔修就是一阵指控:“是他们!!肯定是他们!!这群魔修坏得很,杀人放火什么都干,绝对是他们干的不关我的事啊,仙长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饶了我,我发誓下半辈子只吃素不吃荤,每天买鱼去放生,真的真的,我求求你求求你” 两宗弟子们:“” 一真火宗弟子颇有些无语:“喂,你也太没有骨气了吧,这就求饶了?” 魔修在磕头期间抽空回了一句:“骨气又不能当饭吃。” 弟子们;“” “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纪长泽不动如山,只听着魔修在那叽里咕噜的求饶。 过了几分钟,在对方快没词的时候才开口:“要想我放过你可以,告诉我是谁灭我师门。” 魔修:“我、我不知道啊。” 他就是一个刚加入的新兵,怎么可能知道以前的事。 纪长泽手中的弓箭对准了他。 魔修:“” 他一瞬间充满了回答的欲望:“知道!!我知道!!聂王大人是喜欢灭人满门,肯定是聂王大人干的!!” “要是您觉得聂王大人太难报仇的话,我还知道大人麾下有哪几位尊者喜欢灭人满门,我算算啊,差不多有十来个吧,您挨个找过去,总有一个是的。” 弓箭缓缓移开,魔修这才松了口气,瘫软到了地上。 面前这明明穿了一身白仙气飘飘,却看着比魔修中最凶悍的尊者还要吓人的修士冷声道:“把那些人的名字都给我。” “是、是,我这就报名字。” 魔修将那一连串的名字都说了出来,还附送了这些人都喜欢用什么武器修为是多少长得什么样子身上盔甲是什么。 最后总结:“他们这一次也来了,都在大军中,您找他们很容易的。” 反正就是别找他。 纪长泽得了名字,转身回到了火堆边坐下,面上神情阴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则临海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转而问魔修:“你们来丹东城有什么目的?” 魔修小心翼翼的缩了缩脖子,颇有些心虚:“聂王大人想要屠城” 眼见着则临海脸上显出震惊怒意,他连忙提高声音解释:“但、但是我没这么想啊,我只是想浑水摸鱼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财物,我自己是凡人出身,对杀人不感兴趣的。” 真火宗一擅远视的弟子从后方回来,对着则临海道:“师叔,看这个速度,恐怕不出半刻钟他们就能到丹东城下了。” 年轻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离开东大陆,不知晓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 于是,便纷纷看向了则临海。 则临海犹豫了一下,又问魔修:“聂王也来了?” “来了来了,聂王大人仿佛是打算以丹东为源,一个个城池这么屠下去,他说、他说” 魔修也知道自己说出的话一定会让面前这些正道修士愤怒,但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大人说要让这边大陆只剩下魔修,他想要制造一个魔界出来。” 修士们面上果然都是一片茫然。 有年轻弟子们:“什么意思?只剩下魔修,那凡人呢?” 魔修有点胆怯的看着他手中握着的剑,没敢说出来,只伸出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勒死人的手势。 也就是凡人都要杀了的意思。 两宗弟子都愣了。 把整片大陆的凡人都杀掉,只让魔修生存。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师叔,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么多的魔修我们肯定打不过的。” 而且人数差异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聂王也来了。 聂王可是大乘期的魔修,也只有东大陆的大宗门长老才能与他一战,至少在这片大陆,没人能打得过他。 则临海也拿不定主意,留下来战斗绝对是送死,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还能留下来死战到底,但他身边可都是真火宗的小弟子们。 一个个都十几岁大,怎么能死在这里。 但要是离开,这一城池的百姓 若是修士能抵挡一会,至少能拖延一下时间,会有凡人逃走而不是被屠城。 神情复杂的想了好一会,则临海才咬牙做下了决定:“胡秀,你带着师弟师妹们回东大陆,将此事禀报宗门,让他们去告知各大宗门。” 被点名的大师兄胡秀一脸茫然:“师叔,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如今丹阳城的人还不知道此事,我要回去报信,你们先走。” 胡秀更懵了:“可若是您回去,怎么来得及逃出来。” “行了,别唧唧歪歪的,带着你师弟师妹们和天云宗的人一起走。” 说完这句,则临海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坐在火堆边,白皙面上被火光印照的纪长泽。 虽然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但则临海还是一下子就get到了纪长泽的想法。 诶,好不容易知道了仇家是谁,却是大乘期的魔修聂王,这辈子都复仇无望了,现在长泽真人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想想就可怜。 他又对着胡秀加了一句:“长泽真人身上没有灵力,你们带他一起走。” 身后的纪长泽慢慢站了起来,握紧了手中弓箭:“我要留下来,杀了聂王,为我师门复仇。” “真人你先冷静一下,你虽弓箭用的厉害,可这么多的魔修,你只有一根箭,就算这些箭射出去还能回来,大军一上也来不及,不如还是跟着一起回东大陆,到时若是各大宗门知晓此事,必定会派人剿灭聂王,自然大仇得报。” 则临海说的其实没错。 他猜测着,聂王之所以会这样做事,恐怕就是仗着东大陆离着这边远,而来这边大陆的修士大多都是年轻弟子来历练,就算是有年长的也顶多只有一两个,起到的责任就是看顾弟子,能打是不能打的,肯定抵抗不了魔修大军。 等到东大陆那边反应过来,来这边帮忙了,按照魔修现在这个速度,估计这边已经被占领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快速回去报信,正道宗门绝对不会对此等恶行袖手旁观。 则临海说完了,纪长泽还没说话,王鹄立就先开口了。 “不如我们两宗分开走?兵分两路或许更好些。” 还不等到则临海回话,天云宗的弟子们就已经先不理解的发问了:“如今魔修多,应当是两宗一起走才更安全才是啊。” “是啊师兄,大家一起,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为何要分开?” 王鹄立在心底骂了一句蠢货。 为什么分开还不是为了甩开纪长泽这个身上和魔修有血海深仇的人。 则临海:“此刻大敌当前,你们还是一起走更好些。” 眼见着地上的石块随着魔修靠近越来越震动,王鹄立咬牙,直接撕破了脸:“要一起走也行,让长泽真人留下。” “临海真人您也知晓,长泽真人与这些魔修有仇怨,他之所以散了身上灵力就是为了避免魔修们追杀,若是我们现在回东大陆还带上他,魔修追来怎么办?” 他见着周围人都愣了,索性直接泼起了脏水:“说不定这些魔修也都是他引来的,不然为什么丹东城这么久都没事,他一来魔修就决定攻打丹东城屠城了?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的确是无意中听到了长泽真人与你说的话,你不要你们真火宗弟子的命,我可还要抱住我们天云宗弟子。” 王鹄立义正言辞:“长泽真人如今已为丹东城惹来祸事,难道还要连累我们吗?!” 地上的魔修小心翼翼插话:“我们要攻打丹东城是筹谋已久,数月前大人便在准备了,就是为了占据这片大陆,没听说过和这位真人有什么关系啊。”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也没有什么追踪手段能用在他身上。” 王鹄立:“”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冰冷的看向地上的魔修;“你给我闭嘴!” 魔修:“哦。” 则临海也反应过来了。 “长泽真人身上并无灵力,就算他与魔修有仇怨也根本追踪不到他身上,何况他还是医修,跟在你们身边,好歹也能有个照应。” 王鹄立:“他治好了敬年思便要付出双眼皆盲的代价,这一路上能帮我们多少,还有这个魔修,既然是魔修,为何抓到之后不就地斩杀,免得他再去通风报信。” 魔修:“” “我真的没做过一点恶事啊诸位仙长,就连成为魔修都是因为我师父他需要有人能把身上魔气给他,所以才把我抢回去让我修行的,只是他还没等到我修炼出来就嗝屁了,我是凡人出身,我不会杀凡人的。” 他说的太可怜,再加上额头还有血,被几个消息震撼到的天云宗弟子有些不忍,看向了王鹄立:“师兄,他既没害过人命,我们就不必杀他吧。” “还有长泽真人,明明是魔修灭了他的师门,该是魔修有错才对,我天云宗宗旨不一向都是从善吗?既然长泽真人身上没有任何灵力就不会引来追兵,大家都是修者,我们将长泽真人一起带回宗门不也是做善事吗?何况在西于家做客时,长泽真人也没少帮我们治疗暗伤,真人帮过我们,我们怎么能丢下他。” 王鹄立恨不得捅死正说话的师弟。 他怎么就带了这么一群猪队友。 从善从善,那只在表面上摆出来就行了,纪长泽和他们无亲无故,他们凭什么还要带上一个外人。 更何况若是真火宗真的傻兮兮带上了纪长泽,他大可以趁机将灵石里的灵力打在纪长泽体内,让真火宗这一行人吸引火力。 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必说了,我也是为了你们,长泽真人身上毫无灵力,带上他若是遇到危险我们还要保护他” 则临海看着依旧坚持的王鹄立和他身边面带不不解的天云宗弟子,开了口: “好了,既然如此,那就分开走吧。” 王鹄立抱拳:“多谢临海真人体恤,我天云宗就此别过。” 他转身要走,剩下的天云宗弟子们却都站在原地,没跟上来。 王鹄立走了两步才察觉出不对,转头恼怒的望着他们:“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走!” 严湘凤神情冰冷的望着他:“我要跟真火宗一起回去。” 王鹄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疯了吗??” “我没疯,是师兄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之前你先对长泽真人抛出橄榄枝,真人答应下来后又反悔我就在奇怪为什么,现在我才知晓,你是知道了长泽真人与这些魔修有仇怨,怕惹祸上身才拒绝真人入我宗门。” “这几日真人助我天云宗弟子良多,他于我们有恩,明明他身上毫无灵力根本不会引来魔修,带上他只是随手的事你却不肯,师兄你若是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顾忌也就罢了,偏要以我为借口,好像是为了我才拒绝长泽真人一般,方才你又说你拒绝长泽真人是为了天云宗弟子,可其他人分明想带上长泽真人,你到底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你自己,我在想,到底是师兄你变了,还是你本来就是这样,之前模样都是装出来的,我实在是不敢跟着你。” 严湘凤是怕的。 她这几天越来越发现自己曾经倾慕的师兄可能还有另一幅面容。 若是跟在他身边,她真的说不准是不是会有一天师兄需要一个借口,于是她便会被推出来成为这个借口。 师兄如今能因为长泽真人与魔修有仇,因为长泽真人身上没有灵力而拒绝带他,那是不是以后也可能会因为她负伤丢下她。 王鹄立眼底阴沉下来。 他望向其他的天云宗弟子:“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其他人都神情复杂,虽无一人作答,却也没人否认。 他们也觉得师兄这些天越来越奇怪了。 待在他身边总有一种压抑感,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多想。 “好,好,你们自己愿意找死,那就跟着真火宗一起走吧。” 王鹄立转身,看似是在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手指却微微动了动。 纪长泽身边的一块石头仿佛被人操控一般微微离地。 正平静站着的纪长泽感触到了空气中有什么不对了。 他微微低头,脸正好对上那颗石头。 石头稍微打开了一个小缝,灵力散出,直接进了他的身体。 啧。 这个王鹄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啊。 真火宗也就算了,连同门都要杀。 没错,这块“石头”散出的正是灵力,显然是王鹄立早就准备好的。 他早就做好了让纪长泽体内有灵力,然后被追兵追上来的准备。 可能天云宗修士选择留下在他意料之外,但也没妨碍他下手。 可惜,千算万算,王鹄立就是没想到一件事。 从头到尾,什么宗门被灭,什么仇家追杀,什么散去一身灵力。 全都是纪长泽瞎编的。 所以别说王鹄立给他身上加灵力的,就算是这家伙给他一身灵力,魔修那边也不会追过来的。 纪长泽很认真的想,或许他应该给自己点个赞。 毕竟如果不是他编造出来的这一番话太过真实,王鹄立也不会这样深信不疑。 嗯 也可能是这家伙压根没想到纪长泽会给自己瞎编出一个凄惨背景出来。 则临海已经决定冒死守城了。 “好了,你们快走,我去丹东城报信,记住,按照回东大陆的路走,别回头,到了临界线时先观察一下有没有魔修守在那,他们既然要占据整片大陆,应该会隔绝这片大陆与东大陆的联系,别传信避免被发现。” 纪长泽听着则临海认真仔细的嘱咐着小弟子们,他感受得到,则临海身上有死志。 他可能清楚魔修会守住东大陆边界线,好让在这片大陆的魔修不能回去报信。 但则临海是真火宗长老,代表他生命的烛火就在真火宗大殿。 一旦他身死,烛火灭掉,真火宗立刻就能知道他们出了事。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就是这样,则临海战死,烛火灭掉,真火宗察觉到事情不对,前去大宗门求助,几大宗门联手这才杀了聂王。 不过如今嘛 纪长泽带着自己的弓箭上前一步: “我与你一起。” 叮嘱完了小辈们,正拉着敬年思絮絮叨叨着“你好好跟师兄们回宗门不用担心师父,师父会晚一些回去,你先跟着师祖在宗门修炼,记得告诉师祖他们你外公住在哪里好让大家去救援”的则临海差点没给纪长泽跪了。 “真人,我知道你弓箭厉害,但这不是一个魔修,这是千万不止,你就这么一把弓箭,能做什么?” 纪长泽很快就告诉了则临海他能做什么。 他举起弓,朝着魔修大军方向放出那根箭。 箭被射出,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它劈成了无数个小细棍,细的如果不是修士眼睛好说不定还看不见。 原本一根最普通的木棍,只一瞬间便化为了由细小牙签那么大的小箭。 小箭组成了箭海,快速朝着魔修那边飞去。 魔修们的惨嚎远远传来。 下一秒,箭海回到了纪长泽身边。 蒙眼的白衣修士身后一片箭海漂浮,他又对准了魔修方向拉弓。 嗖嗖嗖! 箭海再次出击,一根小箭又分裂出了无数的小小箭,小小箭们回来时,已然全部染上了魔修鲜血。 显然,它们不光可以回收再利用,还可以分裂成更多的武器。 则临海:“” 其他弟子:“” 说好的,散了灵力,毫无自保能力的脆弱医修呢。 之前他们以为,会拉弓射箭的长泽真人顶多也就是从医修成了射手。 结果现在,纪长泽用实力证明,他不光是射手,还是个空射。 空射的意思就是说,空气都能当箭射。 虽然好像和目前的情况不太符合,但也差不多。 纪长泽再次拉弓,小小箭海便又带着凌厉飞射而出,中途里转变为了更小,杀伤力也更高,可以轻易钻入魔修心脉的小小小箭海。 拉完弓,纪长泽转身,直面对着则临海。 “我要留下来。” 则临海:“” “留!!!我们都留下来!!” 长泽真人都有这么一手了,他们还跑什么跑。 一行人快速入城,敲响城楼上悬挂的大钟。 满城百姓被惊醒,无数士兵赶往城楼,架起了武器,对准楼下即使死伤无数也依旧朝着这边来的魔修大军。 “杀魔修!!!杀魔修!!!” 他们口号统一,满是坚定。 百姓们也跟着一起喊,就算是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也会找到工具当做工具,警惕的站在大街上盯着城墙大门,随时准备在魔修冲进来时决一死战。 在这样全员呼喊着“杀魔修”的场景下,被一起带进了丹东城,提溜上了城楼为纪长泽当眼睛的魔修:“” 他战战兢兢的赶忙从戒子里找出一件黑斗篷穿上,遮住自己身上的魔气。 然后战意满满的学着楼下的百姓,举高右臂,一脸的正义:“杀魔修!!杀魔修!!!” 纪长泽一伸手把他提溜了起来;“给我看看,哪个灭了我师门。” 魔修:“” 大哥,你师门是哪个我都不知道。 但一想到这位身上那满满的杀伤力,他咕咚咽了口口水,仔细望向城楼下的魔修大军。 不管了,反正就指着最厉害的就行了。 “东南方向,骑着马的,他十天前才灭门了一家人。” 纪长泽动了动耳朵,根据魔修指着的方向拉弓。 于是,那边的魔修就死了一大片。 他收回弓,偏头朝向旁边人:“还有。” 魔修: 他赶忙又随便指了一个方向。 于是那边呼啦啦又没了一大片。 敬年思小心的看着城楼下的魔修们死伤一片,仿佛有些恐惧一般纷纷后退,兴奋的转头:“师父,真人好厉害。” 则临海很有感悟:“仇恨,是会让人变厉害的。” 看看,像是长泽真人这样弱的医修,都能变得这样厉害。 箭海已经被分裂成了肉眼看不到的大小,不光看不到,还飞快无比,甚至能穿过魔修们的护体魔气,就算是反应再快防备再深的魔修,也会被急速穿入到胸口的小小小小箭弄死。 魔修们惊慌失措,也没了之前要来碾压凡人的得意,纷纷后退。 可再怎么后退,夺命的箭海也还是会追击而来,得手后再无声无息的回转。 “怎么办,我们根本看不到是什么。” “大人怎么说?” 聂王从坐着的车内走了出来。 有箭落到他身上,会被他的护体魔气直接弹开。 但能弹开却不能消灭,于是那些被弹开的箭便被弹到了他身侧的魔修身体里,痛苦到底。 他眯眼望向了城楼上方正不停做出拉弓动作的纪长泽,一挥手,一道蓬勃魔气直接冲了上去。 嗖! 纪长泽反应很快,立刻拉弓,魔气当即被冲散。 聂王冷笑一声:“的确是个厉害的,只不过” 嗖!! 一根含着凌厉气势的箭快速袭来,直接打碎了聂王的护体魔气。 聂王:“” 他话还没说完。 “上面的,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只要这些凡人的命,至于你们,若是你能愿意归拢我旗下,我必定给你” 嗖嗖 又是两道箭。 聂王这一次躲的狼狈。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个大乘期,居然躲不过上面那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修士射出的箭。 什么情况。 算了,他本身也不是什么不知变通之人,既然这里有硬茬子,撤退就是了。 “好!!既然今日有修士护城,我也不为难你们,撤兵!” 聂王说完就要撤,结果纪长泽的箭就跟盯上了他一般,追着他打。 越来越难躲的聂王:“” 开了挂吧,凭什么他躲不过去。 “楼上的!你别欺人太甚啊!我都要撤兵了,可别蹬鼻子上脸。” 纪长泽从城楼飞身而下,明明身上看上去还是一点灵力都没有,却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他蒙着眼的脸面向满脸警惕和狐疑的聂王。 声音冷冰冰的,吓人得很:“你灭我宗门三百多口,今日,我必定要你血债血偿!” 说完,他立刻拉弓,直面聂王。 聂王:“你宗门是哪家?有话好商量,我只灭过凡人没灭过修者,我觉得我可能没有灭你宗” 嗖 一支看不见的箭从他身体里当胸穿过。 聂王倒地:“门” 含恨死前,脑海里满是怨气。 到底是哪个兔崽子,居然顶着他的名义去灭人宗门,招来这么一座杀神。 他吐出一口黑血,缓缓闭上眼。 聂王,卒。 80| 医仙(7) 第8章 全场寂静。 不管是城楼上的人类还是底下的魔修大军, 都被面前这一突发事件给弄得懵逼了。 聂王此人多么凶悍谁不知道。 魔修大军直接就懵了,楼上的则临海更是吓了一跳。 旁边的真火宗弟子:“师叔, 这是你经常说的毫无自保能力的长泽真人吗” 则临海:“应该是吧。” 在纪长泽使出那一招的时候, 则临海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太惊讶。 毕竟在东大陆,不少修士都有保命的手段, 纪长泽既然能散去了一身灵力还能在异兽横行的大陆四处游走, 就说明他多少也有点能力。 打个比方吧, 则临海想象中, 纪长泽的能力就好像是一颗葡萄树。 后来他觉得, 这是葡萄林。 直到现在, 他发现这特么的是铺满了整片大陆的葡萄林吧。 “奇了怪了, 长泽真人身上并无灵力, 就算是他有保命手段,也不会如此厉害吧?” 而远处,逃到了一片高高悬崖上, 拿着能够让人远视的法器向着这边眺望的王鹄立也愣了。 实际上, 因为手上拿着法器,他比城楼上的修士看得还要清楚。 方才那一幕,简直就是完美的将纪长泽手撕聂王展现了出来。 王鹄立:“” 纪长泽不是医修吗?? 医修难道不应该在抗战的时候躲在后方嘤嘤嘤, 然后等着修士受伤了就赶紧上去治疗吗? 好好的一个辅助, 怎么说射手就射手了。 聂王啊!!! 那可是大乘期的聂王!!! 而场上,杀了聂王的纪长泽还没有完。 他蒙着眼,手握弓箭,身后漫天箭海没有射出去, 只是悬浮在了纪长泽身后,随着他转身的动作,一起转向了对面的魔修大军。 魔修们:“” 现在说他们只是路过还来得及吗? “这位仙长啊。” 最终,一个修为较高的魔修小心翼翼站了出来,将手里的武器往地上一扔,举高双臂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杀伤力。 “我投降,投降” 纪长泽身形丝毫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只微微抿着唇,举起弓,对准了魔修大军。 明明只要他一个人对千万魔军,却吓得魔军们轰然往后退去。 开玩笑,这可是能够在那么短时间内灭了聂王的修者。 就他们这些人上去,那还不够一盘菜的呢。 即使脚踩在诸多魔修尸体中,蒙眼医修身上的白衣依旧是一尘不染。 因为蒙着眼,魔修们看不出他目前是个什么心情,只能战战兢兢的从他拉弓却没射箭的动作推算出他应该暂时不会出手。 纪长泽终于开口了。 他声音冷得吓人,带着一股恨意:“当日灭我万朝宗者,自己站出来送死。” 魔修们:“” 万朝宗?没听过啊? 正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见着面前那煞神微微拉弓,身后箭海也都震动起来,一副只要纪长泽一动就立刻飞身而出的模样。 蒙眼医修仿佛是在咬牙说着话,可见身上背负了多么大的恨意。 “要么,我把你们都杀了,要么,灭我宗门的人站出来,你们自己选。” 魔修们:“!!!” “谁!!是哪个灭了仙长宗门,快点站出来。” 这是威胁的。 “你们自己做的孽,可别让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一起牵连进去。” 这是抱怨的。 “哪位大哥下的手,自己站出来好不好,我还年轻,我可不想死。” 这是哀求的。 然而,纪长泽一直等了差不多十分钟都没人站出来。 这是肯定的,毕竟压根就没有万朝宗这个宗门。 “好,既然如此,你们就一道赴死,下了修罗道,也好有个伴。” 箭海随着他拉弓的动作嗡嗡嗡的动作起来。 魔修们吓得心惊胆战。 “别别别!!!!大人,大人我没有灭您的师门啊,是他!!!参与灭您宗门的人肯定有他!!他最喜欢灭人全家了。” “对对对,我也知道他,还有还有,还有这个魔修,他行事残暴,灭您宗门的魔修绝对算他一个。” “这个这个!!肯定是这个人!!上次我还听说他杀了一家族三百多口,大人您宗门也是三百多口,对得上对得上。” 怕死的魔修们眼见纪长泽要出手,赶忙根据记忆,推出那些有着“辉煌历史”的魔修们给他。 被推出来的魔修差点没吓尿了,连忙纷纷辩驳起来: “放屁!!!老子杀的都是凡人,我又不傻,怎么敢去招惹那些修士!” “管我什么事,我只是吹牛,那户人家其实只有一百多口,我夸大成了三百多口而已,而且那些都是凡人,我修为这么低,怎么可能灭的了修士宗门。” “大人您听我说,我杀的都是凡人,真的真的,东大陆到处都是修士,借给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去东大陆啊,何况我这个修为” 纪长泽站立不动,蒙着眼的面容正对着那些被推出来的魔修。 他们一个个拼命地为自己辩解,辩解自己杀的只是凡人,和修士绝对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这也足够了。 纪长泽只是想诈出手上不干净的魔修出来而已。 毕竟他这个人非常善良,就算是找人背锅,也绝对不会找那些真的清清白白的人。 诶,虽然此时此地感叹这些有些不合时宜。 但纪长泽还是由衷的在心底感叹了一句。 我可真是善良有底线。 最后,魔修们推出来的人差不多几百个。 还都是有名有姓有名气的。 毕竟魔修胆子都快要被纪长泽给吓破了,这种时候也不敢随便找人出来背锅,找出来都是真的罪大恶极的那种。 被推出来的魔修还不知道纪长泽要找的就是“杀了人的”,一个个努力的解释着他们杀的都是凡人,和修士决定没有半毛钱关系。 甚至还有魔修表示自己可以说出他杀的都是哪里的人,纪长泽只要去查一查就知道他杀的都是凡人。 在这些魔修心中,论证他们杀了凡人,等于论证他们没有杀修士。 然而纪长泽一直安静听着。 因为眼睛看不见,耳朵就更加好使了。 完全确定面前的魔修们没有一个否认自己手上从未有过人命,反而一个个在争论着自己到底灭的是家族还是一家七口还是一座城。 等着没有魔修再被推出来了,纪长泽才侧身,朝着这些人走去。 他虽蒙着眼,脚下却像是看得见一样,稳稳当当上前,凑近了最近的一批人。 “你们为何灭我宗门?” 这一批魔修:“我们,我们没有” 嗖嗖嗖! 破空声响起,这一批魔修倒地。 他们身后的魔修们吓得纷纷后退,战战兢兢的望着纪长泽。 纪长泽问:“我万朝宗向来与人为善,门下弟子三百多人手上从未沾染过鲜血,到底是何仇何怨,才让你们下此毒手!!” 那被质问的魔修吓得身子一抖,眼睛看向了满地的魔修尸体,小心翼翼的道:“仙仙长,你们万朝宗不是不沾染鲜血吗?可您方才杀了好多” 嗖! 他无声无息倒下。 蒙眼医修面无表情的路过他的尸身:“我射箭的,手上无血。” 剩余魔修们:“” 他们一个个都是杀人如麻的,可对着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凡人能嚣张跋扈,对上了能够轻松取他们性命的纪长泽,一个个却都吓得动也不敢动。 箭海们对准了他们。 那白衣煞神冷声问着:“为何灭我宗门?” “我、我真没有,我只是杀了几百个凡人,我” 他捂着胸口倒地。 在他身后的魔修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满脸惊骇的对上了那对准自己的弓箭。 纪长泽:“我只是要个理由,你们若是有悔改之心,便不至于弄成如今这地步了。” 魔修:“但是我真的没有,我保证死在我手里的都是凡人呃!” 他捂着脖子摔在地上。 下一个魔修满脸惊惧的抬起头,对上了那恐怖木弓。 “仙长,我觉得这其中有一些误” 砰! 后一个魔修:“特么的这小子摆明了不让我们活!!!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冲了,来啊!!都跟在老子后面我们一起冲啊啊啊啊” 噗通 下一秒他就跪地死翘翘了。 纪长泽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拿着弓箭对准了这个魔修身后的人。 魔修们:“”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听。 这可怎么办。 那站在最前面的魔修一闭眼:“来吧。” 纪长泽从他身边走过,于是身后便又多了具尸体。 “可以商量不,我” “要杀就杀,老子十八年后唔!” “别杀我,别杀我,我有银子,都给你,我” 蒙眼医修慢腾腾的走过,身后尸体几乎要堆成一条路出来。 在他前方的魔修们神情越来越惊恐,也越来越害怕的后退。 这些曾经仗着自己是魔修,对着普通凡人任意屠戮的魔修们,终于也算是尝到了当初那些无辜凡人面对自己时是个什么感受。 终于,在纪长泽走到一个魔修面前时,他崩溃了。 “我们我们灭你们宗门是为了额为了为了钱财!!对,我们就是为了钱财!!别杀我,别杀我,我虽然也、也去了,但是我没有杀你师门的人啊,我只是看见了” 他这也是赌一把,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几乎要到了他眉心的箭猛地停下,他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看着面前的蒙眼医修第一次放下弓,猛地揪住他的脖颈让他看向自己。 那冷漠的话语,也终于有了仇恨的波动。 医修咬牙切齿的:“既是为了钱财!!!为何要用我师父师叔和师弟妹们的性命逼我太师父下修罗道!” 修罗道 那不是死者往生之地吗? 这个魔修吓得腿软,望着面前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模样的纪长泽,颤抖着唇:“是、是啊,为什么呢” 他怎么知道为什么! 眼看着面前这煞神面上杀气越重,身后的箭海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内心波动,猛烈的激荡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能飞快的穿入到他的身体内让他成为刺猬。 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随便瞎编着:“就、就是就是大人不不不,聂王,聂王和你太师父有仇,所以才故意呃,故意” 太紧张了,忘了刚刚纪长泽说那些灭了他宗门的人都干什么了。 他只能含糊的说;“故意那样做,仙长,真的不关我的事,他们杀人,我只是看着。” 纪长泽缓缓松开了抓住他的手,神情若有所思。 他问:“就因为太师父不肯以自己的性命去救聂王想救的人?” 魔修懵了。 聂王不是早就没亲人了吗? 他能想救谁? 但见着纪长泽阴沉沉着脸站在自己面前,一副他要是回答不出来就取自己狗命的模样,他赶忙疯狂点头。 “对对对!!就是因为这个!!!没错没错!!” 纪长泽问:“聂王想救谁?” 魔修:我怎么知道。 他只能绞尽脑汁的瞎扯:“救救他心爱的女子,总之就是,这件事很秘密,几乎没人知道聂王还有个心爱的女子。” 当然秘密了,因为是他瞎编出来的。 面前这个白衣杀神仿佛接受了他的回答,身后的箭海也没再疯狂动弹了。 他身上的仇恨渐渐消退下去,只剩下颓然,喃喃自语着:“只是为了他心爱的人,便要屠我师门” 瞎扯的魔修重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给忽悠住了。 果然这些东大陆的修真者就是好忽悠。 他小鸡啄米般点头:“是啊是啊,就是因为这个,仙长,其实我早就看不惯聂王了,所以在他带着我们去你师门的时候,我坚决没动手,真的,我看不惯他们,我是无辜的,仙、仙长啊,要不你放了我吧,我从此之后一定每天为你师门上香,我保证!!” 纪长泽却猛地伸出手掐住了他脖子,迫使他脚尖离地,悬在了空中,那张仙气飘飘的面容上,满是悲愤: “当日灭我师门的魔修都有谁!!!全都给我指出来!” 呼吸困难艰难挣扎的魔修:“” 他努力的伸出手指向纪长泽身后:“你、你方才杀的都是” 兄弟们对不住了。 反正你们也死了不能跳出来反驳,就背了这个锅吧。 纪长泽:“不够,我记得分明有许多人。” 魔修:“” 他颤颤巍巍的,指向了自己身后。 身上都背负了几百条人命的魔修们:“” “你放屁!!我没有!!老子根本就没去过东大陆!!” “仙长,你别听这小子胡说,他分明是在瞎扯!” “我只杀过凡人,怎么可能杀修士,我又打不过他们!” 纪长泽松开了掐住魔修脖子的手。 他摔在地上,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怕那些魔修说的话让纪长泽怀疑自己,赶忙道:“仙长您别听他们的,他们是知道真相出来他们必定死无全尸,这才狡辩,快快快,快杀了他们。” 那些被指控的魔修们眼见纪长泽果然被这家伙说动,身后箭海纷纷震动起来,怒意上头。 “好!!!你污蔑老子,老子就算是死了也不让你活!!” 有魔修冲上去,一拳结果了这个指控他们的魔修。 下一秒,万箭齐发,他们纷纷倒地。 死前最后一眼,是那尸海中站着的白衣修士。 他眼上蒙着白布,微微低头,摊开另一只没有拿着弓的手。 那手如大部分修士一样,白净修长。 他开口了,语气中透着满满的悲伤。 “为何你们要如此,我万朝宗上下三百多口性命啊” 这些话,魔修们听多了。 大多都是在他们哈哈大笑,当着凡人的面杀死他们亲友时凡人们的含泪控诉。 当时他们的想法大多都是差不多的。 弱者,才会控诉。 而如今,纪长泽做到了一边控诉一边送他们下修罗道。 最关键的是。 他们真的没做啊!!! 冤枉俩字,他们可能要下了修罗道才能说出口了。 当然也可能还没说出口就被恶鬼吞噬。 眼看着这些魔修们死了,魔修大军们反而比城楼上方的人还要松了口气。 这位杀神找到了仇家就好。 他杀了和他有仇的,总不至于再把他们给杀了。 纪长泽的确没再杀他们,他将弓箭丢在地上,张开双臂。 地上的魔修尸体们微微震颤,一丝丝的魔气飞到了空中,又转化为了灵气,再猛地冲进了纪长泽体内。 “长泽真人!!!” 这副场景实在是太骇人,城楼上方亲眼瞧见这一幕的敬年思吓了一跳,下意识喊出了声。 则临海也是一惊,赶忙飞身而下。 却因为灵力太磅礴而不敢靠近,只能努力顶着风站稳了,对着上方的两宗弟子道:“都别下来!!这里危险!!” 魔军们眼睁睁瞧着这一幕,都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互相看了看。 既然纪长泽这个杀神好像有什么意外情况。 不如他们 “跑啊!!!!” 于是,城楼上的人便看着这些魔军一个个扭头就跑,连马和武器都不要了。 所有人:“” 虽然早就知道魔修大多不要脸,但是也太没有操守了吧。 城墙上方之前被纪长泽抓上来的魔修满脸艳羡的看着那些魔修们跑路,差点没当场表演一个泪奔。 带他一个啊。 正道修士太可怕了呜呜呜呜。 就在魔修们跑路时,前方却突然被灵力轰出了一道大大的裂缝,许多魔修赶忙刹车,一屁股坐在了裂缝边缘。 他们战战兢兢的抬头,果然瞧见了站在上方,如同魔鬼的纪长泽。 蒙眼医修手上明明没拿着弓箭,但他对着底下的魔修们做出了一个拉弓的动作,一瞬间,他身后便多出了漫天由灵力做出的箭海。 魔修们:“” 竟然是凭空造箭。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此时此刻,许多魔修都恨不得找到聂王的尸体疯狂摇摆怒吼。 你是傻的吗?!!!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特么的去得罪这么一个怪兽!!! 你得罪就得罪了,自己死去别牵连我们啊。 纪长泽开了口,他没有刻意放大声音,但因为有了灵力,倒是精准清楚的传到了底下每一个魔修的耳中。 “谁也别想走。” “你们攻打丹东有罪,在东大陆的修士没来之前,都在这里等着。” 魔修们:“” 他们很想说“等你奶奶老子就是要走你特么咬我啊”。 然而面对着纪长泽身后的漫天箭海,所有魔修都露出了和气好商量的笑容。 好的爸爸,没问题爸爸。 我们坐等您看可以吗? 不行的话我们也能站着等的。 于是等到则临海回去传信,再带着东大陆的各大宗门代表过来时,就看见丹东城下,满地都坐着魔修。 一个个唉声叹气,捂着肚子喊饿,看见他们这些正道修士,眼睛纷纷亮起,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 宗门代表们:“这是?” 则临海笑笑:“无事无事,只是这些魔修等的不耐烦了而已。” 等到宗门代表们按照东大陆的规矩,拿出试心石,挨个测罪行,再按照罪行大小轻重来处置。 外面弄得热火朝天,许多小弟子都没见过这样的热闹,纷纷跑过去看,敬年思却完全没有看热闹的心思,拉着回来的则临海很担心的小声道: “师父,长泽真人自从那次丹东城下一战之后就闭门不出,他大仇得报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很不开心啊。” 则临海摸了摸小徒弟的脑壳,叹了口气:“长泽真人这十几年因为聂王东躲西藏,又见证了全宗被灭,结果原因居然只是因为聂王想要救他心爱之人,就算是如今他手刃聂王,又杀了那些参与灭万朝宗的魔修,万朝宗也回不来了。” “这便是生离死别之苦了,你还小,不懂。” 敬年思果然听得懵懵懂懂:“可我不明白,师父,真人不是散去了身上灵力吗?为何他突然又能杀了聂王,既然如今能杀,之前十几年又为什么要躲藏呢?” 则临海也不明白。 之前因为投降的魔修太多,放走吧,怕他们再搞事,不放走吧,丹东城的百姓又害怕。 只能辛苦则临海跑一趟,回宗门搬来东大陆的人处置这些魔修了。 当时到处都乱糟糟的,他都没来得及问纪长泽。 当然,他隐约猜到了一点,毕竟万朝宗的功法是类似于拿一个东西去换一个东西的。 既然纪长泽能用自己的眼睛换来敬年思的健康,那是不是说明,他用了什么东西,换取了能杀死聂王的能力呢? 则临海安抚了敬年思,带着她去了纪长泽住着的屋外。 “好了,知道你担心长泽真人,安静在这等着,我去和他谈。” 见敬年思乖乖点头了,他敲敲门:“真人,是我,我从东大陆回来了。” 里面的医修轻声道:“进来吧。” 则临海进了屋,先观察了一下纪长泽,发现他面色红润,也没有缺胳膊少腿,身上的灵力充沛,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他问出问题,蒙眼医修微微转身,声音依旧淡淡;“当日我被追杀,却感受到了我的护体灵力有波动。” 则临海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你的护体灵力是在你夫人身上?” 纪长泽点点头:“我当日就知晓夫人命数会断在那一天,本来是准备带她回宗门,到时有师父师兄护持,我也能送夫人下修罗道,让她平安投生,只是没想到宗门之变打乱了计划,当时我身后有魔修追兵,自身也负伤,根本不敢前往夫人所在之地,生怕为夫人家人惹来杀身之祸。” “我不能传信,也不能用灵力,思来想去,只能控制着我的护体灵力护住夫人灵体,让她暂时留存世间,我当时被魔修追杀,一直在想反击之法,稀里糊涂的自创了一个简易功法,因与净医修一脉,使用方式与净医修也有些相似。” 则临海问:“什么功法?” 纪长泽:“以全身灵力为赌注,在我需要的时刻,换取短期的力量。”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眼睛上蒙着的白布,声音依旧淡淡:“我当时急着回去救夫人,便用了这个功法。” 则临海:“你失败了。” “是。”白衣医修承认:“我当时修为不高,即使用了全身灵力也根本不足以抵抗那些魔修,反而差点将他们带到岳丈家中,之后即使我拼命甩开魔修,一身灵力也都散尽了。” “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只要我灵力散去,那些始终追在我身后的魔修就发现不了我,但我要救夫人,还要复仇,于是我每天如一日的修行,每修行出一丝灵力便将之散去,重复了十几年。” 则临海瞳孔紧缩。 散去灵力本就痛苦,纪长泽还每次一修炼出来就要散一次,那几乎是日日夜夜都在感受着这样的痛楚。 而那个时候,他还不到二十岁。 门外有敬年思震惊之下不小心撞到门的声音,则临海连忙起身要去呵斥她退下,纪长泽却摇摇头:“不必,如今聂王已死,我这点事,也算不得什么不能说的了。” “我一直在对你说,我有保命手段,这些被我散去的灵力便是我的保命手段,对阵聂王那一战,我用了它们。” “但我不能死,我若是死了,我夫人的灵体便无人能送下修罗道,送她去轮回,十几年里,我除了修炼和散灵力,还在不停地完善那功法,最终让我找到个法子,只要杀了我的仇人,以曾经的赌咒为基,我便可以以他们身体内的灵力作为报酬吸入体内。” 则临海已完全听愣了。 “怪不得我们清扫尸体时,那些死去的魔修体内毫无魔气,犹如凡人一般,原来他们的魔气都被你吸入了” 纪长泽点点头,端起了桌上的一杯酒,洒在了地上。 “这一杯酒,敬我师门。” 感谢这位不存在的万朝宗。 又倒一杯酒,洒下。 “这一杯酒,敬我夫人。” 还好在生产时去世的女子会因为介乎在生与死之间而不下修罗道。 纪长泽很少骗人。 他说要帮那可怜女子下修罗道投生好人家,就是要投生好人家。 诚实如他。 “这一杯酒,敬魔修,希望他们能在修罗道,早登极乐,早早魂飞魄散。” 如果那些被他们杀死的凡人魂魄混成了恶鬼,估计他们一下去就会被撕碎吧。 纪长泽又倒了一杯酒,自己仰头喝下。 感受着口中的酒味醇香,他缓缓放下酒杯。 “这一杯酒,敬我自己。” 聪明如他,虽然跟则临海说的那些话与事实有一点点的偏差,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比如说他能吸收魔修们的魔气,再转换为灵力,这是真的。 但只能靠着全身灵力来赌,而且只能吸仇人的灵力魔气,那就是假的了。 这种一吸一个准的功法,还是别传给后人了。 纪长泽自己也知道自己创建出的这个功法其实最怕没底线的人用。 毕竟只要杀了别人自己就能强大,在东大陆,说不定还真有不少修士中招。 但他要是加上一些附加条件。 要练必须散去一身灵力,并且必须要有仇人,而且这个仇人还必须修为高。 不然想想看,你散去了自己金丹期的灵力,苦修十几年,找了一个筑基期的报仇。 那多不划算。 方方面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想到了。 这怎么能不称赞自己一句,真是一个小机灵鬼呢。 则临海接受良好。 毕竟在这个什么都有可能的世界,纪长泽干的这些可以说是逆天,但也不至于不可能存在。 他问:“既然大仇得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蒙眼医修闷声喝了口酒。 半响后,才道:“去寻我夫人,送她投生个好人家。” 顿了顿,又道:“游历途中我曾送出过一些玉珏,只是后来散去一身灵力,玉珏里的灵力便也随之消散,之后我还要去当初送出过玉珏的人家探查,看是否有家族曾用过玉珏我却没收到的。” 则临海没提纪长泽的宗门要不要重建。 人都死光了,他辛苦筹谋十几年只为复仇,如今虽然仇人死了,可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还是别戳他痛处了。 他道:“若是那些玉珏有凡人还没用过,估计接下来几天你会很忙了,自聂王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那些没跟着一起打丹东城的魔修还以为这是什么开展地盘的好机会,四处烧杀抢夺,整片大陆都乱了,虽我们派出修士去镇压,可大陆太大,到底有些赶不及。” 纪长泽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聂王之死是我所为,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之后几日,我会四处庇护凡人。” 则临海问:“不先去你夫人那吗?” “夫人灵体在长乐城,她虽现在陷入沉睡,但灵体上有我的护体灵力,岳丈手中又有我的玉珏,他们那边我倒是不用太担心,我可以一路从丹东城赶往长乐,在此期间,夫人身上的护体灵力一有动静,我立刻就能感受到。” 外面的敬年思悄悄敲了敲门。 等着则临海让进来后,她才小心翼翼的进来瞧着纪长泽:“真人,师父,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我、我外公在长乐城,我担心他” 纪长泽面向则临海:“临海真人?” 则临海想了想纪长泽身上强大的安全感。 之前他就想着回来后带着敬年思去长乐城一趟,毕竟是敬年思的至亲,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出事,现在纪长泽带着更加稳妥,自然没有不应下的道理。 “真人若是不介意,便麻烦您了。” 纪长泽点点头:“我之前听闻真火宗的弟子也要外出帮助凡人,若是可以,他们大可与我一道,路上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则临海有些不好意思:“小辈莽撞,是否有些太麻烦真人” “无妨。” 蒙眼医修声音淡淡:“之前临海真人邀我去真火宗我答应了,如今我便是真火宗人,自家人,有什么麻烦的。” 则临海;“!!!” 他忘了这件事!! 有着能够吊打大乘期实力的纪长泽,入了他们真火宗?!!! 这特么简直就是天上掉了一块大金砖啊!! 则临海晕乎乎的:“那、那就麻烦真人” 这是真的吗? 我真的把长泽真人这么一个大杀器拐到了我们真火宗吗? 我的祖师爷啊,宗门必须颁发一个最佳贡献奖给我啊。 好晕。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振奋了。 不行,他得赶紧出去传信给宗门,告诉他们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则临海跑出去了。 敬年思不好意思呆着,赶忙也找了个借口出去。 出去之后,她就陷入到了沉思。 为什么总觉得长泽真人说的那些话有点眼熟呢? 为什么呢? 一行人踏上了斩杀魔修帮助凡人之路,小弟子们很兴奋,一路上仗着纪长泽护着,大杀四杀。 远处的长乐城。 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城墙上,望着底下魔修们正在攻城。 咬咬牙,掏出了玉珏。 旁边的下人见了,神情有些疑惑;“老爷,这玉珏不是有仙师说是假的,毫无灵力吗?” 老人神情冷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他猛地摔下玉珏。 远方的纪长泽收回掐算的手,对着身后的小弟子们道:“都拿出剑来御剑飞行,我留在长乐城岳丈手中的玉珏被触发了。” 小弟子们赶忙掏出飞剑御剑飞行,敬年思修为不高,站在了大师兄的剑上。 长乐城 外公可不要有事啊。 81|医仙(8) 第9章 修者们的速度自然是非常快的, 在纪长泽带领他们之后,这一群自从脱离了长辈管制则临海的小崽子们就玩疯了。 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听纪长泽的话。 毕竟丹东城一站, 长泽真人以医修身份一人退魔军千万大军。 当初他身后箭海风采, 不晓得让不少弟子心向往之,尤其是在丹东城那件事过去之后, 他们本来以为自己能够亲眼见证这一幕然后回去真火宗以见证者的身份吹个牛就行了。 没想到!!! 长泽真人居然加入了他们真火宗!! 虽然只是客卿身份。 虽然长泽真人表示他还要继续游历并不会留在东大陆, 但这还是让真火宗的一群小弟子们兴奋了。 长泽真人诶!!! 丹东城一战之后几乎名闻整个东大陆的长泽真人诶!!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回东大陆, 但只看那些大宗门的长老对着长泽真人客客气气, 和和气气的提出希望对方加入自己的宗门就该知道, 自丹东这件事之后, 长泽真人简直就是万宗都想要的香饽饽。 而这样的香饽饽, 归他们真火宗了。 每次想到这里, 这些小弟子们都美滋滋。 没看见隔壁天云宗羡慕的都要哭了吗? 尤其是天云宗的长老在听到当时长泽真人主动对王鹄立开头说想要加入天云宗,结果被王鹄立直接拒绝时脸上的那个表情啊。 虽然貌似现在笑人有那么一点点的小人得志,但是他们心里真的爽爆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叫王鹄立之前做出那副样子, 现在几乎整个东大陆的宗门都知道他这个天云宗宗主之子毫无眼力, 亲口拒绝了长泽真人这样进可攻退可辅的医修。 虽然据说他现在还没有回去宗门,也没和赶来的天云宗人碰见,但完全可以从天云宗其他弟子看到他们跟着长泽真人一起出门时那羡慕又不甘的神情推断, 王鹄立回到宗门之后一定会吃好一顿排头。 种种原因, 再纪长泽身上强大的亲和力和之前展现出来的武力值,成功的让他就算不像是则临海那样强行装作稳定,也还是做到了在这个临时小队伍里说一不二。 他说飞的快点,那必须就要飞的快点啊。 一行人硬是把飞剑飞出了火箭的感觉, 就这么火速的到达了长乐城。 长乐城本来是以后挺繁荣平和的城市,虽然城市小,名声也并不大,但长乐城里最出名的长乐酒还是为它吸引了很多视线。 再加上长乐城人热情好客,城中也很少见到什么萧小,来往的商人也多,偶尔也会有修士停留。 之前最让长乐城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城中的敬家在一次接待修士后,府上的小姐与那年轻修士两情相悦,在取得敬家同意之后两人成亲。 这本来是一件很让长乐城人自豪的事,只是谁也没想到,在成婚不久,修士说东大陆的宗门召唤便匆匆离去。 敬家小姐等了一天,一个月,十个月,直到她十月怀胎生下了敬家孙小姐都没能等来她的夫君。 之后这位孙小姐慢慢长大,一直到了十四岁,当初口口声声说处理完宗门事情就会回来接夫人回东大陆的修者依旧没来。 而敬家家主,也就是那位敬家小姐的父亲也选择让自己的外孙女随了母姓,这种近乎是在宣布放弃寻找那位修士的举动让长乐城人议论纷纷。 直到某一天,一位真正的修士来到了长乐城。 从他离开开始,长乐城便开始悄悄流传起了新的传言。 传言,当初与敬家小姐成婚的那修士是假仙师。 传言,就连他留下来的玉珏都是假的,真正的仙师测过了,里面根本毫无灵力。 传言,当初敬家小姐难产眼看救不回来的时候,敬家家主曾经摔碎了当初那修士留下的玉珏之一,毫无动静。 没有修士赶来救命,也没有只字片语。 那个和敬家小姐成亲的修士好像就这么消失了。 因为玉珏这件事,敬家家主才会愤怒的让自己的外孙女随了母姓,也正是因为外孙女身上可怜的母亡父骗子的身世,她才会被全府都捧在手心里宠着。 八卦永远是传的最快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魔修攻城,敬家家主现在城楼上摔碎那玉珏时,不少人都想到了当初那件事。 据说是那骗子修士走之前留下了两枚玉珏。 一枚给了敬家小姐,一枚给了敬家家主。 如果说敬家小姐那一枚在她生产奄奄一息那日被摔碎修士却根本没出现这件事,是为所有人心底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那么剩下的这枚被真正修士鉴定为毫无灵力的玉珏,便是让这怀疑生根发芽。 城楼上不光站了守城的士兵,还有与敬家一样的,在长乐成久居的大家族。 见到敬家家主摔碎了玉珏,有人叹息一声。 “你居然还留着这枚玉珏。” “当初在流云真人测出里面根本没有灵力时我就以为你会把它扔了。” “那修士就是个骗子,我们还是专心对抗底下的魔修,不要再寄希望在这种事上了。” 有与敬家家主关系好的人纷纷劝说,只是无论他们说什么,敬家家主都是闭嘴站在原处,望着底下的那些正在攻城的魔修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沉默不回答,其他人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在心底叹息一句,敬家家主这性子还是太过顽固了。 都铁板钉钉的事了,他居然还抱有希望。 不过想想也是,那敬家小姐可是他的独生女,从小金尊玉贵的捧着长大的,若是只是修士不曾回长乐城也还好,可问题是敬家小姐死在了生产之路上。 最疼爱的独女因为一个骗子而死,他不愿意接受事实也是正常。 敬家家主站在毫无反应的玉珏边上,一言不发。 在他身后,有人看他这副等待着什么的神情,接头交耳悄声嘀咕。 “恐怕是刺激太大了,敬家主居然寄希望于那骗子给的玉珏。” “听闻敬家的孙小姐不在城内,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怕是也不好过,听闻如今魔修四起,到处肆虐,我们长乐城还算是魔修来得晚的,不过仿佛出了什么大事,许多东大陆的仙师都来了我们这片大陆,在四处对抗魔修,我们撑住,说不定什么时候仙师们就来了。” “怕的就是仙师还没来,长乐城就已经失守了。” “那也总比等着那骗子来救好,仙师们好歹也是实实在在的。” 如今大家的小命眼看着都要没了,说起这些来也没了往日的顾忌,敬家主听到了,却压根没一点反应。 他眼眸沉沉的望向底下的魔修们,神情恍惚,只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女儿过世的那一天。 她原本还听着稳婆的话,努力呼吸着不大声叫喊,但后来痛得狠了,便控制不住的凄惨大叫起来,敬家主慌啊。 他从没有那样的慌过。 这是他的独女,她母亲早早过世,当时府中没有主母,多少人跟他说要他娶,但敬家主硬是不肯松嘴。 他担心若是娶了新的妻子,对方会对着女儿不好。 又担心若是自己有了新的妻子,新的孩子,对着女儿的爱也会慢慢变少。 人心都是会变得,敬家主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变,只能努力的隔绝掉一切会变得因素。 他一个向来不管后宅事务的大男人,硬着头皮开始尝试管理府中内务,他谁也不信,就只信自己。 之后女儿长大了,七八岁大的时候便已经可以接过府中内务了,他一边为她骄傲,一边又觉得对不住她,让她小小年纪便这么辛苦。 后来,小豆丁一般大的女童慢慢长大。 她越来越稳重端庄,也越来越乖巧懂事,她虽外表柔弱,实际上性子却比谁都要坚韧。 当初长乐城灾荒,敬家主要开仓放粮接济百姓,家族中不少人反对,也是他的女儿坚持站在他这边,告诉他想做的事就要去做,做了可能以后会后悔,但不做,他肯定会后悔。 他的女儿,一生善良,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助人无数,温柔善良。 可最终却死在了产女上。 最后她痛得受不了,已经神志不清了,除了喊爹就是喊夫君。 敬家主知道女儿不让他摔碎玉珏,她一直坚持夫君匆匆赶回去一定是有重要的事,长久没回来说不定是出了变故,东大陆那边虽修者多,危险也多,万一对方正在危机关头,可能这一摔碎玉珏就会影响到他。 可他的女儿就要死了啊。 敬家主摔了玉珏,在心底疯狂的祈求着。 他希望他的女婿能回来,哪怕是传信让女儿安心也好,哪怕救不了她,见她最后一面也好。 但没有,玉珏摔在地上,毫无动静。 女儿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一阵婴儿啼哭,敬家主知道是孩子降生了,还不等到他高兴,便听着稳婆用着惊慌的声音说,夫人的血止不住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敬家主回忆不起来了。 再回想,只能想起女儿身边丫头的哭声。 还有满府飘白。 两个场景轮流的在他脑海中转换。 一会是女儿和她喜欢的人成婚当天,整个长乐城都知道他女儿嫁给了东大陆的仙师,宾客满桌,还有人特地从外地赶来贺喜。 所有人都跟他说:“恭喜敬家主得一贤婿。” 一会又是府中贴了白,家丁丫头们远远瞧见他了都赶忙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也有人来府中,但所有人都是在说;“敬家主,节哀。” 节哀。 就这两个字,代表的却是他女儿就此不再出现。 他撑下来了。 因为他还有外孙女,他还有敬家要他支撑。 但心底,一直梗着那一根刺。 若是真的骗子,为何不一直骗下去。 若是真的修士,为何当初不出现。 他的女儿到死都在喊着夫君啊。 年年从出生到现在,连亲父都没见过一眼。 第一次她问我爹是谁,我知道娘过世了,为何大家从不提起我爹时,敬家主找出了当初女儿画下的画像,指着上方那人说,这就是你爹,他是个骗子。 他骗了你娘的命。 看着敬年思懵懵懂懂,接过画像仔细的看,敬家主张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就该这样。 该让年年恨你,你这个畜生不配当爹。 可心底却苦涩的很。 他了解他的女儿,知道就算是她当初平安将孩子生下来,那人没来,她心底有怨言也绝对不会在孩子面前说起。 若是年年问起,她会温柔的指着画像说:“你爹是修士,修士要做的事有很多,他太厉害了,所以才不能回来看我们。” 有时候想着想着,鼻子便开始发酸了。 他如何不知道要哄住年年简单的很,可每次刚开口,心底便是满满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畜生骗了他女儿身心甚至是一条命,他还要在年年面前维护他的形象。 若是再有相见之日,他绝不会让年年认那个男人。 敬家主神情开始弥漫出苦涩,他望着楼下那眼看着要攻破城墙的魔修们,心底满是荒凉。 可惜,他要死了。 在护城中死去,应当会死无全尸。 还好年年不在长乐城,好歹也留下了一丝希望。 面临死亡,仿佛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也不要年年报仇了,只求她能平平安安,再别重蹈她娘亲的覆辙。 不过应该不会。 毕竟从小他就在给她灌输男人不靠谱,要靠还是要靠自己,若是以后能有机会,他就送她去东大陆成为修士的想法。 不过年年这丫头这么跳脱,估计是不能成为修 “天边那是什么?!!” “是不是御剑飞行的仙师?是仙师!!真的是仙师!!我瞧见了,他们过来了。” “他们是朝着我们这边来的!!仙师来了!!我们有救了!!!” 城墙上的人先发现的朝着这边御剑飞行而来的修士们,接着就是城中百姓。 他们欢呼雀跃,因为看到了救命的希望而兴奋无比。 围着长乐城的魔修们刚开始还有一些惊慌,等到眯着眼睛望向上方,见也没多少修士,而且还有许多年轻面孔,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能力的小辈弟子后,腰杆子一下子就硬了。 “这些凡人瞎高兴什么,这么一点修士,连给我们塞牙缝都不够。” “来的正好,看爷爷我一个杀两个,杀凡人杀的不顺手,拿这些修士来开刀也不错。” 魔修们纷纷嗤笑,完全没把天上的修士们当一回事。 就这么小猫两三只的,也不看看他们有多少人。 他们脸上的笑容在纪长泽做出拉弓动作,凭空造出万千灵箭时渐渐消失。 刚刚还在猖狂的魔修们;“” “那、那不会就是丹东城的那个谁吧” “凭空造箭,应该是他没错了” “听闻就是他杀了聂王,连一息都没用便拿下了聂王的人头。” “我听说他三头六臂会喷火,身后灵箭只要进入魔修体内便会立刻让魔修死亡,并且这些灵箭还能再次被召回继续杀魔修。” “我表兄的传信是说他生的青面獠牙,每顿饭主食就是五个魔修,辅食三个魔修,还要用一个魔修来炖汤,据说他吃魔修不眨眼,最喜欢的就是生撕魔修,他蒙着眼睛就是怕魔修的血落到眼睛里,据说这会让他狂性大发,停不下来杀手,要发狂个十天十夜,等到他清醒的时候那简直血流成河啊!!” 各种小道消息在魔修中流窜。 他们的面色已经几乎全青了。 “要不要不我们撤吧这长乐小地方,我们拿下来也没什么用” “对对对,我之前就说不用打长乐,这么小的地方有什么好打的,不如我们换一座城池” 有魔修怕了,也有魔修瞧不上他们,觉得他们胆子太小。 他挥舞着自己的流星锤,面容狰狞,狂放大吼:“你们怕他个鸟!!传闻速来都是以讹传讹,你们仔细看看,他是不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照我看也不过就是一普通修士,顶多修为高了点而已,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总不能他一口气就能把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给” 纪长泽松开不存在的弓弦。 嗖嗖嗖!! 由灵力做成的箭海以着让人无法躲避的速度高速飞射而下。 魔修直接就倒下了三分之一。 那名放言不怕纪长泽的魔修运气比较好,没死。 他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腿开始打颤。 “我突然觉得撤退是个好主意,走走走,我们撤退吧。” 然而他这个主意拿的还是太晚了。 纪长泽再次做出拉弓动作,方才灭了三分之一魔修的灵箭从地上腾空而起,再一次对准了地面上的魔修们。 又是一批人倒下。 剩下的魔修们吓得什么也不顾了,赶忙转身就逃,只是跑的再怎么快也还是没有箭海来的快。 还站在飞剑上的白衣医修重新垂下手。 淡声道:“走吧。” 与正一脸崇拜望着纪长泽的师兄们不同,敬年思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城楼上的敬家主。 看见外公没事,她松了一口气,接着兴奋起来,高兴地冲着他的方向挥舞着双手;“外公!!!” 原本还因为魔修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打死的敬家主听到外孙女熟悉的喊声,身子一震,连忙抬头望向了空中。 “那是不是年年?” 旁边听到他询问的敬家人赶忙也抬头望去,然后满怀兴奋的回答:“是年年小姐,家主,真的是年年小姐,年年小姐回来了。” 敬家主重重松了口气,身子一晃,要不是被旁边人扶着险些没摔了。 “回来就好” 他喃喃自语着:“回来就好。” 旁边的敬家人不像是他在知道敬年思也回来后瞬间放松,而是抬着头继续望着。 “家主,跟年年小姐回来的有许多仙师,方才出手将那些魔修击退的仙师站在最前方,年年小姐正在与他说话,关系仿佛不错。” 不错就好,他们敬家虽然误信了一个骗子。 但年年小姐若是真的能与真正的仙师有了交情,那也算是一雪前耻了。 何况这位仙师刚刚可是一个人就顶了这么多的魔修,如此强大的修为,若是能与他们敬家交好,敬家绝对能够稳固至少三成。 站在师兄飞剑上的敬年思因为看到了最亲的亲人,正欢快地像是最活泼的小鸟:“我们家在长乐城多少也有点势力,真人您夫人的家人不是也在长乐城吗?这十几年您不敢联络,他们也许会搬家,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外公人特别好,肯定会帮着您一起找的。” 纪长泽微微点头:“多谢。” 前方带着敬年思的弟子小心翼翼的操控着飞剑;“师妹师妹你少说点话,我这还是第一次带人飞有些不稳。” 敬年思立刻放低声音:“那师兄我们下去吧,就在城楼上下,我好久没见外公了,他肯定很想我。” 一行人操纵着飞剑落在了长乐城城楼上。 年轻的小弟子们感受着周围凡人望向自己那满是敬佩艳羡的视线,一个个虽然面上不显,心底却得意的很,挺直腰杆装作一副好稳重的模样。 敬年思没装,她一下地就兴奋的带着大大笑容朝着敬家主扑了过去。 “外公外公我好想你,你想我没呀,我跟你说外公,我现在也是修士了,我也有师父了,还有好多师兄,师父说等到魔修的事了了就带我回宗门,外公我还跟师父要了延年益寿的丹药,你吃了之后身体肯定比以前好,寿命也会长呢” 真火宗弟子们都知道敬年思这个小师妹有多么话痨,见她嘚啵嘚啵说了这么多话,都带着笑的站在一边看着。 然而他们发现,久违重逢,方才在底下还一脸激动放心的敬家主此刻注意力却半点都不在敬年思身上。 他的全部视线,正满含愤怒和狐疑的落在自落了地后,便站在原处沉默静等的蒙眼医修身上。 长泽真人看不到,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依旧是静静站着。 而小师妹倒是很快注意到了,她满脸奇怪的看看长泽真人,又看看敬家主;“外公?” 长泽真人仿佛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太对劲,微微侧身,面朝向了敬家主那边。 敬年思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本能的有些怯,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敬家主:“外公,这位是长泽真人,方才就是他击退的那些魔修,之前在丹东城也是真人出手才杀了聂王,抓住了剩余魔修残党,他如今是我师门客卿,正巧也要来长乐城,我们就一道了” 敬家主死死地盯着纪长泽。 神情时而仇恨,时而疑惑,到了最后,定格在了讽刺上,他开了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尖锐:“长泽真人?以己身之力击退魔修,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厉害的修为。” 众目睽睽之下,在敬家主说完这句话后,蒙眼医修一向神情淡淡的面上第一次露出了其他情绪。 他略有些茫然与不可置信。 面向了敬家主,声音都在颤:“你岳丈?” “呵。” 敬家主的语调是从未有过的讽刺:“你还记得我这个岳丈?那你还记得如儿吗?你知道她到死都在等你吗?我本以为你是个骗子,只不过是凡人装作修士来蒙骗我们,我都已经接受了,如今你却这样风风光光的出现,好一个长泽真人啊,你方才的本事真是大得很,一人之力退千军万军,却连回我长乐城见为你怀胎十月辛苦产女的夫人一面都做不到。” “长泽真人?你算是个什么真人!” 所有人都懵了。 真火宗弟子们神情呆滞,看看一脸愤慨的敬家主,又看看即使眼上蒙着白布也能看出面色苍白的医修。 什么情况? 怎么一下子剧情就急转直下了。 敬年思也懵了。 等等 外公方才的意思,也就是说,她的那个蒙骗了她娘亲的渣爹,是长长长 纪长泽已然用着十足十颤抖的音调问出了口:“如儿产女你的意思是,年年是我的” 敬家主情绪太激动,一时有些站不稳,但见着纪长泽这副也仿佛遭天雷劈的震惊模样,心底好歹好受了一些。 “对,年年就是你的女儿,你亲生的,我如儿拼了命为你生下的女儿。” 时隔十四年,能够当着这个家伙的面痛斥他,敬家主一边觉得畅快无比,一边又情绪太过激动,他眼前黑来黑去,眼看着就要倒。 噗通! 听着人倒下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向了敬家主的位置。 敬家主好端端的站在那。 而他旁边,是直接被刺激到晕过去的敬年思。 “年年” “小师妹小师妹” 一伙人,哪怕是前一秒还在生气的敬家主都顾不上生气了,赶忙上前将敬年思扶了起来。 纪长泽一马当先,手精准的搭在了她的脉象上。 “无事,只是她修为太低,之前御剑飞行赶路,身体有些受不住。” 他伸出手,捏出一丝灵力:“以灵力入体便会好了。” 纪长泽在这群真火宗弟子心中的威望绝对是一等一的,听了他说敬年思没事,真火宗弟子们都重重松了口气。 敬家主却十分警惕的将外孙女抢回了自己怀中,满是排斥的望向还保持着要为敬年思输入灵力姿势的纪长泽。 “你别碰她!!当初你丢下妻女一去不回,如儿过世我摔下玉珏你都不露面,如今装什么关心年年的模样,她十四年没爹没娘的照样有我这个老头子护着,以后也不需要你!” 真火宗弟子们还在懵着,但敲着长泽真人被这么指责着一言不发,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在原处半响都没有动静。 虽未言语,面上也没什么,他们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那浓浓的悲伤气息。 纪长泽与聂王对战,当时丹东城那么多人都是看着的。 之后他逼问魔修,找出了当初灭了自己宗门的凶手,这也是大家伙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谁都知道纪长泽当初是宗门被灭,他自身被魔修追杀,为了保命不得不忍着疼痛散去一身灵力,之后十四年里只用着凡人的身躯行走,为了不被魔修发现踪迹追杀,还不能停留,只能一个城池一个城池这样的走过去。 十四年里,他灵力全无,刚刚修行出一点来就要立刻散去。 修者都知道灵力被散是个什么感觉,简直如同拿着刀子割肉,而长泽真人他还不是割一次,而是几乎每天都要割。 硬是攒了十几年的灵力,才能手刃聂王。 他的私人事这些小弟子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他们都知道长泽真人此次来就是想要在长乐城寻亲,再加上零零碎碎的一些传闻,也不妨碍他们自己通过目前的状况脑补并且得出“正确答案”。 “这位敬爷爷,您或许对长泽真人有些误会,当初长泽真人宗门被灭,他被魔修追杀,只能散去一身灵力,灵力散去,玉珏内的灵力自然也会随之一起消散,真人他一定不是故意不来的。” “对对对,之前长泽真人为了避免魔修追杀,之前十几年都没有灵力如同凡人,也是前几天丹东城一战,他才找回了自身灵力,真人一找回来,立刻就要来长乐城,他心里肯定是记挂着您和年年母亲的。” 敬家主此刻大脑乱糟糟的,什么都听不进去;“没有灵力,难道他就不能用脚走回来吗?!当初若是他在身旁,我女儿也不会到死都有遗憾!!” “当时魔修追杀,真人也是怕将追兵带到长乐城。” “是啊,那时那种情况,真人身上毫无灵力,若是真的有追兵追来,他也完全没办法保住长乐城。” 真火宗弟子们七嘴八舌的帮纪长泽说着话。 当事人纪长泽却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最后,他才突然开了口:“你们都别说了。” 他上前一步,径直走到了敬家主面前跪下。 蒙眼修者虽跪着,身板却挺的板直: “是我对不住如儿,对不住年年,对不住岳丈,您怎么罚我都是应该。” 敬家主深深地吸了口气,颤抖着手指着纪长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有个真火宗弟子机灵,见情况不对赶忙悄悄绕到了敬年思身旁,拉着她的手给她输入灵力,让她醒过来赶紧救场。 敬年思果然很快醒来,一睁开眼看到纪长泽跪着就吓了一跳。 再一抬头看见外公那铁青的脸色又是吓了一跳。 敬家主正说着;“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你十几年不回来,如今一句有苦衷就指望我原谅你?!!我告诉你,除非如儿回来,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眼看着他颤颤巍巍上前要打,敬年思连忙跳起来拦住:“外公,别冲动别冲动,长泽真人不是,我爹他也不对,反正反正他真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有原因的外公。” 敬家主气的指着外孙女骂:“连你也要拦着我?!!” “不是不是,我不拦着您,就是这个事怎么说呢,它有点复杂,您要不先听我详细说了再打?” 敬家主冷笑;“不,我就要打了再说。” 敬年思急的跳脚,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长泽真人他修为最低大乘期,您一个凡人,打了他他也没感觉啊。” 敬家主;“反正我就要打!你给我让开!” “不是,外公,您先听我说,长泽真人他这次回来是为了送我娘入修罗道的。” “呵,我管你什么道,今天我非要你娘?你娘怎么了?你娘不是过世了吗?” 气的神志不清的敬家主说着说着反应了过来,立刻也不想打人了,也不想骂人了,放下手直勾勾的盯着外孙女。 敬年思看了看左右瞠目结舌见证了一场大戏的凡人们,拉着敬家主的胳膊在他耳边悄声把修罗道的事给叽叽咕咕说清楚了。 “长泽真人他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当初他留在娘身上的护体灵力护住了娘的魂魄,他要亲自下修罗道,送娘去往生轮回。” 跪在地上一直沉默的纪长泽突然开口:“送如儿下修罗道前,我能唤醒她神志,我会告诉她,我从未丢下过她。” 要唤醒一个灵魂对于纪长泽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难产中死去的女子本来就不能下修罗道。 因为她们是在生产时死去,在自己死去的同时又迎来了新的生命,介乎在了生与死之间。 修罗道能够感触到她们身上的生命气息,而这种气息一直都是修罗道最排斥的东西。 她死在了敬家,灵魂一定还在敬家,纪长泽只要找到她,再唤醒她,护送她下修罗道就好。 敬家主神情一片空白。 他太想要见他的女儿了。 十四年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女儿了。 再看不到,他怕他就要忘记女儿长什么样子了。 还有年年,生下来还没见过娘亲呢。 当初她走得太早了,都没能看一眼自己拼死生下的孩子。 他是她爹,他懂她。 如儿也一定很想要看看她的孩子吧。 怔怔的站了许久后,他才将颤抖着的手缓缓放下。 “最好如此。” “我等见了如儿再打你。” 82|医仙(完) 第10章 一行人跟着敬家主到了敬家。 真火宗的弟子们被留在前厅休息, 纪长泽和敬年思与敬家主一起到了后院。 敬家小姐的闺房。 纪长泽看不见,但能闻到空气中梅花的味道。 敬家主还在前方带路, 正走着, 突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停了。 他回身,就看见蒙眼医修正站在原地, 面朝着梅林方向。 敬年思也满脸奇怪的停了下来。 “真人, 怎么了?” 纪长泽依旧是面朝着那边, 轻声说:“她在那。” 敬年思和敬家主的表情一下子就愣住了。 敬年思还好, 虽然也想要见娘亲, 但自小生下来就没见过, 她能够为娘亲愤怒, 或者为她报仇, 感情方向,没有培养过自然也生不出多少来。 敬家主却是一下子就被这句话惹得浑身血液沸腾起来。 一激动,手又忍不住的在颤了。 他就这么颤着手, 眼睛望向对于他来说只有一片梅林的地方, 声音都激动地有些飘:“如儿吗?她就在这里吗?” 纪长泽走上前,缓缓踏入了梅林。 他面前一片漆黑,但这不妨碍他伸出手, 牵下了正在一棵梅花树干上趴着陷入沉睡的女子。 她生前应该是很爱梅花的, 也或者是经常在这片梅林盘桓,这里随便一件东西都让她感到熟悉和安心,因此在因为难产过世之后,在灵魂还有一点点的神志时, 她迷迷糊糊的来了这里。 找到了自己最安心之地沉睡。 这个世界本质来说就是弱肉强食的,就好像是下了修罗道的凡人八成会被恶鬼撕碎或者沦为修罗道最低贱没脑的残灵一样。 介乎于生和死之间的产妇在死亡后因为被修罗道排斥只能留在人间,但到底是魂魄而不是人,她们只能以沉睡的方式留在这。 每个世界都有它独有的法则,纪长泽猜测着,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人太多,生命太多,修罗道才会默认了灵魂之间的互相吞噬压榨。 毕竟它的本身职责是制造出新的灵魂而不是容纳灵魂。 敬家小姐没有重量,也很好引导,她也许潜意识里熟悉着牵着自己的手,就这么沉睡着被纪长泽带到了敬家主面前。 面对激动地话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的敬家主,纪长泽说:“我们需要一个没有人经常去的地方。” 敬家主带着他们到了敬家小姐的闺房。 自从当初她去世之后,他就下令将这里封闭了起来,桌子上还摆放着铜镜和梳子,首饰盒关着。 所有的东西上面都蒙上了厚厚灰尘,毕竟这个房间十四年没有人踏足过了。 敬家主现在的大脑发热,这让他暂时忘了对纪长泽的仇恨,只在知道女儿还在时,絮絮叨叨有些愧疚的说着;“我要是知道如儿在,我绝对不会封闭这里的,我会每天来陪着她,她喜欢看戏,我就让戏班子来这里唱戏” 他说着说着眼前又在发黑,身子晃了晃,被纪长泽用一只手稳稳扶住了。 敬家主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这个女婿,据那些真火宗弟子说是十几年来都散了灵力如同凡人一样生活,可这副好相貌却并没有因为过了凡人的十几年而有所衰老。 的确是比起当年来说长大成熟了一些,但白皙面上毫无老态,依旧还像是当年那样,就算不展露别的什么,也能凭着这样的一幅不属于人间的好相貌来让所有人相信他就是仙师。 敬家主仿佛才刚刚注意到了纪长泽眼睛上蒙着的白布。 或者说是,他从现在开始才乐意让自己的仇恨稍微打一下盹。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联想了一下方才真火宗弟子们说的话,难道是当初宗门之变时留下? “不小心伤到。” 纪长泽简短的一句话就要将眼睛的事盖过。 敬年思却大着胆子主动说清楚了:“外公,真人他的眼睛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她说完,瞧着纪长泽,视线里满是复杂。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救了人,却不揽功劳。 长泽真人那么聪明,他明明该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将眼睛是为了救她才盲的事说出口,外公一定能够动容的。 可他却什么都不说。 好像是卸下了身上所有的防护,站在原处等着外公审判。 敬年思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她只能靠着自己的理解来。 是因为他很愧疚吗? 因为愧疚,所以任由外公误会他谴责他。 但当初那些事并不是他的错啊。 敬年思设身处地的想,若是当初换成是她,她绝对不会做的比长泽真人更好的。 别的不说,只说在宗门被灭时控制住情绪千里奔逃,之后又十几年如一日的修炼出灵力再散去。 她绝对会受不了。 可长泽真人却做到了。 他隐忍十几年,做了凡人十几年,之后亲手斩杀聂王,灭了当初参与灭门的魔修,为宗门也为自己复了仇。 并且还在那样的情况下保住了命,前来帮助过世的夫人也是她娘来下修罗道。 无论是从哪方面,长泽真人都是敬年思佩服的人。 而现在,这个让她无限崇拜的长辈原来是她亲父。 往日对于父亲的怨恨和仇恨跟对长泽真人的敬佩和崇敬撞在了一起,撞了敬年思一个七荤八素。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努力的在外公面前帮纪长泽开脱。 敬年思这么这么一说,敬家主倒是没怀疑外孙女会骗自己,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纪长泽,略过了这个话题。 “你之前说,可以让如儿和我们见一面。” “是。” 纪长泽解释道:“下修罗道之前我会唤醒她,这边没什么人气,对于她来说很有利。” 敬家主深吸一口气,问:“多长时间?” “半炷香。” 长乐城的百姓们正在清理外面死去的魔修。 他们心态还算好,毕竟虽然受到了惊吓但魔修们连打门都没能进就已经死翘翘了。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死去的魔修抬到统一的地方去进行焚烧,毕竟魔修和凡人身体构造一样,要是真的放任不管,过一些天绝对会腐烂的臭气熏天。 一边抬尸体,一边开始闲聊。 “听闻和敬家孙小姐回来的那修士是她父亲,真的假的?” “我五舅妈的哥哥的邻居方才就在城楼上,他听得清清楚楚的,那修士就是当初丢下了敬家小姐一去不回的骗子。” “他不是凡人,真的是修士,那应该不是骗子吧?” “这样厉害的修士我还从未见过,敬家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而且据说敬家孙小姐也是修士了,真是烧了高香啊。” 这人刚说完这句话,就见着他对面的人突然满脸震惊的望向了他身后高空中。 “你怎么了?” “香香!” 听着对面人的话,他也转过了身,也彻底被后面的景象镇住了。 只见远方的高空里涌出了越来越多的青烟,它们出来之后并没有四散或者是升空,而是就在原处聚集,渐渐形成了一所大门的形状。 这所大门长相十分狰狞,在它身上完全可以用到之前那些魔修用来形容纪长泽的词汇。 青面獠牙,三头六臂。 它是活的。 正在随着越来越多的青烟而越来越庞大,门上的一双眼睛睁开了,满是暴虐的看向了底下的百姓们。 长乐城的百姓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当即吓得纷纷后退。 “怪物怪物啊!!” “这个方向好像是敬家,难道是那几位仙师在做法?” 有人吓得逃出了城池,有人站在原处仔细观察,判断这所大门并没有杀伤力,全身都是由青烟组成。 而在敬家前厅里,正在喝茶聊天的真火宗弟子们听到外面下人害怕的叫喊声,纷纷握剑出去。 抬头望见那巨大的门时,眼底都纷纷露出了震惊来。 “修罗道” “真的是修罗道,长泽真人居然召来了修罗道。” 关于修罗道是个什么样子,在东大陆形容最详细的就是它的门了。 毕竟不管修士们濒死成了什么样子,只要能回来的,就没有一个是进了修罗道大门的。 他们看见的永远都是这座吓人的大门。 因为身上还带有生者气息不得入内,只能徘徊在外面,等着自己的肉身彻底死去或者是里面的死者出来告知他们修罗道的事。 真火宗弟子们知道这些,但他们也只听说过,看过书上修士按照记忆画下来的图。 真正见到修罗道,还是第一次。 修罗道的大门越来越大,门上的巨兽不满的怒吼着,冲着底下的凡人和修士咆哮,显然很不爽自己睡得好好的被叫来这里。 即使真火宗弟子们因为年轻而天不怕地不怕的,看见它吼叫面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怯意,悄悄地往后躲了躲。 一想到等到他们寿元尽了要到这个里面去,心底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师兄,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去找真人吗?” “先别去,真人之前在路上就说过他会召出修罗道送走他夫人,我们现在过去万一打扰到了他怎么办。” 最大的弟子干脆利落的盘腿坐在了原地,摆出修炼功法的架势。 “多少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修罗道,我们能有这样的造化是幸运,不如就地参悟,看看能不能让修为更进一步。” 剩余弟子们也都很听话的盘腿坐下,纷纷开始陷入修行。 敬家宅子里本来因为修罗道的出现而吓得四下逃亡的下人们看到了这些小仙师们的动作。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心底一下子就安心下来了呢。 他们也不跑了,也不想着躲进屋子里了,悄悄地站在廊下,伸长脖子看着这些小仙师们到底在做什么。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以长乐城为中心点,四面八方的修士都看见了长乐城上空的修罗道,不管知不知道这是修罗道,俱都朝着这边奔袭赶来。 能够直面这样带有死者气息的修罗门,对于修士来说可是一场不小的造化。 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心底也都是疑虑重重。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只凭着燃香点烟就将这样的庞然大物召唤到了人间。 干出这一切的纪长泽以手为容器,伸手从修罗道上摘了一抹死气,洒在了敬家小姐身上。 人死了就是死了,凡人根本看不到她的魂魄。 但在修罗道,所有鬼魂却都是具现化的。 于是纪长泽简单粗暴的直接叫来了修罗道。 在凡间看不见,把修罗道叫过来,形成一种好像已经下了修罗道的假象,这总能看见了吧。 修罗道的死气落在了对方身上,也让她缓缓睁开了自从死去后就始终闭着的眼。 敬星如睁开眼的时候,还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 她的记忆还在自己躺在床上分娩,然后听到了那一声孩子的哭声。 是晕过去了吗? 也不知道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一定是放在她身边吧。 这些想法在看到面前激动地老泪纵横的父亲时立刻变没了。 敬星如张张口:“爹?您怎么老了?” 敬家主老眼里满是泪水,望着面前这个还是十几年前模样,神情鲜活的女儿,他伸出颤抖的双手,张着嘴,半响才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如、如儿” “爹想你,爹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在敬星如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便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女儿痛哭出声。 敬星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她感受到来自父亲身上的那股悲痛,她都来不及去看看周围有什么人,就已经下意识的伸出手拍着父亲的后背。 “爹,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您先别慌,我在呢,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 她拍着拍着,眼角余光突然瞧见了站在那的纪长泽。 敬星如的神情愣住。 她怔怔的望向那依旧如她记忆中一样,长身玉立,一身飘然仙气的夫君。 他回来了。 她大脑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话。 她的夫君回来了。 眼泪从眼眶里滑落,落了满脸,敬星如面上却是一抹开心的笑。 她对着纪长泽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纪长泽沉默了几秒。 然后上前握住了敬星如的手,放柔声音说着敬星如等了这许久的一句话:“如儿,我回来了。” 敬星如抱着还在哭的老父亲,望着面前的纪长泽。 “你眼睛怎么了?为何要蒙着布?还有你好像” 她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此刻敬星如的神情是迷茫的。 迷茫的都有些心疼了。 她看了看纪长泽,又看了看已然满头白发,比自己记忆中的老去太多的父亲,视线缓缓的,慢慢的,落在了也在哭的敬年思脸上。 敬年思的长相很像她。 如果将敬年思还没有蒙着白布的纪长泽放在一起对比,仔细看上很久也许能看出两人相貌是有一点相似的。 但换成了敬星如,根本不用看上许久,只要随便一个陌生人看上一眼都能十分确定敬星如和敬年思有血缘关系。 也正是因为如此,敬星如更加愣住。 她仔细的看着正在无声擦着眼泪的小女孩,又看了看不再如当初那样年轻的夫君和父亲。 再低下头,望向了自己的隐约有些透明的手。 一滴眼泪落在了手心里,从其穿了过去,滴落在了地上。 敬星如微微张开口,声音里有一丝不太明显的哭腔,很快又被她努力想要正常起来的语调压了下去。 “过去多长时间了?”她问。 敬家主身子一震,花白发下,满是皱纹的脸上更是痛苦。 他声音轻轻地,好像怕吓到自己的女儿一样:“十四年。” “十四年啊” 敬星如望向了正看着自己哭的敬年思,虽然眼眶红着,却还是努力温柔笑着,放软了声音问敬年思:“你十四岁了?” 敬年思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 敬星如笑容更深,轻声说:“乖,别哭了,人总有这么一天的。” “如儿” 敬家主这一声压抑又痛苦的呼喊让敬星如脸上的泪更多了,但她没有跟父亲和女儿一样痛苦的哭,而是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背。 “爹,别哭了,我挺好的,不痛不痒的。” 她说完,又看向纪长泽。 “你的眼睛” 纪长泽伸手摸了摸白布:“过一段时间会好的。” “如儿,是我失信” “没。” 敬星如打断了他的话,没再让纪长泽继续说下去。 她擦了擦眼泪,很认真的看着面前人;“现在你能站在我面前,就不算失信。”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可能回来的晚一些,但总有一天你会回来。” 敬星如比纪长泽想象中的还要好。 她在快速弄清楚情况之后,立刻将自己定在了一个安抚者的位置,全然没去深思自己以后要怎么办的问题。 轰! 天上的修罗道仿佛是感受到了死者气息,它狂吼着,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左右摇摆着搜寻下方,发出了打雷一样的声响。 纪长泽打开窗感受了一下外面。 “我先去修罗道下开门,你们好好聊。” 他匆匆出去,背影带着一股让人不忍见的悲伤。 他展现出了敬家人想看,或者说是看了之后会感到安慰的情绪。 但敬星如比他想象中要好上太多。 纪长泽知道,这个时候,甜言蜜语对她来说并不是最需要的。 她最需要的,在看到敬家主,敬年思,纪长泽之后已经得到了。 他到了院子里,对着上方的修罗道飞身而上。 站在了大门口。 拉出由眼睛做出的门环,扣了扣。 “开门。” 里面传来恶鬼吱哇乱叫的声音,声音凄婉,又充满了恶意,仿佛只要纪长泽敢打开门,它们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然而纪长泽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见修罗道不开门,他解开了眼睛上蒙着的白布,闭着眼将灵力灌输在了白布上。 白布飘着上前,落在了修罗道的大门前。 纪长泽手一甩,它便带着满身的蓬勃灵力猛地将修罗门勒紧。 “” 痛苦的惨叫在高空中响起,这声音太大了,纪长泽又一挥手,白布更加用力了。 这下它不叫了,它连叫的力气都没了。 纪长泽:“开门。” 修罗门晃动着想要逃离,却只引得面前这魔鬼更加加重了灵力。 它不甘心的嚎叫。 纪长泽见它实在是不配合,直接开口:“你再不开门,我立刻告诉天下修士,修罗道排斥生人不是为了保护生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到时候整个东大陆都知道修罗道害怕生者气息,怕到了连身上只带着一丝生者气息难产而死的女子都不敢收,你猜这些与天争命将你视为洪水猛兽的修士们会做什么?” “是会所有人一起来修罗道,还是会撕碎你这扇门?” 修罗道:“” 它立刻开了门,速度之快就差点没在门口写个“欢迎光临”的牌子了。 门一开,恶鬼们还以为是外面又有新的灵魂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前挤,大张着嘴就等着饱餐一顿。 挤在最前面的是几个魔修。 他们刚刚才成为恶鬼,从天堂到地狱再到了天堂的感觉简直上头,挤着就到了前面。 然后他们看见了坐在修罗道门口,正慢条斯理在眼睛上系着白布的白衣修士。 一看就没死,身上全都是蓬勃灵气。 再结合一下大白天开门的修罗道。 魔修恶鬼们:“” 是的,他们前不久才刚刚被纪长泽直接弄死。 而且在死后还被扣上了灭了纪长泽师门的罪名。 没想到他们都死了这人还不放过他们。 魔修们压根就没想着反抗,直接转身就要跑,一边跑还一边嚎叫。 “我们真的是无辜的啊!!!你师门灭了管我们屁事,你特么的脑子有问题啊,都把我们给杀了还追到修罗道来!!” 他们拼命地想要挤回去逃跑,但是后面涌上来的恶鬼们太多了,他们压根没办法回去。 于是只能一边拼命地挤着,一边嚎叫着求饶。 都死了一次了,再死一次就真的是死的透透的了。 纪长泽完全没想着去追。 他现在是个活人,死者的世界还是别管比较好。 不过他这么想了,那些不知道他本事的恶鬼们却不知道什么情况,还在一个个张大嘴冲着他咔嚓咔嚓咬空气。 这些恶鬼在底下混得时间长了,连话都不会说了,但也不妨碍他们通过行为动作来表达自己想说什么。 就拿着目前的情况来说,大部分的恶鬼应该是想要说“你过来啊,你有本事坐在门口你有本事进来啊,看我们不吃了你”。 当然在纪长泽耳中,这些恶鬼发出来的声音是。 反正一个字都听不懂。 吵人倒是挺吵人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果子,吭哧吭哧吃完了,对着那些恶鬼说:“别吵。” 恶鬼们:“” 死在纪长泽手下,怎么挤也挤不回去的魔修们快要急疯了。 “没听见他说别吵吗?!!别吵了!!!你们是不是想死!!” 恶鬼们:“” 见它们还是吵的厉害,纪长泽掏出则临海送给他的那柄剑,直接脱手而出,剑柄自己下来,锋利的剑身携带灵力猛地朝着恶鬼群里斩去。 这一剑下去,修罗道的地上立刻多了一道深深地沟。 剑身完成了任务,自己飞到了剑柄里。 蒙眼的白衣修士还是以张狂的姿态坐在那,手上握着剑,系在后脑勺的带子随着风飘扬。 无论怎么看都很仙气飘飘。 但放在恶鬼们眼里,面前修士却犹如魔鬼。 魔鬼发话了:“再吵,我不介意让它再死一次。” 恶鬼们:“” 它们安静如鸡的转身垂头,悄无声息离开。 魔修们夹杂在它们中间一起跑路成功。 一时间,修罗道门前是从未有过的清净。 修罗门见纪长泽背对着自己没再看这边,悄悄动了动门环,一点点挪动着两边大门试图关闭。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挡在了门缝里。 那天杀的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厉害的修士用着冷淡声音说:“打开。” 修罗门:“” 这是不合理的。 它怎么能听一个修士的话。 不合理不合理。 于是,它就这么不合理的将门再次打开了。 纪长泽坐在那等着。 直到他感受到敬星如慢慢从屋子里离开走到了院子中。 他飞身而下,拉着敬星如再飞到了修罗门前。 “还有一些时间,要不要再和岳父年年说会话?” “不必了。” 敬星如眼睛还红着,神情还算是平静,她摇摇头,轻声道:“迟早都要走的,该说的也都说了,我们走吧。” 纪长泽沉默点点头,牵着她的手进了这所大门。 感受到敬星如拉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他才开口问:“我还从未来过修罗道,这里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他说话,敬星如心底的害怕微微减轻了一些,她看了看周围,努力的描述着:“地上很黑,到处都是石头,但我们脚下这条路上没有,很多人穿的奇奇怪怪,衣衫褴褛,他们在看着我们,眼神很可怕。” 纪长泽了解的点点头。 他扬声道;“都闭上眼。” 恶鬼们;“” 过分了啊。 这可是它们地盘。 纪长泽一只手牵着敬星如,另一只手握着剑威胁的往前。 恶鬼们:“” 行,闭眼就闭眼。 敬星如看着它们纷纷闭上眼,无论是大的小的还是丑的更丑的。 没有了那贪婪让人心中一寒的视线,她身子微微放松了一些。 “我们现在是去哪?” “送你去轮回。” 纪长泽脚步不停,回头面朝着她:“我已经为你在轮回道选好了一户人家。” “你总是这么贴心。” 敬星如笑着感叹。 她望向前方的人。 他脚步平缓,身形修长,虽作为凡人生活了十几年,但面上却毫无皱纹。 她被他牵着手,一步,两步,三步,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轮回道面前。 这个时候不是轮回道每个月随机抽取鬼魂去往生的时候,此刻被迫营业,它有些暴躁。 但这暴躁在看到纪长泽将剑摆在了自己面前时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甚至还贴心的在轮回道口附送了需要灵魂投生的胎儿名单。 纪长泽在确认名单。 敬星如站在轮回道口,望着里面的飞星。 需要往生的魂魄就是从这里进去,然后被送往该去的地方。 她转身看向正低头用手指选名单的纪长泽,轻声说:“我都听年年说了,这真的不怪你。” “我命数如此,既然已经成了这样,还不如泰然若之,你好好修行,莫要被我所困。” 敬星如说这番话时很平静。 她看着纪长泽顿住的动作,露出了一抹浅笑:“能见你,见父亲和年年一面,我已经很幸运了。” “年年便交给你了,我父亲那也拜托你看顾一二,这生我等到了,我便没什么遗憾了。” 纪长泽确定了名单。 他走到了敬星如面前,摘下了眼上的白布。 闭着眼,伸手点燃了它,含着灵力一起送到了敬年思眉间。 敬年思感到眉间温温热热,好奇的摸了摸,问道:“这是什么?” “它会护住你。” 纪长泽曾对着所有人说,他把护体灵力送给了敬星如,就连敬星如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 那就该真的送。 毕竟他这个人一向诚实。 时间到了。 敬星如最后看了一眼纪长泽,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转身纵身一跃,进了轮回道。 年纪轻轻便死去,自然是有遗憾的。 但是遗憾并不能成为她任性的理由。 她好好的离开,才是不辜负了家人。 纪长泽站在轮回道前,看着敬星如的身影渐渐消失才离去。 他出了修罗道,修罗道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再慢慢消失。 院子里的敬家主望着只有纪长泽一个人出来,红着眼转身进了屋。 敬年思连忙追在身后:“外公,长泽真人他说了会送娘亲去一户好人家的,娘亲她肯定能生活的很好” 敬家主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别叫长泽真人了,他是你爹。” 敬年思怯怯的看着他:“您不生气啦?” 敬家主摇了摇头。 “你娘跟我说,让我别恨谁。” 他顿了顿,又说:“我不恨他,我揍他一顿可以吗?” 丹东城一战,除了横空出世长泽真人这一牛批人物外,还有个八卦就是天云宗的宗主亲子在被天云宗找回来接到丹东城时,不小心翻了车。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丹东城有许多魔修俘虏,东大陆给出的处理方式是用问心石来检测这些魔修。 一般问心石都能检测出来魔修身上的罪行,然后修士们再按照这些罪行大小来划分该怎么对待魔修。 天云宗的弟子们就负责这个项目。 因为王鹄立被找了回来,作为宗主之子,他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干活。 结果干着干着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 明明是问魔修,问心石却对准了他自己。 众目睽睽之下,问心石上显现出了至少十几条罪行。 其中推了敬年思入异兽群这还不算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为了竞争宗主继承人的位置,在天云宗害死了三位天赋过人的师兄。 几乎所有站在那一圈的修士都看见了。 甚至距离王鹄立最近的那名天云宗弟子还是他害死师兄的亲弟弟。 于是这一下子天云宗就炸了锅。 王鹄立当即被卸了一身灵力,关押起来等待回东大陆处置。 天元宗这边也是赶忙的派人去长乐城跟敬年思道歉。 丹东长乐两座城下,都是纪长泽一力退魔修。 关于他身上的事早就传遍了整片大陆。 他本是万朝宗弟子,净医修一脉,魔修聂王为了救治他的心上人,灭了万朝宗全宗,只剩下纪长泽逃走。 之后潜伏十几年,自创功法,以自身灵力为赌,十几年后直接干掉了聂王。 他的实力有多高没人知道,但既然能进修罗道送走妻子魂魄,那绝对比许多大宗门长老都要高了。 而被王鹄立差点害死的敬年思,就是纪长泽亲生女儿。 王鹄立得罪敬年思就是得罪纪长泽,天云宗差点没把身段放低到了地里来给他们赔罪,就是生怕纪长泽会因为这件事而记恨天云宗。 说起来王鹄立露馅也有纪长泽的缘故。 当初纪长泽提出想要加入天云宗,被王鹄立极力反对,于是之后他转而入了真火宗,这么一根金大腿就这么被他给弄没了,当时在现场的天云宗弟子心中对王鹄立起了怨念。 正好他们需要测魔修,其中一名弟子便想要捉弄王鹄立。 没想到这么一捉弄,居然引出了这么多事。 纪长泽不记仇。 他现在也没心思去想别的。 八个月时间过去,他的眼睛好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敬家来了访客。 是一直在这片大陆四处游历的年轻修士和他的妻子。 他们的女儿刚刚满月,纪长泽邀约,便抱着孩子一起来了。 纪长泽抱着孩子看了看,递给了敬家主。 “这孩子乖,有灵根吗。” 年轻的修士夫妇满脸幸福疼爱:“有,是天灵根,这孩子是乖,也不闹人,我们以前到处游历,都没停下来过,如今有了孩子也要为孩子考虑,已经打算回东大陆了。” 孩子父亲笑道:“我师尊说了,这孩子回去之后辈分可高的很,不过她灵根好,修炼快,倒是承的住这辈分,我们倒是不指望她以后有多高成就,平安就好。” 敬家主接过孩子,小心揭开襁褓一角,看着她眉心的一点红,笑的十分满足。 “放心吧,你们这么疼她,以后啊,她一定会一直平安顺遂的。” 83|末世里的有备族(1) 纪长泽在真火宗呆了一百年。 离开的时候敬年思修为已经很不错, 在真火宗当上了长老。 真火宗因为纪长泽的加入,渐渐从一个小宗门混到了中等宗门, 最后到了首屈一指的大宗门。 没人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纪长泽。 这个年纪轻轻就妖孽到可以自创功法的人。 而那眉心有一点红痣的女婴也渐渐长大了, 她父母所在的宗门是个中等宗门,靠在了真火宗门下。 那女婴是天灵根, 修炼比其他人快出许多, 又因为父母在宗门中的地位高, 从小到大都是被宠着长大, 她是个热衷于行侠仗义的性子, 自从金丹期后就出了宗门四处游历。 也不是没有遇见过险境的时候, 但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自己身上一直有渡劫期修士的护体灵力在保护。 也不会知道, 自家宗门背靠着的真火宗最强女长老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她。 敬年思没有打扰过她,也从不到她的面前去。 她只是看着对方顺顺利利长大,慢慢成为东大陆颇有名声的女修。 第一百年, 纪长泽宣布自己要飞升。 众目睽睽之下, 接引天雷将他带了上去。 叮!任务完成,主道具恢复正常,请选择度假or继续任务。 继续任务。 若干年后, 东大陆有修士飞升。 上去之后找了一圈, 竟然没找到那位惊才绝艳的长泽真人。 奇了怪了。 他摸摸脑袋,找了个洞府进去,倒是没再多想。 纪长泽睁开眼,发现自己脚边一片狼藉。 铲子, 弓箭,烧烤架,各种各样的刀,居然还有水桶。 这是开杂货铺的么。 他又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应该是一间很大的储备间,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东西,外面有女人的啜泣声,还有婴儿的哭声。 女人哭了一会,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去哄婴儿。 婴儿不哭了之后,她也没进屋,而是直接隔着门说:“话我都说清楚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家里的钱都让你给用了,账面上一点流动资金也没了,都这样了,离婚吧。” “你花掉的那些钱我也不跟你要,这房子是我们俩一起打拼买下的,房子的钱卖了我们一半一半,小宝跟我,就这样。” 她说完过了一会,外面传来门关上的声音,显然是带着孩子离开了。 纪长泽提炼了一下信息。 他是女人的丈夫,他们有个孩子,应该是个婴儿,名字是小宝。 而根据女人话里的意思,原主应该是出轨了。 纪长泽开始查看记忆。 然后发现,原主果然是出轨。 不对,更加准确一点的说,应该是想要出轨。 之前跟他说话的女人是他的妻子,那个婴儿也的确是他们的孩子,两人是大学同学,在大学时确定了恋爱,之后毕业结婚,一起打拼事业,原主还算是很拼,再加上有妻子一起,两人白手起家,很快就有了百万家财。 一两百万对于大城市来说是不多,但对于都是农村出身的两人来说绝对是一笔大钱了。 原主自觉事业有成,最喜欢听人家叫他老总。 有钱了,就开始嫌弃糟糠之妻了。 比起虽然还不到三十但也快了的妻子,他更加喜欢十八九岁的学生。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个男人执着的喜欢着他的初恋,四十多年后,他心里喜欢的依旧是初恋,可他喜欢的是四十年前那个青春漂亮的女孩子,而不是四十多年后与自己一样老去的老婆婆。 尤其是在妻子怀孕后,为了孩子好不敢用化妆品,晒太阳导致皮肤比之前黑,脸上还有斑点,脚因为水肿很丑等等。 虽然在生完孩子后妻子很快就恢复到了原来的精致,但原主依旧对她失去了兴趣,他开始频繁的外出夜不归宿,用着谈生意的借口却没见他谈成过一次生意。 妻子也察觉到了,但孩子还小需要人照顾,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想其他。 原主就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一个年轻女孩,十九岁,还在上大学。 他迷恋上了她,但对方却并不是那种为了钱什么都可以的人,在知道原主有了妻子之后她从不肯与原主有过多接触,而且她也有喜欢的人,是她学校的学长,为了能够和喜欢的人多一些机会,在知道学长打算野外探险后她也加入了探险社。 而原主为了能够接近女孩,也通过社交网络作为同样是这所学校出来的师兄加入探险社,他清楚如果女孩知道自己对她有那方面意思的话,她一定会立刻避开,并且再也不给他接近的机会。 于是原主谎称自己是探险迷,并且为此做足了样子,纪长泽现在所站着的屋子里,就是原主购买的一些去探险时需要的东西。 在与探险队一起出去几次后,原主接触到了同样探险的其他人,里面有几名成员是有备族。 有备族,因当今全球灾难频发而催生的新族群,他们往往会对各种潜在性的灾难做出一些本能性的准备工作,比如尽可能将救生用品随身携带。 对于有备族来说,如果真的花起钱来,那绝对是在烧钱。 他先是觉得这几名有备族有钱没处花,为了不存在的事殚精竭虑,但某一天在听着两名有备族聊天时提到花高价找关系买了什么什么,有人出两倍价格给他他也不乐意卖,突然就灵机一动。 原主早就想离婚了,但无论是流动资金还是产业还是不动产,这些都是他和妻子一起打拼起来的,如果离婚对方至少能分一半。 但如果他把钱都花光了呢? 在还有婚姻关系时花光婚内财产,等到离婚成功后再变现,相当完美的主意。 有备族,多么完美的借口。 他会成为一名有备族,花钱买来各种高价物品,而因为与真正的有备族建立了社交,等到离婚成功后,囤起来的物品完全可以以原价甚至更高价格卖掉,只要这些东西他能确保是有备族们想要的。 一场为了能够得到全部家产并离婚的计划就这么开始了。 原主开始花各种高价购买各种物资,便宜的会囤在家里,贵的会放在外面,他知道自己每天这样带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还花钱如流水,妻子肯定会受不了。 不光是妻子,就连妻子的父母,他的父母,都会觉得他是走火入魔了。 而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每天花着钱,就是等着妻子主动提起离婚。 之后果然如他所愿,在与中介见面谈起买房来买他的物资时,妻子受不了了,与他提了离婚。 虽然还是损失了房子的一半价格,但想想那些物资会换成多少钱,原主还是挺满意目前状况的。 对于自己的儿子他也没多么留恋,孩子嘛,以后想生几个有几个。 离婚成功,原主就可以开始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了,虽然一直在拒绝他,明确表明她有喜欢的人,但原主始终执着的认为她拒绝是因为他结了婚。 但就在他准备离婚成功处理掉那些“物资”的时候,末世来了。 在那一天,原本还是白天,新闻也没有播报有日食现象,太阳却消失了,大地漆黑一片,与此同时,所有信号失灵,天空上的卫星坠落,流星一样的陨石,随机坠落到世界各地。 最大的一颗直接砸毁了一个洲。 最小的一颗可以灭掉一栋楼。 一场陨石雨过去,人类剩下多少没人知道。 等到一切平静下来时,真正的末世来临了。 植物开始疯长,一些只是长大了,一些却开始攻击人类。 如果你在家里养了一棵小番茄盆栽,那么恭喜你,你拥有了大番茄。 但如果你在家里养了一株捕蝇草 嗯总之画面不会太好看。 原本的城市一夜之间被比人还高的草覆盖,树木也变得异常高大,原本的建筑物低的已经看不到了,只有一些没被陨石砸中的高楼屹立不倒。 但城市变成了森林,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森林适合动物居住生活,动物园的动物们来到森林中,在这其中繁衍生息。 兔子什么的还好,狼,老虎,狮子这些可不是吃素的。 当没了人类的干预,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顺顺利利建立起了食物链并且很快在“森林”“平原”中扎根。 而人类,他们有什么呢。 没了通信,没了网络,养尊处优早就习惯了现代化足不出户就可解决一切生活的剩余人类不得不面临一个“原始世界”。 会冷不丁吊打他们的变异植物。 将城市当做自己地盘的各种大型动物。 失去了科技的人类显而易见过得不会太好。 而原主却有着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的物资,他开始龟缩在家闭门不出,直到他的妻子抱着孩子拼命跑回来,当时孩子在发高烧,她四处都找不到药,这才回来找原主求救。 原主却隔着门上的小缝隙,看到了正朝着拍门的妻子而来的一头狼。 这个时候他打开门将人拉进来,狼的牙齿再怎么锋利也咬不断钢门。 但他没有那么做,也没有提醒妻子一句。 狼拖走了他的妻子,而她到死都还护着怀里的婴儿。 之后,就是那个女孩与她喜欢的人一起来了这里,到了楼下时原主叫喊着让他们上来。 他热情的把他们迎进门,又热情的请他们喝牛奶。 女孩并不喜欢他,她充满警惕,虽然原主对她的态度一直友好,但她直觉原主不是什么好人。 她不喝,她喜欢的人却没什么防备 ,就这么喝下了那杯牛奶。 之后女孩喜欢的人被丢下了楼。 过了三个月,浑身是伤的女孩跳下了楼。 那些记忆太过黑暗,纪长泽都是直接匆匆略过看了个大概。 在末世没来前,原主还只是心里想想,明面上什么都不敢做。 等到末世来临,法律失效,人没了底线,再加上长期一个人待在屋内,他差不多已经半疯了。 又过了半年左右,最终原主死于自杀。 因为原主一直家里蹲,蹲到死,记忆大部分都是他吃吃喝喝,纪长泽跳着看完,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嗯,挺好。 还差一秒末世就来了。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光源消失,明明是白天四周却黑漆漆的一片,接着就是火光自天上而来,流星坠落,外面立刻传来了巨大的轰响声和高楼被陨石砸中的倒塌声,其中还伴随着人们的尖叫。 纪长泽知道他所在的这栋楼不会被陨石波及,他摸黑前进,站在窗边望着天空上飞过的一颗颗陨石。 末世来了。 而他只有满满当当一屋子的物资。 84|末世里的有备族(2) 第12章 纪长泽坐在阳台, 一圈一圈用布料缠绕着手上刀柄,用作吸汗。 这是一把大砍刀, 是原主从一个退坑有备族那买来的, 专门找人订购,刀刃锋利, 当初卖家说的是砍骨头跟玩似的, 不过被原主买了之后一直搁置。 还好, 原主还买了磨刀石。 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他的妻子郭君媛在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但既然他来到的时间点什么都没有改变, 母子两个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这一栋楼的人在外面开始下陨石雨之后就慌了神, 从他们的视野可以的看到外面一栋栋高楼被陨石整个砸毁, 一个个吓得纷纷逃离了自家住的这栋楼。 纪长泽的隔壁邻居家没跑。 他家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刚毕业没多久,自己运营了一个公众号,也是个自由职业者, 陨石砸落前他正发着高烧,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不清醒,他父母搬动了半天硬是没搬的起来。 抛下儿子跑是不可能的,夫妻两个急得不行, 女主人出来看外面情况的时候就发现了正在刷刷刷磨刀的纪长泽。 他们小区邻居的阳台挨着, 平时拉开窗户喊话旁边都听得到,隐私什么的因为是阳台倒是还好。 这家人和郭君媛的关系还不错,也没少在她不方便带小宝的时候帮着带孩子,与早出晚归偶尔还彻夜不归的原主倒是没什么接触, 在知道他花完了家里的钱之后还为此义愤填膺过,但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焦急的打开窗户对着这边喊:“小宝爸,您能不能帮帮我家,我家川川他发着烧不清醒,我和他爸想抬他下楼抬不动。” 纪长泽头也不抬,依旧是低着头刷刷刷的磨刀,一边磨一边说: “我劝你们别出去,刚刚我已经用收音机听了,这是全球性灾难,陨石掉落完全随机,不是不出去就不会被砸,相反躲在高楼里,就算陨石真的砸下来,我们这里是十三楼,上面还有十七楼,对我们来说也能有个缓冲,现在不管是手机还是电脑都没有信号,谁也不知道陨石掉完了会发生什么,不是地球的东西,病毒还是外星生物都说不定,出去和在家里呆的死亡几率一半一半,要是侥幸活下来了,这种外来陨石还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在家里好歹是熟悉的地盘,存活生率也能大一些。” 听着他说了这么一长串的女主人:“” 她将近五十岁,被这么一说觉得好像挺对,表情一片懵的赶忙进去将纪长泽的话跟丈夫复述了一遍。 她丈夫听了气得不轻:“你信他的话,不出去难道我们在家里等死吗?他不帮忙就算了,我们快把川川抬起来。” 床上的胖子年轻人神志一直不怎么清醒,但也能听见父母说的话和知道现在是什么处境,他挣吧着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对,他说的对” “爸妈,你们扶我去阳台看看。” 都什么时候了,不逃命还看什么看啊。 夫妻俩想直接拉着人走,但儿子坚持,他们只能扶着他来了阳台。 年轻的胖子站在阳台,拉开窗户,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射向了外面那嗖嗖嗖降落到地面的陨石。 大地上到处都是火光和尖叫声,没有医院来救援,因为本市最大的医院已经被一颗陨石砸毁了。 “妈呀” 他喃喃自语,而站在身边的妈妈也没心情骂他不准说脏话了。 他们仰头望着上方坠落的陨石们,从没有像是此刻这样清晰感知到自己只是宇宙中最渺小的一部分。 她问:“那我们还跑吗?” 隔壁的纪长泽凉飕飕来了一句:“你们跑之前,先看看自家种的韭菜吧。” 韭菜? 他们家的韭菜是种在阳台的,用的花盆,除了韭菜,还有辣椒大葱土豆等,相当的会过日子。 但现在,手电筒一闪过去,这些好好在花盆里的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生长着,韭菜已经半人高了,辣椒一个个有拳头那么大。 “啊!!” 女主人当即吓得尖叫一身,男主人立刻上前一步护在了妻子儿子前,警惕的看着还在生长的它们。 他们的儿子想到了什么,拿着手机往楼下一照,可以看到,小区里的各种草坪大树也正在疯长,原本修剪的非常美观的草坪长成了大草地,有人高声尖叫,光源立刻追了过去。 他震惊的发现,居然是一株大的吓人的藤蔓整个缠上了那个人,并且还在猛烈收紧着。 就好像好像是一条巨蟒在捕猎一样。 那人惨叫着,最后没了声息。 这场面太骇人了,他吓得身子动弹不得,另一道光芒也照射了过去,他下意识看了过去,隔壁阳台因为点了蜡烛,倒是能看清个大概。 那位据说在外面出轨了的隔壁邻居手上正拿着个望远镜在看,看完了,望远镜放在右边,又拿起了左边桌子上的纸笔,刷刷刷的写着什么。 李河川:“你在写什么啊?” 纪长泽笔下没停:“在记那个藤蔓的样子和伤人手法,如果我们活下来了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家里,要出去的话就可能遇见它或者和它类似的植物,记下来好避开或者找出杀死它的方式。” 记完了,他抬起头,终于望向了邻居这边:“你们的韭菜能不能给我用一下,我想试试用什么方法能杀了它。” 李河川:“” 都到了什么时候了,听说这位是个生意人啊,怎么跟个实验狂人似的。 但最后,他们家还是打开窗户,通过纪长泽提供的一个拉绳,将韭菜连带着花盆一起送了过去。 至于其他的植物,则都被他们家人打开窗户丢了下去。 在看到那个被藤蔓攻击的人之后,他们是绝对不下楼了,但也不敢和这些莫名生长的植物待在一起。 被这么一吓,李河川感觉自己都清醒了不少,反正真有了危险也跑不掉,他索性就坐在了阳台,隔着玻璃看纪长泽在那忙活。 在围观了纪长泽掏出一个折叠小炉子,一张卫生纸,隐隐约约瞧着他手上拿着一根小木棍一样的东西,然后用刀刃快速刮了刮,卫生纸立刻起了火。 李河川;“!!!” 钻、钻木取火?!! 可他也没钻啊! 纪长泽相当冷静的又拿了一旁准备好的报纸点燃,炉子里开始稳定着火后,他直接拿着韭菜在上面烤。 韭菜着火,很快枯萎,像是一颗正常的韭菜一样。 于是这位李河川同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将这颗韭菜连带着根茎完全烧死。 确定烧的只剩下土了之后,他还挺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河川:“那个,你用什么点火的啊?” “镁棒啊。”纪长泽挺自然的回道。 李河川:“???” “镁棒是什么?” 纪长泽摊开手心,让他看自己掌心里镁棒;“镁棒打火石,你们要吗?要的话我用拉绳给你们传过去。” 虽然不知道镁棒但知道打火石是什么的李河川顿时感动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纪长泽只是个邻居,居然还愿意把能用来引火的好东西给他们。 现在电停了,家里只有生米,要是真的是个长久灾难,当然 之前他知道纪长泽出轨的事之后还跟他朋友唾骂过这人,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善良无私,人品这么好。 他心底感受到了愧疚。 “那个,谢谢啊,但是你给了我们你怎么办啊” 纪长泽:“没事,我还有一箱。” 李河川:“” 还有一箱??? 镁棒这个东西应该不常见吧。 毕竟大家都是用打火机什么的。 他也是家里没人抽烟才没有生活工具。 最后纪长泽还是通过拉绳将镁棒给这家人传了过去。 原主记忆里没有这家人的存在,他们很有可能全都下了楼再也没回来过。 这是纪长泽经历过的最容易自我发挥的世界了。 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除了家里蹲就是家里蹲,至于其他的重大事件点他根本不知道。 不过这也代表了纪长泽在预知未来方面会受限,虽然他基本也用不着预知就能推测。 他看了看手上的手表,继续磨刀。 等到陨石停了,他要下楼去把郭君媛和孩子找回来,最好能在探测周围环境的同时找一些物资。 原主本身就是为了装样子才购买的东西,所以家里除了囤了一些方便面矿泉水,别的都是一些设备用具,吃喝什么的还是要囤一些的。 于是,李河川发现,隔壁邻居在磨了一会刀之后,就搬了一堆的东西来了阳台,一边观察外面环境,一边穿上了军械,绿色迷彩服,绳子和军用水壶挂在腰间,然后纪长泽打开背包,开始往里面放指南针压缩饼干地图手电筒医药包望远镜手套口罩罐头。 他甚至还看到纪长泽坐在那组装了一把气枪。 李河川:“” 准备好之后,纪长泽坐在那继续刷刷刷磨刀。 李河川:“” 他一脸懵逼的回到了屋内。 屋里,父母正找出了一个钢盆,尝试着烧火煮粥。 见他进来,还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小宝他爸虽然出轨,但是人品这么好啊,这个时候还愿意分给我们这个。” 李河川:“他可能真的没出轨。” 之前纪长泽几乎每天都不着家,楼下有人一叫就走,郭君媛没对外说什么,但当初知道纪长泽花完了家里的钱时当场崩溃不少人都看见了。 再加上他这人之前也是“应酬”不断,很多人都看见过,他突然转性说什么成了有备族,花了家里的钱买回来一堆东西而且家里怎么说都不改,小区里一些知道他的人都说他脑子坏掉了。 倒是有人说过他这就是想让郭君媛受不了离婚,李河川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在父母说起这件事时也很笃定纪长泽这是想逼郭君媛自己开口。 但现在 想到刚才纪长泽利落组装气枪的模样,他一脸的认真。 “要么他是有备族,要么” “他是特工。” 85|末世里的有备族(3) 第13章 在纪长泽的安静等待中, 陨石雨终于停下了。 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但尖叫声和呼救声始终不断, 这个时候是最乱的时候, 乱开的车,被刺激到精神崩溃的人类, 还有刚刚变异正迫不及待大展身手的植物。 以及动物园里因为这场意外被释放出来的动物们。 底下乱成一片, 看样子一时半会天不会亮了, 纪长泽索性点着蜡烛去屋子里收拾那些被原主乱七八糟堆着的物资。 他速度快, 没一会就将那些胡乱摆放的物资按照类别和使用手法放好, 隔壁的李河川看了好一会没等到他出现在阳台上, 才有些失落的回到了屋中。 很莫名的, 只要看见纪长泽坐在那他就会安心。 可能是因为对方对目前这种情况侃侃而谈平静不慌, 也有可能是因为对纪长泽“特工”身份的猜测。 两家人都是一直没睡,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天亮了。 在感受到亮光之后, 李河川低头看了看手表, 时间是下午一点,他惊喜的赶忙到了窗户边看向外面。 其他幸存者的人类也都十分兴奋,大家都觉得, 只要天亮了, 这场灾难肯定就算过去了,就算是这一次陨石雨造成了伤亡和国家动荡,但只要还有人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顶多吃一些苦头。 结果现实比想象更残酷。 所有人很快就发现家中手机电脑依旧没有信号,因为没电也打不开电视机,倒是老人有收音机,勉强能听到一些根本听不清的信号。 长久在城市里的人早就习惯了代步工具和各种沟通电子设备,从网上和电视上获得信息,从手机上获取娱乐,想要联系谁打一个电话就可以,但现在这些都没了。 电梯不能运行,路面被破坏普通车辆根本就开不了,这还不止,停水停电之后,生活的不便可不止这些。 就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天黑了,早就习惯灯这种照明工具的大部分人家里根本没备着蜡烛,甚至有的连手电筒都没有,手机的电能撑一会,等到以后怎么办? 李河川很快就想到了这些,他家里情况还惨一些,因为就在今天早上,他家的米粮只剩下了那么一点点,就连之前煮粥用的水都是他屋里之前买了忘记喝的矿泉水,现在要么他们一家人饿死,要么出去找吃的。 但下楼找吃的 他从阳台往下望,看着底下的藤蔓正缠紧了一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狼。 不管是正在缠猎物和藤蔓还是被当做猎物缠的狼,一眼望过去都是刺激。 李河川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属于两百斤胖子的肥硕手臂,就他这个体格,下去的话一定会被当成肥肉第一个啃掉吧。 怎么整。 正迟疑着,就见着那边的纪长泽拉开阳台门出来了,背上还背着一个超级巨大的包,包也是迷彩的,身上也是迷彩服,头上还戴了一顶迷彩帽,脖子上挂着个望远镜,低头拿起阳台上那把长刀时,身侧还挂着一排排大大小小的锋利用具。 李河川:“” 越看越像特工。 他酝酿了好几秒,眼看着纪长泽拿了刀转身要出去了,赶忙大着胆子喊了一声:“那个、那个,纪叔叔,您这是要出去吗?” 没错,虽然纪长泽才三十,李河川二十多岁,但因为他父母是和对方妻子平辈相交,所以他是要喊叔叔阿姨的。 纪长泽停下手里动作,转头看向他;“对,之前你阿姨带着小宝出去了,我想出去找找他们,再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一些有用的东西回来。” 李河川心脏砰砰跳,赶忙自荐;“我能和您一块出去吗?我可以嗯可以” 完蛋,他什么都不会。 他停顿好几秒后,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胖爪子往前递了递。 “我当诱饵可以不?” “找到吃的喝的分我一些就行了,拜托了拜托了,我家现在粮食都吃的差不多了,再不找点吃的估计要饿死了。” 纪长泽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位年轻邻居。 白的均匀,也胖的均匀。 动一动,大腿上的肉都能颠一颠。 对那些动植物来说,应该是个软柿子。 一个男人小心翼翼藏在楼里,借着阴影躲开过于毒辣的阳光往前前进,正走着,突然听到了乌鸦的叫声。 他立刻谨慎停下站在原地。 虽然距离那场陨石雨才过了一个星期,但能够存活下来的人类大多都已经摸清楚了状况。 现在水电全无,植物变异,动物也比以前更加凶狠,虽然体型没变但因为数量太多,这座城市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动植物的乐园。 听到乌鸦叫就代表附近有尸体腐烂,而不管是什么东西的尸体,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吸引来乌鸦而不被吃掉,要么是这一片没有什么生物,要么就是这里有个强大的生物在,其他的生物这才不敢来。 他小心躲在柱子后观望那只乌鸦。 “啊!啊!啊!” 乌鸦啊啊叫着低空飞过,察觉到了底下有腐烂生物,在空中飞了几圈没发现有什么危险后才谨慎的飞下,刚刚落到了死去的动物上啄了两下,旁边安安静静站立,看似毫无杀伤力的一株草突然袭击,朝着它张大叶子。 它还没适应猎杀者居然还包括了植物这一点,惊慌失措的要飞开却直接被合拢到了对方叶子里。 鸟类的惨叫声匆促响起,低空飘过一些黑羽,不出一分钟,这一片再次回归寂静,吃饱了的植物满意变回了原来安静站立的模样,只有合拢的叶子里时不时还挣扎动几下的乌鸦能表现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咕咚。 这个男人害怕的咽了口口水,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正拿不准自己是绕开那个植物走还是索性原路返回换个地方寻找食物,就发现那棵植物面前居然有个穿着迷彩服戴着迷彩帽的胖男人大摇大摆走过。 他捂住嘴,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看到这个胖男人的死亡现场了。 李河川刻意甩着自己肥胖的手臂,挺胸昂头,这么一点短短的距离,硬是让他走的花样十足。 虽然他这花式展现自己多好吃的举动让植物有些反应,但鉴于这株植物虽然宽度挺大但还没人类高,又刚刚捕捉到猎物,也就没发起攻击。 李河川走过去,又走回来,植物没动。 他再走过去,又走回来,植物还是没动。 终于在他走回来第是三遍时,植物不耐烦了。 它霸占这片已经有个几天了,基本上这边飞速发展的动植物都认识它,每次路过哪个不是能躲多远有多远,可没什么生物像是这个人类这样放肆嚣张。 虽然捕获到了够吃几天的猎物,但它也不介意让这个人类知道一下为什么它的叶子这么鲜艳。 李河川刚走到中间,它就张开了叶子,吐掉里面的乌鸦,以人类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朝着李河川而来。 虽然这个人类个头大,但它进化出了麻醉分泌物,只要李河川被它咬伤,不出两分钟就能倒下。 纪长泽埋伏在不远处,发现对方开始袭击了,立刻将手里的长矛丢了过去,正中它张开叶子后藏在最里面的核心,直接来了个对穿。 刚刚还嚣张不可一世的植物瞬间没了动静,安静死在了原地。 纪长泽这才从趴着的草丛里出来,上前甩给李河川一个手帕让他擦擦下出来的冷汗,自己拿出腰间别着的喷壶,拧开瓶盖,熟练掰开叶子,戳开了这株麻醉草他随便取的名字那有正常男人头那么大的核心,将瓶子放在底下接着从里面流出来的黏液。 李河川擦赶紧汗水,带着兴奋上前:“叔,这个麻醉草够大了,应该能做不少麻醉剂吧?” 纪长泽一边示意他从他们带着的包里拿出更大的空瓶,一边点点头:“够用两个月了,但是存货不嫌多,一会我们再找找还有哪里有。” 这些麻醉草产出的麻醉液体能够当做麻醉剂使用,而且因为可以稀释一百倍使用,携带还方便,稀释后的麻醉剂起效快,无其他伤害,用来捕猎绝对是最佳选择,得到的猎物也能安全使用。 纪长泽一直试图出圈寻人,但因为附近厉害的动植物太多,他想出去就必须要准备好武器,可其他武器基本上都不能再回收,麻醉剂可就不一样了,只要这么一点点,不管用什么来攻击都能有用。 在三天前无意间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这一片称王称霸的麻醉草就遭了秧,被纪长泽带着李河川来了一次钓鱼执法挨个扫荡。 见纪长泽接着麻醉液体,李河川伸出手从这株麻醉草头顶摘下上面那苹果那么大的果实,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咂咂嘴感觉好吃,他又摘下一个递给纪长泽:“挺甜的叔,你吃一个吧。” “不吃,一会你分好,一人一半。” 李河川点点头,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又是放三天我阿姨他们没找到就送我家啊?叔你真是个好男人,你放心,等到找到阿姨他们了,我肯定帮你说好话,告诉阿姨她是误会你了。” 纪长泽不爱吃水果,但每次都会留下一半放家里,三天到了水果再放也不新鲜,他才送给李河川他们。 李河川和他爸妈都知道他这是想着要是找到妻儿了,这些水果能给他们吃。 可惜他们折腾了七天,碰见的活人都少,更别提阿姨和小宝了。 李河川咔嚓咔嚓吃完了,从身后背着的包里找出一个大塑料袋,展开来将果子都放到袋子里装了个满满当当。 眼看着纪长泽要接完了,他正准备说那咱要不要再找找还有没有麻醉草,突然眼角余光撇到了对面有什么东西晃了过去,立刻警惕起来,拔了腰间对准了那。 “叔,有东西。” 纪长泽立刻将瓶子放在地上,拔出长矛快速在上面喷洒了麻醉剂对准了那边。 “别别别!别开枪别开枪!” 一个男人举高双手从那边走了出来,吓得说话都在抖:“我不是东西,不是,我是说我不是坏人,我就是路过的。” 李河川见是个活人,正要放下警惕把枪放下来,发现纪长泽没动,赶忙又抬了起来,对准了对方狐假虎威:“你干嘛的,为什么监视我们!” “没有没有,我是先来的,你们才是后来的,别开枪,拜托拜托,我还有老婆孩子在等我回去,我马上就走,一秒钟都不耽搁。” 男人吓得腿在颤,李河川还要再问两句,他身旁的纪长泽突然问:“你这些天见过别人没?有没有见过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黑色长发,皮肤白长的还挺好看的女人带着个婴儿?名字是郭君媛。” 李河川在心底叹息一声,纪叔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哪有见到个人类就知道阿姨他们在哪里的。 就算是电影肯定也不能这么演啊。 男人:“知道知道我知道!!!她和我们躲在一个地方,那个小孩叫小宝是不是?我老婆还在她出去找食物的时候帮她带过孩子,你们是她什么人?是她家里人吗?” 李河川:“” 这样也行?? 欧皇啊! 纪长泽立刻收起长矛,主动上前,询问道:“你愿意带我去找她吗?我可以给你食物当报酬。” 男人见他对自己不再有敌意,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能不能现在就给一点吃的我?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实在是饿的胃疼。” 纪长泽对着身后的李河川扬了扬左手,李河川会意,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果子上前递给了男人。 纪长泽:“没事,尽管吃,不够我们这还有,大家都是人类,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的。” 这年头别说果子了,连干粮都找不到,男人见了眼睛放光,赶忙接过来咔嚓咔嚓咬了几大口,一边感受着食物下肚的满足感,一边感动的眼圈发红。 “谢谢谢谢,我之前也遇到过别人,凶得很,不光把我身上的东西都抢走了,还差点要弄死我,要不是当时刚好有一头熊路过他们害怕走了,我小命都没了。” 他望向面前面色白皙五官清秀斯斯文文的纪长泽,吸了吸鼻子。 “果然世间还有真情在,你们真是好人。” “没事没事,都是人类,互相友善很正常,你放心,吃好喝好了我们再说去找他们的事,我这个人就是干什么都坦坦荡荡的,对了,大哥贵姓?” 没搞清楚状况,纪长泽只字不提自己和妻儿是什么关系,而是一边开始给自己塑造大大咧咧的形象一边套话。 纪长泽身后,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含笑接受了对方感激和敬佩的李河川:“” 他悄悄瞥了一眼纪叔叔背在身后的右手。 前方面上谈笑自如,背后保养良好的修长手指间却正夹着一片锋利的手术刀。 果然坦坦荡荡。 纪长泽自己塑造完了,还问身后的李河川:“川川说是吧,我们可都是好人。” 李河川:“对,对!我们都是好人!” 86|末世里的有备族(4) 因为纪长泽和李河川的态度都很友好, 男人的警惕心在一路上基本上都已经卸了个差不多了。 尤其是纪长泽,说话动作都是斯斯文文不温不火的, 一看就是个有涵养的人, 再加上吃了果子饱了肚子,等到了小区楼下的时候, 他对着纪长泽已经开始一口一个纪哥了。 李河川看着在那温声一点点打探出男人叫什么名字以前住在哪里为什么会来这一片的纪长泽, 只觉一阵牙疼。 他这几天早就习惯了不太多话遇见变异植物或者动物上去就是干的纪叔叔, 什么时候见过对方这样多话耐心。 虽然说这样说话的纪叔叔套话也是一套一个准。 那个男人差不多已经把他的全部身家背景经历了什么事都给交代的一清二楚了。 等到了小区楼下, 他熟练的拿了脖子上挂着的钥匙将大门打开,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着往前走。 楼上, 李父李母听到开门的动静, 赶忙从阳台探出头来看, 见着是他们回来才放心下来,虽然对陌生男人的出现有些疑惑,但两人都没出声, 而是安静的待在家里等着儿子回来解释。 对于李河川和纪长泽来说, 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出去“狩猎”完回家。 可落在男人眼里,这里的一切就太让人艳羡了。 尤其是李河川开了门之后直接率先进了小区,一边啃果子一边率先走上楼梯, 那种自在安然的态度, 是他这几天遇见的人所没有的。 他叫付豪,家境小康,和老婆在一个公司上班,两人工资都不低, 再加上双方老人手里都有积蓄,刚结婚两家就凑钱给他们买了房,有车有房有存款,除非遇到什么重大意外,这个家庭绝对能一直这么舒舒服服的过下去,于是两人顺理成章的要了孩子。 结果孩子刚四岁大一点,陨石雨这场重大意外就来了。 陨石雨发生的时候他和妻子孩子正好在回来的路上,刚停好车从地下车库出来,就亲眼见证了自家在的那栋楼被一颗陨石砸毁,而他和妻子的父母都正因为孩子要过生日赶来庆贺。 一颗陨石下去,他和妻子同时失去父母。 两人以为这就是最残忍的事,没想到等到陨石雨停下,交通瘫痪,停电停水,出现了会杀人的植物,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型猛兽,早就习惯了现代生活的人类们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他们一家三口能活下来靠的还是孩子肚子饿,三人就到了最近的一栋高楼,结果就在窗户口见证了地面上的人类被以各种方式结果了生命。 前两天,他们躲在楼上不敢下楼,见证了这些动植物的可怕。 第三天他们下了楼,好不容易避开了这些变异生物,却差点被同是人类的陌生人害死。 人类的适应能力是强大的,第七天的时候,面对着早已变成了一片大草原,其中高楼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这个世界,他们已经和一些人临时组队,大家住在一栋办公楼里一层,一群人住在一起也能安心一些,而且在一层出了个什么事他们也容易跑。 住的地方有了,吃喝总要跟上,都是陌生人,虽然因为意外情况住在一起,但出去找吃喝的话很少有人愿意信任不认识的人,于是认识的和认识的组队,孤身一人的则是找到其他陌生人,说服对方和自己组队。 这些一起组队出去的人中,最不受欢迎的自然是女人了,毕竟女人力气小,跑得慢。 付豪虽然是男人但太瘦,之前又是长期坐办公室的身体亚健康,跑步都喘,大家都不怎么愿意和他一起组队,妻子倒是愿意一起出去,但孩子才四岁,带出去一起或者留下都不可能,于是最后他是和同样带着孩子的郭君媛组队。 一边上楼梯,付豪一边说:“刚开始那几天摸不清情况,我和君媛就一起出去了几次,孩子让我老婆看着,有时候是我和我老婆出去,她看孩子,前天开始因为两个人一起出去可能一起什么都找不到,所以我们就分开走了,她出去的时候小宝就让我老婆帮忙照看,她回来会给一些吃的我们当谢礼。”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安静听着自己说话的纪长泽:“你在找她?她是你什么人啊?” 摸清楚了情况,纪长泽也不刻意避开这个话题了,直接痛快说:“她是我老婆。” 付豪看向纪长泽的眼神一下子就古怪起来了。 纪长泽看了他一眼,挺理解的说:“是不是君媛说我什么了?下陨石雨之前我们刚吵完架。” “不是不是。” 见他误会,付豪连忙摆手否定。 解释道:“不是君媛,她没说过你,是跟我们住在一起的一个人,他好像是君媛同学吧,可能是见君媛一个人带着孩子,所以就说了点。” 因为对方是说的纪长泽坏话,付豪也没好意思说太清楚,含糊带过。 “同学?” 纪长泽:“哪个同学?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我听君媛叫他陈的卢。” 纪长泽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付豪说的这个名,原主的记忆大多都是在被困在屋子里,他找了几秒才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来这个人。 陈的卢,原主和郭君媛的大学同学,不光是这层关系,他同样还是原主同村的人。 他爹妈和原主父母还是邻居,只不过关系处的不太好,两家各方面其实都很相似,比如两家的男主人都不太爱说话,两家的女主人都是性子彪悍,陈的卢和原主同岁同月,几乎前后脚出生。 在他们出生前,陈母和原主母亲就因为陈家想要扩大院子,占据了两家共有地盘这件事互相看不顺眼,原主母亲可不是好欺负的,当初为了这件事硬是闹到了乡里,逼得陈家不得不放弃扩大院子,两家人这仇也就结了下来。 之后陈的卢和原主出生,这仇也就延续到了下一代。 原主长相好成绩好,一直很给家里人长脸,陈的卢就不行了,长相平庸成绩还总是被原主压成万年老二,两人在村里一个学校,县里一个学校,省里一个学校,考上了大学还是一个学校。 陈的卢一门心思和原主比,偏偏每次都比不过,自身光芒被原主完全遮盖他以为的,可想而知他有多么讨厌原主。 而在原主追求郭君媛时,陈的卢被怂恿着也开始追求她,他不喜欢郭君媛,只是想要压原主一头,比如“你喜欢的人最后成了我女朋友”什么的。 结果想打脸原主的他惨被原主打脸。 郭君媛答应了原主的追求,原主抱得美人归,从此陈的卢的仇人名单里不光有个原主,还加上了“眼光不好”的郭君媛。 不得不说以原主这样的性子,整个大学时期都没去撩女生,即使心再痒痒也没渣了郭君媛,陈的卢有很大的功劳。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仇人。 陈的卢从小到大都试图和原主一较高下,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尿性,自从这俩人宣布恋情,他就来劲了,原主一有个什么亲近其他妹子的举动,他立刻就能去找郭君媛打小报告。 当时除了学习和学校活动,陈的卢其他的日常不是在试图搞臭原主,就是行走在搞臭原主名声的路上。 他的最大目标从头到尾就是搞臭原主名声,将对方踩在脚下摆脱从小到大的各种阴影,结果同学圈子里都觉得他这么干是因为太喜欢郭君媛,虎视眈眈要抹黑原主撬墙角,没一个人信他。 之后原主“功成名就”露出本来面目后,即使陈的卢已经被原主拉黑了,他也还是欢天喜地的来上门加好友,还特地填写了验证消息,内容差不多是: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真面目暴露了吧你这个垃圾。 郭君媛能发现原主的真面目,看清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会大手笔的买来各种“没用东西”,可是少不了陈的卢的通风报信。 是的,郭君媛早在大学时期陈的卢乐此不疲的各种抹黑自己男友时就删除了对方,但陈的卢丝毫不介意,每次都把自己打听到的“情报”放在验证消息里,再去申请好友。 郭君媛加不加他好友不重要,她看到了那些情报就行。 大学毕业到现在,陈的卢始终没放弃这么干,就算郭君媛换号他也能通过两人共同的同学找到新号。 如此执着,也怪不得一群人觉得他对郭君媛一往情深,就连郭君媛自己都觉得陈的卢是太喜欢她了,甚至曾经还因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执着抹黑男友的追求者而对原主感到抱歉。 但陈的卢是真的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让大家都看清楚纪长泽的真面目。 他要让他妈,纪长泽他妈,从小到大两人共同的老师,还有那些高度近视眼以为纪长泽是品学兼优对女友体贴从不和其他女生有过界举动的同学都看清楚,他和纪长泽,谁才是那个小人。 纪长泽回忆完了,竟对陈的卢升起了一丝丝的敬佩。 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即使三十岁还像是七八岁时那样不放弃不抛弃的去针对同一个人。 够执着。 见付豪正看着自己,他说:“陈的卢啊,他和我有仇。” “怪不得呢。” 付豪一下子就松了口气,他就说为什么陈的卢对着郭君媛说的那个人和纪长泽怎么看怎么对不上,原来是有仇啊。 仇人的评价,怎么能当真呢。 他略带着一些同仇敌忾对纪长泽说:“这个人总是对着小宝妈妈说纪哥您坏话,这人也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小宝妈一个人带着孩子本来就辛苦,他还这样抹黑您,也还好小宝还小听不懂这些话,要不然心里还不知道多难受。” 纪长泽像模像样的叹口气:“陈的卢就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付豪见他叹气,连忙安慰:“您别觉得不舒服,您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接触了就都知道了,他那些话也就骗骗他自己了。” 纪长泽点点头,拿出钥匙开了门,眉尾微微抬了抬。 陈的卢,这名字一听就特别适合放锅。 87|末世里的有备族(5) 跟着纪长泽进了家门时, 付豪有那么一瞬间精神都在恍惚,他看着屋内摆设, 桌子上的扑克牌, 还有一桶吃完没来记得扔的泡面,还有一袋子散开的地瓜干, 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下陨石雨前。 没有突然冲出来的野兽, 没有把人类当僵尸打的植物, 没有飞来飞去的乌鸦, 也没有因为大家长时间不洗澡还聚拢在一起产生的酸臭味。 屋内清清爽爽, 怎么看怎么正常。 他眼圈微微发红, 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纪长泽的示意下坐在了沙发上。 纪长泽给他倒了一杯矿泉水:“喝点水吧, 我这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家里还有点花生,我去拿给你。” “够了, 这些就够了。” 付豪喝了一口矿泉水, 眼圈更红了。 他们这群人有人找到过矿泉水,但他可能运气不好,始终没找到过, 喝水都是直接在河边打的水, 回来烧开了再喝,因为没过滤,喝的时候嘴里还能感受出一股古怪的味道出来。 没办法,这种没过滤的水就是这个味, 他们也只能忍了。 明明才几天没喝矿泉水,他却感觉好像是几个月几年没喝一样,珍惜的小口小口喝着。 纪长泽坐在他对面,一边解下长枪上缠绕的布,一边:“路上我也没详细问你,你们现在所在的聚集地距离这里远不远?有能开车的路吗?” “有开车的路,但是太难走了,而且这些草长得太快了,开车的话根本没有视野看不清前面,很容易出事。” 付豪小心翼翼的放下杯子,回忆着:“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一片,我是一边找东西一边走过来的,差不多走了三个半小时,因为一直没找到有用的东西所以一直在走,本来遇见你们的时候我正打算回去,不然天黑路更难走。” 纪长泽点点头,找出纸笔递给他,让他按照记忆画一下路线图。 放在以前谁能想到只不过才步行三个半小时的路程,他找了七天都没能走到那。 付豪吃人嘴短,再加上之前亲眼见着纪长泽和李河川的钓鱼执法对付变异植物,非常顺从的就埋头画了起来。 画着画着,就看见纪长泽站起身,直接拉开门去了对面敲了敲门。 他能听见纪长泽和那个叫李河川的年轻小伙子说话的声音。 “我准备离开这了,你们要不要一起?” 李河川一惊,震的说话都有点磕巴了:“离、离开?我们不是把阿姨接过来吗?” 纪长泽语气平稳的分析:“现在城市已经被变异植物和动物占据,不适合人类居住了,要想长久住下来,就要去农村,而且我和君媛的父母都还在村里,我们怎么也要到他们身边。” 李河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但是叔,我们要去村里就要有车啊,您那辆车不合适,我家的车也不行,进了草里都没影了,我们得找到一辆车才行。” 纪长泽:“我昨天找到了两辆适合的车,就停在我们小区车库,你们要是愿意一起走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会再来帮我搬东西。” 李河川:“” 不愧是你。 虽然还拿不准到底要走还是要留,但李河川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好,我和我爸妈商量一下。” 商量出的结果自然是跟着纪长泽一起走的。 李河川虽然这几天学到了很多东西,但要是纪长泽走了,他根本不可能带着爸妈在孤城一样的这里活下去。 他是在计算机方面挺不错的,动手能力也挺好,但在这种没电没信号的地方,那就跟给婴儿筷子让他夹菜一样毫无用处。 纪长泽就是大腿,抱!! 必须抱!! 于是,在敲门跑去告诉纪长泽他们家的选择之后,李河川简直就是目瞪口呆的跟着纪长泽到了车库看着面前的两辆车。 一辆一看就很贵很贵的大房车。 一辆是很适合开在野外的越野。 主人都是在事故发生时弃车逃命或者没在车上,找到这两辆车可是废了纪长泽好大功夫。 李河川惊喜的不行,房车视野高,方便开路,越野车适合野地开。 简直完美。 高兴了没一会,他又开始发愁了。 “有车也没用,我们没油啊” 十分钟后,李河川一脸“这样也行”的神情,费劲扛着一桶汽油下楼放在车上。 他现在是百分百确信纪长泽就是有备族了。 居然连汽油他都备了这么老些。 付豪画完了路线图也加入了搬东西的行列,纪长泽家的东西多,也还好这房车储备空间大,柜子里放不下了就直接搁在床上。 他现在的心情大概和李河川差不多,搬着各种各样的神奇工具,仪器,还有一大堆奇奇怪怪根本认不出来的东西,心底一阵卧槽。 这位纪哥到底是干嘛的? 特种兵??? 末世第七天,纪长泽差不多搬空了屋子,将一家人的相册小心放在了副驾驶位置上,离开了小区。 房车开路,越野车跟在后面,李河川开房车,付豪开越野车,纪长泽坐在房车车顶,一手拿着望远镜看前面有没有什么危险和前面能不能走,要是有什么变异植物或者是动物,他就拿起一旁的弩箭直接射过去。 然后到了跟前车再停下,让他捡起弩箭。 这年头除非他找到一家兵工厂,不然弩箭是用一根少一根,还是珍惜为好。 于是,这一路上两辆车走走停停,纪长泽时不时下去搜集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液体,还有能吃的动物尸体。 反正是半点不浪费。 因为开车要开路,再加上一路上各种停车,他们虽然是开车,走的居然比付豪步行来的还要慢,步行三个半小时的路,硬是走了将近五个小时。 天黑了,纪长泽拉下自己之前放在车两边的铁盆,在上面点燃了火,周围的动物怕火,也没有敢来挑衅的。 与此同时,在付豪他们聚集的那栋办公大楼一楼里,他的妻子轻轻拍了拍合着大人衣服安稳睡着的孩子,不安起身探头看向外面。 郭君媛小心的喂着怀里孩子喝着米汤,见他蹙着个小眉头,显然不是很满意自己喝到的东西,但却因为肚子饿了只能咕叽咕叽一口口喝下,脸上露出了心疼出来。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早就断了奶,现在之前带出来的奶粉都喝完了,小宝又不能饿肚子,郭君媛只能喂给他米汤。 他喝惯了奶粉,还不太适应米汤的味道,一直不肯喝,也是饿的受不了了才愿意喝下去。 孩子吃苦,妈妈能不心疼吗? 等着小宝吃完了,郭君媛小心翼翼哄着还是皱着小眉头一脸不舒服的他睡着,小心翼翼放在用衣服垫出来的厚厚“铺盖”上,给他盖上衣服,这才一瘸一拐的起身。 对着付豪的妻子张声声安慰道:“你先别着急,付豪他一直谨慎,也有分寸,不会出事的,可能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张声声带着不安的点头:“对,付豪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还跟我说附近都被找遍了,他今天想走远点,可能是一不小心走的太远了。” 两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底都有一个最沉重的答案。 从他们这一群人扎堆聚集在一起到现在,如果有人天黑了还不回来,那这个人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毕竟人没有夜视能力,而他们资源短缺,能够有个打火机就不错了,就更别说有手电筒了,现在外面就跟森林草原一样,到处都是危险的植物动物,白天人还能躲一躲,但到了晚上,人看不见,分不清方位,最后要么是迷路,要么是成为这些可怕动植物的盘中餐。 付豪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很大几率都不会再回来了。 张声声清楚这一点,可她不愿意相信,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接受丈夫的噩耗,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没了丈夫后照顾好他们的孩子,她只能带着微薄的希望,期盼着付豪能好端端回来。 她强迫自己收回看向外面的视线,在火光下望向了旁边的郭君媛,关心问:“你的腿没事吧?” 郭君媛低头望向自己右腿上那个狰狞伤口,沉默的摇摇头。 她是今天出去找食物受伤的,那是一株藤蔓,它无师自通学会了广场舞,在郭君媛路过时猛然从地上跳起来一阵狂魔乱舞,这伤口就是被硬生生抽出来的。 郭君媛一瘸一拐回来抱起了自己的孩子时,心底想的不是有多疼,而是她现在受伤了,连走路都艰难,那她要怎么才能出去找到食物,来养小宝,养活自己。 虽然郭君媛没说有什么大事,但张声声也不是瞎子。 她叹了口气:“你这个伤口得缝针啊,都这么长时间了还在流血。” 她看着都疼,也不知道郭君媛是怎么忍住了从回来到现在都没喊疼一声的。 但就算是郭君媛不喊疼,她那惨白惨白的脸色也已经把她出卖了。 两人正说着话,后面,陈的卢突然出现。 他瞥了一眼郭君媛的伤口,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君媛,我之前就说了,纪长泽他不可靠,你看看,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带孩子,受伤了都没人能替你,再看看付豪,这才是好男人,当初我就说你选错了,这些年我是多用心的告诉你纪长泽他是个什么人,你要是以前听了我的话,现在嫁了人,有老公帮衬着,也不至于受伤不是。” 郭君媛没搭理陈的卢,倒是张声声,有些不满的看了陈的卢一眼:“你说什么风凉话,人家夫妻是怎么回事那是人家的事,小宝妈都受伤了,你还过来添油加醋的。” “再说了,当时陨石雨下的那么突然,小宝妈和她老公不在一起能怪谁?” 郭君媛有个优点就是从不说人坏话,尤其这个人还是她儿子的爸爸,刚刚跟她认识的张声声自然不知道郭君媛是打算跟纪长泽离婚的。 她只从和陈的卢结伴同行,也是陈的卢郭君媛共同同学的人口中知道了一部分事,比如陈的卢当初求爱不得因此疯狂抹黑纪长泽的事。 因为郭君媛一直没否认,张声声也知道他大概没说谎。 但现在郭君媛刚受伤正是难受的时候,他还跑过来说风凉话,简直让人忍不了。 陈的卢被说了,神情有些讪讪为自己辩解:“谁说我是来说风凉话的,这叫同学之间的正常交谈,而且我可不是专门过来交谈的,我是来送东西的。” 他把手里拿着的一卷纱布直接递给了郭君媛,在她诧异的视线下直接扔到了她手中:“这是我之前出去找吃的的时候找到的,这玩意我也没什么用,你那伤口血里呼啦的看着渗人,这纱布你拿去包扎一下,好歹止血别再感染了。” 郭君媛望向他的神情有些复杂,不是有所动容,而是没想到一直嘴上逼逼讨人嫌的陈的卢这个时候愿意出手相助。 她没推辞,握住了纱布,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毕竟你也是被纪长泽给骗了,当初你要是听我的也不会闹成这样。” 陈的卢见张声声一联无语的看着自己,冷笑一声:“你刚刚说的话是有点道理,但是我不怕告诉你,就凭着我对纪长泽的了解,就算是今天他和他老婆孩子是在一起的,他那个性子也绝对不会像是你老公一样愿意一个人出去找食物,而且现在君媛是当初出事的时候正好没和她老公在外面,但是纪长泽绝对绝对不会出来找她的。” 他断言道:“他啊,胆小如鼠,如果是在家里,而且还健在的话,肯定会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宁愿一个人不接触一辈子不出门也不敢出来,更加别说来找君媛了。” 说完了,陈的卢还不忘记加上简直快要成了自己口头禅的那句话:“我早就说了,纪长泽靠不住。” 这句话刚刚说完不到三秒钟,外面传来了亮光,有车子开到这边的声音。 这还是一群人在这篇地方住下来后第一次听见车子声响,睡觉的,吃东西的,聊天的,几乎所有人都被车声吸引,纷纷起身望向外面。 “是不是有车来了?” “是不是军队?军队来救我们了对不对?” 几乎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视线,他们三人自然也是一眼。 然后就见着两辆车一前一后开了过来,越野车门先打开,付豪从车上跑了下来,见着在看到自己第一眼时就已经哗啦啦掉眼泪的妻子,赶忙跑了过来。 “等急了吧,有点意外状况,我就回来晚了。” 他安慰了妻子,又带着笑对着郭君媛说:“小宝妈,你老公也来了,他一直在找你,遇见我就跟我一起过来了。” 陈的卢:“???” 啥玩意? 不能吧? 88|末世里的有备族(6) 陈的卢带着满脸“这特么绝对不可能”的神情看向那两辆车。 火光下, 纪长泽从房车顶上翻下来,冲着这边招了招手。 不是只有陈的卢一个人不敢相信, 郭君媛也是如此。 从陨石雨落下再到植物疯狂生长最后到现在的艰难生存, 一个人带着孩子那么辛苦,郭君媛不是没有想过回到家里去寻求孩子他爹的帮助。 毕竟她是女人, 就算是心性再怎么坚强, 她的身体素质比起男人来说也还是差太多了, 无论是出去寻找食物还是躲避猛兽, 她都必须要比其他人小心一百倍。 她赌不起。 小宝只有她在身边, 如果她有个万一, 在大家都朝不保夕的现在, 一个只会吃喝拉撒哭, 毫无作用的婴儿会有什么下场,她从不吝啬于往最坏的方向想。 可郭君媛又拿不准纪长泽会不会愿意帮忙。 在大学时期,她是感到幸福的, 新婚时期也是如此, 可这段时间她真的没办法再蒙骗自己双眼了。 纪长泽开始夜不归宿。 从一开始晚回家到第二天才回家再到最后的干脆不回家。 郭君媛根本不相信纪长泽所说的他加入了有备族这种话。 他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参与这种事。 而且就算是加入有备族,也不用花费那么多的钱购买那么多当下用不着的东西吧? 郭君媛一开始还很崩溃,很绝望, 为丈夫这么肆无忌惮的挥霍家中财产而烦恼, 但很快,在陈的卢的提示下,她看到了真相。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加入有备族。 纪长泽根本就是在转移财产。 他想离婚了,郭君媛很确定这一点。 她最好的报复方式应该是立刻找律师, 抓纪长泽出轨证据,将他告上法庭,然后要求离婚。 但思考了很久,她还是放弃了这一条路。 毕竟当初真心喜欢过,互相扶持过,两人还有了一个孩子,她不想闹得那么难看。 既然纪长泽要分,那就分吧。 房子是两人一起买的,她分一半也是应得,就当谢谢他给了她小宝。 心灰意冷离开时,她心底其实还有一点希冀的。 她希望在她提出离婚时,那个始终把自己闷在屋里的男人能站出来哄她,像是他们恋爱时那样。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纪长泽始终躲在他放那些乱七八糟的屋内沉默,没有挽留,没有劝阻,甚至连答应一声都没有。 郭君媛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清他了。 他对她,对小宝的冷血让她感到害怕。 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即使自己带着小宝找到了纪长泽,那个男人依旧会无动于衷。 也许真的像是陈的卢说的那样,纪长泽根本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这几天里,郭君媛偷偷在夜间大家都睡着后捂着脸无声哭了几次,第二天擦擦眼睛一副无事发生的坚强模样。 可若是能有个依靠,谁想要打落牙齿和血吞呢。 而现在,在她已经放弃他的时候,纪长泽来找她了。 他的表情还是以前那样,挺正常的走到了她身边,皱眉看着她腿上狰狞的伤口,语气带了些急促:“怎么弄的?” 郭君媛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在两人都撕破脸后还能做出这样一幅无事发生的模样,她听到自己回答:“被一株藤蔓给打的。” 纪长泽半跪在地,白净面容上拧着眉,一脸严肃的盯着她的伤口几秒:“那藤蔓是不是叶子灰绿色,跟触电一样挥来挥去,但是不会缠绕人?” 郭君媛点点头:“对。” “被这个藤蔓抽了血会一直流,要缝合伤口才行。”纪长泽下了结论,转头对着正扶着父母下车的李河川说:“川川,把麻醉剂还有我的三号药箱拿过来。” “诶!”李河川看着父母站稳了,赶忙跑去房车去找纪长泽要的东西,纪长泽说完了也没耽误时间,直接一把将郭君媛抱起来,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他锁定了正乖乖睡着的婴儿位置,抱着郭君媛小心将她放在地上,抽空摸了摸儿子的脸。 然后抬头,看向郭君媛:“这几天辛苦你了,一个人带着小宝。” 郭君媛还有点迷茫,她怀疑自己在做梦,不然怎么纪长泽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对她说辛苦,意识还在疑惑着,身体却先意识一步,眼圈红了,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这几天的难受,痛苦,绝望,此刻都化为了委屈,顺着眼泪掉落下来,控都控不住。 李河川提着药箱和一瓶麻醉剂颠颠的到了两人跟前,把东西放在纪长泽面前,白白胖胖的脸上对着郭君媛挤出了一抹讨好的笑:“阿姨好。” 郭君媛被他这么一叫才如梦初醒,连忙抬起手擦擦眼泪,低头看着正打开药箱,从摆放整齐的各种工具里拿出一管注射器,拆开包装的纪长泽。 纪长泽从瓶子里吸入了适量麻醉剂,拿着酒精棉给郭君媛伤口附近消毒:“缝针太疼,给你局部麻醉一下,注射的时候可能有点疼,忍忍。” 说完,他快速扎入针头,慢慢将麻醉剂推入进去。 郭君媛都没怎么反应过来,他已经注射完毕了。 腿部一直存在的剧痛消失,转为了毫无知觉,面对问自己还能不能感受到腿部疼痛的纪长泽,郭君媛沉默的摇摇头。 然后看着纪长泽手脚麻利的拿出针线,戴上手术手套,给伤口消毒,缝针。 一系列动作熟练无比,浑然天成。 可纪长泽不是医学生,也没有从医经验,她和他一起生活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他还会这个。 旁边的李河川还在抓紧时间吹彩虹屁:“阿姨你放心,叔缝针手艺好得很,一点都不疼,而且他下手细致,您腿上肯定不会留疤的。” 说着,他还拉开自己袖子,给郭君媛看自己手上的伤口:“您看,这是我五天前受伤的地,也是叔给我缝的针,看,这才几天。” 郭君媛看了一眼纪长泽,哑声道:“我跟你结婚这么久,都不知道你还会缝针。” 纪长泽手平稳穿线:“新学的,之前也想给你看,你不是一看见我买的这些东西就生气吗?没看成。” 李河川在旁边连连点头:“对,叔不是有备族吗?这些他们都会学,什么骑马射箭看天象格斗,还有隐匿技术啊,野外生存啊这些都是,更别说缝针了。” 郭君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备族 这不是纪长泽为了离婚找的一个借口吗? “听他吹,什么有备族,就是一个借口。” 陈的卢见着自从纪长泽进来之后,一屋子的人目光又都落在了他身上,半点都没自己的份,心底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又是这样! 从小到大,只要有他纪长泽的地方就没他陈的卢。 每次纪长泽一出现,他就跟个透明人一样。 陈的卢直接忽略了大家是被纪长泽的这一番操作开房车打麻醉专业缝针震住的事实,冷笑着走了进来。 “我和他从小一块长大,我还不知道他吗?他绝对不是那种愿意为了不可能发生的灾难做准备的人。” 纪长泽拿着剪子小心剪短线头,抬眼望向陈的卢:“不可能发生灾难?那我们现在为什么在这里?” 陈的卢:“” 他竟无言以对。 他深吸一口气,重振旗鼓:“纪长泽,你可别装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有备族?嗤,那就是你想转移财产的一个借口而已,君媛我跟你说,你不能信他,他这人凉薄的很,怎么可能回来找你,照他的性子,这种情况他肯定躲起来,爹妈都不管的那种。” 李河川第一个替他叔生气:“你凭什么这么污蔑人,我叔是个什么样我最清楚,他特别厉害,其他有备族都没他这么厉害。” 陈的卢这个大龄中二眼底的不屑都快要上天了。 “你可别瞎眼了,有备族是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纪长泽这就是表面装装样子,有备有备,就是什么都有准备,小到牙签大到发电机都会准备好,有备族最看重的是自己身体意识,然后才是装备,他?呵呵。” 陈的卢自信满满。 当初一知道纪长泽成了有备族,他虽然第一次听这个词,但还是离开展开了搜索百度,搞清楚有备族是个什么意思,有备族都会做什么后又开始打听纪长泽做了什么。 全方位的分析后才得出了纪长泽是在拿有备族名头做借口这个严谨的答案。 嗤。 这个垃圾,骗不了他。 半个小时后。 “咕嘟咕嘟咕嘟” 陈的卢死鱼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火锅的香味围绕在他身侧。 正前方,纪长泽用太阳能发电板发电,面前摆放着一个电磁炉,上面放着一口小锅,里面正煮着火锅,随着火候咕嘟嘟的冒着泡。 再旁边,他用净水器净过的水给自己儿子化完奶粉了,将奶瓶递给了婴儿的两个小胖手,小心扶着看他迫不及待开始喝了,虽然吃的差不多了,右手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咀嚼几下咽了下去,脸上露出了满意神情。 纪长泽:“太阳能发电板,比发电机好用。” 陈的卢:“” 纪长泽吃饱了,打开包将里面压缩好的被褥拿出来,拆开,弹出,铺好。 又认认真真铺上床单,套四件套,再把吃饱的儿子放在中间的小枕头上,又掏出香薰在一旁点燃,转头对着陈的卢一笑:“君媛习惯点香睡觉。” 坐在枯草上,拿着一件外套当被子用的陈的卢:“” 他以为这就是极限了。 直到他纪长泽慢腾腾的拿出了牙签剔牙。 还特么专门对准了他这个方向剔。 陈的卢:“” 艹! 89|末世里的有备族(7) 纪长泽自从来了这栋大楼的一层, 就一直是里面所有人的关注点。 毕竟如今是末世第七天,他们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是酸酸臭臭, 就算是原本长得白的人这么些天连续顶着太阳出去找食物都能晒黑一圈, 再加上乱七八糟的头发和破破烂烂的衣服,因为吃不饱睡不好而精神萎靡, 一个个看上去跟逃难的一样。 大家都这样, 谁也别嫌弃谁。 结果这个时候纪长泽来了。 开的两辆车有多么拉风就别说了, 车两侧挂着的火焰简直跟拍电视剧一样, 再看看他身上, 白白净净, 完全看不出被末世摧残的模样, 而且一来就开始上手缝针。 这差距和他们比, 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因为纪长泽从下车之后就一直忙活,先缝针,又摆弄工具煮火锅, 下火锅吃火锅喂孩子, 现在吃饱了剔牙完毕又开始抱着孩子哄睡觉,那些人也不怎么敢上前打扰他。 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在这样的情况下纪长泽还能过得这么舒服, 而且再看那个胖乎乎的年轻人一口一个叔, 讨好俩字几乎要写在脸上了,那他绝壁是狠角色啊。 人家正在哄孩子呢,他们上前打扰了,万一近乎没套到, 反而还让对方恼了自己怎么办。 想去找李河川打听打听吧,他也正忙里忙外的给自己爹妈搭帐篷铺床呢。 二老年纪不算老,但也不年轻了,一路上那个车颠的跟要上天一样,两人不比年轻人,精神都不太好,正一人捧着一碗鸡蛋面呼噜噜的吃。 李河川一心想着让爸妈早点休息,也没去关注旁边人是怎么看自己又是怎么想的,一边忙活着搭帐篷他爹妈年纪大了受不得风,所以特地用自己分的物资跟纪长泽换了帐篷,一边嘴里叽叽咕咕的跟他爹妈说着话,好让二老别没吃晚饭就困得睡过去。 “给你们加个肉干吧?我这刚刚带下来一瓶。” “肉干不要啊?诶这个枕头套去哪了找到了找到了,水?在这呢,我试试热不热,嗯,热得,喝吧。” 末世前李河川其实并不怎么热衷于做琐碎事,更别说这种连让爸妈喝水都先自己试一试水温的事了。 实际上他就是当下恶臭青年,因为从事自由行业因此每天晚上肆意熬夜,一觉睡到中午再被爹妈叫起来吃早午合体饭,吃的时候还是在床上支了一个床上桌,吃完碗筷都是爹妈收拾。 下午再不紧不慢缩在被窝里工作耍手机打游戏聊天,接着晚饭继续在被窝里吃,吃完了继续缩在被窝里进行各种能够用手机电脑进行的活动。 一整天下来别说帮家里做个什么事了,碗都不带洗的,有时候想要喝水杯子里又没水了,张口就是一句妈或者爸。 他才毕业不久,就算是二十多岁了,在父母眼里也还是个孩子,也都惯着他,要不然他也不能顺顺利利全职和成功把自己养的这么白白胖胖。 但末世之后李河川的心态就变了。 说句不夸张的,他简直恨不得把自家老头老太太捧在手心里揣在兜里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这可不是末世前,那个时候生病了吃个药打个针过几天就能好。 现在要是生病 别说生病,就算是划个口子都没地方打破伤风,再说了,以前家里喝的是桶装水吃的是干净米,肉是养殖的菜是现买的,现在就算他抱上了纪叔的大腿,各方面肯定也还是比不过末世前了。 年纪大的人免疫力肯定没年轻人好,很有可能一点食物没处理好就生病,病了又没办法治,李河川能不小心吗? 他爹吸溜吸溜吃完了,想来帮忙,李河川赶忙给按住了:“别爸,我马上弄好了,你再喝点面汤吧?我调味了,特香,再喝一碗暖暖胃,晚上也能睡得踏实。” 说着,生怕亲爹不答应,他麻利的拿过对方手上碗筷给盛了一碗面汤。 李河川这动作做的自然,全然没注意到周围人看向他们时视线里的满满艳羡。 这几天他们是缺水缺粮,如今到处丛林遍地,能够找到吃的就不错了,更加别说讲究什么调料了,因此李河川的这面汤香味对他们来说简直浓郁到爆炸。 一群人咕咚咕咚吞口水,看着李河川继续忙里忙外,也不太好意思上前问。 再看看纪长泽。 还在那哄孩子呢,他居然还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拨浪鼓。 这哪里是末世大逃亡,简直就是出来旅游观光来了。 纪长泽越是这样,一些人就越是想要和他套近乎,最好能够跟着一起上他的车。 有车有物资,多好的金大腿,只是这些人也没脸皮厚的,纪长泽毕竟是新来的陌生人,不好张口。 就有人盯上陈的卢了。 陈的卢到底是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几天的人,大家互相还有个面子情,他也认识纪长泽,虽然看上去好像两人之间有点不对付,但是陈的卢之前不说跟纪长泽一起长大的吗? 跟他套话这位一看就非常牛皮的人物背景性格什么的绝对不会空手而归。 当然了,套话的时候要躲着点,别让这位大神瞧见他们跟他仇人说话了。 出去准备解决一下个人生理问题,完了就被堵着问纪长泽的陈的卢:“” 他差点没来个破口大骂。 这人神经病吧。 想知道纪长泽是什么样的性格喜欢什么东西去问本人去啊,找他来个问个屁。 怎么的?现在他不光是在纪长泽存在的时候当隐形人了,还特么进化成了纪长泽的传声筒了是吧? 不配合,说什么他也不会配合的。 让他跟这些人去说纪长泽喜欢什么?做梦去吧! 陈的卢想法真的很坚定。 一直到来询问他的人拿出了两个面包作为交换。 陈的卢:“” 算了,他不跟这些愚蠢的人计较。 收了面包,他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要从头说起。 “纪长泽这个人啊,从他五岁的时候就能看出他这个人的品行了,小小年纪心眼就多,从小他就喜欢看漂亮姑娘,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上大学的时候谈恋爱,表面上和女朋友恩恩爱爱,背地里来个姑娘一撩就中,我亲眼看见的,偏偏他们还不信,他这个人特简单,只要颜值好身材好,随便一个路人甲都能让他城门失守” 拿出面包贿赂的人一脸了然的点头,他也是男人,当然知道大部分男人实际上都受不得诱惑。 然后接下来陈的卢:“他” “纪长泽” “总之这个人就很ap;” “千万不要被他的表象迷惑,他” 陈的卢越说越起劲,越说越觉得爽,他很久没遇到愿意听自己吐槽纪长泽的人了。 纪长泽这个垃圾,装的像模像样,他们共同认识的同学朋友都觉得他这是在抹黑对方,他又不可能直接扯着不认识纪长泽的人哔哔,好不容易逮住个郭君媛,对方还不怎么搭理他。 现在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一打开话匣子他就停不住了。 一直带着满满的爽感哔哔了纪长泽一箩筐的缺点,差不多哔哔了半个小时了,陈的卢才在膀胱的催促下心满意足的住了嘴。 这些话要是简短总结一下,就是纪长泽是个好色,怕死,胆小,会装,喜欢别人奉承的小人。 最后还不忘记补充一句:“末世前他老婆就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准备和他离婚的,这都是我的功劳啊,纪长泽动用的家里资产,还有夫妻共同财产还剩下多少这些还都是我帮她查出来的。” 虽然郭君媛也没要他帮忙。 “要不是我一直没放松警惕,坚持告诉他老婆他在外面喝酒抽烟玩女人,为了追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妹妹三天两头不回家,那小姑娘还不搭理他,还有他多花心多好色多会骗人,他老婆也不至于能够看清他。” 说起这个,陈的卢还十分得意。 得意了几秒又颓了。 可惜啊,末世了,估计这个婚是离不成了,当妈妈的为了孩子总会忍的,就算纪长泽这样的人渣,郭君媛说不定也会忍。 他说的那些话里差不多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带上了个人情绪,也得亏那拉着他打听消息的男人有耐心,还真老老实实听完了。 这人回去之后拉着自己妹妹嘀嘀咕咕的就商量起来了。 这位的妹妹也没什么道德感,这几天的苦日子她实在是过够了,再加上末世前她也玩得挺开不怎么在乎这个,纪长泽又满身都写满了“我超有本事”“跟我绝对不吃苦”,没犹豫几下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借着火光悄悄探头看向夫妻俩方向,见郭君媛背对着纪长泽,一动不动的好像睡着了,而纪长泽早就孩子哄睡着了,已经将他放在床垫上,她看过去的时候,他正手下轻柔的为之盖上小被子。 多么温柔的好爸爸啊,她要是能在勾搭上了对方后怀孕,以后就算人老珠黄或者纪长泽有了新人了,也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照顾她的吧。 反正也末世了,她就想求个温饱,节操什么的不重要。 眼见着纪长泽确定孩子睡熟了起身,对着李河川叮嘱了句什么然后转身向着外面走去,这位妹妹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得到一个鼓励的眼神后也起了身,自信满满的跟了过去。 纪长泽前脚刚走,一直在装睡的郭君媛就睁开了眼,她坐起身,看了看旁边的因为吃到了熟悉奶粉而安然睡着的儿子,问旁边的李河川:“他去干什么了?” “暖手宝落在车上了,叔他去拿。” 李河川刚刚把爹妈安顿好,特殷勤的凑过来:“阿姨,我刚没吃饱,还打算下次面,你要不,我做的面条还挺好吃。” 郭君媛迟疑的看了一眼儿子,最终还是拜托李河川帮自己看着孩子,她自己则是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重逢到现在,纪长泽的表现完全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郭君媛觉得他们应该谈谈。 她刚出去,就见着纪长泽正跟躲避什么猛兽一样猛地往后窜出去一大截,满脸警惕防备的望着对面那穿着清凉的女孩。 “你干什么?说归说,别动手!” 正解着扣子打算直接来个终极诱惑的女孩:“纪大哥,我就是想帮你暖暖身子。” “我有暖手宝,用不到你。” 纪长泽皱着眉,一脸嫌弃:“姑娘,你耳朵要是好使眼睛要是好用,应该知道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你想做这种事,找错人了。” 女孩:“” 她哥不说纪长泽同事说他特简单,只要颜值好,身材好就来者不拒吗? 都做到这一步了,她觉得可能是纪长泽在端着,山不来就我,她就山。 女孩:“但是” 纪长泽做出一个止步的手势:“没有但是,再见。” 果真是简单粗暴的拒绝。 连一点点让人顺杆爬的机会都没有。 女孩:“” 她是没节操,又不是厚脸皮。 你情我愿她才上,这种人家根本不乐意的,她肯定不能上赶着啊。 她愤愤甩手,扣上扣子转身就走。 郭君媛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见她走过来下意识往门后躲了躲,天黑又没手电筒,年轻女孩也没看见她,面带愤愤的走进来,她哥看见她回来,赶忙迎了上来,期待问道:“怎么样?成了没?” “没,人家正人君子,一点机会都不给,亏我还用水洗了把脸,全浪费了,哥,陈的卢他就是个骗子,我们得把面包要回来,还有,人家说,人家有老婆孩子,根本不像是陈的卢说的那样和他老婆感情一般只为了孩子勉强。” 她哥一脸懵:“不会吧?陈的卢说他和外面那个是一起长大的啊,而且他还说他俩之前都要离婚了。” 女孩一顿:“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陈的卢说是因为他通风报信纪长泽他老婆才离婚吧?” 她哥点点头。 女孩:“纪长泽绝对不是那种人,我见过那么多人,一个男人他是不是真的正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有的男人就算他因为各种原因不能上,也会留个缝日后好继续什么的,外面那位就恨不得给我套个垃圾袋扔垃圾桶了,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绝对不像是陈的卢说的那样。” “但是他说的特真,还说他老婆因为这个都要跟他离婚了,我看这事是真的,你看郭君媛都不怎么提他。” “每天有个人跟着说你老公是个来者不拒的花心渣男,他老婆能不想着离婚吗?换我我也离啊,而且哥你还记得不,之前陈的卢说过他以前追过郭君媛,我觉得他这完全就是为了郭君媛瞎扯啊,” 她哥:“所以他们俩离婚是陈的卢给搅和的,就是为了把人弄离婚了他好撬墙角?卧槽,这人比我还不要脸啊。” “十有八九是这样,不行,我们得把面包要回来,我今天可是丢大人了,不能便宜这家伙。” 俩人达成共识,气势汹汹找陈的卢去了。 躲在门后面的郭君媛陷入沉思。 好像每次她知道纪长泽在外花天酒地追女孩,的确都是陈的卢报的信来着 那边,陈的卢正美滋滋的拿着两个面包挑选。 正想着自己是吃这个原味带袋的呢,还是带袋原味的呢,这对兄妹俩突然出现,一把抢走了他面前的两袋面包。 “你有病吧!把自己编造出来的东西当真的告诉我们,害得我妹妹丢那么大人,你看上人家老婆就算了,还为了抱得美人归给纪长泽泼脏水,瞎编的话编的那么真,硬是凭空给人家捏造出一身毛病,人一正人君子被你说成什么样了,要不要脸啊你,面包还我,下次你再骗我们,我绝对一顿打!!” 还保持着拿面包姿势的陈的卢一脸茫然的挨了一顿骂。 再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离开。 他捏造?? 他编瞎话??? 纪长泽正人君子??? 哈??!!! 90|末世里的有备族(8) 陈的卢这边在懵逼, 那边,郭君媛犹豫站了一会, 从自己躲着的地方出来走向了纪长泽。 她本来一直很确定纪长泽出轨的, 毕竟那段时间这人是如何的夜不归宿,如何一点点变得不耐烦, 又到了最后的满口谎言偷瞒着她拿家里的钱买来一堆乱七八糟东西, 这些事还都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末世来临, 郭君媛此刻应该是已经和他离婚, 孤身一人带着小宝生活。 她怎么都没想到, 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如同科幻剧情一般的末世降临, 曾经坚信以为是渣男的纪长泽义正言辞拒绝送上门的年轻漂亮女孩,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也是他赶来为她缝合伤口。 刚才她躺在一边, 看着纪长泽抱着小宝小声哄着,那个样子怎么看都是一副好爸爸的模样。 这一切都推翻了郭君媛的认知,她性子认真, 既然心底一直认为的事仿佛有了反转, 就一定要再问清楚。 纪长泽打发走了年轻女孩,正转身在车上继续翻找。 郭君媛就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她望着面前的熟悉背影, 吸了一口气, 开口问道:“我们不是已经协商离婚了吗?” 面前人左右手各拿着一个暖手宝,满脸茫然的转身看向了她。 “离婚?什么离婚?” 饶是郭君媛在问出口前脑海中已经设想出了无数种纪长泽可能会给的答案,也怎么都没想到他给出的反应居然是这个。 她一时间有点懵。 稍微缓了一会才找回了原来的思维:“末世发生前我们不是已经协商好离婚了吗?你也同意了,就在陨石雨落下那天。” 纪长泽的表情显得非常茫然。 他迟缓的眨眨眼, 做足了什么都不知情的茫然模样,就连语气都带上了十成十的无辜:“我们什么时候协商离婚了?那天我全天都在储备屋里,根本没和你说过话。” 郭君媛:“我是在客厅对里面的你说的,你不是默认了吗?” 此刻她已经意识到发生什么了,带着点疑问和试探的看向了丈夫,问道:“你没听到?” 纪长泽摇摇头,然后一脸的恍然大悟:“我那天在一边收拾储备一边用耳机听歌,等外面落下陨石,楼开始震动起来我拉开门出去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我还以为你是正好带着小宝出门了。” 郭君媛:“” 她又问:“你没听见我说的话,我收拾走了的那些衣服还有小宝的奶瓶玩具小衣服你都没注意?” 纪长泽:“是注意了,我还想打电话问问你怎么回事,但是当时信号已经断了,我只能先放下这件事。” “等等,你是说你要和我离婚?为什么?我们好好的干什么要离婚?” 郭君媛:“” 她望着面前满脸问号的纪长泽,只觉得心底一片草泥马跑过。 一边跑,还一边嘎嘎嘎的叫。 这七天,她白天忙着四处寻找食物物资照顾孩子,晚上哄孩子睡完觉,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一遍遍的重复她和纪长泽的过往。 两人认识,恋爱,结婚,生子,再到了最后的离婚。 回忆最多的,就是在她含着绝望和一丝希望纪长泽可以拒绝离婚,好好解释的希冀提出离婚时,那让人感到窒息的沉默。 在她还希望这段婚姻能够被挽救时,纪长泽的沉默不亚于是给了她重重一击。 她不受控制的将当时的场景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这栋房郭君媛参与了装修,因此她很清楚房间的隔音怎么样,十分确保自己的声音可以通过关闭的房门传到房间里。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声音是传进去了。 可纪长泽他居然戴了耳机 如果说纪长泽并没有听到那段话,那么她这几天因为对方对这段婚姻的不挽留和毫无反应而痛苦难受,一次次的陷入不停重播画面,其实是在自我悲伤?? 郭君媛:这可真是太悲伤了。 纪长泽还在一脸无辜的问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跟我离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说你觉得我这几天没在家里陪着你?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在训练有备方案吗?而且我跟外面的女人真的没什么,那些女人到了我跟前我眼睫毛都不颤一下的,君媛?君媛?你别不理我啊,有什么话我们说开了说清楚,现在这个情况一家人正是应该好好一起度过的时候,君媛?” “你等等等等” 纪长泽说的这一大串郭君媛都听清楚了,只是信息量太大她暂时消化不了,她拿出手先做了一个禁止说话的动作,等着纪长泽安静下来了,才深深的吸了口气。 “你是说,你根本没听到我说的话?” 纪长泽点点头。 “那你那几天不回家?” “我在做有备族训练啊,有备族第一重视的不是物资而是自身身体意识和所会技能,这些都是要自己本人去训练的。” “你们队伍里有个上大学的小姑娘,我听陈的卢说你喜欢她?还几次都跟到他们大学去想接她?” 纪长泽一拍手:“人家比我小那么多,而且她有喜欢的人,就是我参加社团的社长,我去学校是因为社团在学校,跟她没半毛钱关系,而且我就算是出轨,她才多大,我也不能看上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吧,你信陈的卢的话,之前我们上大学他怎么污蔑我的你忘了?他这人跟我五行犯冲,命里就是仇家,他说我的坏话,怎么可能是真的。” 感谢陈的卢的辉煌历史。 之前还半信半疑的郭君媛一听到最后一句,原本信的五成一下子就到了八成。 没办法,陈的卢有前科啊。 她之前也是不相信,始终坚信眼见为实,但是等到她真的眼见为实,又感觉到了纪长泽对自己的敷衍和不耐烦之后,不信也要信了。 结果现在纪长泽说的有理有据,再加上他的确是前几分钟才拒绝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郭君媛的神情渐渐就缓和下来了。 “你真的没有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君媛,我们从认识到现在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要是真的出轨真的要跟你离婚,我跑出来找你和小宝干什么。” 纪长泽满脸都写了“我绝壁是被冤枉的”。 “你不信问川川,他们家都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郭君媛迟疑了几秒。 是啊。 纪长泽说的对。 要是他真的是那种人,他出来找他们干什么。 现在法律没了,物资没了,到处都是变异植物变异动物,男人的体力比女人好,他就算是为了孩子也没必要骗她,直接带着孩子走不就好了。 而且纪长泽这个样子也的确是没什么好图郭君媛的。 她虽然长相好看,可这个世道,有多少像是之前那个年轻姑娘一样的女孩愿意自荐枕席,纪长泽真想要的话绝对不缺扑上来的。 体力她没有,知识储备她末世前学到的东西根本用不上,家庭背景,她父母家里是个什么情况纪长泽一清二楚。 他出来找她,并且还愿意以对待妻子的方式对待她,本身就是一种证据。 郭君媛眼中的锋芒渐渐褪去。 见纪长泽还在眼炸都不眨的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一个答案,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不出声是想答应离婚” 早知道这是乌龙一场对方根本就没听到,她何必离家出走然后遭这么一出罪。 郭君媛本来以为被自己误会冤枉的纪长泽就算不生气多多少少情绪上也会带出来一些,没想到一听到她的话,纪长泽就显而易见的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没事,搞清楚是误会就好,说起来都怪陈的卢,要不是他瞎说,你也不会觉得我是那种人。” 郭君媛心底的愧疚更加深了一层。 陈的卢之前就有前科,她怎么就还是信了他呢。 这个人也未免太那啥了,简直就是为了跟长泽作对不择手段啊。 “阿嚏!” 陈的卢坐在火堆边重重打了个喷嚏,擦了擦鼻子带着点炫耀的对着身边人说:“肯定又是哪个妹子在想我了,诶,末世了,她们就算是想要追我估计也没机会,是哥们和这些漂亮妹子们无缘啊。” 那人:“别扯了,你就是感冒了。” “怎么会,我身体好的很,这绝对是有人想我了。” 陈的卢正胡扯着给自己吹牛,眼神一瞥,突然就看见了说说笑笑挽着手臂进来的纪长泽和郭君媛。 陈的卢;“” 之前郭君媛不还生气吗?这么快就被纪长泽这个人形骗子机器给哄好了? 闪电侠都没这么快吧。 他一边在心底为这么容易就再一次上当的郭君媛感到惋惜,一边又恨不得把自己脖子伸成长颈鹿,眼巴巴的瞧着那边的动静。 这一晚上,不管陈的卢怎么看,纪长泽和郭君媛硬是维持了相安无事甚至互相依靠的局势。 陈的卢:“” 不能啊。 不应该啊。 郭君媛又不傻,之前纪长泽不光他送上去的证据,这人自己肯定在家里也没少表露,郭君媛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可能被蒙蔽。 纪长泽这人有多么阴险他最清楚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上小学时在看到纪长泽为了让他们班得到流动红旗,而跑去隔壁班扫干净的地上撒瓜子皮时心底的震惊。 颇有一种我以前只是觉得你讨人厌,没想到原来你还特么是个心机狗的感触。 而且自从上了大学,纪长泽的段位就又高了一截,后来开始工作,这家伙在外面花天酒地,被他碰见过还几次,结果郭君媛居然还能认为这只是正常应酬,可见这家伙的段位有多高。 连郭君媛这个学霸都能被忽悠成这样。 啧,渣男真是可怕。 他觉得,同学一场,他还是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去帮助迷途羔羊郭君媛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揭穿纪长泽的真面目。 然后肆意的嘲笑他。 第二天一大早,在郭君媛和纪长泽商量好了一起回家时,趁着纪长泽不备,陈的卢就跟个老鼠地下接头一样的,悄咪咪来到了郭君媛身旁。 “君媛,你和纪长泽和好了?” “不是我说啊,他之前干的那些事你也不是不清楚,铁证如山证据确凿绝对改不了,而且除了物证还有我这个人证,你不要信他花言巧语,就算你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和他在一起,也要长个心眼,不然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把你给卖了。” 郭君媛昨晚上做梦都是在愧疚自己误会丈夫,现在一大早又听见陈的卢的话,听到脑仁一阵阵的跳。 她揉揉太阳穴,努力的放缓声音:“陈的卢,我昨晚好好的想了一下我为什么会和长泽提出离婚,终于找到了最重要的一点理由。” 陈的卢还以为她是悬崖勒马,神情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是什么?” 是因为纪长泽的冷漠无情冷暴力。 还是因为他花天酒地四处留情。 或者说,因为他花光了家里的钱? 不管是什么,陈的卢都很乐见其成。 毕竟这些理由可以帮郭君媛回忆起跟纪长泽分手的一百种理由。 他这里还有许多个可以待补充,跟纪长泽分手的第一百八十个理由听上去就十分顺耳的。 就在陈的卢高高兴兴各种脑补的时候,郭君媛继续开口了。 “是因为你。” 陈的卢:“” 他开始觉得有点不妙了。 果然,郭君媛说着:“本来我没怀疑长泽的,是你发给我他和其他女人一起走的照片,后来也是你一直在跟我说他在外面是怎么样的花天酒地,之后他成了有备族,也是你一直在跟我说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不可能成为有备族。” 陈的卢:但是这些都是真的啊。 陈的卢:“可是他真的做了,我亲眼看见的,我两个眼珠子都看见了啊。” 郭君媛:“好,那我们来设想一下,假如你是纪长泽,你做了那些事,出轨,为了离婚花钱,那么在末世到来后的现在,你还会专门来找我,把你所有的物资都跟我分享吗?” 那肯定不能啊。 都想离婚了,当然是能躲着多远有多远。 这个想法刚刚出来,陈的卢的神情就僵硬住了。 不对不对,他怎么能被带过去。 他可是黑纪长泽第一人啊! “君媛,我真的看见了,虽然拍到的只是他们一起走,但我两只眼睛看见的是纪长泽手都放在人家姑娘腰上了,你不会觉得我是为了黑他瞎编的吧?难道你真的以为这是我的错??” 郭君媛摇摇头:“这怎么能是你的错。” 陈的卢松了一口气。 对嘛,错的是纪长泽,他就说郭君媛是学霸,脑子聪明,肯定不会被纪长泽骗了的。 郭君媛:“错的是我。” 陈的卢:“???” “你和长泽一向关系不好,你用有色眼镜看他也是正常的,但是我不一样,我是长泽妻子,我们相恋那么久,还有了小宝,我怎么能也跟你一样去错怪长泽。” 陈的卢:“” “其实你人也挺好的,之前那个纱布我领你的情,但我已经结婚了,我喜欢的人是长泽,我和他都有孩子了,你真的没必要这样针对长泽,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希望你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 陈的卢;“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针对他的,我是真的真的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真的!!” 郭君媛叹息一声,摇摇头没说话抱着孩子起身离开。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的,总之我已经结婚了,也只喜欢长泽,我们宝宝都有了,希望你早点看开走出去,也希望你别再做这种事了,还有,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陈的卢:“” 走出去个鬼啊。 他特么的早就走出去了好吗! 当初本来他就是为了跟纪长泽作对,再加上郭君媛长得好看才起了追求的心思,之后郭君媛选择了纪长泽,他可是立刻就在心底把郭君媛那长得好看的优点替换成了眼神不好的缺点。 这么久了,谁还惦记这个啊。 难道为了跟纪长泽打擂台当初在你楼下摆满玫瑰花心形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逢人就说我喜欢你要跟你表白知道你喜欢一个明星拿着兼职打工的钱飞过去找对方要签名就是对你情根深种吗?? 回顾完,陈的卢突然陷入沉思。 这么一回忆,好像还真的挺像的 难道他真的对郭君媛还旧情未断恋恋不舍? 可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91|末世里的有备族(9) 郭君媛在这里也没留下什么东西, 他们直接将床铺弄起来放回车上就能离开了。 陈的卢本来还因为郭君媛那番话心底赌气。 想着“你居然这么好骗那就活该被这个渣男骗”,但眼看着他们一副要出发的样子, 也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这么辛苦找吃的找喝的是想干嘛了。 他不知道纪长泽他们要去哪里, 但他知道自己要去哪。 陈的卢跑出去,从后面开了一辆车来。 虽然这辆车破了一点, 外面的车身还凹陷了一大块, 但是不要紧, 它扎实, 也能开,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费油。 陈的卢想回家。 他这个人虽然对着纪长泽的时候简直跟个执拗狂一样, 但实际上他平时还是挺正常的, 而且对着自家爹妈也十分孝顺。 现在这种情况, 他一个年轻人都活的艰难了,可想而知都已经年老了的父母肯定会过得更加惨淡。 回家,说什么也要回家。 这几天陈的卢辛辛苦苦四处搜寻才找到了这些物资和油。 之前他没走, 一方面是担心物资不够想要多找一些, 另一方面就是总觉得郭君媛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独自在这里,他直接走了好像有点不太仁义。 毕竟也是同学一场,虽然郭君媛的眼光不咋地, 但是好在她之后“悬崖勒马”, 而且还带着个婴儿。 再说了,郭君媛家离着他们家也不远,他完全可以带着她一起回去。 但是要是真的带上他们,首先吧, 身上肯定就有责任了,而且这还有个婴儿,要是光郭君媛一个大人也还好,但是小孩子他不懂事啊。 万一他哭来哭去的,本来没事的,结果招引来了野兽可怎么办。 物资也不够,要是带上他们,这些吃的肯定挺不到。 带上不行,不带上又总觉得心里过不去。 犹豫又纠结的,陈的卢就这么一边攒物资一边拖到今天了。 现在好了,他不用纠结了。 纪长泽来了,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又会装样子那副自以为很帅气的样子也依旧令人作呕,但他带上了郭君媛。 一下子,郭君媛这个对于陈的卢来说隐形的责任就没了。 身上压着的责任没了,他当然要继续自己的原计划回家了。 陈的卢进了车内,小心翼翼的掏出自己之前找到的地图,摸着上面的线路研究了好半天。 前面,郭君媛这还是第一次进这房车。 她知道房车长什么样子,但上来之后才发现,对于现在这个环境来说,房车给人的安全感实在是太大了。 这辆房车很高,玻璃除了驾驶座需要视野没改动,其他的地方都做了改动,外面好像是用铁做成了个简易栏杆,一层层的跟铁窗泪一样。 最上面一层被做了类似置物架的东西,上面摆放了滚过火油的木棍,到了晚上会点燃用来驱赶野兽和植物。 这些东西都是李河川干的。 他虽然胖,但动手能力是真的不弱,一路上有时候让付豪来开车,他自己叮叮当当的做东西,一直都在很努力的表示自己还是很有用。 外面的外观虽然因为加了这些东西显得有点丑,里面也因为摆放了许多东西而显得有些拥挤,但是房车里是有床的。 郭君媛已经七天没有睡床了。 他们所在的那栋办公楼高层是有床的,但是都是钉死了的拿不下来,谁也不敢上去睡,毕竟万一有个什么事那就真的是连个跑的机会都没了。 郭君媛自己还好,虽然睡地上睡的她腰酸背痛,但忍忍也就过去习惯了,可她总是担心孩子会不会睡不好。 那么小点孩子呢,虽然在地上努力的拿着衣服铺了一层又一层,但在地上睡觉,怎么会没有寒气。 现在好了,这辆房车一共有三张大床。 一张是在后方,一张是可以床桌两用的折叠床,还有一张就是驾驶位上的那个了。 郭君媛小心将正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好奇左看看右看看的宝宝放在了最后面铺好的床上,用着枕头做了个简单围栏,又给他手上塞了个耳机,才有功夫去看车内环境。 她正看着屋内环境的时候,纪长泽在后面的越野车那翻找之前放好的奶粉,他们绝对以后纪长泽一家住在房车,付豪一家和李河川一家睡在越野车。 虽然挤了点,但是挤一挤还是可以腾出空间来的。 这个世道,纪长泽不会百分百信任他人,不过付豪家的小孩子倒是可以去房车上睡。 他正在找奶粉,就听见外面的李河川正说着话:“我总感觉我爸妈有点吓到了,诶,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偶尔也还是会有做梦的感觉,怎么突然一下就变成这样了呢。” 然后是付豪老婆的声音:“这样吧,一会我跟你爸妈说说话,看能不能给他们一个心理辅导,我以前玩的最好的学姐后来自学了心理学,我虽然没学,但是也听着她说了不少,多少也能帮上一点忙。” 纪长泽拿着奶粉的手一顿。 心理学啊 他抱着奶粉去了房车那边。 见郭君媛正在四处翻看,他自然地上前介绍这辆车内都有什么:“这里是个小水池,水我已经装满了,估计能用几天,我自己又给他装了个净水设备,要是水源不够也不怕。” “这里是个电炉子,锅碗瓢盆都放在底下的柜子里,这个电饭煲是我们家的,我给端来了,米粮都在这个柜子里堆着,因为堆的太满了所以拿起来有点费劲,一会我先弄出一些来放在台面上。” “后面有个暗门,打开是淋浴间和厕所,也是接了水,可以选择热水冷水,因为东西有点多,基本上只要是柜子里我都放满了东西,所以床褥枕头什么的就没地方放了,我就把这三张床都铺了,备用的也铺了几层。” 纪长泽说着又敲了敲床边插座;“这些插座都可以充电,我今天早上出去找了一些碟片什么的,这里还有个小电视,你可以用它来看碟片,还有,这个u盘里有很多音乐,也可以用来听。” 这个房车简直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升级版。 郭君媛听得心底安心的同时又有点复杂。 她问;“这辆房车是你之前买的?” 纪长泽摇摇头:“怎么可能,这辆车一看就很贵,我当时手里的钱都拿去准备物资了,哪里还有钱来买这个。” 郭君媛被他这么一提醒想起来了。 她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长泽,你是知道有这场灾难要发生吗?不然为什么之前几乎是倾家荡产的买这些物资?” 纪长泽:“没有,我都是算好了的,之前我加入有备族,发现大家的准备意识都很充分,这些东西大多都是我从别人那买来的二手,全都是硬通货,不管什么时候想出都能出的出去,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而且我都想好了,以三个月为期限,每次三个月时间一到,我就卖掉手上的物资再准备新的,绝对亏不了。” 他伸出手,握住了郭君媛的手:“君媛,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我一直都觉得心里慌慌的,我们是经历过地震的,虽然是小时候,但是那个时候有多可怕你也知道,我们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是自从小宝出生,我总是担心会突然出现什么灾难,到时候大人能抗,小宝怎么办?” “我自己再怎么吃苦都没事,但是小宝他不行啊。” 郭君媛本来还在思考纪长泽说的这些话到底对不对,一听到最后一句立刻就感到了共鸣。 是啊,她再怎么吃苦都没关系,但是小宝不行。 小宝还那么小,还是个小婴儿,只会咿咿呀呀,身体又小又脆弱,一点点小的失误都能让他生病,她简直恨不得把小宝放在手心里,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七天每次熬不下去的时候,一想到自己要是出事或者找不到食物,小宝会吃什么样的苦头,郭君媛就能立刻振作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小宝,自从小宝出生你都没怎么看过他,而且也不哄他,我真的以为你不喜欢他。” 纪长泽一口否决:“怎么会,他可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他脸上带上一丝尴尬,还有一些不好意思:“我是自从小宝出生之后,我就总是担心他会遇到什么事,他会不会生病,我不敢亲近他,因为每次我一看到他都会陷入恐慌。” “其实加入有备族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多准备一些东西,万一真的有个什么天灾人祸,至少我们不会让小宝吃苦,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误会我出轨,这些天我每天忙着锻炼自己和买东西,也没怎么注意,君媛,你和我是一起打拼起来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了,我怎么可能出轨,你千万别误会,我唯一交情深的就是社团那个女孩子,但是她才多大,二十岁都不到,而且她有喜欢的人,我就算是再怎么人渣都不会做这种事吧?” 纪长泽将原主真的有这个想法这件事揉吧揉吧藏在了脑壳深处,一脸受伤外带着小心翼翼望着郭君媛。 郭君媛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是。 但是她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一般女性出现感情问题了,很少有能不去倾诉和找小姐妹出主意的,郭君媛果断选择外援。 她去了后面那辆越野车,找了付豪老婆出来。 张声声听着她说完了,摸摸下巴点点头:“你老公的这种情况是有新爸爸出现过,我学姐毕业后又去自学了心理学,跟我说过不少案例,你老公这种跟我之前听过的一件差不多。” 郭君媛就是因为之前从来没听人说过新爸爸会出现这种情况才犹犹豫豫,半信半疑,现在一听到这番话立刻来了精神,赶忙让她说给自己听。 “在孕育出孩子之后,很多产妇会抑郁,但是如果孩子爸爸对孩子爱意满满甚至超标的时候,也是会出现一些症状的,我听过的那个案例就是,孩子爸爸在孩子出生后因为过于爱护孩子,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见孩子哭了,或者是孩子有危险了,甚至白天也会出现幻听,就是过度护崽你知道吧?在动物世界,母亲产下幼崽会保护它们,父亲大部分则是不管事做个甩手掌柜,但是也有一些动物是爸爸妈妈一起带孩子,或者是爸爸带孩子,它们会隔绝一切可能会威胁到孩子的危险,并且会时时刻刻警惕天敌直到孩子长成。” “当然上面都是我自己瞎猜的,我学姐也没跟我说太多,反正就是大部分情况下这个情况会发生在妈妈身上,但发生在爸爸身上的状况也不是没出现过,你老公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因为太过爱护孩子,反而造成了心理负担,开始产生不必要的担心,你之前还说他加入有备族买来这么多设备都是因为对孩子和未来危险的担忧对吧?这不就跟动物世界妈妈要生孩子之前准备好充足食物才巢穴里是一个样吗?我觉得你老公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状况。” 她连蒙带猜的,按照自己的解题思路问着:“怎么样,你老公现在是不是挺正常的?我之前看他也没有躲着宝宝,反而还很用心的在逗宝宝玩,哄宝宝睡觉,那个样子挺耐心的。” 郭君媛点点头:“对,他现在对宝宝挺好的,一点都不像是之前那样躲着走。” “那就对了。” 其实本身也对心理学一知半解的张声声觉得自己的解题思路果然是对的。 她给郭君媛分析:“你看,之前在平安无事的时候,你男人担心未来会发生灾难,所以各种努力的囤货,忙着各种提升自己,学习各种技能,所以没时间照顾家里,也因为一看到宝宝就觉得恐慌不敢靠近宝宝,对吧?” “对” 郭君媛点点头,疑惑发问;“但是他现在完全就不这样啊。” “那可能是因为他担心的事情成为了事实,他准备的物资可以用了,他自己的身体素质也在这样的环境下可以发挥出来,他找到了房车,做好了满满的物资准备,他完全可以照顾好宝宝和你,这个时候压力不再是担心而是这些事不像是之前那样没着没落的,他完全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比如之前是找到你和小宝,现在是带着你们一起回老家,在有了事情做之后,那些焦虑的情绪当然会缓解或者消失。” 原来是这样。 郭君媛恍然大悟,只觉得一切都清晰起来了。 纪长泽之前不着家,是因为忙着做有备族,忙着锻炼自己。 他对着宝宝冷淡,是因为他因为太焦灼了,无法面对宝宝。 他那种简直像是要将整个家资金都搬空的行为,也是来源于他的焦灼。 “你好厉害,居然全都对上了。” 对心理学其实并不太懂只是听着学姐嘴瓢过几次完全靠着自己瞎蒙的张声声脸上露出一抹“我很得意但我要表现出谦虚来”的微笑:“也没有那么厉害啦,其实这个很好猜很好推测的。” 陈的卢开着自己的小车车,发现前面挡道了。 他不爽的下了车打算去催一催前面。 别挡着他回家啊。 结果刚过去,就眼睁睁看着郭君媛拉着张声声的手,面带感叹,语气感动:“原来长泽经常不回家,从宝宝出生后就没怎么抱过宝宝,还拿着家里所有的钱去买那些有备族物资是因为他太爱宝宝了。” “我还误会他这么久,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陈的卢:“???” 他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完了完了。 就说纪长泽是个害人精吧。 看看,郭君媛现在不光是眼光不行了,她居然连脑子都不太好使了。 92|末世里的有备族(10) 纪长泽正在车上收拾东西的时候郭君媛回来了, 他明显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态度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虽然还没达到百分百信任的样子, 但是多少也有了个百分之八十。 他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出来的样子, 转头对着郭君媛一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白天我开车, 你就和宝宝在后面, 我们一般晚上找个地方休息, 或者实在是找不到地方的话就直接就地在车上休息, 你看看还缺什么, 路上我们还能找找。” 郭君媛说话的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不止一点半点:“目前没什么缺的, 这样就很好了。” 的确, 纪长泽很贴心。 他甚至连女人生理期需要的东西都带上了, 五大箱子,怎么也够用了。 小宝正在睡觉,他年纪还太小, 睡眠时间也多, 这就给了大人充足的做其他事的时间。 郭君媛问:“我记得这车上有很多书,有没有那种教人技能?” “有。” 纪长泽拉开了最底下那张床下面的柜子,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书, 他又去拉开旁边的柜子:“你要什么样子的书?” 郭君媛想了想:“教实用技能的吧, 能现在就学的。” 纪长泽点点头,一边翻找她要的书一边说着: “之前我和川川在四处探路找食物的时候发现虽然很多大楼没倒,但活下来的人类太少了,主要是就算有的大楼没有被砸到, 也会被其他倒下的大楼砸中,再加上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在白天,外面有很多人,大楼倒下的灰尘就足够让他们染病了,我们当时把周围探索了个遍,碰见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按照正常情况,发生了这种重大事故军队应该出来救援才对,但那么长时间了都没等到,我和川川就猜测着要么是军方忙着自保,要么就是根本没有人手,现在城市基本上都成了森林,农村大概也差不多,但农村有地,现在我们一路上碰见的植物都是以前的十倍大甚至更大,但是这些植物能吃的不多,农村就不一样了,农村有地,地里种着庄稼,我们去农村虽然可能也会面临野兽植物,但至少有吃的。” 他找到一本讲做一个纺织机器的书,递给了郭君媛。 “就这本吧,我这里基本上该有的工具材料都有,一会我找出来给你,现在人们衣服都是直接去买,就算是农村估计也没布料了。” 郭君媛接过书,问:“那些庄稼还能吃吗?我看现在的植物跟以前的植物根本不一样,会不会有毒?” “我做过实验,庄稼基本上都是能吃的,像是大葱韭菜这种相比以前只是体积大了很多,味道没变,也没有攻击现象。” 纪长泽说着,从驾驶座后面的布袋那掏出一个玻璃瓶来,里面正放着一株藤蔓的小小小分支,正在瓶子里挥舞身体。 见郭君媛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往后一靠挡在了小宝面前,纪长泽连忙安抚她:“别怕,这条藤蔓和之前袭击你的不一样,就算是放出来,它顶多只会立刻长满我们的车,别的不会做什么。” 听上去就很可怕了好吗? 郭君媛身子更加僵硬了,盯着这条藤蔓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什么史前巨兽一样。 纪长泽无奈的把瓶子往后面放了放,见着郭君媛神情稍微放松一点了才说:“它的弱点是爬不上玻璃,末世前这种藤蔓是很小的品种,最多也只能覆盖一个车窗大小,它们其实很奇葩,只要一点水就能生长,但是一旦没了水,立刻就会枯萎死亡,以前这种藤蔓会作为一种观赏植物被养鱼的人养在鱼缸里,因为它不能爬上玻璃所以会爬上假山石头,我发现它在变异后所有的特性还是没有改变,比如说它还是很依赖水源,依旧不能爬上玻璃。” 知道这个藤蔓是有弱点的,郭君媛明显更加放松了。 她这才微微倾身,果然在玻璃瓶底发现了有浅浅一层水。 藤蔓的根部就在这些水上面漂浮,上半身则是几乎直立,哪怕是一小片叶子都没有靠在玻璃上。 纪长泽又说:“其实大部分的植物并不可怕,只要掌握了它们的特性,它们不光不能伤害我们,有时候还能为我们所用,打个比方。” 他拉开车门,在车门右边的置物架上面放了一个小碗,碗里装满水,然后打开手中的玻璃瓶将那条正在魔性狂舞的藤蔓倒了进去,根部扎在碗里,上面的枝条则是被纪长泽拉着让它趴在了车身上。 没了玻璃的桎梏又有了水源,藤蔓一下子就肆意生长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朝着车顶爬去,但都绕开了贴着玻璃条的地方。 郭君媛震惊的睁大眼,不自觉的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车门处,看着这条藤蔓像是被控制了一样缓慢爬过车身各个部位,绕过了所有不该爬的地方,最后在该停下的地方停下。 现在,这辆房车若是从远处来看,基本上就能和周围草地融为一体了。 “天啊” 她捂住嘴,满脸的惊讶:“它居然绕过了那些不该爬的东西。” 这简直好像是有生命有思维一样。 思维什么的当然没有了。 纪长泽解释:“我之前在发现这条藤蔓的特性之后就在车上不想让它爬的地方贴了玻璃条,给它水源的地方与车身直接相连,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玻璃条掉下来它开始爬车上其他部位的话,这个置物架会被弄掉,没了水源它会立刻死亡,所以很安全。” 一边说,他一边掏出剪刀,剪下了这株藤蔓上的一个小小分支,然后丢在了玻璃瓶里。 “这种藤蔓剪下的分支只要有水就能存活,所以只要备好备份,随时都可以让它枯萎。” 他继续道:“以前它也是可以剪下分支存活的,但需要人小心养着,现在可能是变异了,存活起来也容易,就算是把它一直关在玻璃瓶也不会死。” 纪长泽摇了摇手里的玻璃瓶,看向郭君媛:“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 郭君媛望着面前这辆外表看来绿油油的房车,恍然大悟:“只要我们手里有这种藤蔓,不管在哪里都能快速隐蔽了。” “对,一些鸟会从天空往下看,然后飞下来捕捉食物,它们不认识太阳能板,总是飞下来想啄,很烦人,但现在有这种藤蔓就不一样了,它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它长得像另一种以鸟类为食的藤蔓,那些鸟现在都精得很,绝对不会飞下来的。” “还有之前我给你打的麻醉剂,这些麻醉剂是从另一种植物身上提取来的,它们的生活方式类似捕蝇草,会诱捕猎物到自己跟前来然后张开叶子吞下,为了防止猎物逃跑,它们会自动分泌一种可以把猎物麻醉的液体。” “这种植物在以前顶多只能抓个苍蝇蚊子什么的,变异后胃口可比以前大多了,同样,它们的分泌物效用也比以前强了许多倍,我将这些分泌出的液体提取出来还要再稀释才能用,我提取了它的种子,以后有机会种下,可以一直提取麻醉剂。” 纪长泽说完,将玻璃瓶放下,又掏出另一个瓶子来,这一次里面装着的不是藤蔓了,而是一些种子。 他将种子递给好奇的郭君媛看:“这也是一种捕蝇草一样的植物,为了捕捉猎物它们的叶子里长满了尖刺,用来刺穿挣扎的猎物,现在差不多能长到半人高,而且生长速度很快,只要把它放在土里再浇水,差不多三天时间它就能长成,对人类也有攻击性。” 郭君媛不明白的拿着瓶子看向里面的种子:“之前那条藤蔓可以用来打隐蔽,后面那个可以用来做麻醉剂,那这个呢?” 纪长泽:“它的尖刺是能够再长成的,大小差不多相当于我弓箭里的箭大小,而且因为尖头十分尖锐上面还有倒刺,连打磨都不用就能直接当做箭来使用。” “关键它还可以再长,砍断一根过个五天就能再长出来一根新的,所以可以循环使用,到时候我们养上那么一批,特定时间去把尖刺都砍下来,过五天又能去砍,也省得还要自己做箭而且做出来的箭杀伤力还不太行。” 说完,纪长泽又拿过了郭君媛手里的瓶子,带着点珍惜的摸了摸它:“唯一的缺点就是它生长需要时间,等到一会我去底下挖点土我们今天就把它种出来,之前过来的这一路上我们用掉一根箭还要停车去箭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有它在可是能省不少事。” 郭君媛:“” 之前她住在那栋办公大楼的时候,每次出去大家都是小心翼翼互相打气,看见个什么长相奇葩诡异的植物恨不得躲八百米那么远,说起这些植物来都带着恐惧和惊悚。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坐在这里,听着纪长泽讲述“论变异植物的八百种使用方法”。 纪长泽:“放心吧,那些变异植物大多都是以前就有这么一个基础,只不过是现在放大了许多倍而已,像是我们平时吃的粮食根本没这种坏毛病,虽然老家可能动物多,但是好歹暂时不会出现狮子老虎那种大型猛兽。” 现在除了那种特殊地界,哪个农村挨着的山还能有狮子老虎出现啊。 毕竟一般村里人类早就将山划为了自己的所有物,野生动物都是躲着人走,顶多看见个兔子野鸡刺猬什么的,连鹿和野猪都不多见。 而城市里之所以一下子变成动物的乐园,还不是因为有动物园。 动物园里可是什么动物都有,狮子老虎什么的可有不少,就连大象都有,反正是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人看不到的,末世第二天纪长泽还见过孔雀群,不过后面就再也没见过了,倒是见到不少孔雀毛。 他猜测着这些孔雀估计都挂了。 毕竟孔雀虽然脖子长,但身子还是挺肥硕的,有翅膀吧,它飞不起来,就算是能飞也只能飞一点点的路程,这么一个好吃跑不快的猎物,不吃它吃谁。 农村就不一样了。 虽然植被多,但奇葩植物还是很少的。 像是纪长泽它们现在见到的那些奇葩植物,大多都不是华国本土植物,或者根本不是这个地区的,而是一些人用来养着玩,结果可能是楼倒了还是怎么的,种子或者植物落在了地面上,借着这个势头一阵生长繁衍。 农村年轻人不多,大家都忙着种地看电视打麻将,谁有功夫去摆弄这玩意啊。 就算是因为现在植被猛然生长,成为了大型动物们的温床,这才多长时间,一时半会的山里还不至于出现它们的身影。 纪长泽跟郭君媛这么一分析,郭君媛就明白了。 这么一说还真的是。 她小的时候还能偶尔在山上看到野兔子,后来上高中再回家的时候就已经看不到了,兔子繁殖力强而且个头小,有肯定还是有的,但那种稍微大型一点的野兽就真不可能有了。 她和纪长泽都默契的没有提起他们两人长辈所在的村子有没有可能被陨石砸了。 华国人很看重家,一发生了个什么事,第一反应就是要回家,要回到父母身边,尤其是这种不能联系到家里人的情况,哪怕是知道家中长辈有可能会死在陨石雨下,就算只剩下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的可能性,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回家。 郭君媛是带着个孩子,而且物资不够,不然之前她就找到一辆车直接回家了。 后面跟着的人里,李河川是正和他爸妈在一块呢,付豪和张声声则是双方父母已经死亡,再没了牵绊。 因此他们一行人也算是组队成功,一起开往了纪长泽郭君媛老家的方向。 几家人都算是身上有点傍身本事。 纪长泽就别说了,他什么都懂点,基本上相当于一个百度百科。 李河川则是会摆弄计算机,动手能力也强,之前那些置物架就是他给弄上去的,除此之外他还很会当诱饵,知道要怎么跑动能更大程度的展现出自己身上肉肉的鲜美。 张声声是医学生,虽然还没毕业,但她成绩不错,也能看个头疼脑热的,虽然她自己很没自信吧。 至于为什么孩子都五岁了她还没有毕业 五年本科三年硕士三年博士,眼看着就能去医院了,结果出了这档子事。 三家人都各有本事,一起结伴而行心底都有个底。 哦不对,还有个没本事的。 纪长泽从车门那冒出半个身子,望着后面的那辆小破车:“那是陈的卢吧?” 郭君媛也有点疑惑的下了车门往后看了看,正好看见陈的卢正啃着一包泡面,一边吃一边朝着他们这边望了过来,对上她的视线立刻满脸嫌弃的移开,脸上神色十分古怪。 就跟看见什么大奇葩一样。 郭君媛:“” 算了,不和他计较,毕竟他的那个脑回路好像就没正常过。 她猜道:“可能他也是想回家,他不是和你一个村的吗?” “我猜也是,李河川他们的车不是有点挤吗?看看陈的卢能不能跟我们搭伙,到时候付豪夫妻俩可以去陈的卢车上,这样坐就不挤了。” 郭君媛有点惊讶纪长泽居然会主动提出让陈的卢跟他们同行。 他和陈的卢不是一向不对付吗? “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和他虽然是死对头吧,不过好歹也是一个村的,能顺路就顺路了,而且张声声也说了,之前你受伤他还给了你纱布,我们不能让他觉得我们欠他人情,这次带他一起走也算是还了这个人情。” 纪长泽话说的硬邦邦,但看在郭君媛眼里,就是他在拼命掩饰他的好心了。 她目光柔下,只觉得自己仿佛又看到了大学时期的长泽。 那个时候她答应长泽的追求,除了因为他长得帅人很温柔外,就是因为他有次在下雨天发现了一窝被遗弃的奶猫,想收留学校寝室又不让养宠物,没办法就询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最后他们一起将这窝奶猫送养了出去。 郭君媛很喜欢小动物,曾经也救助过奶猫,因此对同样会救助这种不救就会死小动物的纪长泽很有好感,之后便顺理成章的答应了纪长泽的追求。 两人当初恋爱时本来都说好了以后结婚一起养猫,结果结婚后纪长泽说要打拼没时间照顾猫,他们也就一直没养,后来好不容易事业稳定下来,手里头也有了钱,郭君媛却刚好怀孕。 之后她和纪长泽出现感情危机,她开始怀疑纪长泽出轨,陈的卢又坚持不懈的各种告诉他纪长泽是伪装,她便也渐渐真的怀疑了起来。 可有时候,怀疑也会被当初的回忆打败。 那个傻乎乎的会给奶猫撑着伞自己反而淋湿了全身,只为了等着不会再出现的猫妈妈出现的纪长泽,他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而现在,这个想法再次得到了加固。 纪长泽起身要出去:“我去找他说说。” “别,你们俩不对付,别再吵起来,我去吧。” 郭君媛了解纪长泽有多么看陈的卢不顺眼,而几乎所有人也都知道陈的卢有多不爽纪长泽。 这俩人撞在一起不吵个天翻地覆才怪。 纪长泽痛快坐下:“也行,你去吧,你告诉这小子,我们只是还人情,他不乐意跟我们一起走就算了,不稀罕。” 郭君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俩人都是一样一样的。 平时干什么都挺正常,一互相对上就立刻成了小学生。 上大学的时候她每次围观两人互怼都能想象得到他们上小学的时候是怎么相处的。 “放心吧,我去了,你要是不放心你就站在车门那看着。” 纪长泽摆摆手:“我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陈的卢是想撬我墙角,但是你眼光还没那么差。” “你眼光太差了,太差了,之前我们大一的时候你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会看上纪长泽这种表里不一外面人模狗样内里小肚鸡肠花心滥情只会装相的人?” 陈的卢觉得他要窒息了。 “而且你看看你之前跟张声声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都是他干的那些事是因为他太爱小宝,我的天啊,我都比他疼小宝,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小宝满月,我知道了纪长泽没买长命锁,那个长命锁都是我给买的,我特地请人在长安庙求了大师开光,加了足足二十块钱让顺风快递加急邮过来的,他纪长泽呢?别说长命锁,他连个普通锁头都没买,这是亲爹吗?” 郭君媛看着说着说着又愤慨起来的陈的卢,有些哭笑不得:“长命锁是长泽他不信这种东西,那是他亲儿子,他能不疼吗?” “你听他瞎说,当初高考前也不知道是谁为了考个好成绩大老远跑去泰山求佛,而且小孩子满月要戴长命锁那是我们村里的规矩,我和他小时候都有,说是有长命锁小孩才能平平安安,他都不给小宝买,他怎么可能疼小宝。” 郭君媛他们那没这个规矩,所以她并不是很能理解陈的卢的言辞凿凿。 她只能暂时跳过这个话题:“别说这个了,你还没回我,组队回家,行不行?” “不组队,这辈子没人能把我和纪长泽弄到一个队里,我陈的卢就是回家路上再怎么艰难,我也不跟纪长泽一块走。” “没说一块走,我们在前面房车,主要是你和付豪张声声一块,然后三辆车一起走。” 陈的卢一口拒绝:“那我也不敢干,我绝对不会和纪长泽组队的,这小子精得很,鬼知道他会不会卖了我,我跟你说,之前我们大学时候,我亲眼看见他打着伞蹲在地上,前面就是一窝小猫,他就眼睁睁看着它们淋雨,也不去给小猫打个伞,我想上去把小猫抱走他还说我多管闲事,什么人啊,这种人的冷血无情是可再骨子里的,我可不信他。” 他刚刚愤愤说完了,就见着面前的郭君媛神情更加无奈了几分。 “你是又从哪里听说了长泽当初救了一窝猫还宁愿淋湿自己也要给它们打伞的事吧?” 陈的卢:“??没有啊,我是说我看见他自己在那打伞不给猫打伞。”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陈的卢,你真别这样了,你人也不坏,对着别人都挺好的,怎么就对着长泽非要这么这么歪曲事实呢?长泽他是和你关系不好,但是他的人品不是你扭曲事实再瞎编一些事就能改变的。” 陈的卢:“” 他差点没把手指头戳自己鼻孔里:“我歪曲事实??我??” “好了好了。” 陈的卢对纪长泽有多么有色眼镜郭君媛也知道,她摆摆手:“不说这个了,你真不和我们一起走?” “不走。” 陈的卢坚定拒绝。 他可是有骨气的,说不跟纪长泽搭伙就不跟纪长泽搭伙。 郭君媛见他态度坚定,也没办法,正要转身离开,就见着纪长泽来了。 “君媛,你先回去,我和他说。” 郭君媛有点担心他们俩会打起来,但还是选择相信丈夫,点点头回车上去了。 留下来的纪长泽看着一脸警惕的陈的卢,也没多话,直接进入主题: “你真的不一起走?川川,就是那个胖胖的小伙子,他动手能力很强,自己做了个简单的监控报警器,就算晚上我们睡觉,要是有什么东西踏入范围,报警器就能立刻响起来。” 陈的卢:“” “张声声是医学生,还是个博士,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她多少能治治。” 陈的卢:“这个” “我们车上还有一种能当箭使用的植物,弓箭可以用来射猎物,一路上都不担心没吃的。” 陈的卢:“嗯” 见他还是一脸犹犹豫豫,一副想答应又觉得没面子的模样,纪长泽:“我们车上还有汽油储备。” 陈的卢秒露出笑容。 “好的好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随时待命。” 骨气? 又不能吃,要它干嘛。 纪长泽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嗤,就知道你会答应。” 陈的卢:“” 呸,傻子才不答应。 纪长泽回去告诉了郭君媛陈的卢已经答应的消息,郭君媛挺高兴的,毕竟陈的卢帮过她,还是同学,能一起走一起平安回家当然最好。 在高兴的同时,也有些了然。 这么排斥长泽的陈的卢都同意了,就说明他也并不是不清楚长泽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然他怎么可能答应。 诶,陈的卢别的什么都挺好,就是在黑长泽,为了黑长泽编瞎话,为了编瞎话各种脑补方面太执着了。 果然还是嫉妒和想为长泽戴绿帽的心蒙蔽了他那双小小的绿豆眼,不然没办法解释。 看吧,他明明知道长泽是个好人啊。 93|末世里的有备族(11) 第21章 一行人就这么一起走上了回家路。 纪长泽和郭君媛开房车打头, 中间是越野车,里面是李河川一家, 至于后面就是陈的卢和张声声付豪。 付豪张声声的孩子有时候会被送到房车上来, 这么大点孩子每天缩在车上也挺无聊的,纪长泽他们的房车上有电视, 他还能看动画片, 而且郭君媛很喜欢小孩子, 看着他很亲近, 他看好了动画片还能有零食吃, 又不用挤窄小的车位置, 困了直接在床上就能睡。 这么几天下来, 小家伙除了刚开始几天晚上还想爸爸妈妈, 后来就乐不思蜀了。 陈的卢过得挺快乐的。 之前在办公楼那边住的时候,晚上受冷,白天瞎做饭, 要不是他金刚铁胃早就吃坏肚子了, 出去的时候恨不得自己长十个耳朵二十双眼睛,耳听八方眼看六路,才不过今天他就感觉自己要神经衰弱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 跟着大部队, 白天开车的时候他们会轮流坐上车顶,然后拿着望远镜看四周,要是发现了什么猎物,小的比如兔子野鸡就直接用弓箭去射, 像是那种大型的,什么鹿群,牛群,就停车去捕猎。 当然要是碰见狮子老虎大象那种肯定麻溜跑了。 大象还好,狮子老虎攻击性强不说个头还大,而且他们这几个从来没听说过狮子老虎肉怎么做才能好吃的。 出发第十天,纪长泽抓到了一只不知道为什么哺乳期身边却没有小羊的母羊,跃跃欲试的想要把它留下来产奶给两个孩子喝。 于是之后的日子里陈的卢开车的时候都是满脸麻木的望着前面那辆被越野车拉着的三轮车。 三轮车没人开,只在车头牵了根绳子,而后面那大大的车身上,就放了母羊。 那只羊脚底下还踩着鲜嫩嫩的青草,它站在上面觉得无聊了还能啃啃那些草。 而陈的卢,他却只能看这只羊。 他真的怀疑纪长泽是不是在故意搞自己。 虽然这个三轮车被安排在中间的时候纪长泽给的理由特别充足,因为一路上的草实在是太多了,房车压过去那些草也还是太颠簸,后面的越野车二次碾压才算是稍微平了一点,为了避免这只正在产奶期的母羊因为惊吓和颠簸不产奶再导致孩子们没奶喝,当然要把它留在后面了。 而为什么不留在陈的卢后面? 现在外面野兽这么多,把羊留在后面没人看着,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就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动物给吃掉了,而放在陈的卢前面,有他时时刻刻在看着,就算是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也能立刻停车救援。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每天开车都能看见前面一只羊不是吃草就是睡觉,有时候还会给自己搭理毛发,甚至某个时刻一抬头还能看见对方解决生理问题的陈的卢:“” 纪长泽绝对是故意的。 他就知道,这个阴狠的,心机深沉的,左边脸写着阴,右边脸写着险的家伙时时刻刻都想恶心他。 上次跟郭君媛聊过之后,陈的卢回到自己车里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郭君媛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见的是纪长泽蹲在小奶猫们撑着伞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那些小奶猫淋雨。 而郭君媛那边却是收到了纪长泽的电话,赶过来发现他为了给小奶脑撑伞而身上淋雨,不挪动地方就是为了等猫妈妈。 陈的卢在脑子里绕了一圈就知道前因后果了。 当时正好是他和纪长泽竞争郭君媛男友这个身份的白热化阶段,他们两人不分上下不分伯仲他觉得,纪长泽这个辣鸡肯定是为了竞争的过他,于是非常无耻的利用了这窝小奶猫。 他这么自私,当然不会为了小奶猫而自己淋雨,他只要给郭君媛打完电话后掐算着时间,再给小猫们撑伞,营造出一种为了给小猫撑伞而自己淋雨的假象就可以了。 这个男人果然毫不意外的无耻。 陈的卢坚决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可是亲眼见着纪长泽那么做的,亲眼看见的东西难道还能有假吗?那绝对不会啊! 可郭君媛 她眼光不好就算了,居然连理解能力都那么弱。 每次他试图努力的告诉她当初的真相,她都会用着那种“我懂得”“诶你为什么还不放弃呢”的视线静静地看着他。 陈的卢每次都被看的浑身发毛。 他简直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安装一个回溯器,然后回溯到过去让郭君媛好好的看一下当初的真相。 可惜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个玩意。 自觉众人都醉我独醒的陈的卢空虚寂寞冷,颇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悲哀寂寥。 而就在他看星星看月亮就是不看纪长泽的时候,一路上因为路线需要小心勘察,和那些碍事的植物,走了十三天还没到目的地的他们遇到了另一辆车。 那辆车停在了原地,从纪长泽开的房车方向依稀还能看清副驾驶好像坐着一个男人。 他掏出对讲机,说明了一下情况,从武器盒里抽出一把长刀,警惕着下了车。 结果刚到跟前他就一乐,老熟人啊。 纪长泽没收回刀,只垂在一边,然后敲了敲车窗,里面的人仿佛是犹豫了一会,才慢慢的摇下了车窗,露出了一张年轻帅气,面色却惨白无比带着冷汗的脸。 正是原主参加的那个社团的社长,也是原主看上的女孩喜欢的人。 “胡昊,这么巧。” 纪长泽脸上露出了惊喜神情,冲着他打了个招呼。 车里坐着的胡昊见到是纪长泽,原本警惕的神情也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同样惊喜的喊了一声:“学长,怎么是你?” “我和我家里人还有几个同伴打算一起回家,就走到这条路了,你这是什么情况?”纪长泽探头进去,没错过胡昊右边大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胡昊明显对他没什么警惕心,十分信任的直接将自身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在末世第一天他刚好和原主喜欢的女孩在一起,两人当时结伴回家,结果发现双方父母所在的楼都被陨石砸中了,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绝望之后就绝对会胡昊爷爷奶奶那。 他们一起找了辆车,一路上互相扶持也坚持到了现在,结果前天他们那么不走运居然碰见了老虎,还是一只饿坏了的,两人手里头可不像是纪长泽这样准备充足还带工具的,在与老虎争斗的过程中胡昊大腿被咬伤。 他现在根本走不了,也不能像是以前出去找食物,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车又没油了,原主喜欢的女孩只能一个人撑着去找两个人需要的食物,还要找到车油。 本来这种情况胡昊不能走动但是她可以,她丢下他直接走还是可以活的,可她硬是撑住了没丢下胡昊一个人,前天车停在这里之后她就一个人出去频繁找食物,找车油,胡昊想帮她却有心无力,只能坐在车里等着。 结果等着等着,就把纪长泽他们给等来了。 “这样啊,没事,你们碰见我们就好了,怎么说咱们也是有交情的,我车上有汽油,我拿给你们,这几天要是顺路的话你们可以跟在我们的车后面,还挺安全的。” 纪长泽这话说的太善良了,胡昊当即感激的不行:“谢谢你学长,要不是碰见你,我们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去车上拿药箱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我老婆孩子也来了,你不是一直好奇想见他们吗?这次可算是有机会了。” 胡昊末世前是说过几次想见见嫂子和侄儿,只是他见了就等于那个女孩也见了,原主就一直找借口不答应。 纪长泽可没这个顾忌,他直接转身去拿了药箱,把郭君媛也叫了下来,然后很热情的介绍道:“君媛,这是胡昊,我学弟,也是之前我参加社团的社长,我之所以成为有备族就是因为先参加了这个社团,胡昊,这是你嫂子,郭君媛,你叫嫂子就行,这是你侄儿,小名小宝。” 在这样一个荒凉而又失去了法律的地方,这种如末世前一样的介绍方式成功让胡昊鼻子一酸,他赶忙挤出一个笑来:“嫂子好。” 郭君媛笑着对他点点头。 她如今已经全然对纪长泽放心了,但看到胡昊的反应,还是又放心了一层。 毕竟纪长泽说过那个女孩喜欢胡昊,胡昊貌似对她也有意思,男人怎么可能对情敌有好脸色,看看陈的卢不就知道了。 胡昊这个反应,明显长泽之前没跟那个女孩发生过什么。 当然,她根本想不到还有人太耿直根本看不出什么的解释。 纪长泽打开药箱,开始给胡昊打麻药缝合,这个伤口是真的惨,再看胡昊,末世前那么一个高高壮壮的小伙,现在都瘦成竹竿了,可见一路上他们并不好过。 诶,惨啊。 他一想到胡昊都还没二十岁,而且以前就差没被原主扎小人了还对着他这么推心置腹的这么傻兮兮,心底由衷升起了一股父爱?出来,挺温柔的安慰着:“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车队有吃有喝,我这里伤药什么的都够用,分开的时候还能给你们一些我自制的麻醉剂,打猎物很有用。” 从末世到现在,除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纪长泽还是胡昊第一个感受到友善的人类,他感动的不行,又不太会说话,只能一个劲的说谢谢。 等着纪长泽给他处理好了伤口,跟郭君媛一起回去的时候,郭君媛不免感叹:“这个小伙子是个实诚的。” “是啊,我就是看中他人好才和他打交道。” 这倒是实话。 发现车队提前停下准备做饭吃,最后面的陈的卢好奇的下来看了看那辆车,询问张声声这车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有新队员了。 张声声:“是纪哥以前就认识的人,好像是他参加社团的社长,叫胡昊。” 胡昊??! 那不纪长泽情敌吗?! 太好了太好了,他正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清纪长泽真面目呢,老天爷就送来了个胡昊。 真是个好消息。 他兴奋的不行,赶忙就朝着那辆车去了,打算委婉的打听一下胡昊是不是也知道纪长泽的真面目。 结果刚到了跟前,就听见胡昊正对着李河川说:“对,学长人特别好,我们虽然年纪相差有点大,但关系很好,学长刚刚还说照顾我,现在很少有这么好的人了。” 陈的卢:“” 他面无表情的转身,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车上盯着前面那正在吃草的羊。 一群瞎子,呸! 94|末世里的有备族(12) 纪长泽和胡昊相谈甚欢, 他没主动提出来邀请胡昊去房车上休息,胡昊自己也没提。 毕竟以前两人说是有交情但交情也没深刻到那种互相分享的份上, 现在这种情况下碰到, 纪长泽拉他一把那是情分,就算是不帮他也是本分, 胡昊虽然人耿直, 但是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而且他还要在车里等着自己喜欢的人回来。 知道他们没有食物了, 纪长泽是叫了李河川一起从车上搬了一箱方便面还有一桶矿泉水送到了他们车上, 也分了汽油给他们, 完全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做的很到位, 胡昊已经很感激他了。 他看着纪长泽送完东西就在自己的道谢中回到了房车内, 回头看向了车内的东西, 脸上的感激之情半响都没下来。 真是没想到,学长居然这样大方友善,这种情况下还能分食物给他, 而且再加上李河川对着纪长泽的一顿夸, 胡昊很容易的就相信了纪长泽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以前他就看得出来学长人挺好的,虽然岁数比他们大但是很有活力, 主动要求参加社团, 每次社团出去活动的时候他一个上班的人海每次都能到追人。 而且社团需要什么资金的时候,也都是他主动掏腰包为了在心上人面前表示自己多么有雄厚财力。 胡昊交朋友从来都不看年纪,以前他就对纪长泽挺有好感的想成为哥们,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纪长泽虽然对着社团其他人尤其是姑娘都挺好, 但对他却始终不温不火冷冷淡淡。 胡昊性子不记仇也没往心里去,只以为可能两人性格不合,结果这次被纪长泽这么一统送送送,当即觉得这位学长也是欣赏他的,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本来没了生机,突然冒出来一个学长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送了一圈,胡昊乐呵的不行,打开车窗等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回来。 姑娘叫郑千千,名字好听人也好看,家里条件挺好,虽然宠着她也没把她养成个傻白甜,要是不出意外毕业之后她就会进自家公司学习,之后成功继承公司。 她的智商和心性都非常不错,按理说不管在哪里都能生活的很好。 结果末世来了。 在这样一个野兽横行参天大树遍地,公路都被覆盖城市彻底被取代的地方,智商和心性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武力值。 很不幸,郑千千身形娇小,力气不大,压根就没多少武力值。 之前她和胡昊配合着一起走,胡昊力气大,多少也能打,她负责指挥看地形地图和规划路线计算所存的食物和车油足够两人生活多久。 本来一直计划的好好的,按照郑千千的推演他们此刻应该正在东大桥那边,而那里有个加油站,还有一家超市,他们开到那里恰好可以补充食物和车油。 结果谁知道通往东大桥的路断了。 对,不是被掩盖,是直接断了。 没办法,他们只能换一条路走,本来最坏的结果是汽油没了之后弃车步行,虽然步行可能要比开车艰难上许多,好歹也是一条路子。 谁知道祸不单行碰上只老虎,胡昊受伤,别说走路了,就是在车上休息都会疼的睡不着,落在这么一个荒郊野外的,开不了车,食物快吃完了,没药没纱布没酒精消毒什么都没有。 胡昊要郑千千自己走,可她怎么可能丢下他一个人。 先不说她喜欢胡昊,而这一路上也是胡昊一直护着她保着她,就只说她就算真的一个人走,孤身一人的年轻女孩在这个世道又会是个什么下场。 她存活的概率连百分之二十都不到,就这百分之二十里还有十八是活的生不如死的。 郑千千可没有胡昊那么单纯,觉得大家是人类就能守望相助什么的,在一个没有法律桎梏的世界,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抛弃良知的。 她这次出去找东西找的艰难,但居然还真的被她找到了加油的地方,郑千千弄了一桶油,一道吃力提着回来。 这些油当然不够,但他们可以先加油再开车过去,带上足够的储备量之后继续前行。 因为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郑千千的心情很不错。 但因为不错心情而翘起的嘴角在看到停在他们那辆车不远处的几辆车时便谨慎的放平了下来。 她拧着眉,先没靠前,躲在草丛里望向他们的车,看了半天发现胡昊好端端正坐在里面,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小心的避开了那几辆车,尽量隐蔽的悄悄走向了他们的车。 房车顶上,李河川正拿着个望远镜坐在上面放哨,发现草丛有动静立刻警惕起来,拉弓对准了郑千千的方向。 他们这一路过来,休息时偶尔也会碰见对车好奇的野兽或者闻到了人味想要攻击的野兽,这些野兽可不傻,没有一次是直接大大方方上的,而是都小心埋伏着。 白天休憩他们都会轮流放哨避免被这些野兽打个猝不及防,到了晚上只要火把点燃起来,野兽怕火自然不敢凑近。 “放下吧。” 他正准备对准那个方向射出一根箭,纪长泽就伸手把他拉开的弓放了下去,吃了一口煎饼,摆摆手:“那是个人。” 李河川一惊,赶忙又仔细看去。 果然发现的确是个人在朝着胡昊所在的那辆车过去,看样子还是个女孩,虽然打扮的完全不像个女孩。 他恍然大悟:“这就是和胡昊一起的那个姑娘吧?这是把我们当成坏人了?” 纪长泽;“她有警惕心是好事,总比不知道情况就傻兮兮的信了人好。” 不知道情况就傻兮兮信人。 这不胡昊吗? 李河川又去看看旁边的纪叔,发现他好像没什么内涵的意思。 肯定是他理解错了。 那边的郑千千简直就是匍匐前进,一扭一趴的到了车前才松了口气,借着车的掩护悄悄起身,对着里面的胡昊喊:“胡昊,胡昊。” 胡昊本来还有点困了,正想着要不要打会盹,他之前伤口疼得不行,怎么睡都会被疼醒,刚才纪长泽给他打了麻醉,现在完全感受不到伤口,这个困意就上来了。 “千千?你怎么从这边过来了?你不是应该从那边回来吗?” 见到郑千千,胡昊脸上一喜。 郑千千小心翼翼的看向一眼望过去几乎全身都爬完了藤蔓的房车方向,拉开车门慢慢坐了进去。 “什么情况?那些人是谁?” “千千我跟你说,真的是好巧,纪学长居然也走这条路,刚好和我们碰见,他发现是我,听说了我们的事,还特地搬了汽油和吃的喝的给我们。” 郑千千:“” “你说纪长泽??” 胡昊:“对,就是学长,他人也太好了吧,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帮忙。” 郑千千:“” 纪长泽人好?? 她可没忘记这个家伙明明家里有老婆孩子,还做出一副和她闹暧昧的样子出来。 虽然他外表装出来的是热心肠,因为要帮她才那么热情,可怎么不见他怼别人热心肠去,好心劲就冲着她一个人使? 最让人无语的是因为他没说开,她特么的还不好拒绝,只能每次都把自己喜欢胡昊这件事说上一遍,结果这家伙厚脸皮硬是当做没听到,还对着胡昊摆脸色。 也就胡昊傻兮兮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反正郑千千对纪长泽毫无好感,甚至还十分厌恶。 喜欢这种东西人为控制不住她可以理解,但是家里有老婆孩子还特么的要喜欢别人那就很恶心了。 听了胡昊的话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纪长泽是不是在食物里下毒了。 胡昊还在那巴拉巴拉的夸纪长泽人多好多好,郑千千一句话都不信。 好人都有道德感,一个有道德感的人会在有妻儿的情况下精神出轨吗? 胡昊说个不停,郑千千一句话都不接,一直耐心听着他说完了才道:“我找到了一个加油站,既然他给了我们这些东西我们也不能白要他的,这个加油站的消息贡献给他,就算是还了这个人情了。” “你告诉他我也在没?” 胡昊点点头:“说了啊,学长就是听说我们弱的弱残的残才鼎力相助的。” 郑千千:“” 看来她是不能先躲起来了。 算了,既然胡昊说纪长泽的老婆孩子都在车上,那他就算是有个什么想法应该也会收敛一下。 胡昊不能动,只能她去交涉了。 反正万事小心,再打听一下纪长泽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而这些人又都怎么看纪长泽,万一这家伙发难,要是跟他一个车队的人还有道德感,她还能拉点人手。 郑千千去了。 纪长泽和李河川在车顶放哨,她就先跟别人打的招呼,然后不动声色的询问他们对纪长泽的看法。 李父李母:“长泽好啊,川川不太能打,他还愿意带着我们,一路上对我们也特别上心,川川说他比特工还厉害。” 付豪张声声:“纪哥太厉害了,简直全能什么都会,而且他人特别好,我们车上睡着不舒服,大人还能忍,小孩子就受罪了,他就让我们儿子跟去房车上睡,什么零食都分给他吃。” 郭君媛:“是啊,长泽特别靠谱,之前我还觉得他不顾家,结果到了关键时刻他把我和小宝照顾的特别好,我也会开车,但是他觉得开车太辛苦,总是自己一个人开一个白天,之前陨石雨刚落下那几天我和他分散了,一个人带着小宝在外面,不知道过得有多苦,他来找到我们我才能感受安心。” 郭君媛还记得自己之前误会纪长泽喜欢郑千千,说的时候刻意将纪长泽对她如何负责如何照顾他们母子多说了一些。 也不是觉得郑千千或者纪长泽会有什么想法,只是本能的想拉开两人距离。 恨不得和纪长泽拉开十万八千里距离的郑千千:“” 什么情况。 怎么这些人都觉得纪长泽好? 难道他们就没觉得纪长泽人品欠佳吗? 之前她打听到的不是他在事业稳定下来之后四处拈花惹草,不管家里,身边都是一些酒肉朋友吗? 她看向了一直没过来的陈的卢。 情敌都觉得纪长泽人好,一直坚持自己没错的陈的卢这次被打击的不轻,就连看着羊屁股冲着自己都没像是以前那样觉得难以忍受了。 他觉得他好麻木。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不能像是他一样拥有一双看见真相的眼睛的呢。 他坐在自己车里,远远看着那个叫郑千千的女孩和大家一起友好聊天,一副聊得特别开心的样子。 陈的卢知道郑千千,纪长泽之前想追的不就是她吗? 各种殷勤体贴,去哪里都追着,买一堆东西要送给人家。 纪长泽对她这么好,不用说,她肯定也觉得纪长泽人好了。 毕竟情敌都沦陷了,更别说纪长泽用心讨好的人了。 麻木,好麻木。 恰好付豪来叫陈的卢:“陈哥,今晚烧烤不,川川打了只兔子,我们打算晚上吃烤全兔。” 陈的卢:“吃,我这里有调料,一会给你们带过去。”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心底的冲动,瞥了一眼郑千千他们,问道:“你们跟那个姑娘说什么呢?一个个笑得脸上都要开花了。” “哦,你说千千啊?她不是以前和纪哥一个社团的吗?我们就在讨论纪哥为人有多好。” 陈的卢:啧。 果然。 付豪走了没一会,郑千千来了。 两人先打过招呼互通姓名了,又说了一会别的,觉得时机差不多了,郑千千问:“对了陈哥,你和纪学长关系挺好吧?学长他” 陈的卢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对,你学长人特别好,特别仗义,天底下再没有他这么好的人了。” 满意了吧?? 爽了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吧?!! 你们这群吹泽渣。 吹泽渣是陈的卢自己独创的名词,延伸一下就是无脑吹纪长泽的大渣渣。 一群看不清真相愚蠢人类。 自己看不清就算了,还特么的要来他这个唯一的智者面前吹嘘。 呸,辣鸡。 陈的卢此刻的心情有三分悲愤三分憋屈三分绝望一分认命。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调色盘,复杂的满是颜色。 而听到陈的卢回答的郑千千:“” 居然真的人人都说纪长泽好。 就连他老婆都这么认为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出纪长泽的真面目吗? 要是所有人都觉得纪长泽人好而只有她一个人不这么认为的话,那她恐怕要好好深思熟虑一下是不是自己误会什么了。 不然总不可能大家都眼瞎吧。 郑千千走了。 坐在车内的陈的卢永远不会知道,他错过了唯一一个不眼瞎的人。 95|末世里的有备族(13) 郑千千他们的路线和纪长泽准备走的路线不一样。 但在胡昊的热情, 和郑千千的警惕下看了他们准备走的路线后,纪长泽直接告诉了他们如果这样走他们还是会转回城内。 而且现在存活的人类都在四处找资源, 如果他们转了回去, 绝壁会面临找不到资源的惨状。 郑千千不信,这份地图她都研究那么多遍了, 那分明就是出城的路, 怎么可能转回城内。 李河川掏出了一架无人机, 放飞到了空中去录像, 然后录下了弯弯绕绕的路线。 郑千千:“” 她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操作。 “现在不是没有网络了吗?怎么你们还能用这个?” 纪长泽指了指李河川:“川川在这方面还挺厉害的。” 李河川骄傲挺胸。 “这个无人机可是我的收藏, 之前我特地拜托人花高价买回来的, 平时让它出去飞一圈, 拍个照录个像什么的, 我坐在家里也能不缺素材。” “而且这种调试也不难,纪哥这里组件多,什么都有, 我正打算试试看能不能再自己做一架出来, 做出来的可能没有我们用着的这个好用,但也还好。” 郑千千:“” 这个看上去白白胖胖其貌不扬的人,她之前还猜测着他在团队里的功能是不是做诱饵来着, 没想到居然这么牛皮。 果然高手永远在不起眼的人中。 她更加肯定了自己没错。 之前李父李母还说纪长泽好心愿意带上他们, 可现在看来,纪长泽这分明就是看中了李河川的才华啊。 她就说,她不会推断失误的,纪长泽就是无利不起早。 他一定是因为李河川这份能够自己做出无人机的才华才会招揽李河川, 照顾李父李母。 刚这么想着,就听着李河川转头望向纪长泽:“纪叔,一会你去车顶上放哨的时候带上我吧,我做的时候哪里做错了你指点我一下。” 纪长泽正在调制酱料准备一会吃烤全兔的时候用,听到他的话直接答应了一声:“好,不过你小子下手给我小心点,别再像是上次那样浪费材料,现在这些东西可不好找。” 郑千千:“学长指点你??你不是专业的吗?不对,学长也不是这个专业的啊。” “对啊,纪叔是有备族,他会这些技能不是挺正常的吗?”李河川回答的相当理直气壮。 郑千千:“” 正常、正常吗? 有备族不都是买买买锻炼自己吗?什么时候能够做无人机也是有备族标配了 但是这样一来,纪长泽是为了李河川本事才招揽他的理由好像就说不通了。 郑千千有点纠结的望向正站在桌子旁调制酱料的纪长泽。 这个桌子是可折叠的,平时折叠起来就占一点点地方,但一伸展开位置可就大得很了,旁边还放着一个烧烤架,此刻那只兔子就被拾掇干净了放在上面,旁边的付豪看着火候给它转一转。 而纪长泽,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围裙,手洗的干干净净,刚刚剁了一些小米椒和葱姜蒜,现在正在有模有样的调制酱料,这副就算是干厨房活也斯斯文文有条不紊的样子,如果不是除了他们停着的这片地方草地被弄平空了出来,其他四周都是比人还高的青草,看上去简直像是正在野外踏青了。 好像是调制好了,他拿出一个形状好看的小碟子出来为什么在逃亡时刻还要带专门盛放酱料用的小碟子?,盛好之后递给了旁边的郭君媛,声音温柔:“尝尝调到这个味行不行?” 郭君媛脚旁是一辆折叠婴儿车,此刻展开,小宝正坐在里面好奇的看来看去,她接过小碟子,拿着筷子沾了一点放进嘴里。 “嗯,好吃,香喷喷的。” “那就不加别的了。” 得到了妻子的肯定后,纪长泽那即使到了末世也依旧没被摧残掉的好看面容上露出一抹浅笑,拿着调羹挨个给那些小碟子盛满了酱料。 然后又倒了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看上去跟辣酱油很相似的东西,拿着烧烤专用刷子开始给兔子做全身刷刷刷。 郭君媛突然想到:“对了,我们车上冰箱里是不是还冻了几条鱼?这次一起吃了吧。” 说着,她返回去打开车载冰箱拿出了里面的几条鱼。 这还是五天前他们路过河边时纪长泽钓上来的,当时他们做了水煮鱼,吃了三条,还剩下了四条,郭君媛就放在冰箱里冻起来了,这几天大家都是在车上吃饭也没弄太丰盛,她就没想起来。 郑千千本来听见还有鱼就已经十分惊讶了,结果见着郭君媛居然还真的从车上拿下了几条鱼下来。 她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哪里是像是野餐,这根本就是野餐吧。 这十几天她和胡昊一起开车走了那么多的地方,也遇见过很多其他人类,但是就没一个人类像是他们这样一样轻松自在的。 看看烧烤的这些东西吧,简直有模有样,什么烧烤架子,什么刷油的刷子,还有刚刚郭君媛说的话,他们居然还有冰箱。 就算是来这边的时候是打算潜入“敌人”内部,结果现在眼看着大家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小孩子跑来跑去手里拿着烤鸡翅在吃,大人们凑在一起,甚至还摆了一桌麻将出来,正招呼着他们过去玩。 而纪长泽还是弄好了酱料,脱下身上的围裙,抱着小宝开始哄,旁边郭君媛手里被他塞了一只肥硕的大鸡腿,正一手拿鸡腿,另一只手端着一杯温度刚刚好的牛奶,笑容温柔的望向父子俩。 这一幕看得郑千千鼻子都有点发酸。 当然她不是嫉妒或者羡慕什么的,只是突然觉得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灾难还没有发生的时候,那个时候马路没有变成大草原,出门上厕所也不用担心会不会从哪里蹦跶出一只羚羊,开车的时候只需要看看四周车辆和红绿灯在,而不用担心会不会开着开着车就陷进了沼泽地。 鬼知道为什么原本该是马路的地方会变成沼泽地。 不过想想这里已经成了大草原,马路上多出一片沼泽地什么的也可以理解了。 因为这份对曾经幸福平静生活的感触,郑千千看纪长泽顺眼了不是一点半点。 再加上只是萍水相逢,路线都不太一样,而纪长泽身边的人也全都众口一词的说纪长泽的确是个好人,郑千千就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神经过敏了。 最关键的是,以前她坚信自己的直觉。 可现在再面对纪长泽,她完全感受不到这人身上有那种“我是坏人咩哈哈”的信号,反而只有平静和温和,就好像以前她认为他伪装出来的那样。 而且在看向她,与她四目相对时,纪长泽的眼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完全不像是喜欢她,或者对她有什么想法的样子。 郑千千陷入沉思。 难不成真的是她给弄错了? 直觉不准了,她就不能像是以前一样只依赖直觉,还要靠周边人的判断,但是周围所有人都觉得纪长泽是个好人。 甚至包括了李河川爆料,与纪长泽关系并不怎么融洽,听说从小到大都是死对头的陈的卢。 死对头都觉得纪长泽是好人,那他这个人得好到什么程度啊。 郑千千逐渐开始怀疑自己,等吃到了好吃的烧烤时,这丝怀疑就被美味给掩盖住了。 她透过现象看本质了。 不管纪长泽是个什么人,既然他们的路线根本不一样,这样的世道未来他们肯定是没有什么交集的,那她为什么还要去纠结这个。 纪长泽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不重要,他做出来的事是善心的人做出来的事就行了。 换成别人,不过就是学长和学弟学妹的关系,一般人谁会乐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是给吃的又是给喝的,甚至连最宝贵的汽油都要给。 想通之后,郑千千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也不纠结了,也不思考了,快乐的加入到了烧烤的行列中来。 在纪长泽贴心的要她带一些回去给胡昊吃时,也痛痛快快答应了下来。 陈的卢坐在小板凳上正从编织袋里掏自己带来的调料,这还是之前他去找食物的时候找到的,就一直藏了起来,兔子不是他打的,野鸡也不是他打的,鱼更加和他没关系,他也没好意思白吃白喝。 纪长泽这个家伙要是看见他白吃白喝,肯定是要嘲笑他的。 就算是面上不显露,心底也绝壁会嘲笑的。 不用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就是如此清楚纪长泽这个小人的心理活动。 他正挨个把调料拿出来,就见着郑千千对着纪长泽一笑,说了声谢谢。 和平又和谐。 果然。 陈的卢在心底一声冷哼。 他就知道,这个郑千千肯定也是被洗脑了。 说不定还觉得纪长泽的形象多么高大上多么伟岸呢,天真! 将自己珍藏的调料全都拿了出来的陈的卢完全不知道郑千千正是因为他自己才倒戈。 他只在倒完调料后发现李河川在那一下一下刷着兔肉,站起来朝着那边走去。 “你没烧烤过吧?这个可不能这么弄,来来来我教你。” 李河川很震惊看上去比他还要一无是处只会嘴上逼逼纪叔的陈的卢居然一副很精通厨艺的样子,他赶忙让出来大厨位置,还特地拿了纪长泽的围裙给他。 陈的卢就这么像模像样的烧烤起来。 他甚至还让李河川把房车里的电磁炉搬出来亲手炒了个菜。 于是,场面看上去就更加其乐融融了。 郑千千望着这一幕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和死对头都能相处的这么融洽。 也许她是真的搞错了。 纪长泽看上去真的挺友好的。 也还好陈的卢不知道是自己让郑千千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不然他肯定要疯。 郑千千一会自己吃,一会去送给胡昊吃,忙的不可开交,等到大家吃饱了开始将东西搬回去时,她思考了几秒就决定和纪长泽他们信息共享,将那个加油站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只是这与之前的想法有了很大的不同。 之前是想着不能欠人情,这一次却是在感谢之下提出的。 纪长泽他们的确也需要补充汽油了。 毕竟开了三辆车,用的汽油多,虽然有储备,一路上也在按照地图找加油站补充,但是开了这么一段时间汽油也只剩下一小半了。 就跟补蓝条一样的,几辆车一起开向了加油站,大家先都一起加了油,然后再用桶装,等到确定没什么遗漏之后,郑千千他们按照李河川帮忙画的新路线开,纪长泽他们继续往家里开。 两方这就算分开了。 郑千千虽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直觉出错,但也没放下过警惕心,让她放心的是,一直等到道路上再次只剩下他们这一辆车,纪长泽都始终没有发难。 她松了口气。 果然,是她想多了吗? 而那边坐在自己车上开车,眼睛盯着前面那只吃草羊的陈的卢直接把郑千千这个名字丢到了脑后。 替换成“同样被纪长泽假面蒙骗的愚蠢人类六号”,丝毫没有违和感有没有。 大家继续开车前行,因为有冰箱在,一路上也有猎物会死在弓箭下,吃喝是不愁的,他们还会一起玩娱乐活动,比如打扑克打麻将,或者坐在房车车顶上练习射箭。 因为被纪长泽取为箭花的植物长大了,他们不缺箭用了,射出去不捡回来也不用心疼,当然自从纪长泽发现有一种藤蔓搓出来的丝可以编成绳子之后,大家又多了一样活动,那就是搓绳子。 绳子可以绑在箭上,练箭的时候把绳子系在末端,还能把箭和猎物一起拽回来。 他们现在是不缺箭用了,但是能节省一点也挺好的。 这一路上也有遇到过其他车,只不过那些车都是远远看见他们就跑。 纪长泽和郭君媛分析现在人类与人类之前的关系一定不咋地,不然那些人也不会一看见他们就跑,要么是这些人以前遇到过坏人被收拾了,要么就是这些人本身就是坏人,看他们有四辆车加上三轮车,房车还那么高大,觉得他们人多,这才跑。 反正他们有李河川在,也有收音机,根本不需要向其他人类打探消息,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也都开始避开其余人类了。 终于,他们开到了一座山脚下。 车停了下来,李河川拿着无人机出来,让它飞出去,自己一边操纵一边看着视频:“对,就是这里了。” 陈的卢因为即将回到家的激动心情稍稍微的冷静了一下;“这里?我们村哪有这么高的山啊。” 他探头看向视频画面:“川川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村附近都是林子,是有山,但是都是小山坡,没这么高的。” 纪长泽仰头望向面前的这座山,突然开口:“有,我们村附近有一座高山。” “二郎山?二郎山它不是秃” 陈的卢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定定的望向面前这座高山,在差不多十几米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凹痕。 村里流传下来的说法是这是二郎神的脚印。 虽然传说里没有提及为什么二郎神的脚印这么大,也没有人问出脚印大的不应该是大脚仙这种的类似问题。 一座从他们小时候就在秃的山,如今满山都是绿树,长的那叫一个郁郁葱葱啊。 世道是真的变了。 “纪叔,你们村子从空中看是不是一个眼睛形状的?” 纪长泽:“对。” 李河川面带复杂,让开了看视频的位置:“现在这个村子地势有点复杂,你们自己看吧。” 纪长泽和陈的卢凑近看去。 李河川在旁边指了指村子左边方向:“这里有几座山,基本上没有人走的路,刚刚无人机还录下了有野猪出没的视频,而且还不是一只两只,是一群。” 他指了指右边:“这里是一条河,河里有很多水蛇,我看不出来有毒没毒,反正很渗人。” “村子前面别的倒是没什么,但是那里长满了特别高的树,我让无人机凑近拍摄了一下,几乎每一棵树上面都有蜂窝,我之前查过资料,你们这里到了夏天会有放蜂人来住一段时间,这些蜜蜂可能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然后陨石雨降临,花蜜比以前多了很多,蜜蜂们可能也受到了自然影响,繁衍生息扩大种群,也就是说这一片地方已经被蜜蜂给占据了。” 这一点他们之前就讨论过,末世后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人类没有改变,其他的动物植物多多少少都有了进化。 植物是猛长,动物们则是智商都比以前高,两者的共同性都是往末世前自己身上就有的特性来生长。 比如说兔子,这玩意现在最常见,因为末世前它们就很会繁衍,末世后,繁衍能力好像又一步得到了加强。 而蜜蜂同样也是会扩大族群的动物。 李河川继续说:“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下边这一条路,也就是我们想要进村就必须过的这条路,它隔断了所有农田,你们村的田地应该都在这条路的后方,村人需要食物就要必须走这条路,但这条路上住了狮子群。” 陈的卢震惊的声音都飙高音了:“狮子群??我们这边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李河川:“我查到你们县的资料是有一座动物园的,所以” 陈的卢:“” 艹! 李河川又说:“你们知道这样的地形意味着什么吗?” 陈的卢语气沮丧:“以为着我们想要回家必须打过这些从天上掉下来的狮子??” “不。” 纪长泽视线一直落在视频里:“这意味着村里人四面都出不去,只能一直在村里,但种的粮食又都在外面。” 那也就是说没得吃只能饿着了?? 陈的卢顿时面如死灰。 他爸,他妈,那可都是能吃的。 完了完了,他们现在一定过得非常惨。 他一瞬间就想到了许许多多的形容词。 面黄肌瘦,头大身小,骨瘦如柴,脸色蜡黄,绝望度日。 不!!!! 纪长泽没陈的卢那么崩溃,他记得村里人都有粮仓,大家一般都是会把够半年吃的粮食存起来,所以村里人可能会焦虑,也可能会担忧未来粮食吃完了可该怎么办。 但还真不至于饿肚子。 “行了,那我们来做计划吧,看要怎么干趴这些狮子进村。” 被四面危险环绕的村里,有这么一对邻居,她们正隔着墙对骂。 “我儿子成绩比你儿子好,脑子也比你儿子聪明,长的也比你儿子好看,肯定是我家长泽先回来。” “放屁,你儿子长得好有什么用,我家卢卢机灵,还喜欢打篮球,你没听村长说吗?这叫世界末日,末日成绩好有个屁用,要看能不能打!肯定是我家卢卢先回来。” “你他娘的才放屁,你家陈的卢跟个瘦竹竿似的,我长泽一巴掌就能把他给推翻了。” “我家卢卢还能一屁股把他给坐死呢。” 两人看不见对方的脸也还是吵得不可开交,她们的丈夫几乎是一个时刻开始叫人:“别吵了,饭熟了吃饭。” 他们都挺无奈的,因为最近好像有毒蛇进村,大家谁也不敢出门了。 这俩婆娘闲得慌就隔着墙各种对骂,比树上的喜鹊还能叽喳。 纪妈妈:“那边的你给我等着,我吃完饭再教训你。” 陈妈妈:“等着就等着,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 “我家长泽回来帮我一起骂你。” “我家卢卢比你家纪长泽还早回来,我看是我们娘俩先骂你。” “呸!”二重奏。 96| 末世里的有备族(14) 村里的两个母亲吃了碗筷一放, 继续回到了墙边隔空对骂,而外面, 在她们口中出现频率很高的纪长泽和陈的卢, 则是躲在草丛里望着那边正休息的狮子群。 村子四边都这么危险,陈的卢只要一想到父母在家里会吃多少苦头会有多么担惊受怕就焦急的不行, 此刻倒是也顾不上他那个“要和死对头保持两米以上安全距离”的自我要求了, 和纪长泽一起匍匐在草丛里看着对面狮子。 “六、七十一怎么办, 十一头狮子, 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么多狮子, 就算是手里头有弓箭, 我们人都没狮子多, 哪里打的过来。” 陈的卢是急得不行, 偏偏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 这要是高楼作战还好,偏偏他们这边连个稍微高点的建筑物都不行,目前最高的东西就是他们的房车。 纪长泽拿着望远镜看向狮子群。 狮子群里没有小狮子, 只有一头雄狮, 剩下的都是母狮子。 这也是挺正常的,狮子群里一向都是一夫多妻制度,而现在, 那头个头最大, 鬓毛也最威武好看的公狮子正趴在树下,尾巴一甩一甩的合着眼像是在睡觉。 “他们没有小狮子,母狮子也没有怀孕。” 陈的卢:“都这个时候了你的关注点能不能别这么奇特。” 他们现在最要紧的难道不是回家或者打败狮子吗?为什么还要去关注狮子有没有怀孕这点小事。 纪长泽:“这些母狮子里其中有七头正处于哺乳期,但是它们肚子里没有孩子, 身边也没有跟着小狮子,而且十只母狮子里,就她们七个离得公狮子最远。” 张声声也悄悄地挪动了过来,听到纪长泽的话,仿佛是有些明白了:“基本所有的哺乳动物母亲都会很呵护孩子,这些母狮子不可能丢下小狮子不管,它们的孩子是不是都死了?” “有没有可能是之前陨石雨的时候小狮子都死了?” 纪长泽摇摇头:“陨石雨是随机的,动物园虽然会定期把小狮子放在一起,但平时小狮子都会跟着妈妈生活,要是小狮子出事,它们妈妈活下来的可能性也不大。” 他匍匐转头回去,回到了车边,问着正在查询的李河川:“怎么样,查出来这些狮子的来头没?” “查出来了,县里有一家动物园,是拉了一个大集团的赞助办起来的,不怎么差钱,用的是模拟自然的展出模式,这些狮子应该都是那些动物园里的,动物园的狮子群一共有两批,一批是大林雄狮带的狮子群,一批是大王雄狮带的狮子群。” 纪长泽:“那我们遇见的这一批是哪个狮子群?” 李河川:“有点难分辨,我觉得它们长的都是一个样,母狮子好像差别都不大,公狮子的话大王这里有一撮黄毛,大林没有。” 纪长泽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然后指了指屏幕上的一头母狮子:“这头母狮子是大王狮子群的,但刚才我们看见的狮子是大林。” “这就说得通了。” 陈的卢匍匐着一扭一扭从草丛里出来,刚站起来就听见纪长泽说:“公狮会抢占地盘,赶走原来的公狮,自己接收原来狮子群的母狮子,大部分情况下雄狮都不能接受上一任狮王留下的孩子,而且因为它想要跟母狮子生孩子的话,就要母狮子处于发情期,咬死孩子会让母狮子被刺激的发情,这个时候公狮再和母狮子交配。” 郭君媛刚刚哄完小宝睡觉,听见这句话脸上显出一丝不忍:“所以那些母狮子的孩子都被咬死了?” “对。” 纪长泽猜测着:“应该是当时的陨石雨落下,这只叫大林的雄狮所占据的狮子群可能出现了什么意外,因为刚才跟在它身边的母狮子全都是大王狮子群的,所以在它没了母狮和小狮子后,就袭击了大王,可能是咬死了它,也可能是赶走了它,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大王肯定是活不下来的,这个时候一头受伤的雄狮绝对活不了几天,大林则是接手了它的狮子群,咬死了所有不是自己血脉的小狮子,强迫母狮子发情,好留下自己的子嗣。” 陈的卢听的脸一抽一抽的。 他代入了一下自己,那不就是好像是说,他结婚生子,过得正幸福美满,突然纪长泽跑过来,杀了他,弄死了他的孩子,还要强迫着他的老婆和纪长泽生孩子吗? “太无耻了!” 他义愤填膺:“这种狮子,简直就是狮子里的狮子渣。” 说到了这里,他又感叹了起来,虽然自己没有老婆,却真情实意的有一种老婆被多走的痛苦:“那些母狮子该多难受啊,亲眼看着老公小孩死,诶” 纪长泽:“实际上它们只会为自己的小狮子难受,在狮子群里,母狮对雄狮一般是没什么感情的,对它们来说雄狮就是一个用来守护族群还有能够让它们有宝宝的工具。” 陈的卢:“” 纪长泽:“那些母狮子身上带着伤,它们应该是在两头雄狮战斗的时候加入了战局,但是这样都输了,要么是大王自身能力实在不行,要么是大王本身就负伤,所以最后大林接管了它们。” 赶紧收回自己真情实感的陈的卢有点不耐烦了:“这又不是看电视,你给我们科普动物世界有什么用,就算它们是三角恋或者十二角恋,和我们有毛线关系。” 纪长泽:“还真有。” 陈的卢:“” 纪长泽:“在动物世界里,大家都很残酷,一般两个雄狮战斗,母狮子是不会插手的,要是自己老公赢了,它们会很开心的上前嘉奖,要是对方赢了,它们会换个老公,就算是带着孩子的母狮子,顶多也就是将小狮子藏起来,避免如果狮子群易主自己的孩子死亡,这些都是自然法则,刻在本能里的,既然这些母狮子有可能会出手帮了原来的老公,有没有可能它们暂时摆脱了这种动物本能?” 郭君媛听得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说陨石雨提升了这些狮子的智商?” “对,之前我们抓其他猎物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一些,这些猎物比以前多多少少都聪明了一点,它们会变聪明,狮子为什么不会?” 纪长泽很快下了决定:“狮子是会有仇恨这种情绪的,但一般的母狮子在再次怀孕后就会压下这种仇恨,全身心的照顾起新的小狮子,可如果它们思维进化,也许到现在它们还恨着雄狮,只是雄狮武力值比它们强出太多,母狮子们不敢动手罢了。” 他三两下爬上了房车,拿着望远镜看向了趴着的雄狮。 “我得离着它们近一点,先袭击这只雄狮。” 之前他们不敢射箭,一方面是这边没什么遮挡物,他们人一共就这么几个,就算是男的女的年轻的老的都上,大家就算是一起射箭顶多也只能放倒几只。 而狮子们反应能力可比人类想象中的快多了。 纪长泽比较损,他的办法就是让这些狮子们窝里横。 他拒绝了其他人的陪同,自己拎着弓箭爬到了一棵树上。 因为麻醉剂没有在这样的超级大型的生物上实验过,这一次他没有再进行稀释,而是直接抹在了箭头上,然后对准了那头正在树下睡觉的雄狮。 在房车上的大家都紧张的屏息眺望这边,陈的卢和李河川郭君媛一人拿着个望远镜看。 嗖! 箭很顺利的飞到了雄狮的屁股上。 它被从睡梦中惊醒,恼怒的蹦跶了起来,愤怒吼叫着。 周围的母狮子们被它这突然地动作吓了一跳,纷纷惊疑不定的起身,甩着尾巴好奇的看过去。 血液从雄狮的屁股上流出来,母狮子们顿时都躁动了起来。 它们可都是天生的猎手,对于血腥味再熟悉不过了。 本来大家都好端端的,突然一下子狮子王受了伤,它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逐渐也都随着气氛焦灼起。 与这几头焦灼的母狮子们不一样,那几个离着狮子群比较远的母狮子们则是都纷纷站了起来,甩着尾巴嗅着空气中属于雄狮的血腥味。 它们冰冷的视线看向了前方那头咬死了它们孩子的雄狮。 它正努力的要站起来,可麻醉剂的功效让它即使站了起来动作也是摇摇摆摆,根本不能站稳当。 失去了孩子的母狮子们敏锐的感受到了这头霸道凶狠的雄狮身上传来的虚弱,它们舔舔唇,迈着步子朝着这边警惕的走了过来。 一阵鸡飞狗跳血肉模糊。 陈的卢皱着脸,努力的让自己视线别自动从正对打的狮子上移开。 雄狮战斗力是强于母狮的,但谁让他被纪长泽阴了一把呢,麻醉剂的效果还在身上,就算是它的身体够大没有一下子就倒下,牙齿还是那样的锋利爪子还是那么的厉害,意识不清醒,怎么打得过联合起来的母狮。 其他没有孩子的母狮们都懵了。 它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帮助丈夫。 因为面前发生的一幕以前完全没有出现过,雄狮也没有让它们去帮忙被打蒙了,那些没有孩子的母狮子们只能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幕,犹犹豫豫的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最终,母狮子们获得了胜利。 雄狮被咬成了重伤,踉踉跄跄着逃离了这里,母狮们也没有穷追猛打。 它肯定是活不下来的,这要是在动物园里雄狮受伤了还能得到妥帖的照顾,在这样的情况下,受伤的雄狮连一只兔子都抓不到,补充不到食物,伤口又不能处理,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死在某地。 之前打雄狮最厉害,也是下手最狠的一头母狮站到了原本雄狮所在的地方,发出了怒吼声。 其他的母狮子们更加懵了。 一般都是雄狮对战,打赢了的这么叫上一声,意思是说“老子赢了,这片地就是老子的了,你们这些狮子也都是老子的”。 它一头母狮子它叫个什么。 但其他还处在哺乳期的母狮子们却都顺从的上前,努力帮这头母狮子舔舐着它沾血的毛发,表达着臣服。 这头母狮子又看向了另外一直处在懵逼状态的几头狮子,微微俯下身子,染血的嘴角咧开,尖牙暴露在外面,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怒吼声。 那几头母狮子:“” 它们先是害怕的后退了几步,眼见着面前的女王朝着它们走来。 虽然还是摸不清状况,但最终它们还是臣服了,小声的发出叫声表示讨好,小心翼翼上前舔舐着女王的毛发。 就此,在星球发生了改变时,这颗星球上出现了第一个由女王统治的狮群。 这个时候狮子群本来已经处于弱势,那几头参与了战斗的母狮子都受了伤,它们也都没有了雄狮庇护,纪长泽现在出手,百分之八十会稳赢。 但他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拉弓,对准了女王的方向,然后再稍微偏移了一点。 嗖! 箭插在了地上,吓得刚刚平静下来的女王往后一跳,这一次,它很精准的看了纪长泽所在的位置。 但它比族群里的其他狮子都聪明许多,它清楚记得刚才雄狮就是因为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才会丧失战斗力,而那个人类手上,居然又多了一根。 女王思考的要比其他狮子多一些。 它亲眼见证了上一任王是怎么输的,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它很快就做了决定,俯下身子冲着周围的母狮子们低沉的叫了几声,狮子们跟在它身后,一起离开了这里。 它们会选择一片适合狮群居住的地方,自己养育小狮子,母狮子就留下来,公狮子就在可以独立生存后赶走。 以往都是公狮们为了抢夺地盘和母狮杀害它们的小狮子,这一次,它会扩大族群,稳定发展,在遇到其他狮群时打败公狮,强迫它在自己的肚子里留下血脉,强大的子嗣可以让它们的族群越来越大。 但这个女王带领的族群从来都不会袭击人类,它永远也不会忘记在自己登上王座时,人类用着可怕的东西袭击了雄狮,让战无不胜的雄狮毫无反手之力。 当然,这只是后话了,现在的女王还只是一个刚刚登上王位就带着族群逃跑的年轻母狮子而已。 纪长泽确定她们离开了才对着几辆车的方向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开车过来了。 车很快就开了过来,郭君媛心脏着跳的非常快,虽然刚才亲眼目睹了全程,知道那些狮子压根就没挨着丈夫,可她还是害怕极了。 纪长泽一下了树,她就飞扑过去抱紧了他。 “好了好了,我没事,我们准备一下进村吧。” 纪长泽看了一圈,李河川还是和之前一样,满脸的崇拜,付豪他们也差不多。 陈的卢 他在发现纪长泽在看自己后快速的把视线移开,然后往付豪身后躲了躲。 陈的卢一向是能找到怼纪长泽的机会就怼的,但今天他不敢怼了。 看看跟纪长泽作对的下场吧。 那头雄狮,本来好好的开着后宫,结果被纪长泽盯上,一套操作猛如虎,硬是让他被自己的后宫们给咬成了那样,被强行赶出族群。 陈的卢自觉自己是没有那头雄狮那么抗揍的。 纪长泽这个老阴比。 在没有回村之前他还是少说一点话吧,免得纪长泽要是看他不爽了,突然阴他一下。 眼看着爸妈都在眼前了,他可不想去天国玩漂移。 因为抱着这么一个想法,进村的一路上陈的卢都安静如鸡,半点声都不发。 付豪和他一个车,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近乡情怯,再想到之前陈的卢听说村子里四面都有危险那担心得不得了,抓心挠肺着急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十分能够理解他。 他是父母都不在了,要是在的话,知道他们被困在一个地方,还有可能饿肚子,不知道多着急。 体谅陈的卢,付豪主动提出自己开车。 “陈哥你可以先收拾收拾东西,叔叔阿姨被困在车里可能也吃了一些苦头,你准备一些好吃的好喝的,等到回了家好好的孝顺他们。” 陈的卢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了出来。 “对,对!” 他爹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刚刚他们从马路上过的时候前面居然还那么光明正大的爬过去了一条蛇。 虽然不知道有毒没毒,但是末世前这些蛇可不敢大白天的跑出来,就算是出来也绝对是见到人就躲着跑的。 再想一想村里的环境。 陈的卢心底满是悲伤,只希望他爸妈不要瘦的太厉害。 他和付豪换了位置,自己坐在后面开始整理东西。 方便面,这是他自己囤的,这些天大家最常吃的就是方便面,毕竟赶路的话还是方便面更加快速,不过他囤了十箱现在还剩下五箱,绝对是够用了。 还有这几块肉,这也是他之前出发进村前想着要给父母好好补补,专门去找郭君媛换的,这可是野鸡的鸡腿肉。 爸妈肯定好长时间没有吃肉了,他一定要好好的给他们补补。 对了,还有榨菜,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好歹总比没有好,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搜寻到的。 还有这些饼干,都是压缩饼干,十分饱肚子,也都是跟郭君媛换的。 至于为什么不跟纪长泽换,呵呵,纪长泽这家伙最会装模作样,谁知道他会不会坑自己。 陈的卢在这边陷入忙碌,那边的纪长泽也没有闲着。 “肚子饿了,现在好像正好是饭点吧?不知道爸妈做饭没。” 郭君媛看了看后面正好好睡着的小宝,笑道:“应该快做好了,爸妈吃饭晚一些。” 她有点担心自己的父母,朝着东山那边看了看,纪长泽腾出一只手安抚的拍了拍郭君媛手背:“没事的,等我们把东西放下吃了饭就去你爸妈那看看。” 郭君媛点点头,神情稍微安心了一点。 村人听到车响声,纷纷有些吃惊的打开门出来看。 陨石雨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惊慌了一阵,后来天黑下来,草木疯涨,又不知道从哪里窜来了这么多的野生动物,村里人刚开始还担心,后来发现虽然他们联系不上外界也出不去,但只要躲在村里,动物们也不会来攻击他们,就慢慢安心了下来。 最不好过的就是那种亲人在外地的人家了,现在他们也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但担心也没用,只能就这么没着没落的一天天过着。 结果今天,居然有车进村了?? 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可以去外面收粮食了?? 虽然说不缺吃的,但是眼睁睁看着粮仓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少,外面明明有粮食却不能收进来,大家心里可是都着急的很。 陈的卢拉开车窗,看着外面这些望着他长大的叔叔伯伯婶婶大娘们用着惊喜的视线望着自己,心底一阵感动。 这就是乡亲们啊,哪怕大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现在看到他回来,他们一定很惊喜吧。 诶,也是他人缘太好了。 陈的卢不免动情,对着那些跑出来看他们的长辈们一顿叫:“张叔,六婶,王伯,三奶奶五爷爷,我好想你们。” 张叔应了一声,然后询问道:“卢卢,你是从外面回来的,那你” 听到这关心的话语,陈的卢鼻子又酸了,他截过话题,说道:“还好,我虽然是从外面回来的但是也没吃多少苦头,有吃有喝的,路上也还算是顺利,多谢你们关心了。” 张叔:“” 他是想问问陈的卢既然从外面回来,那村子出去的路是不是可以走了。 纪长泽停下车,拉开车窗对着后面喊了一句:“村子进村的路能走了,那些狮子群搬家了。” 村子里的人们顿时沸腾了起来,纷纷兴奋的凑到了纪长泽身边问东问西,已经有那性子急的回家准备工具去丰收了。 大家对着给出了好用情报的纪长泽用上了十二万分的热情:“长泽你也回来了啊?” “一路上挺辛苦的吧?那村子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吗?狮子怎么就搬家了?诶哟喂,我之前可是去看了一眼,那些狮子老凶了,牙齿有那么长,你们进村的时候它们搬家没,没受伤吧?对了,外面还有别的没?” 眼看着自己无人问津,而纪长泽众星捧月的陈的卢:“” 他差点没吐出一口血出来。 在学校,在别人面前,大家区别对待也就算了,凭什么回了一起长大的村里还这样。 他气的不轻,但想到这些村人只是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心底又好受多了。 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就算是再怎么关心又能关心到哪里。 他父母可就不一样了,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他们一定是夜不能寐,食不能安,骨瘦如柴,每天嘴里念叨他。 说不定还会抱着他的照片幻想他回来了。 而他!真的回来了! 看见他毫发无伤的回到家,不仅没有瘦还比以前胖了不少,爸妈一定会激动地热泪盈眶,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抱住他,诉说着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他们有多么的想念他,做梦都会梦到他。 而他,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拎着他精心挑选的鸡腿肉,榨菜,饼干进屋,然后沉稳的抱住父母,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回来了,他们以后不会再吃苦了。 这个家,他来撑! 陈的卢正陷入自己的幻想中不可自拔,就听见前方的纪长泽问着:“我爸妈怎么样,现在是在家里吗?” “你爸妈啊?在卢卢家呢。” 陈的卢:“???” 纪长泽的爸妈在他家??? 他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了曾经两家人每次碰头都是个什么场景。 他妈和纪长泽他妈一向不对付,每次他看见她们俩凑在一起她们都会对骂,而且骂的一个比一个厉害,他曾经无数次听着他妈妈在家里念叨当初就应该直接把纪家的地方都给占了看他们能怎么办。 纪长泽他爸妈不会是趁着他这个顶梁柱还没回家跑去他们家欺负人吧。 虽然他妈妈和纪长泽妈妈一样胖,但是纪长泽爸爸可是比他爸爸高了一撮啊。 陈的卢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父母弱小无助又可怜,被黑暗势力纪长泽父母欺负的跪地嘤嘤嘤哭着儿子怎么还没回来。 一时心也慌了,手也抖了,车门一拉,也不开车了,直接就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纪长泽肯定会帮他爹妈的,而现在乡亲们这么多都把路给堵了,车根本就过不去,他一定要先发制人。 绝对不能继自己落了下风之后父母还要跟着一起落下风。 他身后,纪长泽和郭君媛看着陈的卢那一骑绝尘的背影,眼角都有点抽搐。 郭君媛:“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纪长泽:“可能吧,感觉最近好像又变傻了一点。” 他继续问乡亲们:“我妈和陈的卢他妈不是一向合不来吗?怎么凑在一块去了?” 纪长泽从未怀疑过是两家打起来了,要是真打起来了,这些村人也不会旁观不拉架,更加不会这么笑呵呵一点都不着急的和他们说话。 “嗨,还不是村里进毒蛇了,你妈和陈的卢他妈今早上正隔着墙骂着呢,你知道的,她俩就喜欢这样,陈的卢他妈去上茅房了,你妈在那等着她回来继续骂,结果等着的时候看见一条蛇爬进陈的卢他家了,她赶紧就跑过去敲门。” “两家人抓了半个小时才把蛇给抓出来,诶哟喂你说说,这要是毒蛇,陈的卢他爸妈可不就要死定了吗?毒蛇在家里,谁知道什么时候咬上一口,卢卢他妈就杀了他家的一只鸡,说是要好好感谢你妈。” 纪长泽点点头,表示明白:“我妈他就这样,一直都是嘴硬心软的。” “对啊,我就说,你们全家都是好的,你和卢卢一块回来的啊?他跑那么快干什么啊,这不是有车吗?” 纪长泽想了一下刚才陈的卢跑路时的表情。 “嗯” 他露出了一抹礼貌而又不失看笑话的微笑:“可能是想给家里一个惊喜吧。” 那边,陈的卢简直拿出了当初测体侧时的着努力程度,撒丫子狂奔到了自家屋子前,看着面前的大门,深深吸了口气。 他!陈的卢!这个家的顶梁柱,来为父母撑腰来了! 陈的卢又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打算要在音量上先赢一筹。 屋内,陈妈妈一推麻将,脸上乐开了花:“胡了!来来来,把你儿子照片给我,我要给他加个胡子,我家卢卢才是最斯文的。” 这个时候,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蹭的一下冒了出来。 “妈!!!!!!!” 正坐在麻将桌上的四人吓得都是身子一颤,一脸被惊吓到的茫然看了过来。 而陈的卢,他也懵了。 空气里,是炖鸡汤的味道,前面院子里,摆着个麻将桌,麻将桌四面坐着四个人。 他爸他妈,纪长泽他妈纪长泽他爸。 四人显然是正在打麻将,旁边正起着一个灶,底下生着火,烧着柴火,放在最上面的锅里面正咕嘟咕嘟的冒着鸡汤,以陈的卢的眼里,他甚至能看见里面居然还特么放着几颗红枣。 这还不是最让他懵逼的,最让他不可置信的是,他妈手里捏着一张照片。 那是纪长泽的照片吧??是吧??? 那可是他妈!!! 这一刻,跑的满头大汗,一身狼狈,站在这个其乐融融,大家一起打麻将喝鸡汤的院子里,只觉得一阵悲凉。 他觉得,他好像被背叛了。 爸!妈!你们这两个叛徒。 咦呜呜呜。 97|末世里的有备族(15) 第25章 陈的卢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这件事还是纪妈妈告诉纪长泽的, 她高兴的不行,走路都是飘得, 对于这位和陈妈妈对战了这么多年的女士来说, 这一天简直就是最开心的一天了。 首先,她吃到了陈妈妈亲手做的鸡汤, 占到了陈家的便宜, 然后, 她还亲眼见证了被陈妈妈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陈的卢狼狈的一幕。 一边给儿子儿媳妇端来糖水, 纪妈妈一边飘着走过来, 说话的尾音都在往上飘了:“长泽你是不知道啊, 当时陈家的表情啊, 哈哈哈哈, 她前面才跟我说了她儿子最斯文,结果这个时候陈的卢回来了,诶唷我的天啊, 脸晒得那么老黑, 身上的衣服连扣子都跑没了,脚下的鞋因为跑得太快还破洞了,嘎嘎嘎嘎嘎。” 跟个鸭子一样笑了半天了, 纪妈妈才不笑了, 高高兴兴的说:“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虽然是跟陈的卢一起回来的,但是回来就好了,想吃什么跟妈说, 我给你们做。” 因为陈的卢闹了这么一出,本来应该十分感人的母子相见就变成了陈妈妈对着隔壁儿子当着他们的面闹了这么一出的幸灾乐祸。 纪长泽喝了口糖水,见纪妈妈笑的都快抽筋了,有些哭笑不得的扶着她坐下:“妈,我听村里人说不是你和陈的卢他妈和好了吗?怎么你还笑话她?” “什么和好,我俩就没好过,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好过,她请我吃饭那是因为我救了他们全家的命,这跟和好有什么关系。” 纪长泽:“那你还和人家一起打麻将?” “炖鸡汤需要时间啊,而且现在因为毒蛇进了村,村里谁也不敢到处跑,也不敢去别人家,就是怕出去遇见毒蛇,我都那么长时间没打麻将了,正好这次要去他们家喝鸡汤,就趁着炖鸡汤的功夫玩两把了。” 纪妈妈说起这个还十分得意,小声的对着纪长泽说:“长泽,我跟你说,我们玩的是互相给对方儿子照片画画,我给陈的卢脸上画了那么大一颗媒婆痣哈哈哈哈。” 纪长泽算是看明白了。 纪妈妈和陈妈妈就属于冤家,让这俩人好好的和声和气说话是不可能的,她们给对方的定位就是仇人,但是让她们眼睁睁看着对方死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都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人,只是平时有点小矛盾,在对方遇到了什么糗事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嘲笑一下而已。 当然了,这俩人表现得一直都是至死方休的那种。 原主信了,陈的卢也信了。 现在原主换成了纪长泽,他看见这一幕完全没有什么别的感受,顶多是觉得这俩妈妈还挺可爱的,虽然关系不好,但互相也会在必要时刻提醒一下对方。 这可能就是别样的友谊吧。 但对于亲眼见证了四人其乐融融一幕,亲妈还在自己在外面的情况下拿着纪长泽这个死对头的照片的陈的卢来说,可能就有点接受不来了。 至少纪长泽听着纪妈妈说的是陈的卢自从回来了之后就一直陷入沉思状态。 虽然隔壁的陈妈妈一直在努力解释,并且也表现出了对儿子回家的惊喜和欢迎,可好像对于陈的卢来说,这点不太够。 纪长泽没去管陈的卢,而是开始询问起了郭君媛家的情况。 “君媛家啊?” 纪妈妈的表情有点为难,但还是说了:“之前狮子群还没有来我们这边得时候我们村有人去看过,他们那边好像有野猪群,还会进村,那个时候他们都不敢出门,反正是挺危险的。” 郭君媛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纪长泽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我会想办法的。” 野猪进村,他们就不能贸然进去了。 那怎么才能先知道郭君媛家父母的情况呢 纪长泽的视线落在了箱子上面。 无人机啊 郭家村 郭父正小心翼翼的扒拉在墙头看那些野猪有没有在,突然耳边听到了嗡嗡嗡的声音。 他奇怪的一抬头,对上了一架无人机。 “诶唷娘耶!” 郭父吓得立刻摔了个屁股蹲:“这什么??啥玩意??野猪成精了还来个这??” 对于郭父来说,一夜之间生长起来的草木是成精了,学会了玩游击战而且长得比以前大出不少的野猪也是成精了,那一个个蚂蚁大的跟苍蝇一样,还是成精了。 他就是个没什么文化也不看新闻的普通农民,眯着眼看了半天:“飞机哇?” 无人机里传来了纪长泽的声音:“爸,是我,长泽。” 郭父开始了长达三十秒的愣神。 然后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屋里跑:“她妈,她妈,你快出来看,长泽成精变成飞机啦!!” 98|末世里的有备族(16) 郭家, 郭父和郭母就跟看什么神仙一样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无人机,然后听着上面的话筒传来纪长泽的解释声。 “原来不是成精了哇。” 听着纪长泽解释清楚后郭父可算是重重的松了口气, 这要是长泽变成了无人机, 他们家君媛可要怎么办啊,这个头都不配了。 郭母虽然也不怎么关注这些, 但她爱看电视, 会追偶像剧, 也没少见着里面的男主开着私人飞机什么的来接女主跟女主表白带女主去旅行。 虽然没看见过无人机, 不过她是自觉自己比丈夫懂出太多的, 因此立刻假装刚才听到郭父说的话后吓得差点没摔了的人不是自己, 伸手没好气的拍了一下郭父。 “你看看你, 大惊小怪的, 这不就是个飞机吗?怎么还能往长泽成精这方面想,就算长泽真的成精了,他也不能是变成个飞机啊。” “长泽, 君媛还好吧?小宝呢?你们是不是在一块的?” 纪长泽让出了位置让郭君媛跟他们说话, 听到女儿的声音,再听着她说她安然无恙,二老都放心下来。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君媛,让长泽保护好你啊,就算是成精了你也是他老婆的。” 纪长泽在那头有些无奈,反正在这二老眼中看来, 这个世道他纪长泽是非常有可能成精的。 他接过郭君媛的位置,也没抓着这个话题一个劲的说,而是直接切入主题,问起了村里的野猪。 “野猪哇,诶唷,可不得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野猪,各个牙齿有这么长,身子有这么大,看见人就冲上去,在村里晃荡了好些天了,我们谁也不敢出门。” 郭父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着:“这么老长的牙啊,我们这边可从来没有出现过野猪,之前村里有个人想要养野猪赚钱,结果带回来的小猪苗都死了,我记得他还说过我们这里不合适野猪生活,看来他是被人骗了,这哪里是不适合,这简直太适合了。” 虽然郭父有非常强大的话题衍生能力,但纪长泽还是完美控场,最后把这件事给弄清楚了。 陨石雨那一天,村里人都吓得不轻,大家站在村口看,然后发现一颗陨石砸在了一座山上,也不知道怎么弄得引起了山火,他们吓得不轻,想打电话发现电话根本没信号,想要出去吧,又怕被陨石砸中。 于是大家最后四散在了各家,求佛求神的希望能够保佑自己不被砸中。 陨石雨过去后的第二天,村里的植被疯涨,大家又是吓了一跳,更是谁也不敢出门。 第三天,等到他们大着胆子想要出去打探情况的时候,野猪已经把这边给占据了,时不时就来他们村里晃荡一下,要是看见有人冒头,立刻就能撒丫子冲过去。 郭父说起这个事还是有点害怕的。 谁不怕死啊,被困在这个地界,眼睁睁看着家里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少还出不去。 纪长泽安抚了几句,表示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赶走野猪群,救出两人。 无人机飞走了,它还要去探测一下四周的地形,搞清楚为什么野猪会突然出现在村子里。 郭父郭母的心情比起之前一下子就好了。 他们之前困在家里,不能下地干活,也不能去打麻将,电话打不出去,想说话只有邻居,偏偏邻居和他们关系又不好。 每天憋着,担心女儿女婿,又担心自己。 现在好了,女儿女婿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飞机精郭父非要这么叫。 就算是野猪不能被赶出去,知道两人带着他们的小外孙安然无恙,他们就已经很放心了。 两人心情好了,吃饭的时候就没有像是之前那样随便做点什么对付,郭母掏出了腊肉,哼着歌开始做菜。 一边做一边对着旁边的郭父道:“要是那个飞机再过来,我们拿个塑料袋,把做好的腊肉系上去,君媛最喜欢吃腊肉了。” 郭父心情很好地从柴房里找出木头开始做拨浪鼓,他虽然是个农民,但年轻的时候跟着师父学过做手艺活,只不过后来现代化工艺侵入了手工市场,大家都喜欢去买塑料盆,桌椅也不再爱手工做的,他这才放下没再继续。 不过虽然长时间没做了,要做几个小孩子玩的玩具对于郭父来说还是挺简单的,郭君媛小时候的玩具可都是他亲手做的。 夫妻两个这边忙活着,邻居那边踩着梯子从墙边冒出头来。 “你们这是打算吃最后一餐吃点好的了?” 她说这个话也不是无的放矢,这边村子的屋子基本上都是一座座排着的,而郭父他们邻居的邻居的邻居的邻居是个无儿无女老伴也走了的老头。 昨天这老头的邻居发现老头死了,不是自然死亡,而是喝了农药,看样子是因为外面日子不好过,他家里粮食也不多,想着早晚也是死还不如自己了结。 老头的邻居把这件事告诉了另一个邻居,这个邻居又告诉了自己的邻居,最后就传到了郭父郭母的邻居这。 她未必不知道郭父郭母家里粮食还够不至于这个时候去自杀,只是想呛一下他们而已。 郭母瞪了她一眼:“你才最后一餐,我女儿女婿回来了,说要接我们去他们村,我们心里高兴吃点好的不行吗?!” 郭母说这番话是带了点炫耀心思的,毕竟隔壁一直以她生了两个儿子而郭家只要一个女儿为荣,平时没少刺她。 郭家一直都挺不爽的。 国家都说了生儿生女都一样,他们自己疼女儿,关那些人屁事。 奈何村里风气就是这样,你没儿子,说起来都是你这个人没福分,辛苦半辈子是给别人养孩子,等到女儿出嫁了连个养老的都没有。 这话说对吧,它不对。 说不对吧,一般女孩出嫁后的确是很少回来娘家。 现在她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是,你们家是有俩儿子,那又怎么样。 我女儿女婿能搞个飞机来接我们,你们俩儿子可以吗? 郭母挺得意的,奈何邻居压根get不到。 她只是神情古怪,望着郭母,怀疑这家人是不是被困在院子里被困傻了。 “你们是中毒了吗?现在村子里到处都是野猪,你们女儿女婿就算是回来难不成还能进村吗?” 郭母更加骄傲:“就知道你不知道,我女婿弄了飞机来,飞机你知道吧,那么贵,他特地开了飞机来告诉我们他会接我们回去。” 她骄傲,她得意,她感觉自己腰杆超级硬。 邻居:“” 飞机?? 飞机??? “你怕是看偶像剧看傻了。” 之前邻居曾经听着亲戚说过有一种蘑菇吃了之后就会产生幻觉,她现在严重怀疑郭父郭母吃了这种蘑菇。 她就说,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看什么偶像剧。 虽然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偶像剧,是自己两个儿子说的,但这不妨碍邻居用来活学活用。 “就知道你不信,那个飞机它叫无人机,它” 郭母还想再详细的说一下无人机的样子和无人机来时自己有多么惊喜,长泽君媛有多么坚定地表示一定会接他们出村。 然而邻居并不想听。 鬼知道傻气会不会传染,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两个儿子还在家呢,她可不想就这么死于邻居传染。 邻居爬下梯子,特地把自己做饭的锅搬离两家共用的那座墙远了点。 等到进了屋,还不忘记对着家里人嘲笑了一下隔壁很有可能是闷傻了开始陷入幻想的郭父郭母。 “他们家的女婿我又不是没见过,斯斯文文一看着就弱,以前坐办公室他还行,这世道,连颗草都可能打架,他能来接他们?” 她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第二天,纪长泽他们一行人开着车,车上点燃着火把,车上挂着鞭炮,噼里啪啦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弓箭,直接开进了村。 这些野猪虽然个头大,但它们不比狮子老虎这些猛兽,末世前早就习惯了躲避人类,现在被声音吓到,纪长泽他们的弓箭一射到了同伴身上同伴就能晃晃悠悠倒下,可是把它们吓得不轻。 它们下意识的就朝着回山的方向跑,结果那头,李河川他们也是噼里啪啦的用鞭炮将纪长泽他们村的野猪给驱逐了过来。 两边野猪不是一个族群的,又受到了惊吓,全都想要往对面跑,这么一冲撞吓到了就开始互相争斗。 一时间又是一片血肉模糊。 纪长泽坐在房车顶上,放下弓箭感叹:“看来要对付这些野兽还是挺简单的,只要用对付人的那一招就可以了。” 说完,他看向旁边的陈的卢:“你说是吧?” 除了纪长泽从来都没有对付过别人的陈的卢:“” 他看纪长泽的视线犹如在看一个魔鬼。 纪长泽:“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其实我这次回来我妈也跟我说了,我们是邻居,要互帮互助,互相友爱,不要像是小孩子一样,为了那么一点小事互相看不顺眼,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窝里斗没意思。” 陈的卢回头看了看房车的高度,悄悄往车中间坐了坐。 他才不会相信纪长泽。 呵,这个垃圾,他一定是故意说一些假装平和的话,让自己放松警惕后再害他。 现在野猪们乱成一团,这个时候掉下去绝对会被野猪踩踏。 纪长泽骗不了他。 今天就算是纪长泽说破天,他也绝对不会同意握手言和。 见陈的卢一脸“你这个垃圾休想我屈服”的表情看着自己,纪长泽只能放了大招。 “好吧,我承认,一年级你抽屉里的青蛙是我放的,六年级做课间操的时候也是我在你背后贴了纸,初一成绩下来之后万年老二的外号也是我给你取的,还有你初二给班里女生递情书,也是我让她以为那是我写的,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写个情书连署名都不写,她来问我,我就顺口承认了。” 陈的卢:“呵呵。” 人渣!! 上学的二十多年里,他简直无时无刻都是生活在名为纪长泽的阴影里。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每次都是这样,关键是每次他告诉别人,人家都会一脸肯定的告诉他。 怎么会呢?纪长泽不是这种人,你就是对他有意见。 那个憋屈啊。 在今天,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个人渣他承认了哈哈哈哈哈!! 陈的卢一扫一整天的消沉,颇有些扬眉吐气的看向纪长泽:“所以你现在是想求和好了?做梦吧,之前你做的那些事,你以为你承认了我就会原谅你吗?” 纪长泽:“我真不是故意的,青蛙是老师让我们养蝌蚪观察,我养了两条蝌蚪都长成青蛙了,你养了十条还都养死了,我是好心才把青蛙送你的。” 虽然陈的卢害怕青蛙。 “贴纸那个更是好意了,当时你前面那个人也被贴了纸,他和你一直不对付,长的又高又壮总喜欢找你麻烦,你觉得他发现自己被贴纸了而且之前还没发觉,会觉得是谁给自己贴的?” 陈的卢:“应该是我吧?” “对啊,所有我才给你也贴了纸,你们俩都被贴了,他肯定没理由再找你麻烦。” 虽然前面那个人背后的纸也是原主贴的,而且事后还去找那人逼逼,说他的纸是陈的卢贴的,而陈的卢的纸是陈的卢自己贴的,就是为了摆脱嫌疑。 不过那人后来出国了,看这个情况这辈子恐怕都回不来,无所畏惧。 “还有情书,这个真的不能怪我,你写个情书署名都不写,人家姑娘来问我是不是我写的,还把情书递给我拒绝了我,说不想和一个连标点符号都没标对的人谈对象,我难道还要告诉她说标错标点符号的人是你不是我吗?” 纪长泽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想着,你本来被拒绝了就很伤心了,还要面临自己是个连标点符号都标不清楚的渣渣,你心情一定很糟糕,所以!我,英勇就义,帮你挡了这个黑锅,结果你不领情就算了,还一个学期都没给我好脸色。” 陈的卢:“那是我为了表达我对她一心一意自创的标点符号那万年老二呢?这个你总没得说了吧?这可是贬义词。” 纪长泽:“你不是万年老二吗?每次我考第一你考第二难道不是真的吗?” 陈的卢;“” “你本身就是万年老二,我就算是不给你取这个外号,别人也还是会这么认为你,而且你不也给我取外号了,你别说你没取,我知道你取了。” 陈的卢:“” 他竟无言以对。 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印象里纪长泽分明是一直针对他,怎么现在这家伙这么一说,好像都是他自己心胸狭窄多想了误会人一样? 不可能啊,他的记忆不会出错的。 “记忆是不会出错,但是决定这段记忆是好是坏就看你了,就好像是那只青蛙,你只记得我给你桌洞里放了一只青蛙害的你上课的时候被吓哭,怎么就不记得下午上自然课,老师夸你青蛙养得最好了。” 陈的卢懵了:“有这回事??” 纪长泽肯定的点点头:“你不相信的话,回去问问你爸妈,就你那个爱炫耀的性子,老师夸你了你肯定会告诉他们,他们绝对有印象。” 被他这么一说,陈的卢也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当时被夸了还挺高兴来着。 “那真是我误会你了?” 纪长泽沉重的点点头,叹口气:“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也没有深仇大恨,我没必要针对你啊。” 好像是有点道理。 不对! 陈的卢:“你都没给过我好脸色,这还不叫针对?” 纪长泽:“你每天拿看仇人的眼神看我,我又不是贱,都这样了还要贴着脸找你玩吗?不过现在都是成年人了,说开了也就好了。” 陈的卢;“也不对,你既然一直不回家是为了有备族训练,当初小宝满月你怎么不给他求长命锁,这可是我们村的传统。” “你当时是不是没打算参加小宝满月宴?是不是在知道我不求长命锁之后才决定来参加的?” 陈的卢:“是啊。” 纪长泽摊手:“这不就行了。” 陈的卢:“你是说你是为了让我参加满月宴才故意不去求长命锁??那你直接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 纪长泽:“你当时对着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怎么能拉的下脸去找你,当然要委婉点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没脾气。” 陈的卢:逻辑好像没问题。 难道真的是这样?? 纪长泽对着他伸出手,露出了一抹友善的笑容:“来,握手言和吧,以前的事我都能不计较。” 陈的卢犹犹豫豫的伸出手跟纪长泽相握。 “你等着,我回去就问我爸妈,要是青蛙那件事是真的,我、我就看在君媛和小宝的面子上原谅你。” 见车周围没野猪了,他翻身下了车,跑去了后面的越野车上怀疑人生。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 纪长泽从来都没有针对他只是他想太多?? 不能吧?? 但是纪长泽好像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算了,回去问问爸妈就行了。 纪长泽稳稳当当坐在房车顶上,看着已经完全被打散犹如丧家之犬的野猪们。 看来今天有猪肉可以吃了。 他可以用无人机送猪肉到小学上自然课的老师村里。 感谢这位十分重视小孩子自信的老师当初悄悄夸了所有小孩子,夸人的话都是一样的: xx你真厉害,咱们班里就你青蛙养得最好最精神,老师给你个小红花,但是你别告诉其他小朋友你是最棒的哦,不然小朋友知道自己的不是最好最精神的话是要伤心的,来,给你小红花,真棒! 99|末世里的有备族(17) 郭家的邻居处于懵逼状态。 她前脚才嘲笑了郭父郭母异想天开, 结果今天村里就进了几辆车,噼里啪啦拿着弓箭勇往直前。 然后野猪群死的死跑的跑伤的伤。 就那么两辆车, 最后竟然赶走了这么老多野猪。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她趴在墙边往外看的时候,清楚看到郭家的女婿敲开了隔壁的门。 郭家昨天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他们家那个一看就很斯文十分不能打的女婿居然真的接他们来了?? 之前动静那么大, 村里人都被闹得爬墙头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基本上没人错过纪长泽他们一行人对着野猪大杀四方, 而那些野猪们又落荒而逃。 他们村子里安全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郭家的女婿来接他岳父岳母。 村人们小心翼翼的出了门都来围观, 郭父郭母一向是不出挑的, 但今天, 他们难得昂首挺胸, 大大方方的出了门。 一举一动里, 全都是骄傲。 当然不是骄傲自己,而是骄傲女儿,骄傲女婿。 看看, 叫你们说我们两口子只有个女儿。 还总有那种人背地里嚼舌头根, 说他们对着女儿这么好,以后女儿出嫁也是白搭。 女儿怎么了。 他们女儿可孝顺的很,女婿也对他们好。 特地赶过来杀了野猪来接他们的, 谁家有这么好的儿子女婿的。 两人只感觉这么多年被某些人背地里逼逼的闷气一扫而空, 昂首挺胸的上了房车。 两个村子还是有点距离的,郭父郭母在村里也没了别的亲人,把二老放在这里纪长泽也不放心,索性直接将两人接到他们村子里。 这也是纪家父母的意思。 两人都能体谅, 就好像是说他们村情况差,郭君媛她肯定也会把他们接到郭家去的,而且现在到处乱成一片,在村里盖房子也不用像是以前那样麻烦要申请什么的,郭父郭母赞助在纪家,他们再盖个房子就是了。 再说吃喝,村里有井水,纪长泽有净水器,吃方面,他们这一行人,包括陈的卢都已经在一路上给练出来了,想要吃肉随时都能打到猎物,吃菜的话地里那么多呢,粮食就更加不说了,庄稼们现在一个个都长的高高壮壮,而且特别好养活。 村里只要克服了野兽问题,绝对能够很好的生活下去。 纪长泽他们顺顺利利将郭父郭母给接到了自己家。 陈的卢也去问了自己的父母。 一年级的时候,某一天他的确是很兴奋地跑回了家告诉父母自己养出来的青蛙是最优秀的。 陈的卢:“” 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所以说,他居然阴差阳错的误会了纪长泽这么久吗? 陈的卢懵逼了。 他早就习惯了和纪长泽针锋相对,上学时期他那么努力就是为了可以在某一天将纪长泽压在脚下,让万年老二这个外号到这家伙身上去。 结果现在,居然是他误会了人家 而且纪长泽还对他伸出了友谊的爪子。 可是和纪长泽怎么保持友谊?? 他只习惯怼纪长泽,骂纪长泽,用眼神来杀纪长泽。 友谊 一想到他会和纪长泽有友谊,他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纪长泽很好心的帮陈的卢回答了“如何跟自己保持友谊”这个问题。 “很简单的,你只要在领主票选的时候投我一票就行了。” 是的,领主票选。 因为纪长泽他们这些在城里工作的人回来,并且带来了全世界都被这场浩劫改变的消息,村里长辈们商量过后决定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坐等国家救援,而是自我努力,保住他们的村子。 想要在这个新世界重新生活,以前的村支书就不合适了。 他虽然在村里很有威望,但年纪大了,既不了解外面的情况,也没有武力值,以前最多就是上面下发了什么指令他再跟村里人转述一遍,现在要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带领全村一起生活,压力实在山大。 于是,新的领导人就要被票选了。 之所以不说票选村支书或者村长,是因为村里一些年轻人觉得这样说出去不够威风,毕竟外面乱成了这样,大家自称势力是必然的。 到时候要是有外人来了他们这,他们介绍:“你好你好,这是我们村长。” 想想就觉得尴尬。 但是别的名字好像也不太好用,将军大家都觉得古代更适合,城主他们村又没那么大,思来想去还是定了领主这个称号。 听上去逼格足够,也没有太夸口。 纪长泽参加了。 不出意外,带着人回到村,引走狮群,杀了野猪还带了一堆野猪肉回来的他稳稳当当了。 陈的卢:“但我也想申请参加。” 纪长泽:“不你不想。” “我真的挺想的。” “你有什么领导经验吗?” 陈的卢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声逼逼;“我小学和初中都当过班长。” 纪长泽:“小学和初中加起来你一共当过四次班长,但我当过五次。” 陈的卢:“” 他自己都记不清当过几次了,纪长泽这家伙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纪长泽:“因为我们一直都是一个班,在我不当班长的时候班长才是你,我再提醒你一下,高中我当了三年班长,加起来八次,比你多一倍,你觉得你能竞争的过我吗。” 陈的卢:“” 最终他还是苦逼兮兮的投了纪长泽一票。 算了,之前误会了纪长泽也是他不对,这次就让这个家伙一次。 等到村支书宣布投票结果是纪长泽当选领主时,看着那些失败者也不怎么失落的下来,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竞选领主又不是竞选班长,凭什么当班长次数多的就强了。 那些之前没怎么念过书的不也去竞选了吗?虽然没选上。 纪长泽这摆明了是在套路他啊。 面对陈的卢的质问,纪长泽表示:“是你自己先拿班长出来说事的,我只是顺着你说而已。” 陈的卢;“” 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他沮丧的回了家,陈家父母却并没有像是儿子那样失落。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 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们比谁都清楚,从小就傻,别看他们对外恨不得把陈的卢吹上天,实际上心里清楚的很。 不吹行吗?他们要是不塑造一下儿子的厉害形象,以后他怎么找对象,这么大的人了,人家隔壁纪长泽孩子都快学会说话了,他还连个对象都没有。 陈的卢当领主? 得了吧,别再把他们整个村都拉到沟里去。 这一天,纪长泽成功当选领主。 而隔壁的隔壁的村子里,曾经为纪长泽陈的卢上过自然课,如今已经退休了的老教师正背着手盯着自己院子里的一窝土豆凝眉深思。 自从世道变了之后,他们家人就不敢出房门了,也还好二老因为年纪大了不是侍弄不了土地,只在院子里折腾了个小菜园子。 反正肯定是够吃的,只不过菜还能种,肉那可就真是没指望了。 偏偏他就爱吃肉,那可不就悲剧了吗? 背着手看了一会,他掏出自己的草稿纸,开始对着土豆画红烧肉。 四方块,油滋滋,红烧肉讲究的就是一个肥瘦相间,咬上一口那个滋味啊。 吸溜。 他老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他这样嘲笑道:“别看了,再看那土豆也不能变成肉,你还不如指望天上能掉下肉来。” 老教师优哉游哉的,继续画肉解馋:“这世道,土豆种一颗能出一盆,青菜长的半人高,天上怎么就不能掉下肉来了,说不定我指一下天,它就掉了呢。” 老伴差点没笑死:“指,你给我指。” 老教师随手往天上指了指。 恰好无人机飞到了他家院子顶上。 啪叽,一袋肉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院子中间。 老教师:“” 他老伴:“” 不得了了,天上真能掉下肉哇。 100|末世里的有备族(完) 陨石雨后第三年 满是比人还高的草丛中, 开出了一辆车。 这车跟末世前比地盘着实高了一些,整个一车巨人, 车身周围都用铁丝焊牢, 车顶上铺着一层绿色塑料布,若是从高空看, 绝对能完美的隐藏到遍地草丛中。 虽然这辆车造型独特, 但在如今的各大基地却十分常见。 毕竟植物长得快, 就算是砍伐出一条路来, 如今人类可不像是末世前那样多, 还能四处都砍伐不成, 于是这辆能够完美融于环境又不至于看不清前路的车种就出现了。 车正开着, 司机仿佛看见了什么, 猛地刹车。 车内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女人连忙坐直了身子,问道:“怎么了?” 司机回头安抚她:“没事,只是有蛇群路过, 等到它们过去就好了。” 是的, 当初那场大灾难之后人类锐减,动物们却都只受到了一部分影响,而且因为大部分动物都可在极短时间内成年, 如今又没了人类干涉, 它们生了长,长了再生,如今星球整个一动物世界。 形势逆转,曾经看见人类就赶紧转头就跑的野兽们也都大大方方了起来, 若是有那种攻击欲强盛的,恐怕还要主动出击。 也还好这次他们碰见的是蛇群,如今的蛇虽然毒性很大也不怕人,但同样它们对攻击人是没什么兴趣的。 毕竟它们就算数目众多体型也在那里放着,对于自己吞不下的猎物基本没什么兴趣。 但危险也是真危险。 孕妇摸着肚子,从车窗向外望去,看着那些色彩艳丽一看就含着剧毒的蛇群悠悠哉哉过去,脸色有些担忧。 “我们这刚刚进入东安领地就遇到了这么多野兽,你确定那里真的适合居住吗?” “放心吧千千,我都打听清楚了,东安虽然不常常和外人打交道,但每次各大基地举办集市的时候东安人都穿的不错,带来的也大多是粮食野兽肉,我之前接触的几名东安人也都是脸色红润,放心吧,虽然他们排外,但只要加入东安就能得到安置,而且你还怀了孕,东安对于孕妇还是挺友好的。” 是的,孕妇就是三年前与纪长泽他们曾偶遇的郑千千,而开车的就是胡昊了。 三年前他们在与纪长泽一行人分别后便按照原定计划前往胡昊老家,只是他们去的时候胡昊的爷爷奶奶也已经去世,悲伤过后,两人决定就地安置。 差不多半年过去,各地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也建立起了各大基地,他们也都搬到了最近的基地,两人结为夫妻,互相扶持,他们都年轻,虽然没什么背景,但渐渐都练出了一身好身手,生活的虽然不说挺好,也足够温饱。 本来两人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但今年郑千千怀孕了。 都是两个大人,自然怎么生活怎么吃苦都无所谓了,可等到孩子出生,难道也要让脆弱的小婴儿跟随他们住在夏天热冬天冷的集中屋里,吃着没半点调料味的食物吗? 再加上基地虽维持着表面和平,可如今这世道,总有人会铤而走险,就算是基地里判刑重,两人也还是经常听闻“丈夫外出狩猎,回到家中却发现全家惨死”“幼小孩童只半个小时没照看就失踪,半月后发现孩子身上衣物被丢在乱葬地”之类的事。 小孩子实在是太弱小了,而生产过后的郑千千不出意外也没什么战斗力。 胡昊如今已不像是当初那样天真,当了丈夫,做了爸爸的他必须成长起来。 他深思熟虑后,决定带着妻子前往东安城。 东安城一直都是各大基地里频繁提起的词汇,据说东安城原身只是一个小村子,末世之后便自封东安,还票选了领主。 他们简直是以火箭的速度飞速发展了起来,不光发展自己还吸收别界人士,基地里的人第一次知道东安是因为他们派人出来买了一批十几岁孩子回去。 是的,如今弱肉强食,奴隶制度自然兴起,只是这些贩卖虽然没得到官方打击也没得到允许,所以买奴隶可以,这些奴隶到了买家手里能不能安安心心做事就看买家自己的本事了。 有人买奴隶是娶不到老婆,有人只是单纯想找个干活的,总之买奴隶的理由千千万万,卖人的也没兴趣挨个的问。 在东安刚开始买人的时候这些人还没觉得有什么。 等到几年后,那些当初被买走的奴隶们居然以东安居民的身份又回到了基地采买置换。 当初他们个个瘦骨嶙峋,脸色蜡黄,路都走不稳,一个个要么神情麻木要么就是表情仓皇。 再看看后来,一个个挺直腰杆,身上穿着的衣服竟然还是好布料做的,谈吐自信,面色红润,甚至他们吃饭的时候吃的都是大米。 基地内虽然也有大米,但因为在外种田容易遭野兽觊觎,价格高昂的很,平常人的食物最多也就是黄饼子了,稍微冷一点就硬邦邦的能当板砖使用的那种。 东安能把这些奴隶收为居民,还能将他们培养的这么好,一时间很是引起了基地内居民的热议。 而这些年轻人到此处来除了买东西也是有目的的,他们对着上门来询问的人有问必答,还特地说了东安愿意包容他人定居,但要上东安户籍,并且一年内不得出东安,等到东安城确保此人没有什么危险性,对东安忠诚度足够后自然能出入自由。 让人去一个陌生地界,一年内还不得出来,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是很冒险的。 可在饥饿寒冷面前,这些人还是选择了拖家带口前往东安,无一例外的,他们一年后才露面,一个个笑容开朗自信,以自身证实了东安的安全性。 三年里,各大基地至少有一万五以上的人去了东安,东安也渐渐变成了大家心目中桃花源的存在。 半个月前,东安宣布人口暂时满了,而且如今是农忙季,全城人都要忙碌腾不出手,他们内部不会再派人出来引路,若是有想要来东安居住的,需要自己前往东安,并且他们不会再像是以前那样来什么人都收,而是要进行考核。 至于考试内容是什么,随机。 胡昊和郑千千之前一直在犹豫,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又碰上东安不再主动收人,他们咬咬牙,最终还是决定自己踏上去东安的路。 “听说若是看见毒蛇成群的地方就是东安,看来要到了。” 胡昊耐心的等着毒蛇群过去,这才小心驱动车子往前。 东安在各大基地内之所以安全感满满,就是因为他们地界特殊。 据说他们虽坐落在一个四方通透之地,但三方都有猛兽盘踞,若是有觊觎东安富庶的,想攻打也要掂量一下这到底是送菜还是送肉。 一方毒蛇占地,一方野猪群成山,还有一方则是由蜜蜂包围的密林。 唯一可进可出的路,吃人藤遍地。 说来也是奇了怪了,吃人藤四处都有,大家都知道它们能够吞噬下一整个人类,一株就够麻烦了,东安路居然布满了吃人藤,而且它们还不会袭击东安人,许多人研究过无数次都没找出缘由。 这些吃人藤对于东安来说相当于最佳守卫,东安自然也不会告知他人他们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吃人藤不攻击自家人。 “到了到了。” 又开了半个小时,两人终于看到了前方那密密麻麻由藤蔓组成的路,前面还等着一些人。 这条路绿茵弥漫,瞧着还真有点以前的旅游景点绿植长廊一样好看,只是大家谁也不敢靠近。 胡昊让郑千千在车上休息,自己下车,从兜里掏出几颗花生,递给了离着最近的一个男人:“哥们,吃点零嘴。” 如今物资缺乏,花生对他们来说也是好物了,那男人挺高兴的接了过来,听着胡昊问:“大家怎么都不进去?” “这怎么敢进去,又不是嫌命长,你瞧见前面竖着的牌子没,东安城列的,说了他们只会在上午九点,下午三点派人出来,还有二十分钟,耐心等着吧。” 胡昊看过去,果然见到那放着个牌子。 知道会有人出来接他就放心多了,又跟这男人闲聊几句,知道了过个二十分钟东安城会有人来安排考试,要是考过了就能进入外城,据说在攒够积分就能进入内城生活,进了内城,那才算是真正的东安人。 正聊着,藤蔓路那头来了一队人。 胡昊这三年见过不少人,但很少见到像是这列守卫这样,虽身上自带了末世独有的彪悍气息,却气息平和,身上毫无躁气,甚至还有几个较为年轻的守卫眼底还有满满的好奇,脸上满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单纯。 天真单纯 末世前,不少二十多岁的人也是这样的性子,只是末世后,就连七八岁的小孩都不会再天真了。 能够养出这种性子,定然是生活的地方没什么争端,不必为生活发愁,也不用担心有人起了害人心思,处处提防。 胡昊心底对东安城起了期待。 他看着大家都排起了队,赶忙回去扶着郑千千下来排队。 之前和他说话的男人看着郑千千大着肚子,眼底满是羡慕。 “哥们,你老婆怀孕了?” 胡昊点点头:“是啊。” “那你估计八成能进东安城了,东安城很欢迎孕妇的,毕竟小孩子一出生就是东安人,而且还能从小教。” 末世后女人数量锐减,就算是活下来了,也有一部分女人因为受寒或者受伤不能怀孕,而与疯狂繁衍的动物不同,末世三年,出生的孩子少得可怜,因此东安重视孕妇也挺正常的。 这男人说的没错,排队轮到胡昊郑千千的时候,守卫发现郑千千大着肚子,立刻派出医生诊脉,确定郑千千的确怀孕,而两人是夫妻关系后,问了一些问题就宣布他们可以入东安外城了。 胡昊与郑千千心底多少是有些忐忑和警惕的,毕竟刚到了一个新地方。 但跟着守卫走过藤蔓路,还未到东安城下时,他们便都已经惊呆了。 前方是一座座矗立的城池,外面有许多良田,许多人正井然有序的在田中工作,还有人骑着自行车路过。 人们对守卫带人回来习以为常,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忙自己的事了,一些跑来跑去玩着的小孩子倒是对他们很好奇,好奇的围过来看。 一个大概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孩手里拿着个木头做的小风车,颠颠的就跑了过来,一头扑进了一个守卫怀里,好奇的看着大着肚子的郑千千:“哥哥,这个姐姐的肚子和吴老师一样大。” 这个守卫正是胡昊之前观察到的明显涉世未深带点天真的青年,他看着只有十六七岁,轻声哄着弟弟:“这个姐姐和吴老师一样肚子里有宝宝了,所以才肚子大,你快别在这了,哥哥还在上班。” 小孩应了一声,带着自己手里的风车又扭头跑了回去。 胡昊和郑千千都有些怔怔的。 忙碌却平淡的生活,可以随意在外玩的小孩,繁华的街道,这些他们已经许久没见过了。 两人望着那个跑远了的小孩子,心底都起了希冀。 要是他们的孩子可以出生在东安城,是不是也能像是这个小孩一样,不再担心会无声无息消失,不用害怕吃不饱肚子晚上冷得睡不着觉呢。 他们接下来被安置在了外城人刚入东安城时居住的地方,因为是夫妻,郑千千又怀孕,所以是两人间。 这么忐忑又充满希望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郑千千被安排做体检,胡昊则是被派去采蜜。 采蜜虽然很累,倒是不怎么辛苦,只要在身上涂满了一种植物液体,蜜蜂自然不会攻击人类。 胡昊当天回来还给郑千千带了一小勺蜂蜜,两人泡了水,你喝一口我喝一口,甜甜滋味在舌尖,心底都是一片安宁。 听说这些植物液体都是领主亲自提取出来,随后经过实践才投入。 外面的吃人藤蔓不攻击人也是因为东安城人都注射了疫苗,吃人藤蔓自然不会攻击他们,而他们进来时身上被喷的试剂只是短期起效,等到攒够积分真正被认可为东安城人,才会注射疫苗,正常出入。 城内之所以这样繁荣,也是因为领主提出的种种政策。 他大开良田,建立城池,开发四方本来是威胁动物的地区,让那些他人听了就恐惧的野兽变成东安城的守卫。 毒蛇的毒素制作成武器,蜜蜂的蜂蜜提取可食用,野猪也故意制作出能让他们合适繁衍的环境,还会派人去投喂。 照着这个情况,哪怕东安城一直不和外界交流,也绝对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最让两人感到振奋的,还是东安城与外界最不一样的地方。 东安城是支持科技的。 据说东安资源用的最多的就是东安科技所。 虽然还没恢复到末世前那个大家拿着手机电脑交流,想吃饭点外卖,出门坐地铁,旅游坐飞机的状况,但也摸索出了能远程交流的设备。 至少洗澡能有热水,家里能有电,还有抽水马桶,虽然这些都要积分来换取,可几乎每一个攒够积分的人都不会舍不得。 这些在末世前最常见的东西,到了现在就是希望。 郑千千因为是孕妇,每个月都有积分补贴,城内给她安排了一些轻便的工作,胡昊又不怕辛苦,一直在努力攒积分,孩子出生前,他们的小家已经差不多不缺这些东西了。 两人对于东安城是感激的。 感激在这样的时刻,还有一方净土。 同时,他们对那位可以说一力建立起了这样繁荣昌盛的东安领主也满是敬仰。 只是领主一直都忙碌事务,他们住在外城自然不得见。 末世第六年,东安城宣布电视可播放使用。 城中居民满是兴奋的前去购买电视,胡昊也是一样。 当天,晚上八点,几乎所有居民都坐在了电视前,激动地按到了节目一。 屏幕上,纪长泽出现在他们面前,用着官方语言开始讲述这些年东安都有了什么样的成就,他们又计划在多少年以内恢复到末世前的标准等等等。 胡昊与郑千千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都愣了。 他们的孩子不认识纪长泽,只拍着小手,奶声奶气的学着电视里的人说话:“恢复标准,恢复标准!” 画面转到了纪长泽身边坐着的人。 他与郭君媛是坐在一个沙发上的,他们六岁大的孩子坐在两人中间,穿着整整齐齐的礼服,小大人一般。 纪长泽的手虚虚落在儿子身后,预防他不小心掉下去。 画面一转,是记者在说话:“领主自任东安领主以来,建城池,开良田,立防护,将植物功能挖掘到底,他一次次的实验植物效用,为医学,建筑,城防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恢复到陨石雨落下前的现代社会,接下来请让法务部卿陈的卢陈卿长让我们看看俯瞰东安城会是个什么景象” “还真的是学长。” 胡昊颇有些不可置信:“学长居然是我们东安的领主,要不是看见嫂子,我还真不敢认。” 郑千千也有些懵,她入了东安之后耳边听到的一直都是关于领主的赞誉,心底也十分敬佩。 结果,领主居然是纪长泽? 好魔幻。 他们的孩子正是喜欢说话的年岁,听见两人说话好奇的仰头:“爸爸妈妈认识他呀?” 郑千千怔楞过后,望着屏幕里那个安然运转的安东城。 又想起自己曾经对纪长泽的偏见,和认为他试图婚内出轨的瞧不起,再回想起方才他在屏幕里与郭君媛对视一眼时的温和,放松一笑。 果然,她以前还是太年轻了。 居然相信直觉。 她将孩子抱在自己怀中,温柔道:“认识,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宝宝长大了要向他学习,好不好?” 末世第十年,安东城开始向外界抛出新能源与新的科技。 末世第三十年,在全人类的努力下,各大城终于走上正轨,人类再次回到现代社会,道路重新建起,飞机再次飞往高空,各种外卖app占据下载排行榜鳌头。 之后为了纪念这一次人类的艰难返生,这一时代被称为新时代纪元。 虽然植物的疯长依旧不能改变,但对于这颗星球来说,重新回到那个一眼望去遍地绿色,蓝天白云清水高山的时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新时代第四十九年,曾为全人类走出这场大灾难,让大家重回现代社会的最大影响者纪长泽先生与妻子在同天过世,全世界国家降半旗。 灾难终将过去,而它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人类学会了珍惜。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度假or继续任务 继续任务。 纪长泽醒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一看就十分寒酸破烂的院子前。 身后正有个人对他说:“大人,虽说这衙门破旧了些,这一片也是有名的偏远寒酸地,果然当地富户还是有些油水可牢的,下官早说了,您是魏家的女婿,背靠魏家,他们怎么敢不掏钱,再把这个税收提一提,又能赚一笔。” 纪长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人。 穿着个灰扑扑的衣衫,小眯缝眼,俩八字胡,正嘿嘿嘿冲着他发出心照不宣的笑。 “大人,您看,找富户要钱还是下官给您出的主意,下官这家里也不宽裕,您看” 嗯,明白了。 他是贪官,这就是污吏了。 101|贪官知县(1) 纪长泽查看了一下记忆。 果然没猜错, 他就是个贪官。 这里是大安国,原主名纪轻, 家里原本是商户, 世世代代住在明喻县,纪家没什么背景, 也好在父辈勤勉, 虽然不说什么富甲一方, 但相比较普通百姓来说还是挺富足的。 大安这个国家规矩定的十分严格, 进了商户三代内不可科考, 到了原主这一代时恰巧过了三代。 他本就是家中独子, 这么一下子全家人都把他当做了纪家可脱离商籍的希望, 从小就金尊玉贵合全家之力宠着。 原主也争气, 在读书上有些天分,顺顺利利一路考了上去,虽不说什么才华横溢, 好歹学问也是中上。 寒窗苦读, 上京赶考,得了个二甲末尾。 本来就已经很幸运了,结果又天上砸馅饼, 砸了一个出身官家知书达理, 正儿八经的大家千金与他做妻子。 说起来也是原主走运,当时举子们进京赶考,大家免不了要聚会,人家聚会他也聚会, 结果他聚会就撞上了一女子衣衫出了问题,外面的丝带断裂,外衫当着他的面落下。 安朝是个很神奇的王朝,说他们对女子管理严格吧,可女子们外出没什么妨碍,未婚姑娘还要戴帷帽,已婚妇人却是不必被拘束在家中,京城权贵人家的姑娘大多也都爱看书,聚会,像是这一次原主之所以会撞上这位姑娘,就是因为当时他参加的聚会是男女都有的,只不过是男子一边,女子一边,中间挡着屏风。 但要说对女子并不严格,男女大防又十分要紧,过了明面订了婚的可以当着长辈的面聊聊天说说话,对于外男却是一点点都不能接触的。 虽说那位姑娘只是外衫落下,并没有半分不该露的露出来,可落在安朝这样的境地,还是当着好几个姑娘的面,她只有三个选择,一就是去死,二就是做姑子,三就是嫁给男方。 于是,原主就这么得了个媳妇。 这门亲事算他高攀的,毕竟他虽然是举子,但这位姑娘可是御史中丞魏大人的嫡女。 在安朝御史中丞是正三品,本就是原主高攀不起的,再加上魏家还是世家大家族,魏家子弟众多,大多都是官身,家产也丰厚这都是出了名的。 魏家子嗣繁茂,孩子长大了又要联姻,联姻生下来的孩子又要联姻,说句不夸张的,朝堂上,三分之一的官员都和魏家有亲。 可以想见,他与魏家结亲,就相当于是背后站了一个连的靠山,官途必定能够扶摇直上。 原主知道自己即将娶这么一个金娃娃回来,自然是欣喜若狂,结果还没高兴几天,他就得知了魏大人虽是魏家出来的,但与魏家本宗其实并不亲密的事实。 据闻是魏大人当初不过一族中旁支,家里作为顶梁柱的父亲出了事,族中有那霸道者侵占他们这一支的良田,他母亲当时病重,急需用钱买药,赶忙去求族中庇护。 然而族中之人却都对此冷眼旁观,最终他母亲因病过世,他们一家也被侵占完了家产,只留了一间破屋。 魏大人一边守孝一边刻苦读书,之后一路考了上去,最终走到了如今这个官职。 魏家虽是世家,子弟在朝中为官者多,可近些年来已见颓势,硬是没能供出来个正三品,倒是这个与族中一向不亲厚的旁支站在了正三品的位置上。 御史中丞对三公九卿都有弹劾之权,魏大人又深受皇帝看重,族中就起了重归于好的心思,只是魏大人却始终不冷不热,宁愿让人觉得他对长辈不敬也不愿笑脸迎人。 族中又不能告他一状让他翻出当初魏家族人们纵容子弟欺凌孤儿寡母,抢走人家家产导致魏大人母亲过世这件往事,魏家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见魏大人不肯投诚,也动了气,两边便不怎么来往。 说句大白话,魏大人就是和本家闹翻了,自己出来自立门户,魏家不光不会给他和他的女婿带来什么帮助,说不定还会因为心中怀着怨恨使什么绊子。 而让原主十分期待的十里红妆也没了。 魏大人清廉,虽家中也有产业,但就算是从女儿出生时就给她攒着嫁妆,肯定也还是比不过其他有家底的同品阶同僚的。 按理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魏家给的嫁妆就算是比不过别人,对上只是小富之家的原主,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魏大人人品方正,虽然不会为自己的女婿开后门,但有这么个岳父,也足够日后他入朝为官后上官给几分薄面了。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原主本来以为自己娶妻后能插上火箭飞天,结果却还是要靠自己,心底顿时就起了一些不满。 而再说魏姑娘,她当日腰带断裂其实并非意外,而是一与她关系不好的另一位姑娘做的。 当时恰逢三皇子到了成亲的年纪,三皇子为皇后所出,身份尊重,又一向受极了皇帝喜爱,许多人虽面上不说什么,心底却认定了三皇子就是未来的储君。 若是嫁给他,日后岂不是皇后。 魏大人一向受陛下爱重,魏姑娘又生的绝色,向来知书达理从容大方,被教养的极好。 当时皇后曾召大臣家的适龄女孩来宫中举办花宴,魏姑娘很受皇后娘娘喜爱,还送了她一双玉镯。 再不做点什么,三皇妃的位置可就没了。 于是,这场“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原本是家中掌上明珠的之御史中丞嫡女不得不下架给一商户出身的举子,就算他考上一甲入翰林院,也只是堪堪可配而已,更别说原主后来只入了二甲,还是二甲末端,成绩并不出挑。 对于京城的闺秀们来说,魏姑娘这辈子算是完了。 出嫁从夫,丈夫起不来,她品德再好,再有能力又有什么用。 偏那布下此局的姑娘还不罢手,又安排了人去原主面前嚼舌根,编造出了一连串“衣带掉落并不是意外,而是魏姑娘有意为之,本意是想要在当日也会来参加宴会的三皇子面前掉落,好顺顺利利嫁给三皇子”的谎言。 原主信了。 大户人家的衣裳料子都用的最好的,堂堂御史中丞嫡女,就算魏大人清廉,也不可能穿那种廉价可轻易断裂的衣物。 何况三皇子势头正猛,以己度人,若是换成他,自然也会选三皇子。 这么一来,原主心底便对着魏姑娘起了厌恶之心,恨她不知廉耻,一个女儿家以这种方式去算计婚事,又不敢得罪了她,怕惹得她背后的魏大人算账。 自觉自己堂堂大男人还要不得不讨好一个弱质女流太过憋屈,原主对魏姑娘便越发心生排斥。 之后魏家本家使绊子,让他一个二甲来这一向贫瘠的垂柳县做知县,原主心底便越发恨了。 知县虽在县中是最大的,可在官品上也不过八品,就是个秀才,运作一番也是能做知县的,他堂堂天子门生,居然沦落到此。 娶个娘子,岳父清廉不肯帮忙,还要惹上魏家,嫁妆虽多他却不好挪用,娘子心底说不定还想着别的男人。 原主在京城中时还愿意装样,到了垂柳县,是自己的地盘了,便对着魏姑娘逐渐冷淡了下来。 他一边借着魏大人的名字在垂柳县搜刮民脂民膏,一边压榨当地富户,增赋税,侵良田,虽未直接纳妾,却是在外养了不少外室。 魏姑娘被冷落着,又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夫君,只能迷茫又委屈的小心伺候,原主怕她找魏大人告状,也没敢做的太过分。 之后魏姑娘有孕,她一心放在孩子身上,小心调养身子,本好好的,生产当天,原主却买通了产婆。 本可以母子平安,最后变成了去母留子。 主母的位置腾了出来,他一来可以光明正大再娶纳妾,二来有魏大人的外孙在手上,也不担心魏大人这个靠山不帮他。 可怜魏姑娘,本也是娇宠长大的,最后却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夫君手下。 魏姑娘过世后第二年,原主欺凌百姓太过,对方上京告御状,朝廷派人下来查,果然查出他的一大片罪行。 他被判斩首,魏姑娘所出的孩子因父之罪还不满两岁就入了奴籍,魏大人的政敌也借此拉了他下水,最后也得了个摘官帽抄家的下场。 而如今的时间段,正是原主刚来垂柳县不久,开始冷淡魏姑娘,并且刚刚与县丞合伙敲了垂柳县中富户一笔钱财的时候。 在如今的垂柳县富户们眼中,他这位新知县就是个贪官。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 旁边那满脸写着“我是标准反派”的县丞还在嘀嘀咕咕,咕咕嘀嘀,说着养家不易县丞叹气之类的话,明示暗示的,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 该分赃了我的大人呐。 纪长泽充耳不闻,而是直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被丢下的县丞愣了几秒。 ???这位新县令怎么比他还厚脸皮,居然这么理直气壮的要逃避分钱。 他赶忙小跑着追了上去,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气喘吁吁的跑到纪长泽身侧:“大人,小的家中贫困,已然没米下锅了,这个灶中的柴火都买不起,垂柳贫瘠,县衙里一向都是入不敷出的,上一任的胡大人走时匆匆,小人去年的俸禄还没发,您看是不是” 有着八撇胡的县丞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对着纪长泽嘿嘿笑着搓了搓手指头,眼底充满了暗示。 纪长泽已经走到了县衙门口,正望着外面的街道。 垂柳县不愧是出了名的穷地。 看看这遍地黄土,看看那破旧的房屋,再看看远处走过的衣裳破旧,脸色蜡黄的百姓。 他再回头看看县衙,好家伙,里面就够破了,外面居然更破。 匾额上的字都要模糊不清了,大门上还有许多小虫子蛀出的来的洞。 旁边的县丞还在努力搓着手指:“大人,小的今日还未用饭,家中妻儿还在等着小的买米回去下锅” 所以你倒是赶紧把银子分我一点啊。 纪长泽转头,用着怜悯神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县丞:“原来乌县丞家中竟如此清贫。” 接话了接话了。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给钱了。 县丞嘿嘿嘿笑着小鸡啄米般点头,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上更是猥琐了几分。 他充满期待的看着纪长泽,眼瞧着面前这位知县大人满是同情的开口: “那日后你家中伙食本官包了,以后都在县衙吃。” 乌县丞:“” 纪长泽很诧异的望向满脸僵硬的他:“为何这样看本官?” “哦” 他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乌县丞是太过感激本官了吧,不必如此,大家都是同僚,理应互相扶持的,本官虽也清贫,供你一家吃喝还是足以的。” 清贫??!! 之前是谁眼睛都不眨的狮子大开口了?? 乌县丞:“但是大人,这个,您之前问县中富户要的那些银两” 纪长泽满脸诧异:“本官要的?乌县丞怕是记错了,本官何时问他们要了?那些不是他们自愿捐送出来,为建设我县添砖加瓦特地献出绵薄之力吗?” 乌县丞已被这话折腾的都有点思考不过来了:“建、建设??” 什么意思? 不管了,不管什么意思,钱要紧啊! 他努力的组织措辞:“大人,可您之前答应过下官,只要下官帮您找富户们凑钱,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下官的。” 您都吃了肉,总也要给底下的人喝点汤吧。 “诶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了,难道在乌县丞眼中,本官是那等不讲诚信的人吗?” 纪长泽很亲和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这笔钱会用来改善垂柳县环境,帮助百姓脱贫,促动县内经济,这是好事一件,对不对?” 乌县丞一脸懵逼,他实际上听不太懂,只能明白个大概,但上官都问了,也只能犹犹豫豫的回答:“对、对的吧?” 纪长泽:“垂柳县贫瘠,若你我一同将之改为繁荣昌盛之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人都吃饱喝足冬有衣,那你这县丞就是大功一件啊,到时想要什么好处没有。” 说的倒是挺对的,但乌县丞又不傻,这摆明了就是给他画个大饼啊。 “大人,可下官家中的确是缺钱” 纪长泽叹息一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本官也知道你的难处,虽衙门空空,但本官愿意自掏腰包,将之前衙门欠你的俸禄发还与你。” 惊喜来的太快,乌县丞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多谢大人!” “不必言谢,你我虽相处不多,但你之才学,品行,做事能力,本官俱都是看在眼底的。” 纪长泽要想夸人,那绝对是百分百的真诚。 感情真挚,语气感叹,白净面容上满是肯定,让人听了不信都不行。 他每说一个词,乌县丞的腰杆就多挺直了一分。 “大人谬赞,小的只是一县丞,哪有什么才学。” “如何没有,若是没有,你也不会能够坐稳这县丞的位置这么久。” 乌县丞没吱声。 实际上他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没背景。 他倒是想挪窝,实在是挪不动啊。 人家当官都是越来越有钱,他当官 垂柳县穷的一批,在这地待了这么久,他从刚开始的踌躇满志再到现在的每日唉声叹气,无米下锅,几乎都要忘了,当初他也曾年轻,也曾立誓要做出一番事业过。 如今人也老了,也折腾不动了,这不打算放弃自我,快快活活做个贪官,好歹不至于连饭都吃不起。 然后就碰上纪长泽了。 虽然抠门了点,但能拿回俸禄也不错啊。 还是别再继续要钱了,这可是上官,得罪了也不好。 乌县丞心底盘算好了,呵呵笑着对纪长泽一行礼:“下官多谢大人,俸禄若是能到,下官可就安心了。” 见他只字不提之前他们一起坑富户的那笔钱,纪长泽主动问:“你不分钱了?” 分个鬼。 这上官脸皮子这么厚,要了半天都要不到,他再继续要下去还不惹一身腥,还是见好就收吧。 乌县丞心底骂娘,面上倒是呵呵笑:“大人说笑了,下官何时想要这笔钱了,方才只是在与大人说之前一直未发的俸禄罢了。” 纪长泽满意一笑,点了点头:“乌县丞果然如本官想的一般,禁得住考验。” 乌县丞:“考验???” 纪长泽给了他一个“没错就是这样”的眼神: “之前县衙全靠着你运转,本官看你不错,但又对你知之甚少,怕你是那等贪官污吏,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来试探你,结果乌县丞果真是不贪恋钱财权势,只要自己该得的俸禄,别的竟是丝毫不沾,如今这世上,能像是乌县丞这般不被金银迷了眼的人实在是少见。” 乌县丞:“” “可若是考验,大人您找富户要的那些银两?” 纪长泽给了他一个“这还用说”的表情:“那是他们匿税,本官初来乍到,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找个借口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罢了。” 匿税,也就是偷税漏税。 安国对于这方面罚的极严格,但还是会有人禁不住诱惑,垂柳县的富户们大多匿税乌县丞也是知晓的,毕竟垂柳县这破地,一向也没什么人来查,大家自然是自由发挥了。 但纪长泽一个初来乍到的,居然这么快就查出了这些富户匿税,实在是让乌县丞满脸懵逼。 不光懵逼,浑身的鸡皮疙瘩还都起来了。 他在心底将这件事转了一圈。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就没什么贪钱,只是这位新来的上官为了检验他,故意做的一场戏罢了。 怪不得,他就说为什么这位知县大人背靠御史中丞,还要来贪这么一点钱。 原来他只是借机查身边有无贪官污吏,好清查清楚后再安心做想做的事。 好深的心机,好厉害的手段。 若不是他怕得罪上官,方才利落服软没再要钱,恐怕这位纪大人也不能轻饶他。 明明不是夏天,乌县丞背后却硬生生出了一身的汗。 好险好险。 他这是将好官当做了贪官,还差点投诚,若不是方才他机智聪敏,以强大的求生欲做出了选择,过几个月人头在不在还难说。 竟是在生死间走了一遭。 对了! 乌县丞突然精神一震,瞳孔紧缩。 纪大人如此行事,难不成是还有大动作?? 若不然,他想要做什么直接下令就是了,何苦还要做这么一场戏,除非 他等的就是如自己这样的人来投效,最后一网打尽。 乌县丞颤颤巍巍的对纪长泽挤出了一脸笑。 不行,他娘子的侄儿可是在一富户家中做账房,他要赶紧回家将这消息告知与对方,好让这侄儿赶紧抽身而退,免得在纪大人清算时糟了连累。 乌县丞匆匆告辞离去。 他告诉了那做账房的侄儿,账房一向被东家以礼相待,也不忍心看着东家蒙了大祸,咬咬牙,悄咪咪的告知了东家。 这家富户大惊失色,赶忙查账的查账,算税的算税,恨不得把以往匿税的钱乘十倍的送到县衙去。 他们也是有姻亲的,这一举动自然忙不过亲戚,亲戚来打探,那能不说吗? 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去,托乌县丞的福,至少有三家富户知晓了原来这位纪大人之前的举动不是贪钱。 他这分明是来试探清算,还装作一副贪官模样,好让他们看轻后丧失警惕。 真是阴险。 102|贪官知县(2) 在垂柳县看似安宁平静, 实际上那三家富户已经在赶忙的清算账单整理该补多少税时,纪长泽已经坐在县衙里大致了解完了垂柳县。 垂柳县, 临海, 地方挺大,人也挺多, 但因为地处偏远, 再加上土质特殊, 百姓们再怎么勤快粮食也丰收不起来。 在安国一般临海的城市都穷不到哪里去, 垂柳县是个特殊情况, 这边虽然临海, 但这一片海域海盗肆虐, 普通百姓根本不敢出海打渔, 就算是商家运货大多也都不敢走水路。 百姓不能出海打渔就只能在近海抓一些海鲜或者种地为生,但这边就挨着海边,海鲜根本不缺, 卖也卖不出个好价钱, 种地就更惨,也不知道为何,垂柳县的地无论伺候的多么精心农作物都长的不好。 垂柳县偏远, 也没什么出名人物, 没背景没拿得出手的东西,又这么贫困,历代知县大多也都是没什么背景或者家穷没钱运作才被定下垂柳县。 没钱就不能经济支持,没背景就不能向朝廷要钱要粮要兵, 心好的知县有心无力,期满离去时垂柳县大多以前是什么样后来就还是什么样。 还有那心坏的,面对这么一个穷地方也不放过,搜刮民脂民膏,跟当地富户要钱。 当然了,虽然说官员求财是挺普遍的,但大部分人还是会留几分面子,不会把百姓逼得活不下去,他们都是寒窗苦读辛辛苦苦才坐上的官位,就算是贪财也不会自毁前程。 原主可就不一样了,人家那是借着朝廷的大旗填充自己的荷包,他是借着岳父的名声直接抢夺。 这也得亏垂柳县是个穷地方,普通百姓吃不饱饭了哪有钱读书,商户倒是有钱但要么是没过三代,要么是过了三代但家中子弟并无大志向,硬是三十年了没出个秀才,不然原本的时间线中原主也不会作威作福那么久,硬是把人搞得家破人亡逼得普通百姓上京告状了才下台。 虽然目前看来垂柳县的确是从上到下都称得上是困难模式,但纪长泽还是顺顺利利的从其中找到了几个好处。 一,垂柳县读书人不多,百姓们不通文墨,也习惯了听朝廷的,基本上县衙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像是别的地方那样,县中的举子啊,xx官退休回乡啊,或者xxxx官的子弟一大堆,一旦知县决定做的事和他们的理念不和,麻烦就一大堆。 二,虽然垂柳县的富户有钱,但都是商户,垂柳县这边居住环境并不好,夏天热的要死,冬天湿冷湿冷的,就算是烧煤炭也效用不大,基本上能拉到背景的商户都找机会搬离了垂柳县,留下来的都是一些有钱但没权没势的。 商户地位低,能够和官员有关系的不是自身就和官员有亲就是这个官员也是商户出身,稍微做大一点的官都不乐意和商户有交情,能收礼那都是看得起对方了。 这些留下来的商户就属于那种送钱给别人别人都不一定要,要了也不一定帮忙榜示的,不然也不会原主要钱他们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还是给了。 对于这些留下来的商户来说,他们能攀上的最大靠山就是纪长泽这个知县。 垂柳县压根没人有背景,大家要么苦哈哈要么穷兮兮。 但对纪长泽来说是好事。 都没背景,他这个知县就是老大了,目前来说,垂柳县就是他的一言堂。 将心底的困难模式改成简单模式,纪长泽将看完的县志放了回去,开始回忆上面的上官。 很好,上官们年纪都很大了,眼看着就能到告老还乡的年纪,这个年纪的老官们心态一般都很稳,越是快到退休,越是三不管。 反正你们底下的爱干啥就干啥,干什么都别扯上我,我要安安静静等退休。 不过这些老大人们是万万没想到,底下居然会出了原主这么一个憨批,人家都是在一群羊里转悠,这只羊拔点毛,那只羊拔点毛。 谁让你逮住一只羊死薅了。 结果原主罪有应得了,这些上司们也没落个好。 当然,换成纪长泽就不一样了。 他叫了外面的衙役进来,让对方去找个正种着庄稼的田地,装一些土回来送到内衙,那衙役得了大人传唤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听见是这么个要求,看向纪长泽的眼神顿时就非常迷茫加复杂了。 但他不敢说“大人您要是想要土咱们院子里一大堆呢直接挖就行了,干什么还费这个劲”。 如今是新官上任,大家都想在这位娶了京城大官家千金的知县老爷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别说挖土了,就是挖不可描述都行。 等着衙役走了,纪长泽甩甩袖子站起来朝外走。 外面的衙役连忙行礼:“大人。” “嗯,不用跟着了,本官回内衙。” 内衙就是县衙的内院,安国倒是没有规定知县必须住在县衙里,大家都是有钱自己买宅子住,没钱就住县衙,不过大多数知县都选择住在县衙。 毕竟一般都是三年期满离开此地,要是买了宅子等到搬走的时候也不好处理,租宅子的话三年又太长,万一主人家出个什么变故人家要回收宅子那就尴尬了。 原主是不想住在县衙里的,毕竟垂柳县这么破,历代知县有钱的直接出去住,没钱的也没钱修县衙。 于是到了现在,后衙漏水的漏水,断瓦的断瓦,门坏了窗户掉了床塌了,各种各样的事。 原主受不了这委屈,因此一心一意想着换地方住,可问题是他之前在京城花钱大手大脚早就没多少钱了,哪里买得起宅子。 魏小姐倒是有钱,可那是夫人的嫁妆,此时的原主还是要脸的,说不出要夫人用嫁妆贴补家用的话,虽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他想的是魏小姐是大家千金,从小娇生惯养的,定然是吃不了这个苦头,就算是他不提,到时候魏小姐自己也会提的。 等到那个时候,他就做出一副“女人就是娇气”的模样,顺了魏小姐的意,成功换宅子。 结果让原主没想到的是,魏小姐虽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却不是那种娇气的人。 她知道夫君家只是稍微比农户有钱一点的商户时就已经有了跟着一起吃苦的准备,夫君本就没什么财力,做官总要和同僚交际,给上官送礼,与亲朋也要送节礼,每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朝廷俸禄就给那么一些,魏小姐虽有嫁妆,但也并不是花不完的,爹娘疼爱,给的嫁妆本就有许多了,也不可能找娘家帮忙,她要做的就是开源节流,开铺子挣钱,怎么能因为自己住不惯县衙就要求换宅子住。 可惜魏小姐满心满意为了夫君,却只得来了他的冷淡对待。 纪长泽回内衙时,魏小姐正坐在阳光下,认真做着手中针线。 她是家中长女,底下还有个弟弟,与弟弟一样是君字辈,大名魏君灿,因为家里再没别的姐妹,底下人一直都是唤姑娘。 此刻跟着她陪嫁来的一个丫头抱着被褥出来晒,见着她正在做针线,连忙将被褥往准备好的地方一放,上前道:“姑娘昨夜不是没睡好吗?还是别做针线活了,好好歇歇眼,有什么让奴婢来做就好了。” “也没别的事做,反正也是闲着,做做针线活也没什么。” 魏君灿笑笑,手上不停。 那丫头探头看了看,看出这是男子的衣裳,顿时明白过来,笑着说:“原来是给姑爷做的,那是要姑娘亲手做的。” 院子里走进来一个端着盆的老嬷嬷,听见这话严厉训斥一句:“翠儿,你怎么总是改不了口,都说了多少遍了,要叫夫人。” 年轻的小丫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行了礼:“翠儿记住了,多谢张妈妈提点。” 她怕再挨骂,赶忙找了个屋里还有被褥要晒的借口小跑进了屋。 这丫头也就十四岁的年纪,俏皮可爱,魏君灿喜欢的紧,见着她逃也似的跑了,才笑着对张妈妈说:“妈妈别怪翠儿,这些天我闷得慌,多亏了她逗笑逗我开心,她唤我姑娘,也是想让我开心。” 她这句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张妈妈却心疼的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木盆:“夫人别急,老爷新官上任,总要忙碌一些的,您看魏大人不也是这样吗?有什么事就非要做了才算完,等到忙完了才回院子里,等到老爷忙完了,肯定会回来陪着夫人的。” 魏君灿听着她说的话,略有些茫然的放下手里针线: “可这些时日夫君很少与我说话,就算同床共枕也是如此,我还听闻他在外宴请了一些商户,若是按照规矩,应当是夫妻一同出席才对,可夫君竟一句都未对我说过此事,还是我派人去叫夫君回来用膳才知道他去宴请商户了。” 有些话不合适说出来,魏君灿已经憋了许久了。 就算是她性子再怎么温和,夫君一直冷淡,她也会忐忑不安的。 这些话不能对那些不知世事的小丫头说,就只能对着张妈妈说了。 张妈妈看出了魏君灿眼底对失去夫君宠爱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迷茫,她是魏君灿的奶嬷嬷,一直看着魏君灿长大,心底是把她当做女儿来疼爱的,如今瞧着曾经总是温温柔柔安然度之的姑娘开始不安惶恐,心底也为她心疼着急。 “许是老爷家乡与京城不同,南有南的规矩,北有北的规矩,夫人别多想,您生的花容月貌,正是花季,又对老爷一片真心,老爷爱爱重您还来不及呢。” 她虽也觉得纪长泽冷落自家姑娘,可面对着极其没有安全感的魏君灿,还是只能安抚。 “夫人想想,之前老爷对您多好啊,如今也只是因为公务繁忙才没了空隙,等到老爷忙完了自然就好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张妈妈心底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瞧着,这位姑爷虽然生的一表人才,但却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好。 之前在京城时,姑爷的确是对着姑娘温柔体贴,小夫妻两个很是柔情蜜意了一阵,但在来到垂柳县后,他的态度就肉眼可见的冷淡了下来。 张妈妈不想把自己看大的姑娘嫁的郎君往怀里想,可姑爷表现得实在是太明显了。 在京城时对着姑娘好,那是因为老爷就在京城,离得近,若是他对着姑娘不好,告状一告一个准。 来了垂柳县,天高皇帝远,老爷不能为姑娘撑腰了,自然也就不用装了。 张妈妈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了。 尤其是在纪长泽宴请商户后。 一般官员来了县衙不是应该先处理以前留下的事务吗?她们这位姑爷却是先宴请商户。 商户有什么好宴请的?他们除了钱还有什么? 姑爷宴请商户,恐怕就是为了要钱 而一个刚刚上任就找本地商户要钱的人,他能是个好官吗? 张妈妈不想把这些说出来让本来就不安的魏君灿多想,但她是在魏家长大的,从小伺候魏夫人,嫁给了府中的二管事独子,后来魏君灿出生,魏夫人信不过别人,便又问她愿不愿意做奶娘,她一点犹豫也没有的就答应了。 在府中这么久,张妈妈也清楚许多事,因此也十分清楚若是这位姑爷真的不是个好官的话,他做出的事不光姑娘受连累,恐怕就连府中的魏大人都要遭拖累。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咬咬牙,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魏君灿。 魏君灿震惊的仰起头看她:“真有此事??” 张妈妈连忙说:“这都是老奴猜的,只知道老爷宴请了商户,夫人先别着急,也有可能是为了别的事,今晚上老爷回来的时候您问问,若是无事自然是好。” 要是真有事的话,恐怕就麻烦了。 魏君灿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再无心去想丈夫冷淡她的事了。 她也是从小读书的,知道知县虽然官职小但也是父母官,若是夫君当真如此,她是怎么也要劝谏的。 纪长泽回来的时候就看出来魏君灿有话要跟他说了。 这姑娘太不会掩饰了,一张好看的脸蛋上简直写满了“我有心事”,他权当做没察觉,径直上前,在魏君灿对自己行礼时看了一眼旁边的衣物,拿在手上,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这是给我做的吧?夫人有心了。” 原主这几天别说笑脸了,话都很少跟魏君灿说,如今他这么一笑,语气又这么温柔松快,魏君灿本来有点紧张的心情都稍微放松下来了一点。 她悄悄的去看纪长泽的脸色:“夫君今日心情仿佛很不错。” “是,我这几日一直在烦恼公务,今日公务已除,这心情自然要好上许多。” 纪长泽放下衣裳,用着歉疚的视线看向魏君灿:“这几日为夫忙着处理公务,都没有好好与夫人说话了,既然正好有了空闲,不如一会我们出去逛逛?也正好看看这垂柳风貌。” 魏君灿有些惊喜,心底也松了口气,看来是她想多了,居然以为夫君是冷落自己,果然这种事就要问张妈妈。 到底年纪大一些,看人看事都看得准,竟把夫君为何这几日冷淡的原因猜的这般准。 其实真的只是胡编乱造一些话来安抚魏君灿的张妈妈:“” 她瞎说的,居然真的是这样。 张妈妈一边为魏君灿高兴,一边又觉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果然还是在魏家的时候和府中仆从聊天的时候各家府中的八卦听多了。 知道姑爷不是这种天高皇帝远就作践他们姑娘的人,张妈妈放心了。 纪长泽则是和魏君灿一起出去逛了逛。 垂柳县太穷了,大街上虽然有摆摊的,但大多都是卖的海鲜,鱼啊虾的,于是两人转战另一条街。 “金银楼。” 纪长泽抬头看向面前的金铺,笑着对旁边的魏君灿伸出手:“自从夫人嫁给我,我还未曾为夫人买过首饰呢,我们进去看看吧。” 大庭广众之下将手放在丈夫手心里,魏君灿略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点点头,两人一同进了金银楼。 结果刚刚踏进去,伙计就点头哈腰的过来了:“对不住对不住,今日我们不卖东西,您二位去别家看看吧。” 纪长泽问了一句:“不买东西?好端端的为何不卖了?” 金银楼里的老板正在里面一边拿着手帕擦汗,一边让账房赶紧算账,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门口的纪长泽。 “大、大人???” 声音里面充满了惊恐。 纪长泽听到有人喊自己也看了过去,见到金银楼老板,笑了:“郑老爷啊,是了,这金银楼是你开的。” 郑老爷:“” 他刚刚才收到信,说是新来的知县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是个贪官,他特地宴请要钱,其实就是想要装作贪财的样子,好让他们放松警惕。 实际上他可是正在查他们偷税漏税的事。 以往的知县有清高的,也有贪财的,还有不清高也不贪财的,但是就没有一个像是纪长泽这样的。 特么的真是好阴险。 还好还好,阴差阳错,还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位知县大人的计划,不然那可真的是被阴死了都不知道。 因为之前纪长泽给他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狗币阴险腹黑爱挖坑,郑老爷看到两人来,第一时间就是: 他来了他来了,这个阴险的新知县来查他们来了。 他紧张的绷紧了脸,赶忙上前匆匆向两人行礼,等到行了礼了,才直起腰冲着纪长泽露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大、大人来此是为了?” 纪长泽笑了笑,从容道:“来金银楼,自然是为了买首饰。” 郑老爷:呵呵。 我信你个邪。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跑来他开的金银楼,怎么可能只是单纯想买首饰。 他名下偷税漏税最多的可就是金银楼,毕竟金银这个东西,太好捣鼓了。 这位新的知县大人来金银楼,肯定是为了这个事! 什么?知县夫人也来了? 要不然怎么说知县阴险呢,居然还带个掩体。 他肯定是知道自家金银楼关门不营业,所以这才亲自来查探,毕竟知县大人亲临,他们总不可能把人赶出去。 郑老爷想着,在脸上努力的挤出讨好的笑:“是是是,大人说的是,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迎大人进来。” 他一边满脸讨好的对着纪长泽他们说话,一边手背过去对着账房做出摆手姿势。 账房心领神会,赶忙就把账本给收了起来。 纪长泽特别亲民:“若是你们这儿有事不能开门也无妨的,本官与夫人去别家看看。” “没事!怎么会有事呢。”郑老爷特警惕的秒回。 “只是最近灰尘大,我让店里的人清理灰尘,怕尘土脏污客人衣衫,这才暂时关了门,大人您来看看,这都是我们金银楼里最好的首饰。” 纪长泽看了看那些首饰:“不错不错。” “对了郑老爷,本官无意中得了一配方,可做出如胰子一般能净手洗衣的物品,且比胰子更加滑嫩,效用更好,加上垂柳县的元花,用过之后还会有元花的淡淡清香,本官想专门腾出建立出一地来制作此物,赚到的银两用于改善垂柳,你看如何?” 像是胰子一样的东西,还比胰子更滑嫩效用更好,还能有元花的清香?? 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世间哪有这样的物件,若是有,京城早就流行起来了,哪里还轮的着他们。 郑老爷不信,但面对父母官,他不信也得信:“是,是,大人爱民如子,为了垂柳殚精竭虑,草民佩服大人。” 纪长泽点点头:“你是本县人士,居然你也觉得好,那本官就放心了,只是如今有一难事,还请郑老爷给出个主意,县中亏空,可若是要盖这制作香胰的厂房” 他文绉绉的说了一通,说来说去就是俩字:没钱。 你看我也没钱,你金银楼开的这么好,教教我怎么做生意呗,我好赚钱盖厂房。 说完了,一个眼神看向郑老爷。 他眼神真诚,语气诚恳,一看就是实打实的在请教。 郑老爷却想到了别处。 没钱?!那可真是太好了,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如今他正是犯愁这位知县大人试图清算他们的事呢,如今知县缺钱,若是他此刻送上温暖 而且他可不是贿赂,没听见知县说嘛?这是为了改善垂柳,为了百姓。 他给钱,那是义举,是为了百姓! 就算这个啥玩意胰子不赚钱,让这位知县承了他的情,以后总不好意思对付他把。 郑老爷眼睛珠子都要发亮了,赶忙道:“大人为了百姓如此用心,草民虽人小力微,却也想为我垂柳做些什么,不如这笔钱,就由足草民来出。” 知县大人的眉毛皱的死死,很不赞同的样子。 对,他当然该不赞同了,毕竟他可是正盘算着把他们一网打尽呢,若是自己帮了忙,这位知县大人可就不好下手了。 郑老爷自觉看透,来了精神,赶忙的推销自己。 什么一心爱国啊,生在垂柳愿意为了垂柳给钱啊,什么大人爱民我也要学习啊。 彩虹屁一波一波的吹了,可算是让纪长泽眉毛微松。 “既然郑老爷这般自荐,本官也不会让你吃亏,做出来的香胰便先优先郑老爷。” 答应了答应了。 这不是给钱,这是花钱买来免罪金牌啊。 郑老爷松了口气。 这位知县大人也没那么可怕捉摸不透嘛。 看看,还是很好哄的。 这不是成功把钱给送出去了吗? 他放心用手帕擦了擦满头汗水,而那边的纪长泽则是看向正在试手镯的魏君灿,露出了一抹无害的笑。 看看,启动资金到手了。 103|贪官知县(3) 新上任的知县要做什么香胰厂了。 这消息经过有心人纪长泽和他的衙役们散播, 很快传遍了垂柳各处。 百姓们大多是茫然的,凑到一处, 三三两两的打听。 “听闻香胰比胰子更好用, 还会有我们垂柳的元花香,价钱定然很贵。” “是郑家老爷出的银子, 厂房就建在西侧, 好像都快要建好了, 前阵子我去探望住在那边的二伯, 他与我说, 有人抬了好多奇怪的东西进去, 说是要做什么蒸馏水, 这蒸馏水是何物你们知道吗?” 大家谈论的热闹, 正说着,一穿着破旧行色匆匆的年轻男子路过,正说着话的人中有人眼尖喊住了他:“边二郎, 你是我们中学问最好的, 你可知道蒸馏水是什么东西?” 被称为边二郎的年轻男子只能停下脚步回答:“我也只是在学堂听了几年书,哪里称得上学问好,你们说的这物我是听都没听过的。” 他回答完就想继续赶路, 喊住他的人却又说了一句:“听闻这香胰厂房要招账房, 边二郎你念过书,要不要去试试,这香胰厂可是知县大人开的,若是你能进去, 好歹也算是衙门的人了,到时背后有衙门撑腰,也不怕被人欺凌。” 边二郎神情略有些动容。 他今年十七,家中虽只是普通农户却还是咬着牙凑齐束脩将他送进了学堂,本来学的好好的,谁料家中突逢大变,父亲过世,家中有五个弟妹要养,三叔此刻又趁人之危,骗了他不识字的母亲签了卖掉妹妹的卖身契。 为了赎出妹妹家中欠债,他不得不离开学堂四处做事挣钱还债。 以往边二郎也不是没想过做账房,可账房先生在垂柳县是个好工作,账房们大多都是干到老,然后再跟主家推荐自己的儿子孙子亲戚,压根空不出空缺来给边二郎。 而一般读书人做的抄书给人写信这种,他这么年轻,也比不过本来就在做这些的。 于是最终只能去做体力活,虽辛苦,好歹是将这个家给撑住了。 现在听了香胰厂要收账房先生,他立刻便心动了。 知道这位提议他去试试的人是为了他好,边二郎感激的对着那位行了个礼,匆匆朝着传闻中香胰厂的地方去了。 之所以说是传闻中,是因为那地方偏僻的很,少有人家,而县中百姓就算是知道那有个知县大人建的厂子,也没人闲得无聊要特地去那样偏僻的地方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边二郎没舍得花钱坐驴车,是徒步走过去的,一边走,一边在心底猜测知县为何要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建厂。 等到他快到了地方,望着前方风景,便觉得懂了。 这处虽偏,风景却是绝佳,四周野生的元树正值花期,漂亮的元花开在树上,风吹来,引得四周满是花香。 一眼望去,竟仿佛是在画。 安国文人本就喜欢寄情山水,虽扛起了家庭的重担,但内心深处还是个读书人的边二郎心中猛然了悟,随即对着新上任的知县大人也有了向往之情。 知县大人是特地选了这样一个风景绝佳的地界啊,不愧是天子门生。 等到了厂房,他刚走到近前就发现大门口正摆了几张桌子,有人坐在桌后,桌面上还摆着纸墨笔砚,看见他来了,最近的一个人问他:“是来做什么的?可是来应募的?” 边二郎赶忙上前行礼,答了正是,还不等他说自己想要应募账房先生,那人就已经坐下了,还特地伸出手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接着熟练的笔蘸墨,落在纸上空。 “姓甚名谁,哪处人士?” 边二郎以前应募过几次账房先生,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不过他还是乖乖坐下诚实回答了:“在下姓边,名若,还未取字,垂柳人。” “可有功名,可读过书,读了几年?在哪家学堂?” 边二郎俱都一一作答。 等到回答了一系列“为什么想来我们这做账房”“能不能吃住都在厂房”“接不接受一个月只休三天”“愿不愿意做账房的同事还兼顾人事部分”等问题后,除了不明白“人事”是何意边二郎问了清楚才回答,其他的都一一答应。 等到一张纸都写满了,这人这才满意的停下笔,又从一旁的一摞纸中随机抽出两张递给了边二郎。 “你把这些做做,若是能做对一半,就算你合格。” 边二郎不敢懈怠,赶忙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第一题是:已知我香胰厂有制胰人三百五十八人,每人基础月银二钱,本月有十三人家中有事,其中五人三天未来工厂,五人七天未来,另一人十五天未来,按照规定,一天未到扣33文,两天66文,以此列推,问本月工厂共要发放多少钱。 边二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形式的题目,面上顿时露出惊色。 坐在桌子后的人见他这样,眼底也露出了几分骄傲自豪出来:“如何,可是被我们这题目给难到了?” 边二郎愣愣的眨眨眼,抬头问:“制胰人一个月月钱当真有二钱?” “自然,我们可不会拿假的题目来考人。” 边二郎咕咚咽了口口水:“在下不应募账房了,改应募制胰人可以吗?” 那人被他这样子笑到了:“你可要想清楚,账房一月四钱呢。” 边二郎:“!!!” 他如今辛苦一个月连一钱都赚不到,如今竟有个四钱的机会摆在面前,怎么可能不好好珍惜。 慎之又慎的小心答了,检查了许多遍,边二郎才小心翼翼的将纸递给了那人。 那人判完了,对秉着呼吸等待回答的边二郎点了点头:“可以,你合格了。” 边二郎兴奋的呼出一口气,还不等到他放松下来,那人又抽出一张纸递到了他跟前:“来,员工合同签一下,签完了回去等消息,我们会核实你之前写的个人内容,若是无误,明天就会有人去你家了。” 合同上写了很多内容,其中最吸引边二郎的还是那条若是签了合同,只要纪大人想,未来十年内他都只能为纪大人做事,不得接私活也要服从纪大人安排,否则就是违约,当然,合同上也写了纪大人必须每月给他至少四钱的月薪。 这么一份在现代算的上是霸王的合同在边二郎看来却几乎是超级福利了。 能够十年都拿四钱的月钱,上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 纪大人竟如此大方,给了他们十年赚月钱的机会。 边二郎毫不犹豫的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而被边二郎认为大方为底下人考虑的纪长泽正满意的与乌县丞站在楼上往下看:“不错不错,等到我们的香胰子打出名声了,这一片便是那些文人墨客心向往之之地了,到时候我手里已然招揽了一大批读书人,他们身上都有合同,我们再好好的培养一下,到时必定是好助力。” 他才不会让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才跑去跳槽别家呢,就算是要跳槽,也要等到十年后这边稳定了再说。 当然,他们要科举的话他不仅不会反对,反而还会举双手双脚支持,这可都是现成的人脉,他傻了才往外推。 接下来,就可以生产香胰,然后搞搞推广,做做营销,再找一些让人一听就觉得高大上的广告词了。 香胰赚钱是肯定的,但纪长泽的目的一直都不在赚钱上,而是要拉高垂柳县的旅游业,增加当地居民收入,拉动本地经济。 目前虽然手上还没钱,但纪长泽已经在计划着在这里建个旅游城了。 看看,有树有花有水,到时候楼一盖,再搞个商业街,人们站在楼上望着底下的花海,那头是熙熙攘攘的街市,一定很有意境。 因为有办厂房这个名头,他将这一片的地都买了下来也没人觉得奇怪,这边偏远,厂房加工的时候也不会吵到百姓,而周围又都是元花,他们买了地,这些元树自然就是他们的了,想怎么摘就怎么摘。 当然,买下这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便宜。 乌县丞倒是还存着几分理智,没跟着纪长泽一起高兴,而是道:“垂柳偏远,元花虽美,却未必能引来人特来此地观赏。” “他们之前不来,是因为元花美则美矣,却无声名,日后可就不一定了。” 纪长泽十分肯定这一点。 元树算是垂柳特产,元花开时不光好看味道还十分清香,只是垂柳这么个穷地方,大家都吃不饱饭了谁还看花,就算是本地有人爱看的,想什么时候看种一棵树也就是了。 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可以保存鲜花的办法,香气也无法留下,就算是外地人听着垂柳人说“元花好看元花清香”,没有亲眼见过闻过,也不会当一回事。 说来说去,元花好看,但没名声。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一个东西要想火起来,名气肯定是必备条件。 乌县丞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是不懂,怎么知县大人能这么确定元花能火。 等到第一批元花香胰做出来之后,乌县丞总算是明白了。 这香胰里竟不知用何法子将一片元花花瓣封存在其中,从外看去,不管是上下左右看,花瓣都清清楚楚,鲜嫩如初。 凑近一闻,竟果真是元花花香。 看着乌县丞那一脸惊讶的模样,纪长泽表示还不止于此,他招手让底下人打了水过来,示意乌县丞用元花香胰去洗手。 等到洗完了,挑眉让他嗅闻洗过的手。 乌县丞犹豫的闻了闻,面上更显惊色:“这、这居然真的能留香!” 时下的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以身上留香为流行,男子留香,那叫文士风流,女子留香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能留香的香胰,怎么可能卖不出去。 不光会卖出去,还会大卖。 他所料不错,一批批的香胰做出来后,立刻由“本来只是想扔个钱没想到对方居然砸了金子回来”的郑老爷欢天喜地的运往各方,就算是扣除了给纪长泽的,也还是赚了个盆钵满。 只不过几个月功夫,名声甚至还传到了京城去。 郑老爷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虽然价格没有定的十分离谱,但数量却卡的死死的,元花胰是个好东西,又这么稀少,京城果然很快抢购起来,各家年轻的郎君夫人姑娘都以有元花胰为炫耀的资本。 魏夫人今日去参加了一场赏花宴,也见了几个用过元花胰的夫人,身上的确是有淡淡清香。 对于女子来说,这样的留香效果简直无法抵抗。 魏夫人心中艳羡,回府中时却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元花胰在京城的数量少,价格又昂贵,要买的话肯定要耗费功夫。 何况她年纪大了,又何必废这个功夫。 虽然这么说服着自己,可心中怎么会不想要,魏夫人有些闷闷的打算午睡一会,身边的人突然满是喜色的来报信。 “夫人,张妈妈带着姑爷姑娘送的节礼回来了。” 魏夫人难得不顾仪态猛地坐直了身子:“快,快请进来。” 女儿离开京城后她一次都未见过,垂柳路远,也只收到过一封信,算着日子还是他们刚到垂柳时寄的,说过得好,一切安然,可女儿远嫁,当娘的怎么可能不想着呢。 张妈妈可比信能说的太多了,何况张妈妈还是跟了她许多年的,两人有主仆之情,谁瞒她,张妈妈也不会瞒她的,定然能知道女儿的真实状况。 等到张妈妈也是满脸激动的进来,魏夫人一看她的脸色就放心了。 若是君灿过得不好,张妈妈断然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果然,在魏夫人问起了女儿时,张妈妈一脸开心骄傲的就回了:“咱们姑娘过得好着呢,姑爷虽然事务繁忙,但对着姑娘却十分体贴,只要回府就是与姑娘一起在书房,有时还会一同在县内闲逛,姑娘若是去了哪家参宴,只要姑爷在,都是会亲自接的,那垂柳县的夫人姑娘们,可都羡慕我们家姑娘。” 即使早就料到,魏夫人还是重重松了口气,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神佛保佑,姑爷体贴便好。” 知道女儿过得好,她就放心了,之前知道这门婚事不可更改时,她还担忧过,姑爷官职低不要紧,就怕性子不好。 自女儿出嫁,主家那边每每遇到都是一阵暗嘲,嘲讽他们家金尊玉贵养大的姑娘嫁给了一个商户出来的区区八品,未来连个诰命都拿不到。 魏夫人不难过这一点,她最怕的不是姑爷官小家中是商户还没多少钱,而是姑爷对女儿不好,她看多了嫁出去的姑娘日子不好过的事了,尤其是两人新婚不久便去了垂柳,距离太远,她想为女儿撑腰都不行。 知道夫妻俩感情和,她便安心了。 穷就穷点,官职小就小了。 只要两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她想着垂柳那么穷,姑爷家中本来也没多少钱,恐怕小夫妻俩要靠着女儿的嫁妆度日,越想越心疼,便对着张妈妈道:“也是姑爷姑娘想着我,我这也想捎点东西与他们,回去的时候,还得辛苦你一趟。” “对了,小雀,你快去账房支钱,买几盒元花胰来。” 她吩咐了,又对着张妈妈说:“这元花胰内存元花,还可长留清香不散,京城刚刚流行起来的,带回去给君灿用。” 魏夫人也知道元花胰据说是用垂柳的元花制作而成,只是元花胰价贵,想必女儿是舍不得买的。 她自己可以不用,却舍得给女儿用,年纪轻轻的,多打扮打扮,姑爷也能更喜欢,姑爷喜欢了,夫妻之间自然更好。 她心底越想越美,那边的张妈妈却是笑着道:“夫人不必让人去买,这元花胰正是咱们姑爷叫人造的,姑娘那儿要多少有多少,这次送的节礼里,就有两箱子元花胰呢。” 魏夫人眼睛微微睁大,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珍惜又价高的元花胰,竟是她女婿叫人做出来的?? 104|贪官知县(4) 魏夫人觉得这事着实有点让人不敢相信, 还是在亲自站在那两大箱子元花胰面前,鼻间嗅着元花清香, 眼前是都快被京城吹捧到天上去的香胰含花。 “这、这元花胰怎么会是姑爷弄出来的?”魏夫人刚问出这句话, 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急急的问道:“不会是姑爷借着知县身份, 和这卖元花胰的人” 这可不成啊, 虽说安国官员大多数都有自己的铺子, 但那也都是自己, 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官员抢了商户的生意这种事, 后来那官员可是全家被流放了。 张妈妈跟在魏夫人身边这么久, 她皱一皱眉就知道在想什么了, 当即笑着打消了魏夫人的担忧:“可不是夫人想的这样, 这元花胰的方子本就是咱们姑爷想出来的,他做元花胰,也是为了能让垂柳的百姓多一些赚钱的营生, 那卖元花胰的商户是郑家, 当初姑爷要制元花胰手上却无本钱,是郑家见姑爷为了百姓这等犯愁,这才主动承担了制元花胰的费用。” 她看着魏夫人脸上神情渐渐安心下来, 继续安抚道:“咱们姑爷投桃报李, 这才允了郑家做起了这元花胰的生意,这事垂柳百姓是都知晓的。” 知道姑爷没做出那种侵占人家家产的事,魏夫人放心多了。 可望着面前这整整两大箱子的元花胰,她还是觉得如在梦中。 京城中许多夫人姑娘花银子都买不到的元花胰, 她女婿竟给他们家送了两大箱子来。 “张妈妈,你随我到屋中来,与我好好讲讲姑爷上任后的事。” 这一讲,就是一晚上。 先从他们姑爷上任不久就宴请商户,说服他们掏出了修路钱开始。 “老奴知晓这件事时还想歪了,姑娘也很是担忧了两天,之后那些商户争先恐后的往县衙送钱,姑娘怕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还是姑爷看出来,笑了咱们姑娘一通后说了实情。” “垂柳穷困,一方面是因为地太贫瘠种什么都长得不太好,另一方面则是垂柳偏远,无什么外人来此处,老爷想要做个什么旅游城吸引外地人来此,好让垂柳富足起来,那些商户也想要为垂柳出一份力,这才争抢着给钱。” 只是当时她非常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姑爷一出去说不收钱,那些商户一个个脸上都是如临大敌,仿佛姑爷不收钱是什么很恐怖的事一般。 甚至还有商户跪在地上求姑爷收的,嚷嚷着垂柳是他家,他想建设家,求姑爷一定要收下这笔钱。 “当时姑爷可无奈了,说了不收,那些商户却苦苦哀求,说也想为垂柳出一分力,没办法,姑爷只好收了,夫人放心,咱们姑爷虽然收了钱,当天可就立了个碑,上面清清楚楚刻着哪家给了多少银两,自己没拿一分钱。” 魏夫人听得一阵感叹。 “垂柳虽贫困,当地富户倒是有仁义之心,我还从未听闻过有哪一处的富户求着要给钱出去的。” “可不是,照着老奴看啊,定然是富户们也看出来咱们姑爷一身正气,刚正不阿,这才信任咱们姑爷呢,老奴走的时候垂柳的路已经在修了,走在街上,百姓们都在夸耀咱们姑爷,说姑爷是真正的好官,老奴听得真是为姑爷姑娘高兴。” 魏夫人点点头:“如此,若是传出去,也算是一代佳话。” 说到这里,她眼睛突然亮了亮,坐直了身子,赶忙的起了身:“如今姑爷送了这样好的节礼来,我们府上又用不完,快给我梳妆,我要亲自去将这些元花胰挑出一些送给交好的人家。” 她家姑爷与当地富户,一个是刚正不阿满心为民,一个是为了百姓执意出钱。 这种一听就让人想要赞叹的事,她怎么能不为她家姑爷好好的传一传。 等到名声出去了,三年期满,姑爷回京城的可能性总要大一些,就算是不回来,让人知道她家姑爷是个好的,对着他们家君灿也是温柔体贴,总能好好打一打那些幸灾乐祸,觉得她家君灿是从云端陨落人的脸。 那边的垂柳县里,正琢磨着路也修的差不多了,旅游城也建立了一大半,是不是该好好宣传的纪长泽还不知道,他家丈母娘已经在无师自通的帮他各种宣传了。 “大人。” 正盘算着要不要做个旅游册子出来,乌县丞来了。 如今垂柳原本泥洼遍地的路上已经铺上了水泥,纪长泽对这玩意的制作简直轻车熟路,也没试验几次就成功了。 再加上正在盖得旅游城,还有已经建立起来的小商街大商街,如今垂柳已然是鸟枪换炮,就算只换了一本,也早就不是当初模样了。 乌县丞身为垂柳的县丞,自然同样也与当初的穷酸样有了差别。 当初垂柳贫困,乌县丞也没有什么打扮自己的念头,他一个男子,要那么好看做什么,反正也成亲了也也有孩子了,又不用像是少年时那样打扮的清清爽爽好吸引女子。 可如今就不一样了。 垂柳如今四处铺路,道面上也干净整洁的很,有衙役四处巡视,不允许四处方便、吐痰,扔垃圾。 扔垃圾是有指定地方的,方便也有被大人称作公厕的地方。 这地方不收钱,但对去方便的百姓要求就是不允许弄脏了里面,门外可是有朝廷专门雇的人守着。 男子公厕是个大爷,女子公厕则是位大娘。 这二位的工作虽然挺轻松,但月钱却足足有一钱半,都快要赶上那去香胰厂做工的人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份工作许多人都想要,简直要抢破了头,那抢到的人,自然是兢兢业业,半分不敢懈怠,生怕自己一个没做好丢了这份好差事。 公厕里面并不是一排排的坑,而是分为了一个个的小隔间,每一个小隔间上面都上了锁,有人若是要进去,就要从大爷大娘那拿到写着小隔间号牌的钥匙。 有人从里面要出来,钥匙必须还给大爷大娘,这个时候大爷大娘都会进去好好检查一番,若是发现有人弄脏了里面,直接就说要带去衙门,除非对方老老实实把弄脏的地方清理干净为止。 这可不是现代,而是百姓们对官府十分惧怕的古代,他们哪里敢弄脏,每次都老老实实的按着规定方便,冲水,洗手,一个步骤都不敢少。 对,洗手,纪大知县特地修了水塔,就是为了让百姓们养成方便后洗手的好习惯。 强权和免费两道大山之下,垂柳的百姓们渐渐也习惯了有垃圾就弄到垃圾桶,不往地上乱丢垃圾,想方便了也不就地或者找个草丛,而是去往附近的公厕,方便完了冲水洗手。 他们渐渐习惯了方便完后洗手,也觉得这样干净了许多。 纪长泽又派人修了澡堂,同样也是不收钱让百姓们免费洗漱,当然,不强制你去洗澡,但是若是有那些要去大小商街做生意的,大小商街大门口可是守着人,若是嗅闻到了你身上有臭味,那是不允许进的,不管你是卖东西的还是买东西的,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虽然说看上去这俩地方费钱,比起元花胰挣的钱那还真的是九牛一毛,而且,他手里头每天可是都有摊位费进账的。 小商街主要卖生活百货,摊位都是给衙门给摆好了的,一天只收一文钱,一般都是小老百姓进去,大商街则是卖较为贵重的东西,什么金银首饰玉镯,什么华丽衣裳马车,都在这里面卖,这里边的摊位费可就贵多了。 反正澡堂子也是免费,洗个澡还能费什么功夫,又不是人人都是那种洗个澡就跟杀了他一样的,就算是,难道还能因为没洗澡耽误赚钱买东西吗? 不管是自愿还是因为纪长泽下的令,总之如今走在街上,大家都是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修路、香胰厂、建大小商街,盖旅游城,这些都需要人手,纪长泽都是按照他精心计算出的适合工资招人,这么一圈下来,只要是那种愿意卖力气的,家里的日子都过得差不到哪里去。 手上没以前那么缺钱了,身上这么干净,还穿那些破旧的衣服多别扭啊,先是手上有钱的穿新衣,接着就是着挤一挤也能穿新衣的,到了后来,满大街的垂柳人基本上都是人手一套新衣了。 就算不是新的,也都是洗的干干净净,半分都不污浊。 毕竟以往大家都没钱去澡堂子洗澡,也没钱换新衣服,都这样,他们不洗澡不穿新衣服也没什么,但如今大部分人都是身上干干净净还穿着崭新衣物,这种时候,那些不洗澡不穿新衣服的人就是另类了。 就算是家里情况特殊实在是没钱的,洗个免费澡,再把身上的衣物洗干净总不是难事吧。 大家都这样了,身为垂柳县丞,乌县丞自然也得好好的洗干净他这一身老皮,穿上娘子新作的衣裳,干干净净的来县衙干活。 还别说,以前身上脏兮兮的还没什么感觉,如今满身清爽,又穿着崭新衣物,他自己都比以前多注重了一些身上洁净,去方便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生怕弄脏了自己的新衣裳,洗手时都比以前认真了许多。 就连被纪大人留下来加班,他都比以前要多了几分严肃端正感。 穿着新衣服,感觉自己这不是加班,这是为民做事呢。 纪长泽望着满脸精神不知道想什么这么乐呵的乌县丞,呵呵一笑:“乌县丞近日精神不错。” 乌县丞立刻接通了“拍马屁线路”,当即就拍上了;“这还要多亏了大人,自大人上任以来,垂柳少有违法犯忌之徒,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下官看着也为百姓高兴,精神自然是好的。” 纪长泽点点头:“乌县丞果然是心系百姓,本官没看错你。” 乌县丞恨不得把背挺到天上去,满眼都写着骄傲:“大人谬赞!” 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心系百姓的人嘿嘿嘿。 纪长泽从书桌上又拿起一张白纸,推到了乌县丞面前,在他不解的视线下,深沉的说:“如今,你已经通过本官的第二轮考验了。” 乌县丞:“???” 这还有第二轮呢??大人之前第一轮你也没说啊?! 但想想面前这位大人那可是一上任就打算把当地富户一窝端的人物,既然能有第一轮考验,第二轮的存在自然也是合理的。 他赶忙屏息,紧张兮兮的弯下腰,小声哔哔:“大人放心,下官是您这边的,您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 纪长泽将那张纸又往他面前推了推:“旅游城的大致规划我一会写给你,你就按照本官给你的规划,来写不少于十篇的旅游城欢迎手册,务必全方位的介绍好我们垂柳的人文风貌,各地设施,将推出旅游城增加本地百姓赚钱机会的计划实行到底。” 乌县丞:“十篇啊,大人这是不是有点多了?” 纪长泽用着“你怎么能连这点苦都吃不得”的眼神望着他:“本官又不是要你自己写,本官会给你划范围的,你只要照着本官给你的内容延伸不就行了,很简单的。” 乌县丞:“” 纪长泽伸出手,殷切的握住了他的手,一双眼中,真诚无比:“乌县丞,我们县衙,可是只有你与本官是彻彻底底一条心,这种足以彻底改变我们垂柳县的大事,我也只能信你了。” 乌县丞只觉一股热气从任督二脉冲到了天灵盖,他顿时挺胸抬头收腹;“是!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好好做!” 见他满脸都写满了“我要奋斗我要努力我可以我能行”,纪长泽安心的往自己的椅子上一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乌县丞如此热忱,本官就放心多了。” 送走乌县丞,他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口,再喝口茶,将账本放在桌上,吃完了糕点才对着外面喊:“叫梁主簿过来。” 主簿很快就来了。 纪长泽将账本递给他,在他略有些为难的视线下,握住了他的手,殷切诚恳:“咱们县衙,可是只有先生与本官是彻彻底底一条心,这一箱子账本是咱们垂柳之本,除了先生,本官还能信谁?” 主簿又惊又自豪,他在县衙存在感一直很低,大人从到任到现在一直只带着乌县丞玩,没想到在知县大人心中,他竟如此重要。 就算是这一箱子账本能理的他头昏眼花,而且这完全不是他分内之事,他也干了! 送走满脸踌躇满志的主簿,纪长泽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下“给主簿涨工资加奖金”的话,又悠哉悠哉坐了回去。 磕了会瓜子,外面有人报:“大人,王捕头来了。” 纪长泽立刻拿起一本书盖好瓜子皮,坐的稳稳当当,一看见王捕头进来,立刻站起来迎接,十分热情的握住了他的手: “王捕头,这县衙里,只有你和本官是一条心啊” 105|贪官知县(5) 凭借着精湛的演技, 一上午的时间,纪长泽成功把本来应该自己做的事都甩给了他可怜的下属们。 他也不是故意套路, 实在是这些事务严格上来说并不是县衙分内之事, 全都是纪长泽在外面揽回来的。 要是就这么直接让底下人帮他干活,上官要自己干本来不用自己干的活, 就算是加工资, 大部分人也还是高兴不起来啊。 尤其他们属于“公务员”的存在, 除了乌县丞这个穷鬼, 其他人实际上是不怎么见钱眼开的。 当然, 给钱他们当然不会推却了。 再看看现在多好, 只是说几句话, 纪长泽手上的差事有人帮他做了, 他开心,那些帮他做差事的人觉得自己是知县大人的心腹,他们也开心。 而且他也没说谎, 这几位下属在他心中的确是和他一条心的, 他也的确很信任他们。 毕竟这几天那些和他不是一条心的已经被弄出去了。 如今大家都开心,不说一句完美都不行。 无事一身轻的纪大人嗑着瓜子去看自己放在内衙的小菜园了。 浇浇水,看着别人施肥, 往太阳底下放个躺椅, 一边喝着让人榨出来的果汁,一边吃着厨房新做出来的点心。 做着日光浴的纪长泽很是感叹,最近他可真是太累了,得好好休养一下啊。 那边, 主簿忙着算垂柳县因为他们知县大人多出的账务,算到最难处恨不得抓住纪长泽摇摆摇摆,嘶吼着问他干什么搞出这么多副业。 元花胰也就算了,毕竟元花胰那边自己有账房,他只需要把元花胰那边支持县衙的银两做个统筹就行了。 但再看看他们的纪知县还干了什么好事。 大小商街每天都要收摊费,这就算了,毕竟这些钱都会算在衙门收入,也算是他本来就要做的,建立孤儿院养老院也算了,毕竟是做好事,旅游城那边也能说的过去,到底是为了吸引外地人来垂柳拉高经济。 这些什么“实验海鲜怎么吃好吃”“养猫狗是否会增加百姓幸福感”“衙役防护支出”“大船的诞生”是什么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到看到一个账本上面写着“县衙人事今年预计支出”,打开翻看到自己的那一页,见到上面清楚写着梁主簿俸禄增加至一两,后面还有节礼福利时,那股气神奇的消了。 主簿的俸禄是有定量的,纪大人多给,肯定是自掏腰包,这样的好上官,又全身心的将他当做自己人,他怎么能忍心不为上官分担呢。 而那边的乌县丞则是每天把自己困在书房里咬牙切齿的写旅游指南垂柳县的十大旅游胜地论元花的出处大小商街对于垂柳县的作用等等等等,一边咬牙切齿,一边佩服纪大人竟如此有文采,换成他自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还可以这样写文章的。 王捕头则是带着底下人加紧了巡视,巡视结束后就在附近没人的地方按照知县大人给的法子训练底下人,上次知县大人居然特地找人给他们做了新衣裳,而且还特地制作了能够护着身体紧要部位的防护服给他们。 往常捕快们也就是在百姓面前看着威风,其实在上官面前还不是什么都不是,王铺头在县衙十几年了,送走了几位大人,这还是第一次有大人主动给他们升级防护。 也还是第一次有大人将他视作县衙里最信任的人。 以往知县大人们大多与县丞最好,对着他们底下这群人那是正眼都不看上一眼的,如今难得有了这么一个在知县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他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他严肃着神情,从正笔直站着的一排捕快中走过:“都给我站稳当了,如今知县大人说了,务必要我们做到那些小偷小摸的人不敢冒头,大人既给我们发衣裳,又是发奖金,还买了猪羊肉菜送到我们家中,我们可要对得住大人的一片关怀。” “若是有哪个敢偷懒跟不上训练的,趁早的给我滚蛋,别以为大人没亲自看着就不怕了,大人亲口与我说的,底下的捕快,全部由本捕头全权负责,哪个偷奸耍滑的,我就是直接把你们赶出县衙大人也只会夸我干得好!” 王捕头在县衙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威风,心底别提多畅快了。 而那正笔直站着的捕快们也都随着他的话赶忙站稳了站直了。 要是以前丢了捕快的位置他们虽然会觉得失落倒也不会太难受,但是如今可不一样了。 自从纪大人上任,他们这些捕快的待遇可比起以前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月银上涨了还有新衣裳,新靴子,穿在身上显得十分精神不说,穿出去也十分有面子。 就连官刀,虽然刀没换,外面却是由纪大人好好的找人上了色,大人还特地雇了人,熬了甜水做了糕点摆在县衙门口,虽说给出的理由是这些甜水糕点只要是县衙的公职人员都可以吃喝,可整个县衙里只有他们这些要出去巡街的捕快进出大门最多的,摆在门口不就是为了他们吗? 更别说特地保护他们的衣裳,还有那些足以一家人吃一个月的节礼,当然,一个月是按照很节省来算的。 最最要紧的,还是如今他们,和他们的家里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用艳羡的眼神看着他们。 还是纪长泽干的。 他不是在垂柳盖了一些澡堂子吗?其中有两间澡堂子,是专门给县衙的公职人员和他们的家人用的,直系亲属,比如娘子爹娘儿女兄弟姐妹,只要是住在一起的,都可以进。 说是特权也是,但这澡堂子是人家知县大人自掏腰包盖的,人家自己掏钱给下官们行个方便,也没人能置喙什么。 对于捕快们来说,这个福利可实在是让他们感动了,那些文职人员本来就受人尊重,可捕快们一向都是比较惨的。 月钱吧,没文职多,干的活吧,比文职累,忙前忙后每天脚不沾地,百姓们还怕自己,因为要天天跟危险打交道,稍微好一点的人家都不乐意将姑娘嫁过来。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衙役们的亲人也被纪大人算进了家属身份,家属去专用的澡堂子,人少面子上还有光。 不光澡堂子,县衙公职人员的家属,去小商街摆摊不收摊费,虽然只有一文钱,但能少谁不乐意啊,还有纪大人之前弄香胰厂,修路,盖公厕,整孤儿院养老院,这些包吃包住钱还多的好活,也都是优先衙门公务人员家属。 好几个捕快的娘子如今都在孤儿院帮着照看孩子,每个月都能拿回来钱不说,他们这些捕快也可以去那边混饭吃。 这也是纪长泽允许的,捕快们是他手底下的人,孤儿院是他拿钱开的,多几个人吃饭不算什么,但却可以让这些能在孤儿院吃饭的捕快们对他掏心掏肺。 而且这里是古代,天然的阶级让这些得了好处的人不敢阳奉阴违,毕竟纪长泽是掌握着他们杀生大权的,若是他们有谁拿了好处不办事,下场不用想也知道。 没看着最近纪长泽一句话,那些捕快一个个都当做什么金科律例一样吗? 乌县丞这段时间将底下人的转变都看在眼里,更加肯定了这位纪大人擅长玩弄人心,心机深沉。 也还好,在纪大人心中他们是一条心,他也不用担心纪大人玩弄人心到自己头上来。 也得亏纪长泽不知道乌县丞在想什么,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觉得这乌县丞实在是太把人想的复杂了。 他一向自觉自己不怎么爱揣摩人心的,但人心这不是太好懂了吗?他都不用怎么猜怎么思虑,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些人想要什么,那些人又想要什么。 他可是本着“不介意顺手让你们在为我办事的同时好好高兴高兴”的好意在做这些事。 诶,说来说去,还是他这个人太善良,让人家帮自己做事还会特地弄得对方高兴起来。 其他地方哪有他这么好的上司。 好上司纪长泽依旧是每天吃吃喝喝,和娘子逛逛街,去旅游城指导一下工作,再看看自己的菜园子,每天到点睡,早上还能赖个床,悠哉悠哉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一个月不到,还胖了两斤。 终于,三位下属,一个发际线逐渐上移的县丞,一个头发掉了一大把自带俩大黑眼圈的主簿,还有一个胸肌肱二头肌都结实了不少,每天带着底下人不是巡街就是锻炼,偶尔还会特地摸几个贼窝进行硬核演习的捕头都宣布,纪大人交给他们做的事他们已经做完了。 纪长泽很满意。 他自掏腰包,给他们一一发了奖金,挨个拍了拍肩,脸上满是赞赏。 “很好,你们做的超乎本官预料,旅游城也彻底收工,我们垂柳可以迎接外地游客了。” 他看向面前这一个有秃发危机,一个变身国宝,一个晒黑了不止一点半点的下属,笑的满脸和气。 “本官本以为,在这偌大的县衙,本官只有一人可信,可如今看来,你们三人就是本官的左膀右臂,你们与本官,是真真正正的一条心啊。” 三人脸上疲惫神色都稍微减了点,也都显出了几分骄傲来。 他们互相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对方,自然也没错过另外两人脸上那同款骄傲满足。 三人俱都骄傲又自得,自动对号入座自己就是方才大人说的“只有一人可信”里面的“一人”。 啧,看看他们,还不知道大人之前就与自己是一条心了,自己才是最先被大人信任的人。 就算如今大人与他们也一条心了,自己这颗心,那还是最靠前的。 106|贪官知县(6) 经过纪长泽的一番操作指挥别人做事自己看着, 如今的垂柳已经能够很好地接待外来游客,各种旅游景点准备充足, 专门给游客住的小屋也都一排排建立好。 前往京城搞元花胰事业的郑老爷传信回来了, 京城中果然不少人都对元花感起了兴趣,而且大部分都是文人。 这也是正常的, 虽然女子更爱用元花胰, 但元花胰里那能清晰看透的元花花瓣还是更加受文人喜爱, 当然, 其中也少不了纪长泽安排的水军言论。 元花美且自带清香, 嗅之让人心旷神怡, 这一点用过元花胰的人都知晓, 只要用元花胰在手心轻轻擦拭, 那股清香便可留存一天甚至更久。 一枚花瓣都能有如此功效,若是真的元花,岂不是更加令人心动。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花瓣只是用来观赏的, 元花胰之所以能够香喷喷那是纪长泽辣手摧花, 不知道用了多少花瓣才提纯出来的香。 总之在纪长泽的误导下,元花渐渐成为了京城的新歌颂物。 长得好,香味好, 而且还相当忠贞除了垂柳别的地方都种不活。 纪长泽还嫌不够, 打了个草稿,拉着本来就在秃头掉发中的乌县丞给写了一篇垂柳传说。 讲述的是一女子,小名元儿,从小与未婚夫订婚, 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互许终生,未婚夫上京赶考,元儿与他约定好了会等他回来,结果他途中却被贼匪所杀,元儿迟迟没等到他归来,又不肯相信他背信弃义丢下自己,始终痴痴等待,为他奉养爹娘,照顾弟妹,等到弟妹长大成人,爹娘寿终,她就站在与未婚夫约定的地点,眺望着京城方向。 元儿逐渐老去,她不愿未婚夫回来看见自己憔悴的容颜,上天感念她的痴心,便将她化为一棵树,每年到了科考的月份,树上才会开花,一开一落,只为等待心上人的归来,发现等不回来,她伤心花败,不过月余便落净满地花瓣。 之后未婚夫的弟弟上京赶考在路上找到了兄长的遗骸,回京时带了回来,葬在元儿化作的树下,只是元儿此刻却已听不到未婚夫回来的消息了,她还是那样,到了科考的月份就开花用自己最美的时刻迎接未婚夫,月份一过便失落的花瓣凋零。 之后乡邻感念元儿深情,为这棵树取名元树,求了种子洒落在四处,只是这些元树都不肯在除了垂柳之外的地方生根发芽,只愿意守在垂柳,等着未婚夫回家。 她却不知道,她的未婚夫已经被葬在了树下,生出一颗颗的小草,温柔守护着她。 多么令人感动的爱情传说,虽然是纪长泽瞎编出来的,而且也有点禁不住细细揣摩,但十分符合当下的流行风尚。 纪长泽知道垂柳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个传说,但不要紧,从这一刻开始,它就是垂柳历代传下来的爱情故事。 而且虽然故事是假的,内容还是有不少真实的。 元树开花的时间的确正好是科考的月份,垂柳地质特殊,在这里能长的好好的元树也确实是移到了他地会枯死,而且,元树是有伴生小草的,这种小草依附元树而生,哪里有元树,哪里就有这种小草。 真现象掺上假故事,足够让这段“传说”真实起来了。 亲眼见证知县大人现场瞎编出一大纲,又逼着自己写出这么一个缠绵悱恻,感动人心爱情故事的乌县丞:“” 他也觉得这个故事挺好的,如果不是之前知道垂柳压根没有这样的传说,说不定他也要信了,可问题是 “大人,垂柳从前从未有此事,我们这样,恐怕无人会信啊。” 其实乌县丞是想说这是不是太假了,以前几十年都没人提的事,现在一有京城文人要来垂柳,这元树的传说就一下子蹦出来了。 纪长泽摆摆手:“无妨,你尽管写就是了。” 信不信的,传说嘛。 就说元儿变成树这一段,放在传说故事里就是动人心扉,但要是放在现在,一个人变成了一棵树,你看百姓们会不会怕的赶紧砍的砍烧的烧,满脸惊惧的喊妖怪。 乌县丞苦哈哈的去加班了,心底却还是觉得这位心机深沉坑过不少人的知县大人怕是要翻车了。 传说都是一代代传下来才可信,哪有说造就造一个出来的。 诶,不过也是,就算这位纪大人手段高超,到底也不过是个年轻郎君,再深沉,又能深沉到哪里去。 虽然内心吐槽着,上司交代下来的事给乌县丞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阳奉阴违,只能加班加点的将这篇“传说”创造了出来。 纪长泽得了稿子,安排了几个说书人,叮嘱了一番,就让他们去了。 第三日,乌县丞被抓了壮丁,陪知县大人去视察大小商街。 去大商街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等到去了小商街,乌县丞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小商街上卖货的人大多都是一些普通小商贩,或者是百姓挑着菜来卖的,这边自从被县衙开发出来就一直严格管理,虽然卖什么的都有地上却并没什么脏污,这边建起来之后乌县丞家也挺喜欢来这边买菜,他来过几次,自然知道这边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可再看看现在。 “混沌,卖混沌啦,我家这混沌一代代卖下来的,当初元儿姑娘还在我家吃过的,她都说好吃哩。” 乌县丞:“” 屁,这家混沌他天天来吃,卖混沌的老头不之前还说做混沌的手艺是从隔壁县学过来的吗? “上好的首饰诶,姑娘,来看看首饰吧,你看这个镯子多好看,这可是元儿姑娘最爱的式样了。” 乌县丞看着那摊主手上拿的桌子,眉心跳了跳,这镯子他前天才买了一个,摊主那时候说的不是新打出来的式样吗? 再看看另一边,卖伞的说伞上刻着元花,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卖香囊的说香囊上的绣花是元儿姑娘当初绣给未婚夫的,那边还有个卖他爷爷传下来的元儿姑娘的一枚戒指的。 乌县丞:“” 他不过才三日没来而已,这些人都是被洗脑了吗? 乌县丞偏头看向一边的纪长泽,纪长泽冲他一笑:“看来元儿姑娘在我垂柳县留下了不少足迹啊。” 乌县丞:“” 他总觉得纪大人好像是在嘲笑他。 干咳一声:“这些都是大人安排的?但这般骗来我们垂柳的人是不是不太好?” 万一被戳穿他们假做传说,那肯定是要被讽刺嘲笑的。 纪长泽对他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你可以去试试,看他们会不会承认这些都是假的。” 乌县丞半信半疑的去了。 他走到卖戒指的摊主跟前,拿起那枚戒指看了看,摊主见他这样,还以为他想买,脸上立刻挤出了笑脸来:“爷,这枚戒指可是元儿姑娘戴过的,就是那位为了等刘郎化作元树的痴情女子,这可是好东西啊,您可真是识货。” 乌县丞:“你这东西看着也普通的很。” “元儿姑娘家境也并不好,普通才说明这就是她的戒指啊,您怕是不知道,元儿姑娘为了奉养刘郎家中老父老母,都将刘郎送与她的簪子给典当了,她哪里还有钱买好首饰,您说是吧。” 乌县丞:“” 这话说的的确是很有道理,也十分符合逻辑。 如果不是元娘含泪卖金簪这个剧情是他写的,他还就真信了。 纪长泽抱臂站在那,看着乌县丞纠结了半天才开口质疑“元儿姑娘”这个人的真实性,然后被摊主相当愤怒的顶了回来。 “什么叫元儿姑娘不存在!我爷爷的爷爷可是亲眼见过她的,我爷爷亲口与我说的,说元儿姑娘当真是绝色,为人温柔良善,这枚戒指也是我爷爷的爷爷拿粮食与她换来的。” “你这人到底买不买东西,不买就赶紧移开,别挡着我卖东西。” 乌县丞一脸懵逼的回来了。 纪长泽很想笑,但他忍住了,冲着自己这位倒霉县丞挑挑眉:“如何?” 倒霉县丞还是很懵:“怎么会,这元儿分明是大人虚构出来的人,为何他们说的这般信誓旦旦。” 那自然是因为卖周边赚钱了。 只要借个名头就能让本来普普通通的东西变成了自带名气的好物,而且这种神话传说一看就是许久之前的,当事人又不可能蹦出来找他们要肖像权,此等好事,谁会舍得不做。 纪长泽只需要前期安排几个人散播一下这个故事,后期的时候,自然会有打着“元儿姑娘曾经xxx”名头的人维护这神话的真实性。 他拍拍明明是原创作者,却被衍生同人抨击“你懂个屁”的乌县丞肩膀:“这下是真的没问题了,走走走,可以回去好好歇息几天了。” 京城的第一批游客已踏上行程。 一群打算看一看传说中的元花落满地的文人里,夹杂了一个对诗词不太感兴趣的年轻郎君。 正是魏君灿的弟弟魏君礼,他年岁也不大,今年不过十六,但在安国已经是可以成亲的年纪了,这一次纪长泽这个女婿派人来送节礼,魏家自然是要回礼的,魏君礼就自告奋勇的前去垂柳送礼。 一方面是想姐姐了想亲眼看看,另一方面,也是听闻元花之美,跃跃欲试想亲自见见。 自然,给父母的理由是他即将要科考,如今身上只有秀才功名,姐夫可是正儿八经考上去的进士,也好请姐夫指点一二。 虽然魏家夫妇知道他就是找个借口,但他们也想女儿,既然不能亲眼去见,让儿子代替去看看也不错,这才允了。 魏君礼性子开朗,见这一批文人要前往垂柳去看元花,便与他们同行,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一路上说说笑笑,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他也没刻意说自己就是垂柳知县的小舅子,这些文人也大多只是冲着元花去的,没多打听,一伙人倒是很快称兄道弟起来。 当初知道姐夫要带姐姐去垂柳上任,魏君礼还查过垂柳县志,因此也十分清楚垂柳风貌,知道这是个实打实的穷地方。 快到的时候,眼见着下雨了,魏君礼还很友好的提醒他们:“听闻垂柳临海多雨,因此地上泥多,诸位可先让下人找了客栈,免得脏污靴子不好清洗替换。” 出来玩的,行礼肯定带不了太多了。 其他人皆都谢过他的提醒,还说了一句:“还是魏兄周到,竟这么清楚垂柳情景。” 魏君礼心底有些自傲,面上却相当谦虚的摆摆手:“这没什么,只是家中有亲在此,因此对垂柳多了几分关心罢了。” 他第一次出远门就这么显摆了一把,说话都有点轻飘飘的了。 “我等都是一道来的,日后诸位在垂柳哪里有难处的,只管来寻魏某,魏某虽文采不及各位,对垂柳却总要了解几分的。” 嘿嘿嘿,装个风轻云淡的逼,好舒服。 之前被家中管制着只能老老实实读书的魏君礼难得装了个逼,只感觉浑身舒畅,说完话后也没放下帘子坐回去,而是继续看向外面。 马车进入了写着垂柳的城池,然后,顺顺当当的走在了水泥路上。 底下修了排水洞,路上的雨水都顺着流往地下,路面上干干净净,只略有些湿润,行人走在上方,打着伞的鞋面都没湿一点半点。 车夫停下马车,询问车里的诸位:“各位郎君要不要下来走走?垂柳雨天风景最好了。” 他身后,是烟雨蒙蒙,举着竹伞悠哉悠哉走在水泥路上的行人。 有郎君问这路是怎么一回事,车夫笑着回答是新上任的知县大人修的路,以往下雨大家都躲回家中,如今路一修,雨天倒是也不妨碍大家出来了。 虽然没人看他却总觉得视线都在自己身上的魏君礼:“” 姐夫,你也没说你除了做元花胰,还把路给修了啊。 107|贪官知县(7) 居然连亲姐夫修路都不知道, 还那么信誓旦旦的告诉同行文人这边“情况”,魏君礼觉得挺丢脸的, 可很快, 在看到前面带着手底下人出来迎接的纪长泽时,这股丢脸的难堪感一下子就丢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他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接过车夫递过来的竹伞, 很高兴地迎了上去:“姐夫, 你如何知晓我要来的?” 旁边的乌县丞本来见这么一个少年郎君自来熟的到跟前来, 还有点懵逼, 等听见他叫起姐夫了, 才恍然大悟。 听闻知县夫人家中是有个嫡亲弟弟的, 看来就是这位了吧。 他上下悄悄一打量, 眼睛就是微微一亮,不愧是御史中丞家的公子,生的一副君子模样, 虽年少, 却一身风度,相貌倒是比不过他们纪大人,但也端是俊秀, 依稀也能从眉眼中看出与知县夫人的相似之处。 这样一个品貌端方的小郎君, 瞧着便让人心中舒畅。 他脸上立刻便带了笑,正要替纪大人解释他们这一行人来此处不是为了迎接魏公子,而是听闻第一批来垂柳旅游观光的人到了,大人便带着他们一起来接一一接, 让这些擅长写文章旅游游记的文人们舒舒服服的在垂柳玩好吃好喝好,等他们回京,好再宣传一批人来。 之前乌县丞觉得他们这样出来迎接这些没做官的文人们是不是有点掉价,纪大人也说了,虽然说父母官自己跑出来接待看上去有点掉价,但纪大人年岁不大,倒是没什么要紧,反而会让这些文人们觉得自己被看重。 乌县丞一张嘴,纪长泽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他直接抢在乌县丞之前开口,对着魏君礼一笑:“垂柳四周都有我派去巡逻的衙役,知道你来了,姐夫还能不出来迎迎吗?” 说完,纪长泽脸上又自然的显出了几分诧异,望向正纷纷从马车上下来的郎君们,很迷惑,很无辜的问:“这些郎君都是与你一道来的?” 旁边的乌县丞:“” 他们垂柳周围是有安排出去巡逻的衙役没错,但那些衙役通报的是这些郎君来了啊。 如今纪大人这副仿佛真的不知晓这些文人是个什么身份的模样,倒是做的极真。 他不禁回忆起了当初纪大人刚来垂柳时做出的贪官模样。 简直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贪财,比真的贪官还要贪官,也怨不得那时候他真的信了纪大人是贪官,险些没过了第一层考验。 那边,从马车上下来的郎君们一听来迎接魏君礼的居然是当地知县,连忙纷纷上前行礼。 纪长泽态度很好的面带微笑,温和说着;“诸位不必客气,听君礼说你们是来垂柳观赏元花的?既是君礼的友人,本官定然将你们照顾妥帖,乌县丞。” 旁边还在陷入回忆的乌县丞听到上司叫自己,赶忙上前:“大人。” “远来是客,一会你亲自去将这些才子们送去元花林旁边的客栈,不用收房钱。” 有文人赶忙推拒,说他们都带足了银两,怎么好住客栈不付钱。 纪长泽摆摆手:“那客栈是本官令人新建的,还未住过人,本就是为了方便观赏元花的,诸位不必与本官客气,君礼是我妻弟,他的友人,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的。” 旁边的乌县丞:“” 之前纪大人还说第一批游客客栈要给他们免费,好让他们回去多夸夸垂柳和他们这些本地官员,现在怎么又变成是因为这些人是妻弟友人了。 他一肚子吐槽,其他人却不知道这些内情,见纪长泽如此热情又体贴,心底不免都多了几分好感。 对妻弟都如此好,连带着他们这些人也被爱屋及乌,这位纪大人可真是待人友善,君子温和。 有在路上和魏君礼聊得好的郎君还带点震惊,见纪长泽正含笑与别人讲话,连忙拉了魏君礼来,询问道:“魏兄,你怎么之前没说垂柳知县是你姐夫?” 魏君礼之前的尴尬早就被甩上了天,如今心底只有满满的自得与骄傲。 能不骄傲吗?他不过十六岁,正是最要面子最喜好张扬的时候,如今纪长泽因为他这个妻弟来好好接待与他同行的人,给足了他面子,自然心底畅快。 身后是姐夫体贴满满的话,魏君礼腰杆都挺的比之前直了,对着跟自己说话的小郎君道:“你们是要来垂柳看元花的,我与你们说这个做什么。” 那边,纪长泽态度很好的以“你们都是我小舅子朋友,我当然要好好照顾好你们”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这些文人住到元花林那边去,笑眯眯的瞧着这些少年郎君神情放松着交谈。 旁边的乌县丞等了半天可算是找到机会来问他了。 “大人,您之前不是说,我们是特地来等着这些看元花的郎君吗?” 纪长泽笑容不变,温温柔柔的说:“你之前不是说我一个知县来迎没功名的人掉价吗?如今我是来迎妻弟的,只是看在君礼面上才照拂这些郎君,还觉得掉价吗?” 当然不了,不光不掉价,这不还赢得了一大票觉得纪长泽是个温和好人的郎君吗? 但之前纪大人不是说掉不掉价的不重要,他不在乎这些虚的吗? 纪长泽:“不在乎又不代表本官非要上赶着掉价,乌县丞到底还是没历练出来啊。” 乌县丞:“” 行吧,看来他还得多适应适应才能习惯上官是个狗比这个事实。 纪长泽送走了乌县丞和几位郎君,这才笑着转头去看魏君礼:“一路上可累着了?走,姐夫带你回内衙,你姐姐也想你了,先去见她。” 魏君礼与姐夫其实并不太熟,当初两人成亲并不是双方看定,而是始于一场意外,婚事办的也匆忙,成婚之后魏君灿一个出嫁女儿总不好经常回娘家,魏君礼这个小舅子也不能总是去叨扰姐夫,姐弟俩见面次数便少了,更别提见姐夫。 之后就是姐姐跟着姐夫去任上,这都快半年未见了。 虽然长时间没见面,从前与姐夫也没怎么相处过,但也许是因为之前姐夫给足了他面子,魏君礼对着姐夫便多了几分亲厚。 说话时都少了几分生疏:“姐夫,垂柳修路了?这路修得真好。” 纪长泽拍拍他肩膀,也很亲热的说:“垂柳可不止修了路,还修了一些其他的,等姐夫好好带你看看。” 魏君礼乖乖点了点头,心底却没多少期待感,毕竟垂柳是个穷地方,再怎么修肯定也是没京城好的,他在京城见惯了好东西,如今就算面上不显,心底对姐夫也十分亲热,也不认识姐夫能修出什么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来。 他这个观点维持了不到一炷香就在进了姐姐屋后崩塌了。 望着面前明亮的窗户,魏君礼很震惊的站住了脚:“琉璃??” 他懵逼的回头望向纪长泽,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与痛心疾首。 琉璃价贵,平时琉璃杯就已经很贵了,结果姐夫竟然以琉璃做窗?? 以他们家的家底都做不到这一点,那么这买琉璃的钱时从哪里来的? 魏君礼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姐夫做了贪官压榨百姓得了钱买琉璃之后被揭发出来全家下狱”的悲剧。 还好纪长泽是个好姐夫,在他思维还没发散到“父亲悲痛母亲哭瞎眼”前开口:“这不是琉璃,是玻璃。” 将穿越者必做的玻璃用处给魏君礼介绍了一番,他又对着下人道:“请夫人来,就说夫人弟弟来了。” 过了没几下,满脸惊喜的魏君灿就迎了出来:“君礼,你怎么来了?快些进屋坐,父母亲可还好?” 魏君礼下意识看向姐姐,见她面色红润,眉目舒展,浅笑着一派安宁,竟比出嫁前还要更容光焕发,这才放下心来。 之前娘亲一直担心姐姐远离娘家会过得不好,如今瞧来是她想多了,姐夫为人温和,对他这个妻弟都能如此,对姐姐自然只会更好了。 姐弟二人亲亲热热说了话,三人一起用过饭,等到吃过了饭,魏君灿安排了一个丫头去送他住客房。 魏君礼趁机问那丫头姐夫待他姐姐如何。 这丫头也是与魏君灿一起长大的,和魏君礼也熟,当即就说了:“郎君且安心,老爷对夫人可好了,夫人近日身子不适,又想看外面风景,又吹不得风,郎君这才寻了玻璃方子来,制出玻璃作窗,屋子里明亮了,风还进不来,可比以前的窗好用多了。” 魏君礼皱眉:“姐姐身子不适?可找过大夫了?” 丫头捂嘴一笑,没眼里满是喜色:“夫人是有孕了,身子难免就有些不舒服,不过有老爷在,照看的比我们这些下人还细致,老爷去乡下看田时还亲自采了酸果给夫人,今日夫人已经好些了。” 魏君礼先是一懵,接着就是一喜。 有孕好啊,有孕好,他马上也会有个小侄儿或者小侄女了。 又听了一耳朵姐夫对姐姐是如何如何温柔体贴,夫妻俩感情也好,他心底越发安心。 等到进了屋,发现里面放着个屏风,他好奇上前一看,又是一懵。 “这是何物?” 长的倒是像恭桶,却为何是这般模样。 他自然是不知晓抽水马桶有多好用,只是好奇的在下人提点下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 看完抽水马桶,又被淋浴间吸引了视线。 向来都是在浴桶里沐浴,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他忍不住又凑上去试了试。 “这是何物,居然拧开就可以出水,不用去打水吗?” 还有这比元花胰少了几分清香,却可以很好搓下脏污的新胰,用玻璃制作的,能够清晰照出人影的玻璃镜子,放在书桌上,比宣纸更要好用几分的新纸。 这些由开挂的纪长泽指导,压榨手底下人做出来的诸多用物,便都这么摆在了魏君礼面前。 一一看过后,魏君礼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个土包子,什么都不认识,什么都要问。 不行,他可是京城来的,不能表现得如此没见过世面。 虽然姐夫为人友善,对姐姐也好,但身为姐姐的娘家人,他可是代表着姐姐的脸面,若是让姐夫知晓他这也没见过那也没瞧过的,小瞧了他们魏家怎么办。 好歹他魏君礼也是个秀才,还是能端得住的。 他干咳一声,强迫自己不再露出好奇宝宝的神情:“天是不是快黑了,点灯吧。” 优秀如他,才不会为这么一点东西就有惊讶震惊。 无论看见什么,他都能依旧淡定如初。 三分钟后,魏君礼坐在桌前,望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却能在夜间绽放出比蜡烛亮太多光芒,被下人称为台灯的物件,面上神情一片空白。 “这些也是姐夫派人做出来的?” 不行了,装不下去。 这姐夫真的,过于优秀了。 108|贪官知县(8) 魏君礼一晚上都没睡好, 按理说到了垂柳他该写信给父亲母亲报平安的,可沾了墨, 坐在一片明亮清晰的书桌前, 笔都提起来了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旁边从京城一路跟着他的小厮见他久久不下笔,疑惑问了句:“郎君可是要小的磨墨?” “罢了。” 魏君礼放下毛笔:“等到明日看了元花再写家书吧。” 父亲母亲对元花也很是好奇向往, 他今日写了家书, 明天还不是要再写一封来好好描述元花是何等模样, 还不如明天赏完了花再写。 第二日一大早, 纪长泽来找魏君礼时, 他便迫不及待的开始问那些新奇物件都是怎么弄出来的。 纪长泽就猜到魏君礼会问, 不枉他特地将小舅子安排在内衙唯一一个有淋浴马桶灯的房间里。 实际上在知道魏君礼来之前, 他是打算在那批来参观的才子中选一个最有才的, 以“诶唷小伙子我们很投缘啊”为借口,邀请对方来谈诗论道,到了夜间再顺理成章的留宿。 而对方在见到这么多的新奇物件后, 回了京城怎么也要告诉别人吧。 不过换成小舅子也一样, 而且效果更好。 他温温和和的将马桶和淋浴的原理给说了,又说台灯:“其实它本名为煤油灯,外面由玻璃制成, 内里放了煤油作为燃料, 因做出来后我多是放在台面上用作夜间看书写字,便又取了个台灯的名字。” 见魏君礼恍然大悟,纪长泽又热情的开始安利这煤油灯外面用玻璃做了罩子,晚间完全可以带出去不怕被风吹灭比灯笼亮堂, 而且还可以控制亮度大小。 小舅子你看这个东西好不好?喜不喜欢? 喜欢?姐夫送你几个,没事,都是一家人嘛,今晚上垂柳有灯会,你完全可以提着煤油灯去和与你一起来的郎君们出去逛逛,不是为了安利出去姐夫好赚钱,纯粹就是煤油灯带出去方便。 魏君礼全然体会不到姐夫想靠他安利煤油灯的心,只get到了姐夫居然将这么珍贵新奇的东西大方送自己,还畅享了一下他带着京城都没有的煤油灯出现在友人们面前时他们会有多么艳羡。 姐夫真好,怎么能这么体贴呢。 于是乎,两人都挺高兴,吃过饭,纪长泽就和魏君礼一块去了元华林,打的旗号还是“这是小舅子你的朋友,你放心姐夫肯定帮你招待好,我亲自去招待他们,保证给足你面子”,又提高了一波魏君礼好感度。 也被拉来的乌县丞看着几乎要用满眼小星星去望他们纪大人的小郎君,只觉得昨日他是白夸了这位。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早在几天前大人就特地为这些来看元花的文人准备了“旅游一条龙计划”,结果现在又变成“去为小舅子撑腰计划”了。 诶,又是一个被纪大人诓骗的傻白甜,见证了这么多被纪大人忽悠的人,乌县丞已经能很好地做到内心吐槽面上一片平静了。 乌县丞十分自信的想着,还好,他早就看透了大人本质,依旧坚强如初。 比如说今天本是他休假的日子,如今他放弃休假也要出来陪同大人,这是何等敬业,大人虽心机深沉,手下倒是大方,说不定能给一些好处。 纪长泽:“乌县丞,今日本是你休假的日子,倒是不好再劳烦你,方才碰见主簿,他说可替你,不若今日便让主簿跟本官出去?” 乌县丞:“!!!” 这怎么行,主簿虽和他掌管的事不一样,他的官职也比主簿高,可在大人面前那都是下属。 下属与下属之间当然有竞争,尤其都是文职,更加要争,他怎么允许主簿替代自己陪同大人外出。 就拿着上次那件事来举例,本来大人心底只有他和大人是一条心的,结果主簿不过就是帮大人看了看账本,做了点分外之事,大人便将他也列为自己人了。 不光如此,还给粮给油,给肉给菜,大人甚至还自掏腰包给了他“奖金”,主簿这老小子那几天哪天不是红光满面的。 虽然说这些东西自己也有,但乌县丞还是觉得危机感满满。 他当即表忠心:“哪里用麻烦主簿,下官整日在衙门里也觉得有些闷,正想出去转转,大人来寻下官,下官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乌县丞恨不得在脸上笑出一朵花来,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我超高兴出来”,努力的朝着纪长泽表忠心。 见纪长泽点点头,像是相信了他,他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得意起来。 就说了,主簿哪里争的过他。 他对着同意自己跟随的上官满是感激,全然忘了上一刻还想着要什么好处。 纪长泽冲他笑笑,得到了一个忠心度满满的大大笑脸回应。 反正还是那句话。 乌县丞高兴,魏君礼也高兴,纪长泽也高兴,大家开心就好。 元花林处,他们到时,这些虽天气转冷依旧坚持要风度不要温度穿着轻飘飘好看衣衫的郎君们已都纷纷起来了,正站在客栈二楼看着楼下不远处的元花林。 不得不说,元花是真的好看,单个的花就已经够好看了,凑在一起,风一吹,一些浅粉色的漂亮花瓣掉落,整个林子以花瓣铺地,如同仙境一般。 若是碰上顺风,还能带一波淡雅清香到这边。 这些郎君们千里迢迢跑来垂柳这个小地方不就是为了看这个吗?如今得偿所愿,一个个心满意足的饭也不吃,梳洗完了就凑在一起观赏,甚至已经有人诗意大发的开始当场赋诗一首,旁边的同伴们也很给面子的称赞。 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他们已经挺满足了,这一路上的劳累颠簸,晚间找不到住处只能辛苦住在马车上的疲惫,都在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象后一扫而空。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然后纪长泽来了。 他热情的表示既然你们是君礼的朋友那就也是我的朋友,今夜我垂柳有灯会,是为了纪念元儿姑娘,希望大家能来参加。 本来这些郎君还不太感兴趣,他们的心还沉浸在美丽的元花林中呢,但一听灯会是为了纪念元儿姑娘的,当即一个个精神起来。 “可是为了纪念那位化作元花树的痴情女子?” “元儿姑娘竟是真的存在吗?” 纪长泽微微一笑:“应当是真有元儿此人,这传说在垂柳一向是口口相传,只是年代久远,具体是在哪朝便不清楚了。” 得到官方认证,郎君们越发兴奋,你一言我一语的便询问了起来。 “可知晓元儿曾住在哪?我等能去看看吗?” “听闻元儿曾作过一诗,以寄相思之情,是否是真的?” 纪长泽早就料到会这样,不然他也不会把乌县丞套路出来了。 他相当自然的望向旁边的乌县丞:“这些民间传说,乌县丞应当比本官知晓的清楚,你们可以问他。” 原创作者乌县丞:“” 他干咳一声,僵硬着神情,干巴巴的笑了笑:“元儿姑娘的确是曾作诗一首。” 等着乌县丞再干巴巴的将那首诗念出来,众位郎君都点了点头,在心底回味这首诗。 “虽起句平淡,倒是能看出一片真心。” “我听闻元儿姑娘只是平民女子,连认字都是未婚夫婿教导,能作出这样的诗作已然是不错了。” 还有人目含怜惜:“一听便知,作下这诗的,定然是个纤弱的绝色女子,否则,怎会有如此一颗剔透痴心。” 纪长泽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呼了一口气,在说出这话的郎君用求认同的视线望向自己时,看了一眼旁边眯眯眼八字胡一脸蛋疼的中年男子乌县丞。 一本正经的点头:“嗯,你说的对。” 挺好挺好,这届游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忽悠。 109|贪官知县(9) 多亏了乌县丞这个作者对“元儿痴情化成树”这一故事进行了详细描述, 小郎君的兴趣都被挑了起来,一个个都对晚上的灯会相当期待。 灯会灯会, 自然是晚上才开了。 实际上这还是垂柳的第一场灯会, 以前垂柳穷的一批,大部分百姓饭都吃不饱, 谁有闲心办什么灯会。 但如今不一样了, 因为之前纪长泽上任以后不是修这里就是修那里, 需要的劳工也就多了, 他还不是那种只要劳力不出钱压榨人的官。 因为有元花胰和大小商街赚钱, 纪长泽出手大方的很, 不光工钱给够, 还包吃包住, 以往人们一听说官府要修什么什么,都是惊慌无比,担心家中的顶梁柱被选去做活, 不给工钱就算了, 有的时候连伙食都要他们自带,如今可不一样了,一听说纪大人要找人做事, 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 只怕跑的慢了不能抢到这份机会。 用劳动换取了钱财,手上可不就比往年宽裕许多了吗?听闻灯会上还会有什么抽奖和猜灯谜换奖品,虽然他们大部分都目不识丁,但万一猜中了呢? 因此, 垂柳第一届灯会相当的热闹,很少参加这种大家一起出来游乐活动的垂柳百姓都找出了家中最新的衣裳穿在身上,本就被纪长泽影响的爱干净的他们更是一个个都自觉的在来之前全家去澡堂子洗了澡,还有适龄的姑娘咬咬牙,拿着攒着的钱买了新衣,让自己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参加灯会。 是的,未婚的姑娘也要来参加灯会。 这也是纪长泽的主意,因为这场灯会是为了纪念并不存在的元儿姑娘,总不能以后每年都是打着这个由头,所以他直接把灯会定位到了面具会。 所有人在入场时会一人发一个面具,大家戴上面具,然后入场游玩,因为戴了面具别人看不见自己的脸,一边是刺激一边又可以无所顾忌的做出平时不敢做的事。 比如说读书的文人平时要稳重自持,但戴上面具后谁也不认识他,他也可以去看那些热闹的杂耍,可以大大方方喝彩给赏钱,也能童心大发的去投壶而不怕人家笑话自己幼稚。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不怎么能出门的年轻姑娘们,能够和同龄人一起来热闹的灯会,还不怕被人说三道四,害羞的话只要躲在面具下就可以坦然四处游玩,而且这是官府办的灯会,很少有长辈阻拦,对她们来说,这简直是莫大的诱惑。 这种大型活动就是要热闹才办的起来,这又是第一届,纪长泽不搞点花头,还真怕到时候没多少人来,那才叫真的尴尬。 好在他的良苦用心没白费,因为之前一直在宣传,近日白天又特地派人敲锣打鼓的在整个垂柳走了一圈,通知大家垂柳灯会今晚举办记得来参加,在纪长泽带着这一票京城来的小郎君进灯会时,现场已经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排起了长队,十分给他长脸。 给他长脸的可不止垂柳百姓捧场这一件事,昨夜这些文人刚刚来到垂柳,正是疲惫的时候,也没什么心思去看垂柳风貌,被带去客栈后就在房间睡了,第二天清晨又都凑在一起看元花,因此没一个去街上看了的。 今日一看,俱都惊讶起来。 “这街道竟比京城的还要洁净无垢,一路走来,居然连一点污物都无。” “何止污物,兄长你看这些百姓。” 同行的文人听到此话,俱都下意识望向了路上行走的百姓,只见他们一个个都面上带笑,虽有的穿新衣,有的穿打了补丁的衣物,却都是面容干净,头发梳理整齐,衣裳也都是洗的干干净净,就连脚下踩着的草鞋或是靴子,都没有他们一路上接触的平民那样任由污泥盖着。 “不是说垂柳贫困?为何我看这里的百姓倒像是生活富足的模样?” 前面走着的纪长泽耳朵尖,听到这话略微驻足,笑着解释:“倒不至于个个生活富足,只是我垂柳有免费的澡堂,无论什么去都是热水,要进大小商街又必须衣着干净,渐渐的百姓们便都养成了勤洗漱的习惯。” 这样的穷地方,竟然还有12时辰供应热水的免费澡堂?京城都没有这样的地方。 顶着一群文人诧异的视线,纪长泽干咳一声,仿佛是很不好意思的别过脸没再说话。 古人都是含蓄而又谦虚的,他怎么能厚颜无耻的夸自己的功绩呢。 那必须得让别人夸啊。 于是他做出一副“我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沉默样子来,袖子下的手却趁着大家没注意,轻轻的把旁边正思考家里娘子孩子有没有来参加灯会的乌县丞往前一推。 正好奇满满的郎君们立刻看向了乌县丞。 已经想到一会有没有可能和家里人偶遇的乌县丞:“诸位有所不知,这澡堂正是我们大人令人盖起的,分文不收也是我们大人定下的,澡堂盖起的费用全都由大人承担”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我们纪大人多么爱民如子”,众位文人看向纪长泽的视线顿时充满了敬佩。 又有郎君问:“这街道上无秽物,也是官府管着的吗?一眼望去倒是十分清爽。” 谁不喜欢干干净净毫无污秽的环境,只是在古代又没有集中处理垃圾的地方,贫民大多都是随地解决生理问题,有垃圾随手就扔了,脏不脏的反正也习惯了。 倒是有专门清理的人,可清理的再快也抵不住制造垃圾的人多,即使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也依旧不可能达成如今垂柳的干净。 因此这些人第一时间就觉得是官府强制管制了才能营造出这样干净漂亮的街道。 这还真不是,当然,垂柳能有如今的模样,那肯定是纪长泽的功绩。 但他怎么好意思自己夸自己呢。 于是他又轻轻推了乌县丞一把。 再次被推到更前面的乌县丞:“” 虽然在心底已经说了无数遍,但他还是想再说一次,这个上司,真的太狗了。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再次展现出了职业微笑:“这都是当地百姓自发行为,还是因为大人之前发现沤肥可让土地更加肥沃,粮食长的更好,将如何制造肥料的方法教给了百姓。” 从那之后,随地大小便就在垂柳消失了。 就算是憋得不行了,那啥完了之后也都会想办法带回自家,以往大街上那些最常见也是最难清理的垃圾,什么烂掉的蔬菜帮子,什么人体排出的某物,现在都成了百姓眼中的宝贝,别说随地扔,路上看见了,也会好好捡回去沤自家地的。 再加上纪长泽安排了清扫的人,水泥地也不怕水泼,能不干净吗? 等到乌县丞如此如此这般一解释,这些郎君们看向纪长泽的视线里又都多了几分敬佩。 垂柳他们没来过,但穷地方是个什么样也都有所耳闻,如今纪长泽凭借一己之力让垂柳百姓安康,环境干净,这是多少知县做不到的事啊。 纪长泽面对他们的目光仿佛很不好意思的微微低头,十分好脾气的谦虚着:“乌县丞夸大了,垂柳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是整个县衙一起打造的,如何能只说是本官一人的功劳。” 说完,他相当熟练的轻轻点了点乌县丞。 同样相当熟练的乌县丞:“大人谦虚了,您之功绩,整个垂柳都是看得见的。” 郎君们完全get不到乌县丞内心跑过的羊驼,纷纷感叹:“纪大人不光爱民如子,还如此淡泊名利,只字不提做的功绩,若不是乌县丞,我等还不知晓大人竟为垂柳做了这么多。” 纪长泽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本官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这点小事,何必拿出来夸耀。” 默默摸了摸刚刚被点到地方的乌县丞:“诶,大人总是如此,从不贪功绩名利。” 郎君们顿时更加赞叹。 这位纪大人,果然是淡泊名利,高风亮节,做了这么多还只字不提,若不是下属说了,估计他都不会提自己的功劳半点。 真是官场上的一片清流啊。 110|贪官知县(10) 第39章 纪长泽没用自己的身份走后门, 一行人老老实实夹杂在来参加灯会的百姓中排队,一边排着, 一边听乌县丞说垂柳的一些好玩事, 倒也不算无趣。 慢慢排了队,戴上发的面具, 大家陆陆续续进场。 一进去, 这些郎君便被面前景象震撼了一下, 上方挂满了花灯, 明明是夜间却亮如白昼, 一个个戴着面具的人行走在街上, 还有早就获取了行商证的小贩在准备好的货架后叫卖。 “香囊, 手帕, 郎君姑娘来看看,上好的手艺哦” 有两个穿着裙装的姑娘手挽着手上前,低头认真挑选, 挑好了合心意的, 就用着清脆声音与老板讲价,也许是因为戴着面具遮住了脸,她们声音里带着坦荡与欢喜。 有一家三口出来游玩的, 郎君肩膀上坐着个小孩童, 脸上戴着灯会专门供给孩子的面具。 还有年幼却能自己跑动的孩子在人群里,小孩子脚下不稳,若是不小心跌倒了,旁边陌不相识的行人则会很顺手的将他抱起来, 拍拍他的头让他小心。 也有老人出来的,行人见到老人行动不便拄着拐杖,俱都纷纷让路,老人面具不慎掉落,她不好弯腰,站立一旁负责督促安保的衙役见状,上前捡起面具递给了她。 老人家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慈祥与感激。 这在垂柳百姓看来或许是很普通的一幕,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在知县大人的号召下礼让老人孩童,但在这些从京城来的小郎君看来,却是十足的感叹。 敬老慈幼,京城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在垂柳,竟好像是一件很常见的事一般。 他们戴着面具,纪长泽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只从他们那频频点头的表情,他就能猜出来这些郎君心里大致的心理活动了。 其实要让百姓敬老慈幼很简单,只要多编几个敬老慈幼然后得到回报的小故事,再好好的描述一下敬老慈幼是多么的品德高尚,百姓们自然就自动自发的开始做了。 当然,他也没忘记编几个为老不尊和熊孩子捣乱的故事,敬老慈幼是品德,主要是为了温水煮青蛙,让垂柳百姓渐渐养成一些习惯,可不是让一小撮人仗着身份为所欲为的。 “诸位,前面还有猜灯谜,不妨一同去看看。” 他做出邀请,其他人自然是没有不应的,他们虽还未开始彻底的逛灯会,却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一晚将会是充满新鲜感与期待的一晚。 对于这些从京城而来,本来只是想围观元花,却看到这样繁荣安宁景象的郎君们来说,这一晚是惊喜。 对于垂柳本地人来说,这一晚同样是惊喜。 尤其是那些还未出嫁的姑娘们,每年的集会她们都是不能上街的,不光是因为未婚女子不好来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也是担心有拍花子的将人拐走发卖,长辈们往往都是严厉着神色,无论她们怎么哀求都不答应。 如今,不用她们祈求,长辈自己就提出让她们也来灯会松快松快了。 吴三娘就是这其中的一个,往年那么渴望去集市都不能如愿,今年爹娘却主动说让她来灯会玩。 她茫然过后,竟有点不敢去了。 交好的姐妹寻她一起,她有些胆怯的握紧了帕子:“听爹娘说要去灯会的人有许多,还都戴着面具,我有些不敢去,若是遇到拍花子的” 姐妹笑道:“我之前也怕着呢,但家中兄长说了,知县大人派了许多捕快去守着,灯会只有一道门能出入,每一个进出的人都是要摘下面具记录下的,在里面碰上什么恶人,喊一声捕快就会出手,若是真遇上拍花子的,人不是好端端走出去的,门口不会放行的,这都是咱们知县大人为了让我们能好好玩特地安排的,你就安心吧。” 虽姐妹这样说着,吴三娘还是有些害怕,但这些害怕抵不过心底对出去玩的向往,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与姐妹一道去。 去之前,阿娘特地给她做了新衣裳,买了漂亮的红头绳,还有竹簪,说虽然戴面具不露脸,但难得有这个机会出去玩,当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吴三娘心底的害怕少了些,她知道阿娘出嫁前几乎未去过这样的场合,因此这次女儿可以去,阿娘打心底的为她高兴。 到了灯会的这一天,她早早的就起来了,收拾完家里做好饭,有些着急和期待的等待着天黑到来,终于,天黑了,姐妹来寻,她们两人一起手挽着手,排队进了灯会。 里面好大,好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大家都戴着面具,无人关注身边是男是女,她们大大方方的走在其中,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松快。 姐妹说:“真想以后也能这样,三娘,我听闻纪大人说想要开纺织厂,只招女人,我想去,我都想好了,如今我还未出嫁,赚的银两给家里,等我出嫁了,我能赚银两,夫君就不会小瞧了我,也不会像是知儿她爹一样,纳妾还打她她娘都不敢说上一句。” 吴三娘犹豫着:“可许多人家都不喜欢自己娘子抛头露面的,若是你出嫁后夫君不要你继续在纺织厂做事怎么办?” “我出嫁前是要商量好的,若是出嫁后那人言而无信,我便把他告上官府,纪大人是好官,对女子也好,若不是如此,怎么会允许女子参加灯会,听闻他怼他妻子也是爱惜的很,我找纪大人,他肯定会愿意为我做主的。” 吴三娘被说动了。 就算她不常出门也知道,纪大人是好官,他虽上任时间不长,在这垂柳,却是人人称赞敬佩的。 说句夸张的,若是有一人当街说了纪大人不好,周围听到的人必定群起而攻之。 纪大人在他们垂柳人心中,就是如此的有威望。 她还是那样的胆怯性子,但想到纪大人肯定会为她们做主,心底又升起了一片勇气。 “好。”她听到自己说:“我也与你一起去纺织厂。” 灯会过后,第二日,纪长泽依旧是带着乌县丞来寻这些郎君,他们说说笑笑,一起找了一家酒楼吃饭喝酒。 酒楼在二楼,能将楼下的风景揽入眼中,一郎君正喝着酒,突然发现底下一直有小孩子抱着一些东西跑来跑去,身上还都穿着一样的衣服,疑惑问道:“这些小童是做什么的?为何都穿着一样的衣裳?” 乌县丞这次不用纪长泽戳,很自动的站起来解释:“这些小童都是扶孤院的,扶孤院是纪大人建造的,十六岁以下的都可进扶孤院,八岁以上会被安排做工,这些小童都满了八岁,暂时被派遣一些在垂柳送轻物带口信的活。” 他解释了一下扶孤院接了活得了报酬后会自己扣下一半,剩下的一半算作这些孩子的酬劳,也好让他们在长大离开扶孤院前有一些自己的积蓄。 郎君们看向纪长泽的视线已经不光是赞叹了。 这位纪大人,上任才不到半年,竟已经为垂柳做了这么多的实事,垂柳以前多穷他们没看见,但如今垂柳百姓幸福感有多满,他们是瞧的清清楚楚了。 面对夸赞,纪长泽完全不自傲,而是很惭愧的摆手:“这有什么的,只是做了为官本分罢了。” 哪个官能做到这种程度! 哪个官能凭借一己之力养活这么多人! 哪个官能说做扶孤院就做扶孤院。 再看看底下那一个个肌肉鼓鼓囊囊,让人看了就安全感满满的捕快们在街上巡视,而百姓们也都没有惧怕的,反而一个个笑着打招呼,明显这些捕快在百姓心中地位有多和善。 这才是真正的官民一家啊。 一阵风吹过,路边零零散散的元花树上花瓣掉落,落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上,简直要形成一幅漂亮让人不忍心打破的画。 郎君们坐在酒楼栏杆边,望着这一幕,竟都有些痴了。 这一行,赏过好花,品过好酒,游过灯会,见过盛景,还见到了纪大人这样一位性子温吞无害,热情好客又才华横溢还能有如此实干的好官,实在是值! 他们在垂柳足足停留了将近一月,等到元花散尽,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回到了京城,这才将自己一路上写出来夸赞垂柳与纪长泽的诗词和文章都公布出来,极力赞叹。 他们本就是要么家境不错,要么有点声名,要闲有闲,要钱有钱,不然也不能一伙人说去垂柳这么远的地方就去了。 如今他们这么一弄,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垂柳如今大不相同了,繁荣昌盛的很。 而造成这一切的功臣,便是那位面如冠玉,克己奉公,一心办实事,从不吹嘘自己功劳,谦虚到下属说了自己的功劳,还要不好意思不让继续下去的纪轻纪长泽。 111|贪官知县(11) 要说纪长泽为垂柳做的事传到京城, 最高兴的就是魏家了。 尤其是魏夫人,女儿在身边那是如珠如宝的养到了好年华, 从小到大看书习字, 绣花做衣,品茶管账照理家事, 世家女该学的东西, 那是半点没有遗漏的都学了, 而且学的还十分不错。 再加上魏君灿相貌绝色, 性子温婉, 在京城里一向是出挑的, 即使魏夫人从未想过让女儿去高攀皇家嫁入宫门, 但在做母亲的心里, 她的大姑娘,那是谁都比得的。 在没出那档子事之前,魏夫人就已经在为女儿寻摸夫婿了, 当时她多挑啊, 家世太高了不行,怕夫家仗势欺人,家世太低了也不行, 怕女儿嫁过去吃苦, 要学问好,品行好,最好是性子也体贴人,要是家中长子最好, 日后不怕分府出去日子不好过,性子也比那些当弟弟的稳重一些。 结果,人选还没挑出来,稀里糊涂的,女儿就被许给了一个她从前从未听说过也没见过,连对方是哪的人都不知道的举子。 虽然这举子后来中了进士,也入朝为官,但在当时,可是有不少嫉妒魏大人不纳妾院中只有魏夫人一个的人暗地里幸灾乐祸。 谁都看得出来魏君灿有多么优秀,知道若是不出意外,她必定是会嫁个好人家,在父母的照拂下安然一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出了意外,她嫁给了一个商户子时,才更加显得悲惨。 魏夫人那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白天还要强打精神应对一些想看她笑话的人,心力交瘁。 就算是后来魏君灿跟着纪长泽一起离开京城去了垂柳,聚会时,一些与她不对付的人还是会特地将话题绕到这上面刺她。 魏夫人是个温柔的人,就算是心底麻麻批了,表面上也还是要端住形象笑嘻嘻。 心里不憋屈吗? 憋屈啊! 但是憋屈也没办法,谁让别人说的都是事实。 商户子,排名不前,被派去垂柳那样的贫困之地,都是真的。 如今仿佛一夜之间变了风向,原本还只是以为女婿只是做了元花胰的魏夫人听到京城传的消息,精神一下子就来了。 当时在宴会上,虽然她是没说什么大话,但还是“不着痕迹”的露了一下富。 “可不是,这孩子孝顺的很,当初元花胰做出来,紧赶慢赶的给我们送了来,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也用不了许多,就分了一些与好友。” “是,小夫妻两个感情好着呢,我家二哥儿昨儿不是回来了吗?跟我说我家大姑娘有孕了,诶哟喂,姑爷本就体贴,如今更是把他姐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说是嫌买来的菜不新鲜,特地买了地,亲自种着精心照看,种出的菜水灵灵的菜拿去给我家大姑娘吃。” “是吗?你们听说元花胰是我家姑爷为了给我家姑娘做才想出来的啊?这我倒是不知道,小夫妻俩之前的事,我怎么好意思问。” “对,虽然离得远,姑爷是节礼报信一个都没少,知晓他贴心,对我家大姑娘也好,我心里可舒坦了。” 成功把自己说爽了,又看着那些以往笑话自己白养了个女儿的人脸色僵硬了,魏夫人这才心满意足的不再继续说下去。 一回府,她立刻就叫人去将还在睡觉的魏君礼叫到自己院子里,问他京城传的他姐夫的话是不是真的。 魏君礼本来正睡着觉,他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早就累得不行了,回来见过爹娘沾床就睡,被扒拉起来的时候还一个劲的打哈欠。 等到去了母亲的院子里,一听说是问他姐夫的事,立刻精神了起来,满脸都写着“你要问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可不是,都是真的,儿子可是亲眼见着的,那元花林就在客栈底下,往二楼这么一站,不光能看见元花满地,还能看见垂柳县的模样,清晨时还能等日出,美得像是一幅画一样。” “灯会自然也是真的,只是我觉得他们描绘的还是不够详细,灯会当天可比他们说的要热闹多了,什么都有,人人都戴着面具,有杂耍的,卖小吃的,卖糖人儿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灯谜,猜中了得到的报酬也都不一样,不全都是银钱或者灯笼,也有猜对了灯谜被要求赋诗一首的,好玩的紧。” “有扶孤院,姐夫还带儿子去看过的,母亲不知晓,如今姐姐可威风了,她最常去扶孤院,那儿的孩童都很尊敬她,我还听闻姐夫挣得银两都在姐姐那,他若是要买个什么,都还要去问姐姐要银子呢。” 不愧是亲母子,说话的方式和语气都是一样一样的。 这是与自家亲生娘亲说话,没必要像是在外面和人交流时那么讲究,魏君礼那是东说一句西说一句,也得亏这是亲娘听亲女儿亲女婿的事,就算他说的散乱,魏夫人照旧是听的津津有味。 听到这里,才打断了他,有些担忧的问:“你姐姐在家中也是个好性子,怎么对着姑爷如此,姑爷就算是脾气再好,好歹也是郎君,又是做官的,她也不能把着所有银两吧?” “嗨,母亲您不知道,姐夫这是故意的,他如今在垂柳那可是炽手可热的,有许多行商来了垂柳都找姐夫,他每次都是告诉他们,说家中银两都在娘子那,他身上无银钱,不方便出去,照我看啊,这都是姐姐姐夫商量好了的。” 听了魏君礼的解释,魏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如此,姑爷竟是真的这般能干,他的名声也传出去了,不知晓能不能引起上面的注意,若是因此将他调回京城就好了。” 魏君礼不太赞成:“调回来做什么?姐夫能在垂柳大干一场,可不就是因为垂柳偏远又穷困,没住着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吗?若是回了京,掉块板砖下来砸十个人,八个人都可能是皇亲国戚朝中权贵,还怎么大展身手。” 魏夫人瞪了儿子一眼:“你懂什么,垂柳偏远,姑爷还只是个知县,就算是再怎么能干又有何用,若是回了京,有你爹照拂着,还能差的了吗?” 魏君礼撇撇嘴。 他可不信他爹那样正直到古板的人会去照顾姐夫。 “还有,你姐姐怀有身孕,等到生了孩子,若是男丁,总要上学堂的,不回京一直外放,若是在孩子到了入学的年纪姑爷又是在个偏远之地,孩子哪里能学到什么东西,回京的话,你爹那儿有个国子监名额,实在是不行,还能让你爹亲自教导,总比随便找个先生强。” 这话说的有理,魏君礼这次倒是有些赞同了。 只不过他总觉得,姐夫也是不太想回来的,他临走时看那架势,姐夫是打算在垂柳大干一场的,如今还没干到一半,怎么可能愿意回京。 要不怎么说纪长泽欣赏他这个小舅子呢,魏君礼的确是猜对了,纪长泽不打算离开垂柳。 他虽然背靠岳父,但在京城那种地方,岳父的名字肯定是不如在垂柳好使的。 最重要的是,垂柳人民实在是太好忽悠划掉太纯真善良了。 因为本地读书人少,民众普遍没文化,他们基本上都是纪长泽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人说地要这么这么种,至于为什么这么这么种?大人那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他说的肯定是对的,照做就是了。 大人说想要开个纺织厂,只招女子,什么?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京城里的千金大小姐都不会一辈子关在家里不让出门,知县夫人还隔几天就去一次扶孤院呢,女子挣钱贴补家用,家中也能松快一点不好吗? 大人说要搞个免费书院?别说免费书院了,就算是免费老鼠院我们也要支持等等?书院?!!! 垂柳百姓沸腾了。 垂柳人普遍大字不识,是他们不想认字不想念书,不想要考取功名摆脱现在的穷困生活吗?不是的。 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没有九年义务教育,没有价格便宜的纸笔,也没有助学贷款,在这里读不起书不是很罕见的事而是最为常见的现象。 普通农户人家要供养出一个读书人实在是太难了。 就拿纪家来说,他们家是商户,虽然不是很有钱的人家,但也用的起丫鬟,比农户好出太多,原主是家中独子,几代人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家人把最好的都给了他,就这样,他也还是不能做到想买什么书就买什么书。 还有笔墨,市面上最便宜的笔墨价格都不是普通人家能长期承担起的,再加上束脩,每日吃喝,已经足够压垮一家人了。 而如今,纪大人,他们垂柳的知县说,要开一家免费的书院。 只要是适龄的,都可以入学,不光不收束脩,书院还会免费提供笔墨。 连天上掉馅饼都形容不了这些望子成龙之人的心情了,就算是书院请的不是什么大儒,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先生,但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像是天上放了一把天梯下来。 爬不爬得上去另说,好歹有了爬上去的机会。 纪长泽在垂柳的声望又往上冲了一层,甚至还有家中有适龄孩子的百姓听说这件事后直接跪下朝着官府那个方向激动扣头感谢的。 谁都知道读书好,谁都知道考取功名是正途,可他们没钱啊,而如今,纪大人竟分文不收的送他们的孩子念书,就算以后考不上功名,认字了,好歹能做个账房先生什么的。 外面夸成了一片,县衙里,负责记录开支的主簿头简直要大一圈。 大人不都另外找了账房先生吗?为什么还要找他来负责这个书院的开支记录。 他实在是忍不住,一个愤慨,就找到了纪长泽那里。 去的时候,看见纪大人正蹲在菜地面前,亲手浇水,水灵灵的菜被这么一浇水,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好看。 主簿越发愤慨。 纪大人没上任之前,他每天的日常就是喝喝茶逗逗鸟,在府中溜达溜达出去逛逛街,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等下班,有时候夜间还能去听个小曲儿,日子不知道多逍遥。 再看看如今,他每天算开支算记录,打算盘的能力都突飞猛进一路直升,头发那是越来越少头顶越来越稀疏,每天睁开眼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清晨是什么而是今天要算什么账,上次觉得太难了,鼓起勇气来寻纪大人,结果他居然丢给自己一个更加方便的计算方式就算解决了。 当时他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不光没反应过来纪大人根本没解决自己的问题反而还加重了他的学习负担,还对之感激不已,觉得这是大人不藏私才教给自己。 之后很是热血上头了几天,对于大人交给自己的新任务还觉得这是大人为了帮自己锻炼新计算方式才特地交给他。 如今想想,真是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打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又被大人给忽悠了呢。 明明上次乌县丞特地与他说了,大人心机深沉,最喜欢糊弄他们这些下属了,他却还是不信邪。 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跟大人说清楚,一定不能再被蒙骗过去! 纪长泽浇完水,一扭头就发现自己的主簿正在那神情坚定喃喃自语,他一乐,喊了一声:“你这是在做什么?” 主簿猛地回神,干咳几声,不停地给自己洗脑“这是正常诉求这是正常诉求”,然后昂首挺胸的走到了纪长泽面前。 先行个礼:“大人安好。” “嗯,你也安好。”纪长泽扫了一眼对方略有些紧张握紧的手,放下浇树的桶,站起身来主动问;“你是特地来寻本官的,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本官说?” 主簿:“这,下官的确是有一些话。” 他巴拉巴拉的说清楚了,大致意思就是大人你不能光抓着我这一只羊死薅啊,你又不是没得钱,去请几个账房先生有那么难吗? 每天这么加班加班的,我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社畜生活了,最关键的是,你知道我跟着以前的知县过得是什么日子吗?那叫一个快活啊,那叫一个逍遥啊,我这都快要到退休的年纪了,真不想搞得这么累啊。 纪长泽嗯嗯啊啊的应承着,一直耐心等着主簿说完了,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之前本官也与你说了,这县衙里,本官可信的人不多,除了你,本官还能信谁呢?” 主簿呵呵,之前说这话他是信的,现在嘛。 垂柳百姓都恨不得把纪长泽放在掌心里虔诚的奉养了,元花胰厂里那些账房先生一个个都那么崇拜向往他,他要找个能信任的账房还不简单吗? 纪长泽见主簿不信,觉得自己可真是无奈。 他说的是真话,他根基不深,在县衙里能信的人是不多,也就一二三四五六七等等,当然县衙外面的就不算数了。 主簿不信,他只能告诉主簿自己的真正想法。 书院,纪长泽老早就想搞了,但这地太穷,缺老师啊。 就算是找到教书先生了,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这也不能怪人家学问不好,实在是地方太穷,先生愿意教弟子,没人能教先生啊。 于是,纪长泽就盯上了他县衙里的这几位。 县丞,他才学好,能教学生们做文章。 捕头,他身手好,这段时间又锻炼出了一身本事,能做学生们的武师傅,最近正在加班加点的学骑马骑射。 主簿算账好,又学了纪长泽之前教的新型更好用算账方式,可以做数学老师,纪长泽是不会承认在他教主簿这个算账方式的时候,就已经这么盘算着了。 当然,他肯定不能直接对主簿说“书院里缺个先生我看你就挺不错的,你辛苦辛苦加个班吧”。 这样说的话,主簿肯定会觉得“啊又要加班了我好辛苦”,觉得自己辛苦了就会难受,难受了就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作为一个合格的上司,纪长泽怎么可能会这样残忍对待自己的下属呢。 于是他长长叹气一声,眼带可惜的对着主簿说:“既然你坚持,那本官也不瞒着你了,你可知本官为何将那些新的计算法子交给你而不是交给旁人?” 主簿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资历老经验多学得快,能够快速学会继续当社畜了。 纪长泽:“你也在主簿这个位置上坐了许多年了,如今我有机会拉你一把,怎么能不拉呢。” 主簿:“???” 拉拉什么?? 纪长泽:“我们都是自己人,我便也不瞒着你了,你也知晓,我准备开一家书院,不收分文束脩,笔墨都是书院供给学生的。” 主簿点点头,还是不太明白了,是啊,那又怎么了,这件事不是早就公布了吗?他看的账本可不就是书院支出吗? 纪长泽半真半假叹气:“我垂柳人杰地灵,并非没有人才,只是从前当地人大多读不起书,如今我开了书院,免费供学子念书,你想想看,这几百学子寒窗苦读,难不成还出不了一个有功名的吗?” 主簿还是有点不太懂上官在说什么。 纪长泽继续循循善诱:“若是本官安排你在书院得一个先生的位置,来教导这几百名学子,待日后他们中有人中了秀才,举子,进士,甚至进了一甲,考上状元都是有可能的。” 主簿眼睛一亮,陷入沉思。 “你的俸禄并不太多着,但若是去书院当了先生,肯定是有月钱的,当然,我知晓你的心性,一向是不看重钱财的,去书院教书给的月钱你肯定不在乎,但若是能亲手教出一个状元,你可就是状元之师了。” 主簿精神一振,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状元的师父啊。 这对于一个文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 尤其旁边纪长泽还在魔鬼低语:“就算一时半会不能出个状元,几百名学子之师,一出门,便有人叫你先生,给你行弟子礼,待到百年之后,还会有弟子对着家中人夸赞你,言:曾有位梁先生,学问极深” 主簿已然热血沸腾了。 当几百人的老师,他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万万没想到,纪大人竟愿意将他塞进书院里,给他这么个机会。 他感激不已,对着纪长泽深深拜下:“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下官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感谢大人” “你我同僚,你又为我操持这许多,我如何不投桃报李呢。” 纪长泽扶起了他,又是一声长叹:“我特地将那计算法子教给你,便是为了让你能够教导书院学子,这法子你也用过,知道有多么好用,有了它,你也能在书院立住,梁主簿说是不是?” 主簿感激点头:“是,下官惭愧,竟未想到大人一心为下官谋划,是下官的不是。” “无妨,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这件事我只透给你,你先莫要对他人提起,这段时间悄悄拿着我给你的账本练习,这样等到教导学生时也不至于露怯。” 主簿更加惭愧,原来纪大人给他书院的账本也是为了他好,可他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大人是不想自己干活才推给他。 他怎么能这么想,若是大人真的如此惫懒,怎么还会开书院,还元花胰厂,又开灯会呢。 这么想着的主簿很自然的忽略到了开这些东西都是纪大人嘴皮子上下一碰,除了给方子给计划,剩下的都是他们下属三人组闷头干。 再想想大人待他一向是极好,自从大人上任,什么鱼肉瓜果,家中都从未缺过,上个月,他甚至还得了比年薪还高的奖金。 而如今,大人还在为他能进书院谋划,为了让他能够教导学子,不惜教了他那样珍贵的计算方法。 他却怀疑大人是偷懒不想干活,真是恩将仇报。 主簿羞愧的走了,心底充满了对上司的歉意。 纪长泽一直看着他走了,才洗洗手,一边嗑瓜子一边看起了话本子。 等着磕完了瓜子,他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着迎上来等吩咐的人道:“天色不早了,回内衙。” 他得去告诉娘子,不用发愁垂柳人才少,找不到能够教导学子们数的夫子了。 梁主簿非常有进步意识,为了解决这个难题,竟然主动进学,工作学习两把抓,等到算完书院的账本,估计就能练出来了。 夕阳下,纪长泽看着天空上挂着的红彤彤,很是感叹,他怎么就这么好运气呢,每次碰上的下属都这么的有进步觉悟。 运气好可能也是一种能力吧。 112|贪官知县(12) 垂柳第一家免费书院在县衙众位大人的努力下终于宣布开始招生。 在书院开的第一天, 纪长泽红光满面的来到了书院门口,对着闻讯而来的百姓们, 说了一通十分激励人心的话。 而他的身边, 站着的是自己的几位下属。 这些下属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头发稀少, 头顶稍微有点凉飕飕, 黑眼圈已然成为了他们之间的流行。 但是没有一个人神情萎靡, 反而都是精神奕奕笑容满面, 站在他们家大人身边挺胸抬头, 虽然没有说话, 表情动作里却展现出了满满的神采与得意自傲。 能不自傲吗? 他们可都是成为了书院第一代先生。 这不光是教人, 还代表着他们成为了几百人的老师, 就算是以后退休了,也还是会有几百名学子见到自己后行弟子礼,若是其中有出息更加是在为他们脸上贴金。 人人都很激动, 王捕头是其中最激动的一个。 他是个粗人, 虽然念过书但是相比较县衙里的其他人是没什么文化的,以前以为自己坐到了捕头这个位置就已经是顶天了,再往上他已经没有那个资格, 这样也很好。 但今天, 他居然成为了先生。 就算只是教导学子骑马射箭蹴鞠武艺,但纪大人可是说了,他能够帮助这些学子的并不比其他先生少。 文人不爱走动,总是闷在屋子里念书, 多是文弱书生,科举熬人,许多书生未必是答不出题目来,只是身子骨撑不住,还没答完题目就已经熬不住,只能遗憾退出考场。 大人说,京城的国子监里就有专门教导学生锻炼身体的课程,这可是国子监的先生们也觉得对学生们好的。 王捕头没什么见识,一听说那只有官宦子弟才能进的国子监居然也有如自己这般的先生就乐得不行了。 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得到这么一个机会。 此刻他万分感激当初自己听了大人的话,老老实实的按照大人给出的法子训练底下人,又在大人要求他多锻炼自身时也都听话锻炼。 其实那时候一方面是崇拜大人,另一方面也是冲着大人给的好处去的。 大人说希望他能好好的锻炼体魄,身子骨再壮实一些,手上本事再多一些,他应下之后,当天大人便买了许多鸡蛋鸡肉让人送到他家中,告诉他要好好吃多吃,吃好了才能长的壮实。 他家中子女年纪都还小,娘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正是需要吃这些好东西的时候,为了能够一直有,他这才咬咬牙按照大人给的训练方式训练自己。 刚开始几天自然是很苦的,但是等到习惯后,感受着越来越厉害的自己,看着家中因为吃得好而俱都是脸色红润眼神幸福的家人,王捕头就越发崇拜向往纪长泽了。 所以纪长泽最喜欢用王捕头。 县衙里他的心腹不少,如果认真来算的话差不多整个县衙都是他心腹,但因为大部分都是文职,文人嘛,心眼总要活泛一些,虽然他们也很都很好骗、不是,很好相处,但偶尔也会清醒一瞬,在心底质疑一下什么的。 王捕头却完全不会这样。 让干什么干什么,风雨无阻,口头禅都变成了“大人说”“我听大人的”,从来都没有质疑过纪长泽的决策会不会出错过,如今纪长泽毫不怀疑,若是此刻突然出现危险,王捕头肯定是宁死也要保住他的。 所以说,垂柳人是真的善良,他只不过是给了王捕头双休带薪假,又在知道他娘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很稳当后,写了帖子请了隔壁县有名声的大夫来帮忙稳胎,之后发现县衙里的许多人家眷都去了纺织厂,家中孩子没人照料,在县衙里搞了个小小的幼儿园。 也没耗费多少钱,买个丫头婆子,让她们做饭带小孩能花几个钱,幼儿园位置就在县衙内,离着内衙不远,县衙里面的下属们干活累了随时都可以去看看孩子。 当然,大家也都是要面子的,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都是去看几眼就心底安心的回去继续做事了。 丫头婆子的卖身契在纪长泽手里,这些孩子的爹又都是县衙做事的,就算是给她们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怠慢这些小孩子的,小孩子就在县衙里吃,纪长泽大方,最近在搞各种养殖鸡鸭鱼猪的实验,养出来也不卖,直接供给县衙吃,剩下的吃不完就分给底下人。 真没多少钱,对于如今的纪长泽来说只不过是毛毛雨,这些事放在现代,也就是比较好的单位都能有的待遇,但是放在安国,从未享受过这种福利待遇的大小下属们都感动了。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上司居然能体贴包容到这个程度,不光给他们加奖金,发各种物资,居然连孩子都能帮他们照看了,而且还照看的这么好,小崽子们一个个养的脸色白里透红,回了家还知道吃饭要洗手,也不像是以前那样喜欢哭闹。 纪长泽顺手一做的事,对于这些下属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因此就算是纪大人每天喜欢搞这个搞那个,自己嘴皮子上下一碰给了计划就溜,剩下的都交给了他们来办,他们照旧乐在其中。 能不乐在其中吗?下属做事那是天经地义的,看看要是在别的县衙,他们就算是多做事,上官顶多口头夸奖几声,哪里还有像是纪大人这样方方面面都照顾的到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虽然纪大人将那些繁琐的事都丢给了他们去做,自己只负责每天去溜达着看他的菜园子嗑瓜子听相声和娘子逛街日常给还未出生的孩子胎教。 但!他不独吞功劳啊! 就好比之前灯会,虽然大致的构架是纪大人出的,但是负责完善和推行都是县衙里的下属们。 在他们县衙开始官宣“哪天晚上有灯会,主要是干什么的大家都来参加啊”的时候,用的方式除了满大街的喊就是贴告示。 而告示上就清清楚楚的写了,参与灯会布置计划,灯会安保计划,灯会开办在哪里计划,灯会支出计划这些都是哪位哪位写的,计划的。 当站在告示前,看着自己辛苦写出来的计划后面署名自己,回到家中,家里人用着骄傲的语气说着“今天隔壁家与我说那灯会的支出计划是夫君你做的,还说做的好极了,连纪大人都夸你”的时候,心中的自豪是无法以文字描写出来的。 所以,他们才这样心甘情愿,努力认真的为纪长泽卖命。 甚至就算是清楚知道他们不可能一直跟着纪大人,心底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希望自己能够一直做纪大人的下属。 无他,这份尊重,这份体贴,是其他上官都给不了的。 就好像是现在,开办书院的荣耀纪大人并没有归拢与自身,而是大大方方的告诉所有人,开办书院都有谁贡献了力量,做出了努力。 纪长泽的长工们划掉下属们站在后面,与王捕头一样,都是眼中满是崇拜仰慕的望向前方那正用着令人振奋语气讲话的纪长泽。 啊,纪大人,指路的明灯。 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大了,没有站在人群多的地方而是选择站在书院的藏书阁二楼望着底下的魏君灿没有错过夫君下属看夫君的眼神。 她摸了摸肚子,眼中满是对夫君的浓浓崇拜。 站在她旁边的丫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脆生对着魏君灿道:“夫人您看,大家看老爷的神色都是仰慕,老爷真厉害。” 魏君灿幸福道:“夫君这样的君子,该是如此的。” “可不是,现在垂柳到处都在说咱们老爷是个善人,自掏腰包为垂柳做了这么多不说,居然还建起了这样能免费读书的书院,听闻藏书阁里有许多书,也都是免费让学生们看的,奴婢听说,现在不光是垂柳,就连京城里都在说咱们老爷的事呢。” 丫头也知道魏君灿和纪长泽感情好,专门挑了一些外面夸纪长泽的话来逗她开心。 魏君灿心底越发崇拜丈夫,一双眼亮亮的望着底下那正说着话的人:“也就只有夫君才能有这样当真分文不收便收学生的魄力了。” 她从前就知道夫君是个好人,可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善人。 “这次建书院,我怕银钱不够,提出用我的嫁妆来填补,夫君却执意不答应,我这里还放着他一些钱,也不知道他那边银钱还够不够。” 丫头说:“总应该是足够的,姑娘不要急,老爷虽心善,却不是那种什么都不顾的性子,他既然建立了书院,就是心中有数,老爷也是心疼夫人,您打听打听,普天之下,但凡是心疼妻子的郎君,哪个愿意用妻子的嫁妆去填补家中呢。” 魏君灿被她说的心中幸福更重。 如今她掌管着家中事务,在垂柳县她这个知县夫人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偶尔还能去扶孤院教那些孤儿读书认字,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长着,夫君对她始终温柔,从未变过态度。 如今她竟是有些回想不起来刚知道这门婚事时心底是如何的惴惴不安,又是如何担心害怕了。 她又摸了摸肚子,眼中满是温柔: “不管如何,我都会支持夫君的。” 就算是给出嫁妆又如何,她相信夫君待她的心。 纪长泽并不需要娘子给嫁妆。 书院建造他雇了一大批人,因为建造的很快,但银子却没有花多少。 等到说完话,他走到了书院门口立着的石碑边,清清嗓子,干咳几声,开始讲话。 大致意思就是说建立这个书院不光是我们县衙的功劳,也有民间好心人的赞助,为了纪念他们这种可歌可泣的赞助了还不当金主爸爸的精神,本官专门派人打造了这石碑,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 书院在,石碑在,就算是再过一百年,只要书院不倒,石碑就会永远的立在这里,记录这些善人善事。 早就等在人群里的各大富商神情立刻激动了起来。 纪长泽掀开红布,自己亲自站在石碑前,一个个念出了上面的名字和他们都帮着做了什么事。 有捐助家具的,有捐助笔墨的,还有捐助书籍的,也有直接出人出力的。 被点名的几位此刻倒是与纪长泽身后那些下属一样挺胸抬头了,感受着身边人佩服的视线,简直快乐到上天。 是的,这就是纪长泽的开源节流。 赚钱的活照样干着,花钱的事自然有人自愿掏银子。 书院建立下来,扣除一些乱七八糟的费用,算上大家的捐助的银两,竟然还剩下不少。 这些钱都让纪长泽放到了“奖学金”里面,负责激励学子们努力。 当然,他一向是不贪图功劳的,谁捐了多少钱捐了多少东西,都是一五一十写在了石碑上。 至于大家本来只是想随便捐一点,发现这玩意居然是会清清楚楚写出来后开始一个比一个出手大方的想要争捐助最多的人这件事,那就不是他的锅了。 纪长泽也不可能让他们白掏钱,不然显得他有多么小气,于是他直接在自己大商街给这些商户划出了个位置来。 位置好不说还是终生免费,只要他纪长泽还没有死,大商街就永远不会收他们的钱。 商户们十分满意,他们本来只是想要花钱买名声,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份意外之喜,租大商街位置的钱虽然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能终生不花钱,这是占便宜吗?这是荣耀! 是纪大人给他们善心的勋章! 不愧是纪大人,做事情就是敞亮,之前他们中的一两个人还觉得这次捐钱捐东西会不会是纪大人套路他们,大商街这件事一出来,就完全没有人这么想了。 要是套路的话,纪大人自己怎么会出钱呢。 这大商街的位置要是租出去,一天可是有不少钱。 然后,今天书院招生完了,第二天纪长泽就找到了乌县丞那儿。 纪长泽去之前,乌县丞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书院的事情忙完了,之前的旅游报告和计划表也早就完事了,纪长泽让乌县丞查的哪里的鱼比较肥硕鱼肉比较鲜嫩他也都查了,如今坐在自己的桌子后,他可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下子可是能好好的松快松快了。 他先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打算用这本书来打发自己闲的蛋疼却十分享受的一下午。 翻了几页,总觉得不太好看,说这些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的做什么,一点都不实用,还不如纪大人让他写的垂柳鱼爱吃的十三种食物有意思。 他放下书,回到了书桌后,打算画一幅画来好好欣赏。 画什么好呢,就画一下这窗外的风景吧。 一下笔,不知不觉的,就画了一条大肥鱼出来,还特别贴心的小字标注了这种鱼吃的时候要砍掉鱼尾巴和鱼头才更加好吃,多居住在xxx地,喜食xxx。 等等。 已经要写到这些鱼什么时候性成熟什么时候下鱼仔多大的时候可以捞上来吃掉的乌县丞突然清醒。 他微微睁大眼,拿起了宣纸望着上面那活灵活现的大肥鱼。 他这是在做什么! 鱼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他,应该悠哉悠哉的休息喝茶遛鸟晒太阳才对啊。 想着,乌县丞赶忙放下宣纸,拍拍自己的脸,站到了窗户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啊,这就是自由的空气,不干活的空气,令人想睡个午觉的空气。 呼吸完了,他睁开眼,打算欣赏一下外面自己种着的兰草。 咦,兰草长了野草啊。 一会搬到自己屋子里,试着用不一样的办法除草吧,纪大人可是说了,光是施肥还不够,地里的野草会抢夺庄稼的营养,要想要庄稼长得好,还是要找出一个不伤到庄稼又不会太累的法子才行。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先实验一番吧。 想着,乌县丞将那盆兰草抱到了自己房里,坐在椅子上,盯了野草好一会儿,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明明不想加班的,明明之前还咬牙切齿的抱怨,做梦都是不用再加班的,怎么现在闲下来了,反而还有那么一点难受呢。 纪长泽从外面推门进来,笑眯眯的:“乌县丞,这儿有个稿子需要你写一下。” 他已经准备好了乌县丞唉声叹气,然后自己一通忽一通劝说,然后对方再心甘情愿去写稿子了。 然而 正看着野草蔫哒哒的乌县丞一听到上官的话,立刻精神的坐直,伸手熟练的一手拿纸一手拿笔,沾了沾墨,半分钟不到就做足了准备。 “大人,您说,下官这就写。” 已经准备开始哔哔的纪长泽:“” 他默默地合上了自己的嘴皮子,看着对面正襟危坐一脸“我准备好了”表情的乌县丞,停顿了好几秒,才说:“就写一个垂柳知县看不下去垂柳学子贫困伤不起书院,因此决定开免费书院造福垂柳学子,当地富户被感动到,纷纷出钱出物相助,最终在官民一起的努力下,建造出了一家书院。” 说完了简短的,他开始说重点;“你一定要把本官允诺这几家捐款捐物富户可以终生用大商街这件事写出来,还有,写上大商街里连着的这几家富户所用的位置被垂柳百姓自动自发的取名为善人街,坊间还有传言,若是去善人街走上一走,还能感受到富户们做了好事得到的福泽,令人神清气爽,若是文人去了,科考中举的概率便能够大大上升。” 正一边听着纪长泽说自己一边记的乌县丞听到这里下手一顿,抬头望向纪长泽:“大人,真有此事?百姓们真的是这样说的吗?那若是当官的人去了呢?” 纪长泽;“百姓们现在还没有这么说,但是等到你写完了散出去之后,他们自然就会这样说了,就好像是那位元儿姑娘一样。” “嗯当官的也可以加上,也不能排除有告老还乡的官员来我们垂柳游玩的概率嘛,那就当官的人若是走了善人街,还能庇护子孙,让子孙占上福报。” 乌县丞:“” 大人,你真苟。 虽然但是,也好在他早就习惯了“我家上司是个狗比”这个事实,提笔十分熟练的记了下来。 记完了之后,反射性的,乌县丞想要拍一拍上司的马屁。 “大人真是机智无比,之前您送出大商街商铺位置,小的还为您心疼,如今这个故事若是出去了,定然能吸引不少人去大商街,怎么也能把这个损失补回来了。” 纪长泽摆摆手:“客气客气,也算不上是机智,顶多只能说是布置的好罢了。” 乌县丞:“布置的好?” 他心底突然有了一个猜测,难道不是纪大人在送出大商街商铺后去想故事弥补,而是他先想的故事,然后再送出大商街商铺,最后才能圆这么一遭? 纪长泽见乌县丞努力把小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自己,那两撇小胡子抖啊抖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这样。” 乌县丞:“” 他收回之前的想法,狗比已经不能来形容自家大人了。 纪长泽说完了还等着乌县丞开始“大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大人这些稿子实在是太繁琐了打个商量好不好”,结果乌县丞在听到他承认之后,居然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 不光接受了,还特别自然的低下头,一边用着毛笔蘸墨水,一边询问:“要不要举几个例子,找一些托去大商街呢?” 纪长泽点点头:“本官已经找了,稿子一到位,他们立刻就能开始。” 乌县丞:呵呵,我就知道。 他提笔就写,因为之前写过元儿姑娘的故事,对于这种瞎编的剧情已经十分熟练的他下笔如有神助,刷刷刷就写了两行出来。 纪长泽一直耐心的等了足足一分钟,都没见乌县丞跟他抱怨工作辛苦。 他颇有些寂寞的出门,诶,怎么感觉说服下属的快乐被剥夺了呢。 人生可真是寂寞如雪。 113|贪官知县(13) 第42章 纪长泽在乌县丞这里得不到劝说人的快乐后, 又试探的去了梁主簿那边。 这俩下属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还真的都热爱工作起来了, 比在得到工作目标后立刻加班加点干活的乌县丞更加夸张, 梁主簿居然做到了“没有工作制造工作也要上”的境界。 纪长泽去的时候,他正按照上次学到的计算方式尝试着出题。 在纪长泽问的时候, 梁主簿抬头一笑, 脸上满是渴望知识的光辉:“学生们马上要入学, 大人之前不是说入学后要对有基础的学子们分班考试吗?下官在试着出考题, 大人您看看这些题目出的可还好?” 纪长泽看了几眼。 看完后, 他对这些即将入学的学子们报以了十分真挚的同情。 刚刚开学就考试已经够丧病了, 考题还出的这么变态, 他们不哭才怪。 丝毫不知道纪长泽正在心底腹诽的梁主簿还非常开心的跟纪长泽分享着他的想法:“大人上次不是说学子们大多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 刚入学时要好好的压一下他们的锐气方便日后教导吗?下官想着,等到考完试出了成绩,他们的锐气大概会被压制一些。” “何止, 本官觉得, 他们应该会被全压下去。” 虽然心底很同情,但下属这么主动地工作,做上官的, 怎么能不给予表扬呢, 纪长泽拍了拍梁主簿肩膀,给与了高度赞扬与鼓励,顺带还畅享了一下未来的美好。 “很好,梁主簿果真是负责, 可以想见,你为了学子们如此劳心劳力,他们心底一定会十分感激你的,对了,光出题目是否是有点太过于乏味了?要不这样,自书院建起,捐款的人便越来越多了,总是让梁主簿你一个人做这些也不好,本官想着,应该要减轻一下你的负担。” 梁主簿还沉浸在第一次做先生的激动中,听到这番话神情更加开心,颇为惊喜的看向纪长泽:“大人,您终于打算再招几个算账先生了吗?” “不不不,本官是这么想的,不如这样,等到你将学子们教的差不多了,可以把账本分成小份,交给他们让他们来算,等到他们算完了,你只要再稍微检查一下做个总结就好了,这样既省力省时,还可以锻炼学生的学习能力,还可以让你歇一歇,顺便也能告知外界我们书院的账本有多么公开透明,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本官舍不得你劳累啊。” 纪长泽很民主的表示:“若是你觉得这个主意不好也不要紧,本官都听你的。” 梁主簿感动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纪大人居然这么体贴他,为了让他不劳累,而想出这样一石三鸟的好主意来。 他连连点头:“好,这个主意自然是好的,多谢大人如此为下官着想。” 梁主簿对着纪长泽的感激蹭蹭蹭的上了好几层楼,在心底无数次的感叹还好他能够遇上纪大人这样的好官。 眼看着他因为自己出了这么一个可以分担压力的好主意而感激满满,完全忘了这些压力就是纪长泽他给放上去的,纪长泽十分舒心的笑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还好还好,看来县衙目前只有乌县丞一个人变异了。 虽然梁主簿好像也稍微的比之前有了那么一点差别,但还好,问题不大。 舒心了,纪长泽继续去查看他的菜地。 溜达溜达,开始写信给老丈人。 如今该弄得东西也给弄了,因为有丰富的经验打底,纪长泽压根没走过什么弯路,一切都是自然而又顺畅。 现在书院也开了,他如今在垂柳人民的心目中那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虽然作为古代百姓他们还是会将皇帝当做心目中的天,但纪长泽也已经是天上的太阳了。 如果这个时候纪长泽出个什么事,第一个不干的就是皇帝。 而书院里面教导出来的这些会写文章会算数知道法律也明白事理的学生们也将会是支持纪长泽的笔杆子。 现在后顾无忧,可以拿着这段时间做出来的成功去找皇帝讨赏了。 他在书房刷刷刷写了一篇信出来。 纪长泽搞出来的东西不少,但是能够打动皇帝的还得要关乎天下民生。 化肥肯定是可以的,毕竟施肥之后粮食明显能够增收,一般而言,什么都不缺的皇帝眼界会超脱朝廷里的所有人,放到更远的地方去。 一些官员会不在乎百姓吃不吃得饱,但一个正常的皇帝会。 他们知道百姓才是整个国家的基础,一个百姓可能打动不了他们,但一千个一万个十万个一百万个绝对可以。 而纪长泽搞出来的化肥,只要推行全国就能救这么多的百姓,根据他的观察,面前在位的这位陛下虽然年纪大了,但并没有老糊涂的打算,的确是一位脑子清楚的明君,化肥交上去,他会明白纪长泽为安国做出了什么样贡献的。 就这么一样东西,就足够纪长泽得到皇帝的庇护了。 至于剩下那些需要长时间验证和用来赚钱的东西就暂时不充公了。 写完了信,他将这封信交给自己的第32个心腹,让他快马加鞭的送到自己老丈人手里。 临行前,已经闲的蛋疼的他亲自去送这位送信人。 他殷切的握住这位长相比较粗糙名字也十分粗糙的属下:“刘大,这封信事关重大,关乎了我们整个安国,你一定要亲手交给本官岳丈,路上千万小心。” 刘大拍拍自己胸脯,心中一派豪情涌上。 大人日理万机,如此操劳还特地亲自出来送他,可见这封信的重要性,而能够将这样一封重要的信交给自己的大人又是如何的相信看重他。 越想越激动,他恨不得指着天发誓自己一定能够安全送到,几番保证后,在纪长泽的视线下,骑上马离开了垂柳。 这一路上,刘大按照大人的吩咐,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赶路的时候赶路,终于走到了京城魏府。 魏大人最近小日子过得也很不错。 首先是家中的夫人心情好了,也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总是唉声叹气,睡个觉都能突然惊醒,然后扑到他的怀中嘤嘤哭泣,说是梦见女儿日子过得不好。 自从垂柳的消息传到了京城,君礼又从垂柳回来,夫人就一天比一天精神起来,每天出入时带着几个丫头,见了什么都是笑容满面的。 魏大人不是很清楚自家夫人在外面是如何出尽了风头,只知道他总算是不用好好的睡着觉突然被夫人给弄醒了。 今日休假,他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垂柳的旅游介绍,心中痒痒的想要去看看,又因为如今还当着官没有长假只能放弃。 不过想想这样的垂柳是他的女婿打造出来的,心情又变得美滋滋起来。 正盘算着看完了之后要不要去钓鱼时,小厮就来报,说是外面有个人,自称是垂柳姑爷派来送信的,要见老爷。 魏大人微微一愣:“信呢?先给我看看。” 小厮为难道:“那人说是姑爷吩咐了这封信除了他和老爷谁都不能过手,非要等到您亲自见他。” 魏大人疑惑了。 这封信里写了什么?竟然让女婿这么告知送信人。 不愧是在官场盘桓许久的人,他脑子里立刻闪过了许多种可能。 发现上官贪污腐败?垂柳出了什么问题?女婿一个心智不坚定当了贪官现在东窗事发?还是大姑娘出了什么问题? 总之他想了许多就是没有一件是好事。 还没见到人就把自己吓得不轻的魏大人脸都比之前白了一点,赶忙的站了起来:“人在哪?本官现在就去见他。” 接到了送信人给的信,他深呼吸了好几下,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慢慢拆开。 拆开这么一看,先看到纪长泽问了父亲安,底下说着实验出了一个方子可能有用,不敢耽搁所以派人送信来给父亲时,微微的松了口气。 等看到底下写着的化肥有什么用,效果有多么多么好时,脸上的放松又转为了满脸的不可置信,就那么几行字,硬是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来确信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再看到纪长泽表示他的试验地已经用过了化肥,保证真实,并且也在垂柳各地的土壤都做了实验,甚至还拜托了一些游商带了四处各地的土壤,确保化肥在这些土壤上都可以有用,还不清楚是否所有土壤都能用,女婿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垂柳知县,实在是没办法搜集到全国的土壤时,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若真的如女婿所说,这样的好东西用在全国,那可以让多少百姓免受饥荒之苦啊。 就算上面纪长泽说的保守,只列出了他得到过土壤的地方名字,这也足够惊人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化肥一定要献给陛下。 显然,纪长泽也是这么想的,底下也写明了方子就在这里,岳父可以让人做出来,实验确保我说的是事实后献给陛下。 他又写,若是此方子有效,陛下可能想要嘉奖他,再加上他在垂柳做的功绩,最大的可能性是会把他调到京城来,但是垂柳这边他才刚刚打了一个基础,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此刻离开实在是放心不下,希望岳父大人能够恳请陛下,若是真的要嘉奖,便将功劳给岳父就好,他只希望能够好好的治理好垂柳,献给陛下比往年多出数倍甚至更多的税收。 看到这里,魏大人已经觉得有点不对了。 这女婿说话,怎么这么官方啊,他以前来信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等摸了摸信封,他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封信。 掏出来一看,这封信上面的遣词造句可就比前面这封信随便多了。 大致意思就是:岳父大人你记得把另一封信交给陛下看,让他好好的看一看我对安国有多么的忠诚,还有我不想离开垂柳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垂柳还有很多事要做,另一方面也是我的功绩到底还不够在京城过得很快乐,在垂柳我就是老大大家都捧着我,我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去了京城的话我说的话算个屁啊别人肯定都不鸟我,就算陛下撑腰恐怕我想做什么也不容易,另外还有娘子她怀着孕呢,就算孩子生下来年纪也还是太小了,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就拜托岳父您了么么哒。 魏大人看着这封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错嘛,这才是他认识的女婿。 他按捺住了心底的激动,强迫自己脸上的神情不要那么开心到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干咳几声,对着送信人道:“本官这里也有一些话想要说给长泽,你先在府中稍作休整。” 他要确保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写信给女婿。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化肥做出来之后,魏大人让人弄了土壤和能够快点成熟的种子来,在府中专门开辟出了一个小院子,自己住了进去,亲自侍弄。 他按照女婿说的,试验田分为四块,一块是没有加化肥的,一块是加了少量的,一块是加了正常量,还有一块是加了多量,然后观察地里同一种种子的涨势。 实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果然如女婿在信里面说的一样。 在让鸡吃了试毒,观察了几天这只鸡,发现它还是跟之前一样活蹦乱跳之后,魏大人兴奋的让人将菜和鸡一起送到厨房去,做了一道炖鸡肉和炒青菜。 一口一口吃掉了美味的鸡和菜,感受着与普通鸡和普通菜完全没差别的味道,他兴奋的连走路都是飘着的。 当天下午,魏大人便进宫求见了陛下,还带着那封信。 这位皇帝的确像是纪长泽观察出来的那样,是个不错的好皇帝,他虽然没有太聪明,但也绝对不昏庸,底下的儿子们渐渐长成,他既没有搞“养蛊看打架,你们谁厉害谁就坐上皇位”的那一套,也没有刻意的偏向哪个,而是始终维持着他们之间的平衡,自己默默地观察着哪个儿子适合坐上皇位。 他不怎么爱享乐但是也不会委屈自己,喜欢美人但也不会打破后宫平衡,兢兢业业上朝和美人生孩子,没什么功劳但也没什么错处,可以说是一个皇帝相当平淡的一生了。 但坐在这个位置上,谁不想建国立业,谁不想搞出一点能够青史留名,到了后世大家提到他都是夸夸夸,只不过他比较清醒,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便没有再折腾。 但他没有这个能力,他的官员有啊。 从魏大人口中听到了这化肥的功效,已经不再年轻的皇帝兴奋的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当真?” “臣不敢欺瞒陛下,这是臣按照方子做出来的化肥,陛下一试便知。” 于是,在继魏大人亲自种地后,皇帝也吩咐人在后宫里开辟出了一片地方,带着兴奋和激动,重复了一遍魏大人之前做的事。 连等到菜长起来之后,派人抱来一只母鸡给它吃菜看有没有毒,等到发现这只鸡一点事都没有后立刻过河拆桥吩咐御膳房把这只老母鸡给炖了这个流程都做的一毛一样。 当然,身为皇帝,他比魏大人多了个太监试毒的步骤,等着确定太监那边没事了,他才坐在了鸡汤和小青菜面前,怀着满满的激动,吃完了这代表他可以在历史上留下一个“让这一代粮食丰收”的饭菜。 这位皇帝是个难得的好脾气,他尊重了纪长泽的选择。 当然,也不排除纪长泽在这封信里面表达的那些“我对皇帝陛下的忠心耿耿我愿意为了皇帝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留在垂柳也是想要为陛下好好的治理好这里”起了效用。 皇帝自然想不到纪长泽是鸡贼的特地这么写,他只觉得,这些都是这位忠臣的肺腑之言,这封信是纪长泽给岳丈写的,前面还写了一些家中琐事。 什么娘子怀像很好吃的饭比以前多了我有陪着她去遛弯岳父放心她一定可以平安生下你的外孙子或者外孙女。 还有什么上次送给岳母的元花胰不知道还够吗?我正在研究另外一种香味胰子,等到研究出来第一个送给岳母希望岳母能够用的开心。 县衙里的下属们最近都非常努力,因为开办的免费书院先生不够用,他们不得不自己顶上,最近一个个头发都在哗啦啦的掉,小婿特地去找隔壁县的名医求了个保养头发的药膳,岳父您为了朝廷也很操劳,虽然头发还在但也可以预防一下,药膳方子在这里,您可以试一试等等等等。 这么多琐碎的事,言语间满是亲近,一看就是自家人写给自家人的,他若是知道这封信会让他岳父交到朕这里来,还会这么写吗? 所以他后面表达出来的那些忠心肯定都是真真的,半点掺假都没有。 而且这个纪长泽明显很清楚化肥是多么大的功劳,可他却为了垂柳不愿意要这份功劳,甚至提出了希望能够将这份功劳让给岳父。 亲父子都不一定能做出这样的让步,他却可以,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贪官怎么打都打不住的时候,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位忠心耿耿满腹赤诚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的清纯不做作,皇帝很难不对这个小小的知县起好感。 他叫人送来纪长泽的“档案”,准备好好的了解一下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功臣,结果一看他居然是二甲,眉头就是一皱。 虽然是二甲吊车尾,但也不至于被派到垂柳这样的小地方做一个小小知县吧。 而且他还是御史中丞的女婿,虽然这个魏青一向是刚正不阿不会帮亲属走关系开后门,但就凭着纪长泽是二甲,他都不能去垂柳这种地方做知县。 皇帝猜出来这里面有事,让人去查了查。 他想查到的东西,自然很快就查了出来。 这位一片赤诚,对他满是忠心的好下属,竟然是被人故意调离了京城,送到垂柳这样的地方去。 谁都知道穷地方做不出什么功绩,没有功绩自然是不好升官的,魏青自己又是个绝对不肯帮女婿开后门运转的性子,若不是纪长泽本身有本事,在垂柳搞得风生水起,恐怕之后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微末小官了。 皇帝怒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也就算了,朕知道,朕也不想和你们计较,可你们却要将这么一位一心向着朕,能够做出对朕有用,对安国有用的臣子远远地送到穷地方去,生生的要磨死他。 若不是化肥这件事,朕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满腹真诚,愿意为百姓奔走,又实干能力满满的人臣子存在。 他越想越气,再查到原来当初纪长泽会成为魏家的乘龙快婿起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儿子选妃,那个女人不想让事事都好的魏家小姐嫁入皇家,竟然做起了这种下作手段,让魏家小姐不得不嫁给纪长泽,自己则是取代她,成为了皇子侧妃。 皇帝越发生气。 什么时候皇家的人想要娶谁还要一个臣子之女左右了。 他阴沉着脸色,想要替一心办实事的好臣子出口气,却又碍着公公身份不好去说儿子的侧妃什么。 不过不要紧。 皇帝对着底下人说:“去跟皇后说,朕马上去她那。” 他这个公公不好训斥,身为婆婆的皇后训斥起来却是理所当然的。 要不是这种事不好揭露在明面上,而且那女人也怀有身孕,他恨不得直接让儿子废了她的侧妃之位。 未出阁就有这么狠毒的心思,日后若是生下皇子,岂不是越发猖狂。 虽然从信件里可以看出来纪长泽和魏家小姐夫妻情深,十分恩爱,可因为他的忠心甜言蜜语,皇帝还是觉得委屈了他。 这样一个好臣子,他记在心中了。 不想离开垂柳?简单啊,让他做当地知府,垂柳也归在他治下,完美。 于是,皇帝干了一件事。 他不光将纪长泽的功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出来,还大大的夸耀了他这份忠君爱国的心,他不光给了直接将纪长泽升到了知府,还当场给魏大人这个纪长泽岳父升了官。 只听说过臣子干得好给娘子和母亲请诰命的,却还没听说过女婿干得好岳父被升官的。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看向魏大人的视线都是艳羡的。 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女婿啊。 114|贪官知县(14) 从来都只听说妻凭夫贵母凭子贵, 还没听说过翁凭婿贵的。 魏大人许久都未升官了,真本事他是有的, 但在朝堂上最不缺的就是有本事的人, 他一不会讨好上司,二不会钻研, 做出了什么功绩更是清高的从未想过要展现出自己功劳, 能够坐上之前的位置还是皇帝觉得他虽然偶尔不知变通, 但好歹是个纯臣。 官嘛, 越往上就越是难升, 朝堂中也有许多像是魏大人这样许久不升官的。 结果今天, 他居然靠着女婿做出来的功绩升官了。 此刻不管是和魏大人关系好的还是关系差的亦或者是关系一般的, 大多都在心中羡慕。 升官是一, 再有就是如今陛下这副模样,明摆着是将魏大人的女婿给放在心里了,否则哪里会这么和颜悦色的来这么大的荣宠。 古往今来, 哪有人能从垂柳知县一跃跳到与照知府的。 虽然都带了一个知, 但品阶可是大大不同。 这就相当于是一个小学生蹭的一下跳到了大学去,从一个微末小官,真正成为了手中实权满满的人。 虽然与照底下各处都挺穷困的, 但安国知府可是从三品。 从三品啊, 多少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位置,纪长泽如今才二十出头,就已经坐在了这样的位置上,若说皇帝不信重他那肯定是假的。 倒是也有人觉得这是否是恩赏太过, 但皇帝都下了旨了,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陛下您看要不要改一个比较适合的奖励”那不是找死吗? 安国皇权至上,就算是御史也只在皇帝不太靠谱的时候才将矛头对准他,如今在位的这个虽然不说多厉害,但也绝对不废物,再加上纪长泽管理垂柳的确是有一手,有能力又做出了巨大贡献,他老岳父还在旁边站着呢,这个时候反对,日后这人起来了,第一个搞他们。 于是乎,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皇帝不怎么意外,他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化肥这个东西是纪长泽献上,若是不出意外,一旦化肥运用全国,百姓们的感激定然要多少有多少。 他要是给的奖励少了,难免让人觉得扣扣索索。 给的多了可就不一样了,传出去底下肯定不会说“陛下你太大手大脚”,而是“陛下见了化肥,因为想到它可以让粮食丰收,让底下的子民免受饥苦,大喜,遂封赏”。 这就是一段能够流传千古的佳话啊。 而且他又不是随随便便就给官职的,他是看过纪长泽的“档案”,知道了对方办的元花胰,在垂柳做了些什么事,的确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才下的命令。 感觉自己下的命令很有逻辑的皇帝心满意足的开始安排化肥推广,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思维缜密的信任,未来纪长泽能回报他怎么样一个盛世。 魏大人再清高,升了官他也还是高兴的,翘着嘴角回家,拒绝了魏夫人提出的要不要摆个宴席庆祝的话,略有点自豪骄傲的摸了摸胡须:“只是升到了御使大夫,又是凭借着长泽的功劳升上去的,不好大肆张扬。” “凭借着长泽升上去那也是咱们魏家的运道,人家都羡慕着呢,老爷您看看京城里哪家女婿能有咱们长泽这样有本事,之前的元花胰让我出了风头,如今又帮着老爷升了官,不知晓有多少人扼腕恨长泽不是他们家的女婿。” 魏夫人颇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我还听闻,三皇子侧妃不知犯了什么错处,竟糟了皇后娘娘训斥,还怀着身孕就这般,看来犯的错不小。” 魏大人听了眉目也舒展来开,随即又轻声道:“这话以后别说了,到底是皇家的事,不是我们能置喙的。” “我知晓,这不是只在老爷跟前说吗?” 魏夫人亲自帮魏大人解下官府,语气里满是解气:“也就是长泽是个明事理的,这才没有信了她的话,而是写信告知你我,若是换成别人,她编排出那样的一番话,哪个男人能心中毫无芥蒂。” 当初在纪长泽和魏君灿定下婚事后,那位故意做下这个局的姑娘还怕踩魏君灿踩的不够厉害,竟是在他们女婿耳边嚼舌根,说当时的那场“意外”全都是他们家君灿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三皇子看到好嫁入皇家。 若不是长泽相信君灿,猜出了这场“意外”也是这姑娘为之,特地写信回来告诉他们要他们小心,毕竟对方如今虽未如愿成为三皇子正妃,却也成了侧妃,到底是皇家的人,她若是又要对魏家做点什么,他们还是好有个防备才好。 魏大人和魏夫人是不怕的。 虽说这女人成了三皇子侧妃,可侧妃谋害朝中大臣家眷,这件事爆出来,皇家只会第一个厌弃她。 不怕,却也恶心。 一个女儿家的清白有多么重要,她自己就是女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家君灿行事向来温柔,从来不开罪他人,她却使出这种阴毒手段,也幸亏碰上的是长泽这样的君子,若是换成别人呢? 妻子其实“心机深沉想勾引皇子”,哪个男人心底能不在意。 如今知道她糟了皇后娘娘不喜,就算是一向大度不与人计较的魏大人都高兴的很。 魏夫人说:“也不知道她看到我们君灿成了知府夫人,夫婿对她体贴温柔,两人琴瑟和鸣时会是个什么表情,她是想害我们君灿,却反而成就了她,为我们魏家找来一个这么好的女婿,如今连老爷你都因为长泽升了官,也就是她在宫中,否则我非要找个机会去看看她的脸色。”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魏大人:“如今是长泽自己得来的功劳,他分给了老爷,纪家那边会不会?” “无妨。” 魏大人可比魏夫人想的更早:“长泽是独子,魏家又是商户,就算是他想要给他们求个恩典也没什么可操作的地方,我想着,等到旨意到了,他就要请封诰命了。” 旨意到的时候,纪长泽的确是毫不意外的开始请封诰命了。 他在垂柳时也没少断了与纪家的书信来往,当时提过父母长辈愿不愿意来垂柳住着被家人拒绝。 一方面是都知道纪长泽不会在本地待多久,等到时间到了还是要换到别的地方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想离开熟悉的地方。 他们如今生活的很不错,纪家也是有宗祠的,纪长泽他们这一脉只能算是分支,以往虽然说得上话但绝对也算不上是什么中心,但等到他考上进士,做了官,纪家宗祠便渐渐以他们这一支为首了。 本就只是个小宗族,能出一个进士对他们来说就是冒青烟了,哪里还会在乎官小不小,在朝廷里是不是只能算是个小虾米角色。 纪家亲人在熟悉的家里住着,邻居族人捧着,就算是官差也都认得他们,知道他们家里出了个当官的,他们本就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如今这样已然是十分满足了。 纪长泽在知道他们不愿意东奔西跑后,一想也是,这个时候纪家父母年龄都已经算是中老年人范畴了虽然也就四十出头,再加上上面的爷爷奶奶,舟车劳顿,他们的身体也不一定撑得住。 他只能在写信时说若是再被招到京城,约莫就不会再被调走了,到时候他再买个大宅子,将长辈都接过去住着,反正算着日子,差不多三年内他就能被叫到京城去了。 这就像是一个升职游戏一样。 纪长泽先做的是小知县,等到上面皇帝发现他做知县做的挺好,再加上还有那么一点特殊贡献后,他就能升级到知府。 等知府也做出成绩,皇帝自然会把他叫回京城。 刷刷刷写完了,纪长泽转头又给父母亲人写了这封报喜的信,这才开始走马上任。 当然,他也没客气,打了报告批了条子,希望能够带下属一块去知府。 不能不带啊,这些下属可都是他用心调教出来的,一个个技能点满满,只要纪长泽想做个什么,他们就能立刻工作起来。 简单来说,他负责想,他们负责做,而且做得相当好。 这么好的下属,纪长泽怎么舍得丢掉呢。 去了州府,面对新的下属,他还得再调教一遍,很多如今下属会的事,又要看着他们再学。 再说了,这么一些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上天入地只有纪长泽说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好下属,让给别人?怎么可能。 他对着被叫过来开小会的下属们感叹一声:“思来想去,本官还是舍不得你们,想着带你们一起去州府,你们呢?” 以县丞主簿捕头三人为首的下属们心情挺复杂的。 按理说,他们跟着去州府肯定升职,这是好事,应该高兴的。 但是一想到自家大人有多么能折腾,一个小小的垂柳他就能折腾出花来,去了州府他不得上天啊。 关键是他上天也就算了,还非要他们这些人跟着一起上。 但是不跟着去吧,也挺舍不得,虽然跟着纪大人干的活多了点,做的事复杂了点,头发也掉的快了点,但是福利的确满满。 如今他们几个,哪个不是在外面有自己粉丝团队的。 纪大人是喜欢使唤他们做事,但是每次使唤完了却从来不贪功,而是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告诉所有人:这个事是那个谁干的,对,那个事是这个谁干的,还有那个那个,他们几个合伙一起干的。 钱财是没缺过的,甚至自从纪大人上任,这么久了,纪长泽的五十八名心腹们从来都不用去买米买油买肉的,娶妻有红包拿,孩子出生有红包拿,孩子满月有红包拿,孩子没人看着就在县衙幼儿园,甚至哪里病了痛了,县衙都是会包医疗费的。 上次有个捕快在去捉贼的时候腿骨折了,就是纪大人派人去请的大夫。 之前享受的时候每天感叹这里好那里好,一想到纪大人走了,以后就没这个待遇了,心里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呢。 这就好比是几个社畜本来都习惯过着虽然工作轻松但工资低的日子了,突然有一天空降来了一个新上司,新上司又是自掏腰包给他们发奖金涨工资,又是自己给他们弄福利,时不时的还会发红包,拍胸脯保证以后你家孩子上学的事都包在我身上,只要我一天是你们上司,我就会一天管着你们,不光管你们,我还帮你们老婆找轻松钱多的工作,连你们孩子以后毕业了在哪里工作我都能帮忙,而且我还要给你们一人发一套房子。 大家虽然觉得工作辛苦吧,但辛苦习惯了之后也都乐呵呵起来,觉得这样的小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坦。 突然有一天,土豪上司要跳槽去别的公司了。 他过来跟社畜们说跟我走吧,那边职位比这边高,工资也比这边好,而且说出去面上也有光,咱们到了那边还是上司下属,我照旧罩着你们。 社畜们面前就摆了这样的两条路。 一,留下来,但是因为上司太能干,这边留了一堆事,他们就算是留下来也还会像是以前那样辛苦,而且还没了上司给的各种补偿福利。 二,跟着上司一起走,继续享受被上司罩着的快乐生活。 这还用选吗? 要是没有感受过被罩着有多么快乐也许还会有人觉得留下来也不错,但是已经体验过了那些福利待遇,那些做出事之后署自己名的成就感,家里人对着自己满满的崇拜 根本丢不下好吗! 乌县丞眯着眼看着前面那一脸“本官真是舍不得你们”的纪长泽,觉得自己窥到了真相。 纪大人他定然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真是阴比。 他在心底冷哼一声,心里想着这说不定又是纪大人的第三轮考验,索性第一个上前行礼:“下官愿随大人前去州府。” 纪长泽立刻对他报以了温柔的上官笑容,非常亲近的将他扶了起来:“好,乌县丞放心,虽是去州府,但做的事与你现在做的也差不到哪里去,本官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好的。” 和现在差不多? 好像也是可以接受的,反正也习惯了。 乌县丞也露出一抹笑:“多谢大人信重,下官定当竭力而为。” 眼看着两人一副你好我好的亲热模样,其他人急了。 好你个乌县丞,竟然这么鸡贼,我们这边还犹豫着呢你那么坚定的站出来答应,是想在大人面前表现表现好把我们压下去吗? 他们也顾不上七想八想了,赶忙也都纷纷上前。 “大人,属下也舍不得大人。” “大人去哪里,属下就去哪里。” “属下对大人忠心耿耿,无论大人去哪里,都是要跟着的。” 纪长泽满意的呵呵笑:“好好好,有你们在,本官可就放心多了。” 之前的知府没犯错,之前一直在上书求退休,皇帝为了表示“你是个好臣子朕舍不得你”,折子打回来两次,这次是第三次,正好他想给纪长泽找个好位置,眼看着折子就在跟前,索性痛快批了,让纪长泽去替上。 至于为什么时间赶得这么巧,怎么之前那位大人还没递第三次折子的时候纪长泽不去送化肥,偏偏对方想退休了他这个小官就跑去进献化肥,这就只有纪长泽本人才知道。 假设要让他来给说的话,他大概会十分心安理得的说上一句“巧合都是人造的”这样的话吧。 人家新官上任,都是要和当地权贵和衙门里的老油条们好好斗智斗勇一番,斗得过,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斗不过,要么被架空要么被当成智障。 纪长泽就不一样了。 别人上任,顶多带个师爷,他上任,带了一堆对他忠心耿耿的下属。 这些下属一个个可都是身经百战纪长泽锻炼出来的,多才多艺被各种奇奇怪怪的任务练出来的,一个个还都忠心耿耿能不忠心耿耿吗他们可是亲眼看着那些和纪大人作对的人下场都是什么样的,以纪长泽为首的垂柳天团空降,轻轻松松就占据了主动权。 此刻,下属团们心情还是非常好的,毕竟新环境新工作,终于不用再没完没了的出题写文章吃鸡胸肉。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嘛。 然后,纪长泽干了一件丧心病狂的事。 他自掏腰包,用水泥在垂柳和州府建了马路。 垂柳穷,但离着中心地的州府倒是不算远,以前是要绕路,现在纪长泽直接按照最短距离建了一条马路。 他特别骄傲自豪的对自己的属下们说;“如此,你们回垂柳办事就方便许多了。” 言语间,满是“本官怎么就这么体贴”的快乐。 下属们:“” 所以说,他们虽然升官了,成州府公务员了,但是依旧要干垂柳的活是吗? 不对,应该说,现在是州府的活也要干,垂柳的活也要干。 见下属们都用死鱼眼看着自己,纪长泽挨个的走过去,拍拍他们的肩膀鼓舞士气:“是不是都十分感动?本官为了你们,可是特地修了路。” 安国好上司,除了他还有谁。 下属们死鱼眼。 纪长泽:“虽然说稳重是好的,但你们有时候也太过于稳重了,来来来,我们开个小会。” 下属们继续死鱼眼。 纪长泽一见到他们这样就来劲了,他兴致勃勃的拖着几人进了书房,开始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讲,不是,感想。 大致意思是,你们以为本官是想让你们去干垂柳的活才修路吗?不是的,本官如今是知府,掌管整个州府,难道还缺那么几个属下吗? 本官带你们来州府,那是除了你们不相信别人,让你们继续干垂柳的活,那也是因为垂柳是我们几个一手给弄起来的,我们一起动手将垂柳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乌县丞悄悄看了一眼纪长泽,悄悄在心底嘀咕:明明是大人您动嘴我们动手,交给别人,就算是本官放心,你们也不能放心不是吗? 而且! 辛辛苦苦打基础撒种子,眼看就要结果实了,这个时候让别人去摘了果子,你们乐意吗? 这对本官肯定是没影响的,垂柳也归着本官管,可是对你们呢? 别的不说,就光是书院,你们现在走了,书院没了几个每周都能去上几节课的先生,对你们来说,也就是不去上课了,可对垂柳那些一心向学的学子们来说,没了学识渊博乌县丞不自觉的站直了算数精湛梁主簿带着些“我很想骄傲但要矜持”的小表情微微抬起下巴武艺高强王捕头挺直脊梁的先生,他们要少学多少东西? 所以,你们说,垂柳,是不是非去不可? 下属们略有点自傲的微微点了点头。 纪长泽继续问:州府这边的事可是你们的本职,你们该不该也做州府的事? 这一次大家点头就点的慢一点了。 但一个是本职,一个是自家辛苦种的桃子,哪个丢了都挺可惜,所以两手都抓,这个逻辑貌似没毛病。 乌县丞倒是看出来纪长泽又在套路他们,但他被套路的很爽。 可不是,他们之前在垂柳那么辛苦,打下了那么多的基础,书院当初能建立起来,他们几个耗费了多少脑细胞,掉了多少头发,大小商街决定成立的时候,方案不知道出了多少个才被纪大人选中。 这可都是心血。 现在到了要吃果子的时候,怎么能少的了他们呢。 何况他如此才华横溢满腹文墨对学生也是春风化雨,每天不用纪大人说,他就伏案出题,经过纪大人提点,三天两头就考一次试,每次去外面上体育课纪长泽取的名这种少上十分钟也不要紧的科目时,他也都会十分贴心的用水果跟王捕头换个十几分钟来上自己的课让学生们打牢基础。 他这么好,若是走了,学生们还不一定多难过呢。 作为一个好先生,为了学生,多做事就多做事吧。 乌县丞很是自得的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做过的丰功伟绩,闭嘴没戳穿上司。 第二日,一行人坐在不怎么颠簸的马车里,回到了垂柳。 他第一个去的书院,透过玻璃窗户十分怜爱的望着自己的学生们。 啊,他们看到他了。 等到下了课,乌县丞看了一下科目表,很好,下节课是体育课。 他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进去,宣布完了他们这些县衙里来的先生还是会依旧任教后,才带着一点“啊我可真是一个好先生”的小骄傲,掏出了一沓卷子:“大家先不用去外面,来,先把我新出的试卷发下去,做一会儿再去上王先生的课。” 看看,这些学生多欢迎他回来,甚至还有喜极而泣的。 诶,他可真是一个好先生啊。 115|贪官知县(15) 皇帝对纪长泽的确算得上是十分看重, 一看到了这位嘴甜还能办实事的臣子递了为妻子母亲请诰命的折子,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批下, 并且还买二送一的送了一个给纪长泽祖母封诰命。 魏君灿要生的时候, 旨意已经在快马加鞭的路上了。 等到孩子已经能睁开眼,躺在摇篮里, 被纪长泽拿着拨浪鼓逗弄, 而还在坐月子的魏君灿含笑看着的时候, 旨意也到了。 即使之前在丈夫成为知府时, 出身官家的魏君灿就知道自己能得诰命, 可当圣上的旨意真的来了, 她从此就真的是“夫人”的时候, 她还是颇有一种在做梦的惊喜。 纪长泽笑着故意作怪, 对着她假模假样的行了个礼:“小的见过夫人,恭贺夫人。” 魏君灿被他逗的不行,心底的不真实感也消去了不少。 纪长泽说:“虽说岳父岳母必然已知晓此事, 但到底还是要你亲自告知才算得上郑重, 我母亲的诰命恐怕也快要到了,我这就修书一封与家中去,一会你也写信告知岳父岳母, 也好让他们安心。” 魏君灿点点头, 看着夫君出去后,叫人来拿了笔墨。 斟酌了一会,居然不知道该写什么。 从前没生子,虽也敬重父母, 却不知道他们希望自己如何,如今初为人母,每次听到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她的心便能软成一团。 最常想的不是这孩子长大后如何出人头地,又如何考上进士,而是希望他的一生能够平平安安,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如何有权利,只要他过得好,过得开心便好。 再回想,当初她嫁给夫君,父亲母亲都是愁眉苦脸,那时她以为他们是因为自己稀里糊涂下嫁而为她难过,如今想来,恐怕父母亲担忧的是他们对夫君并不了解,怕夫君待她不好,怕她适应不了比之前差的生活。 回身一看,清晨不耀眼照在身上很舒服的阳光下,生下来短短时间便养的白白胖胖,胳膊肘都是圆润的儿子正在摇篮里睡着觉,旁边有丫头一边绣虎头鞋一边守着。 之前娘亲生弟弟的时候,她虽然年虽小,却也记得一点娘亲坐月子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产妇不可见风,门窗便都关得严严实实,生怕有一丝的风透进来,不能洗澡怕凉了身子,身上便始终臭着,那时娘都不肯让爹进屋,就是怕爹爹看见了那副景象。 而如今她做月子,因为用了玻璃窗,即使都关上窗户屋内不透风也不妨碍外面的阳光透进来,她躺着的是夫君特地叫人做的炕,虽然如今天气冷了,可底下却暖和的不得了,因为屋内也热,虽还是没洗澡,但也能擦擦身子。 如今身上清清爽爽,身子恢复的好了心情也好,孩子生下来后便乖得很,虽然吃着母乳,但一闹腾起来便是由奶娘和丫头们带着,有时候夫君办完公务也会亲手来帮孩子换尿布。 幸福便是这样吧,一点一滴,慢慢透到心里。 就算夫君没有当上知府,还是那个小小的垂柳知县,她也会觉得很开心。 魏君灿一笑,提笔沾了墨水,在纸上写下:父亲母亲亲启 她要告诉父亲母亲,她如今的生活过得很好,就算是夫君如今成了知府,得了圣上看重,也没有半点慢待她,相反,官府里若是有人请夫君去青楼,他向来都是严词拒绝,从不肯接近其他女子。 对着孩子,他也从来不相信抱孙不抱子一说,该抱抱,该逗弄便逗弄,孩子与夫君十分也十分亲近。 如今她在做月子,夫君却并没有与她分房,晚上孩子哭闹,他还会亲自起身哄。 若是当初没有那个意外,而是按照父母亲原本的打算为她寻一个家世相当的夫婿,即使对方人好,恐怕也没有夫君这样好了。 正在守着小主子的丫头无意间一抬头,便见着自家主子正一边写信,一边嘴角噙着一抹好看的笑。 她也安心了。 主子心情好了,她们底下的下人才能过得放心,她定然要好好照顾小主子,老爷可是说了,如今她即将出嫁,老爷可是与夫人说了,到时候她出嫁时,还要给她嫁妆,允许她从官衙里出门。 她无父无母,是将自己卖过来的,却能在出嫁时得官衙撑腰,怎么能不感激涕零。 等到出嫁后,她还要回到府中来,好好的伺候老爷夫人和小少爷一辈子。 那边的纪长泽到了书房刷刷刷写下一封信,派了人去快马加鞭送到他老家。 送信的人也十分熟门熟路,大人十分孝顺,每次搞出了什么新鲜东西或者是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都会弄出一份来送到老家去。 按理说这是私人单子,底下的人却为了抢这个差事抢破了头,甚至还特地猜拳,赢了的才能接。 没别的理由,大人大方啊! 送一次信也耗费不了多长时间,一路上还可以用公费吃吃喝喝,等到回来后,不光能够得到大人的感激,还会有奖赏。 这些钱对于乌县丞他们来说定然是看不上眼的,但是对于底下这些俸禄少的可怜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降横财。 因此他们恨不得纪大人一天发一封信才好。 当然纪长泽没那么夸张,顶多也就是一个星期发一次东西到老家,因为每次劳动人家骑马跑来跑去他还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拉着属下三人组开了一个“我们要不要搞个快递”的小会。 至于三个人是如何丧气满满怨念丛生他不看就是了,看不到就等于不存在,相当完美。 等到看着送信的人走了,纪长泽回到屋内,搓搓手,开始一脸严肃正经的写了一封全是隐晦拍马屁的信。 是的,这封信是写给皇帝的。 自从成为皇帝的心腹自封的,他就充分发挥了臭不要脸精神,在自己的请安折子里面添了不少私货。 皇帝其实也是个苦差事,底下的人太多了,每一个还要在定点的时间发请安折子。 因为这是个传统,大家也都没什么新意,基本上开头都是干巴巴的一句:陛下圣安,臣xxx给您请安,最近天气好,臣会想到您,天气不好,臣也会想到您,虽然远在x地,但是臣心底一直是挂念着陛下的巴拉巴拉。 一摞摞的折子,都是千篇一律毫无新意,除了笔迹和名字不同别的几乎都一毛一样,皇帝就算有十八双眼睛也看不过来啊。 但是能怎么办呢,他又不是个昏君,底下的人挂念着自己特地请安,难道还能扔在旁边不搭理寒了臣子们的心吗? 没办法,看呗。 不光看,还要一个个的回复:朕知道了,朕看见了,朕知道你的心,朕这边天气也不错,爱卿注意身体。 回复一两个还好,回复那么多摞,还不能让别人替,简直就是个又累又苦的苦力劳动者。 而每次做这些事的时候,皇帝最期待的就是看到纪长泽的请安折子了。 文字幽默,言语风趣,偶尔还会说一下当地的趣事,间或夹杂着几个美食方子和十分生动形象的形容这个东西有多么多么好吃,吃了之后幸福感有多少多少。 在一通枯燥的请安折子中,纪长泽凭借着他那得天独厚的甜言蜜语成功从其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皇帝上班生活中的一股清流。 这么渐渐的,即使皇帝压根不知道纪长泽长什么样子以前见过但那时候没放在心上早就忘了,但纪长泽在他心中的地位的确是越来越重了。 如果这是一个加好感度游戏的话,估计纪长泽耳边能一直听到“皇帝好感加三”“皇帝好感加五”的提示音。 皇帝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等着过年时召纪长泽回京,虽然不能把人叫回京城来上班,来溜达溜达总可以吧。 因为纪长泽偶尔也会提及一下自己和妻子多么多么恩爱,妻子是多么的温柔可人善解人意落落大方善良优秀,主动帮他分担扶孤院等的压力,虽然是大家千金,身上却全然没有傲气与骄纵之气,当初他任垂柳知县,县衙破旧的不得了,她却从没有抱怨一句,反而还偷偷用嫁妆贴补家用。 正是因为看到了身为大家千金的娘子这般,他才坚定的决定要赚钱,要改善垂柳环境,这才造了元花胰,以元花为名,也是因为元花在垂柳当地素来有夸耀女子的用意在纪长泽到了后才素来,他觉得,以元花比作自己那完美的娘子,简直太合适了。 因为纪长泽的各种明里暗里吹捧,皇帝不光对他和他的夫人有了好感,连带着,对着魏大人这个教导出这样好的女儿的人,也有了好感。 说起教导子女来,他竟然还比不过一个臣子。 之前他特地让皇后去训斥那个胆敢左右皇家选人的三皇子侧妃,谁料到训斥完了之后,原本还对着那女子宠爱无比的三皇子立刻冷落了她,甚至还大有要冷落到底的意思。 倒不是说皇帝不想看到儿子冷落那个毒妇,只是之前你还蜜里调油呢,只不过是让皇后训斥了一下就立刻翻脸,不光怂,还特别的没担当。 要不怎么说皇帝难伺候呢。 儿子要是在皇后训斥完了之后还宠爱那个女人,他只会心底冒火觉得三儿子是不是没把他们放在眼底,居然还敢喜欢他们厌恶的人。 现在人家听话的不去宠着改冷淡了,他又冒火,觉得这个儿子以前看着伶俐,如今看来,伶俐是凌厉,就是太没担当了一点,这还是他儿子吗? 再加上他居然能够宠爱那毒妇那么长时间都没看出来她的真面目,可见是没有识人之明的。 之前他还把这个儿子加到了“皇位竞争表”里面,如今看来,他一没什么太突出的能力,二又太怂,三还是个眼神不好的,连人家魏家养出来的女儿都比不上,还竞争个鬼,老老实实呆着以后做个王爷吧。 三皇子自然是不知道父皇把自己挪出了“皇位竞争表”,但他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父皇最近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看着他的眼神也再也没了以前的期望满意。 而这一切,都是从父皇让母后训斥了自己的侧妃开始的。 当时父皇并没有说缘由,只是传话给了母后让她训斥,但父皇向来不会插手后宫,也对他们这些儿子的正妃侧妃没什么兴趣,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让母后训斥。 定然是那个女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惹到了父皇,只可惜无论怎么问她都只是哭诉从未见过陛下也从来没做过得罪了陛下的事。 三皇子心底已经将这笔账都记在了侧妃身上,可想而知她的日子好过不到哪里去了。 恐怕当初她是跌破头了都想不到,自己费尽心机,不惜毁了竞争对手清白也要嫁的三皇子,最后给她的,竟然是终生的冷清。 而被禁足在屋内,她还能听到外面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听闻宫中多出了一个叫做火炕的玩意,明明天冷得很,躺在它上面却又热的不行,陛下那儿已经用上了,还下令给皇后娘娘也做上,如今各宫都想要着呢,也不知咱们三殿下能不能有。” “三殿下可是皇后娘娘嫡子,自然是该有的,这火炕真有这么厉害?” “可不是,好像是从前的垂柳知县,如今成了知府的那位纪大人进上的,之前玻璃也是,这位纪大人怎么这么厉害,我听小盒子说,他干爹的亲哥哥就在陛下身边随行,虽纪大人外放,可陛下却对他十分看重。” “自然该看重的,纪大人都进献给陛下多少宝贝了,先不说了,如今太阳都出来了,我得去晒被褥了。” 她呆呆的听着外面那些人说话。 从前的垂柳知县是谁,她自然是知道的,魏君灿的夫君,也是她随手找到的一个贫困学子。 她身边有人嫁给这种学子的,这些男人,一向是越是家贫,越是心底倨傲,瞧不上下嫁给自己的官家小姐,大部分的人对于大家千金下嫁给自己,想的并不是“她如何如何好我要如何如何珍惜”,而是“就是因为我这般优秀她才嫁给我”。 官家小家下嫁,除了那些自有手段和心机的,大多都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因为她们除了要面对自以为有才的夫君,还要面对可能大字不识的乡野公婆,他们不识字,将“优秀”的儿子当做最厉害的人,觉得女子嫁到了自己家便应该做牛做马,甚至女子的父亲也应该立刻为儿子铺路,若是媳妇娘家帮忙了,便得意是他们儿子厉害,若是没帮忙,就怪儿媳妇不帮衬。 她看的太多了,所以一开始她就想要嫁到皇家来,好歹成为皇家的妃,名头上都比别人强出太多。 至于魏君灿,要怪就怪她倒霉,谁让她恰好撞到了自己手上,谁让她那么爱出风头,若不是魏君灿抢走了自己的风头,她怎么可能会出手。 就该让魏君灿嫁给这样一个人,下辈子就在沼泽地里挣扎。 而她,却能成为三皇子的侧妃,日后若是三皇子登基,她还可能成为皇妃。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按理说应该相信魏君灿是个荡妇慢待她,自己文采也不突出,就该在垂柳那样的小地方做一辈子微末小官的纪长泽竟一跃成为了知府,如此得圣宠,魏君灿都有了诰命。 而她,却不知为什么糟了训斥,连三皇子都冷漠对她。 她趴在门边,怎么都想不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魏君灿的夫君明明是个低贱商户,他应该爱钱,应该自大,应该在山高皇帝远,魏君灿的娘家帮衬不上的时候冷待魏君灿才对。 可为什么,他会那么好。 她不甘心,也不相信世界上所有的好事都能让魏君灿给占全了。 就算纪长泽对魏君灿好,他那是商户,眼界应该浅显的父母难道不应该挑魏君灿的刺,不应该在他们的儿子成了知府后,张罗着要给纪长泽纳妾繁衍后代吗? “纳妾?” 头发花白的纪爷爷坐在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眯着眼听着面前人讨好的与他讲话。 “可不是,如今纪大人已然是知府了,听闻还是一个妾室都没有,这说出去可有点掉面子,老太公您看,我家的孙女年芳十六,秀外慧中,相貌性子那是没的说,又一心仰慕纪大人,您看” 纪爷爷摸了摸胡子,摆手:“我家长泽不纳妾,不纳妾,他忙得很,哪有时间再去娶个女的来家里。” 来人神情一僵,怎么都没想到拒绝的原因居然能是这个。 他还想再说几句,纪爷爷已经眯着眼开始坐着打起瞌睡来了,旁边伺候着的下人赶忙上前;“马老爷,老太公年纪大了,人也越发糊涂,最近经常这样坐着坐着就睡了过去,您要不改日再来?” 那人到底不敢叫醒纪大人的爷爷,只能遗憾的离开。 等到他一走,纪爷爷立刻睁开眼,冷哼一声。 长泽经常送信送东西来,可是没少跟他们说如今官场上的事,现在他突然坐上高位,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想要把他拉下来,官衙里面盯着他的人比比皆是全都是他心腹,他既要管着州府,还要收尾垂柳之前留下的事,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不是躺着就是坐着,简直连回内衙的时间都没了,底下那些想要把他拉下去的人还给他找事,要送女人给他想讨好上司。 他哪里有时间去应付这些女人,夫人还会因为与他感情好,心疼他事务繁忙,而不去打扰他,只想着让他长命百岁,可这些以色侍人的女人却不会这么想,若是真的让她们入府,只怕她们简直恨不得要榨干他。 反正她们只要恩宠,是不管他身体的。 为此他十分苦恼,屡屡拒绝,也还好夫人不介意牺牲自己的形象,与他合伙演了一出“母老虎”的戏份,这才打住了底下人送女人的想法都忙得压根没时间再去想怎么讨好上司。 老太公是识字的,他一边心疼孙子权利越大责任越大居然这么辛苦,一边直接推掉了老家这边想要巴结他们家想要送女人上门的人。 直接说“这些女人如狼似虎我孙子每天忙得不行哪里时间应付”肯定是不行,也还好他年纪大,辈分高,每次对方还想再说直接装糊涂或者装睡,屡试屡爽。 又为孙子推掉了一朵烂桃花,他心满意足的站起身,问着身边的小厮:“今天长泽有派人送信来吗?” “进日还没有,但是算算日子,恐怕就是这几日了。” 下人小心的扶着这个家中辈分最高的老太公,问着:“老太公要去哪?” “就去看看你们太夫人,看她在干嘛呢。” 太夫人在给重孙子做衣服呢。 她年纪大了,眼睛倒是还好,正细细密密的缝着小衣裳,纪爷爷来了看见了,笑话她:“你费这个劲做什么,长泽君灿他们手边多的是下人,孩子还能缺得了衣裳穿?” “别人做的,哪有我这个太奶奶做的好。” 纪奶奶与纪爷爷一起过了一辈子了,也不怕他,说话随意:“从前我还怕自己想去找长泽又受不了路上的苦,如今长泽三天两头的派人送东西送信来,倒是如同他还在我们身边一般。” 两人正说着话,纪父来了。 因为纪长泽也给了他一份元花胰供货渠道,虽然少,但纪父自觉儿子成才,自己也事业得意,最近走起路来都是虎虎生威。 见到爹娘,先给他们行礼,接着随手说起了今天去喝酒,结果有一个人非要把他的女儿嫁给自己儿子做妾的事。 纪爷爷和纪奶奶神情立刻警惕起来:“你推拒没?” “自然是推拒了的。” 纪父回答的相当快,见此,二老这才回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只在不言中。 今天也是在为保护长泽不被榨干而努力的一天呢。 116|贪官知县(16) 第45章 不光纪爷爷纪奶奶纪父在为保护而努力, 今晨回娘家去看老人的纪母一回来也是说娘家亲戚有人想要让自家女儿给他们儿子做妾。 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家是商户出身,本身也不是很能赚钱的大户人家, 亲朋好友们多的是地里面刨食的, 对这些一年辛苦劳作下来可能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人家来说,若是家中的姑娘能够给做了官的纪长泽做妾, 不光她能风光, 还能拉一拉家里人。 另外就是一些富户了, 想着要跟这位一跃成了知府的纪大人好好亲近亲近。 原本他们想的还都挺好的, 谁都知道纪长泽在州府, 家中只有父母爷奶, 而纪家在纪长泽出头之前只是一普通商户, 眼界定然是没有多少的, 这个时候他们亲亲热热上门,送了家里的女儿做妾,再送上金银珠宝, 这一家子定然会欢天喜地的答应下来。 没想到的是, 纪家长辈们全都油盐不进。 什么你家中女儿国色天香,什么给的珠宝值不少银两,他们全都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 女儿国色天香?那才不好呢, 他们家长泽如今得了陛下看重, 正为了州府忙得脚不沾地,连正经的夫人都没空在一块,你们这时候送个绝色来是想干什么?想毁了我家长泽的身子吗? 至于什么奇珍异宝,要是以前或许他们能被震撼一下, 但纪长泽自开了元花胰的厂子,手上就从来没缺钱过,他又时不时派人送东西送钱回家,纪家人原本还惶恐担心这钱来路不正,等看到纪长泽写了是他光明正大赚的,陛下也是知晓的信件才放下心来。 好东西看多了,人家送来的这些一般物件他们自然也就不放在眼里了。 心中还颇有一些被看轻的恼怒:你以为我家很缺钱吗?送这么点破玩意来就想让我们卖了儿子孙子。 没错,经过纪长泽长时间给家里人的洗脑,现在在整个纪家眼中,纳妾就等于身子早晚亏损,别人送礼讨好就等于让他们卖人。 怎么算都是他们家吃亏送钱送人的人家:,这些人可真是其心可诛。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吃完了一顿饭,老太公又跑到门外去坐着了。 他虽然不待见那些想要给他孙子送女人的人,但对于其他说话好听奉承自己的人还是很喜欢的。 每天吃了饭日常就是往门口一坐,然后周围出来溜达的邻居们就都围上来了,开始各种夸他家里出了个好孙子,多么多么有本事,对着他们这些长辈多么多么孝顺。 正说着呢,纪长泽派来送信的人就到了。 他来的次数多,在纪家都已经混得脸熟了,一看见他过来,门口伺候着老太公的下人就喜气满满的提醒着:“老太公,大人的信差又来啦。” “嗯?” 正舒舒服服听着别人吹捧自家的老太公眼睛一睁,满脸喜色的站了起来。 “我孙孙又送信来啦。” 周围又是一阵奉承,那信差还没上前说话,又是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 是来给纪奶奶和纪母送诰命旨意的人来了,诰命夫人的衣服首饰,圣上的赏赐旨意,威威风风的一路走到了纪家门前。 老太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时就愣了。 屋内的纪家其他人也都被这动静震的跑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什么事?” “可是长泽又派人来了?” 信差是知道纪大人让自己来告知家人什么事的,当即面上扬起笑,上前迎住了:“老太公,大喜事啊,是大人为太夫人与老夫人请了诰命,您二位啊,日后便是诰命夫人了。” 纪奶奶与纪母神情都满是震惊。 自从纪长泽当上了官,她们也是狠狠恶补了一番官员知识,自然知晓诰命是什么。 如今,她们竟要成为诰命夫人了? 诰命夫人啊! 以往她们就算是幻想,也只敢幻想一下赦命夫人,现如今,长泽竟让她们成了诰命夫人。 两人满脑子只剩下了诰命夫人这四个字,纪母还好,纪奶奶却是喜的手都在抖。 按照信差的提示接了旨意,望着送来的那珍贵的诰命夫人的服饰,虽然知晓这些衣服一般只有在面见贵人,或者是进宫时才能穿,但也足够让两人兴奋不已,小心翼翼上前抚摸了。 料子自然是好料子,但也不是什么稀罕到买不到的,若是她们想要,纪长泽肯定能给她们买来一箱子这样的料子。 可这是陛下给的衣裳啊。 成了诰命夫人,还是品级不低的,日后就算是他们县的知县见了她们也要给她们行礼,当然,现在的知县对着她们也是客客气气。 原谅两人吧,她们操劳了一辈子,除了纪长泽,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知县了。 纪奶奶一边摸,一边笑,眼泪一边就落了下来,颤颤巍巍的绕着这衣服转了好几圈都舍不得停下:“我竟然也能成为诰命夫人,我也能有这一天,这方圆十里的,哪家的老太太能像是我这么有福气的。” 都是长泽的功劳,她上辈子定然是做了不少的好事,才能有这么一个好孙孙出来。 纪母和纪奶奶得了陛下圣旨,诰命加身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县。 纪家再次来了一批批庆贺的人,热闹的不得了,纪家的族长特地来贺喜,同时隐晦表达了“虽然说现在长泽过得好给全家乃至于全族都带来了荣耀,但是他如今不在家,你们可千万不要借着长泽的势干点不好的事,也不要收礼太过,我这边也会约束族人,长泽在外做官虽风光却也辛苦,我们可千万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族长本担心在如今纪家满是喜气洋洋时自己说这种泼冷水的话会让对方有些不悦,没想到纪家人却和他一拍即合。 他们虽然沉浸在了家中添丁和得封诰命的喜事中,脑子里可还没忘记之前长泽那孩子写信回来时抱怨做官艰难。 上面的长官不能得罪要讨好试图和他交好的上官:下面的下属各怀鬼胎被折腾的团团转的下属们:他要做的事简直多如牛毛,偏偏还只能亲力亲为加班三人组:希望家中人能够帮他打理好老家的关系,千万不要随便收礼和答应别人要他做什么事等等等。 纪家人性格各异,但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将纪长泽疼到了骨子里。 他说的话,他们自然都是当做圣旨来办。 先是感激了一下族长,接着,将纪长泽写给族长的信给了他。 是的,纪长泽给族长也写了信,告诉了他自己打算买一些田地当做族里的,又要办学堂的事。 这也算是惯例了,宗族里若是出了个大人物,肯定是要回馈一下族中的。 纪长泽又不缺钱,做这些也不过是顺手,何况他如今拉扯了族中人一把,等到日后族中出了个在朝为官的,他们天生就是在一个联盟里。 像是魏大人家那样,宗族里一部分盛气凌人欺辱同族,族老们也都视而不见,等到魏大人起来后又千方百计打压的,那才是少见。 纪家这边喜气洋洋的同时也努力的不给纪长泽拖后腿,魏大人那边收到了女婿来信,信中十分顺口的写了族长特地来提醒家长长辈,之后他给了族中祭田,还在族中办了学堂的事,摸了摸胡子,赞扬一笑。 这才是真正的宗族打开方式,看看他们魏家,那叫什么事啊。 他突然灵机一动,写了一首诗来赞扬女婿与宗族之前的互帮互助。 这首诗很快传了出去,大部分人看了都觉得这是魏大人有感而发,魏家族长却觉得魏家宗族脸上被狠狠打了个巴掌。 看看这里面写了什么,写纪长泽还没考上功名的时候,宗族在他前去京城赶考时特地凑了银两给他,之后在他考中后,又不以他的名声去谋福利,而是特地告诫纪长泽父母亲人,让他们千万不要拖了纪长泽后腿,完全称得上一句安国好宗族。 再看看他们魏家宗族,当初魏大人年幼家中顶梁柱过世,宗族不光不帮忙,还对族中有人欺压他们视而不见,之后他考上功名入朝为官,他们生怕他得势报复,几番打压,等到魏大人坐上高位,明明都和宗族划清界限了,族中还是有人打着他的招牌在外为非作歹,之后被魏大人亲自告到了圣上面前。 这是夸女婿吗?这是借着这件事嘲讽他们魏家宗族啊。 魏大人素有清名,但有一些人也觉得他太过狠心,对着自家宗族竟然能这般,还亲自告了那借着他名声的小辈。 如今这首诗这么一出,纪长泽在宗族帮助了自己后慷慨回报,魏大人那边所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回报呢? 只不过是人家纪家宗族给纪长泽的是糖,纪长泽自然报以蜜糖。 而魏家宗族给魏大人的是,他怎么可能还上赶着送蜜糖上去。 一小部分人看出了魏大人是借着女婿这件事来嘲讽魏家宗族,却没人站出来替魏家宗族说一句话。 还说什么呢。 当初魏家干的那些事他们又不是没看见,如今人家魏大人升官,他女婿纪长泽又简在帝心,魏家虽然是世家,但如今是皇家的天下,饶是世家又如何,手上有没有权势还不是陛下说的算。 既然做出了打压这种事,又干什么怕别人说呢。 纪长泽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特地拿着信去给魏君灿看,夫妻两个偷摸躲在屋内笑了好一会儿。 尤其是魏君灿,颇觉出气。 她小时父亲官职还不怎么高,那时候魏家打压,父亲愤怒,母亲偷偷抹泪,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如今将魏家宗族遮在脸上的皮子扔了下来,实在是大快人心。 纪长泽又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对着魏君灿说;“是有关当初害你之人的,她如今日子过得可不怎么样,要不要看?” 魏君灿摇摇头,抱着怀中的孩子,笑着道:“我过得好就好了。” 说起来,她还要感谢那人。 若不是那场算计,她也不会嫁给这么好的夫君。 纪长泽赞同;“说的也是,你越是过得好,于她来讲,越是酷刑。” 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推了魏君灿一把,是想要将之推到深渊,如今发现魏君灿落入的地方竟然是天堂,心里不憋屈死才怪。 他走上前,抱起魏君灿怀里的大胖小子颠了颠:“臭小子,吃的这么肥,圆滚滚的跟球一般。” 外面有下人敲门,说是乌县丞来了。 纪长泽将孩子还给魏君灿,自己推门出去问:“他脸色如何?” “脸色?乌大人脸色不错,像是有什么好事一样,小的瞧着,乌大人脸上堆满了笑呢。” 那应该是他之前交代好的事办好了。 纪长泽笑着拍拍袖子,大步走在前方,到了书房一推门大步走了进去:“乌大人来的正好,本官这里有个新任务要交给你。” 看见他进来满脸喜色张嘴就要说“大人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做完了咱们放假快活吧”的乌县丞;“” 坚信“只有我布置的够快放假就追不上我”的纪长泽巴拉巴拉把新的任务布置了下去,拍拍乌县丞肩膀;“你可以的,能者多劳,本官相信你。” 乌县丞:“” 还能说什么呢,怪我过分优秀了。 他心里的嘀嘀咕咕在第二天得知纪大人竟然派遣王捕头带人去剿灭海盗时候一下子就没了。 比起加班搞文职工作,海盗那可是真刀实枪的往上干啊。 一个不小心,小命可就没了。 还好纪大人不是让他去做这个,沉浸在一堆文书工作中的乌县丞心底暗自庆幸。 果然还是加班快乐啊。 而那头,王捕头在得到这个命令后简直兴奋的要上天,尤其是在纪长泽直接告诉他这件事是经过陛下批准的,若是此次得胜,他就能举荐王捕头入武官后。 人总是想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可大部分的上官都是只顾着自己爬上去完全不顾底下人,纪大人却直接将梯子递到了他眼前,如何能让他不感激。 何况去剿灭海盗这件事他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和手底下的兄弟们每天练习排兵布阵,刀枪棍棒水性开船,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真男儿,就要敢杀敢拼,若是让他去做乌大人那样的活,他才干不来呢。 果然还是杀海盗快乐。 安国176年,纪长泽所把控的州府海域上的海盗被官府剿灭一空,从此海上除了商船,还多了一艘艘挂着安国旗子的军船。 刚开始还有一些其他海域的海盗不信邪,试图拿下这一片地盘,但来一批就死一批,不光人没了,船还被那天杀的官府抢了回去纪长泽表示这些船都是好东西,可以回收再利用嘛,等到后来,已经完全没有海盗敢来这一片海域了。 纪长泽所管辖的州府也因为开通了海上通道,马路上四处都用水泥做了新路,运送货物更加轻松快速,慢慢的成为了一个商业中心。 他很有分寸,几乎做出的每个东西都有专门的账本,一笔笔账目记录的清清楚楚,全都交到了皇帝那里。 纪长泽完全没有掩饰自己赚了大钱的意思,他凭本事赚的钱,凭什么还要遮遮掩掩,他不光不藏着,还直接摆在皇帝眼前给他看。 当然前提是,他给国库的钱可比自己的身家多多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皇帝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就算有人上折子告纪长泽借机牟利,也被皇帝怼了回去。 牟利怎么了?他是抢了还是偷了?他有害百姓吗?他有把税收纳为己有吗?他有抢夺人家的田地,有官商勾结吗? 他是赚钱了,但那都是他凭本事挣的钱,不光自己挣,还带着百姓一起挣,你们说他是个贪官,他贪谁的钱了? 有钱就是坏官吗?照你们这么说,那大家都不要开铺子买庄子了,都捐献出去啊,你们不是好人吗?不是觉得纪爱卿有钱就是罪吗?拜托你们去走一走看一看,看看纪爱卿管着的州府百姓生活是如何滋润,看看那边交的税简直要填满半个国库。 纪爱卿他敢直接把自己的账本子给朕看,朕知道他们家的每一分钱是从哪里来的,又用到了哪里,你们这些告他状的人敢吗?敢给朕瞧瞧你们家的账本子,看看你们家的钱都用在了哪里吗? 他就是个贪官,那他也是光明正大大大方方的贪,他赚了钱,去修路,去建免费学堂,去办扶孤院,去做官船献给朝廷,你们能吗?你们做得到吗?做不到就别逼逼。 告状的人:“” 做好事谁不会啊,问题是,他们就是想做,也赚不到那么多钱啊。 本来还想说纪长泽满身铜臭每天跟钱打交道的人也不敢吱声了。 陛下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怎么样,若是他们说了,谁知道陛下会不会直接让他们把家里的钱都交出来。 谁都知道钱这玩意在文人里没什么好名声,清高的文人一向是觉得这是铜臭的,但大部分人都清楚,没了铜臭,他们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皇帝就是瞧不上他们这又当又立的模样,哪有他家纪爱卿清纯不做作,赚钱赚的毫不掩饰,还特别喜欢跟他分享怎么能够赚更多的钱。 那是爱钱吗?不! 纪爱卿那是知道,只有赚了钱,国库里有了多多的钱,才能让安国百姓过得好,才能在天灾到来时更好地救助百姓,什么贪官,他才是那个最清高,最干净的人。 皇帝心里憋了一肚子想夸纪长泽的话,想与人倾诉,四处一看他竟连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妃子们如今儿子都大了,心里想着的都是儿子而不是跟他一条心,儿子们就更加别说了,一个个越长大想的东西越多,恐怕今天他跟他们夸了纪爱卿,明天这些人就能都一窝蜂的去“结交”纪爱卿,宫女太监就更加不可能了,他怎么可能跟他们谈心。 思来想去,皇帝实在是憋得慌,索性派人将皇后所出的最小的皇子抱来。 三皇子因为之前的侧妃事件惹得皇帝不喜,将他踢出了继承人名单,之后他又觉得可能是皇后不会养孩子,把好好的孩子养的一点皇家气度都没有,其他的孩子他又看不上,索性直接叫人把最小的嫡子抱到了自己身边养着,试图大号废了之后再练小号。 不过想是这么想,皇帝心里这个最小的皇子肯定是坐不上皇位的,毕竟他如今都多大岁数了,虽然不想死,但他也清楚人早晚会死的,恐怕等到新皇登基,这孩子还没娶妻呢。 正是因为觉得“小儿子肯定不会是皇帝,年纪又小,那朕跟他聊一下八卦,说说我那能干可靠老实本分爱国一心想着朕的纪爱卿应该也不要紧吧”,小儿子来了之后,皇帝抱着他就开始絮絮叨叨夸耀自己的纪爱卿多么多么贴心,多么多么厉害。 年仅四岁的小皇子懵懵懂懂坐在父皇膝盖上,虽然还听不太懂,记忆力很不错的脑壳却都将这些话都记了下来。 之后,皇帝突然发现自己的小儿子简直是个完美的树洞。 亲儿子,不怕忌讳,年纪小,不怕他起别的心思,是嫡子,宠爱嫡子天经地义,而且他之前冷落了三皇子,导致皇后在后宫威信下降,如今宠爱小儿子,也能让后宫稳当。 简直完美。 于是乎,四岁的小皇子一直当树洞当到了六岁。 父皇对朝廷的抱怨,对臣子的不满,对开发新制度的畅享,对安国的期待,对百姓的爱怜,对江山的踌躇满志,还有日常的夸纪爱卿,都进了小皇子的耳朵里。 若是普通小孩,肯定今天听了明天忘,奈何他天赋过人,记忆力满分,居然全部都记了下来。 于是,在其他兄弟们还在御书房上课学习的时候,他这边已经如同海绵一般的,努力吸收着父皇的“皇帝经验大全”。 接着,皇帝他又十分长长长长长命。 小皇子抱二胎的那一年,皇帝病重,自觉不久于人世,看了一圈,发现自己的一群儿子一个个白头发白胡子看着比他还没精神,嫌弃的撇开视线,将目光落在了自小天赋过人,聪敏乖巧,如今正当壮年的小儿子身上。 安国196年,老皇帝驾崩,新皇继位。 纪长泽的政敌颇有些幸灾乐祸,想着这位先皇在时碾压众臣的宠臣必定十分碍新皇的眼,就算不打压,恐怕纪大人的时代也要过去了。 然而,从小就听父皇一口一个“朕那贴心的纪爱卿”“朕那可靠的纪爱卿”“朕那一个人能抵满朝文武的纪爱卿”的新皇他,继承了父皇的良好传统。 登完基,开口就是一句:“快宣朕的纪爱卿。” 117|贪官知县(17) 纪长泽算是安国建国以来最富有传奇名声的臣子了。 当初科考他成绩平平, 虽然说不上很差但也绝对算不上好,按理说这样的人一般是不会被官员收为女婿的, 但是当时还是御史中丞的魏大人偏偏眼光好, 硬是将这颗装成沙子的大珍珠挖了出来,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纪长泽。 据说当时所有人都不理解魏大人为什么能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商户出身, 成绩平平, 之前也和他没有办法交集的女婿, 并且还在之后的日子里始终支持着女婿, 尤其等到纪大人回朝, 与先皇一同开展了许多政策时, 他的岳父魏大人永远都是他最忠实的支持者。 人家都是上阵父子兵, 轮到他们倒是好, 直接换成了翁婿站统一战线。 等到纪长泽在政治上的才华渐渐展现,并且成功成为了先皇的超级心腹,带动着安国做出了一个又一个令人心惊的变化后, 那些曾经背后念叨过这位魏大人恐怕是脑子老糊涂了的人一个个这才恍然大悟悔不当初起来。 怨不得呢! 敢情不是人家糊涂, 而是太过聪明啊。 纪长泽虽然算不上权倾朝野,可也差不离了,只不过他办事做人向来堂堂正正, 就算是权利在手也从来没见他干过什么以权谋私的事, 并且脸皮超厚,政敌怎么逼逼都伤不来他分毫。 脸皮厚这件事,那可是全朝堂都认定的。 这要是脸皮不厚,他能干出那种每个月都向陛下上报账本子, 吃喝拉撒,赚了什么钱,钱又用到了哪里,一字不差的全都报给陛下吗? 在一众根本不敢将家产透明化的官员中,这厮这么做了分明是赖皮,可偏偏先皇还吃他这一套,每次有人弹劾纪长泽了,先皇总是要说一说账本子这件事,再来一句卿居然觉得纪爱卿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你倒是先超越了他再说吧。 你行你上,不行别逼逼。 虽然这些臣子很想回一句:我就不行,我就逼逼。 奈何这里是生死大权都交于皇权的封建社会,这么说绝对玩完,于是只能悲愤闭麦。 不闭麦不行啊,没听见陛下叫自己都是叫卿,叫人家纪大人都是爱卿吗? 政敌们悲愤,政敌们绝望,统一觉得陛下那是被纪长泽的甜言蜜语给骗了,只看着纪长泽身边站了多长曾经和他们意见统一,如今却被洗脑站在了纪长泽那一边的官员便知道这厮多能蛊惑人心了。 他们就憋着那一口气,虽然面上不敢说,心底却是打算死撑到底,就是熬!也要把纪长泽给熬下来! 结果,先皇心宽体和,活的岁数长的很,纪长泽还没倒下,就有不少较为古板的老臣先被熬到了地下。 剩下的好不容易坚挺到纪长泽最大的靠山先皇下去了,期盼着新皇能够好好的归拢属于他自己的班子,至于纪长泽这种前面先皇的宠臣,按照老规矩,不是当个吉祥物就是渐渐让他从权利中心离开。 他们期盼着! 他们心情激动! 他们快乐到要上天! 然后,纪吹新皇上位了。 他坐稳了位置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纪长泽到了御书房,遣走了所有伺候的人,两人在里面密谈了整整两个半时辰。 然后,纪长泽就成功把以前先皇不同意的计划推销出去了。 先皇的确十分信任纪长泽,但他也是一个年纪大了的老人,与正当壮年的新皇不同,他思想保守只想守成,纪长泽想做的一部分方案应该太过突进并没有得到先皇的同意。 但是新皇不一样啊! 新皇锐利满满,年轻气盛,从小就脑子好的他几乎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娶的媳妇长得好看家世也好,生的两个孩子全都是嫡子,政事上,因为从小就有先皇教导树洞,耳濡目染,他做的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好。 这个时候纪长泽出主意说“陛下咱们不能光守成,我们要改革啊”,从小脑子里就有“纪爱卿是大才”的先皇在看完他的计划和做好的资料后,考虑了一个时辰便答应了下来。 先皇有了纪长泽,那是让原本正在下降的安国缓缓回升。 但新皇有了纪长泽,却是给整个安国都插上了翅膀,试图一飞冲天。 纪长泽他对着先皇说的是一套,对着新皇说的又是一套,于是这就导致两位皇帝都挺开心的,觉得纪爱卿不愧是纪爱卿,和朕简直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虽然纪长泽自己知道他就是个万能锅盖,就算是来一口楼那么大的锅他都能给盖上,奈何受害人,不是,被帮助的人他们不知道啊。 于是,让纪长泽的政敌们失望了。 新皇登基后,纪长泽与他一拍即合,两人轰轰烈烈的折腾了五年,第六年时,政敌们已经麻木了。 好吧,他们放弃挣扎了。 纪长泽这分明就是个能蛊惑人心的狐狸精,他们熬过了先皇,难道还能熬过身强力壮的新皇吗? 而且纪长泽这个人简直太恶毒,一肚子坏水。 他从来不会对着政敌们使一些手段,都是要面子的人,这些政敌自然也不好意思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会用这种手段的早就被纪长泽搞死了,于是这就导致他们只会嘴上逼逼。 每天的日常大概就是“你瞅啥”“瞅你咋地”“你敢瞅我”“我就瞅你”,小学生都比他们能打架。 纪长泽不光从不对他们动手,说话也都是好声好气,一副温和好脾气的模样,搞得同朝为官的同僚们都觉得是他们太过较真,不过就是立场不同,人家既然不在意,又何必计较呢。 每次都被这人带着一脸温和笑容怼到想吐血的政敌们:“” 明明大家是立场不同为敌,结果纪长泽这个白莲花,搞得好像是他们欺人太甚了一样,搞清楚好不好!哪一次他们和纪长泽有不同意见的时候,最后结果是他们胜出的? 说纪长泽阴险,还有就是他十分会通过一些小恩小惠来笼络人心。 都知道纪长泽手底下的官员不光会有他个人奖励的奖金,还会有物资奖励,家中孩子上幼儿园奖励,而且他从来不屑贪图底下人的功劳,大家若是一起做出了一件大好事,他都是该怎么上报就怎么上报,于是,纪长泽手底下的人也都是升迁最快的人。 而且他这人护短的同时又不会过分护短,错了就是错了,这人就算是他的门生他也不会插手,甚至还会主动搜集罪证,但若是他手底下人没做错事还被污蔑的话,那可就是炸了马蜂窝了,纪长泽那是不折腾的背后之人付出代价绝对不收手的。 也有一些人当时跑去找先皇告状,说纪长泽搞结党营私那一套,明明是入朝为官为了陛下办事,结果那些人却都以纪长泽马首是瞻。 先皇:朕听不到。 这也是纪长泽的另一个鸡贼之处了,他就算是朝中四处都有人脉,随便逼逼几下都能搞出一个结义兄弟出来,但是他从来不主动沾染军权,也不去结交武官。 这是让皇帝放心的最大诚意。 一群文人,再折腾,又能折腾出个什么来呢,就算是整个朝廷的文官都站在纪长泽那一边,对于军权在手的皇帝来说,他也还是高枕无忧的。 这便是上位者也下位者思考的不同之处了。 告状的人告了一状没得到想要的结局,心底悲愤陛下也是被这厮蛊惑,坚强的又活了二十年之后,终于等到了新皇,他喜不自胜,赶忙的赶过去告了一状。 新皇倒没有装听不见了,他直接开骂了:闲的你没事干是吧,纪爱卿干点实事你哔哔个什么,你要是没事做就给朕把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那个做了,朕这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恨不得长出十八双手来干活,你作为朕的心腹不好好干活跟个长舌妇一样搬弄是非,要不要脸,呸! 告状的人:我居然是陛下心腹?!! 还不等到他欢喜一阵,就被新皇扔了一堆的活过去,并且以“要不是你是朕心腹朕才不会把这些事交给你”的理由,要求他以最快速度办好。 突然成为陛下心腹,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劲的告状人也不想着告状了,也不悲愤了,乐颠颠的抱着东西回去开始埋头苦干。 脚不沾地的新皇见此,这才满意,转头就换了常服出去找纪爱卿钓鱼去了。 纪爱卿说的对啊,这种能够交给臣子的活,就交给他们,他们开心了,他身上的担子也轻了,明明可以双赢的局面,为什么还非要自己一个人苦哈哈的干,分明是天下之主,搞得跟一刻都不得歇息的长工一样做什么。 怪不得父皇长寿,想必日后他也能长寿了。 新皇高兴了没两天,纪长泽辞职了。 理由是臣已经帮您把该弄得都弄好了,如今天下太平,百姓衣食无缺,陛下您精神奕奕,朝堂已经不需要臣了,告辞。 新皇:但、但是纪爱卿你做了父皇二十多年爱卿,朕也不要二十年,凑个十年整数也不可以吗? 纪长泽麻溜拒绝。 他又不傻,现在没活干了,这个时候退下去皇帝只会念着他的好,要是再不退,现在皇帝开拓完了外面,注意力就要放在朝堂上了,到时候他纪长泽既不能做出新贡献又站在高位一呼百应,就算皇帝是个纪吹也迟早要忍不下去。 现在正是跑路的最佳时刻啊。 他辞别皇帝,带着家中亲人回到了家乡,从此,朝堂里少了一个肱股之臣,后世历史课上,却多了一个传说级别大神。 118|贪官知县(完) 纪长泽和魏君灿也同两位新皇一般十分长寿, 两人足足活了一百一十五岁,才在某一个晴朗的天气过世。 叮!任务完成, 请选择度假or继续任务 继续任务。 那时, 纪长泽虽已不在朝堂中,名声却早已遍布天下, 无数学子赶来哭灵, 因为他在长辈过世后便与妻子一同定居垂柳, 那时即使垂柳已经发展成了旅游胜地, 来哭灵的人还是拥挤的当地居民根本出不得门。 无数悼念纪长泽的诗词在下葬这一天出现, 也因此在后世的学生中有这样一条潜规则, 一旦遇到悼念纪长泽的诗词, 问时间, 那绝对是给他下葬送灵的时候。 不过也有意外。 “赵有志悼念纪长泽的这首诗不是送葬的时候写的?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他在送葬现场哭晕了几次,完了写了这么一首诗, 老师是不是判错卷子了?” “我也记得是送葬的时候写的啊, 我还特地写了他哭晕几次这件事来表示他当时悲痛的心脏。” “怎么回事,我没可能出错啊,上周我还看了送葬的纪录片, 里面清楚写了赵有志在那写的诗。” 试卷发下来, 教室里惨嚎声一片。 倒是有成绩好的学霸依旧淡定:“你们记错了,赵有志是在送葬的时候写了一首悼念纪长泽的诗,但是后来在他去湖州做刺史之前也写了一首纪念纪长泽的,后来在常州上任也写了, 算起来,他一辈子一共写了十五首纪念纪长泽的。” 学渣们:“” 对他们早该想到的。 安国的官员们大多将纪长泽视为人生导师,当时他办的书院几乎开遍安国,为无数想读书却又出不起学费的寒门造就了读书的机会,因为几乎每年考生一大半都是从他的书院里出来,到了最后,权贵子弟们也都被家长送了进去。 可以说在纪长泽过世时,满朝文武都能和他算得上是有师生情,再加上他为安国做的那些事,他发现了煤油,做出了水泥,打造了玻璃,折腾了化肥,他让本来贫瘠的垂柳成为了旅游圣地,他开的书院成了全天下文人们心目中最神圣的地方。 文人嘛,最喜欢写个诗词啥的了。 而纪长泽又是大部分文人最尊敬的人,他在诗词上的存在感,可不就一骑绝尘了吗。 再加上他重安国安防,重水师,当时安国收复失地,打击海盗,建立海船通商,都是纪长泽提议。 于是,这就导致了他这位令人尊敬的大佬,成为了学生们又恨又敬的对象。 当初科考中根本就没有专门考数学,是纪长泽提议,这才增了这么一项,结果从古至今,数学这门让不少学生都痛恨到恨不得哐哐撞墙的科目就这么保留了下来。 语文更是背那些歌颂,赞扬,悼念,怀念,想念纪长泽的诗句背到令人头秃,偏偏因为都是指向一个人,还特别容易背混。 这些跟纪长泽有关的诗句大井喷是在他过世后的一到五年内。 某官员吃个糖醋里脊,吃着吃着想起来自己十六岁的时候曾经在纪老的书院就读,那时年少,家境不好,虽然食堂免费却胆怯不敢多吃,当时还没辞掉院长职位的纪老在学校视察,发现了他的窘迫,特地点了一份糖醋里脊,和他一起吃完了那餐饭,之后告诉他,学校免费并不是施舍也不是单纯为了做好事,而是为了能够让他们这些安国的未来茁壮成长,日后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 从此他便发愤图强,终于考上了功名做上了官位,最爱吃的菜永远都是那份糖醋里脊,如今睹物思人,忍不住赋诗一首,感念纪老的大才与向善之心。 某学子拜读纪长泽的过往,心生向往却无缘得见,赋诗一首,感念为什么自己不能早生个几十年。 某秀才郁郁不得志,想起当初纪大人也是成绩不太高,却也做出了那样的一番政绩,精神一震,赋诗一首,表明自己也不可自哀自怨。 总之,当时那段子时间,整个安国只要是有点文采的,大多都写过怀念纪长泽的诗句。 其中还有那么一小半,隔一年他写一首,隔两年他写两首,临死前还要大笑三声写下一首“哈哈哈哈我死了你们不要伤心,我终于可以去地底下见见纪大人了”的诗。 可以想见,如今的学生们每次背诗有多么绝望。 更加别说历史书了,安国是有史以来最兴盛的国家,甚至可以说是划破了时代的国家。 纪长泽去世时,安国已经四处通了水泥路,商船是当时的世界最强,皇帝鸡贼,一边藏着掖着自家的技术,一边去学外国的好技术。 后来世界大战,当时还有某些国家想要来咬下安国一块肉,却直接被安国打了出去还获得了战争赔偿。 之后当时的第n位安国皇帝是忠诚的纪吹,在当时各国都在慢慢转制度时,他因为两百年前纪长泽的理念,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退下帝位,改为了更合适国家发展的社会主义制度。 从生杀大权在握的皇帝,到亲口宣布任何人的命都是平等重要,并且还是在自愿,无胁迫,甚至帝位很稳的情况下主动放弃特权,这位皇帝本身的心性自然值得敬佩,但他却坚持,是死去两百年的纪长泽带给他的理念。 所以,就连如今的共和国成立,都特么的要背死了两百年的纪长泽理念。 而对于学历史的人来说,就更加要疯。 学渣又跪了;“要死了,我要死了,为什么我们不光要背纪长泽,还要背他夫人,他小舅子,他岳父,他爹娘,他两个儿子还有他六个孙子一个孙女和他的重孙子重孙女,我真的觉得我不是在背历史书,我是在背纪家家谱。” 学霸表示这不算什么:“如果真的要这么算的话,我们还要背他的三个忠诚下属,他下属的儿子女儿,他的十八个学生,两百零三个心腹,还有” “停停停!不要说了,再说下去我要嗝屁了!” 学渣崩溃捂住耳朵:“他是在集卡吗?为什么要有两百零三个心腹那么多,我的天啊这些心腹还特么的都挺有本事,太难了,这太难了。” “还好吧,试卷上提起这两百零三个心腹的次数不算多,毕竟不是正史留下来的,而是纪长泽墓被发现的时候日记本上写着,说起来你不觉得背这些很有意思吗?这两百零三个心腹虽然只有四分之一是朝廷官员,但他们为当时安国的发展做出了让人震撼的贡献,而且” 学渣抱住桌子:“我现在就很震撼了,我不想背两百零三个人名,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背纪长泽心腹名单更可怕的事吗?” 叮! 学霸低头看了看手腕上学习手表弹出来的消息,叹息一声:“有。” “纪家后人把纪长泽当初的完整记事本捐了,他真正的心腹数目是一千五百四十五人,墓中的心腹名单只记录到了四十五岁,纪家后人捐出来的才是完整版。” 学渣:“” “而且记事本上还帮当时的天元帝记下了他的心腹名单,天元帝的心腹有五百多人,天元帝一直都是考试重点,估计他的心腹我们也要背。” 学渣:“他们俩海王啊??!!这特么心得多大才能装下这么多心腹?!!” 学霸认真道:“实际上,下一任帝王也继承了他父皇四处有心腹的优良传统。” 学渣:“” 今天又是被纪长泽搞疯的一天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无论是历史上还是老师,他们的评价都说纪轻纪长泽是一位清风明月,厚德载物的谦谦君子。 可学渣就是觉得,这个纪长泽,他一定是个很狗很狗的人。 呜呜呜呜一定是。 119|现代灵异世界(1) 纪长泽一到了这个世界, 就发现这次必须得认真了。 因为原主此刻正在自杀,他默默的撑起略有点虚弱的身体, 找出医药箱, 熟练地给刚刚才割了腕的地方包扎。 原主自杀的原因是他才以老师的身份教唆了两个十几岁中二少年自杀未遂,并且未遂的原因还不是他想悬崖勒马, 而是当时两个少年相约自杀的天台刚好有个警察在那吃午饭, 发现情况不对拼着生命危险将两人救了下来。 等到两个精神恍惚的学生被送到医院, 醒过来时, 家长警察都在, 一套话, 罪魁祸首可不就被套出来了吗? 原主自杀倒不是畏罪自杀, 毕竟他虽然教唆, 但都是口头旁敲侧击,或者是暗示,就算两个学生供出了他, 没证据, 他平时的样子做的好,只要想一样可以无罪,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假面被戳破了, 就好像是一个好学生一直在考一百分的卷子, 突然有一天只考了八十分,就算及格,好学生也开心不起来,反正他对活着还是死了一向是没什么敬畏心的, 再加上好奇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所以回家就麻利割腕了。 纪长泽分析,原主应该是有心理问题的。 他平日里的形象是温和无害,对着学生说话温柔,对着同事体贴,对着上级尊敬,和家长交谈十分耐心,在这座中学里风评十分不错。 但那也只是他披的一层假面而已,原主实际上因为幼年亲父虐待了他将近十年之久,早已经心理变态,他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优秀到完美无缺的人,也没什么理由,只是想要变成这样,而等到假面有被拆穿的风险,他又立刻选择自杀。 至于还要加上世界上是不是真有鬼这个原因,则是因为那两名学生之所以选择自杀,是因为他们选择向自己最信任的老师倾诉,说他们看了鬼,而那些鬼正在缠着他们,两人日日夜夜处在害怕担忧中,精神被逼到了濒临崩溃的状态,这才被原主稍微一挑唆便选择了自杀。 至于原主挑唆他们的目的,他没什么目的,只是没挑唆过人自杀,想试试这样随便动动嘴就能终止别人生命的滋味而已。 纪长泽回忆了一下原主做的事,虽然他教唆两个孩子的事没证据,但他们都自杀了,说出的话家长肯定会相信,再加上原主本身也有看过心理医生,如果警方那边一定要调查,肯定能查出来他患有精神疾病,并且极有攻击性。 实际上,警方那边已经在调查了。 如果按照原本的发展,应该是警方在查出来原主不对劲后破门而入,结果进来就发现他已经“畏罪自杀”。 纪长泽一圈圈绕着手腕上的绷带,站起来看了一眼浴室里面的镜子。 原主是好奇世界上有没有鬼的,而真正引起他好奇的就是那两名学生,中二期的学生偶尔会出几个戏精,但恐怕就算是演技最精湛的演员也演绎不出他们的惊恐和害怕。 正是因为看出了两人是真的害怕,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些东西一般,原主才会以一种“那我就先让他们死了”的平静心态教唆了两个学生自杀,之后决定自己的死亡时,也并没什么害怕情绪。 说白了,他的精神是不正常的,他决定死亡,就好像是决定今天吃什么早饭一样普通而简单。 精神病史没得洗,这玩意都是有记录的,警察绝对能查到。 教唆自杀也没得洗,两名学生的确是板上钉钉的被他教唆自杀。 系统冒了出来:高难度世界,宿主可以购买道具来渡过难关。 纪长泽:不买。 系统不死心:系统推算,本世界为ssss级,宿主不购买道具很难通过。 纪长泽:不买。 想从他的口袋里掏积分出来,门都没有。 系统: 虽然早就知道宿主大概率是不会买的,但是还是很心塞怎么回事,如果它有心的话。 纪长泽拒绝了系统后,从自己的脑子里找了找,找出了一个适用于灵异世界的技能出来。 每次到了高难度世界,他都坚持不购买道具,就算是成了石头也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修行出来,为的当然不是自虐,而是在之后遇到类似世界时,之前学到的技能还能再拿出来用一次。 想想看吧,如果在遇到高难度世界的时候就买道具,平安度过后下次在遇到同样类型的高难度世界不是又要买道具吗? 纪长泽就不一样了。 他遇到高难度世界,宁愿多吃苦多耗费时间也不用道具,而是真刀实枪的自己打拼上去,学习新技能,什么黑客修仙契约魔法武术异能,他都学了个遍。 这和道具不一样,都是他自己学下来,一直刻印在记忆中的,等到了下一个同样类型的高难度世界,他脑子里的知识足够他能够直接上天,虽然说武侠世界不能走仙侠风,普通世界不能走灵异风,但是武侠世界他可以直接成为当世第一高手,普通世界就算是按照普通人的赚钱历程也能快速成为首富,就相当于是直接从困难模式打到了简单模式。 一时不买道具一时爽,一直不买道具一直爽。 今天的他,也是这样的勤俭节约呢。 纪长泽在屋里闭了一天的关,一出来,就直奔医院。 那两名学生受的刺激太大,虽然是救下来了,但是精神一直不稳定,生命体征也一会高一会低,所以还在医院住着。 说起来这两名学生还算是发小,两家是邻居,双方父母关系都很不错,从小一起长大,又一直在一个学校上学,所以这一次作死也是一起作死。 他们此刻正是胆子最大的时候,听说了学校附近一栋屋子里有鬼,就相约着偷偷去探险,还特别作死的选择了晚上十二点进去。 这并不是一个鬼魂不存在的世界,可想而知他们遇见了什么,不光遇见,还被缠住,两人再胆大也就是十几岁的孩子,被折磨的濒临崩溃,偏偏以前又太调皮,家长都不相信他们说的话,觉得他们是故弄玄虚,无奈之下,他们找到了最信任的老师,也就是原主那儿,希望原主能够相信他们。 原主是半信半疑的,为了验证“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也是为了想试一下自己指使人自杀,他诱导着两个学生自杀,并且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变成了鬼可一定要来找他。 当然,为了能够让这两名虽然崩溃却也不是很想死的学生乖乖去死,他还说了点别的话。 纪长泽推开病房门时,那名平日里活泼开朗的学生正面色苍白双目无神的缩在被子里,嘴中念念有词:“我必须死,我必须死,我不死的话,它们、它们会杀掉爸爸妈妈的” 他身上还绑着束缚带,就是为了避免他再次自杀,旁边,这名学生的母亲正一脸痛苦的看着儿子抹眼泪,身边还坐着她的丈夫和三个警察。 纪长泽瞧见了,笑着说:“这么热闹啊。” “是你!!!!” 学生母亲几乎是在转身看到纪长泽的下一秒表情就愤怒了起来,她猛地起身冲向了他,声音里充满了恨意:“你对我家乔乔说了什么!!!你差点害死我孩子!!!” 三名警察连忙去扶住她不要她上前:“乔乔妈妈,现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乔乔才刚醒,未必就是他们老师做的。” “除了他还有谁!!韩乔和正骄都说了是纪长泽告诉他们他们不死家长就会死,如果不是他说了这些话,他们两个怎么会自杀!!” 女警发现,就算家长闹成这样,那位纪老师也还是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还带着一点平静到嘲讽的样子,一个视线都没给韩母,而是径直绕过了她,将手上抱着的白菊花放在了两个孩子病床中间的床头柜上。 这下子韩母又炸了:“你带白菊花来是什么意思?!!这东西可是送死人的!!” 这个纪老师的态度不对劲。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不可能这样的态度。 她不动声色的靠近了纪长泽,试图一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就立刻将人制住,结果纪长泽完全没有要暴起做什么的意思,反而十分平静的摆好了白菊花,转身坐在了床边。 然后他就这么十分温柔的一笑,冲着韩母说:“是我判断错了,本来以为这束花可以递到韩乔和王正骄墓碑前面的,没想到他们俩还活着。” 韩母与韩父神情都是一顿,接着望向纪长泽的视线里恨意更浓,三个警察也瞬间提升了警惕。 韩父说:“警察同志,你们听到了,他承认了,他承认是他让我们家乔乔自杀了,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啊!!” 纪长泽笑容加深,在所有人紧张的视线下,拉起了韩乔的手,挑眉望向他们:“我什么时候承认我让韩乔自杀了?我只是知道他们要死而已。” “就算他们今天不死,明天不死,不超过三天,他们也还是要死的。” 诅咒人家孩子不超过三天就会死,韩家父母没上来暴打他已经是因为警察在拦着了。 女警悄悄绕到了纪长泽身后,另外两个男警则是一边稳住韩家父母,一边跟纪长泽说话:“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医生明明检查过了他们俩,这两个孩子身体不错,又没什么病,为什么你要说他们三天内会死?” “鬼缠身。” 纪长泽态度还算平和,拉着韩乔的手,对着对面站着的人摆了摆:“你们看不见吧,这个时候,韩乔的手正在被两只鬼一左一右大力拉扯着。” “看他的表情,是不是很痛苦?这样的痛苦他已经忍受将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照镜子,会看到一只没有脸的鬼掐住他的脖子,他洗漱的时候,头会被按到水中,上课的时候,面前会有一只长发红眼的鬼始终挡在他前面,让他看不见黑板,看不见老师,睡觉的时候,会在睡梦中被拖到床底下,拉着他的身体往墙上撞,就算是现在,你们眼里他是在床上休息,可实际上他身上至少抓了十几只鬼,它们抓他的头,四肢,压在他身上想让他无法呼吸,换做是你们,你们又能撑多久呢。” 纪长泽没用什么形容词,也没有去描绘这些鬼的外貌有多么可怕,甚至连语调都是平静的叙说。 可他的话仿佛真的有魔力一般,在场人眼前仿佛都看到了那一幕。 “你骗谁呢!如果真是这样,乔乔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明明是你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乔乔变成这个样子,是你想害死我儿子!” 纪长泽问他们:“韩乔真的没跟你们说过身边有鬼缠着他们吗?” 韩父韩母都愣了。 看着他们的表情,纪长泽笑了:“他说过对吗?但是一开始你们是不是没有当真,还觉得这是韩乔在故意撒谎骗你们?” “这就是那些东西厉害的地方了,它们一开始不会做的太过分,弄丢韩乔的作业本,故意把你们给他的零花钱抢走丢掉,在他吃饭的时候趁你们不注意打翻桌上的饭菜嫁祸给韩乔,将家里的东西弄得一团乱而家里只有韩乔在家。” “这种情况下,韩乔告诉你们,说不是他做的,而是一直缠着他的鬼做的,你们是会觉得自己的孩子真的被鬼缠住了,还是觉得他只是在找借口掩盖罪行?” 这话说的屋内人都愣了。 包括三个警察也都开始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如果是他们的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告诉他们是鬼做的,他们肯定不会信,反而还觉得这个孩子是把自己当傻子。 而这也正是那些缠着韩乔鬼魂想要看到的,等到大家都不相信韩乔了,它们再做出其他的动作,韩乔说的真话和求救全都被当做了谎言,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只能这么绝望的承受着一切。 此刻明明是白天,所有人的背后却都出了一身冷汗。 尤其是韩父韩母,纪长泽说的那些,正是前段时间家中发生过的事,他们的确是没有当真,反而斥责韩乔找借口,韩乔曾经也向他们诉说过,说有鬼在缠着他,故意作弄他,不要他看黑板,但是因为韩乔一直调皮不喜欢学习,以前也编瞎话骗过他们,两人从没有相信过。 后来慢慢的,韩乔就不再跟他们说这些事了,有时候他的房间里会传来咚咚咚的响声,他们觉得孩子调皮,会特地打开门去训斥,那个时候韩乔就躺在地上,刚开始还说过是有东西把自己摔到地上的,后来在他们训斥的时候,他就沉默的慢慢爬起来听着他们说话,自己一言不发。 就算理智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之前发生的事,如今韩乔的状态,也还是让韩家父母忍不住的心慌。 万一呢。 万一纪长泽说的是真的呢? 在他们对着韩乔的求救视若无睹后,是不是那些东西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折磨着他们的孩子。 纪长泽垂眸扫了一眼韩乔四肢,松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它们开始拉扯他的四肢了,五马分尸听说过吗?韩乔现在差不多就是正在被用这个刑。” 韩乔开始哭,他脸色苍白着,一边哭,一边望向父母:“疼我好疼,妈妈” “疼?哪里疼?乔乔,乔乔!” 韩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疯狂的挣脱了男警的桎梏,拼命跑到了儿子身边去,摸着他的脸问:“告诉妈妈,你哪里疼,别怕啊,妈妈在,妈妈在这。” 她不知道纪长泽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母亲保护孩子的心还是让她一边哄着韩乔,一边伸手去打韩乔四肢周围的空气。 “什么东西!走开!!你们给我走开!别缠着我儿子!!” 纪长泽闭眼又睁开,面前的韩乔还在哭嚎挣扎,他的四肢和头部却分别站了一个个瘦小黝黑的东西,它们嘻嘻哈哈笑着,韩乔哭的越厉害它们越开心,尖利黑瘦的长长爪子抓住了韩乔的四肢,用力朝着远处扯着。 这里就好像是另一个空间一样,只有韩乔本身能够感受到痛苦,现实中在别人眼中,他只是四肢僵硬,脚踝上连一个被抓出来的手印子都没有。 自然的,韩母的手在那些小鬼身上虚空而过,根本不能挨着它们一点半点,还有小鬼见韩乔正惊惧的望着自己,咧嘴一笑,露出了口中一排排好像鲨鱼一样的锋利牙齿,它伸出爪子塞到自己嘴里,一双眼怨毒又充满贪婪的看着韩乔,嘴里含糊不清的发出声音:“吃了你一口一口的,吃了你。” 就这么重复的说着这句话,一边说,它一边爬到了韩乔身上,在韩乔恐惧的视线下,如蛇一般,将嘴张大到比脸还要大的地步,那口中,正有一排排细细密密的尖牙,里面一条条的沾着血液腥臭的蛆虫噼里啪啦掉到了韩乔脸上,蛆虫落下,开始张开本不该存在的嘴,一口口啃食着这个十几岁少年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韩乔凄厉的叫了起来,开始疯狂的挣扎,可无论他怎么挣扎,这些小鬼都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就算是他闭上眼,被拉扯四肢的痛苦,和那充满了恶意的嘻嘻哈哈声也还是如影随形。 纪长泽皱眉。 身后已经凑近他的女警听到前面的人自言自语,带着嫌弃的说着:“太恶心了。” 什么?什么恶心? 正想着,就见着纪长泽冲着韩乔方向伸手,做出了掐住什么东西的姿势,面上满是嫌弃与厌恶:“你们要他的命和我没关系,但是你们恶心到我眼睛就有关系了。” 咔。 纪长泽掐碎了手里的小鬼。 刚刚还嚣张得意的小鬼直接化成了灰,那些跳来跳去嘻嘻哈哈笑着的其他小鬼们都被吓到了,一个个害怕的看着纪长泽,也不敢再去对床上的韩乔做些什么了。 韩乔被放开,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终于不再尖叫。 纪长泽刚刚做完了这个动作,韩乔就突然安静下来,就算是屋内其他人看不见那些小鬼,此刻心底也是一阵发毛。 女警心里也毛了一阵,但想到世界上根本没鬼,又强迫着自己定下心神,试图悄悄制住看上去很不正常的纪长泽。 眼看着她手都要伸过去了,纪长泽突然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身望向女警,在她屏住呼吸紧张看着自己时,又若无其事的转回了视线,看向了对面的两个警察,面上神情还是透着温和:“警察同志,是要我配合你们调查吗?” 女警:“” 被警察带走时,纪长泽丝毫不反抗,甚至称得上是顺从的跟着三名警察离开,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床上已经平静下来的韩乔,温和笑了笑:“师生一场,老师提醒你,它们都是被父母抛弃的,你爸妈越是对你好,它们越是嫉妒你,越要折腾你,想要睡个好觉的话,最好别让你爸妈对你太好,当然,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刻去死,等到你死了,和它们成为一样的东西,自然就能报复回去了。” 刚刚发生的事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多想,韩父韩母此刻眼底的恨意已经没了,只剩下了茫然与半信半疑,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纪长泽被带走。 上了车,纪长泽坐的端正,在女警来时,还绅士的往旁边让了让,女警试探的问纪长泽:“你觉得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看你怎么理解了,鬼只是我们对它们的称谓,如果要我来说的话,它们可能是另外一种生物,一种既低于人类,又超脱人类的生物。” 女警:“鬼不是人变得吗?” 纪长泽:“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人死了之后产生的一种新物种,你知道维度空间吧?我们是三维生物,但是这些鬼不是,它们生活在另一个维度空间里,四维谈不上,二维又太低,按照我们目前划分的维度,应该是没有适合的维度给他们,大部分情况下人类是看不到它们也触碰不到它们的,但它们却可以看见人类,但也正是因为空间不同,它们碰不到人类,也没办法对人类做什么,所以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是看不见鬼的。” “但如果发生了一点什么意外,就好像是韩乔一样,他的维度和那些小鬼的维度相融,他可以看见它们,它们也可以触碰他,但韩乔的父母却看不见,所以在韩乔忍受它们折磨的时候,他的父母根本帮不了他,这么说你懂了吧?” 纪长泽的态度很温和,就好像是一名老师在对着好学的学生讲课一样,奈何女警听得云里雾里,不自觉的就被他的话题带着走了:“可是鬼不是封建迷信吗” “鬼是封建迷信,大部分都是由人虚构出来的,但是这些处于另一个维度的东西不是,就好像现在,拉开窗户,外面都是鬼,一只吊死鬼刚刚从一个抽烟的男人面前飘过,但是男人看不到它,吊死鬼也碰不到他,所以对于目前还是人类的男人来说鬼是不存在的,因为碰不到,所以不存在,但这不代表它真的不存在。” 女警:“” 她说:“我还是不懂照你这么说,我们身边其实一直生活着鬼,但是我们人看不见?” 纪长泽点点头,见她还是一脸的不相信,继续说: “这么跟你说吧,你知道显微镜对吧,随便找来一个东西放大,都会看到生活在上面的细菌,在它们的世界里,细菌也是有大有小有各种样子有族群有战争的,先不论它们有没有思维,我们的确是和它们生活在一个世界没错吧?甚至说的更加清楚一点,我们每天都能见到细菌,只要我们想观察它们,买个显微镜就可以了。” “那你说,如果它们有思维,它们知道我们的存在吗?我们和这些细菌的关系,就好像是鬼和人的关系一样,鬼看得见人,但是碰不见人,人呢,根本看不见鬼,同理,细菌也是看不到人的,因为体系不一样。” 女警已经被绕晕了:“体系不一样?什么意思?” 纪长泽:“我让你现在去看宇宙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你看得见吗?” 女警:“” 纪长泽:“你还是听不懂,那好吧,我说的简单一点,我买了一片面包,放置三个月不吃,上面会生出细菌,对于这些细小到肉眼都看不见的细菌来说,面包有多大?是不是就好像地球对我们人类一样呢?它们自己小,所以就把自己看见的面包当做整个世界,那比面包还大的人类呢?” “它们看得见吗?看不见吧,找来一只蚂蚁,一只螳螂,让它们去看整个地球的样子,它们也看不见,就算它们就生活在地球上,就好像是你现在站在这,是看不见宇宙外面甚至整个宇宙一样,这就是体系不一样。” “人类和鬼的体系不一样,维度也不一样,但是如果发生了一件特定的事,空间融合,人就能和鬼见面了,所以你不要觉得这是什么封建迷信,这是科学,这是有论据的,相信我,我是读书人,我不会骗你。” 车内坐着的警察们:“” 女警感觉自己已经要被说服了,好在她很快甩头,直接进入正题:“那你教唆两个孩子自杀是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们差点就死了,你可是他们的老师,他们信任你才听你的话,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信任的吗。” 纪长泽摇头,面上还是一派温柔:“我不是让他们死,也没有让他们自杀,而是让他们去另一个维度。” 女警:“” 纪长泽很理直气壮:“他们身边的空间已经被打破了,那些小鬼铁了心要折磨他们,如果不制止的话,下一步,就连他们的父母也要被拖入到这个空间,我这是在帮他们。” 女警感觉自己在听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魔法少女:“你帮助他们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去死?” “不,我是让他们进入小鬼的维度,只要杀了那些小鬼,他们自然就安全了。” 女警:“” “那你想过没,让他们去了鬼的维度,不是,你让他们自杀了,他们杀了小鬼之后怎么回来?” 纪长泽温和笑笑:“我会试着把他们拉回来的。” “试着?他们可是从楼上跳下去,要是真的跳下去人都摔成肉酱了,你怎么拉?你这不就是害死了他们吗?” “我也说了这不是死,只是去了另一个维度,我是他们老师,我怎么会害他们呢。” “可如果自杀成功,他们在这个世界确确实实就死了!” “死亡是什么定义?没有呼吸算死?身体腐烂算死?不能动算死?你有没有想过,假设大家一直认定的死亡不算真正的死,死者还可以思考,只是永远的不能再动,不能再控制自己的身体,因为不能动,所以无法发出声音,睁开眼睛,但思维还在,清楚地听到医生宣判自己死亡,清楚的被送到火葬场,或者被下葬,思维永远被困在一副腐烂的躯壳里,永永远远的躺在那儿。” “但是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因为这是只有正静静听着上面的动静。” 纪长泽的声音无波无澜,却听得车内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果这是真的,亲耳听着医生宣判死刑,觉得自己还活着,却又被送下葬,永远被困在黑色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思维存在,那也太可怕了。 眼见着对面坐着的人面色都难看苍白了下来,纪长泽满意一笑;“这么一假设,是不是人死之后思维会去另一个维度世界更加容易被接受一点。” 说完,他又带着点疑惑的问:“你们为什么都这个表情,是被我假设的话吓到了吗?不用这样,这只是我的一个设想而已,又没有验证过。” 所有人:“” 所以你叭叭叭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们相信所谓的维度世界吗? 然而刚稍微放松了一点,就听见纪长泽又说:“当然,这个设想本身也是没办法验证的,从某种角度来说,只要没办法验证我说的不对,那它就有一些几率是对的,除非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女警揉了揉额头,觉得他们这次,好像带回来了一个狠角色。 进了警局,谈话也并不顺利。 和纪长泽对话的几个同事感觉头都大了:“这人真的不是你们找来的哪个传销头子吗?他也太能说了吧,要不是我意志坚定,真的都要被他给绕进去了。” 另一个同事说:“其实他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比如他刚刚跟我说以蛇的视角看世界看到的都是红外线构成的世界,一些小型动物看大型动物的动作时自带慢动作,动物们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样,但不同种类的动物又没办法交流自己看到的和其他动物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人类看到的世界也是不一样的?就好像古代看不到细菌就觉得细菌不存在一样,现在我们也看不到鬼,可实际上它” “停停停!!” 年纪比较大的警察赶忙打断:“唯物主义,唯物主义知不知道!别被人家说几句话就给忽悠进去了,搞清楚,他唆使了两个孩子去自杀,这件事我们一定得弄清楚,不然万一他想不开再去唆使其他孩子去自杀呢?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纪长泽刚好出来,听了很温和的笑着接了一句:“放心吧,我下次不会这么做了。” 说话的警察:“他怎么出来了?” 后辈小声的说:“那两个孩子的家长说是他们搞错了,纪长泽没有教唆他们孩子自杀。” “他不是承认了吗??” “哥,他只承认了说帮学生进入另一个维度,从头到尾都没承认教唆他们自杀。” 警察:“” 因为家长改口,纪长泽又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过自己教唆学生自杀,两个孩子现在除了精神状态不好其他的没别的什么事,他还是顺顺利利的从警局出来了。 一出去,就被两家家长围了过来:“纪老师,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孩子吧。” 一名男警察刚好下班,见证了这一幕,想着肯定是之前纪长泽在医院里弄得那么一处,他一出手,本来还在凄厉惨叫的学生立刻平静下来,护子心切,两家家长肯定会想让纪长泽帮忙的,也怨不得会改口把人弄出来。 不过听纪长泽洗脑了一路,虽然心底是不太认同的,但他也对这位看上去温和的纪老师有了点别的看法。 他肯定不会答应帮忙的,不然直接就帮忙了。 纪长泽果然拒绝,两家家长连忙哀求道歉:“之前是我们不对,纪老师,只要您帮忙,我们给多少钱都没问题!” 看着那个外表温和的男人再次拒绝,男警察在心底叹口气,这样一个心怀宇宙?的人,怎么可能会为那么点外物而答应呢。 王父:“纪老师,真的求求你了,只要你帮忙,不光钱,我给您送锦旗!” 锦旗?诶,可怜天下父母心,真是病急乱投医,这个软硬不吃思维坚定的纪长泽他怎么可能答 纪长泽:“好,成交,救两个人,我要两面锦旗,并且你们还要真诚的赞美我十分钟以上。” “一人十分钟。” 120|现代灵异世界(2) 要救人, 当然也不是说救就救的。 两边的家长心急如焚,纪长泽却是依旧慢悠悠的, 王父开着车载着他们要往医院开, 他一伸手拉开窗户看着外面,等车子开到一个学校附近了, 突然开口:“停下。” 王父之前不在医院, 但回来的时候听了韩家人说了说纪长泽做的事, 说两个孩子也许是真的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 纪老师看得见那些东西, 也不怕, 他说了几句话, 那些东西很是消停了一阵, 结果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老师离开的时间长了,两个孩子又开始疼的喊叫起来。 半大孩子, 从小被父母放在心尖上疼的, 哪里受得了这个苦,疼的哭爹喊娘,哀求着求父母救他们, 可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也什么都碰不着,能这么救,韩父韩母就想到纪长泽了,说看来只有他能救孩子们。 王父三十七岁才得了这么个独子, 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听了这话立刻赶到了警察局门口,本来心底打定了注意就算是让他们给纪老师磕头,要他的命去换他儿子的命也行,没想到锦旗就能说动了纪长泽。 此刻他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放松,一听纪长泽喊停,下意识的直接踩了刹车。 车停在小学附近的这条道上,一车里的人都紧张的看向了纪长泽,问:“纪老师,停车做什么?” 被这么多的视线看着,纪长泽面上依旧没半点“我承载着许多责任”的样子,伸手拉开车门,说了声:“我得去买点东西。” 还买什么东西啊,这都人命关天的大事了。 两对家长心里都着急,可没一个人敢去说纪长泽半句不是,于是都下了车,活像是尿憋急了的模样,也不敢大踏步,小步小步跟在唯一的救星身后,想张嘴说点什么,又都怕问的太多惹恼了人家人家再不帮忙,于是只能就这么面带急色的跟着纪长泽进了一家书店。 纪长泽溜达溜达进去,转悠了一圈,以挑剔的目光看了一下放在最上层的几本书,再挑挑拣拣拿了几本起来,转身出去之前还不忘记对着身后的四人说上一句:“记得给钱。” 等再坐上车,这一次纪长泽没再弄什么波澜了,就这么抱着书闭上眼一副要休息的样子。 坐在他身边的是韩父韩母,两人小心的看了看纪长泽,又对视一眼,不敢说话吵到他,于是拿出手机来调了静音互发微信交流。 韩母:你看出来纪老师这是在干什么了吗? 韩父思考几秒:应该是在想一会要怎么对付那些东西吧,凝神静气之类的。 韩母:也是。 韩母:电视剧上都是这么演的,大师在办法事之前可能要运功什么的,咱们家乔乔可不能耽搁了,我先搜一下做法都需要些什么,一会纪老师醒了先问问他,你再开车去买回来。 韩父:好,你放心吧,这个纪老师看上去有两把刷子,说不定是什么隐士高人,你看他身上的那股气质,看着就不像是一般人。 此刻他是忘了自己之前在听儿子说是纪长泽告诉他们他们不自杀父母也会遭受连累,所以他们必须去死时是怎么骂这位纪老师的了。 一路上四个家长谁也没吱声,呼吸都放轻了一些,生怕吵到了纪长泽,就这么平静的到了医院楼下,车一停,纪长泽就自己睁开了眼,拉开车门下去。 韩母连忙跟了下去,小心翼翼的问:“纪老师,您看我们需不需要准备点什么东西,比如什么黑狗血公鸡血,糯米童子尿之类的。” “不用,那都是我们这个维度的东西,对它们没用。” 纪长泽拍拍自己手里的书:“用这个就好了。” 韩母不太理解,等看着纪长泽走到前面了,才悄悄的问韩父:“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那本书不是咱们这个维度的东西?” 韩父脑子里立刻就展现出了一个外星人?开着书店,表面是个正常人类,实际上偶尔也会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然后他就发现他串场黑衣人了。 一伙人急匆匆的上了楼,推开病房门时,两个孩子正都面露痛苦之色,大口大口的努力呼吸着。 当然,在这些家长眼里看来是这样。 可在纪长泽眼中,却是一群黑黑瘦瘦的小鬼们嘻嘻哈哈的用干巴巴的手去捂住了两个孩子的口鼻,故意不让他们呼吸。 它们是故意折磨,根本没想着让这两人死,等看着他们呼吸不过来了又松手,瞧着他们大口呼吸几次了,再继续捂住。 眼见着两个孩子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只能大口大口努力呼吸,和痛苦的呜呜呜叫,它们越发高兴,笑着在屋里跳来跳去。 家长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赶忙的凑过去小心帮自己的孩子顺着气,无助的转身去问纪长泽:“纪老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缠着我家孩子,它们要什么东西我们都给,能不能让它们放了我们孩子。” 小鬼们听见这话,眼中的怨毒更重,在两个孩子惊恐的眼神下张开嘴露出里面的尖利牙齿,开始一点点朝着他们身上爬。 咔嚓,咔嚓。 它们咬断了自己的手,冲着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类咧开嘴大笑,无数带着血腥的蛆虫从它们嘴里掉出来,直接进了两人的衣服里,张开大嘴开始啃咬。 “啊啊啊啊啊!!!” 两个孩子尖叫哭嚎,疯了一样的挣扎,却被身上的束缚带紧紧绑住,见他们痛苦,小鬼们这才开心,怨毒的神色稍稍收回,又重新嘻嘻哈哈起来。 纪长泽实在是被这一幕恶性的不轻,他翻开书,随便选了一页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王父,见他迷茫接住了,才掏出怀里的小本本,一边念,一边写下: “这是童怅,群居,个矮肤黑,干瘦无肉,面如干尸,牙尖利细小,一口约二百五十一颗,妒心重,心中生妒时口中吐出有嘴蛆,蛮力不可消。” 家长们听得心颤,连忙问:“纪老师,那怎么样才能消灭他们啊?” 纪长泽:“这不难。” “童怅一般都是未满十六的孩子死亡后化出来的玩意,这些孩子生前共同的特性就是得不到父爱母爱,或者说他们认为自己得不到,并且或多或少的嫉妒着家庭幸福美满的同龄人,死亡后身上的嫉妒化为了童怅,它们只是怅,长不出人的样子出来,顶多只能有个形,也没有死者的记忆,样貌,支撑着它们的就是那一股气,消了那股气,它们就会变成自己本来的样子,当然也就伤害不了别人了。” 王父问:“那怎么才能消了那股气?” 洒鸡血?洒糯米? 他舔舔唇,迫切的问纪长泽:“您是需要桃木剑还是画符什么的吗?您说,缺什么东西我都立刻去给您买。” 纪长泽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还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这不是封建迷信,也不是民间传说里的鬼,都是有科学依据的,当然要用科学的办法来对待。” 家长们:“科、科学?” 捉个鬼,还讲究起科学来了吗? “对,你们想想,这些童怅前身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对吧,十几岁的少年,它们最怕什么?” 家长们茫然摇头。 纪长泽敲敲王父手里拿着的书:“题啊!” “题????” “现在哪个学生不怕做题考试学习上课的,来,你们一人一本书,直接照着上面念。” “啊?噢噢噢噢好。” 虽然有点扯淡,但由纪长泽这么一本正经说出来,好像又诡异的多了几分道理呢。 四个家长一个病床边站两个,纷纷打开了手里的书,掀开一页开始认真念了起来。 “求下列函数的极值” “建元元年,天子初即位,招贤良文学之士” “短文改错:y itte” 本来正在嘻嘻哈哈们的小鬼们愣了,它们懵了一阵,赶忙疯狂的捂住耳朵试图不再听下去。 可没用,它们压根没耳朵。 四个家长为了孩子也是拼了,字正腔圆,读音标准,认认真真: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小鬼们疯了,学习的压力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一般压在它们身上,折磨的它们开始痛苦的抓下自己身上的皮,一边抓一边高声嘶叫:“” 纪长泽在一边看着它们的反应点点头,认真记录下来,见几个家长念了一会小鬼们虽然痛苦的身上黑气都消散了不少,但都没消散,他又出了个主意。 “它们嫉妒你们的家庭关系,快,再好好展示给它们看。” 家长们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放下书,但互相看看,硬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还是王父先反应过来,大步走到了儿子面前,撅起嘴吧唧亲了儿子响亮的一大口:“爸最爱你了,你就是爸妈的爱情结晶。” “啊!!!!” 离着病床前最近的一个小鬼嫉妒的眼球子都掉了出来,身体变形着还在愤恨的狂吼,尖利牙齿下雨一样的掉下来。 床上的王正骄稍微清醒了一点,惊喜喊着:“爸,有反应!它有反应!” 王父一喜,来劲了。 “乖儿子,爸最宝贝你了,爸赚的钱都给你花!!” “明天我就学你最喜欢吃的菜,我天天做给你吃。” 王母跟上:“对对对,你想要的那双新球鞋我们马上给你买,只要我宝贝儿子喜欢,就是月球妈也能给你买下来。” 韩父韩母也是跟着一起开始各种秀母爱父爱:“妈超爱你,你的压岁钱妈都给你攒着,一分钱都没花。” “你去上学的时候,我们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爸妈心里你是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 小鬼们:“啊啊啊啊啊!!!!” 它们嘶吼,嫉妒的原地蹦迪,可无济于事,四个家长谁也看不见它们,而是都满心满眼自己孩子。 于是,它们更加嫉妒了。 纪长泽站起来,神情里满是老师的威严与肃穆,他冷笑一声,对着这群小鬼十分冰冷无情的宣布: “你们几个全都不及格,抄错题二十遍。” 冷漠,无情,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判卷机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击如同压垮了小鬼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它们不甘,怨恨,可也只能在被打击过度的情况下尖叫着慢慢消失。 等到一切平息的时候,地上多了八个柠檬。 纪长泽蹲下身,捡起了这些柠檬。 原来这些童怅的内心本质是柠檬,怪不得这么酸。 121|现代灵异世界(3) “柠、柠檬精?” 之前那些小鬼们四个家长是看不见的, 但是地上突然多出来几个柠檬他们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一个个面露警惕惊惧, 挡在了自己家孩子前。 “不是柠檬精, 只是它们原来的样子而已。” 纪长泽将这些柠檬摆在一起细细地看,不得不说, 它们的卖相实在是不错, 色泽光鲜, 表皮光滑, 一看就是很好吃的样子, 但是一想到之前它们那臭臭的样子, 纪长泽顿时失去了食欲。 王父见这些柠檬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杀伤力的样子, 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它们不是什么童怅吗?怎么还变成柠檬了?” 说起这个, 纪长泽精神一振,有话说了。 “这只是它们死亡后的状态,因为死在了我们的世界, 所以死亡状态会接近它们的本质。” 王父:“它们的本质, 是柠檬啊?” “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他们的本质接近于人类世界的柠檬。”纪长泽拿起一个柠檬给他看:“人类是通过眼睛来看每一个事物,在我们的眼里, 这是柠檬, 但也许换成其他敏锐度比较强的动物,它们会是别的样子。” 王父:“那我们看到的是对的,还是其他动物看到的样子是对的?” “没有对和错,每一个生物的视角都不一样而已。” 纪长泽将柠檬一个个装起来, 站起身道:“这是他们招惹来的,按理说应该是他们去往童怅的世界亲自解决,就算我解决掉了这些童怅,事情也还没有完。” 原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的两家家长顿时大惊失色。 什么?事情还没完吗?? 纪长泽非常的理直气壮:“不然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帮他们解决,他们去过另一个维度,就算童怅死了,照样还是会有别的东西找上门。” 两个孩子脸白了。 家长们也都焦急无比,赶忙的问:“你们到底去过哪里??” 这段时间经受的折磨和纪长泽的“恐吓”让两个孩子不敢隐瞒,哆哆嗦嗦的说出了他们是在哪里招惹的这些童怅。 之前他们听说了学校附近有一座鬼屋,据说里面死过人,那人是一个人住,也没什么亲朋好友,死在里面几个月,尸体都腐烂的不成样子了才被发现。 因为房子死过人,死的还这么凄惨,一直没人愿意买,就有一些流浪汉把那个地方当成了休息地,晚上三三两两的在那打地铺。 本来一直好好的,从某一天开始,那些流浪汉陆陆续续的都疯了。 “疯了?” 纪长泽又掏出了他的小本本,一边记一边问:“怎么疯的?” 韩乔脸上满是恐惧,曾经当故事听到的这些,如今在自己遇到童怅后,就仿佛变成了让他恨不得遗忘的记忆。 “每一个人疯的样子都不一样,但是他们只会重复一个动作,说一摸一样的一句话,我们俩是见过其中一个疯子的,所以才好奇想去看看是什么,结果进去之后什么都没发生,我们以为那没什么就回家了,等到第二天,那些东西就出现了。” 一个动作一样的话 纪长泽摸了摸下巴,心底有了点推测。 “你们进的恐怕是阴宅。” 这两个字一听就已经让人寒毛直竖了。 韩乔结结巴巴的重复了一遍:“阴、阴宅是说鬼住的地方吗?” “差不多吧。” 纪长泽撕下两页纸展现给他们看。 他抬起左边这页纸:“打个地方,这是我们居住的维度。” 又抬起右边:“这是那些东西住的维度。” 说完,他将两张纸面对面,没有叠加:“看上去两者的维度好像是一样,但其实根本不能互相触碰,我们的星球经历了那么多,死亡生物数不胜数,如果非要说的话,它们维度的居民可比我们维度的生命多多了。” 王父似懂非懂,但还是附和:“说的是,古往今来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这些人要是真的能变成鬼,纪老师说的那个维度肯定挤炸了。” “何止,还有其他的动物在呢。” 王父一愣:“不是只有人类才有灵魂吗?” “谁说的?都是生命,怎么就只有人类有灵魂了,肯定不止人类死亡后才能去往那个维度,什么恐龙大象甚至是鱼,只要是生命,死亡后就能产生能量体,所以其实它们的维度很挤,不过好在除了人,那些动物对于维持什么形状没什么执念,大多就是一道道黑光,所以那个维度实际上是由黑色组成的,不是我们维度的天黑天亮,而是被黑光充斥满了,到处都是黑光,上面,下面,左边,右边,一些黑光觉得过得没意思了,就会自己慢慢消散。” “地方挤了,动物们大多不在意,一些还有生前记忆的人类就不乐意了,所以它们会想办法回到自己生前的居住地,这样的情况比较少,毕竟不是每一个人类都在满是黑光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生前居住地坐标的。” 纪长泽将两张纸叠加在一起:“等它们找到了,住进去了,这就是阴宅了,因为居住了它生前主人,所以在归属上面来说,既属于我们的维度,也属于鬼的维度,如果有人进去,很可能会被拉入到阴宅主人的维度,这个宅子是属于它的,它在里面有绝对控制权,人类根本拿它没办法,至于你们说的之前没事,后来那些人突然就疯了,我推测着,无事发生的时候,是宅子的主人还在另一个维度找坐标。 你们想想,如果是你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千辛万苦找到了回家的路,结果回了家,却发现家里已经被一些陌生人占为己有,你们是个什么心情,会不会很愤怒?这些流浪汉自然会被用来撒气。” 两个学生听得脸又白了一层:“那我们,我们也会被用来撒气吗?” 纪长泽眯着眼看了两人几秒:“情况不同,你们没想着住在那宅子里,只是溜达一圈就走了,阴宅主人不对你们出手,就说明它不是那种见人就要杀的,也可能是因为你们年纪小,一般刚死没多久的人类对于年纪幼小的生物都会多几分宽容。”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乔乔他们还会惹上脏东西啊?”韩母迫切的问。 纪长泽:“阴宅就是这样,既然我们维度的人可以进,它们维度的东西自然也能进,宅子的主人不出手,不代表居住在那个维度的东西都对韩乔他们没兴趣,要知道,对于它们来说,现在韩乔王正骄就是它们的旅游签证,想来这边就要通过他们的身体,没恶意的,拿了签证就走了,心思恶劣的可就不好说了。” 也就是说,韩乔和王正骄彻底暴露在了另一个维度,随便谁都能来找他们。 两人脸都绿了。 这次还只是八个童怅就能把他们折磨成这样,要是再换成整个维度 “纪老师,纪老师你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了纪老师,我再也不敢在你课上偷偷玩手机了。” 纪长泽;“哦原来你以前在我课上玩过手机啊,我还以为你们只吃零食睡觉了。” 两人:“” 最后纪长泽还是答应了带着他们去找阴宅主人说说情,让它关上通往另一个维度的大门。 主要是,他也好奇,那宅子主人到底是怎么让那些流浪汉疯的。 这所阴宅比纪长泽想象中还要豪华,整个一小型别墅,外面杂草丛生,大白天的,硬是没多少阳光晒在上面,阴森森的十分符合阴宅这个名字。 王正骄和韩乔畏畏缩缩的躲在他后面:“纪、纪老师,我们也要进去吗?” “当然了,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老师,这种很有教育意义的事,当然要带你们来了。” 王正骄韩乔:“教育意义” 来鬼住的地方能有什么教育意义啊 纪长泽:“进去你们就知道了,对了,进去之后要礼貌一点,说话带请,别让人家以为我带出来的学生没礼貌。” 两人疯狂小鸡啄米般点头。 纪长泽推开门,对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景象,文质彬彬,很好商量的问道:“您好,打扰了,请问可以帮忙关掉我学生身上的门吗?” 屋里没有动静。 韩乔战战兢兢的问:“老师,它是不是不在家啊” 纪长泽转头冲他温和一笑:“试试就知道了。” 说完,他抡起地上的椅子,徒手劈成了两半。 两个学生:“!!!???” 椅子一碎,原本关闭的窗户突然都猛烈晃动起来,一阵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狂风吹了进来,吹的两名学生眼睛都睁不开。 纪长泽倒是不怕风,但也知道自己刚才砸椅子是惹怒了阴宅主人,于是很配合的闭上了眼,打算看看它想干什么。 风吹了一会后才停了下来,三人缓缓睁开眼。 刚睁开眼一秒,韩乔和王正骄就吓得直接摔在了地上,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这是” 千军万马。 “杀啊!!!!!” 只一瞬间,这里就变成了一个战场,将士们身穿铠甲,手拿武器,浴血奋战。 他们也发现了格格不入的三人,两方都愣了愣。 “怎么回事,这是何人?” “奇装异服,必有蹊跷,杀!” 说完,两方都举着武器冲着他们厮杀而来,两个学生吓得尖叫躲避,纪长泽却站在原地,面上没有丝毫惧色。 甚至还有心情挑错:“左边的士兵衣服是唐朝打扮,右边的士兵衣服是秦朝打扮,这两个朝代隔着八百年怎么可能打仗,假的。” 士兵们停滞一瞬,转瞬便消失。 又是一阵大风,三人再次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周围满是求救呼喊声,低头一看,他们已经在海中,旁边是正在慢慢沉默的大船,而周围全都是面容狰狞的鳄鱼,此刻正朝着海中的人张开血盆大口。 两个学生再次吓得惨叫,拼命在水中挣扎起来。 纪长泽依旧一脸淡定:“扬子鳄,淡水生物,怎么可能出现在海里,假的。” 鳄鱼们又是顿了顿再次消失。 接着,又开始刮风,刮完了又换个场景。 但不管换什么场景,都能被纪长泽挑出错来。 “牛是色盲,你别说是给我们红布,就算是把我们都染成红色,它也不可能这么狂躁的冲过来,假的。” “你是不是只看过国外的丧尸电影,我们国家的丧尸怎么可能全是外国人长相,假的。” “这是球蟒,最大也只能22米长,你整个比楼还高的,当它的基因是摆设吗?假的。” 十分钟后,终于不刮风了。 一个面容苍白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挺像个正常中年男人的人站在二楼,愤怒的朝着楼下的他们骂道:“你这个杠精!!你懂个屁,我是架空!架空你懂吗!你有本事自己上,别光哔哔。” “哦。” 纪长泽依旧平静:“我就不上,我就哔哔。” 那个中年男鬼气的浑身发抖:“你这么杠还想我帮忙?回家玩逗猫棒去吧!老子就不帮这两个小孩,给我出去!!” 纪长泽:“真的不帮?” 中年男鬼冷笑:“不帮!” “好,这可是你逼我的。” 纪长泽同样冷笑:“本来不想用这么残忍的办法对付你,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被之前的幻想折腾的不轻的两个学生听到这话都精神一震。 纪老师,终于要开打了吗? 他们是不是要见证到各种法术对打了? 只见纪长泽掏出小本子,深吸一口气,在中年男鬼警惕的视线下,开了口: “作者小学生吧,写的这都什么玩意。” 中年男鬼神情一变;“不准念了!!” 纪长泽继续: “注水这么明显,一点都感受不到剧情紧促的节奏,作者还是好好练练吧。” “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文都能出现在好榜上,作者是不是刷子。” “呵呵,写的什么狗屁玩意,负分。” “这个剧情我好像在哪里看过,你抄袭的吧。” 中年男鬼气的声音都尖利了起来:“我他妈的让你别念了!!!” 纪长泽抬眼看了一眼他,见他的身体越来越膨胀,渐渐从一个正常人的体型变成了一个球,低头继续若无其事的念: “这么难看的文为什么有这么多评论,真不理解。” “作者也太玻璃心了,写的不好还不让说了,没买你文怎么了,你写出来不就是让人看的吗?” “呵呵,垃圾。” 中年男鬼已经被气到彻底成为一个硕大无比的球了。 纪长泽看着也差不多了,见好就收,收起小本本:“我都查清楚了,你的职业就是作者,要是不帮忙,信不信我能对着这些读者负分评论念它个三天三夜。” 中年男鬼:“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魔鬼!!” 他膨胀,膨胀,继续膨胀,砰的一声,当着三人的面原地爆炸,狂风大作,四处都是灰尘,他们只能听到它在超大声的说着。 “你们根本不懂我们作者那坚强而脆弱的一颗剔透玲珑心!!我就是死了,我也要坚持我的理念!!!!” “咕咕咕咕咕。” 风停了下来,纪长泽看清了中年男鬼原本待着的地方,正站着一只毛发雪白戴着眼镜的鸽子。 鸽子愤怒的扑闪着翅膀,飞过来冲着他一顿骂娘:“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纪长泽伸手一抓,就把它抓在了掌心里。 “果然很脆弱,念念负分就变回本质了。” 他转身,对着两个已经看呆了的学生说:“看见了没?知识,就是力量,看,老师这不就用知识说服了它帮忙吗?” 122|现代灵异世界(完) 纪长泽揪着这只一直在咕咕咕骂他的鸽子出了院子:“事情都这样了, 还不配合吗?” 鸽子超大声超级愤怒:“咕咕咕咕咕!!” 虽然语言不通,但纪长泽有理由怀疑它是在骂自己。 “好。” “你是在骂我对吧, 没关系, 我脾气很好,不跟你计较, 韩乔王正骄, 去, 出去买烧烤用的东西回来, 今晚我们吃烤鸽子。” “咕咕。” 正在奋力挣扎的鸽子僵住了。 眼看着两个学生居然真的听话出去, 它吓得不轻, 也不挣扎了, 也不咕咕咕骂人了。 见此, 纪长泽问:“现在可以谈了?” 鸽子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纪长泽这才撒手把它扔进了屋里,又是一阵阵的烟雾出现,鸽子消失, 再出现的是那只中年男鬼。 他实在是很想直接转身就跑, 但老巢就在这里,这个杠精纪长泽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都死了一次了, 难道还要再死第二次吗? 左思右想还是小命要紧, 最终还是臭着脸又将三人迎了进去。 这一次里面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灰尘满地,四处杂乱甚至还有蜘蛛网的模样了,而是一尘不染,四处都整洁明亮, 桌上还摆着各种吃喝,各种电器应有尽有。 因为跟在了纪长泽身后,两个学生胆子也大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老师,另一个维度也有电啊?这里看上去真不错。” 不等纪长泽回答,中年男鬼已经没好气的回了:“怎么可能有电,那边挤得压根脚挨不着地,什么资源都没有,上哪里弄电去。” 他英年早逝自己认为的,本来以为死了之后最糟糕的就是就此消失,没想到没有最糟糕还有更糟糕,死了之后居然是到了那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活像是现代人穿到了古代,能不难受吗? 因此,看见在世之人用这么这么好奇向往的语气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些小孩就是不知道珍惜生命,活着的时候到处作死,等到死了之后就知道生命有多么宝贵了,还来挑战鬼屋,也不看看你们那小胳膊小腿的能不能禁得住折腾。” 中年男鬼越说越气愤,颇有一种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愤慨。 因为它那鬼的身份,两名学生谁也不敢顶嘴,只能躲在纪老师身后唯唯诺诺的小心答应着。 纪长泽坐在了沙发上,挺有耐心的听着中年男鬼在那教训两个小孩,等着它意犹未尽的说完了这个话题,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在人家手掌心里握着呢,看了一眼纪长泽,脸色又愤慨起来,“主动”自报家门。 之前查的资料没错,他是个作者,死的时候也快四十五岁了,年轻的时候因为太宅不爱出门不喜欢交际,也没交什么朋友,自然,更加不存在女朋友了。 他就这么从二十五岁写到了四十五岁,从小透明小扑街写到了大神级别,虽然在圈子里读者无数,但因为他习惯了一个人,还是没交到朋友,每天的日常就是缩在自己的屋子里写打游戏看动漫,饿了定外卖,屋子需要打扫了找阿姨,虽然在别人看来他过得很孤独,但实际上他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滋润。 本来他都已经把未来都规划好了,等到写不出东西了就不写了,这些年他也积攒了不少积蓄,到时候找一家不错的养老院住进去,照样有吃有喝有人照顾。 结果某次熬夜,可能是身体负荷太大,心脏一个没撑住撂挑子不干了,他连疼都来不及疼一下,就此嗝屁。 说起这里,中年男鬼觉得自己还挺后悔的。 他一直都知道熬夜不好,知道熬夜容易猝死,也知道作息不健康,餐餐吃外卖不是好的生活方式,但一直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他才四十五岁,还算是正当壮年,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谁知道,还真的说死就死。 而且因为生前没什么亲朋好友,就算是死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人发现,写的倒是读者无数,按理说他那么长时间不更新读者应该早就发现了,奈何他是个坑王。 写一本书写的不想写了直接断更消失几个月那也是常有的事,到了下本书就再若无其事厚着脸皮回来,有读者问就装死,反正隔着网络读者就算是再怎么气也不能冲出来打他。 之前装死装的倒是很快活,结果真死了就悲剧了。 老读者们对他的失踪早已习以为常,还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新读者:没事,这个垃圾就是又想鸽了,等他有了想写的新书自然就回来了。 然后他的尸体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在这栋宅子里躺到腐烂,才因为太臭了被人家发现。 而它本人,不是,本鬼在这段时间正因为受不了另一个维度的生活日常,千辛万苦的找了回来,等回来的时候一看见自家家被一群流浪汉占了,气的他直接把他们拉到了他编造的幻境里,就是纪长泽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些。 流浪汉们可没心思去挑错,直接被吓得木在当场,被它拉到了它的世界中,成为了里面的主角。 “我真的没弄什么太可怕的剧情给他们,你说我现在成了鬼,也不能看电视也不能玩手机,连本书都看不了,我每天憋在屋子里实在是不知道干什么好,正好他们送上门来,我就试了试让他们演剧情给我看,谁知道因为让他们演的都是我坑了的书,最后走的时候他们都卡在了最后一章,不停地重复着我写的最后一个动作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虽然生气但是也没想杀人,把人杀了人家变成鬼到我跟前来问是不是我杀的他们多尴尬,折腾了半天又实在是想不出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就把他们弄出去了,指望着医院能治好他们。” “我是真的冤枉啊,他们闯入我家,我这是被动防御好不好。” “还有这两个小孩,大晚上的我正睡着觉呢,他们跟小偷一样的进来了,我硬生生忍住了没出来吓死他们已经很善良了,谁知道他们会沾惹上别的东西。” 他接着又开始絮絮叨叨,说后来发现他可以通过想象力来改造自己的屋子,比如说可以想象出一个苹果吃掉,当然了,肯定是不会有真苹果出现的,但是不要紧,只要他想象出苹果的味道就行了。 纪长泽算是听出来了,这个家伙肯定是憋坏了,怎么就这么能哔哔呢,他才问了两句话,它都已经快要聊完它的一生了。 “行了,别哔哔,你关了他们身上的门,我就教你怎么让那些流浪汉恢复正常。” 中年男鬼微微一愣:“恢复正常?他们正不正常和我有毛关系,你用这个来做交换也太没诚意了,怎么说也要弄一点对我有利的吧。” 纪长泽掏出手机,找了几秒,将手机递到了它眼前。 “给我个手机?但是我跟你们的维度不一样,给我我也玩不了” 他看着手机上那张烤乳鸽的图片,声音戛然而止。 纪长泽:“是不是现在特别想帮忙?” 中年男鬼含恨点头。 等到搞定完出去的时候,它站在门口冲着三人挥手;“再见啊,再见。” 可别再来了,这都什么事啊,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不行,他们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吧,它还是保险点,一直站在这看着他们真的走远了才能安心。 纪长泽回头看了它一眼,语重心长的对着身边两个学生教导:“看见了吗?就算是相处的并不愉快,它也舍不得我们走,还在那眼巴巴说再见希望我们下次再来,这就是死者的世界,无趣,无聊,永无止境的黑暗,要好好珍惜生命知道吗?” 两个学生转头看了一眼即使他们走了这么远,还站在门口冲着他们挥手的中年男鬼,和他房子边上亮堂堂的灯,硬生生看出了几分寂寥。 见他们听话的点头,纪长泽掏出手机,找了个公鸡打鸣的音效放给了他们听。 听完,两个学生视线恍惚一瞬,再看向那栋原本亮堂堂富丽堂皇的屋子时,它已经又变成了之前的破旧杂草丛生模样,自然,也再看不见中年男鬼了。 从此之后,他们再也不用担心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鬼来折腾自己,不出意料的话,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接触这样的东西,一直等到死亡后,再变成黑光的一员。 四名家长一人赞美了纪长泽十分钟,还特地用手机录音下来发了过来,更是特地打了金闪闪的锦旗送到了他家中。 而就是这么巧,他们正在纪长泽家中疯狂感谢的时候,纪长泽的心理医生正匆匆赶来。 他觉得自己的病人情况严重了,居然跟他说什么人和鬼是处于一个世界两个维度,实际上很少有人能够独处,因为就算是躲到了没有人的地方,也还是有另一个维度的阿飘正在看着他。 纪长泽还说,他感觉到自己的隐私权被侵犯了,因此最近正在研究一种怎么能吓得另一个维度的阿飘不出现在自己所在地的办法。 心理医生:“” 病的不清啊这是。 纪长泽拒绝再来诊疗,他也是个负责的,担心出什么问题,这才匆促的赶过来,结果一来,就撞上了送锦旗现场。 四个家长看见他也是一愣,纪长泽倒是依旧淡定;“没事,他也是知情人。” 哦!原来也是知道另一个维度事的人啊! 家长们顿时放心下来,继续疯狂感谢救他们孩子于水火中的纪老师。 旁听了一耳朵鬼、驱鬼、维度的心理医生:“” 一直等到四个家长千恩万谢要告辞了,他赶忙跟了出去,先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上去不像是有精神问题啊。 “那个,请问一下,纪先生是不是跟你们说了另一个维度,还说了人死后就会到那个维度的事?” 家长们乐呵呵的点头:“可不是,纪老师可真是有本事,要不是他,我们孩子哪里能这么好端端的。” 心理医生;“你们信了??” 面前的人都用着诧异视线看着他:“为什么不信?” “不是,你们不觉得,这些话有点过于超出普通人思维了吗?” 他其实是想说你们不觉得纪先生精神有问题吗?但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让他没办法在没有发生特殊情况的事情下说出纪长泽的精神病症,只能隐晦而含蓄的问这么一句。 “觉得,当然觉得了。” 四个家长左右看看无人,这才小心招手让心理医生过来,小声的对他说:“其实我们怀疑纪老师是那种隐士高人,扫地僧你知道吧,就他这样的。” 心理医生:“” 见他一脸被噎住说不出话的样子,家长们表示理解,拍了拍他肩膀:“没事,你现在一时不能接受很正常,毕竟你也只是个普通人,慢慢的就好了。” 心理医生:“” 一回头,纪长泽正冲着他温温和和的笑:“医生来了,我们来聊聊吧,正好我的实验出了成果。” 莫名的,心理医生有预感,自己可能永远都治不好纪先生的病了。 123|民国写文(1) 在这个世界结束的时候, 纪长泽再一次选择了继续任务。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姿势是坐着的,前面的水杯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外面带着嘲笑和不屑的声音传到了他耳中。 “说到底, 争来争去也是比不过亲生子的,一个抱养来的, 还真把自己当成纪家大少爷了, 像是他那等没什么学识还嫉妒贤能的人, 有什么资格做纪家少爷, 我看啊, 纪家倒了都是他带累的, 之前他亲生父亲不要他, 不就是因为大师算出了他克亲人吗?” “我看他那模样, 丝毫不为纪老爷担忧,都什么时候了还摆出那副大少爷的样子,听闻之前还简直恨不得掐死幼弟, 也怨不得纪家老爷夫人又生了一个亲生子, 若是换做我,抱养来这么一个玩意,早就被气的吐血了。” “他亲父也是有先见之明, 这么一个不孝顺的人, 啧。” “如今纪家倒了,纪老爷病重,他身为家中男丁,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找亲父, 真是枉为人子,亏的纪老爷纪夫人养他这么大。” 纪长泽默默地听着收取信息,正听着,旁边有人动了动身子,担忧的问了一句:“泽哥儿,你没事吧?” 他抬眼望去,见自己身边正坐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她生的清丽,年纪大约是二十三二十四的样子,脸上满是担心。 纪长泽含糊的应了一声:“没事。” 他开始查看原主记忆。 同样是个纪长泽没听过的时代,类似民国时期,四处都乱着,如今局势只能说稍微控制住了一点,百姓们过得苦,但一些大户人家倒是过得还不错。 原主就出生在大户人家,只不过他不是大夫人生的,而是十六姨太太所生,十六姨太不受宠,怀孕的时候没吃到什么好东西,生子的时候因为宅斗没能请来大夫,堪堪强撑着生下了原主就离开人世。 原主亲爹虽然姨太太多孩子也多,但大多生出来的都是女儿,院子里二十多个姨太太,十几个孩子,只有三个是儿子,剩下的全都是女儿,因此原主这个儿子还是入了他的眼。 要是不出意料的话,原主接下来应该是成为家里的四少爷,就算不多么受宠,因为儿子的身份,怎么也能过得比大部分人好。 但也还是因为宅斗,本来家里三个少爷,一个是正室夫人生的,两个是最受宠的三姨太生的,正室夫人是当初原主爹年轻时候父母给选的,人木讷,不受原主爹喜欢,自然,生出来的儿子也不怎么被喜欢。 三姨太自觉自己是可以笑傲后宅的,不管是哪个儿子被选择成为继承人,她以后都能是最后赢家,没想到突然蹦跶出来一个原主,还因为没娘得了原主爹几分怜惜。 她想要动手除掉原主,又因为婆婆还在把持后院担心被发现,毕竟对于她来说,她就是玉石,原主这个小婴儿就是石头,他死不死的不要紧,若是磕坏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思来想去,她选择了迷信攻击。 先自己装病,接着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跟着装病,怎么看大夫都“治不好”,就找了个“大师”来看看宅子里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于是,原主就这么自自然然的被盖上了克家中亲人这个戳,原主爹十分迷信,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光厌恶了原主,还想着把他送出去自生自灭。 要说狠心,那是三姨太都比不上他的。 但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扔了,原主爷爷奶奶自然是不乐意的,就算不是在正室夫人生的孙子,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孙子,怎么能说扔就扔了,至于把人弄到庄子上也不可行,他一个小孩子,就这么被丢到陌生地界,还摆明了是被厌弃了才丢的,底下人怎么可能好好照顾。 恰逢当时原主爹的弟弟长久没有子嗣,这个弟弟早就已经被分了出去,独立成一府,他与四处留情的原主爹不同,和妻子伉俪情深不肯纳妾,两人就这么一直没有孩子,都成婚十几年了,眼看着都要三十岁了还没个亲生子,再加上当初原主爹的弟弟为了不让父母埋怨妻子,扯谎说一直没孩子不是妻子的错,是自己的身子有问题,二老觉得小儿子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便把他找了来,问他愿不愿意过继这个孩子。 夫妻两个虽然一直对外都说有孩子和没孩子都是缘分,实际上还是喜欢孩子的,之前也求医问药过,都说没什么问题可能要看缘分,没想到都要三十了缘分还没来,如今听了兄长愿意把这个孩子过继给自己,自然是好好好的应下。 纪爷爷和纪奶奶没有瞒着小儿子关于原主被算出克亲的事,但原主爹的弟弟虽然弃文从商,但也一直在学习西方书籍和思想,并不相信这种迷信事,将原主抱回去后,便充当是亲生子,捧在手心里教养起来。 只是原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亲爹的冷血,在不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子时虽然性子略有霸道和骄纵但也还好,等到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是那个威风八面在政府工作的大伯,心底便不平衡起来。 他忽略掉是亲爹先不要自己,之后现在的父亲才接手了他,只一门心思的想着若不是当初父亲抱走了他,他现在就是政府官员家的公子。 矛盾在纪母怀孕后得到了升级。 原主虽然向往着成为亲生父亲的儿子,但是这不代表他愿意放弃如今父亲的家产,本来家中只有他一个,家产自然是理所应当该给他的,结果现在养母居然又有了孩子,抱养来的侄儿和亲生侄儿,换成谁都会选择亲生子吧。 他的愤怒被纪父纪母知晓后,只以为是孩子担心他们有了亲生孩子后便不再疼爱他,并没有往心里去,而是好好的哄着他。 两人与人为善,便以为原主也是如此。 原主却依旧不甘心,正要计划一场意外让纪母肚子里的孩子掉下来时,纪家生意出现了问题,原地破产。 纪家之前虽然不说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好歹也是个小富之家,平日里过得十分不错,破产后,家里的大宅子换成了破旧的小宅子,家中伺候的下人都被遣散,什么好的笔墨纸砚都用不起了,也不能一有个什么新鲜东西就买给家中孩子。 原主想要继承纪家的美梦破碎,一夜之间,从纪家的大少爷,变成了一个父亲病重,母亲刚刚产子不能劳累,家里全都要靠着他的穷小子。 他自然是受不了的,这才起了回到亲生父亲家的心。 只是他亲生父亲觉得他克亲,纪家如今变成这副样子肯定也是他克出来的,说什么都不肯见他,任凭他在门口跪了两天,大门都紧闭着不让他进去,即使他没直接说自己是来认亲父的,在纪大老爷的示意下,看门的下人还是把他是想认回来这件事传的到处都是。 不能认祖归宗,还因为在抱养了自己的父母危难时转头就去找亲生父亲,原主一下子就成了京城的笑话,再加上他之前做纪家大少爷时为人倨傲,得罪了一些人,如今跌落尘土,自然是又惹来了一批人嗤笑。 之后原主回去,在纪母小心询问他这两天都去了哪里时,直接恶言恶语,将一切都怪在了他们身上,直言若不是他们将自己抱走,他怎么会从金贵的大少爷变得这样落魄。 纪父本就病重,听了不孝子这一番话直接气的吐血,就算是后来大夫来了也没能挽救回他的生命。 而纪母也是没想到自己疼爱着长大的孩子居然心里是这么想他们的,养了这么多年竟是养出了个白眼狼,再加上丈夫的去世,她承受不住哀痛,不久后也死在了月子里。 原主直接丢下那个还需要喝奶的小婴儿,拿了家里的钱头也不回的离去,之后他成了汉奸,帮着自己主子助纣为虐,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百姓。 最后的结局也没能好到哪里去,国家安定下来,将这些他国人赶了出去,被留下来的汉奸们成了百姓们最好的发泄对象,最后死状凄惨。 本世界任务:改变既定结局,请加油。 纪长泽抹了一把脸,抹出了一头的虚汗。 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就是原主在亲生父亲大门前跪了足足两天,实在是熬不住晕了过去,被他的妻子送去医馆救了回来的时候。 没错,妻子。 也就是纪长泽身边正坐着的妹子,她叫乔愿环,是纪母娘家亲戚的女儿,这家亲戚当初在纪母小时候帮过纪母,后来纪母嫁给了纪父,两家虽然离得远但也会靠着书信来往,后来打仗,这家人不幸被殃及,全家惨死,只剩下了乔愿环一个八岁的女童还活着。 当时她父母临死前托人将她送到了纪家来,求纪母收留,纪母抱着她哭了一场,便将她留了下来,担心日后她出嫁后人家欺负她无父无母只有姨母姨夫照拂,她和纪父商量后,便让乔愿环做了原主的未婚妻。 这在现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常规操作,侄女留在自己家了,日后他们就是侄女的公婆,肯定不能欺负了她,这样以后他们能一直放心。 原主以前倒是挺喜欢乔愿环这个大姐姐做他媳妇,等到长大了,知道自己不是纪家亲生子后,就开始不乐意了。 什么意思啊,就因为他不是亲生孩子,就给他这么一个无父无母没背景日后不能帮衬他的孤女做妻子? 人家给儿子找妻子都是找大户人家,他们可倒好,给了他一个大他五岁的孤女。 是的,大五岁也是原主嫌弃乔愿环的原因。 人家十六岁成婚,娶的是十六岁的,他十六岁成婚,娶的是二十一岁,换成别人家都已经生了好几个娃娃的,再加上怀疑纪父纪母没把自己当成亲生孩子,这份敌意自然落在了乔愿环身上。 在原来的世界里,这个家破败之后一直都是乔愿环想方设法的挣钱养家里人,之后原主拿走了家里的钱离开,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儿也是乔愿环养大。 只是她的确是个苦命的,小的时候本是千金小姐却家道中落,好不容易有了个愿意护着她的姨母还将她嫁给了表弟,结果表弟对她却越来越冷淡,大有看不上她的意思,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安慰自己她年纪比表弟大,表弟不喜欢也是正常,好在如今日子过得安稳,她只要好好孝顺公婆,照顾好表弟就好,没想到家中破产,一家人过上了苦日子。 经历了丈夫气死公婆后,自己孤身抚养小叔子长大,好不容易小叔子长大熬出头,人也孝顺懂事听话,正想着以后可以好好歇息了,就因为疾病缠身在病痛中离世,到死也没能享到半点清福。 而她疼爱的小叔子也因为唯一的抚养人突然离世,还未成年的他不得不辍学做事,一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 某种意义上,原主亲爹认为的还真没错,原主可不就是克亲吗? 不过这不是封建迷信的克,而是白眼狼的克。 纪父是个真正有才学的人,门下也有不少学生,虽然弃文从商了,但这不代表学生就不是他的学生了,纪母娘家也还有人,当时那种情况,他们完全可以找人帮忙,只不过是因为纪父病重,纪母刚刚产子腾不出手。 再不济,纪父还可以找兄长帮忙,虽然因为在分家的时候,原主亲爹曾经为了得到全部家产动了手脚,纪父查清楚是兄长做的后便于他离了心,与兄长面和心不和,当初纪爷爷纪奶奶在世的时候纪父偶尔还去一趟看望二老,等到二老过世,两人便没再怎么来往。 而这次纪家突然败落,便疑似有纪大老爷做的手脚。 虽然不来往,还可能是仇敌,可好歹也是亲兄弟,若是他真的放下身段去求兄长接济,纪大老爷要是不接济,别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纪父能够忍下兄长对自己起了杀心的缘故,他没什么证据,若是就此说出来,弟指控兄害自己,一个不小心,他要被人家骂是诬陷人了。 纪父心高气傲,干不出直接去逼着兄长给钱的事,只想着稍微养一下病,等到病好了之后写信给自己的几个学生,这些学生自然会帮他。 当时若是纪父病能养好,照样可以东山再起。 原主却直接一通没良心的放狠话把两人活活气死,若不然,这个家也不能就这么败落。 “泽哥儿,你也莫要太伤心了。” 旁边的乔愿环见纪长泽半响都没说话,还以为他是还想着认回亲生父亲名下,小心翼翼的劝说道:“大伯既然不见你就算了吧,爹娘对你不是也很好吗?如今爹娘病重,若是知晓你去找大伯,心中会难受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纪长泽端起桌上的水杯吹了吹喝了一口:“你也以为我是想要认回大伯名下吗?” 乔愿环没说话了。 纪长泽十六岁的时候她嫁给他,如今两年过去,她虽然到现在都没能和丈夫亲近起来,但好歹是枕边人,还是有一些了解他的。 她知道他对大伯一向推崇,敬慕无比,知道他十分遗憾不能做大伯的儿子,乔愿环曾经有一段时间都以为,就算是丈夫是被公婆养大的,他的心里,亲生父亲也还是大伯。 作为被纪母当做亲生女儿疼爱的人,乔愿环自然是也为纪母感到寒心,不敢想若是她知晓这件事心里会有多么难受。 只是她虽然猜到了,却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 乔愿环十分清楚,这种事就算是她说出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纪长泽与公婆离心,让二老伤心难过,所以她只能这么小心翼翼的隐瞒着,偶尔还会转圜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不说话了,纪长泽又带着坚定地开了口:“放心吧,当初是爹娘将我养大,我就算是敬仰大伯,心中的爹娘也只会是爹娘,大伯也只能是大伯。” 听到这话,乔愿环微微愣住。 “那你这两日去寻大伯是想?” 难道不是她猜想的那样,想要重新变成大伯的儿子吗? 纪长泽:“自然是有别的事了,好了,喝也喝好了,我们再去一趟大伯府上。” 他说完起身就出去,对着就在对面说说笑笑的几个同龄人看了一眼。 那几个人本来是趁着空闲过来喝口茶顺便聊聊最近的八卦,没想到八卦说着说着,当事人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他们眼前,当即都是话音一顿,不尴不尬的僵硬着神色与纪长泽对视。 他们本以为这个跋扈的纪家大少爷肯定是要忍不住直接掀桌子了,没想到纪长泽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好像是没事人一样的走了出去。 乔愿环恼怒他们说自己丈夫坏话,但她性子好,也没说什么,跟着丈夫一起走了出去。 这些十八九岁的郎君们坐在原处过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说:“刚刚那个,是纪长泽吧?” “是啊,身边还跟着他夫人呢。” “怎么回事,我们刚刚那样说了他,他都不生气的吗?之前不是听闻他脾气大得很?” “应当是生气又不敢冲我们发火吧?如今他家道中落,早就不是当初的纪家大少爷了,哪里还敢得罪我们。” 这人说完,旁边人还是觉得不对:“也不对啊,纪家虽然败落了,但我们方才这样说他,若是他闹大了,那别人肯定也觉得是我们不对,都是有头有脸的,他根本不怕我们报复他的。” 一群人面面相觑,实在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的同时,心底又有点尴尬。 其实他们和纪长泽也不是很熟,就是听说他以前嚣张得很,再加上听说了他这两天每天跪在亲生父亲门前,结果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觉得他这种在养父母困难时期就丢下他们的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这才骂了起来。 这要是刚才纪长泽对着他们发火,或者直接骂了起来,他们还会特别理直气壮的骂回去,心底还会更加鄙夷这个人。 结果现在纪长泽什么都不做,甚至连看都没有怎么看他们,他们心底反而心虚起来了。 这纪长泽看上去倒不像是传闻中那般无礼,何况他们背后说人,到底不是君子之为啊。 那边的纪长泽却是直接到了亲生父亲门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门房见他居然又回来了,再次上前驱赶:“快走吧,我们老爷说了,你既然都被过继出去了,那就和我们家没什么干系了,他是不会见你的。” 纪长泽却权当是没听到一样,跪了一段时间,看热闹的人多了,他才当着来来往往看热闹的人,直接大声喊:“侄儿求见大伯,求大伯见见侄儿,帮帮我父亲!” 说着,还拉了一把旁边的乔愿环:“环娘,你也跪下,求大伯帮帮我们家。” 乔愿环还没弄清楚怎么认祖归宗就变成求大伯帮忙了,稀里糊涂的跪了下来,听着旁边的丈夫哀声喊着: “大伯!父亲与您是亲兄弟啊!如今我父病重,母刚刚产子,若不是家中实在是拿不出银钱来买药,侄儿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求您,求求您了大伯!您就帮帮我家吧!血缘至亲啊!!!就算是之前您与我爹起过争执,他到底是您的亲弟弟啊!!求求您了!!” 乔愿环这次听明白了,也赶忙跟着喊了一声:“求大伯帮帮我们家,求求您了!!” 这两天原主一直跪在门口说要求见大伯,他也知道抛弃落魄养父回来认亲爹是要被人骂的,所以只说求见,不说缘由,又说什么血缘至亲,他人自然就懂了。 如今他突然说是来求着帮忙的,看门的人就愣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有点懵。 原来这小纪少爷跪了两天不是来认亲爹的,是来借钱的啊。 那之前他大伯家的下人怎么都说他是来认爹的? 再看纪长泽那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眼底充满哀求与绝望的可怜模样,再一结合他之前说的话。 啧,血缘至亲,起过争执。 这纪大老爷不会是为了不帮兄弟,故意让人散播出纪长泽是想认回来这种谣言吧。 纪长泽虽然是背着人群的,耳朵却依旧好使,等了差不多五分钟,估摸着院子里的纪大老爷要得到信往这边走,而背后的围观群众也开始按照他方才说的话顺着往下发散了,这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扶着他的乔愿环苍白着脸惨惨一笑。 “罢了,既然我跪了两天都没能让大伯回心转意,恐怕就算再跪一个月都是没用的,环娘,我们回去吧。” 乔愿环被他这苍白的脸色和生无可恋的神情吓得心慌,赶忙扶着他。 纪长泽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虚弱、无力、哀痛的被自己妻子扶着离开了这儿。 不少人看他的视线中已经带上了同情。 这纪二老爷家的大少爷也太惨了,跪了两天都没能得到帮助不说,还被造谣说是想抛弃养父认回亲父。 纪家大老爷这心也太狠了,就为了不帮兄弟,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损招来。 124|民国写文(2) 纪长泽他不光对着外人装, 对着乔愿环也装的跟真的似的,要怎么虚弱有怎么虚弱, 偏偏还能一边保持着虚弱无力走动要妻子扶的假象, 一边又脚下稳稳,没压沉了乔愿环。 他的演技太逼真, 乔愿环信了, 满脸的担忧:“泽哥儿, 是不是这两天跪着的身子虚了?要不我带你到前面医馆里看看吧?” “别。” 纪长泽面色苍白, 视线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转悠了一圈, 在脸上露出了几分坚强来, 抿着唇, 明明声音虚弱, 音量却提高到了能够让周围人能听见的地步: “别让人看了笑话,我们直接回去。” “就算是如今爹病了,家里也还有我这个男丁在, 不管发生了何事, 我们都要直起腰来。” 这要是没有他后面那番话也就算了,一加上后面那番话,原本在乔大老爷门前就看着热闹一路跟过来接着看的人们怎么能不知晓纪长泽说的“人”是哪个。 还不是他那个不顾兄弟情义, 为了能够光明正大见死不救, 不惜往曾经的亲儿子现在的侄儿身上泼脏水的大伯。 纪长泽生的好,人也年轻,时下文人风骨还是很受重视的,他在大街上显出了自己的“一身傲骨”, 老百姓也就看个热闹,那些读书人却都在心底赞了一声。 从前这位纪家大少爷虽然不显山露水,甚至听闻性子有些骄纵,如今瞧着,家里把他当做大少爷的,他性子自然娇了,可家里一出事,这不一下子就立起来了吗? 不过到底还是年轻了,要不然也不能白白被那边泼了两天的脏水。 纪长泽“虚弱”的咳嗽了几声,见着周围穿着光鲜的人眼底都有了同情和欣赏,算着差不多了,也就见好就收,没再多停留,与扶着他的乔愿环一同回了家。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短暂停留,更让一些人对他欣赏了几分。 能够在忍受了如此屈辱后,还能一句都不说乔大老爷坏话,可见其人正直。 不过想想也是,乔二老爷当初学问可是好的很,只是后来分家出去,他这才沾了商,但就算是手底下做着生意,曾经教过的学生就算没有什么惊人大出息的,也都混出了头,被他亲手教着长大的纪长泽又能差的了哪里去。 纪长泽闹腾了这么一出,算是短暂的给自己洗了洗,纪父和纪母那边更加好办,他们二人目前都是出不了门的,身边只有乔愿环在伺候照顾着,之前她觉得丈夫去大伯家是为了想回去,怕二老伤心一直瞒着他们,因此这两天他们是不知情的。 他也没直接瞒着,回去后直接到了纪父床头跪下。 然后就红着眼眶说儿子不孝,这两天指望着把我们家救回来,于是跑去找了大伯,没想到跪了两天连大伯的面都没见着,更加别说借到钱给您买药,反而还让人家看足了笑话,儿子虽然都十八了,可以前一直只顾着死读书和跟同窗游玩享乐,从来不碰生意事,如今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乔愿环没想到丈夫这么实诚,居然直接就将这两天的事给说出去了,她担心公公生气,连忙看了过去,结果一眼过去,病床上的纪父脸上却没什么怒色,反而还有几分心疼。 除了心疼之外,还有一些藏在心底的愧疚。 这两日他缠绵病榻,从未见儿子来看过自己,他心底是有些许猜测的,只是从来没问出口过,再加上假装偶尔提起时儿媳妇脸上那不自在的表情,和曾经儿子对着大伯的崇拜向往,纪父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亲生养大的孩子,他是个什么样子纪父比谁都清楚,尤其是儿子对着纪大老爷是个什么态度,纪父更是看的清楚。 只不过以前他想的是孩子到底年轻,从小又是被惯坏了的,不知晓事,等到以后,看清了那边对着他这个亲生儿子是个什么模样,知道了那边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他就该清楚了,没想到突然遭了这场祸事。 纪父猜到了纪长泽是去找了他大哥,心里还是有点心寒的,他清楚做儿女的,对着亲生父母有儒慕很正常,可现在纪家正是最难得时候,他还卧病在床,夫人刚刚产子,养了长泽十八年,难道都不能让他在这种时候先照顾宽慰他们吗? 纪父自己一个人在心底戚戚苦苦两天,原本能控制的病更加重了几分,心情郁郁,连床都下不去。 结果现在儿子回来告诉他,他是去找大伯去了,只不过不是求认亲,而是去求大伯救命的。 他这两天心底堵着的气一下子就散了。 尤其是在看见纪长泽神情失落,眼神失望,对着他小声说着以前听闻大伯是个光风霁月的人,还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官员为国效力,他心底不知道多崇拜大伯,没想到这次家里一出事才发现,大伯竟然连亲兄弟出事都不肯施以援手。 援手个鬼,这次的事八成就是大哥干的。 还光风霁月,别人不知道纪父还不知道吗?虽两人是同父同母同胞兄弟,在纪大老爷的心底弟弟却不是用来兄弟情深,而是来跟他分家产的。 追溯一下还是两人年岁差了十几岁,十几岁的纪大老爷早就习惯了府中只有自己一个少爷,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家里的家产父母的疼爱都属于他一个人,结果纪父出生了。 还不是庶子那种能随便打发的,而是正儿八经的嫡出二少爷,能分家产,分父母疼爱的。 谁也不知道纪大老爷什么时候长歪的,反正纪父小时候还喜欢亲近这个哥哥,盼着哥哥带自己玩,崇拜比自己大比自己能干的哥哥,等到吃了几次亏才冷下来。 他和纪大老爷不一样,纪大老爷对着弟弟下手从来不担心父母会不会伤心,纪父却是怕父母年纪大了受不住兄弟相残,再加上他没纪大老爷那个狠劲,于是朝着文学上发展去了,分家之后才开始从商。 结果好不容易捣鼓出了现在这个家产,从天而降一场祸事,一下子就破了产。 纪父心底门清,这一看就是专门冲着他来的,他之前的家产虽然招人眼,但是除了纪大老爷,谁有这个理由下手? 还不是眼馋他赚钱。 就算是脾气再怎么好的人折腾成这样也要被惹毛了,不过现在他心底还是挺爽的。 虽然说大多都是坏消息,但这不也是有好消息的吗? 看看,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终于还是看清了纪大老爷那丑恶的面孔,不会再像是以前一样心怀儒慕了。 而且!!长泽之前还跪在门口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再加上他也说了当时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人,估计不用过今天,纪大老爷眼睁睁看着亲弟弟死,侄儿跪在门前苦求两日他都不肯施以援手的消息就能传遍全城了。 他从未斗的赢大哥过,没想到今天倒是自己一手养大的长泽让对方进了坑。 爽!! 爽啊!!! 纪父看了一眼跪在自己床前满脸失落自责的儿子,咳嗽一声,因为得到了这个好消息精神头也好了一点,居然让他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 他坐好了,伸手去扶纪长泽。 “好孩子,快起来吧,如今我们家中遇到祸事,你也是想帮忙才去的,这怨不到你。” 见纪长泽还是满脸难受愤愤,他又是一声叹息:“其实之前很多事爹都没与你讲清楚,你大伯他诶。” 他面上带着几分悲伤,嘴上却一点都不留情,吧唧吧唧的把纪大老爷曾经干的过事都给抖搂了出来,当然,他用的是更加委婉的方式。 比如说当初你大伯刚刚成亲而你爹我还是个孩童,许是因为你爷爷奶奶看我年纪小疼我一些,他心中不忿,就对着你爹我不太友好,曾经还故意在下雨天推了我一把,差点害我破了相,之后又去找你爷爷奶奶反咬我一口,当时我年幼也不知道为自己辩解,之后回想,恐怕从那时起,你大伯就已经没拿我当兄弟看了。 说完了还补上一句,不过也可能是你大伯当初年轻不知轻重,时间久远,我也不想怪他等等等等。 再年轻能年轻到哪里去,当时都成亲了,一个成了亲的哥哥,居然去故意推还是孩子的亲弟弟,心性人品可见一斑。 纪父这一番话不光说出了纪大老爷的垃圾心性,还顺带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光辉不和哥哥计较的伟大形象。 要不怎么说文人会说话呢,他这么叭叭叭一说,之前的玩不过大哥就变成了他顾忌着手足亲情,不愿意下手与之为敌。 反正是把自己说的要多么可怜有多么可怜。 这一说,纪长泽面上果然就多了几分愤慨,他超愤怒的说:“亏得我还暗暗仰慕,原来大伯竟是这样的人,爹您怎么不早告诉儿子,若是早知道他曾那样待您,我定然不给他个好脸。” 纪父爽了。 他老早就想上眼药了,可到底对方是长泽的亲父,他这个养父说这么一番话,倒是整的好像嫉妒人家亲父子,背后说坏话一样。 而且背后上眼药也不是君子所为,但这次大病一场,很多事在纪父心底就不太一样了,再加上如今看着儿子这副委屈失落的模样,他再不趁热打铁那可就太傻了。 泽亲眼见证了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不得抓紧机会眼药上个遍吗?不然可就是糟蹋了这么好的机会啊。 机会这种东西稍纵即逝,当然能抓就抓了。 他非常“无奈”的说:“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虽说当初他曾因为一和尚的批注要将你远远送走,可你如此仰慕他,为父怎么忍心说出来。” 对,没错,就是这样,要这么不着痕迹的把当初大哥不要长泽的事说出来。 果然,纪长泽神情大为震动,十分不敢置信的问:“大伯曾要将儿子远远送走??” 这个反应正中纪父下怀。 他来劲了,努力在脸上显出了几分后悔出来,一副“诶呀呀我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这话不该告诉你”的表情。 纪长泽果然急了,连声的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父“推脱不了”,这才“万分无奈”的将当初的事说了出来。 当然,经历了些许的润色和加工。 比如说当初纪大老爷是听了府中宠妾的话才起了心思,在纪父嘴里就变成了他第一时间担心纪长泽克自己,还有那时候是打算把纪长泽丢到庄子里然后被老太太拦了下来,上了纪父这就变成了“我和你娘听说了这事,想着如今这么乱,你一个小孩子被扔到外面去哪里能活下去,就去找了你奶奶”。 他还非常重点的描绘了一下当时纪长泽被他们带走时,纪大老爷是如何的冷血无情,看都不看一眼,还是婴儿的纪长泽又是如何的嚎啕大哭,哭声催人泪下,可到最后,纪大老爷也没来送送以后要成为侄儿的儿子。 纪父还是有节操的,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艺术加工,但大部分都是实情,只不过他通过自己的描述,把纪大老爷的心狠无情刻画的淋漓尽致而已。 纪长泽很配合的露出了更加失望的神情。 然后说出了那句纪父最想听到的话:“没想到大伯竟是这样的人,早知晓,儿子便不去求他了,父亲您好心养病,儿以后再不去寻他了,他不值得。” 诶呀娘呀,这话就跟大夏天的喝了一口冰水一样让纪父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虽然家败落了,但如今一家人是一条心,那就比什么都强。 心里舒坦了,身体也感觉着比之前舒服许多,尤其纪长泽还去开了窗让屋里透了透风,也没了以前被惯出来的骄纵,而是带着点沉稳的说了一番日后家里有他,让父亲好好养病不要操心的话后,纪父就更好了。 等看着纪长泽出去,他心底还在想呢,虽然长泽从小不愁吃穿被养的天真了一点,但也不是没好处的。 看看,他三言两语的就把儿子给笼络回来了。 诶呀,他还是宝刀未老。 不过还是长泽太好哄了。 纪长泽刚一出去,乔愿环就迎了上来,紧张兮兮的问:“泽哥儿,爹怎么样了?” 不会被大伯翻脸不认人气到吧。 “爹很好,我陪着他说了会话,如今瞧着精神头比之前好多了。” 纪长泽之前真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被他三言两语的就给说好了。 这老爷子,还挺好哄。 125|民国写文(3) 之前匆忙进了屋, 现在哄好了老爷子纪长泽才开始仔细瞧这院子里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说呢,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院子自然是要多么破旧多么破旧的, 可实际上这地比起普通百姓来说已经是努力一辈子都买不到的宅子了。 现在纪母正在坐月子,他就算是她的儿子身为男人也还是不好进去的, 于是纪长泽溜达溜达坐在了院子里的一个椅子上。 院子不算很小, 太阳晒在里面暖洋洋的, 纪长泽在那一待就有点犯困, 人家犯困是想睡觉, 他犯困就是在想要干点什么。 思来想去转头问乔愿环:“之前家里搬家匆匆忙的, 我的纸笔可收拾来了?” 匆匆忙这也是他厚着脸皮说的, 毕竟当初纪家突然破产, 原主心神恍惚,搬家的时候就跟个吉祥物一样戳在一边,别说帮着收拾东西了, 他连上车都是乔愿环扶上去的。 乔愿环却没拆穿丈夫往事的意思, 听了之后立刻应了一声:“收拾在西屋了,泽哥儿要用吗?我拿来给你。” “不用,拿纸笔这点小事怎么还劳烦你。” 他站起身轻轻握住乔愿环的手, 满脸感慨:“之前我不知事, 爹娘殷殷期盼我却只顾着四处玩乐,那时便是环姐儿你替我孝顺他们,如今家里遭了难,我一时接受不了精神恍惚, 也是环姐儿你帮我撑住了,你我二人是夫妻,我本不该生分道谢,可如今,我是真的想谢谢你。” 乔愿环自嫁给他,别说正儿八经握着手说话了,以前泽哥儿那是连正眼都不瞧她的,每次回去那也都是看着爹娘的面子上。 尤其是环姐儿这个称呼,自从出嫁,也就公婆叫叫,丈夫基本上是不叫的,虽说他不叫也没什么,别的夫妻也没见丈夫叫妻子未出嫁前小名的,只是乔愿环到底是从小在纪家长大,按理说应当要更亲厚才是。 如今眼见着纪长泽这样郑重的与她道谢着还叫了她环姐儿,眼底又写满了认真的满眼都是她,她心里又高兴又觉得羞,轻声说:“你也说了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我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就算是如此,我也不能当做理所当然,环姐儿,你放心,之前是我不知事,日后我必定发奋上进,让你和爹娘过好日子。” 他又是郑重的说了这么一番话,这才对着乔愿环又说:“这两天照顾爹娘也累着了,快去屋里好好歇着,我写点东西。” 纪长泽估摸这姑娘累得不轻,自从纪家出事,上面两个年长的倒下了,原本该撑起来的丈夫压根不管事,家里钱财不够,什么都要她自己来,不累才怪。 乔愿环倒是不觉得自己累,眼看着丈夫满眼心疼的望着自己,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我去娘那看看,你若是要吃喝什么的,叫我就是了。” 成婚也有段时间了,这却是泽哥儿第一次关心自己,她心里高兴的不行,又不好表现出来,脚步轻快的进了婆婆的屋。 屋里,纪母正在小心的喂着小儿子,见她面带羞涩的进来,原本因为自己奶水不足的忧愁消去几分,笑着问乔愿环:“这是怎么了?许久没见你这样高兴过了。” 虽然如今两人是婆媳,但乔愿环从小是依偎在纪母身边长大的,在她心底,纪母比她亲娘也是不差的,听见问,她虽然还是满脸的不好意思,还是带着几分高兴的将方才纪长泽与她说的话告诉了纪母。 等到复述完了,脸早就红彤彤了。 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滚烫脸蛋,跟纪母说:“娘,泽哥儿还没这样对我说过话呢,可见今天他实在是感激我。” 纪母从刚才听得时候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见乔愿环这样说,更是笑的合不拢嘴,轻轻把小儿子放下,笑道:“你这个傻丫头,果然还是年轻,泽哥儿这不是单纯的感谢你,他这是将你放在心里了。” 见外甥女加儿媳妇用着迷茫的视线看着自己,纪母笑着跟她分析:“男子大多要面子,有时候就算是心底想着什么,表面上也是不表现出来的,就是为了面子,除非是被逼无奈不然轻易不肯示弱,我清楚泽哥儿,他也是个要面子的,如今既然主动与你赔罪,还说出了那样一番话,必定是将你放在了心里,要不然啊,就算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说的。” 她伸手握住了乔愿环的手,脸上露出了这几日难得露出的松快笑容:“从前我一直不放心你,觉得将你嫁给泽哥儿这个不知晓疼人的是耽误了你,如今我才能安下心来,你们二人青梅竹马没能培养起什么感情来,如今家中突逢变故,倒是让泽哥儿知道了你的好,看见你们好,我也就安心了。” 听明白纪母的意思了,乔愿环脸更红,面上却也多了几分喜色。 谁不想丈夫将自己放在心上,如今泽哥儿愿意对她好,她自然是高兴不已的。 屋子里两个女人亲亲热热说起话来,外面的纪长泽却是找来了纸笔,纸是好纸,笔是钢笔。 他握着笔坐在太阳底下想了几分钟,再抬手时,笔下已经刷刷刷写开了。 纪长泽还是用的原主笔迹,不过比起之前,带上了几分稳重和洒脱,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已经写出了两章。 是的,。 这个时期比较混乱,不过出头还是那老两样,要么文要么武。 现在纪家一个病重的纪父,一个坐月子的纪母,还有一个刚出生的襁褓婴儿,都交给乔愿环肯定是不行的,再加上外面还有个刚刚被毁了名声虎视眈眈的纪大老爷,纪长泽就算再怎么算无遗策都不可能远程着百分百防住。 文的话就简单多了。 在哪不能写,想怎么写怎么写,就算一个马甲惹事了,这也不是现代,查人还带查id的,只要找个靠谱的地方合作,他想换多少马甲都行。 而且想找靠谱的地方发书也简单,本城可不就有个纪父的学生,他的师兄吗? 这位师兄目前不在,早在纪家出事前就去别的城办事,出去前还特地来探望纪父,说明了回来的日子,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两天了。 纪父虽然学生不多,而且大多没混出名声,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和这个老师感情好,纪家这次出事看着好像是没人施以援手,可那是因为纪父的学生们都在外地,唯一一个本地的还出去办事,哪怕有一个在跟前,纪家人都能被安置的妥妥当当,不至于这样落魄仓促。 这也是现在消息不流通,只需要再等等,等到消息传出去,恐怕那些学生们就会纷纷赶来老师身边帮忙了。 晚间,纪大老爷那边派的人来了,十分张扬的一路捧着钱过来,因为阵仗大,还跟过来不少百姓。 那送钱的人见纪长泽开了门,面上虽然笑着,却还是有几分倨傲。 口口声声说着我家老爷最近身子不好一直病着,有那不懂事的下人不敢去打扰,这才让纪长泽这个侄儿跪了两天,今天下人见侄少爷拂袖而去,这才害怕的去禀报,老爷赶忙的就派他送钱来,只盼着侄少爷别和下人见怪。 他是该倨傲的,毕竟纪家败落,他们送的可是钱,若是纪家知晓事,就该感恩戴德。 然后就被纪长泽阴沉着脸用一个脏字不带却杀伤力满满的话骂了个遍。 先说之前我去的时候你们把我关在门外头,现在见我闹大了又来说这种话,三岁小儿都不会信。 又说你们之前不愿意施以援手就算了,虽说是亲兄弟,到底也没谁欠着谁,但如今这么大张旗鼓一路恨不得张灯结彩的送这么一笔钱来,是恨不得那些宵小不知道你们送了我们一笔钱吗? 如今我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如今穷困还好,若是手上有钱,还不如同小儿抱金过闹市,不光钱留不下来,说不定命都要被人拿去,虽说我年纪轻,可也不是那种什么事都不知的,既然大伯不愿意接济也就算了,何必要做出这种明着帮忙实则招祸事的事。 一口气说完了,他愤怒表示“我们家也是有骨气的,日后两家还是别来往的好”,说完砰的就关上了门。 那打头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就是为了让全城人都知道他们家老爷不是那种不讲兄弟情义的,而且这个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过来,到时候纪长泽收了钱,那就说明现在城中说的什么纪大老爷不顾兄弟都是屁话,不收钱同理。 他们送了啊,纪长泽自己不收的,怎么就是他们家老爷不顾兄弟了。 本来好好的一个局面,不管对方收不收钱他们家都能得个好,而纪家要么拿钱得憋屈,要么不拿钱还是憋屈,来之前,他还在心底夸了自家老爷不愧是老爷,就是厉害。 结果一路上得意洋洋的,怎么都没想到到了地方后难题居然还能被丢回来了。 明明他们是来送钱的,怎么到了纪长泽嘴里,就变成他们不安好心了。 关键是,他说的话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 于是就尴尬了。 送钱吧,就是不安好心。 不送钱吧,老爷的名声洗不干净。 而且他们还不能甩锅给不肯收钱的纪长泽,毕竟人家说了,这个时候收了这笔钱就跟小儿抱金过闹市一样,收了那就是等死,他们还能逼着人收吗? 在门口当着围观群众的面不尴不尬的等了半天,这人张张嘴又闭上嘴,伸手要敲门又收回手,愣是站了好一会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看着周围被引过来的人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只能一咬牙,黑着脸带着一群人离开。 真是奇了怪了,这位大少爷不是从小蛮横没心机吗?如今瞧着,怎么跟个狐狸似的。 狐狸纪长泽把门插上,酝酿了一下情绪,转身就满脸悲愤的去了纪父屋里。 然后开始跟他哭。 哭什么呢?哭他大伯不是个人。 爹啊你瞅瞅你看看,他如今都明晃晃的在害我们了,这是想逼死我们一家啊,明明是骨肉兄弟,他却刀刀朝着致命处去,我当初可真是瞎了眼崇拜他这个垃圾,爹啊,儿子刚刚在外面差点没气死,又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只能骂了一顿闭门不让他们进来。 爹啊,这是他们趁着您病了欺负我们一家子呢。 他肯定是知道儿子我不善言辞,不喜与人斗嘴,故意派了那个嚣张能言善道的人来,他欺人太甚啊! 再呜呜呜呜一会,纪父果然立刻被激起了斗志和愤怒。 他自己被怎么欺负都还好,那个垃圾居然敢欺负他儿子。 要不要脸皮,一个长辈,来欺压小辈,个臭不要脸的。 纪父越想越激动,精神生生又好了一点,他怜惜的拍拍儿子肩膀,安抚了几句“别怕爹在”“你放心爹肯定把场子找回去”之类的话。 纪长泽这才满脸委屈的点了点头:“那爹,您快点好起来,这两日您是没瞧见他们是怎么欺负我的,我硬是被他们弄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难受了。” 被儿子需要的感觉就好像打了一注强心针,纪父之前虽然身体不好,精神却更不好,如今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的一副给他一根针他就能上战场的模样。 “放心,爹还要护着你们,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好你们一群王八羔子。 趁他病欺负他儿子,真是见他以前太和善好欺负了是么,他当初能自己打下一个家业,如今怎么就不能重新再建一个了。 老父亲燃起了熊熊斗志。 如今他们欺长泽年轻不善言辞,待到日后,他要他们跪下来给长泽请罪! 126|民国写文(4) 纪长泽这几天就跟着一边照顾家里, 一边写稿子,坐等那位报社的师兄上门。 纪父纪母眼看着曾经骄纵不太听父母话的大儿子经历这件事后沉稳许多, 虽家中落魄下来, 长泽却比之前懂事许多,不光知道孝顺父母, 还知道了体贴妻子, 脏活累活都不让乔愿环干, 更是亲自给二老侍奉汤药。 他们心里想着,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虽然家中不比从前, 但经历了这种祸事, 一家人的感情倒是比之前更好了许多。 纪母满心满足, 纪父倒是还有点忧虑。 虽然长泽是比以前懂事许多, 但到底是被娇惯着长大的,还是不能独当一面,没看之前纪大老爷那边来人, 长泽硬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吗? 也是他运气好, 稀里糊涂误打误撞的把人给赶走了,可这次走运,下次呢? 长泽之前被养的不知世事, 纪父一点都不放心他独当一面。 因为怀揣着这个忧虑, 这段时间他吃药都比以前积极了许多,身上虽然还是没有力气,却也努力的坐起来活动手脚,有了动力, 人也比以前好的快一些,竟真的让他给慢慢精神奕奕起来。 纪长泽那位在报社工作的师兄回城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时本是满脸悲伤担忧,想象出了老师缠绵病榻咳嗽奄奄一息的模样,没想到被领到了纪父房中,看见的却是他正一脸严肃的坐在床边,手拿两个板砖一上一下举着。 再看纪父脸色,虽然说不上多红润好看,却也绝对是称不上病气的。 他心底的悲伤担忧一下子就噎住了: “老师?” 纪父听到这不确定的一声称呼,转身看向门口,见到是自己的学生,笑了:“你怎么来了?看这样子,是刚办完事回来吧?” 见纪父如往常一样的谈笑,神情也没什么悲愤之色,他这才放下心,坐在了床头说:“我来看看您。” 这学生叫刘庆如,算是纪父学生中较少从事文学事业的,因为与纪父住在一座城里,他来纪家的次数也最多,之前他进报社,也是纪父帮他找的人托的关系。 如今他在报社里地位不低,一听说老师出事,可不就赶忙赶来了吗? 与充满担忧的学生不同,纪父倒是老神在在。 跟着学生说了几句话,安抚住了人,又让他写信联系他几个从商的师兄师弟。 说完,一抬眼见着大儿子正在外面往这边看,又是一笑,说道;“长泽这段时间说是写了一些东西出来想发出去,我想着他也是被我拘在院子里闷坏了,你一会去看看,若是觉得写得好就帮他发了,要是觉得写的不行也别看在我的面子上哄他,直接说便好。” 刘庆如点头应下,也回头看了一眼纪长泽,感叹道:“一别几月,长泽看着比以前稳重了一些,从前他可不爱写文章的。” 说起大儿子,纪父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自从家里出事后他倒是立起来了,之前就四处想办法,现在发现家里已经成这样了,又想着挣钱养家,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闻的写文章能赚钱,每天都在写,我虽然知晓他的文采不行,但知道他有这个心,也就满意了。” 刘庆如是知道这个师弟的,何止文采不行,从小就是个不爱念书的,现在居然能沉下心写东西,可见是真心想养家。 当然了,他肯定不能这么跟老师说,于是还是夸道:“长泽之前是心思不放在上面,但也到底是老师教出来的,如今他肯用心钻研,假以时日,必定能做出一番成就。” 这话刘庆如自己知道这是恭维话,纪父也一清二楚学生是想哄他开心,笑着又抬起俩板砖,一边运动一边说:“你骗骗我也就算了,可别这么跟长泽说,不然他信以为真了怎么办,一会你看看他那些稿子,觉得好就拿去,觉得不行了也别因为我不告诉他,年轻人,还是要多点挫折才行。” 刘庆如答应下来了,心底却想着不管师弟写成什么样子,就算他写出一坨翔来,也要好好的拿走。 老师一向不肯收他们的钱财,以前也就算了,如今老师家里有了难处,他是怎么也要施以援手的。 这么想着,刘庆如又和纪父聊了两句才出去,纪长泽果然拿了稿子给他。 他看之前,心态是这个样子的“不管小师弟写成什么样我都要夸夸夸”,结果一看进去,就完全忘记自己之前在想什么了。 纪长泽写的是修仙。 讲的是一个穷小子阴差阳错踏上仙缘的故事。 而新鲜的地方就在于,这个穷小子他就是民国人,纪长泽用的第一人称,名字是修仙回忆录。 也就是说,这是一本民国穷小子修仙的故事,虽然是编造的,但纪长泽用的真实背景,很容易让人看着看着就相信这本书里的“我”是真实存在的,这不是一本,而是一本真的回忆录。 纪长泽写这本书的时候没考虑什么情怀,他就是冲着钱去的,所以要写的越大众越好,越多人喜欢越好,爽感自然也是足足的。 刘庆如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浸入其中,直到看到最后一页才如梦初醒这不是真的回忆录,只是他小师弟写出来赚钱用的,虽然理智这么想着,心底却还是有种恍惚之感,他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放下手里稿子,问纪长泽:“长泽,这真的是你写的?” 纪长泽分外骄傲的样子:“当然是我了,师兄,你看我写的怎么样,能发出去卖钱吗?” 刘庆如望向师弟的眼神复杂极了。 怎么说呢,本来以为自家师弟是个草包,毕竟之前长泽是个什么样子他这个做师兄的一清二楚,那是从来都没好好学习过的,结果如今他因为家境问题认真起来这么一写,居然就写出了这样的好稿子。 刘庆如自己是把控着投上来稿子的,已经能非常清楚的分辨出这个稿子能不能受欢迎赚不赚钱,纪长泽写的稿子连他都沉浸其中,看完了还依依不舍的想看下一章,肯定是能受欢迎的。 而同时,他因为看多了稿子,更加清楚要达成纪长泽这样的水平有多难。 要知道这可不是全员上学的后世,如今华国大部分人都不认字,而认字又能写出好文章的倒是多,但能写出让大部分人喜欢的文章可就难了。 纪长泽这才第一次写稿子就能写成这样,说不是天赋型选手都不可能。 发现自家的草包师弟竟然还是个好苗子,刘庆如颇有些激动高兴,一方面是为老师,他可是十分清楚要是写好了能有多赚钱的,如今纪长泽写的这样好,老师家里的财政危机可不就解除了吗?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若是长泽写的能爆火,他们家的报社自然也能跟着销量上去一波,而他这个挖掘出长泽的人,自然也能在报社里地位更加往上。 越想越兴奋,刘庆如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稿子,再问纪长泽:“长泽,你用什么笔名发?可想好了?” 如今的人发这种文章基本上都是用马甲的,纪长泽也清楚,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来递过去。 “这是我准备的笔名,迟迟不知道该选哪个,要不师兄帮我选一个?” 刘庆如看着面前这张至少写了一百个名字的纸:“你准备的,还挺充分。” 纪长泽挥挥手:“这些笔名我都打算用的。” 刘庆如:“” 他望着手里的一百来个名字,差点没手抖把这张纸摔地上去:“都打算用??这么多?” 纪长泽也是有理由的。 现在乱糟糟的,他只用一个笔名容易成为靶子,还不如弄多一点写不一样的东西,要是哪个笔名得罪了人,直接弃号跑路就行。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要在江湖飘,马甲不能少。 这也就是纪长泽了,他脑速手速都快,刷刷刷能写出不老少,马甲多一点他也能挺得住。 刘庆如听完了师弟的伟大设想,都要惊呆了。 这是多一点吗? 人家最多也就弄七八个笔名,他倒好,百十来个。 不过此刻的刘庆如对纪长泽的手速还不太熟悉,只以为师弟从前没有接触过写稿这才异想天开,心里想着以后等到师弟写多了自然就知道写书不易,开新马甲要谨慎,低头点了一个有眼缘的名字。 “慎泽如何?” 泽不用说了,慎则是刘庆如想着之前师弟还只知道玩闹,如今家中出事这才开始用心努力,希望他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良好品质。 纪长泽对自己的一百来个名字都挺喜欢的,听了点点头;“那就听师兄的,就用慎泽。” 说了一会话,刘庆如心底的激动却还没有平复下来,当然也不排除其中一大半的激动心情都是在看稿子时代入主角引发。 他一个忍不住,又回了纪父屋里,难掩激动神色的当着纪父的面将纪长泽夸了一通。 老师你是不知道,小师弟他天赋实在是太高了。 他写的稿子真是好看的不得了,我觉得他能火,他肯定能火! 之前您还说小师弟不好好学习没什么文采,现在看来,小师弟这分明是天赋在写上面啊。 总之就是东边西边都一阵吹。 让刘庆如佩服的是,不管他吹成什么样子,纪父都能始终面色如常,平静无比,脸上连一点惊喜波动都没有。 他立刻陷入脑补。 难道老师早就知道小师弟的本事?!要不然怎么会是这样毫不意外的表情? 怪不得,他就说老师这样的本事,怎么可能将小师弟教成一个纨绔子弟。 不愧是老师啊。 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纪父却在心底叹气。 这孩子,都说了不要看在他的面子上给长泽开后门,结果刘庆如不光开了,还为了宽慰他这个老师的心,各种夸耀长泽好让他放心。 诶,就算是他将长泽夸上天又如何。 知子莫若父,难道他还不知道长泽是个什么本事吗? 那边的刘庆如“想清楚了”,眼见着老师都如此沉稳,他也不好意思这样大惊小怪,连忙收了收脸上神色,也跟着平静下来。 纪父见他这样,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测。 要是长泽真的有他夸耀的那么厉害,学生能这么快平复下来吗? 诶,算了,到底是学生的一番心意,还是不要戳穿了。 刘庆如也在感叹。 老师不愧是老师,他还是要多多学习啊。 127|第 127 章 刘庆如回去之后就安排安排将纪长泽给他的稿子挑出最吸引人的部分截断, 放在了他所在的柔安日报上。 原本报社中还有人质疑的,刘庆如也没什么打脸的想法, 谁质疑就把稿子拿给人看, 看完了,自然就不说话了。 在报社这么久, 刘庆如对纪长泽这么赞不绝口的自然不会是因为“老师儿子滤镜”, 发出这篇修仙回忆录, 他是信心满满的。 很快, 修仙回忆录开始“连载”。 现在在报纸后面附加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稀罕的是今天附加的作者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 有家老医馆家的三儿子和他爹一样喜欢看柔安日报, 只不过他爹喜欢看的是上面各种大小事, 而他每次都是看后面的。 今天报纸照旧是他爹先看了正面的大小事, 心满意足放下了,他才拿起报纸。 家里最小的弟弟早就等着了,一见他拿起报纸立刻凑了过来, 歪缠道:“三哥, 你看的时候也念给我听听吧?” 这个最小的弟弟刚刚开始念书,很多字都不认得,他也习惯了每次自己都被缠着让他念, 等到听着他念完了这个最小的弟弟再去跟他的同窗炫耀, 他对自己成为炫耀中的一员还是很喜闻乐见的,不过兄长的尊严让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颇有些矜持的点了点头,说:“那你可不要发出声音影响到我, 可别像是上次那样,咋咋呼呼不成个样子。” “不会的三哥,我保证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他这才满意,而正坐在桌子后面,这家的当家人老大夫听着兄弟俩的谈话微微皱眉。 老大夫是不喜欢家里的孩子的,他觉得这不是正经东西,虽说现在不用看四书五经了,但看医书也比这些强吧。 他看不惯,想张口训斥两兄弟的时候,那边的三儿子已经开始念了。 “为什么要在柔安日报发出这篇文章呢,因为我是柔安人,我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小时候的事记不清了,只记得家中有七个弟弟妹妹,那阵子可能是闹饥荒,家里每天只有因为饿肚子发出的哭声,弟弟妹妹们刚开始还哭的很大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某一日,二弟和七妹不见了,再某一日,三弟四弟也没了踪影,我问父亲母亲,他们面色苍白,只跟我说,弟弟妹妹不用挨饿了。 直到有一天,我挖了树皮回来,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护着,不停的吞口水怕自己忍不住吃掉,只想着赶快送到刚刚生下妹妹的母亲那,好让她能有奶水喂妹妹,结果刚回去,便见着我那个从出生就没吃饱过的小妹妹青白着脸,被父亲抱出家门,找了个地,挖坑埋了,没做坟头,就只搬了块大石头压上去,而这块刚刚被搬上去的大石头旁,还排列着五块大石头,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死了,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现在的我竟会踏上一条不死的路” 这个开头一下子就吸引了老大夫,挖树根,饿死孩子,挖坑埋孩子上面放石头,这些稍微年纪大点的人都清楚是真的。 那个时候,饿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老大夫作为大夫,清楚记得当初有多少人找自己救命。 这么一听,他心里不由自主的就被代了进去,心里也觉得这是真人真事,再一听后面的不死,立刻就愣了。 “不死?什么不死?人还能有不死的?” 三儿子被老大夫这一声给吓得声音一停,他也清楚亲爹不待见他,停下来就懵懵的看着老大夫。 老大夫见此反倒是急了:“看我干什么,接着念。” 三儿子赶忙接着念了下去。 纪长泽写的这个修仙回忆录,通篇就是占了第一人称以及身边有纪父这样一个百事通的便宜,这个时候可没有后世那样的信息爆炸,老百姓很多事都是道听途说,要不就是报社上看,一般报社上不登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但纪长泽描写的“我”在无意中踏上修行路之后就一直东南西北的四处游走闯荡,他往里面写了不少现实中真发生过的事,详细描写了发生事时“我”的心态和“我”都做了什么。 比如说去年,东部有雷雨,连续下了好多天,天上雷电密布,这时候也没多少避雷意识,劈死了好多人还登上了报纸。 纪长泽就在里写,“我”刚刚踏上修行路,因为没有师父引导全靠自己,只能一点点的摸索,某一天心有所感感觉要突破,恰逢雷雨天,这些雷雨对于凡人来说危险,对于他这个修行之人却是助力,他一头扎了进去,好好突破,一直等到天晴才心满意足离去,离去前,为了感激上天,还使力在地上打出一个巴掌印,希望若是以后有和他一样的修士来到这一处能够有所参悟。 巴掌印是有的,只不过那巴掌印是被雷劈出来,形似巴掌,差不多有十个人站在一块那么大,也是上过报纸的。 纪长泽这么一写,搞得好像那巴掌印真是“我”拍出来的一样,至少许多的人就看的心潮澎湃。 这也是纪长泽参透出来的一个招式了。 在后世,有个词叫炒作,一般都是男女明星炒作吸引热度。 而纪长泽就厉害了。 他也炒作,只不过他是和天上的雷电炒,这么一炒,热度可不就上来了吗? 等到三儿子读完,正好停在了最精彩的一部分,老大夫之前听得心情激动,见他停下,连忙催促:“继续念,快着点。” 等听见三儿子说不是他不想念,是已经没了的时候,老大夫急得只拍大腿。 这柔安日报,怎么就只放这么一点!! 128|民国写文(6) 不光老大夫这么想, 许多看完了修仙回忆录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以往看见连载的稿子, 也都是这么截断在最精彩的地方, 当时他们骂两声也就算了,却不像是现在这样, 放下报纸之后抓心挠肺的想看。 关键是想看也看不成, 柔安日报向来就是这么个尿性, 何况就算报纸这边肯松嘴, 报纸上也放不下这么多稿子啊。 有那比较沉得住气的, 大不了也就是抱着报纸再多看几遍, 尤其是看着爽的地方, 肯定是要仔细回味回味的。 毕竟纪长泽他就是冲着赚钱去的, 而想要快速打入市场,自然要写的越爽越好,人家是三章一个小爽点, 二十章一个大爽点, 纪长泽就了不得了,他一章三个小爽点,结尾一个大爽点。 如今的专门直白的冲着爽来的还真没有多少, 就算爽那也是主角发展起来了后期再爽, 别的大多都是带着几分现实的,偶尔还有借着批判某些东西的作者。 纪长泽很敬佩这些作者,这几天钻研民国体系时,他每天都抱着这些看, 大部分作者其实写东西不光是为了挣钱,而是真的有感而发,或者是借笔去讽刺某些东西,再或者是希望凭借自己写出来的文章去戳破如今这个和平的假象。 不过现在发在报纸上的东西都不可能太明目张胆,不然报社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绝对不愿意发,于是他们就只能往含蓄的写。 悲催的是,一般买报纸看的人是看不出作者含蓄表达的,毕竟现在大部分人都不识字,而识字的人呢,又大部分中只是识个字,于是这就造成了九成的人看不出来,一成看出来的人沉默不说话。 纪长泽是看出来了,因此也更加敬佩这些作者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毕竟文章这个东西是直接发在报纸上给大众看的,要是被发现了,那绝对百分百是靶子。 他掏出自己的马甲备用录,在里面挑了一个马甲,打算以后要是发类似的文章就用这个马甲。 投稿的时候专门找那种背后有人的报社,只要让他给混进去,就算出了事也牵连不到报社,要是真出了事,马甲一丢,谁知道他是谁。 等到他赚够了钱,稳住了家里局势,到时候就能放心的大干一场了。 越想越美,纪长泽收起了自己的一百来个马甲,继续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他比较懒,打算一口气写完一个月的稿子,然后这一个月就干点别的。 刘庆如完全想不到自家师弟是个触手怪,就算此刻正兴奋地听着人说柔安日报要卖疯了,许多人都等不及报童自己跑来报社要买报纸,也半点都没想着催纪长泽的更。 底下有人说:“好多人都来我们报社了,问修仙回忆录能不能多放一些进去,就那么一点不够看,还说要是我们愿意多放,他们肯定每天都买我们柔安日报。” 刘庆如很稳得住:“他们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就算我们不多放,他们肯定也还是会买我们报纸的。” “但是我看他们催的很急,还说愿意加钱买,底下都被堵住了。” “催的急也不行,若是现在一口气将他们喂饱了,以后他们还买报纸吗?”刘庆如老神在在,接着说:“再说了,慎泽家中有事,哪里腾的出手写稿子,还是老样子,一点点的放。” “那要是这些人找上楼怎么办?他们听说慎泽是直接投稿到您这儿的,可一直闹着要找您。” 刘庆如悠哉悠哉的往后一躺,喝了口茶:“说我不在不就行了,若是他们还催,就说我去慎泽家催稿去了。” 这话一放出去,虽然大家伙都半信半疑,但好歹是比方才平静了一点。 说起来也是惭愧,他们怎么说也不是孩童了,如今居然为了一而这样闹,但这看起来也真是奇怪,不就是一吗?怎么看着看着,还让他们热血沸腾起来了。 有人出了报社碰见了熟人,熟人是个不的,很为他们这样闹腾感到不解,如今瞧见有认识的人,不解中就又有了几分嘲笑。 “你们这是闹腾什么,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像是孩子一样,也不怕别人看见了笑。” 那人:“” 他手拿报纸,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嘿嘿笑着凑过去将手里的报纸递过去给了熟人:“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看?我看什么?” 熟人不以为意,但到底不好让拂了对方面子,还是接了过来,一边看嘴上一边说着:“我向来是不爱看这些东西,你给我看,我也看不出个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那人一边怂恿,一边心疼的看着熟人抓报纸的手,肉痛道;“你拿报纸的时候小心着点,我可还要拿回去好好收藏呢。” “不过一份报纸,瞧你这样子,弄坏了我赔你一份就是了。” 熟人嘲笑完他,低头继续看向报纸,看着看着,脸上那不以为意的态度便渐渐没了,逐渐沉入了进去。 看完之后,爽的他浑身都感觉精神的很,恨不得再看上一遍。 旁边等着的人见他站了半天也不吱声,问:“你还没看完?” “我再看一遍。” 这人立刻就不依了,抢过报纸护好:“你想看自己买去,我自己还没看好呢。” 那人一想也是,前面就是报社,想买份报纸还不简单? 他挤了进去,好不容易挤到前面说想买报纸,人家来了一句;“对不起先生,今日的报纸已经卖完了。” 卖完了?!! 怎么说卖就卖完了?!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啊!以前就算是黄昏来买报纸,那也绝对是多多的分量啊。 有这样疑惑的人可不光是这个人。 如今还不被长辈所接受,除了那些有名的作者,其他的都被长辈认为不如好好念书。 因此发生这种长辈训斥小辈又在看这种东西浪费时间,小辈不服气将报纸拿给长辈,或者读给长辈的事便十分多了。 而若是他们读的时候是在室外,那听见的人可就多了。 再加上口口相传,你安利我我安利你的,报社直接就被挤了个通透。 有人在听到报社说卖完后失望离去,还不等到报社的人松口气,另一批想买报纸的人也到了,他们简直要成了复读机。 “抱歉先生,报纸已经卖完了。” “真是对不住。” “对不起先生,没有报纸了。” 接待他们的人累得要死,全报社却都高兴地要上天。 谁都知道,这些今天买不到报纸的人,明天将会成为购买主力,现在他们已经在增加了明天报纸的数量,可以想见报社会多赚多少钱。 大家都佩服的看着刘庆如:“这个慎泽你是从哪挖出来的?我们报社可是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刘庆如比他们还高兴,但也没忘记趁机给自己师弟谋福利:“我从哪里挖出来你们就别管了,如今慎泽一个人就让我们的报纸卖到供不应求,给他的稿费是不是也要比以前多了?若是和其他人的一样就不合适了。” 柔安日报的老板是个朝钱看的,他这家报社办起来全是依仗的身后有些势力的父亲,也正是因为父亲过于优秀,老板就总想着要好好办好报社,让父亲刮目相看,让别人知道虎父无犬子。 之前报社一直不温不火,说不上不赚钱但也算不上多火爆,他心里是不满的,如今一个慎泽就让他们家的报纸供不应求起来,他心里高兴,也对着刘庆如放话:“条件你和慎泽好好谈,大方一些。” 刘庆如了解他们这个老板,他说大方,那就是真的大方。 他一喜,写稿子有多赚钱,再没有比他知道更清楚的了,老板又是个大方的,恐怕老师家再不怕缺钱了。 等到这本好好的写完了,再去印成一整本书开卖,恐怕赚的要更多一些。 他欢欢喜喜的准备着去老师家一趟,告诉他们这个喜讯,结果从窗户那往下一看,底下还是密密麻麻堵满了人,没法子,只能等到天黑人们散了再去了。 刘庆如在坐等去找纪长泽的时候,城中关于修仙回忆录的讨论还在继续。 一学校中,有学生买了报纸,他看完后也很大方的让众人传阅,此刻老师还没来,大家也就聊得火热。 “你们说,这会不会就是慎泽先生的真实回忆?” “不会吧,第一行不就写了,内容纯属杜撰,让我们别当真吗?” “可这也写的太真实了,你看,这上面写他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场火灾,烧的天边都是红的,但当地报纸一点报道都没有,就好像这件事不存在一样,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他说的这个地区我二叔当时在那做生意,我记得他跟我说过那边是发生过一场大火,但很多人都不知道,除非慎泽就是当地人,否则怎么能知道这件事。” 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个原县冰雹,慎泽不是也写的很清楚吗?” 有人突然提出:“会不会这真的是一本修仙回忆录,这些事也都是慎泽经历过的,他真的是个修仙者,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们看,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后面还有很多,若不是自己就是个修仙的,这些难道还能是慎泽自己编造出来的吗?” 也得亏纪长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他能笑出声来。 他可不就是特意朝着“虽然我说这是假的但你们看着看着就会觉得这是真的”方向来写的吗? 无论是什么年代,对长生不老,大部分人都是渴望的。 就算纪长泽只写出了八分好看,等他们自己脑补出“这就是一个修仙者写的回忆录”之后,这八分也就变成十分了。 一传十十传百。 这不火才怪。 万一有人直接找到了纪长泽这里来,他也可以摆出无辜脸说:“诶呀你当真啦?怎么会呢,我不是刚开始就写了这是虚构是假的别信吗?” 相当完美! 天黑的时候,刘庆如来敲门了。 还是纪长泽来开的门,刘庆如现在看纪长泽的眼神已经跟看一个金蛋差不多了。 还没说话,脸上亲热的笑就已经挂起来了。 “长泽,你今天出门没?你是不知道,你的,火了!” 纪长泽很淡定的点了点头,没去高兴自己的火了,而是先感谢刘庆如:“还要谢谢师兄,如果不是师兄,我就算是写出来也很难发出去。” 见他这一副“早就料到一切尽在我掌握中”的模样,刘庆如有些感叹。 以前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个师弟啊,想想也是,他们这些被老师教导出来的学生不说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吧,好歹也都事业有成,老师的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因为纪长泽的淡定,刘庆如也不想让师弟觉得自己咋咋呼呼,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笑道:“我们报社的大老板知道了这件事,特地让我来跟你谈一谈价钱,他的意思,是想要让你一直在我们报社。” 说着,刘庆如拍了拍自己的包,左右看了看见外面没人,才神秘兮兮的道:“真金白银都让我带来了。” “放心,我是你师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与我说,我再去找大老板,师兄跟你说,只要要求不是很过分,大老板肯定答应。” 纪长泽笑了:“我往日里只顾着玩闹的,哪里懂这些啊,我投稿,那也是因为心里知道师兄照顾着我们家,我将师兄当做兄长,知道你不会让我吃了亏才敢如此,若是和报社这边沟通的话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要不师兄还是和我爹说吧?” 这话说的刘庆如心里热乎乎的。 虽说他帮老师一家没想着要什么报酬,但亲耳听到师弟的肯定,以及侧面的感激,他高兴啊! 做好事是凭着自愿和对老师的关心,但这也不代表他不想听到人家夸他孝敬老师,照顾师弟,默默无闻做好事他乐意,知道自己做的事人家看着了,心底也觉得他好,那就更乐意了。 刘庆如感觉自己飘了,乐颠颠的说:“那行,我去找老师说说。” 老师可是老江湖了,总不能让长泽吃亏。 他还没忘记之前纪长泽那淡淡然的样子,可以想见,老师这种见多了世面的定然也会如此,而他作为老师的学生,怎么能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于是等到进去时,刘庆如特地控制了一下脸上神情,让自己也显得淡淡然起来,确保老师不会觉得他浮躁一点点小事就飘之后才走了进去。 纪父还是坐在床上,只不过这一次是看书,见到学生来了还惊讶了一下。 不是才来过吗?怎么又来了? 看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平常,不像是有什么大事的样子,对了,他定然是借着大儿子写稿子这件事,想来给他们送钱。 纪父估摸着就是这样了,他一边欣慰学生孝顺,一边又想着一会要拒绝还好,别人不知道长泽,他还不知道吗? 何况家中情况也没那么严重,只不过是他的病麻烦了一点,他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等到他好起来,照样可以大干一场。 纪父安静的坐着,就等着学生说完之后拒绝。 刘庆如坐到了床头,果然开口道:“老师,长泽的稿子我发出去了,很受欢迎呢。” 诶,编瞎话都不会,长泽那个水平,怎么可能受欢迎。 刘庆如:“我们大老板特地让我留下长泽,这不,他给了我许多钱,就是为了让我笼络住长泽,只让他在我们报社发稿子。” 看看,看看,他说的吧,带钱来了,还编个大老板出来,这孩子,真以为他病糊涂了不成。 刘庆如虽然早就知道老师性子沉稳,对什么事都有所预料,却没想到他一连说出这么两个大好消息老师都不为所动,甚至眼神间还有一点“我就知道”的意思。 他顿时肃然起敬。 老师不愧是老师。 他这个学生可不能表现的太过浮躁,让老师以为他半点都不稳重。 想着,刘庆如干咳一声,从包里开始倒银元,银元哗啦啦的倒在床上,差点没亮瞎了纪父的眼。 纪父之前就想过学生肯定会自掏腰包贴补他们,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庆如居然弄了这么多银元。 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纪父可不是那种吸学生血的人,当即皱着眉直起腰摆手:“不行,我不要。” 刘庆如立刻给了纪父一个“我懂得”的眼神:“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长泽的本事用这些银元买的确是太少了,您放心,我们大老板有钱的很,这些银元只是买那些稿子的,我跟他说过了,等到长泽下本书若是写的还是这样好,就按照分成来算,到时候钱就更多了。” 纪父:“???” 怎么听这意思,这钱真不是刘庆如给的?? 长泽挣的??不能吧,那小子有这个本事? 刘庆如继续:“老师,您是不知道啊,今天我们报社里堵了一堆人,闹着想看长泽后面的内容,我之前还说呢,长泽不爱看书,就喜欢四处玩,您怎么也不管管,原来您是早知道他有这个本事啊,不过想想也是,之前长泽到底年纪轻,不用担着家业,您自然不愿意拘束他,如今您病了,长泽可不就一下子立起来了吗?” 纪父:是这样吗?? 他顿了好一会,才说:“你把长泽的稿子给我看看。” “老师您怎么知道我带了报纸,诶呀您可真是,我觉得我学一辈子也学不成您这样了。” 纪父:“” 他是让刘庆如把纪长泽手写的稿子拿过来 刘庆如从怀里掏出本来打算回家好好回味几遍的报纸递给纪父,纪父看了学生一眼,接过报纸看下去。 这一看,了不得了。 之前知道长泽在写稿子,他从心底就不觉得这个儿子能写出什么好稿子来,但长泽能有上进的心他还是很高兴的,因此也没说什么。 结果一看稿子他就懵了。 这是我儿子写出来的?? 我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啥事不管,干啥啥不行,啃老第一名的大儿子?? 他从前可从来不写文章的,结果一写,就写的这样好看?? 纪父懵了足足几秒,才反应过来。 我儿子是个天才啊!! 也得亏了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没崩了稳重老师这个人设,旁边的刘庆如又是一顿真情实感的彩虹屁:“我说老师您为什么不着急的还玩砖头呢,原来是知道长泽的本事,知道就算您病着,也有长泽在。” 纪父:“” 不,他玩砖头就是因为着急想锻炼身体,早点起来支撑起这个家。 而且那也不是玩砖头,长泽看的国外书上写着,那样能快速恢复体力他才这么干的。 刘庆如继续一顿好吹。 说当时我夸长泽的时候本来以为老师您会很高兴,没想到您居然能做到那么淡淡然,当时我就猜到了,知子莫若父,您肯定是早有打算。 恐怕就连这稿子出去后造成的轰动,和众人的狂热喜欢老师您也料到了,不然也不能我说的时候您还是那么淡定。 大老板的看重您也料到了,没错,我还记得刚才您听我说的时候脸上的平静神情呢。 刚刚认定了这是学生在骗自己好帮自己家的纪父:“” 他扭头一看,学生眼底的崇拜佩服敬仰简直要冲出来了。 再低头看看手上的报纸。 怎么感觉这么像是做梦呢。 纪父教过学生,自然看的出来纪长泽写的稿子虽然辞藻并不华丽,甚至还有点大白话的意思,放在文章里肯定是缺点,但放在里那绝对是优点。 难道真的是他以前太小看大儿子了? 难道长泽以前真的只是因为家里有他这个当爹的在,所以才能放心四处玩,如今家里出事,人立刻就立起来了? 难道真的是长泽的天赋点在了写上?以前不写是因为家里不缺钱,现在一到了他发光发热的时候,他的天赋技能就冒出来了? 好像很扯淡,但仔细一想,很合理啊。 旁边的刘庆如还在各种吹老师不愧是老师,纪父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之前是想岔了,干咳一声,将报纸还了回去。 正襟危坐,面容淡然,语气里透着一股隐士风范: “知道就好,你啊,还是要多跟我学着点。” 129|民国写文(7) 刘庆如走了, 留下了一包的银元,等他一走, 纪父立刻装不下去了, 喊着纪长泽进了屋,询问他写的事。 纪长泽还是那样, 问起来就说自己之前就喜欢纪父回忆起曾经在大儿子那收缴到的带颜色们以前不写是因为他不写也照样可以自由快活纪父想起了大儿子曾经的快乐啃老时光如今写自然是发觉要扛起养家的责任纪父想起了曾经自己试图让儿子努力起来的方式是各种督促。 那时候无论怎么努力, 长泽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完全不将老父亲的话放在心里, 有时候还会跟他闹脾气, 搞得纪父一度觉得这孩子废了。 结果, 合着是他没教对方向。 亏他还一直觉得自己很会教学生, 竟是连儿子都没教导好。 纪父心底尴尬, 但面上肯定不能说“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以前教导你的方式岂不是出了错”,于是他端起脸上神情, 又冲着纪长泽淡淡一笑:“我早就知晓, 长泽你是个有天赋的。” “之前你喜欢玩乐我没说你什么,如今既然你也认真起来了,以后便好好的, 赚的这些钱放在你那, 但不可再像是以前一样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玩乐,要想想环姐儿,这些时日,环姐儿毫无怨言的照顾我和你娘, 你该念她的好。” 纪长泽点头应下:“爹放心,咱们家出了事之后,我那些好友都不与我来往了,见了我不是躲着我走还不是嗤笑我,我哪里还会去寻他们玩。” 本来就只是大家凑在一起玩乐的,也没什么真感情,再加上原主脾气也不太好,为人也不怎么大气,以前那些“好友”大多都是面和心不和的,如今纪家出了这个事,他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像是以前那样对着纪长泽嘻嘻哈哈。 纪长泽心底清楚,也不意外,但他这番话落在纪父耳中立刻就变了个意思,脑补了一通自家大儿子被昔日朋友嘲笑奚落的可怜模样,心疼起来。 虽说从前他嫌弃长泽咋咋呼呼,但实际上少年人嘛,哪个不是呼朋唤友的,他倒是骂过几次,但那时候长泽虽说功课功课不行,文章文章不行,外表上却是呼朋唤友好不风光的。 现在家道中落,虽说他懂事了让纪父心里安慰不少,但哪个孩子不想要一直天真下去,不想要永远在父母庇护下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爹的没护住孩子。 心疼了一波,纪父的父爱又让他的精神头好了一些。 第二天时,他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而纪长泽的也开始了漫长的连载期,依旧保持着一章三个爽点,三章一个大爽点的快乐,再夹杂着许多现在人民不知道的事,还有主人公对局势的判断,慢慢越来越火爆起来。 纪长泽闷头写了一段时间,硬是直接将这本写到完结,将剩下的稿子交给知道他居然一口气写完后就满脸空白的刘庆如,开始写他的第二本。 第一个马甲的定位就是用来赚钱,如今钱赚到了,纪父也正精神奕奕的准备着东山再起,第二个马甲就不用冲着挣钱去了。 他这次不搞修仙这种大爽文,而是搞了个灵异文,一个在前线打仗牺牲的士兵自述,写之前,他走了刘庆如的路子,得到了一堆前线的资料,当然,那种机密的肯定没有,但往日时光的吃吃喝喝还是有的。 纪长泽本来就很会编,差不多就是那种人家给他个地基他能直接盖起万丈高楼的水平,得了资料简直如虎添翼,又是闭关几天,再出来,就递给了刘庆如一摞稿子。 刘庆如最近震惊的次数大为增加,每次还都是因为这个小师弟,作为主编,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能有人写稿子这么快,写的快不说质量还高,前面那本刚以那样短的时间写完,第二本就出来了。 见师弟示意他看稿,刘庆如来不及多深思“我的师弟是不是八爪鱼”这个问题,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依旧是沉入其中,依旧是看的入神,只不过与看修仙回忆录不同的是,刘庆如再抬起脸时,眼尾是泛红的。 他复杂的看向面前的师弟,只觉得崇拜之情已经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纪长泽却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掏出他的一页备用马甲让刘庆如帮自己选这一次该用什么马甲。 刘庆如表情复杂的在马甲中选了一个:“就东柳先生吧。” 纪长泽点点头,笑着对刘庆如说:“这份稿子还是要麻烦师兄了,就用东柳先生的名号。” 刘庆如应下,离去之时,特地去看了老师,对着正试图俯卧撑的纪父一脸感叹道:“老师,您到底是怎么教长泽的,他写出来的文章用词虽不华丽,但着实能让人沉浸其中,也容易共情,连我都抵不住,这已经不只是有天赋了。” 满脸懵逼的纪父:“???” 啥玩意啊上来就是一顿夸。 虽然内心满是“你说啥??”,但碍着自己是做长辈的,不好在小辈面前下了面子,纪父还是咳嗽一声,不动声色的从地上站起来:“你做师兄的,不要总是夸他,这孩子还年轻,夸的多了心就傲就不好了。” 主要还是他总是接不上话很尴尬啊。 刘庆如get不到纪父心底在想什么,恍然大悟:“老师说的是,长泽是还年轻,我以后不当着他的面夸了。” 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就,不愧是老师教出来的。 他一脸“啊,我今天对老师和师弟的看法又被刷新了一点”的表情离去,一等到学生走了,好奇得不行的纪父才忍着心底的抓心挠肺,出去问了一句纪长泽,方才他和师兄都说了什么。 听到说是给了新稿子刘庆如,纪父就算是再怎么好奇,也只能忍到第二天,让纪长泽出去帮自己买了一份柔安日报。 柔安日报比较鸡贼,他们是又想要赚报纸的钱,又想要赚卖书的钱,于是在纪长泽给出全文后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书照样卖,价格定得比较高,但那可是慎泽先生写的东西,自然是值得的。 若是不想买书又想,你买报纸啊。 我们家报纸便宜的很!只要不是那种吃不起饭的人家都买得起。 当然了,虽然便宜,但总不能让人家买了书的人和你们买报纸看“免费”的享受一样的待遇吧,所以以后报纸上面关于修仙回忆录的内容将会少掉一半,另一半则会放新的。 报社这么干没毛病,许多人也理解,毕竟若是报社还像是以前一样每天放出一段故事,那买了书的人花钱买特权的感觉也会比较弱一些,毕竟在书出来之前,大家都是这么追连载的,要是改成连载期间只放以前的一半,那可就不一样了。 当然,理解的人都是买得起书也打算买书的。 买书的人差不多就相当于是从用户升级成了v,掏钱都痛快了不少。 而那些没钱或者舍不得花钱买书的人可就不爽了,本来好故事就看不够,现在还要砍掉一半,谁乐意,可人家报社也没说逼着你买,只是说现在只卖一半了,爱买不买。 还能怎么样?一边骂一边买呗。 买都买了,自然不能浪费,追完了更新,视线就落到隔壁的版块去了。 在看之前,几乎八成的人都对这本占了他们喜欢位置的新相当不满和迁怒,等到扫一眼作者,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叫什么东柳先生的之后,那份不满就更加升了级。 就是这么个不出名的新人作者抢走了慎泽先生的c位吗? 呸!写的还没慎泽先生一半好,凭什么抢我们慎泽先生的位置,垃圾,呸呸呸! 大牛的故事?这什么破名字,大牛也太土气了吧,出门街上随便一喊,就能有十个人出来答应。 一部分人从心底为被占了位置的慎泽先生感到委屈,另一部分人唾骂了一阵,到底还是觉得都花了钱不能浪费,抱着挑剔的心情继续看了下去。 同样是第一人称,只不过写下这篇文章的人却不是主角。 这本书写的是一个年轻人的故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住在一个靠西的小村子里,小时候跟着师父学过一些本事,师父是个很有本事的算命先生,他不瞎也不聋,是个瘸子,捡到弃婴的我,养了我十年便去世了,在我心里,他亦师亦父,因此在他走后,我很是努力的钻研他留下的东西,自觉学到了不少,但因为师父告诉我,说我八字不好,不能出他布置的院子,否则会有不好的东西找上门来,因此我活了四十八年,一步都没踏出院子过。 看到这里,一些人已经开始心底嗤笑了,装神弄鬼,看慎泽先生的修仙回忆录活了,就来蹭这些鬼神的热度吗? 结果再看下去,画风一转:四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我晚上醒了起夜,却看到院子口站着一个人,他苍白的脸,身上有血,穿着军装,脚下是光着的,我当时有些讶异,但并不害怕,因为他看向我的眼神是仓皇无助的,加上他瞧着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人,我这个岁数放在平常人家若有儿子,也该是他这么大的,因此看着看着,我便心软了,看他好似很冷,一直在打颤,我更加起了恻隐之心,又想着自己学过术法还有师父留下来的符咒,便走上前问他来我这儿做什么。 他的一双眼黑黑大大,让我想起了隔壁邻居家的小黄狗,村里的狗都怕我远远看见我在院子里就跑了,只有小黄狗爱来找我,在我无聊时排解了我不少寂寞,他不光眼神像小黄狗,就连身上的气质都像,弱弱的,小小的,在我问完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很迟疑的开了口,小心翼翼的请求我:请问,你可以帮我给家里人写信吗? 他打着抖告诉了我他的情况,原来他是个军人,叫大牛,是死在了战场上的,据他说是被刀刺死的,死之前他还想爬回去,结果半道上就死了,这才身上都是血,他也不是十四五岁,而是十八岁,只不过因为吃的不好,看着便小,他想让我给他家里人写信也是因为爹娘年纪大了,担心知道他死的消息后爹娘受不住,这才想让我以他的名义写信寄过去,我写完信,突然问他,怎么这么早上了战场,本以为他要回我是被强拉着去,或者是家里吃不饱饭这样的话,没想到他抬起手指了指天上的天,用那双很黑,很像小黄狗的眼睛亮亮的看着我,清脆的声音带着乡音,说: 这是咱们华国的天,咱们国家不强,华国人就总要受欺负,种地的,做生意的,当官的,富人穷人,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永远要被他们欺负,要想不被欺负,就要国强,就得有人去打,去拼,去上战场,总要有人去的,不然,国家没了,人也就没了。 我愣了,愣了好久,我都分不清,我是因为这番话愣的,还是因为说这番话的人只是一个十八岁,在我看来还是个孩子的年轻人。 他说完后,嘿嘿不好意思笑笑,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们镇上一个念过书的哥哥说的,他说完就去参军了,我听了,觉得他说的有理,一遍遍在家里背,背熟了,就也去了,不过我想的更加简单点,以前我爹娘被那些人欺负过,就是告到官老爷那去也不顶用的,那些人就算是在我们华国杀了人,也都不用担责,我不想我爹娘,我兄弟姐妹,村里镇上城里的人一辈子被他们压的抬不起头来,这是我们的国家,凭什么他们是老大呢。 看到这里,许多人眼眶已经湿了。 是啊,这是我们的国家,凭什么别的国家来充老大。 凭什么在我们的国家我们不能挺胸抬头。 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都知道的道理啊。 这个时候,许多之前还排斥这本新的人已经对它改观了,而他们接着看下去,就不只是改观,而是直接黑转粉了。 “刚去的时候我还是很快活的,住在一起的一个哥哥会唱山歌,他教我们唱,有时候我就躲起来偷偷唱,一想到也许等到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后,我的儿子,女儿,他们能大大方方的在地里干活唱山歌,我就更高兴了。” “晚上我看月亮,亮亮的大大的,和我小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就在想,是不是月亮一直都会是这样,一直什么都看得见呢?那它是不是有一天能看到那些人被我们赶出华国,想着想着,我就开心的睡着了。” “受伤是真的很疼,我其实不小了,我们营里比我小的多的是,有一次一个十六岁的兵受伤了,一直在哭,晚上我听到他在小声喊娘,第二天才发现尸体都凉了,他说过他爹娘都被小鬼子杀了,也许昨晚上是他娘来接他了吧,也挺好的,他一直可想他爹娘了。” 小小的篇幅,却看得人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尤其是想到,这样一个活泼,乐观,喜欢憧憬美好未来,用着轻快语调说着这些话的十八岁少年已经死了,冰冷冷的死在了战场上,就更加让人想哭了。 即使东流先生一开始就标明了纯属虚构,可这个十八岁少年描写的实在是太真了。 好像真的有这样一个对未来充满憧憬,不忍父母得知噩耗叫做大牛的年轻人,为了护住这个国家而上战场,又最后孤零零的死在了那儿。 看完之后,一些人开始为自己之前鄙视排斥东柳先生而感到羞愧。 “东柳先生写的不比慎泽先生差,慎泽先生的看了就让人高兴,东柳先生的却更加触动人心。” “大牛也太可怜了,不知他家乡在何处,若是可以,我想替他奉养父母,让他不用去世了都要挂念家人。” 也有买了修仙回忆录全本书,早早的看完了的,他自己是看爽了,追完了新书就开口感叹:“若是能全版面都是大牛的故事就好了,真想多看一些,东柳先生别的不说,文笔方面可比慎泽先生厉害多了。” 这话立刻引来了慎泽粉的不满。 “你这是什么意思?慎泽先生写的那样好看,区区一个新人,怎么就能压过他了。” 有路过的刚看完大牛的故事的人恰好听到这话,插了一嘴:“话可不能这么说,慎泽先生在写修仙回忆录之前不也是新人吗?照我看,同是新人,东流先生更强一筹。” “胡言乱语,慎泽先生明明写的更好。” “你不觉得东柳先生写的更加能让人沉浸其中吗?” “分明是慎泽先生写的更深入人心一些。” “东柳先生将战场写的那样详细,身临其境。” “慎泽先生就不是了吗?就连大西北那边的事慎泽先生都知道,东柳先生一辈子都待在一个小院子里,他能写吗?” “写文章的是东柳先生,待在小院子里的可未必是他,你没看见先生说那是虚构吗?” “慎泽先生不照样写了虚构,可他写出来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真的!” 大街上开了这么个话题,想在关可就关不住了。 慎泽粉和东柳粉开始还能平心气和的你一句我一句,后来说的激烈,就变成吵作一团了。 也得亏都要面子,没当街打起来,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他们闹腾了。 刘庆如路过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扶额。 这些读者真是可怜又可爱啊。 完全不知道,他们粉的和黑的,压根就是一个人。 130|民国写文(8) 刘庆如走了一路, 至少碰见了三波因为“版面到底要给慎泽先生还是东柳先生”这个话题跑去告诉了纪长泽,试图让这个小师弟能够良心一痛, 重新做人。 结果纪长泽一把掏出了他的马甲备用纸。 “既然如此, 是时候让他们见见西墙先生了。” 刘庆如:“” 他眯着眼看了两秒,满脸的一言难尽:“你那上面什么时候添了一个南通先生??你是打算凑成东南西??” 纪长泽笑着将马甲纸递给他: “是东南西北。” “看, 北城先生。” 刘庆如:“” 他算是看清楚了, 这小师弟是想凑一副麻将牌啊。 柔安日报最近可是大出风头, 一位慎泽先生, 一位东柳先生, 就两个人, 直接撑起了整个报社, 原本报社虽然不说过得多苦逼吧, 城内报社多的是,他们想竞争上去难得很。 如今可不一样了,不管是喜欢慎泽先生的, 还是喜欢东柳先生的, 那不都要买他们柔安日报的报纸吗?就算不买报纸直接买书,书的利润不也有他们报社的份吗? 也正是因为这书在城内的销量火爆,让城里的大老板信心大增。 他琢磨着, 城内就算大家都买他们家的报纸和慎泽先生的书, 人也只有这么多,市场就这么大,想赚的更多就不能只在一个地方,于是想出了一个往外卖的法子。 当然了, 他们之前谈合作的时候和纪长泽说好的是在城内卖,要是再往外面,这个分成就得再协商一下了,毕竟在本地卖他们只需要把书印出来然后找书商合作就行。 但若是去外地,首先运输费用总要有的,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到了地方想做生意总要打点一下地头蛇,人家外地的书商未必知晓修仙回忆录的厉害,谈合作也要耗费精力,自己卖也要租铺子,总之一大堆的麻烦事。 这不,刘庆如上门就是为了谈这个事。 自家师弟,他自然是向着的,说出来的话也都是掏心掏肺真心实意:“你别看着着分到手的钱比以前少,咱们这儿虽说繁荣,但也到底只是一座城,国家这么大,认字爱看书的人可多了去了,只要将书推出去,日后的钱只有多的。” 纪长泽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了,实际上柔安日报给出的条件还是很可观的,大老板他虽然爱钱,但他不缺钱啊,人家老爹才是真正的大大老板,他只想搞大报社,对快速收割利益倒是没太大野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将这位慎泽先生他还不知道慎泽和东柳是一个人定为报社的摇钱树后,大老板大方极了。 钱!给你! 只要你以后也能写出好作品,在我们报社好好待下去,这些铜臭就都是你的! 当然了,刘庆如没这么说自家老板,但不妨碍纪长泽理解出这个意思。 他立刻快速的同意下来。 而刘庆如也照例告诉了纪父这件事。 纪父一听说大儿子思考都没多久就同意了,不免充满父爱的在心底叹息一声,诶,长泽啊,虽说现在看着好像是挖掘出了写东西天赋,但这孩子没经历过什么风风雨雨,想事情还是太简单,居然也不好好想一下就答应下来。 也还好有他这个当爹的看着。 这样想着,纪父打起精神,让刘庆如将大老板给的条件跟自己说一遍。 等到听完了,才略有感叹的发现,大老板居然还真的是诚意满满,完全没有让他提意见的余地啊。 看来长泽果然运气好,碰上的合作者都这么有诚意。 在纪家父子都同意下来后,刘庆如第二天就告诉了大老板这个消息,大老板乐呵呵的开始到处找人牵线,印书,打算实打实的大干一场。 他背后站着的亲爹对儿子这种事业有成的状态也十分满足。 可以想见,大老板都不缺钱了,身为大老板的大靠山,亲爹自然也不差钱,如今谁手上有兵谁就是老大,想要钱还不简单,柔安日报最近风头这么盛都没人敢起什么歪心思,可不就是背后有这位大佬吗? 大佬也想为儿子的事业添砖加瓦,对着底下吩咐了几句,于是,报社出城的一路上就有了人护送,到了地,护送的人还带着大佬的信去了当地大佬那。 人家拜托你帮着照顾一下儿子生意,能不照顾吗? 于是乎,别的做生意的想外拓,那一路上得战战兢兢,到了地方要求爷爷告奶奶,柔安日报的人就不用,路上有人护着,到了地地头蛇也对他们以礼相待,接下来就是卖书找书铺子了。 不过一路顺风顺水的也不太可能,在谈合作的时候,不少书商都对这本听都没听过的书表示了质疑。 毕竟如今消息不发达,纪长泽写的书就算火遍了全城,也不可能这么短短时间内其他城的人都知道。 报社的人是嘴皮子都磨破了,开书店的人大多也都是谨慎的打算再考虑考虑。 今儿一家书店的老板回家吃饭时,就在饭桌上说出了这个消息,家里的大儿子一听书名,眼睛立刻就亮了,赶忙问道:“爹,真的是修仙回忆录吗?是慎泽先生写的吗?” 老板想了想:“好像是慎泽写的,怎么,你知道这本书?” 大儿子脸上的神情更加兴奋了一层:“我的同学父亲给他带回来过一本,就是慎泽先生写的修仙回忆录,我也借来看过,当真是好看极了,听闻在我同学父亲家乡卖的供不应求呢,父亲,若是您要进修仙回忆录,可一定要多进一些,这本书好看的很,定然能卖的火爆。” 老板听得半信半疑。 但自家儿子从小在书店里长大,看过无数本书,也不太可能被一本普通书糊弄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老板到了地方先拿了一本修仙回忆录看,越看越兴奋,最后一咬牙,定下了原本想好数量的三倍之多,有认识的同行用着诧异的视线看他,那眼神仿佛是觉得他疯魔了,居然买了这么多毫无名气在他们这里的书回去,若是卖不完岂不是要砸在手里。 好歹也是当地老大牵线,虽然大部分人都不太感兴趣,但还是多多少少带了一些书回去。 本来都做好压箱底的准备了,没想到第二日一大早,各大书店门口就有人敲门,见着门开了,就有人急吼吼的问着:“慎泽先生的修仙回忆录可有卖的?” “对啊,有卖的吗?” “我也是要买,你们这里有吗?” 老板被弄得一愣愣的,但生意送上门了怎么可能不做,拉开门就卖起了书,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一波走了,另一波又来了。 路人瞧见书店门口这么热闹,好奇的凑过来打听这是什么个情况,当即有热心肠的来买书的人好好的科普了一下修仙回忆录。 “听闻是一位修行人写的,里面写的是他都去往了哪里。” “我表哥有一本,我借来看过,好看极了,你看看。” 还有人站在了街边,大声的朗诵给同行人听,路人原本只是无意听到,结果听着听着就入了神。 再加上这么多抢购的人都在各种吹捧,抢到了的欢天喜地,没抢到的唉声叹气,惹得手里头不差钱的人也想着买来一本瞧瞧到底写的是什么。 东西是什么样的不重要,人家都有了,自己没有可不行。 只一天,形势逆转,各大书店卖到脱销,而被外派出来的刘庆如则是手拿着钱,挨个分给那些扮演抢购者的群演们。 这套路是挺老的,但是招不在老,管用就行。 书是好书,他只开个头,后面的台子就绝对垮不了。 刘庆如预测的不错,一天之内,修仙回忆录和慎泽先生的名字传遍了全城,买到书的称赞不已,没买到的眼馋心底发痒,他们不差钱,想买,可没用,书店没进那么多货。 于是,本来的五分想要,在买不到后,立刻提升到了八分。 他们抓心挠肺的难受,书店老板们又何尝不是,之前还对这书不屑一顾的老板们只能肉疼的望着一批批顾客来询问,得到卖完了的答案后再失望离去。 唯有那位听了家里大儿子话的老板赚的盆满钵,一直到卖完最后一本,数数今天卖的钱,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此时此刻,不管是赚到钱的还是没赚到钱的,所有的书店老板们都在想一件事。 这位慎泽先生到底是何人,竟有这么大的影响。 131|民国写文(9) 慎泽先生的书卖疯了。 刚开始卖还需要一点套路, 等到书卖火了,不用刘庆如上套路, 刚到了附近的城落脚,书商们就已经迫不及待满脸期待的找上门来了。 当初走的时候, 报社的人连带着护送的人是一大长串, 回来的时候居然变成了两大长串。 纪长泽最近在陪着纪父四处走走逛逛, 正好撞见了这个回归现场,刘庆如一眼就瞧见精神奕奕的老师和站在风中飘逸俊俏的小师弟,身体的疲惫立刻被打散。 老师刚刚病好, 小师弟每天那样繁忙, 居然还能特地来迎接他。 感动, 好感动。 刘庆如赶忙拍了拍身上, 确定没灰了之后才巴巴上前,开始阐述自己对两人特意来迎接的行为有多么的感动。 只是出来溜达溜达的纪父:“” 眼见着儿子张嘴要说话, 他快速的截过了话题, 拉住学生的手,含蓄笑道:“也没什么,你我师生, 我来迎你也是理所应当。” 刘庆如更加感动了。 自古只有学生迎接老师,哪有老师迎接学生的。 果然,老师是将他放在了心里的。 刘庆如是这次出差小分队的头儿,见他迟迟不回来,后面开始叫人,他不得不回身做安排, 跟两人打了招呼后离去。 纪父笑眯眯的见着学生走了,才转身望向儿子,笑道:“长泽啊,你师兄辛苦一趟回来见着我们高兴,就让他继续高兴着吧。” 不说出真相,一来师生情更浓厚,二来也能让刘庆如高兴许久,划算。 本来就想说“是的没错师兄我们就是在等你”的纪长泽点头:“还是爹想的周到”。 见此,纪父满意笑笑,心底还挺得意。 那可不,要不怎么他是爹长泽是儿子呢。 等着刘庆如安排好车队进城了,才又回来,一直等到安顿好了,去了纪家,才告诉了他们为什么比走的时候人多了一圈。 “长泽的书卖的太好了,换回来的银元有许多,太多了,我怕路上不安全,这才又雇了一批人,老师您不知道,这一路上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做梦都是有人抢了这笔钱,这么一大笔钱啊,之前我就知晓卖书挣钱,可也没想到居然这么挣。” 纪父抿了一口茶,扫了一眼学生,轻描淡写道:“年纪轻就是沉不住气,钱多一些便把你吓着了,还是要多历练。” 刘庆如连忙恭敬应下:“是,老师说的对。” 他转身掏出账本:“老师,您看看,这是账本,正好我在这儿,我们能提前算一下这一次长泽会分到多少。” 纪父还是不以为意。 他如今已经习惯了儿子写书挣钱了,但那笔钱也许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很多,对于曾经也算得上是有家业的他来说,到底还是没那么夸张。 但学生一番好意,也不好表现出什么,便笑着道:“那便辛苦你了。” 说完,他一边抬起茶杯要喝一口,视线一边往账本上放。 旁边坐着的纪长泽一个利落伸手将纪父都快递到嘴边的茶杯拿了下来,面不改色道:“茶凉了,我帮爹倒杯新的。” 纪父没当回事,伸手翻开账本。 然后他就喷了。 哦不对,他没有喝茶水,嘴里没东西,喷不了。 他只是,略有些呆滞罢了。 这么多钱???? 这是卖书去了还是抢金库去了??? 这笔钱就算是以前的他看见了,也要掂量着办的,结果这些居然是卖长泽书的钱??? 他脑子里下意识的就开始转动起了儿子能分到的钱。 就算是去掉报社拿到的部分,剩下的数字也足够惊人了。 纪父惊呆了。 纪长泽也瞥了一眼账本,和纪父不同,他算的是这么多钱大概有多少人买了书。 果然和他预料的差不多,看来慎泽这个马甲可以多用用,毕竟观众基础都培养起来了。 钱肯定是不能缺了,那就有空闲去给大伯挖坑,啊不是,是帮助大伯忏悔人生,领悟人生真谛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了。 他都想好了,纪父还是久久没动静懵住了,于是纪长泽赞叹一声:“爹不愧是爹,看到这么多钱都面不改色毫不动容,我和师兄果然还是要多学学。” 刘庆如一听这话,也跟着吹彩虹屁:“就是,我还是要多学学老师的眼界啊。” 实际上是看呆了的纪父:“咳,嗯,是,你们啊,还是要多学学,哪怕有我一半沉得住气呢,别见着点什么就大惊小怪。” 呼。 还好长泽这孩子好哄,阴差阳错给了他个台阶下。 看来儿子被养的太天真好骗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132|民国写文(10) 有时候名声这个东西, 他是可以双向来加持的。 比如说这一次,之前慎泽先生的书在他们城里买的好, 报社的人就拿出去宣传,现在在外面卖得好了, 报社里的人又开始拿出来宣传。 这下子两边的人都觉得慎泽先生的书在哪里都很受欢迎了, 自然卖的比之前还要更好。 纪长泽现在倒是不怎么在乎自己的书卖的怎么样了, 现在这笔钱已经够他们全家人不工作也能好好生活一百年了,当然,如果一百年后这些钱还能用的话。 现在他每天的日子就是写书, 然后看看自己的小弟, 最后再去那边听纪父的复兴大业。 是的, 现在手里头有了本钱, 纪父打算重整旗鼓了。 他一直都不瞒着纪长泽,什么话都告诉这个大儿子, 纪父的计划实在是完美无缺, 就算是纪长泽也找不出什么漏洞来,知道了纪父不是猪队友而是神队友,他放心的不再关注这些书, 有的时候在纪父跟他的那些商业伙伴开会的时候,他就在一边写写画画。 纪父不知道纪长泽是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不感兴趣,还以为自己的大儿子对商业不感兴趣,他有些遗憾,但因为纪长泽写的天赋,这些遗憾就淡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 这一次大儿子的确是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惊喜。 当初纪家倒下的时候,他想了很多,就是没有想到最后拯救纪家的人竟然是他的大儿子。 之前还有人觉得他傻,替自己的大哥养孩子,结果现在,长泽的表现简直可以在他们脸上完美的扇一巴掌。 也就是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慎泽先生是谁,要是知道了,哼哼,他们一定能大吃一惊。 经历了这一场大病之后,纪父还是保持着表面上的沉稳,只是心底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孩子心性,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之前家里病重某些人落井下石让他不爽,非常迫切的想要看到这些人知道他纪家重新崛起。 纪父干的这些事没有瞒着人,很快,城里人就知道了他已经准备着重新整理家业。 和纪父关系好的人高兴,和他关系差的人不爽。 最不爽的,自然就是当初跟别人一起下套,弄倒了亲弟弟的纪大老爷。 之前他春风得意,结果还没高兴一段时间,就因为纪长泽的举动名声受损,不管他怎么解释自己以为纪长泽是想要回来认亲,都会被认为是他在故意狡辩。 就算是有人相信了他的话,也开始觉得他太过冷血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和亲弟弟,如今他们遭难,纪大老爷竟然是连伸手都不愿意。 而且最让人不齿的是,他自己干出这样的事情也就算了,居然还狠心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他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让这个只有十八岁的青年去替他承担骂名。 心狠啊! 纪大老爷是想要抢救的,要不然直接也不会派人去送钱,只是在知道纪长泽不光严词拒绝还倒打一耙后,他决定不抢救了。 反正他名声都这个样子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当时那个情况,纪大老爷还是可以抢救的,说送钱的话会让他们被盯上,那派人去看着不就行了,但他不想这么干。 明明他是送钱,是去给这个好弟弟解除烦恼的,结果现在搞得好像是他在求着他们一样,他可吃不住这个委屈。 好啊,不是清高吗?不是不要钱吗? 那就不要好了,他就不去送钱,就要让他们感受一下肚子都吃不饱,生病了没钱看病是怎么样的苦楚,到时候再回忆起曾经他这位仁善的纪大老爷送钱过来却被他们亲手推掉,那感觉,一定酸爽。 纪大老爷怀揣着这样的心情等啊等,等啊等。 结果等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等到那边穷困潦倒,反而等来了弟弟东山再起的消息。 开玩笑的吧。 东山再起?? 他哪里来的本钱。 要是没钱的话,谁愿意和他合作。 他的那些学生不都在外地吗?唯一留在本地的刘庆如还是个没什么钱的,纪家哪来的钱?? 纪大老爷又气又恼,派人出去查探却查探不出个什么,只知道纪父的确是用钱打动了往日曾经合作过的老板,最近已经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纪大老爷气愤却做不了什么,之前那个机会可不是每天都能有的,现在纪家两兄弟不和,纪大老爷甚至污蔑自己的亲儿子,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风雨雨的,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他要是这个时候出手,十有八九会翻车。 不过气恼了一阵之后,他又不着急了。 纪父沉寂这么长时间,做的又是面向大众的生意,就算是生意开起来了,谁会买? 之前他生意做的起来那都是积攒的老客户,现在倒闭这么长时间,谁还知道他。 这么一想,纪大老爷又开始沉稳下来,抽着旱烟哼着歌,安排下属注意着,等到纪父开了门,一定要把当时是个什么情况,生意有多么萧条告诉他。 等了一段时间,下属期期艾艾的来了。 纪大老爷抽着旱烟;“进来了就说,愣着不说话,你还想要本老爷给你个座是吧?” “不不不,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那下属赶忙请罪,小心的抬眼看了一眼纪老爷,才小心翼翼的道:“二老爷那边的确是开业了,就在今天早晨,小的一大早就去了。” 纪大老爷催促;“是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他们脸绿了吧?” 下属战战兢兢:“去时,许多百姓都在,瞧着热闹得很。” 说到了最后,他连头都不敢抬了。 纪大老爷僵住。 “怎么可能??他这么长时间没露面,那些人还能记住他??” “何止是以前的人,如今半个城的人都知道二老爷开业了,排着队的去买东西,小的差点没挤进去” 纪大老爷看了好几下底下跪着的小厮,确定了他说的是真话之后,这下子轮到他的脸绿了。 “他干什么??他们干什么了?!!!” 小厮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份报纸,小心翼翼递了上去。 纪大老爷一把抢过来,发现这是柔安日报。 “干什么?你给我这个东西干什么?我他娘的是让你告诉我,他们做了什么,居然这么多人去捧场!!” 其实纪长泽也没做什么。 他就是用着慎泽的马甲又开了一本,叫商人。 主要讲述的还是商人的故事。 商人逐利,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商人也是人,既然有好人和坏人,自然也就有好商人和坏商人。 纪长泽主要写的是好商人,比如说某个商人辛苦做生意,等到打仗的时候,他将所有的钱都换成了粮食送到了前线。 又比如说某个商人在当初敌人进城的时候,用自己的地道藏起了数百名百姓,敌人拿着枪指着他的头问他到底把人藏在了哪里,他都咬牙不肯说,最后到牺牲都没吐露出一个字。 这期间,敌人也不是没有拿着金银诱惑的,这些钱要是放在平时,他肯定早就让答应什么就答应什么了,但是如今,他却死死咬牙,临死都在说,我是华国人。 纪长泽塑造形象的时候,把这个商人塑造的很抠门,精打细算,爱财,明明家大业大,却还要跟百姓计较那一点蝇头小惠,明明家里有钱,却在别人开玩笑说让他叫两声狗叫就给他一百大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叫出了声。 就是这样一个被同行看不起,被百姓鄙夷议论,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爱财如命的商人,却在生命的最后拒绝了金银,抗住了酷刑,硬是护住了一百多人。 他不是抠门的吗?他是的,他不是爱财的吗?他也是的。 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首先是个华国人。 他就是再怎么爱财,再怎么想要钱,也不会拿这些侵略华国国土,杀老人小孩侵犯女人的畜生一分钱。 纪长泽一向是擅长煽情的,三言两语,就让看报纸的人红了眼。 再加上他在这里面写了一些商界的事,潜规则,还有一些行商诀窍,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干货,这个时候可不像是后世那种信息满天飞的时代,人们要是想要行商,要么自己一步步的走上来总结,要么找个师父或者是家传有人带。 可没有像是纪长泽这样,直接大咧咧的写下来,而且写得还都很对。 百姓们第一次看到这种新鲜题材,再加上里面写着的各种爱国情怀,自然是放不下,而那些想要行商的人看的就是里面的知识了,一边看一边做笔记,看到最后简直恨不得冲到报社去问出这位慎泽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行商的事这样了解。 商人们也喜欢看。 毕竟商人的名声其实一直都不太好的,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唯利是图,为了钱什么都干,而且半点没有道义,互相直接坑害捅刀子那是常有的事,还有什么黑心货物之类的。 虽说这些事是发生过,而且发生的还不少,但是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他们可都是清清白白的。 当然了,是他们自己觉得自己清清白白,至于是不是真的清白,那也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这些商人在看到这个故事后惊喜了,骄傲了,仿佛他们就是那个为了国家大义,为了护住百姓而牺牲的商人,当然了,他们没有这位商人这么抠门。 总之,他们有了很好地代入感。 没错啊! 我们就是这样的人! 做生意的哪有不爱钱的,但是爱钱不代表我们没良心。 关键时刻,我们还是很靠谱的,那些坏良心的都是老鼠屎,我们都是汤啊。 于是,这批觉得这报纸很如实的写出了真正他们的商人嗨皮的买了一堆报纸发给了亲朋好友们,让他们好好了解一下里面的英雄商人他们自己。 报纸的销量再次突破了。 全报社的人都高兴的不行,大老板说了,要给他们加钱的。 果然这个慎泽先生就是个宝贝,自从慎泽先生来了,他们报社简直转了运有没有。 而让纪家生意顺顺利利的原因,还是纪长泽。 他在自己写的这个名叫商人的里,打了个广告。 这里面的一个商人做生意因为太善良反而被人骗,他手里的钱太少了,又必须要补货去卖,里面的一个路人就好心的告诉他:你去纪家铺子买,那卖的东西又便宜又好,而且因为刚刚开业,还买多少多少就送多少多少,划算的很,你买的多,还能算你批发价。 报纸底下还特地写了纪家的地址,和这个消息确实跟里写的一样属实的话,要不是篇幅实在是不够用,纪长泽还打算拍一张照片放上去。 慎泽先生的死忠粉可不少,再加上这次的的确也没让人失望,而现在这种买多少多少还要送多少和批发价的销售模式很让人新鲜,自然引去了大批量的人群。 人嘛,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发现这边新开的店铺排了这么多的人,大部分的人都会好奇的上前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等到知道这家店居然卖的这么便宜后,自然也会加入排队的行列中。 于是这就导致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火爆无比的情况。 纪长泽干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跟纪父说,纪父不知道,开业的时候他还心态很好地想着重新起步艰难一些是很正常的,也还好现在还有长泽在,就算是刚开始不挣钱也不用着急等等等等。 结果一开门,挤进来的客人差点没把门都给挤坏。 他是在嘈杂的人群中问了半天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消息,度过了忙碌心里却十分高兴地一天后,纪父才终于能腾出脑子来思考这件事。 长泽居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这孩子果然还是聪明的,而且还孝顺。 要不是孝顺,他至于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帮助家里生意吗? 回去的路上,纪父去报社要了一张报纸,为什么说要而不是买呢,因为报纸再一次销售一空了,即使报社最近很有经验的比往日里多印出了不少,也还是没有抵挡的住慎泽粉的热情。 也还好刘庆如还在报社没下班,见老师要买报纸买不到,果断把自己的这一份送给了他。 纪父就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看报纸,越看越心惊。 大部分人看的是故事,他看得却是里面的商业模式和各种行商手段。 这些东西连他都写不出来,长泽却能写出来。 他的儿子果然是天才么。 纪父乐颠颠的回了家,问起这件事时,纪长泽表现的非常无辜茫然:“这些不是爹你跟伯伯们说的吗?” 纪父:“?有吗?” “有啊,爹你忘了吗?你每次和伯伯们说话的时候,我都坐在旁边记下你们的话,这本就是根据你们的那些话写的啊,你看这句话,这就是你原话。”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纪父哪里还记得清楚,但是被纪长泽这么一指,他也怎么看这句话眼熟了,好像他还真的说过一样。 纪长泽见他点头承认了,又找了一句话:“爹你看,这也是你的原话,你说的时候我记下来了,我还问你可不可以写进我的里,你说可以的。” 这一次纪父倒是认的很快。 记忆也稍微回来了一点,没错,长泽好像是问过他,他当时觉得写需要素材就随口答应了。 难道这些真的都是他说的?他有这么厉害吗? 纪父抱着报纸看了半天,总觉得这些话好像的确是很眼熟的样子,但是大部分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说过又是怎么说的。 纪长泽表示这很正常:“我为了融入剧情,有些话是在不改爹你原话意思的情况下进行了修改的,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爹你想,要不是我听见你说出了这些话,我一个人,能写出来这些东西吗?” 纪父望向面前站着的满眼无辜的儿子。 好像是不可以。 儿子从小就没这么厉害过啊。 他再低头看看报纸上的这些字,这一次看着就很熟悉了都看了这么多遍了不熟悉才怪,于是心底便肯定了这些话都是自己说的,只不过长泽为了写进行了某些艺术加工,这才让他只看着眼熟。 想清楚了,纪父恍然大悟。 我儿子不是天才,我才是天才啊!! 成功的忽悠过去纪父后,纪长泽回到房间,拿着报纸仔细看了一遍,嘴角微微翘起。 纪大老爷这个时候肯定知道了这件事,就是不知道他会采用什么样的措施。 要是用的是纪长泽预料的那个法子那就好玩了,他还是挺想看见纪大老爷想坑别人但却给自己挖了个坑的场面的。 纪大老爷的确是打算出手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一定是弟弟学生,那个叫刘庆如的搞的鬼。 刘庆如是主编,想要往里面加一句广告还不简单吗?他还是纪父的学生,就更加有作案动机了。 一个小小主编,还想救他想弄死的人? 纪大老爷冷笑一声,向报社施压,让开除刘庆如。 大老板不太想,但为了刘庆如得罪一个官也不是他作风,只能给了刘庆如一笔钱让他走。 结果第二天,他的大金腿子慎泽先生就表示了,既然刘庆如走了,他也要走。 这下换成大老板懵逼了。 啥情况啊?不就是走一个主编吗?怎么金大腿你也要走,走什么走,留下来继续发光发热为我赚钱啊!!! 慎泽先生却只表示,刘庆如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这下好了,大老板直接把纪大老爷记恨上了。 133|民国写文(11) 刘庆如家最近有点热闹。 一开始是他稀里糊涂的被辞退, 回了家跟家里人一说这个消息,全家人都傻眼了。 虽然说刘庆如以前赚的钱也不是很多, 可好歹他也是个主编,比起普通百姓来说他一个月挣的钱足够人家一年的花销了。 以前刘家小日子过得还是很舒服的, 两个老人就好好养老, 刘庆如请了个人来照顾他们。 二老别的方面什么都不缺, 身边不光有人照顾,刘庆如不在家的时候是儿媳妇陪着他们,日子过得美滋滋, 唯一的遗憾就是儿子和儿媳妇到现在还没有要孩子。 这段时间刘庆如因为慎泽先生和东柳先生在报社里风光得意, 收到的钱也比往日里多了不少, 全家都高兴, 结果还没高兴多久,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辞退了。 这下子全家人都愤怒了。 他母亲说:“哪有这样的, 当初派人到外地去, 哪一次不是你去,后来你们报社能起来,不也是靠着你辛苦的去跟作者沟通吗?现在他们报社倒是起来了, 用不着你了再扔掉,呸!” 他父亲说:“看来这是卸磨杀驴了,我这两天在看慎泽先生写的,本以为商人不都是那样,瞧着你们老板就是那样阴险只为了利益的商人。” 他们都很为儿子不平,毕竟当初报社生意不好的时候儿子不离不弃, 始终没有离开,反而拉来了两个重量级作者,一手将报社给撑了起来,结果现在报社好了,那边辞退他们儿子了? 过河拆桥也没有拆的这么快的吧? 刘庆如的妻子倒是一直没说话,而是充满担忧的看着脸上满是颓废的丈夫,小声安慰:“没事,你有这一身本事,到哪里去不一样?不要你,是他们报社没眼光。” 听到她的话,刘庆如苦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年轻时,他也能这么信心满满的说上一句,可如今他已经不年轻了,年纪大不说,还拖家带口,家里的资金一断货,就该担心会不会委屈到家里人了。 何况他以前是做主编的,而各大报社都有主编,人家老老实实做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他一去就空降抢位置,但要是只做普通的员工,从前习惯了当主编,再去要讨好上司听从上次安排,刘庆如也不知道自己做不做的到。 再退一步来说,他的丰富经验和年龄在现代也许是个好处,可在这个时期,主编们都害怕他来抢自己的宝座,绝对会千方百计拦着他不让他入职。 最好的结局就是有个新报社出现招揽,但如今的新报社都背后有人,背景大的很,人家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来找他。 刘庆如越想越灰头丧气,他妻子看出来了,柔声道:“你莫要多想,老师那边的生意不是起来了吗?若是找工作不顺利,老师一定会帮忙的。” 这话虽然是安慰,刘庆如却更加难受了。 他帮老师,他肯定是义不容辞的,毕竟老师对他有教导之恩,若不是当初老师教导,怎么会有如今的他。 但要老师帮他,刘庆如实在是张不开嘴,他都一大把年纪,成家立业的人了,竟还要老师来帮忙,这实在是,实在是 看出他不愿意,妻子赶忙不再继续说下去,只轻声哄着丈夫先去吃饭,又告诉他家里因为之前他的努力有许多积蓄,找工作的事根本不着急,慢慢来就好。 一家人都照顾着刘庆如的感受,坐在庭院里吃着饭,刘庆如食不知味,叹口气放下筷子正要说不想吃了,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妻子奇怪道:“都这个时候了,谁会来?” 她站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纪长泽拎着一壶酒站在外面,见到她了脸上立刻笑开:“这位就是师嫂了吧,我是长泽,师兄的师弟。” 两人是没打过照面的,但刘庆如妻子听着丈夫说过许多次,知道这位师弟是他老师的大儿子,很孝顺也很有本事,一听到纪长泽自报身份,脸上也赶紧露出了笑。 他们现在正在愁丈夫的工作呢,这种时候一向不登门的老师儿子突然上门,很容易就让妻子想到了他是听说了这件事。 无论是来安慰的还是来帮忙的,丈夫肯定会高兴。 “你就是长泽啊,快进来快进来,庆如,你来看看是谁来了。” 刘庆如一抬头,看见了纪长泽,也有些诧异,赶忙站起身:“长泽,你怎么这个天色过来?” 纪长泽先给刘父刘母见了礼,才道: “我听说了师兄被辞退的事,有事想和师兄商量。” 纪长泽提起自己手里的酒给他看,眉宇间满是轻松:“要不我们师兄弟喝两盅?” 刘家人都听出来他这是来解决刘庆如工作的了,顿时都面带喜色,要站起来为他们腾地方。 纪长泽赶忙制住:“伯父伯母不用这么客气,我也不是什么外人,我跟师兄去屋里喝。” 进了屋,他和刘庆如一起盘腿坐在炕上,刘庆如妻子紧急炒了几个菜,全都是努力给了最好的来招待,两人就着就着菜喝酒。 在家人面前刘庆如还能强撑着,如今喝了两杯,又到了什么都知道的师弟跟前,他心底的沮丧一下子就忍不住了,闷头开始喝。 纪长泽看他这样是打算喝死自己,赶忙伸手拦住;“师兄,你可别颓,你想想,你被辞退不少人都知道,若是你就此一蹶不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笑话呢。” 仇家这玩意,谁都有几个,就连一向与人为善的纪父都有,刘庆如自然也有,听了这话,他苦笑一声;“我倒是也想要重振旗鼓,可我如今根本没地方可去。” 就算老师帮忙,肯定也不能把他塞到报社里,老师可能会帮他找到一份高薪工作,但他却更加喜欢在报社里工作,他喜欢这份工作。 纪长泽看出来刘庆如现在不光是颓,还丧,也跟着喝了一杯,然后说:“听说师兄你被辞退,我写信去了报社,跟他们说你走我也走,现在我也不在柔安日报了。” 刘庆如自从被辞退后就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晃悠了好几圈,后来就是回了家,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一听就惊了。 “你别赌气,柔安日报虽说对我绝情了一些,但对你一直都是很不错的,那个分成,许多作者做梦都拿不到,大老板的确是很看重你。” 见他为自己着急,纪长泽嘿嘿一笑:“是,报社是对我不错,但是大老板也要赚钱,总是要分走我的一些钱的。” 刘庆如叹气,为师弟居然如此孩子气而无奈:“都是这样的,若是他不分走你的钱,凭什么要他去为你卖,为你做宣传呢?就算不是柔安,其他报社也都是这样。” 他替师弟难受了一会,又想到现在老师已经杀了回来,这份难受才稍微少了点:“也还好如今老师已经重新开业,就算你不在柔安赚钱也没什么,师弟,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但真不至于,谁会跟钱过不去。” 纪长泽拍拍他师兄的肩膀,认真点头:“是啊师兄,谁会跟钱过不去,我们自己开个报社自己分钱他不香吗?干什么还要去跟个外人分钱,还是个过河拆桥辞退你的外人。” 刘庆如愣了。 对哦,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开报社。 钱,纪长泽之前赚的那些够够的了,更别提现在还有纪父。 日后的销量,有纪长泽在,他们还愁什么销量,这就是个金字招牌啊。 而且自己当老板,得到的钱肯定比以前多多了。 刘庆如激动了一会又突然冷静下来。 “可我们虽有钱,却没多少背景,这年头开报社若是没背景可混不下去。” 这个背景,至少也要跟政界或者军方挂钩,不然人家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封了你的报社。 比如说以前就发生过一件事,某个报社刊登了一位大佬的花边新闻,销量大增,另一个报社也跟着有样学样,结果惨淡被封,报社老板不服气四处打听,才知道刊登花边新闻的那家报社身后站的是另一个超级巨佬,人家大佬就算是生气也不敢拿巨佬怎么办,一瞧见他家报社也这么写,还没什么背景,火气可不就是冲着他家来了吗? 相当令人警醒的一个事实。 纪长泽却没觉得这个事难办,只说:“师兄放心,我这么说当然是有了万全的把握,你且等着,一会,我们的靠山就要来了。” 刘庆如:“?” 他还在懵着,他的妻子突然进来,说:“庆如,有个人来寻你,说是柔安日报的大老板,还说是特地来请你回去的。” 她脸上带着喜色,一看就是高兴地不得了。 刘庆如转头看向纪长泽,纪长泽冲着他挑起嘴角,满脸的早就料到:“师嫂,请他进来吧。” 大老板很快就进来了,一来看到一个生面孔正一愣,纪长泽就主动站起来,对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纪长泽,是我师兄老师的儿子,他叫我师弟的,同时,慎泽先生和东柳先生也是我。” 大老板感觉被雷劈了一下,脑袋都嗡嗡的。 师弟 关系居然这么亲厚的吗? 怪不得他的大金腿子要跑。 那个老王八蛋居然让他亲手逼走了慎泽先生的师兄。 纪老贼,老子跟你没完!!! 134|民国写文(12) 大老板心底恨不得将纪大老爷扒皮抽筋, 面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咬牙切齿好在很快他就想起来现在自己眼前站着的不是纪大老爷而是大金腿子,脸上的深情这才又和善亲人起来。 他珍惜的握住了纪长泽的手, 要不是理智还在都恨不得不撒手,但为了不让人家以为自己是神经病, 最后也只能满是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 再看向刘庆如时, 脸上的神情已经要多么亲近有多么亲近了, 十分亲热的喊了一声:“庆如啊,我这次来,可是特地来向你请罪的。” 说着, 又小心看了旁边的纪长泽一眼, 补充了一句:“另外就是想要再请你回去, 之前那事是我不好, 我跟你赔不是,还希望你别和我计较, 我在这里跟你保证, 只要你回去,待遇肯定只会比以前好,绝不会差的。” 你可赶紧回来吧。 然后再把你的师弟也弄回来。 之前来这边大老板心底虽然也想了提高给刘庆如的报酬, 但是也没想着要这样低三下四的请求他回去,毕竟他怎么说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刘庆如再重要,也不值得他去多说点什么。 但是现在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慎泽先生可是刘庆如的亲师弟, 大老板虽然平时不说多么跋扈,但是对着他们这些手底下人可很少像是这样平易近人, 刘庆如有些受宠若惊,张张嘴下意识就要答应下,好在他还没答应下来就想起来方才师弟与他说他们要自己开一家报社,这才努力的将脸上欣喜按住。 纪长泽在旁边替他回复道:“多谢张老板,只是我师兄他恐怕不能再回您的报社了。” 大老板一下子就急了。 这话要是刘庆如自己说的他还没这么着急,慎泽先生这么说他当然要急了:“之前是我做得不对,但你们不清楚内情,我也是受人威胁。” 大老板也不傻,没说自己是不想得罪纪大老爷所以才放弃刘庆如这个主编,而是换了一套说辞。 在他的说辞里,他是一个努力想要保护报社和刘庆如的老板,只不过有一些小人就是见不得他们好,当然,这个小人肯定会是纪大老爷。 这个邪恶的家伙,运用了手里的权利,逼着他在报社的生死与刘庆如之间选择一个,大老板犹豫万分,痛心疾首,到了最后,才十分为难而又痛苦的不得不选择了刘庆如离开。 而现在他过来想把刘庆如找回去,就是因为局势发生了变化,他收到消息,纪大老爷他要倒霉了,这个老骨头威胁不到报社了,这不,大老板就欢天喜地的过来了。 听完了大老板这一番相当真情实感的话后,纪长泽与刘庆如都沉默了。 纪长泽在心底深深地感叹的,要不怎么是人家开报社呢,虽然平时从来不写文章,但是编故事的能力倒是不弱嘛,明明就是一个权衡利弊后发现不值当为刘庆如得罪纪大老爷,结果赶走人之后又发现纪大老爷身后还站着慎泽先生的事,硬是让他说的波荡起伏,几番波折。 当然了,纪长泽是很善良的。 虽然他一个字都没信,但这不妨碍他配合的在脸上露出了被感动的神情,甚至主动握住了大老板的手,感叹道:“没想到张老板对我师兄这么好,这年头像是您这样的老板已经很罕见了,您今天可算是让我看了眼。” 大老板丝毫不觉得羞愧,也跟着重重握手:“过奖过奖,其实我和庆如一向是互相欣赏,他虽然是为我工作,但在我心里,他却一直都是我的友人,正是因为将庆如当做了自己人,这件事一结束,我这才赶忙的想来挽回庆如。” 刘庆如:“” 友人吗? 他回忆了一下曾经老板丝毫没有人性的压榨自己四处出差,深夜了都还要加班,出差回来累得半死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要被拉着去写一路见闻的种种往事,深刻的意识到了什么叫做无商不奸。 看这脸皮厚的,真是让人不能不说一个服字。 纪长泽:“张老板果然有义气,但师兄是真的不能再回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师兄回去,大伯再要对报社下手可怎么办?” 大老板噎住了。 什么下手,纪大老爷虽然看上去有点权势,但要是真的干起来,他背后可站着大佬爹呢。 他心里对纪大老爷不屑一顾,却因为方才的话不能说出实情,只能尴尬的笑:“我收到消息,他身上有了事,再不能做出什么幺蛾子,你们安心就是,要是有什么事我扛着。” 虽然那货现在还没事,但是不要紧,等着他走出刘家的大门,跑去亲爹那哭嚎几句,哭诉自己被人欺负威胁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他给了锅那糟老头子就必须接着,爹一向疼爱他,肯定不会不管的。 到时候,纪大老爷可不就身上有事了吗? 面对着大老板的保证,纪长泽却是一脸的不信,握着大老板的手,相当感激的说着:“我知道您和我师兄有情义,为了师兄不惜得罪大伯,但师兄为人一向不肯给人带去麻烦,您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但去报社不行。” 大老板张张嘴要继续挽留,就被纪长泽情绪很激动的握着手堵了回去:“我们不能害了您啊!!!” 别啊!!! 之前那些话都是他编的啊。 只是一个表面风光的老头子而已,怎么可能动的了他。 看着面前纪长泽那一脸的坚定不移,大老板心里又是后悔又是懊恼那个复杂。 早知道慎泽先生会因为他编的瞎话拒绝去报社,他刚才肯定不这么编,他肯定换一个编法。 大老板自然是不知道无论他编出个什么理由来纪长泽都会照旧给他挡回去,他心底后悔的不行,思来想去,觉得脸皮哪里有大金腿子重要。 算了!要腿不要脸了,说实话! 纪长泽看出大老板神情有变化,立刻抢话:“您不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之前师兄就没少跟我夸过您,说您为人诚信,对人友善,明明是商人却从来不骗人,这样优秀的您,可是不少人心中仰慕的对象,今日看了,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您比师兄对我说的还要优秀啊。” 曾经跟纪长泽吐槽过大老板只向钱看的刘庆如:“” 他努力维持住脸上神情看向不知道为什么一脸僵硬的大老板,努力点头:“是的。” 神情僵硬的大老板丝毫没有感受到被夸的快乐:“” 玩球了。 人家现在夸他诚信,他转头就说“对不起刚刚我骗了你”,那么现在还一副对他很欣赏的慎泽先生是扭头就走呢还是转身就走呢。 大老板现在是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越是这样,他心底就越是恨极了纪大老爷。 若不是这家伙突然冒出来要他赶走刘庆如,现在他的主编和大金腿子可还好好的待在他报社。 呸,给老子等着,等老子解决完这件事,弄不死你! 心底骂骂咧咧,面上却还是尴尬的僵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挽留吧,连个理由都拿不出来,想澄清吧,又怕纪长泽直接翻脸。 他只能委婉的道:“但若是庆如不回报社,日后要在哪里高就?啊,还有慎泽先生,您如今也不在报社了,再想要发表文章的话,是要重新找报社吗?” 对,就是这样,仿佛只是顺便一问的轻松随意,不能让慎泽先生觉得他是为了钱才特地跑来挽留。 纪长泽也没隐瞒,直接说了出来:“我与师兄打算一起开一家报社,这样的话也不怕连累他人。” 开报社 那不就是自家的金娃娃跑出去自己开店吗? 这怎么可以,这样不行啊! 大老板心痛到脸扭曲,纪长泽就当没看见,还在唉声叹气:“之前家父出事,大伯拒绝施以援手,本以为这没什么,毕竟虽说家父与大伯是亲兄弟,但也分了家,大伯不愿意引火烧身也很正常,可如今既然您说了大伯以报社相威逼,逼着您辞退师兄,可见是因为之前的城中流言心中有些记恨,我知晓张老板是好人,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更加不能连累了您。” 大老板:“” 他简直恨不得张嘴一顿大吼。 你们怕的那个人在我爹面前连一盘子菜都算不上啊!!! 我不怕他的!!! 你们尽管来啊!来快乐啊!来赚钱啊!! 可他不能。 他是一个“诚信”的人,他怎么能告诉慎泽先生他之前是在说瞎话骗他们呢。 他只能憋着心底的一口气,干咳一声:“但我想帮你们,虽说庆如有经验,但到底没当过家,就这么轻率的开了报社,我怕结局不好,如今城内报社竞争可是不小,你们两个新人进去,恐怕要被吞的渣都不剩下。” 纪长泽果然脸上显出了几分犹豫出来。 他“迟疑”的看向大老板,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果真这样骇人?” 大老板半点不心虚的重重点头:“就是这样骇人。” 是的是的,没错没错,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们还是投入到我的怀抱中和我一起挣钱快乐吧哈哈哈哈哈。 他嘴角已经在一点点上扬了。 纪长泽:“既如此,我记得父亲的同窗在城内也开了一家报社,不如我去寻他庇护我们报社,挣钱时,再分出一分利来当做感谢。” 大老板神情僵住。 这怎么搞得? 怎么说着说着,没把人说回自己这,还把人推到别人家报社了。 他还想在弥补一下,结果纪长泽已经满脸的“原来如此”,高高兴兴冲着他做了个谢礼:“多谢张老板提点,我这便去寻那位伯父去。” “不等等” 眼见着纪长泽果真就要出去,大老板急了,赶忙叫住纪长泽:“这种事,我也可以做啊!” 背对着他的纪长泽狡猾一笑,再转身时,又是一脸的茫然无辜:“您的意思是?” 大老板一咬牙:“你们与其找别人,不如找我,报社我帮你们护持着,我再投钱进去,按照比例分成如何?” 反正不能在自家报社分钱,去纪长泽他们报社分也是一个样。 钱可能少了一点,但是两家报社既然关系亲近,那么一些资源一起卖总不是什么稀罕事吧? 到时候他既可以赚着纪长泽他们那边的钱,也可以把自己这边的钱一起赚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既然是大家的报社,纪长泽写的频率能不高吗?毕竟这一次赚名声可是为了自己的报社,报社起来了,他这个股东只会有更多的钱,还能带动自己之前的报社。 本来只是情急之下的话,结果说出来之后,脑子里的想法竟然越想越顺,想到了最后,已经完全把前路想清楚了。 这完全就是双赢的局面啊。 坚定立场后,大老板之前劝说两人都留在自家报社的坚定心态立刻转变为了我要入股你们报社的坚定心态。 虽然很想一口气答应,但做戏做全套,纪长泽还是好好的推脱了一阵。 “这怎么好意思,您都帮了我师兄那么多了。” “大伯本就在针对您,若是再因为您帮我们这件事让他更加记恨,那可就是我与师兄的不是了。” “真不用投那么多钱,我们的钱是足够的。” 最后,在大老板的强烈要求下,纪长泽才万般无奈的答应了自家报社利益分他一成半,两家报社可以尽量搞联动。 而作为交换,大老板将会帮助他们的新报社立起来不被人欺凌,分享自己的各种渠道,还投资了一大笔钱。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纪长泽笑容更加真挚。 大老板也得到了慎泽先生的友谊和日后报社的供应,笑容也相当和煦。 两人相谈甚欢,以闪电速度快速谈好了一系列事宜之后,互相微笑着握手,在他们后面,是满脸懵逼完全跟不上节奏的刘庆如。 刘庆如是真的跟不上节奏。 他完全没搞明白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变成大老板给他们报社投资撑腰拉资源了。 这三件事按理说应该是最难做的事才对,可长泽就说了几句话,大老板居然就这么一副急吼吼再不赶紧定下来就要被别人抢走的样子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大老板走了,屋里再次只剩下了哥俩。 纪长泽坐回去喝了一口酒,对着还处在满脸懵逼状态的刘庆如挑眉:“师兄你看,这不就有靠山了吗?” 刘庆如:“” 他恍恍惚惚满脸空白的也坐下,顿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问纪长泽:“长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老师不一直说长泽为人还是太过单纯,被教养的太过不擅心计了吗? 纪长泽面不改色吃了口菜:“师兄你说什么呢,我不一直都是这般吗?父亲从小就是这么教导的,他没有教你吗?” 刘庆如:“” 他回忆了一下,发现老师还真的教过一些不太好拿出来说的厚黑学给他,只不过他没有那根筋,就算是将老师说的话都背下来,也还是不能融会贯通应用于生活中。 但是长泽不一直都是个四处玩乐的大少爷吗?? 他什么时候会这个了?? 眼见着纪长泽喝的开心,再加上之前刚刚才谈下了一笔好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刘庆如只能按下心底的困惑,继续跟师弟喝了起来。 喝多了出去解手,一到了院子里就瞧见妻子正冲着他们这边翘首以盼,见到他出来满脸喜色的就迎了上来,拉着他问方才大老板来,他们谈的怎么样了,看着对方走的时候步履轻快,好像还很高兴一样。 被长泽套路了还这么高兴吗,不愧是大老板,心态就是好。 刘庆如酒量不错,也没喝醉,为了让家里人安心,揉了把脸就将定下来的事告诉了妻子。 妻子听得一愣一愣,但还是很快捕捉到了重点:“可一起办报社,咱们家哪来的钱投进去。” 开一家报社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就算是一起合伙,那笔钱刘家估计也是拿不下来的。 刘庆如笑了,安抚道:“师弟说不用我们家出钱,只要我坐稳位置就好,等着报社开始盈利,便分我两成利益,相当于是我一分钱不出便能拿钱。” 他一开始自然也是不答应的,只是师弟坚持,还说他无心管理,若没有刘庆如,还不是要花高价请人去管理,请到的人还不能像是刘庆如这个师兄一样让他安心,这笔钱若是他不好意思拿,就把这钱当做工资便好。 妻子果真反应很大,惊讶的捂住嘴,小声道;“这,这是不是占了人家便宜,这怎么好意思。” 刘庆如也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喝醉了吧,心底突然就涌上了无限豪情,甚至都已经开始挺胸抬头了:“师弟与我说,当初老师落难,我不计报酬不辞辛苦的去帮他们,这些老师,师弟,他们心里可是都记得清楚,他还说,既然当初我能什么都不要的去帮扶他们家,如今我没了工作,他们自然也能拉扯我一把。” 他是该骄傲的,虽说他帮助老师一家是没想着要报酬的,但当老师和师弟肯定和承认了他的付出,并且还给予会回报后,这就好像是一张大奖状一样,让刘庆如十分的自豪。 “你看,当初我是怎么说的,我说老师和师弟都不是那种不记恩的人吧,虽说如今的世道乱的很,但只要找对了人,帮对了人,人家肯定也不会没良心不记得,肯定也会记在心里的。” 眼见着刘庆如路都站不稳了还这么高兴,妻子忍不住笑着扶住他:“是,这便是好人有好报了,你快着些去茅房吧,我给你打盆水洗脸醒醒酒,师弟年纪到底还小,这么晚了也不好让他一个人回去,等你醒了酒气,就送他回家,再好好的感谢一下老师师娘。” “我清楚,你也别忙着了,家里日后不吃苦了,我让你和爹娘都享福。” 酒醉状态下的刘庆如难得说了几句甜言蜜语,摇摇晃晃去茅房放了水,再回来的时候洗把脸,就感觉清醒了许多。 回到屋里,扶着纪长泽就要送他回家。 其实只是微醺的纪长泽拒绝了几次还是没拒绝掉,和知道了消息后抑制不住满脸喜色感激的刘家人打了招呼,这才跟刘庆如一起离开。 到了纪家,居然是纪父开的门,见他们两个醉醺醺的,脸色严肃下来:“怎么喝成这样,庆如你也是,长泽年纪小,你也不知道多看着他点。” 纪长泽有些哭笑不得:“爹,我可没醉,是师兄喝醉了酒,还非要说路上不安全要送我回来,我怎么推脱都推不掉。” “好了,我先去屋里洗把脸,这一身的酒气,别再熏着环姐儿。” 他走了,院子里只剩下了纪父和刘庆如两人。 刘庆如其实已经清醒过来了,只不过还有点晕晕的,此刻见到老师,忍不住就感叹:“老师,长泽太聪明了,您是怎么教的,我以前一直以为,嗝!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会玩闹,没想到竟这般聪慧,这简直就是一个从商的好苗子啊!” 纪父怀疑自己的学生脑子喝坏掉了。 长泽是从商的好苗子? 那么单纯地一个孩子,嗤,玩笑话都不是这么说的。 听着刘庆如还在一个劲的夸,他全都把这些话当成了醉话,刘庆如还在说:“您之前还总在说觉得长泽没心机,觉得他太好哄骗,可我瞧着,他不哄骗别人就不错了,还被人哄骗,老师您对长泽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纪父嗯嗯啊啊应了:“可不是,他现在这样我可不满意,还有的历练。” 刘庆如叹息:“老师您要求不能放的这么高,长泽已经很可以了。” “对对对,很可以了。” 纪父拉着刘庆如出门;“我看你是醉的不轻,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刘庆如更加努力的叹气。 诶,真是同情长泽,这样都不能达成老师心目中的标准么。 纪父也叹了口气。 诶,他聪明一世,怎么教出来的儿子学生都傻乎乎的。 自己傻也就算了,还非要觉得另一个傻乎乎聪明,真是脑瓜子疼。 135|民国写文(13) 纪长泽进屋的时候, 乔愿环正坐在桌前,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抄写原稿。 从纪家重新起来后, 她便不用再做那些粗活累活了,就连纪长泽那个小弟都特地请了人照看, 但一家人里, 纪长泽埋头写稿, 公公出去做生意主持大局,婆婆如今出了月子,但总也要看着孩子, 乔愿环便总觉得自己是家里最闲的人。 纪长泽便抽空和她一起看书, 两人偶尔再对着书中内容说一说自己的见解, 乔愿环本就喜欢读书, 和丈夫一起便更加喜欢了,纪长泽不在的时候, 她就抄写他的原稿, 一方面是学他的字,一方面也是帮他查抄出错字。 她觉得自己只是找一些事来打发时间,被纪长泽瞧见后, 却结结实实的夸了一顿,诸如还是环姐儿心疼我,怕我再抄写一遍稿子这才帮我分担之类的话。 乔愿环被夸得脸红心里也舒服,也不因为丈夫逐渐变得优秀而自卑,更加认真的抄写起来。 见她仿佛是将抄写原稿当做了事业一般,精神气都比以前好了不少, 纪长泽自然也不会说出实际上报社有人会抄写稿子这种话,进屋之后先是又感谢了乔愿环一番: “还好有环姐儿帮我,这些天我四处寻摸开报社的地址,累的脖颈都酸了,还真是没法子自己抄出来。” 乔愿环听到他这么说,嘴角微微翘起,站起身到了坐下的丈夫身后,伸出手帮他按摩肩膀,柔声问:“师兄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答应了,等到明日,我们就能一起去买下地皮准备开业。” 乔愿环看他这副一切稳操胜券的模样,心里也为他高兴,一边按摩着丈夫的肩膀一边说:“你这些天可是累坏了,我帮你好好按按,今晚好好歇息吧。” 纪长泽笑着转身站起来:“我这段时间经常不着家,回来了又只写稿子诸事不管,家中便都是你照看着,你比我更累才对,该是做先生的来帮你按。” 他拉着乔愿环坐下,果真帮她按摩起肩膀来。 乔愿环觉得不好意思要站起来,还被纪长泽重新按了下去。 她说:“我在家中也不风吹日晒,只是抄写稿子而已,哪有什么累的,倒是你在外挣钱才是累。” “话可不能这么说。” 纪长泽笑吟吟的,小词一套一套:“没有风吹日晒就不吃累了吗?你看你在家中,买什么菜要你来准备,吃什么饭也要你来准备,我的稿子也要你来重新抄写,娘昨儿还跟我说你一直在帮着看小弟,看孩子可是最累人的,还有我们屋子里,也不都是你收拾的吗?” 乔愿环被夸得更加不好意思了:“这不都是一些小事吗?你们男人在外面挣钱,我操持好家里不是应当的吗?” “哪里是小事了,我挣钱和你操持家中其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做的事不一样罢了,我们不都是为了我们的家吗?” 纪长泽对乔愿环说:“你的辛劳爹娘也都瞧着呢,都让我好好谢你,说我们纪家也不知道是积了什么的德,能有你这样的好儿媳妇嫁到我们家来,孝顺不说还能干,就恨不得提着我耳朵让我好好对你了。” 乔愿环哪里听过这么直白的夸人话,就算是这段时间纪长泽保持着一天三小夸三天一大夸的频率,她脸也还是被夸得红彤彤不好意思的很。 “长泽你肯定又在骗人,爹娘平时说话含蓄,怎么可能会这样说。” 纪长泽十分的理直气壮:“他们是没直接这么说,但说出来的意思可不就是这些吗?尤其是娘,你知道的,她最疼你,连我都要靠边站,这些时日可没少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你吃苦了,之前全靠着你撑着。” 乔愿环脸羞红:“是我该谢谢爹娘才对,当初若不是爹娘将我留下,我哪里还能衣食无忧,又怎么能嫁给你这么好的人。” 说完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夸丈夫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她脸更红,接下来无论纪长泽怎么逗弄都不肯再说了。 嘴上虽然不好意思说,乔愿环心底却始终是这么想的。 实际上她这些天在为纪长泽自豪的同时,也有点小担忧。 之前长泽无所事事,每天只知道四处玩闹时,虽然平时冷待她,但她心底还是比较安心的,毕竟长泽上面还有爹娘压着,只要爹娘在,她就是长泽的妻子。 现在长泽本事展现出来,也因为家中遭遇变故看清了她的心意,不再像是之前那样胡闹,反而当真是收起了心,一心一意的对她好了起来。 乔愿环一边高兴,一边又怕这样越来越优秀的长泽以后遇见的事只会更多,碰见的人自然也是,而他又这样优秀,若是有别的女子喜欢上了他 长泽在和她一起读书时的观点一直都是女子比男子差不到哪里去,应当一起读书上进,那些老古董认为的女子不能出来工作都是放屁,同样为人,女子不比男子差在哪里。 乔愿环是高兴他有这样想法的,长泽是真的一点都不看轻女子,那份尊重不是能装出来的。 可同时,她也开始想到了另一个方向。 是不是长泽也更加欣赏那样的女子呢? 独立,有学识,谈吐自如,落落大方。 再看看她自己,比长泽大不说,又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时候在家中年水,嫁人后也是困在府邸中,也就是这一次家里出了事她才开始自己进出买菜找人。 这些想法总是围绕在乔愿环心底,即使长泽对她越来越好,夫妻之间的差距却还是让她忍不住的去担心对方在外面遇到诱惑。 而方才听了长泽吹的一通彩虹屁和鼓励赞扬,乔愿环在安心的同时,心底突然冒出来一个新的想法。 既然她担心这一点,那她为什么不自己进步到这一层次呢? 不光是为了长泽,也是为了她自己,若是她真的能成为那样的人,落落大方,不受拘束,不依靠在男人身上,而是自己也找到一份工作 第二天一大清早,乔愿环就有些不安的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丈夫。 纪长泽很惊喜。 他之前一个劲的给乔愿环讲那些女强人的故事,可不就是为了潜移默化的告诉乔愿环这些吗? 这样的人是非常优秀的。 她们都值得人敬佩。 现在都是华国了,以前那些女人必须在家相夫教子的潜规则也都可以被打破。 这种事他不好直接跟乔愿环说,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和寄人篱下,她其实安全感一直都不太高,从小的乖巧懂事听话何尝又不是一种害怕被人抛弃的表现呢。 纪长泽相信,他要是能这么说,乔愿环说不定还会以为他在嫌弃她。 现在她自己能想通当然最好了。 纪长泽惊喜的夸了乔愿环一通,再次表示了一番你愿意摆脱固有观念我真的很开心很为你骄傲自豪。 还直接给她画了一个大饼: “真期待日后我出去,人家见了我会说,这是乔女士的先生。” 丈夫的鼓励给了乔愿环极大地信心,她开始自学英文,先充实好自己的知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态和以前不同了,当有了个确确实实的目标后,乔愿环心里的担忧和略微的空都一扫而空了。 情绪平和的同时,还带着欣喜。 好像看到了她不是以纪家儿媳,纪家夫人的身份出去,而是以乔愿环这个身份与人交流的一天。 在纪长泽的鼓励下,乔愿环开始努力的看书学习。 当原本只是当做情趣的活动变成了为目标而奋斗后,她的勤奋是大部分人都比不过的,每天早晨天刚刚亮起来,纪长泽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乔愿环已经捧着书到院子石凳上去看了。 去石凳上是因为她还要做笔记,不想吵到正在睡觉的丈夫。 她还接去了做早饭的任务,每天早晨一边做饭一边背书。 虽然家里家境又重新回到了当初那般甚至比当初更加殷实,但毕竟刚刚起步,乔愿环也不用太多笔墨,有时候就用着个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 纪长泽非常支持她这种行为,还特地自己出了卷子给她做。 纪父也支持儿媳妇上进,但他表示不信任儿子的出卷子水平,看过了纪长泽出的卷子后,自己接过了这一任务,每天都会抽空出一些卷子给儿媳妇。 倒是纪母,她对乔愿环这样沉迷学习有些不能理解。 纪母是一个典型的旧社会女性,她听丈夫的话,也听儿子的话,觉得男人出去打拼,女人在家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就是天经地义,也不理解女人为什么要出去工作,丢人现眼不说,还容易招惹祸端。 但她是个很善良的人,又疼爱乔愿环,见她这么高兴的投入其中,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泼冷水,只是一想到丈夫和儿子都说以后要帮乔愿环找工作,就浑身排斥。 都嫁给长泽了,怎么还能出去抛头露面呢,人家要笑话她的,而且工作的地方肯定有男人,万一那些男人对她动手动脚怎么办。 她性子那么柔弱,怎么受得了这些。 纪母憋了几天,实在是憋不住,在纪长泽来看小弟的时候忍不住就说出来了。 纪长泽等的就是她问自己,听到后当即就是一顿科普忽悠。 “娘您不知道,如今在外面,有工作的女子才惹人艳羡呢,男人都高看她们一眼,女人都羡慕她们,环姐儿若是到外面去工作了,您肯定也被人羡慕。” 纪母太长时间没和人交集,半信半疑的:“女子出去抛头露面怎么还会让人羡慕呢?人家不笑话吗?” “凭借自己的本事挣钱,为什么要笑话,政府都有许多女子在工作,很多男人都进不去,现在女子不也照样可以上大学吗?” 女子可以上大学纪母是知道的,当时纪家还繁荣着,她参加宴会时没少听见人鄙夷这件事,觉得女人上学也没什么用,干什么还要浪费钱送家里女孩去。 “可这到底是抛头露面的” “什么抛头露面的,长的丑的人出去才怕人家看呢,咱们家环姐儿长的多好看,她出去了人家只会羡慕我有个好看妻子,羡慕您有个孝顺儿媳。” 纪长泽特别自然的把话题转了过去:“娘您想,若是您有个女儿,她从小就上学,有学识,懂五国语言,会许多东西,就这么困在家里嫁人,您不觉得可惜吗?若是出去工作,为国所用,不光能报效祖国,还能领着工资,嫁的男人要是不可靠,她也不用担心,自己手里有钱腰杆子就硬,自己有本事,那才是底气呢。” 他又设想了一下:“您再想,若是她没去上学,就在家里学三从四德,读书也不多,嫁人之后,与丈夫也说不上什么话,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丈夫出去工作,她只能一个人在家中,看书吧,也不认识多少字,操持家务需要钱啊,她自己没工作,就只能问丈夫要,买菜,问丈夫要钱,买米,问丈夫要钱,孩子要上学了,问丈夫要钱,她丈夫若是哪一天心情不好冲着她发火,她也只能忍着,为什么?自己手里头没钱啊,她没底气,除了忍着,又能怎么办? 若是丈夫在外面看上了别的女人带回家,她也只能忍着,若是丈夫要和她离婚,她只能回娘家,让娘家养着,受了委屈不能哭,难受了要躲起来,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纪母听得眉毛拧了起来:“若是我真有个姑娘嫁给这样的男人,你爹肯定会教训那家伙为姑娘撑腰的,再不济她回了家,自己的女儿,我们能不疼着吗?” “诶呀娘,我只是用咱们家打了个比方,在咱家肯定不怕这些了,可若是换成一般人家呢?一般百姓吃饭都拮据,突然多了一张口,她家中的兄嫂能没有意见吗?就算是父母疼爱,父母又能在多长时间呢?所以说现在女子都羡慕那些能读书能工作的女子,咱们环姐儿底气也足,但这底气是您,是爹,是我给她的,到底不是她自己争取来的,您一直疼她,应该也知晓她因为身世性子柔弱,她如今好好读书,日后去工作,不光她自己高兴,我们纪家也要被人羡慕的。” “再说了。” 纪长泽很骄傲的拍拍自己胸脯:“你儿子现在这么优秀,环姐儿有压力,所以才想要变成和我一样优秀,你就体谅体谅她吧。” 纪母其实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但是听到儿子的话,她还是回忆起了当初乔愿环刚来纪家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乖巧懂事的可怜。 女人的确是需要底气的。 只是之前一切都是看命。 出生在疼不疼女儿的人家看命,嫁的男人对着自己好不好看命,儿女出不出息孝不孝顺看命。 未出嫁的时候靠着父母,出嫁了靠着男人,男人死了靠着儿女,什么都掌握在别人手里,还真没有自己挣钱自己当自己靠山的。 她运气好,纪父对她好,家里的儿子也孝顺,环姐儿虽在外人看起来一切都好,但心底说不准还是担忧的。 毕竟纪母自己是有娘家的,环姐儿却只有一个她。 “行了行了,我不管了,既然你和你爹都没意见,我又何必去做这个恶人。” 做下这个决定后,她又拉着纪长泽絮叨了一堆让他们在外面护好乔愿环,千万别让她受了什么委屈的话。 中间还夹杂着“我还是觉得不靠谱,女人怎么能出去工作呢”“在家里不也挺好的吗”“我看你们也该是要孩子的时候了,到时候怕在家里没事可以带孩子”之类的话。 纪长泽知道纪母没恶意,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这些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歧视女性的话,对于纪母来说就是正理。 所以他嗯嗯啊啊的应下了,转头告诉乔愿环;“娘也很支持你,还特别为你高兴,我看娘要不是岁数大了不太爱动弹,肯定也要跟你一起学习进步,做新时代女性。” 乔愿环果然信了,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家里最难接受她想出去工作的人是纪母,如今得到支持,兴奋的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就郑重其事的对着纪母道谢。 纪母望着面前眼睛亮晶晶,整个人都好像是有了盼头的儿媳妇,脑海里却是她刚来纪家时那怯生生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心便就这么软了。 算了,难得环姐儿有了自己的爱好,喜欢读书就读吧,喜欢工作就去。 要是外面的人不长眼,大不了让环姐儿在自家的产业里工作,她这么多年都过得这样小心,前阵子又为了照顾公婆丈夫小叔子累成那样,如今日子好过点了,她只是想工作而已,怎么就不行了。 婆媳俩人一个觉得对方体贴自己,一个觉得对方信任自己,这误会就这么下来了。 一手缔造误会的纪长泽也终于跟刘庆如师兄一起搞完了报社。 他们给这个报社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长安日报。 这个长安当然不是那个长安,取自国家长安的意思。 报社宣布开张的那一天,纪长泽买了一堆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就在门口响了起来。 这动静够吸引人,当即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捂着耳朵听完了鞭炮声,这才发现这里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起了一家报社。 纪长泽示意刘庆如上前,刘庆如激动的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西式领带,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各位,我长安日报初开张,为了庆祝开张,我们选中了一百张报纸夹杂在了明天的新报纸里面,这一百张报纸和那些新报纸内容一样,但在最后一行字上却是重复的,还带着我们报社的徽记,买到这一百张报纸的人可以凭着这报纸来我们报社换取十个银元,还希望大家能多多捧场。” 十个银元?!!! 原本只是来看个热闹的人群顿时喧嚣起来。 这可是十个银元啊!! 足够他们好吃好喝不工作花销三个月了。 而且还是一张报纸十个,一百张报纸 算数不太灵光的人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才得出一千银元的答案,顿时更加惊了。 一千银元,这长安日报什么来头,出手竟然这样大方。 “十个银元是真的吗?真的能换吗?” “你们明天什么时候卖报纸?” “你们报纸是怎么卖的?” 场面一时都有些控制不住,但纪长泽和刘庆如谁也没去控制。 这样才正合了他们的心意,他们越是讨论,这件事传播范围就能越广。 全城的人都会知道他们长安日报开业才好呢。 等到长安日报立起来,名声打出去,那就是个会下金蛋的母鸡了。 事实证明,钱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城内新开了一家报社,买他家的报纸就可能得到十个银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现在还只是当天上午,就已经有人在报社门口排队了。 报社说了,因为涉嫌了金钱,所以明天不让报童卖,就在报社门口卖,等到第二天就能恢复正常报纸销售。 而且买到报纸的人必须立刻查看,立刻兑奖,要是拿了报纸走远了过段时间再回来说兑换,他们很可能是不认的。 这一手自然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拿着报纸再去印一份了。 百姓们表示理解,然后立刻开始排队。 反正平时买报纸不也是这个价钱,都是看报纸,看谁家的不一样。 刘庆如在报社工作这么久,除了之前纪长泽刚刚刊登的时候,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的人排队求买报纸的,他激动的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带着两个黑眼圈就开始坐镇。 一开门,这些人简直就是涌入进来的。 “我要一份报纸!!给我一份报纸!!!” “我要十份!!!” “我要二十份!!!” 他摸摸自己的黑眼圈,很严肃的说:“不好意思各位,今天因为人数太多,我们限购一人只能买一份报纸。” 他们只是想用这一招把自家的报纸推销出去,可不想让人把报纸当成奖券买,多浪费钱。 这样一来自然会有许多试图多买就多些机会的人失望,但是不要紧,很快有人在买了新报纸后转头到后面排队的,反正这里的人这么多,报社总不能还能把他认出来吧。 还有一家子人都出来排队买报纸的,一人买一张,凑起来也有不少了。 纪长泽和刘庆如也早就猜到了这种情况,不过他们反正也都提醒了,他们非要这样,可见是不缺买报纸那点钱的。 报社一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还好他们特地开通了十五个窗口,虽然排队的人多,但也不至于一直发不完。 大概就这么过了一个半小时的时候,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领了自己买到的报纸快速看最后一页,见到最后一页后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就是满满的惊喜:“我买到了!!!有两行字的!!!还有你们报社的徽记!!!我买到了!!!” 他这声音一出来,原本还闹哄哄的人群先是静了一下,接着更加吵闹起来。 虽然之前就知道会有,但知道会有和亲眼看见有人买到可以换钱的报纸感触还是不一样的。 正在角落里看书的纪长泽听到动静挤了过去,他身上穿着报社员工的衣服,那人立刻兴奋把报纸递给他,纪长泽检查了一下,发现的确真实,对着里面的刘庆如喊了一声:“师兄,标记三的报纸,记一下,我出去给他兑换银元。” 刘庆如点头后,他才对着一脸忐忑惊喜的男人说:“走吧,兑换银元的位置在门口,我带你过去。” 男人紧张又兴奋的连忙点头,同手同脚的跟着纪长泽出去。 一路挤出去,每一个人看着他的视线都充满了羡慕,恨不得取而代之,让自己成为那个买到有徽记的报纸。 到了门口,正坐着一个报社员工,旁边还站着两个拿着枪的警卫纪长泽跟大老板借来的,员工见到纪长泽出来连忙坐直了身子:“老板。” “这个人买到了有我们报社徽记的报纸,你验一下,没问题就给钱。” “是。” 员工接过了报纸,挨个的检验过后,小心的撕下最后一行字,收到了桌上的小盒子里,然后才拉开抽屉,里面正满满当当放满了银元。 银元一出,本来就关注着这点动静的人顿时骚动起来,一个个伸长脖子往这边看,也有人起了点不太好的心思,但等看到了站在员工身边的两个拿枪警卫后,只能缩头缩脑的又站了回去。 数出来十个银元的员工将这些银元递给了男人:“先生您点一下,这是十个银元,另外,因为您是第一位买到有徽记报纸的人,所以我们报社还额外送您一张纪家商行的优惠券。” 他抽出另一个抽屉,拿出来里面的优惠券递给了男人,在他茫然的视线下耐心解释:“这个优惠券是买一送一的,也就是说您去纪家商行买东西,你买一件,他送你一件,不过只能买三件,纪家商行您知道在哪里不?就在这条街,您这样走” 周围的人羡慕的眼睛都要发红了。 这不光有钱拿,还能领一个买一送一的优惠券。 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个运气!! “快,老大,你回去,把你二伯给叫来,他不是也喜欢看报纸吗?让他过来排队买。” “但是爹,二伯说他不爱买新报社的报纸。” “诶呀什么报社不都一个样吗?价钱也一样,他与其买别家的,还不如买长安日报的,好歹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得十个银元,反正也是要买报纸的,万一有银元呢。” “好!我这就去叫二伯!” 同样的对话在人群里出现。 有了第一个吃到螃蟹的人,排队的人数比起之前十分钟不到就猛增了不少。 也有买了报纸的人还想继续排队的,重新从队尾开始排,反正站着也是站着,索性一边排队,一边看起了手上报纸。 这么一看发现,这报纸居然还挺好看,同样是新闻,让人高兴的消息就写的诙谐幽默,不太好的消息就写的沉重,标题也相当的有意思。 等到翻看到后面时,看起了那本据说是慎泽先生写的新时,他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看。 这个人不是很爱的,以前慎泽先生的书卖的再怎么火他也没兴趣看,买报纸纯粹就是为了能够有银元,但反正现在干站着也是闲着,既然手里头有东西,那还是看吧。 结果这一看,就放不下了。 与此同时,排队队伍突然多了大批的学生。 这些学生穿着光鲜,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却也都乖乖的排队等着买报纸,有百姓大着胆子问他们:“各位少爷一看就不缺钱花,怎么也来这里排队?” “我们不是想要银元,是冲着慎泽先生的新书来的。” 长安日报传播出去最主要的消息就是买报纸可能有银元,这些人一开始也是不屑来的,毕竟为了几个银元排队,他们还要脸呢。 但是等到学校里一个同窗美滋滋的带着报纸在他们面前炫耀慎泽先生的新书后,要脸就变成了真香。 尤其是在大家都抢着要借那份报纸,但人多,报纸却只有一份时,就更加想要了。 慎泽先生居然出新书了!! 那他们这些死忠粉必须要买买买啊!! 排队!!马上排队!!! 这不,他们这就来了,一边排队,一边还后悔自己知晓这件事太晚了,不然他们一大早就排队,肯定早早就能买到。 猝不及防啊!慎泽先生一直都是在柔安日报发新书的,怎么一下子来了长安日报,而且还是一家新开门的报社。 搞得他们还要排队来买,诶,柔安日报怎么不留下慎泽先生呢,他们可是都订了今天柔安日报的报纸了。 柔安日报的大老板知道了长安那边有多么红红火火时,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怎么就没留住慎泽先生呢。 这么多的钱啊,没了。 他刚刚靠着自己挣钱多在亲爹面前骄傲了没两天啊,现在好了,虽然生意肯定是不冷淡的,毕竟纪长泽也答应了继续在他报社连载,以后卖书的时候也和他一起合作,但是,这要不是被人横插一脚,书应该是他卖,连载应该是他独家啊! 虽然也有长安日报的分成,但一想到要不是他辞退了刘庆如,慎泽先生肯定会继续留在报社为他发光发热,大老板就心痛的无以复加。 他为什么辞退刘庆如? 因为纪大老爷。 这个糟老头子。 他越想越恨的牙痒痒,叫了手底下人出来,让他们再继续去为纪大老爷的破产事业添砖加瓦。 他一个政府官员,怎么那么有钱,一百年的薪水都没有那么多吧,查!马上查! 打着他爹的名号去查! 多出来的钱统统充公! 还有,他记得有个伯伯是这家伙的上司来着,这么长时间没有和伯伯见面,看来是时候去伯伯家拜访,联络一下感情,顺带让伯伯注意一下手底下人是不是个辣鸡了。 纪长泽他们的长安日报果然搞得风生水起。 能不风生水起吗?他们搞出这么一招,一些买报纸的人觉得反正本来也是要买报纸,买哪家的报纸不是买,说不定还能得点钱呢。 买回来一看,发现质量的确是不错,自然就变成了长期用户。 以前不买报纸的买都买回来了总不能浪费,顺便看了看,看完之后也有一部分觉得这报纸还挺好看,也就成了长期用户。 更别说还有纪长泽的粉丝们,他们买报纸大多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看新闻,而是为了看后面连载着的新。 只要能看到新,别说是买报纸了,就是买个窜天猴都没什么问题。 这样一来,长安日报能不生意红火吗? 他们能吸引来客户不是本事,能将客户留下来转化为长期客户,那才叫本事呢。 他们这边搞得红红火火,那头的纪大老爷却是焦头烂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最近倒霉透顶,先是政府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查他,接着又是上司突然的看他不顺眼,各种为难不说,平时看上去还有点瞧不上他的意思,上司都这样了,同事们自然是有样学样。 于是,纪大老爷日子顿时过得困难了起来。 要说也是他之前和人合谋得了纪父的钱这件事没兜住,一笔不明来源的钱出现在他银行里,他也说不出这是哪来的,可不就被人家拿去了吗? 纪大老爷家本来有家底,当初分家时他占了大头,虽然如今没了从纪父那坑来的钱,按理也应该是不缺钱花的,可谁让他出手阔绰,还养了一院子的姨太太。 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突发奇想,坑了亲弟弟的钱给自己。 现在工作眼看不保,钱也不太够用,再听到纪长泽他和刘庆如合伙开报社生意红火的消息,纪大老爷差点没气的吐出口血。 之前这个小兔崽子白眼狼算计他,如今倒是日子过得潇洒。 但他现在被人盯着,也不好使一些手段,只能自己在家憋着。 越憋越难受,越难受越憋,竟然还生起了病。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说,有位高官要举报宴会,还宴请了慎泽先生,这消息一出,许多人都起了参加宴会的心思,想看看慎泽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纪大老爷灵机一动,有了个点子。 别以为他不知道,纪长泽他们那长安日报之所以卖的好,不就是因为慎泽先生在上面连载新吗? 若是他能见一见这位慎泽先生,告知他纪长泽连亲父都陷害的事实,慎泽先生还能跟纪长泽合作? 他到底是纪长泽亲生父亲,年纪大不说,如今又生着病,他说的话,慎泽先生多少能听得进去。 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个好主意,纪大老爷赶忙一边咳嗽一边让人进来伺候他穿衣。 没错,就这么办。 只要他见到了慎泽先生,一定能让对方看清纪长泽的真面目。 136|民国写文(14) 纪大老爷在那边气势汹汹, 还在做着当着慎泽先生面扒纪长泽真面目的美梦,纪家里, 一家人也正在愉快的看着裁缝送来的新衣服。 是的,高官不光邀请了纪长泽的马甲慎泽先生, 还邀请了纪家。 纪父很惊喜, 毕竟这代表着他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们纪家重新回到了上流圈子里,当然了,毕竟是一家之主, 再怎么惊喜他都不会显露在面上, 反而还会非常沉稳的说大儿子:“长泽, 不过就是去参加一个宴会而已, 不用表现得这样高兴。” 纪长泽翘着嘴角点头,回头还是该怎么高兴就怎么高兴。 他觉得纪大老爷真的是很神奇的物种, 纪长泽擅长猜测人的行为, 但像是纪大老爷这样,每一步都恰好被他猜对的,实在是珍惜品种。 这年头这么傻的已经很少见了。 不对, 应该说是又傻又狠的很少见。 纪母也难得参加宴会,她和乔愿环一起戴起了漂亮的首饰,穿上华丽的衣服,纪小弟交给了家里请来照顾他的人,这才和丈夫儿子一同走到了门口。 这段时间纪母作为纪父的妻子,也没少陪着他参加一些宴会,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可是政府高官的宴请,也就代表宴会上那些曾经有来往的没来往的都会到来,她一定要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让人们对纪家留有一个好印象。 她本以为要坐黄包车,没想到出去时,外面居然停着一辆小汽车。 纪父和纪母都有些惊讶,现在的小汽车可不像是后世那样只要家里稍微有点钱的都能买到,这可是洋车,一辆就要许多钱,就算是之前纪家没破产时,这样一辆车也不是他们能买的。 一来就是没那个资源去买,二来就是价格太过高昂。 “长泽,这是你从租车行租来的?” 纪父还端着面子,纪母却没有这个顾忌,直接就问了出来。 “娘,这不是租来的,是长泽买的。” 乔愿环倒是知道这辆车,毕竟买车的时候纪长泽是带她一起去的,马上就是纪母的生日,这辆车便是给纪母的生日礼物,只不过是因为宴会,这才提前拿了出来。 “买的?!” 纪母惊到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这辆怎么看怎么都写满了“昂贵”二字的洋车,满眼的不敢相信。 “咱们家都买小洋车了?这这这,这要多贵啊。” 纪长泽嘻嘻笑:“娘,我们家又不是破产的那阵子了,我写书能挣钱,爹的生意也好的很,说是日赚斗金都不为过,只是买辆车送给您做生日礼物而已,这有什么。” “我的生日礼物这是买给我的?” 纪母站在车前,小心翼翼的摸着车身。 她其实对车不太感兴趣,但是之前家里还没破产前参加聚会,若是谁家的夫人是坐着洋车来的,自然就会成为众人艳羡的目标。 纪母也羡慕过,可她知道家里的情况,买是买的起,只不过肯定买的吃力罢了,因此从来没张嘴提出过想要一辆车,可如今,大儿子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这辆车是买给她的生日礼物? 即使知道之前他们病着时是长泽挣钱养家,纪母的心中纪长泽也只是个孩子,听了纪长泽的话后,惊喜震惊后,便一下子联想到了纪父身上,立刻双眼发亮的回头看向丈夫,眸子中有无限柔情。 纪父:“” 看他做什么,他之前也不知道家里还买了辆车。 纪长泽看出来了,当即笑道:“对,娘你猜的没错,就是爹带着我们去买来想送给您的。” 纪母望向丈夫的视线顿时越发温柔,差不多就跟刚成亲时一样了。 纪父也是个脸皮厚的,一见到夫人这样瞧着自己,当即挺直了腰,干咳几声,还真的应承了下来:“之前家中动荡,夫人刚生下孩子就受了那么多罪,自然是要好好补偿补偿。” 他看了一眼纪长泽,心里想着这孩子看来真是跟着他潜移默化,居然还变得精明了一点:“这还是长泽出的主意呢,可见孩子还是跟娘亲。” 可不就是只更娘亲吗?臭小子买车都不说一声,现在还搞突然袭击。 纪长泽痛快点头:“娘之前月子没做好,还是不要经常受风的好,再加上小弟如今年岁也小,城中风大,带着他出去时万一被风吹了可怎么好,有了这辆车就好多了。” 纪母感动的不行,显然以为这是全家人都瞒着她要给她一个惊喜,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上了车,纪长泽绅士的拉开车门先让纪母和乔愿环进去,自己正要进去时,被纪父勾住肩膀,低声跟他说:“臭小子,一个招呼都不打,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纪长泽嘿嘿笑着,冲着纪父比划要钱的手势;“爹,这辆车可是花了我不少私房钱,您看” “你这滑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师兄弄得报社赚的风生水起的,比我还有钱,哪里还缺这点。”纪父笑骂了纪长泽一句,拍拍他肩膀:“行,你等着,回来我让账房把钱给你。” “不用给我,爹你看环姐儿现在是不是还缺个工作?我记得您认识的人多,不如安排安排?” 纪父又是笑着拍了纪长泽一下:“你可真是,啧。” 他还是很欣慰的,看来这段时间他的努力没有白费,长泽看着比以前更加开朗不说,还学会套路他老子了。 车里的纪母等不及了,打开车窗看向两人:“你们父子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赶紧上车,一会要迟到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坐在这辆洋车里亮相了。 “来了来了。” 纪长泽坐在了乔愿环身边,特地雇来的司机见着雇主一家人都坐好了,这才开始开车。 这个时候路面基本都是不太平,乘车体验当然是没有后世那么好,但是坐黄包车还不是这样,纪母兴致勃勃的左看看西看看,心底的兴奋劲还没有下去。 纪长泽则是悄声与乔愿环说着话:“这洋车是真的贵,贵不说了,还特别难买,洋人这钱可真是赚的容易。” 乔愿环最近涉猎的书籍越来越广泛,也能跟他聊上几句:“听闻在他们国家洋车卖的也不是很贵,在我们国家这般昂贵,还不是仗着我们国家自己生产不了。” “是这个道理。” 纪长泽探头问着坐在身边的纪父:“爹,再支援点钱呗。” 纪父也是第一次坐洋车,正在看稀奇就听到他这么一句话,奇怪问道:“你要钱做什么?” 纪长泽十分的理直气壮:“我看卖车有赚头,想要开一家工厂,专门制造小汽车。” 纪父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前脚刚夸了儿子有长进,后脚这货就这么异想天开。 孩子到底还是孩子,就是容易这边想想那边想想,想的还都是一些完全实现不了的东西。 “你知道制作一辆洋车需要什么原料吗你就要开工厂,你以为全华国就你一个人想到了洋车挣钱?这要是能制作出来,人家早就开始制作了,哪里还能轮得上你,那帮子洋人精着呢。” 纪长泽:“爹你让我试试,我觉得我好像也有做洋车的天赋,只要买一辆车回来拆开,我大致就知道它是怎么回事了。” 纪父还是觉得儿子这是在胡闹。 见他不答应,纪长泽转头就伸长脖子去跟坐在副驾驶的纪母抱怨:“娘您看爹,我就是想开个车行,以后您想要什么样的车就做什么样的车,爹这都不答应。” 纪母刚才只隐约听了几句,也不太明白,听了儿子的话就转头看向纪父,劝道:“长泽也是想做事业,你就支持支持。” 纪父:“” 慈母败儿啊,慈母败儿。 所以说当初家里没出事之前,长泽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反正有爹娘让啃老的样子很正常呢。 纪母一向疼儿子,每次长泽对着她撒撒娇求求情,她就撑不住了。 而纪母再对着纪父说点什么,纪父跟着也会败下阵来。 “行了,我帮你弄,但是这玩意烧钱,只买一辆车回来,你别给我折腾的动静太大。” 纪父嘱咐完了,突然想起来;“不对啊,你不是靠着报社赚了不少钱吗?还有商行那边每个月你也能收到钱,怎么自己不去开还要来求我?” 纪长泽干咳一声:“买车了。” “少来,你那么多钱,买辆车能花多少。” 见纪父发现了,纪长泽干脆就不瞒着了,直说道;“我开了一家罐头厂,专门供应军方,军方那边是什么情况爹您也知道,这个买罐头的钱就一直欠着。” 纪父:“???你什么时候搭上军方了??” 他这个当老子的都还没这个本事呢,做儿子的居然已经开始给军方供货了? “有钱就可以,他们好搭的很。” 纪长泽回答的相当理直气壮;“我一开始其实只是想着前方战士打仗不容易,开的罐头厂没客户也卖不出去,就捐献了一批出去,没想到对方觉得好吃方便还好存放,就又订购了,订购到现在钱就一直欠着,所以我这不是身上就没钱了吗?” 纪父还在愣着,纪长泽已经“面带担心”的问:“爹,您说那边不会就这么不给钱了吧,我这罐头都给了他们不老少了,他们也就第一次下订单的时候给了钱,尾款到现在还没补给我,我要不要中断供应,跟他们要钱去啊?” 要钱?! 纪父立刻回神,面上迷茫的同时还带着几分喜色:“别!别要钱,军方虽然缺钱,但绝对不会赖账,长泽啊,你知不知道搭上军方这条线代表着什么?” 纪长泽做出一副疑惑神情:“代表什么?代表他们拖着给钱?” “诶呀你这个傻孩子!” 纪长泽恨不得拍拍面前大儿子的脑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就这么虎呢。 哦不对,长泽还真不是自己亲生的。 “军方可是掌控着各处路线,海运的,你现在跟他们搭上线,以后咱们家的东西想要海运可就容易了,比起海运的利润,你的那些罐头钱算什么啊!” 之前家里还没破产的时候,纪父是个佛系选手,钱能赚就赚,不能赚就不赚呗,够花就行了。 但是自从这次家里破产,亲眼见证了从来没吃过苦的夫人在阴冷房间里坐月子,向来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大儿子为了他们跪在狠心亲父门前两天都没得到回应,只能垂眉苦脸的回来,儿媳妇好歹也是从小金枝玉叶养大的,结果却因为家里没了钱要洗衣做饭买菜劳累。 还有他小儿子,出生的时候身上连绸缎做的被子都没得盖。 从长泽这个从前只会啃老的大儿子立起来,用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双手每天写出许多字来赚稿费的时候,纪父就顿悟了。 他要赚钱!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他不光要赚钱,最好还能手里有权势,就算是没有权势,他手里的钱和资源也会让一些想要搞垮他的人不敢下手。 而想到达成这个目标,搭上军方这条线绝对是上上之选。 只是军方出了名的难勾搭,纪父也只能想想。 结果他这边还在想着呢,那边儿子居然就这么把军方勾搭到手了? 他简直恨不得摇晃着纪长泽肩膀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纪长泽表示这很简单:“爹您不是教导我先有国再有家吗?也说了如今战事吃紧,我想着我们如今这短暂的和平可是前线战士们争取来的,我不敢上战场,但至少能让他们吃的好一点,再加上我的罐头卖不出去,所以就干脆全部捐献到了前线。” 纪父问:“你就捐了一次,他们就买你的罐头了?” “也不是。” 纪长泽说:“我后来又做了一批罐头,结果还是没人愿意买,我就又捐献了,后来想着也许是上一批罐头的口味不太好,我就又做了一批,结果还是卖不出去,于是我就又捐了,后来又换了个口味,但是还是卖不出去,于是我就” “等等等等。” 纪父赶紧打住,问纪长泽:“你直接说吧,前前后后你大概捐了多少罐头出去了?” 纪长泽说出了一个数字。 纪父:“” 他可算是明白了,军方这是硬生生的被他儿子砸钱给勾搭上的啊。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要通过给出物资来获取军方好感的,但是军方也不傻,那边给,他们就收着,至于让出巨大利润什么的,怕是在想屁吃。 纪长泽就不一样了,他开的罐头厂一直在生产,卖不出去就捐献,一次两次那边可能还不太会上心,七八次之后不吸引人家注意力才怪。 纪长泽还在絮叨:“我就是想不通,我的罐头都是实打实做出来的,好吃又耐放,而且还非常的便于携带,普通气温下就算是放两三个月也照旧能吃,怎么就没人买呢,亏我还做了那么多口味出来。” 纪父;“普通百姓想吃肉直接就去买新鲜的去了,干什么还要买你的罐头,他们又不用行军打仗,便于携带和耐放对他们有什么用?” 说着说着,他突然恍然大悟。 对了,恐怕傻儿子的不停捐献是引起了军方的注意,但真正的让那边订购,还是靠的这个罐头。 便于携带,好存放,还好吃,普通百姓不会买,可是对于在前线打仗的人来说,这可就是最适合不过的东西了。 这玩意压根就是军事用品吧。 纪父狐疑的看向身边坐着的大儿子,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来“对没错,我就是故意做出军事用品然后吸引军方下单”的痕迹来。 纪长泽无辜的与他回望;“爹,你看着我做什么?” 纪父:“” 他收回视线。 算了吧,傻儿子没这个本事。 恐怕他就是单纯的误打误撞,本来想做个罐头生意来挣钱,没想到做出了军事产品,他又是个傻乎乎的,东西不好卖人家一般都是低价卖出去或者找个下家,结果他倒好,一股脑的全捐了。 因祸得福,居然稀里糊涂的找到了罐头的真正买家。 看来长泽虽然没有做生意的脑子,但是却有做生意的运气啊。 纪父在心里肯定了这个想法,感叹果然不是亲生的,没随了他的好脑子。 不过也好,傻人有傻福。 他问纪长泽:“你说的这个罐头,它真的好吃?” 纪长泽点头:“好吃,可惜就是不好卖,只有军方买,买了还这么长时间不给钱。” “你别管给不给钱的事了,军方虽然以前比较土匪,但现在做事还是很正派的,他们拿不出钱来给你,当然会给你别的补偿,比如说和你见见面什么” 纪父话音突然顿住,几秒后才失笑:“怪不得,怪不得我们家和那位高官一向没什么交情,他居然还邀请了我们,看来就是为了这个罐头来的。” 诶呀,他儿子,真是傻人有傻福。 纪长泽在一边看着纪父脸上神情,见他满脸的“我儿子傻但是运气很好嘛”的心满意足,趁机道:“爹,您刚刚说的我听得稀里糊涂的,所以我这个罐头厂到底还开不开啊?我本来都打算关门了。” “开!当然要开了!” 纪父生怕儿子想不开真的不开,恨不得将这罐头厂是个好东西这事掰碎了揉烂了告诉儿子。 “你这个罐头是好东西啊,你别卖给百姓了以后,就卖给军方,外国要是有人来买的话,不是和我们国家打仗的也可以卖,价格稍微定的高一点,我跟你说长泽,这罐头别看对普通百姓很鸡肋,对着需要打仗的人来说可绝对是好东西。” 纪长泽当然知道这是好东西,不然他写着稿子写得好好的,干什么要辛辛苦苦的跑去开罐头厂。 现在既然已经和军方搭上了线,也是时候交给纪父了。 “爹,要不你还是帮我管着吧,我实在是担心我管不好,要是它没那么重要还好,既然这么重要,我看我是担当不了大任了。” 纪父有些犹豫。 一方面他觉得这是儿子自己找来的资源,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不管长泽这么傻乎乎的真的把罐头厂再给作死了。 最终还是咬咬牙,点头答应下来:“好,我来给你管着,赚到的利润还是你的。” “都是一家人,什么你的我的。” 纪父听到这话,更加高兴了。 他回想起了当初大哥那么嫌弃这么孩子,说什么都不肯要他,他和夫人抱走的时候,大哥还在冷嘲热讽,说这孩子克亲,他们敢抱回去是不怕死。 纪父是不相信这些的,他只是恼怒大哥的态度,若是真的不想养这个孩子,那好歹也要好好照看好,不养在自己跟前就是了。 直接就要扔到庄子上去,他一个小婴儿,那不是放着他去死吗? 再看看现在。 长泽不光不克亲,还文采斐然,能够靠着写书来挣钱,外面粉丝无数,随随便便开个厂都能拉来军方的线,而且相当的孝顺,这么大一个资源,说给他就给了。 纪父之前一直不想看见纪大老爷那张老脸,但此刻,他却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对方了。 当初被扔掉的孩子现在一表人才事业有成,差不多是撑起了这个家。 嘿嘿,他嫉妒死那个老货。 纪父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再见到纪大老爷了。 一进了门,他一眼就瞧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憔悴,苍老,面色苍白不说还时不时咳嗽几声,而且他虽然是跟政府做事的人站在一起的,但人家却显然没人愿意搭理他。 纪父一下子就乐了。 再看旁边的纪长泽,显然也是看见了纪大老爷,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还对着他抱怨:“爹,那个人怎么也来了。” 纪父心里特别高兴儿子也跟他一样不喜欢纪大老爷,相当开心的煽风点火:“既然他来了,你就躲躲吧,他不太喜欢你,若是一会看见你了还不定要说出什么难听话。” 对,没错,这个老家伙不喜欢你宝贝儿子,爹才喜欢你。 纪长泽果然如他所愿,眼中对纪大老爷的厌恶更加深了:“他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他,这等无耻之徒,我也不想看见他。” 乔愿环怕他难受,劝道:“算了,不碰见就是了,我想吃那边的蛋糕,长泽陪我过去吧?” 纪母下意识看了乔愿环说的位置,一眼瞧见了夫人团,眼睛一亮,赶忙也说:“我也想吃蛋糕,一起去吧。” 纪父还想刺激刺激大哥,好好报一报仇,便留了下来,心底阴笑着朝着那边而去。 纪母整了整自己手上的包包,又理了理头发,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没有什么褶皱,这才心满意足的优雅走到了最前面。 纪长泽和乔愿环多了解她,一看便知道她是想炫耀,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也跟在了后面。 纪母走到了那儿,装模作样的拿起一块蛋糕,放在嘴边小小的咬下去,果然刚吃下两口太太团里就有人认出了她,惊喜打招呼:“纪太太,您也来了?” 她手拿着蛋糕,转头也跟着满脸惊讶惊喜,脸上写满了“诶呀呀这么巧我之前真的是一点都没看到你们”的表情:“姚太太,你也来啦,真是巧啊。” “可不是,我们好久都没见了,纪太太家里是有喜事吗?你瞧着比以前年轻了不少呀。” 纪长泽乖乖站在纪母身边吃蛋糕,一边吃一边想,他可是特地请了最好的化妆师来给纪母化妆,头发都做了,衣服首饰全都是挑的最合适的,能不看着年轻吗? 纪母笑的温婉,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我自己没感觉到诶。”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在脸上轻轻一触就放了下来,其实是因为脸上化了妆,她担心摸得太用力了把脸上的妆容给摸下去。 但是这个动作在别人看上去就显得非常优雅大方了,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顿时,太太团注意力都放在了看上去容光焕发的纪母身上。 被她们一直追问,纪母这才轻描淡写的说;“也没什么了,就是最近买了一些新首饰,人家说玉养人,可能就是首饰的原因吧。” 说着,她的手“不经意”的放在了脖颈的项链上,透彻明亮的玉石项链一下子就吸引了太太团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不是点翠楼的那一套首饰吗?好贵的哩,我之前一直想买的。” “诶唷,我才发现,纪太太你身上戴的是一整套的首饰,这也太好看了,要多少钱啊?” 纪母很低调的没说价格不用她说,会有人打听出来,只是笑着说:“其实也没多少钱,我戴着它高兴是因为它是我儿子送给我的,养孩子这么大,孩子孝顺,我比什么都高兴。” 儿子? 纪家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纪长泽,另一个是还在吃奶的奶娃娃,是哪个送的自然一目了然了。 之前纪长泽不是纪家亲生孩子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风雨雨的,太太团们自然也知道,当时还有人同情过纪母是为别人养孩子,结果人家还不想认。 后来事情翻转,但还有一些人留下了“别人家的孩子到底是养不熟”的印象。 何况纪长泽之前在城里给人的印象就是个喜欢四处玩乐的大少爷,他哪里来的钱去送首饰,怕不是用了家里的钱给家里人送东西吧。 纪母看出来她们怎么想的了,她笑容不变,仿佛是说家常一般说着:“说起来,孩子果然还是要经历了事才知道懂事,之前我家长泽每天就知道四处玩,后来家里出事,他一下子就稳重起来了,我家先生病着的时候,家里全靠着他挣钱,就连后来我先生东山再起,用的本钱也是长泽赚回来的。” 纪长泽赚回来的? 太太团们有些不相信,但纪母总不能说瞎话来骗他们,何况当初纪家突然破产,按理说是没钱再东山再起的,可他们手里头就是突然有了一笔钱。 难道真的是纪长泽? 这么一想,再去看身形高大修长,长相也是上上的纪长泽时,她们就多了点赞赏了;“这孩子还这么年轻呢就会挣钱了,真是了不得。” “对了,纪太太呀,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你从一辆洋车上下来,是你们家买的吗?” 纪母笑容更深了一点,眉宇间满是止不住的幸福:“是呀,说起来也真是好笑,这洋车还是我家先生和儿子儿媳妇一起瞒着我买来的,本来打算等到我生日那天再送给我,这不是正好要出门,他们这才肯拿出来。” 纪长泽和乔愿环又是无奈笑着对视一眼。 两人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之前纪母坐月子的时候遭了不少罪,她比较要面子,觉得当初面子没了,如今有了机会当然想要把面子找补回来。 纪母的面子是确确实实找回来了。 纪家破产的时候还有人幸灾乐祸她一个富家太太以后要过上那种平民生活了,结果没想到人家东山再起了,不光东山再起,日子过得还这样幸福舒坦。 要说之前她炫耀儿子的时候太太团还只是有点羡慕。 在听到洋车的时候,那心里的羡慕就止不住了。 洋车多贵大家都知道的,都知道开洋车风光,可她们先生觉得这是浪费钱不肯买。 再看看人家纪太太,先生主动给买的不说,还是用来当做生日礼物。 甚至家里的儿子儿媳妇也跟着一起。 她们嫁的男人大多都是有钱有势,家里堂堂正正养着女人,虽然说她们大太太的身份不可撼动,但和纪母一比可就不太好了。 丈夫只有她一个还对着她这么好,儿子孝顺,儿媳妇是她娘家人,和她肯定一条心,长相好气质佳不说,一看就是个脾气好的。 怎么这世上的好事都让纪太太给占全了。 这个话纪大老爷也想要问。 怎么什么事都让他弟弟给占全了。 “军方?你能搭上军方?” “可不是,大哥你在政府工作,应该知道搭上军方这条线代表着什么吧?”纪父笑呵呵的,端着酒杯不喝,就在那用着一种随便聊聊语气说着话,一言一句却都是往纪大老爷心口里面戳。 “说起来这件事我还要谢谢大哥你呢,你是知道弟弟我的,虽然说有点小本事,但也是没能耐能搭上军方的,能搭上还要靠着长泽,他开了一家罐头厂,诶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家军方就是看上我们家长泽的罐头了,下了几次订单。” 我们家这三个字,他特地咬的重重的。 “还有他和我学生一起开的报社,日进斗金啊,半个城的人都喜欢定他们报社的报纸,再加上卖书挣的钱,那可真是,放都放不下,听说大哥家最近过得比较拮据啊,诶,这也是我的不是了,你说当初要不是我把长泽过继过来,长泽挣的钱可不就到你那了吗?弟弟给大哥道个歉,诶?大哥?你哆嗦什么?诶唷,站不稳了,快扶着快扶着。” 纪父随手招了个酒店的人来扶住被气的脸色发青站都站不稳的纪大老爷,自己端着酒杯容光焕发的感叹:“大哥你年纪大了就不要那么辛苦,我们都老了,养家的事就交给底下的孩子们吧,我记得你最大的孩子比长泽大了很多岁,你让他去管着家里的事,自己享享清福不好吗?哦不对。” 他一副“诶呀我失言了”的表情:“你看我这个记性,大哥你的几个儿子好像是只擅长吃喝玩乐了,也不像是我家长泽一样这么有出息,所以说大哥对弟弟好呢,最好的儿子都送我了,自己把剩下的留下。” 纪大老爷:“你、你!” “诶唷,大哥你怎么喘不上气了,快快快,快坐下,你说你,病着还出来干什么,一把老骨头了,好好歇着不行吗?诶呀你看我这张嘴,又给忘了,大哥你的那些孩子都不能当家,你是不能像是我一样想歇着就歇着。” 纪大老爷:“” 他说不上话了,只能一个劲的喘着粗气,努力瞪着纪父。 纪父悠哉悠哉的坐在他对面,无视了他要吃人的眼神,享受的抿了一口酒:“对了,大哥,你这段时间好像过的不怎么好啊?我怎么听说你好像是得罪了一位大人物,诶,真是惨,你说都是亲父子,你和长泽还真不太一样,你呢,凭本事得罪大人物,我家长泽呢,凭本事拉来军方,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长泽从小到大都是跟着我,难免随我。” 纪大老爷:“” 他开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了。 旁边酒店的工作人员赶忙给他顺着气:“先生,先生您没事吧先生?先生?” 纪父啧啧,这大哥气量果然一如既往的小,他还想继续在大哥的雷点上花式蹦跶。 一抬眼,正好看见纪长泽正在吃蛋糕,立刻招手:“长泽,来见见气气你大伯。” 纪长泽也瞧见这边了。 再看纪大老爷,已经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纳闷了。 他这不是还没出手呢,怎么纪大老爷这就一副即将下线的样了。 感觉好像完全不用出手了呢。 纪长泽走了过去,刚到了近前,刘庆如就领着宴会的主人来了,见到纪长泽面上一喜,赶忙介绍道:“洪先生,您不是想要认识慎泽先生吗?这位是纪长泽纪先生,慎泽就是他的笔名。” 本来就处于被送走边缘的纪大老爷:“” 慎泽先生就是他扔掉的儿子??? 砰! 他倒了。 137|民国写文(15) 纪大老爷这一倒下, 纪父是早有预料甚至十分幸灾乐祸,纪长泽则是略有遗憾, 只恨对手太不抗揍,他还什么都没做人居然就已经举白旗投降。 一句话都没说人就这么轻易倒下了。 他遗憾的摇摇头, 除了纪家父子, 其他人都有点懵, 尤其是那位正扶着纪大老爷的,赶忙把人扶了起来狂掐人中:“先生?先生您没事吧先生?” 纪大老爷只是受了刺激一时有点想不开,眼前一黑倒下去, 意识还在, 只是他本来就是拖着病体过来的, 刚才又被纪父好一阵刺激, 最后还听到了纪长泽居然就是慎泽先生这么一个消息,就算是被扶了起来, 也是半死不活了。 是真的半死不活。 脸色发青, 双目无神,眼底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双手一直在不受控制的颤啊颤, 就连腿脚都因为站不稳在打哆嗦。 活脱脱一副马上就要原地去世的样子。 纪长泽眼见着人醒过来了,正要张嘴再来当胸一刀,他旁边的纪父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抢话:“大哥你没事吧,看你,侄儿出息就这么高兴吗?高兴的都晕过去了。” 侄儿 纪大老爷的哆嗦打的越发严重了。 他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只是运转出来的消息不太好, 满满都是刺激。 有着一大群粉丝,名声好,受政府高官推崇,还特别会赚钱的慎泽先生,是他的亲生儿子纪长泽。 而他,早就把这个亲生儿子送给了亲弟弟。 现在这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人家的儿子。 他几个儿子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居然就这么被他送了人。 这刺激太大发了。 尤其纪父还生怕他不被气死,笑呵呵的说着看似亲热实际上每一句都是在往纪大老爷心里扎刀的话。 “大哥放心,长泽如今出息不说,人也孝顺的很,这一点你也清楚地吧,之前他可是为了我这个当爹的跪了两天,我们父子俩感情这么好,你也可以安心了。” “大哥你手抖的怎么还越来越厉害了?赶紧找个大夫去吧,之前我腰痛,你侄儿大晚上的直接跑出去找了大夫回来给我看的病,我们年纪大了,得了病还是越早诊治越好。” “长泽啊,你这孩子,被刚才你大伯那样子吓到了吧,还没叫人呢,快叫大伯,问大伯好啊。” 纪长泽非常明白纪父的意思,上前对着纪大老爷一笑:“大伯好,侄儿见过大伯,问您好。” 纪大老爷:“” 他以前一直都看不上纪长泽,一方面是觉得这个儿子克亲,另一方面也是之前纪长泽只会吃喝玩乐,一看就是个草包。 但如今再仔细看过去,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纪长泽居然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君子。 行为举止优雅不说,谈吐起来也是落落大方,更别提他身上还有一层慎泽先生的名号,更加显得优秀无比。 纪长泽越是优秀,纪大老爷心底就越是不是滋味。 这是他的儿子啊! 本来慎泽先生应该是他的儿子。 结果现在,居然白白便宜了别人。 不行了不行了,又没办法呼吸了。 纪大老爷捂住胸口努力的大喘气,嘴唇发紫,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宴会主人,政府高官洪先生是知道他的,也知道纪大老爷之前不顾兄弟,放任过继出去的亲生儿子跪在门口求助两天都没开门的事。 只是他这才知道,原来跪在门口两天的是慎泽先生。 本着对慎泽先生的欣赏,曾经欺辱过他的人纪大老爷洪先生自然也是看不顺眼的,此刻再见着他一大把年纪满脸皱纹,半点不慈祥不说就连努力呼吸都透露出一种刻薄模样,心底更是不喜。 洪先生站的稳稳地,嘴上没半点感情的“关心”着:“这是怎么了?可是犯了什么急病?要不我派人将你送回去?” 纪大老爷听了立刻着急起来。 他怎么能回去,这可是一个认识高官,扩展人脉的好机会,当然最主要还是,慎泽先生是他亲儿子,血缘这个东西难道还能变得吗? 之前纪长泽还表现得非常仰慕他,儿子喜欢和父亲亲近这是人之常情,他家里如今拮据,在工作上也说不出什么话了,若是这个时候能让纪长泽认回来 有了慎泽先生做儿子。 钱也不缺了,被上司赏识的机会也来了。 这种关键时刻,他怎么能回去呢。 于是纪大老爷努力的喘着粗气直起腰,对着洪先生说:“不要紧,老毛病了,这些天本就病着,我早就习惯了。” 洪先生顿时看他更加不爽了。 什么意思啊你。 有病还来参加我举办的宴会,你是想死在我宴会上给我弄个不吉利吗? 从前就听闻他为人品行不加,对着亲弟弟亲生儿子都能见死不救,甚至还得罪了一位老先生的儿子,今天看来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脸色难看,到了这个身份地位,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洪先生根本没必要为了面子给纪大老爷好脸色。 如果他给了纪大老爷好脸色,那才叫没有面子呢。 “既然病着,你就不要四处走动了,免得在外面出个什么事。”他冷着神色说完了,提高声调:“来人。” 当即便有警卫小跑着过来。 “把这位先生送出去吧。” 纪大老爷愣了;“不是,洪先生,我没大碍的,洪先生,洪先生!!” 说是送出去,实际上是被强制扭送出去的也差不离了。 他被弄出去的时候眼睛还一直盯着纪长泽,看样子是想要让纪长泽帮他说说话。 纪长泽站在原地不动,不光没替他说话,还特地冲着他在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无比的笑。 纪大老爷:“” 他气的眼前又是一黑,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丢到酒店门口了。 酒店内,洪先生对着纪长泽纪父一笑:“可别让不相干的人打扰了兴致,我们再好好认识一下。” 他丝毫不给纪大老爷面子也有要帮纪长泽出气的意思。 想也知道,若是纪长泽真的对纪大老爷还有一丝父子之情,刚刚人倒下的时候他肯定不会站在那只看热闹。 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初纪长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足足跪了两天,不光没得到亲生父亲的帮助不说还要被泼脏水,若是换成是他自己,他肯定也要恨上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 纪父和纪长泽也都笑着与他互相介绍。 三人都默契的不再谈纪大老爷,而是就着罐头厂的事谈了起来。 罐头的确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对于行军打仗的人来说,如今军方的头头都算是比较爱护自己手底下兵将的。 毕竟都是自己的人,之前华国还没定下来的时候,他们一步一个脚印的打上来,那个时候都会竭尽全力让手底下的人吃好的,没道理如今都在华国掌控主动权了,还不能让手底下的人吃好喝好。 之前只是其中一人订购了罐头,等到罐头送到前线上,他手下的人吃着,消息传出去后,其他人的手下能不眼馋吗? 罐头本就好吃,打仗的战士喝口热乎的都觉得好喝,吃了罐头都恨不得吹上天。 尤其是当时那个情况是只有他们这一脉有罐头吃的,他们属于被派过去的援军,物资什么的是和本来就在的战士分开发送。 说句直白点的,就是谁的手底下人,谁发吃的。 到了吃饭的时候,援军们拆开这么一个小小的罐头吃的喷香,非援军的人顶多只能啃藏在怀里好久,早就硬邦邦的大饼子,自己吃大饼子,周围传过来的却是肉香味,他们肯定羡慕啊。 大家伙都想吃罐头了,头儿还能怎么办。 也都是要面子的,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兵去眼馋人家的兵,人家的兵在那好吃好喝,他们的兵在旁边眼巴巴看着流哈喇子吗? 这可不能行。 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过来的,别人有的他们也要有。 于是,洪先生邀请了纪家人,意思是说看能不能再多多生产罐头,军方都要了,生产多少他们要多少。 纪长泽表现出一副年轻人沉不住气的模样:“洪先生,不是我不想生产,这个罐头厂是我开办的,本来是为了挣钱,如今开到现在钱也就只挣了一笔,这资金跟不上我也没办法生产,这不,我才觉得自己不是开罐头厂的那块料,将罐头厂交给了我父亲。” 纪父倒是没觉得纪长泽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只认为儿子那是真情实感。 真情实感好啊,有些话他这个人家一看就知道是老油条的人不好说,长泽这个不知事的年轻人说却很不要紧。 长泽这么一说,一来表明了他们需要资金,军方拿不出钱,可不就只能用线路来换了吗? 二来也是说明了罐头厂现在属于他来管着,他虽然不是很有名,但好歹是个生意人,想要跟他谈生意,自然是要拿出能打动生意人的诚信来。 洪先生也没觉得纪长泽是故意这样说。 毕竟军方之所以发现了纪长泽的罐头厂,就是因为他那神奇的“既然卖不出去那我就捐了”的操作。 做生意的,哪有人会这么干。 偏偏纪长泽还真的这么干了,不光干了,他还干了不止一次,几次捐献下来,军方不光留下了“罐头很好很不错非常适合做军事产品”的印象,还对纪家的这位大少爷有了一个“不会做生意”的印象。 当然了,现在知道了纪长泽就是慎泽先生,这个印象又要改观了。 会写文章但不会做生意。 好像也没毛病,谁规定了有文采的人必须也有商业天赋了。 知道了现在谁是主事人,洪先生也就不客气的跟纪父谈了起来,两人一来一往,最终定下了用海运两条线来换。 双方都很满意。 等到洪先生礼貌跟他们道别去招呼别的客人时,纪长泽对着纪父感叹:“爹,我看我还是很有做生意天赋的,不然怎么连军方都来买我的罐头。” 纪父;“有自信是好事,继续保持。” “对,我也打算继续。” 纪长泽满脸的坚定,对着纪父说:“我想生产药品,上一次的罐头不适合普通百姓,药品可是人人都用的上的,只要生产出来,绝对不愁卖。” 纪父;“” 药品的确是只要生产出来就绝对不愁卖。 但问题是也要能生产的出来才行吧。 这玩意需要的仪器可多了,还要有专业人士,长泽他就是个写书的,生产药品总不能靠着想象吧。 纪父委婉的表达了光一个人是不能生产药品,还需要专业人士来这个意思。 纪长泽表示明白。 “那我就换个笔名,再去写一本关于医药上面的知识,吸引人来为我做事。” 纪父听他那好像不是去找专家,而是找一颗大白菜的语气,只觉得有些好笑。 诶,到底还是太年轻,还没有经历社会的毒打,把什么事都想的很轻松,这孩子。 算了,不管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想要做一件事怎么劝说都是没有用的,还不如放手让他去做,等到结果出来,他自然就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了。 仪器这种东西到时候可以卖二手,招来的人反正也可以再去找其他的工作虽然他怀疑儿子根本就招不来人,算下来最后就算是失败也浪费不了多少钱,长泽先生也能赚钱了,就让他去浪吧。 精打细算的纪父都已经把“长泽一旦失败那些仪器我要卖到哪个地方找谁卖才能卖出最大价钱”想到了,纪长泽看着他在那默默沉思,也开始想“药品做出来之后我要卖个什么价钱”。 父子俩虽然想的东西天差地别,却也算是达成了共识。 纪父:放手去干吧我的儿子,失败了爹帮你撑腰。 慎泽先生的马甲既然已经掉了,纪长泽也不打算继续遮盖。 他又没做什么坏事,堂堂正正做人,规规矩矩写书,不过就是掉个马甲而已,坦然!无所畏惧! 反正掉了一个马,还有千千万。 于是,那边吹嘘完自己,开始吹嘘自己儿媳妇的纪母正说得开心,就有个人到了她跟前来,带着艳羡和不敢相信的语气问:“纪太太,你家大儿子真的是慎泽先生吗?” 纪母先是一愣,接着问:“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先生方才与我说的,说是纪先生亲口说的,纪太太,当真是这样吗?你家长泽就是慎泽先生?” 一听说是自己丈夫亲口说的,纪母立刻放松下来,神情还是原来那样,眼底却满是骄傲,说话的底气都比方才足了不少。 “可不是,之前你们不是还问我他靠什么挣钱吗?就是写书了,之前我们家还没搬家,长泽写书挣钱太多,我们也不好露富,怕被一些宵小盯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的。” “估摸着现在是要搬家了,我先生这才没了顾忌吧。” 之前从自己先生听来纪长泽就是慎泽的这位夫人还是半信半疑的,一听见纪母居然真的亲口承认,脸上的神情顿时羡慕起来。 “你可真是有福气,养了一个这么有出息的孩子,慎泽先生写的书听闻政要都爱看的很呢。” 其他人也是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个大惊喜,顿时都纷纷恭维起来。 “原来慎泽先生就是长泽啊,怪不得,我就说他看上去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个有文采的。” “怨不得你家长泽去开报社,真是羡慕你啊。” 也有些年轻的太太羡慕起了纪长泽的夫人起来。 如今大家都是喜欢有文采的人,纪长泽能够用慎泽先生这个笔名招来这么多的粉丝就已经让人有了无限好感了,再想起方才看他的模样,那叫一个年轻俊秀,对着妻子体贴,对着母亲孝顺,说话都是斯斯文文一看就十分的有涵养。 这样的丈夫谁不想要。 一群人爆发了极大地热情,就连之前知道了那辆车是纪父送给纪母的生日礼物都没能让她们像是现在这样恨不得围着两人说个三天三夜。 也有有孩子的太太希望能从纪母这里听到一些育儿经,然后好回去教导自己儿子,希望自己儿子也能成为慎泽先生这样的人的。 纪母抓住机会,继续吹自己儿媳妇:“想要儿子出息的话,就要看好儿媳妇的人选,你们看我家环姐儿,从小就是个懂事的,性子也好,懂得也多,之前家里没出事,长泽没什么危机感,混账的很,每天不着家,四处去玩,环姐儿那时候也没发火,而是好言相劝,你们说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不爱听人说教是吧,若是环姐儿生气了,说不准反而还让长泽起了逆反心思,正是因为她好声好气的劝,长泽那时才没有更进一步,这便是环姐儿的手段了。” 乔愿环听着婆婆用那满是骄傲的语气这么夸着自己,脸一红。 她哪里时有手段,分明是没什么底气不敢生气。 纪母继续:“后来家里出事,长泽去他大伯家求助反被赶了出来,这件事你们都知晓吧?” 夫人团们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听到这里赶忙点头:“知道知道,要说他大伯也是个狠心的,亲弟弟都不管。” “是啊,长泽从前还很仰慕他大伯的,那次被赶出来之后回去,我当时在坐月子没见到,这还是我先生后来与我说的,说是孩子受了打击,瞧着难受的很,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容易就颓废下来了?但是长泽没有,那是因为什么?” 她就跟说相声似的,还带互动的,夫人团里有人配合问:“因为什么?” 纪母相当自信的回答:“因为环姐儿啊!” “在长泽难受,颓废,情绪低落的时候,环姐儿安慰了他,告诉他就算没有他大伯,家里也还有长泽在,她相信他,你们说,男人听了这种话,能不想上进,能不动力满满吗?” 乔愿环:“” 她虽然是安慰了长泽,但不是这么安慰的啊,娘怎么说的还跟真的一样。 但她总不能下了纪母的面子,只能忍着被强行夸的羞耻,脸红红的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纪母继续吹:“长泽以前不懂事,那是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觉得还有爹娘靠着,现在的孩子都是这样,没我们那时候懂事的早,是吧,环姐儿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让长泽意识到他不光是我和他爹的孩子,还是环姐儿的丈夫,以后还会是一个孩子的爹,这不,那天晚上环姐儿一说完,长泽立刻就去屋里奋笔疾书,这才用着慎泽的笔名开始投稿。” 夫人团们听得热血沸腾,一个劲的点头。 纪母骄傲得意之情全都写在了脸上,大家的情绪都十分的激动,唯有当事人乔愿环,默默的伸出手摸了摸滚烫脸颊,强忍着羞耻站定。 这还没完,纪母还在继续:“你们别以为引导着长泽走上正途就完了,环姐儿知道,夫妻夫妻,正是一体,如今长泽开始写书,走的也越来越远,她若是还像是以前那样,夫妻两人到底是会渐行渐远,再加上环姐儿比普通女子更加聪慧,她便开始看书,学习外国语言,也学着写东西,这样一来,夫妻二人有了共同语言了。” “你们想,白天的时候,环姐儿和长泽分别写自己的东西,写完了再互相给对方看,环姐儿还会临摹长泽的字,写的不好的地方长泽可不是要多教导教导吗?他们还能一起看书,看到一个不懂得地方二人还能一同探讨,等到了夜间,两人还能说说白天的见闻,一来二去的,夫妻感情能不深厚吗?有这样一个腹中有笔墨的妻子在,长泽自然是下笔如有神助,从来都写不出来一说,别的不说,如今你们别看我家长泽在外面风光无限,有不少年轻姑娘喜欢他,他在外面见了别的女人都是从不看一眼的,简直要把环姐儿当成宝贝,这便是夫妻共同语言的好处了。” 她这番话是差不多将纪长泽上次劝说她的话稍微改了改,其他的夫人听着这话,虽然“女子读书”这件事本身有些“不太正常”,但加上了是为了能够和丈夫有共同语言,同时也能帮助到丈夫这一点之后,乔愿环读书学习一下子就成为了她们心目中敬佩的对象。 于是再等到纪母说:“环姐儿还打算出去工作呢,到时候啊,她见闻更多,自身的阅历和知识也更多,夫妻俩的感情自然能更好,我家长泽知道环姐儿决定出去工作时可高兴了,一个劲的说这是新时代女性该做的,我先生也是,你们知道的,现在不是都推崇新时代女性吗?” 这个太太团们非常有话题。 毕竟她们每天凑在一起就是聊八卦打麻将什么的,各家的八卦基本上只要有一个知道了,那么距离整个圈子知道也就不远了。 自从洋人文化侵入,有了女子学校,男人的看法好像一下子就变了。 明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果到了他们嘴里就变成了封建婚姻,闹着要休妻。 倒不是大部分的男人这样,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更多的是留学出去的,在外面认识了年轻漂亮的女学生,就要休掉替他孝顺父母,为他生孩子的妻子,还说什么这都是封建婚姻,是父母逼着娶的而不是他自己喜欢的。 口口声声要抛弃封建,至少封建时期还知道有三不出。 他一出去就是那么久,长时间不在家,父母孩子全都是妻子照料,凭什么一句轻飘飘的“我们这是封建婚姻”就要把人扔回娘家。 甚至有那更过分的,嫁妆都不还回去。 照着她们看,这些男人大部分根本就不是想要推崇喜欢才能娶,只是想要趁机光明正大的和黄脸婆妻子离婚再娶个漂亮的罢了。 不然只看这些闹离婚的人后来再娶的人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学生便知道了。 也正是因为这些八卦,搞得太太团们对于女学生们的印象非常不好,当然,如果这个女学生是自己的女儿,那就另说了。 但被纪母这么一说,好像就又有点顿悟了。 是啊,既然男人喜欢读书的,那她们去读书不就好了,到时候书也会读了,思想也是他们想的那样了,看他们还找什么借口休妻。 这个乔愿环,果然是聪明。 等着和太太团们告别了,纪母才拉着乔愿环的手说:“娘刚才那么说,说你是为了长泽才去读书学习,你可千万别生气,如今四处都是流言,你一个女子出去工作必定要遭受流言蜚语,要受人白眼,时下就是如此,但若是告诉别人,你是为了能够和丈夫有共同语言,为了丈夫才成为更加优秀的人,他们不但不会骂你,反而还会敬佩你,男人会称赞你,女人会想要向你学习。” “娘知道,你爹和长泽喜欢你读书不是为了这个,你读书也不是为了这个,但是我不想你被流言蜚语困扰,先跟他们这么说着,等到你用自己的本事立起来,那些人自然就会住嘴了。” 乔愿环没想到纪母真的什么都知道。 她刚才听得时候,还以为纪母真的是那样想的。 原来她只是为了给她铺路,让她免去一些烦心事。 乔愿环眼眶微红,动容的看向纪母:“娘,谢谢你。” “客气什么,咱们虽然是婆媳,但是我也是你姨母啊,亲戚里你就只剩下我了,我不帮着你谁帮着你。” 纪母见乔愿环眼眶红了,自己鼻子也开始发酸,搂着乔愿环到自己怀里,轻声说:“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长泽说的对,自己立起来才是真的立起来,娘年纪大了,也没这么胆量和拼劲,不然我也想出去试试自己工作挣钱是个什么感觉,环姐儿,你好好做,做出一番事业出来,到时候让全天下都知道,咱们华国的女人也不是只会相夫教子的。” 乔愿环用力点头。 “娘,我会的。” 她的身世是不幸的,但幸运的是,在这样的时代她却遇到了开明的家人。 此时此刻,乔愿环是无比的相信自己未来可以站的更高,走的更好。 纪长泽发现了一件事,乔愿环的肚子大起来了。 在找来了大夫诊脉,确定她真的怀孕之后,全家人的情绪都高昂了起来。 还没生之前倒是不影响她看书学习,但她却有些担心孩子生下来之后她是不是就要困在家里照看孩子。 最后还是纪母站出来:“孩子生下来就让我带着,正好你们小弟那时候也能一岁大,到时候有人帮忙,两个孩子一起看着,环姐儿你就放心去工作。” 纪长泽这才发现,纪母好像已经完全把他之前的话给听进去了。 而乔愿环好像也打了鸡血一样,更加努力的学习起来。 她是有底子的,毕竟从小就学了字看了书,再加上她聪慧又勤奋,还有纪长泽这个开了挂的人从旁协助,有什么不懂得马上就能得到回应,进步简直飞快。 纪长泽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预见到她未来会成为一个多么优秀的人了。 他也在努力写书。 这一次又换了个马甲,写的是医药的故事,主要讲述的就是一个医生在发现国家有难后四处游走救助人,但有几次都因为没有药品而导致想要救助的人在他面前去世。 他想要制作药品,但是他没有仪器,以前也从来没有制造过,他只能一点点的自己摸索,每天找时间看书,一有了机会就去偷师学艺。 自己制作药物是很艰难的,因为要面临的东西有很多,比如买原料的价格,没有仪器只能自己手动来做,自己做出来的药物不受病人信任,好不容易做出来一样很不错的药物高兴地拿出去救人,却被人直接抢走了方子。 这里面还夹杂了几个感动人心的小故事,虽然爽感没有慎泽先生的马甲足,但是绝对十分吸引人。 此刻就体现出了自己开报社的好处了,想换什么马甲就换什么马甲,别说是他现在换一个马甲了,就是他一下子再换三个马甲也没有人发现,因为是自己的报社,写出来的东西直接就可以发,推广起来也更加的简单。 他写的十分嗨皮,读者看得也十分快乐。 并且还互相交流了一下经验,觉得长安日报还真是有本事,之前把慎泽先生挖来了就算了,东柳先生居然也被挖了过来。 本来以为这就是他们本事的极限,没想到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远望先生。 这位先生也是个新人,之前从来没人听说过,偏偏就是写的非常好,每一个故事都能惹人深思,而里面写的主人公尝试自己做药的过程写的好像真实发生的一样。 当然了,这种类型的毕竟是小众,大家还是更加喜欢慎泽先生的书,看着舒服,看完了满心舒坦。 转折点是发生在一位大夫身上。 这是个中医大夫,现在西医流行,大家看病都比较信任西医,权贵人士很少有人找中医看病的,老百姓倒是看得多,但那也是因为西医要钱多。 这位大夫在这样的时代下生意自然是不太好的,因此他闲下来就喜欢看报纸,这一天看完了这位远望先生的新书,他也是闲得无聊,想了想,居然还真的照着报纸上的方式开始自己制作药物。 这个方式报纸里面也写了非常简陋,主人公也是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而且药物的外形也不太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老大夫运气比较好,他居然试了一次就成功了。 远望先生在里面写的制作药物的方式居然是真的而不是随便瞎编出来的!!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来买报纸看新鲜的人又多了一大批。 当然了,这个药其实也不是多么罕见,故事里的大夫之所以要自己制作是因为当时大雪封山,他被困在了深山老林里,偏偏有人生病,急着要药物,没办法才会自己制作,故事里发现制作成功后他自己都很震惊。 读者们看了书也不一定会自己做,毕竟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万一吃坏了可怎么整,要是看病的话还不如去找大夫。 他们看得就是个新鲜,想看看制作药物的过程是个什么样子的,有闲着没事干的也想要试试自己制作药物是个什么感觉。 本来只是小火了一批,但是等到里出现越来越多的制药情节后,越来越多的读者就更喜欢看了。 “这本虽然看着没有慎泽先生那样的爽感,但是其中却有着非常多的知识,我觉得远望先生就是一位医生,而且还是一位西医,我以后想要当医生,多看看这种书也没什么坏处。” “你们听说了吗?之前有人吃果子堵在了嗓子眼里,那还是个小孩子,差点就噎死了,邻居家的学生发现了,试着用远望先生在书中写的知识去救助,结果居然真的把人给救了回来,那孩子的家人还写了封信给了长安日报去感谢远望先生。” “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我还听闻有人溺水,上来后眼看着没气了,他弟弟不相信,用了远望先生写的救治溺水的办法,把人给救了回来。” “远望先生必定是个医生,还是一位不吝啬将自己的医学知识倾囊相授的医生,比起慎泽先生,我更加敬佩他,这才是真正的善人。” 路过的慎泽粉;“”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慎泽先生就不是善人了?” “我只是说远望先生更加有善心,慎泽先生虽然文笔好,但也只是为了赚钱而已,远望先生写书却是为了传播这些医疗知识。” “什么叫慎泽先生只是为了赚钱,你又没见过慎泽先生,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了赚钱,还有,远望先生发表这就没赚钱了吗?你凭什么踩慎泽先生去捧远望先生。” “远望先生就算是赚了钱,初衷肯定也是为了帮人。” “那他也赚钱了。” 东柳粉路过,见两边吵起来一喜,赶忙拉住远望粉:“你别与他多说,他们这些喜欢慎泽先生的人都不讲理,恨不得把所有写的文人都压下去才好,我们东柳先生上次也被他们说了,不讲理的。” 远望粉很感激他:“多谢这位小兄弟,你要看远望先生的新连载吗?我这里有新的。” “不用了,我看东柳先生的。” “东柳先生不是很长时间没再写了吗?还是看远望先生的吧,你看了就知道远望先生写的有多好,比其他人可有深度多了。” 东柳粉:“你什么意思?你觉得东柳先生没深度吗?”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说,远望先生比他们都有深度而已。” “东柳先生的书你看了吗?怎么可能有人比东柳先生写的书更有深度。” 旁边的慎泽粉冷哼;“慎泽先生就比东柳先生有深度。” “诶我说你们” 三人越说越气,直接当街吵了起来。 而他们吵架过程中,也有其他的粉丝融入进去,几乎要酿造出一番混战。 哼着歌拎着刚买的烧鸡,打算回去给家人加餐的刘庆如路过看见了这一幕:“” 真是好似曾相识呢。 只不过上次是双边战斗,这次变成了三方混战。 他只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哼歌,若无其事的离开了这。 长泽的粉丝都有毒,习惯就好。 138|民国写文(16) 纪长泽的给自己打广告计划实行的很不错, 远望这个马甲再一次收获了一大票的粉丝,每天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连载章节, 看着差不多了,他这才开始打广告。 还是那句话, 这本之所以流传度光, 除了故事情节好看外, 就是里面的一些医疗知识,这些在后世看来是常识的小知识在如今这个消息并不流通的时代,对于并不是大夫的人来说就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知识。 在一连流传了几个“某某家儿子溺水, 却因为他家亲属看过远望先生的书而将之救回来”“某某人家烧伤, 因为用了远望先生的法子, 其他烧伤的人都发了高烧就他没有”的实例后, 这个马甲的书卖的更好了。 就算是不认字的人家听说后也忍不住花钱去了跟长安日报有合作的说书人那听说书,不为别的, 就是为了知道这些小知识, 以后要是有个什么病啊痛啊的,也省得花钱。 虽然远望先生特地写明了这些知识并不适用于所有人,若有病痛请及时就医, 但事实证明他写的都是对的,甚至有大夫看了也表示这些都对,只不过其中有些连大夫都不知道。 毕竟学医都是一代传一代,除了自家子弟那就是只有徒弟才能学到,从没听说过大夫把自家从医的知识满天下告诉人的,因此有些家学渊源传承未断的大夫知道远望先生写的一些医学知识, 有些家中没传承下来,他自己也没碰上的,不知道就很正常了。 正是因为如此,看书的人才会觉得纪长泽是大夫。 就算不是大夫,也绝对是家里有人在做大夫。 否则为什么他知道这么多连许多行医大夫都不知道的事,而且写治病过程时还那么详细。 实际上纪长泽还真的当过医生,当然,纪长泽当过,纪家大少爷却是没有的,于是,外人以为他是大夫,刘庆如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弟是天才。 不是天才,能写的这么像真的吗? 为着纪长泽的这本新书,长安日报又有了一波引流,自然,报社赚的盆满钵,刘庆如走路都在飘,脑回路非常有缘的和他的前任老板重合。 长泽写书,书就挣钱。 长泽开罐头厂,罐头厂就挣钱。 关键是,人家开厂子靠卖东西挣钱,长泽了不得了,他捐款,硬是捐的军方都合作了。 这哪里是师弟,这根本就是财神爷,金大腿啊! 因此纪长泽一说想开办医药厂,他立刻举双手双脚支持。 开!师弟你想开什么都行!咱有钱! 这一天,纪长泽的广告就登在了他的新上。 迫不及待拿到报纸的人看完了,也发现了这一次上面居然还有个招收有医生或者制药经验的广告。 “远望先生说,他要开个医药厂,希望招收人才做事,薪酬可看应征者的本事面议,让有意者去长安日报。” “这上面还写了最低薪酬,最低薪酬都这么多,要做的事一定很多很辛苦吧?” “这么多钱,辛苦又算什么,我弟弟就在学医,我这就让他去长安日报。” “写明了是医药厂,就算辛苦估计也辛苦不到哪里去。” 如今早晨起来大家先领了报纸看,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讨论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这次看到这么个消息,讨论完后,有家中学医的已经回家通知家人去了,也有家中无人学的后悔没让家里人去学。 这么高的薪酬啊,这样就错过了,真是可惜。 不过既然是远望先生开的医药厂,他只写随便写出来的一些药都这样好用,正儿八经制出来的药定然也很不错。 如此,纪长泽的医药厂还没开起来,就已经有一大批的人对他充满信心的准备买了。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前线,正有个小兵抹了把头上的汗,小跑着蹲到坑里,安全后,才掏出藏在怀里的罐头,打开盖子珍惜的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这是个肉罐头,肉味喷香,他吃的满足,旁边的人却被馋的不轻,小声的问他这个罐头是哪里来的,周围的几个人也都咽着口水看了过来。 小兵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有些骄傲的咂咂嘴,说:“这是肉罐头,我哥是北边当兵的,他们营里发的,他舍不得吃,就攒起来了,前阵子咱们不是和他们一起打过仗吗?分开的时候他给的,说是本来想攒着回家给我们弟尝尝,碰见我就给我了。” “我哥说,这罐头不光味道好,营、营什么来着,对了,营养足,而且还特别好存放,放几年都不会坏,要不他也不会攒下来。” “这么神?这可是好东西啊,你哥对你真好。” “我知道这个,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闻着好香,里面真的有肉吗?咱们上次吃肉还是三年前吧?” 都是一起打仗的兄弟,小兵犹豫了一下,吃了一大口,把剩下的递给他们:“你们一人尝一口吧,补补力气。” 别人早就馋了,也没推辞,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到嘴里咀嚼好久都舍不得咽下,一直等到成了碎末,才依依不舍的吞咽。 “真好吃。” “感觉我吃了这个,晚上都能做个美梦了。” “要是以后天天能吃这个就好了,能天天吃的话,死了我都觉得值。” “快了,等咱们胜利了,把那群洋鬼子都给赶出去,咱们国家自己管自己的,肯定也能天天吃肉。” 这话一出,大家伙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胜利了真的可以每天都吃肉吗?要是真的能,我就早上吃一块,中午吃一块,晚上吃一块,多美。” “看你出息的,怎么就吃一块,咱们要吃就吃一碗。” 大家伙说笑起来,可实际上未来会怎么样,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大多不认识字,自然也没上过学,不知道国家大义,也不知道局势,为了吃到的这一块肉,他们能回味开心一个星期。 到了夜间,休息的时候,上司突然派人推来了一箱箱的罐头。 每个人都发了一个。 怕他们不会吃,上面还特地安排了人给他们示范怎么开罐头。 一开始听说这里面放的是肉还特别禁放,大部分的人都舍不得吃想要有机会捎给家里人,等听说了每个月都能吃一次,便也都没了顾忌。 纪长泽捐东西是为国,但也不妨碍他宣传一下自己的善心,于是这一晚,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罐头,一边听着上面有人正慷慨激昂的说着这罐头是有人捐献,一分钱都不收他们的,就是为了感激他们辛苦保家卫国。 “纪先生说了!我们在前线打仗护国,他就在后方提供物资,不让咱们这些保护国家的人吃苦受罪,只要咱们缺,只要他给得起,他都舍得!!大家好好干!!看着吧!咱们护国,也有人护咱们哩!!” 上面说的激动万分,底下也听得心潮澎湃。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他们都不是孩子了,即使以前是,在扛着枪上了战场后便也不是了。 可有这么一个人,挥舞着钞票,手拿着罐头,对他们说:我要护着你们。 这感觉,怎么就这么让人想哭呢。 这一晚过后,大家伙都记住了柔安的纪先生。 在之后陆陆续续接收到了纪先生送的物资后,这份记忆便又加深了许多。 即使很多年后,彼时国家已经彻底安定下来,儿孙们问起当年的事,他们也会满脸感动向往,陷入回忆许久后,才在儿孙期待的视线下,真诚的说上一句: 他们家的罐头,是真的香! 139|民国写文(17) 纪长泽的医药厂招人很顺利, 除了医学生,甚至还有几名比较有名气的大夫来应聘, 当然,他们很明显是冲着远望先生来的。 远望先生在中毫不忌讳与他人分享医疗知识, 还有那些几近全面, 许多大夫都不知道的知识, 这些都让一些大夫认为远望先生一定家学渊源,若是他们能为他做事,说不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纪长泽自然知道他们是抱着什么心思来的, 他也不介意这点。 来了就留下, 为他所用, 不用走了。 他暗搓搓的开始提升这些大夫方方面面的待遇, 医药厂没明着说“你们都是人才我们需要你”,可所做的每一件事, 都在让这些瞧着见不到远望先生的面打算撤退的大夫犹豫。 住在西大街的李大夫便是这样的。 从他太爷爷辈, 他们家就开始行医了,这么多年下来,家里虽然不说是大富大贵, 但也给他留下了一个小诊所。 最近西医冲击,中医大夫就没有以前那么受欢迎了,但到底这么多年的名声在那,李大夫也不至于饿着,靠着家里留下来的这门医术过得还算不错。 他不是那种固步自封的性子,自从看了远望先生这本, 学习到了不少自己亲爹和爷爷都不知道的知识后,就起了拜师学艺的念头。 远望先生既然愿意在里将这些知识写出来供大众看着,自然是个心性开阔之人,若是他诚心诚意,说不准先生就收下他了。 这是李大夫去应聘前的想法。 没想到进了医药厂才知道,远望先生是和报社股东合作开的这家医药厂,一众事宜全部是纪家安排,先生他自己根本就是不露面的。 第二天他便后悔起来入了报社,还与妻子说想要离开。 妻子劝他想走就走,这有什么的。 李大夫却说:“当初去时,医药厂让签下了一个月的短期合同,说是就算要走,也要等到一个月后,否则就要赔钱。” “哪里还有这样的,做事不都凭着你情我愿,怎么还带强行把人留下的。”李大夫的妻子很为丈夫抱不平。 李大夫倒是还算心态良好:“不过就是一个月而已,等到一个月后我再走就是了。” 第二天,他按照医药厂的上班时间过去做事。 在教导人员细心的指导下,开始熟悉设备和流程。 中午用饭时,他们这些技术人员单独在小食堂,每一个人都是标准的三菜一汤,两荤一素不说,一人还发了一只大鸡腿。 他们就算是在自己家也这么好的待遇,别说是两荤一素了,能有两个素菜就算是不错,这一顿饭吃的众人油光满面,本以为只是第一天来工作这才伙食好点,到了下午时,又是肉包子油条给上,还一人发了两个鸡蛋。 鸡蛋容易收,李大夫没吃,把两个鸡蛋都放在了兜里,食堂的工作人员也看见了,没人呵斥,也没人阻拦,摆出一副“反正鸡蛋都给了你,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的样子出来。 晚上回家时,李大夫的妻子见丈夫回来,立刻迎了上去,询问辛不辛苦,李大夫摇摇头,从兜里掏出这两个鸡蛋递给她:“这两个鸡蛋你和孩子一人一个,热热再吃。” 妻子惊讶的瞧着鸡蛋:“这是哪里来的?” “医药厂发的。” 李大夫将今天的伙食告诉了妻子,妻子也惊讶极了:“从未听闻哪家的工厂伙食这样好的,居然还有鸡腿给你们吃,他们可真是财大气粗,人人都这样吃,药物还没做出来,怕是就要吃掉不少钱。” “也不是全工厂的人都这么吃,听闻是只有我们这些通过考试,确定会医术的大夫才在小食堂吃。” 他给妻子看自己胸前别着的徽记:“看,这个颜色是青色的,听医药厂的人说,这代表我是医药厂的技术人员,有本事的,其他人的是白色,吃饭就是在大食堂,肯定没有我们这个待遇。” 就算是这样,也足够妻子啧啧称奇了。 “就该是这样才对,有本事才能吃得好,不然大家都吃的一样了,你们还学本事做什么。” 李大夫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是有点骄傲自豪的。 他多年学医,虽说肯定是比不上远望先生,可也还是有些本事,心底不能说没有傲气,如今医药厂怎么办事,算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第二天去医药厂时,李大夫去时心情便轻松许多,做事也比昨天更认真。 没想到到了中午,伙食居然还是两荤一素一汤,米饭管饱。 昨天还能理所当然,今天就很惊讶了。 这样的伙食居然不是只有一天? 大家都很惊讶,有人还特地去问了食堂做饭的大妈,大妈笑容憨厚,回答的话也很实诚:“纪总说了,以后小食堂天天就这么吃,他说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他可不能亏待了你们。” 这番话让小食堂的人都纷纷讨论起来。 放眼整个柔安城,哪有地方伙食这么好的,就算整个华国,也找不出哪家厂子是这样的伙食。 而给他们这么好的伙食,是因为他们有本事,这不免让大家伙心中被拍的很舒服。 到了晚上时,李大夫又带了两个鸡蛋回去。 妻子接过鸡蛋时神情比昨天还要诧异:“又有?” “嗯。”李大夫点点头,在水盆里洗了洗手:“每天都有,明天我带油纸去,看能不能把那只鸡腿带回来让你们娘俩吃。” 妻子惊讶过后有些犹豫:“这是你们医药厂发给你们吃的,你带回来那边不会生气吗?” “无妨。”李大夫说:“我都打听过了,小食堂只管发东西,是不管我们有没有吃这些东西的。” 第二日,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李大夫小心的将鸡腿放在自己带来的油纸里包起来,小食堂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做,从知道每天都可以这么吃后,今天不少人都带了油纸。 到了这个年纪,他们大多都有家人,妻儿父母,有了好吃的总归是自己不吃也要省下来给他们吃的,尤其是鸡腿肉这样的好东西,平日里也就逢年过节吃上一次,有些家境不好的逢年过节也吃不上,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带回去给家里人。 这一天晚上,李大夫的妻子和儿子就吃上了喷香的大鸡腿,这鸡腿是放凉了又让他带回来热了一遍的,味道自然没有刚刚做好时那么好吃,可他的儿子还是吃的头也不抬。 李大夫慈爱笑着看儿子吃,又劝旁边吃了两口就不吃的妻子继续吃。 妻子说;“不了,剩下的就给孩子吃吧,我也不饿。” 李大夫知道她不是不想吃,只是想要让给孩子,劝说道:“吃吧,这鸡腿又不是只有今天有,以后每天我都带回来,你和孩子天天都能吃到,也不用让这一口。” 妻子惊讶问:“你不是只做一个月就要辞工吗?” “我改变主意了。”李大夫回答:“在医药厂工作还算轻松,每个月的工资也赶得上我自己开药铺,每天吃的伙食还这么好,我若是自己开药铺还未必能每天这么好的伙食,既然医药厂是个好去处,我便不走了,好好做事,每天都带鸡腿肉回来给你们吃。” 像是李大夫这样是冲着远望先生来的,发现见不到人打算一月期满便离开的人也有不少,但一个月下来,大家都被医药厂的豪气征服了。 这么吃了一个月,就算他们会把鸡腿肉省下来带给家里人,也还是吃的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眼瞧着人都精神了不少。 再加上他们也逐渐发现就算远望先生不在,他们也照样能够在医药厂里学到一些平时学不到的知识,厂子里居然还有一个小书屋,里面的书全部都是医书,只要是在本厂做事的人,签字后就可以免费借回家看。 如今的书价格贵,这可都是贵重物品,何况还是对他们来说相当需要的医书。 于是等到一个月短期合同到期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走的,就算是没有被美食给征服的,到底也让那满满一屋子可以免费借阅的医书给征服了。 纪长泽顺利把这么一堆人才留了下来后,就开始从其中挑选更为出色,准确的说,学习能力和研究能力比较强的人选了。 李大夫入选了。 他年纪算是大夫里比较轻的,虽然是中医,但也知道一些西医的知识,根据书屋那边的记录,从可以开始借阅到现在,李大夫一共完整的看完了四本书,每一本书都保存的很好没有折损。 算算时间,他基本上是一直在利用空余时间学习。 于是这一天,李大夫照常上班,却被工作人员带到了工厂更深入的地方。 而在里面,笑的纯良的纪家大少爷正站在一堆奇奇怪怪的制药仪器前等着他。 挖掘到了人才,制药就顺利多了。 纪长泽开挂开的很快乐,有他在一旁时不时的一句“这样也许可行?”“要不你们试试这样?”“我看过一本医书上面说这样可以”,新药的研发逐渐顺利起来。 当然为了避免别人觉得他太过妖孽,他还是像模像样请来了一位外国专家做指导。 这位外国专家本来是冲着钱来的,等看到暂定下来的成品后,他自己也震惊了。 怎么指导着指导着,居然做出了这样厉害的药物? 难道这里不是他最专业吗?为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懵逼过后,也顾不上别的,赶忙就去找纪长泽谈,请求纪家的医药厂若是以后供应出去,也要卖给他的国家。 纪长泽一副很犹豫的样子:“但这些药都是为我的国家而制,我们国家的士兵还没用上,我也无法保证能供应其他国家。” “纪先生,我也知道你很为难,我们也是朋友,我不瞒着你,我之所以来到华国,除了想要找到工作,也是有避难的意思,我的国家正在和别的国家打仗,到处乱成一片,要是有了这些药品,也许我的国家能够稍微缓一下。” 纪长泽很惊讶;“什么?你的国家也在打仗吗?” 对方一脸沉痛的点头;“纪先生,你在华国不知道,外面已经彻底乱了,各国都是你打我我打你,我的国家并不小,但也被打的普通人吃不饱饭,许多士兵受伤后就此死去,我妻子的哥哥就是军人,他就是死在战场上的,因此我深知战争的残酷,纪先生,拜托你,请你看在我们的友谊,帮帮我的国家。” 纪长泽“很为难”的沉思一阵,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他紧张的视线下叹了口气:“你让我好好考虑,这批药物我是打算供给我们国家军队的,如果还要供给你们,我需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等着对方依依不舍的走了,纪长泽脸一抹,立刻让人送自己去找纪父。 纪父正美滋滋的算着这次他们纪家的商船通过军方海运能挣多少回来呢,儿子就过来告诉了他这么一个爆炸消息。 “什么?!你找到买家了??” 这医药厂不才开了没多久吗?怎么一下子就有买家了。 纪长泽点头,把这件事简单说了说。 纪父对外国也在打仗这件事倒是知道,如今是乱世,可不光乱的是他们华国,各国都打的热火朝天。 “那个洋人是哪个国家的人?你没答应吧?可别是打咱们华国的国家,要是是打咱们华国的,他别说出钱买,他出金子我们都不能卖!” “爹你放心,他的国家自顾不暇,怎么可能还腾的出手打我们华国。” 纪长泽回答的相当快速。 能不快速吗?当初在一众外国人人选中选出这么一个诚实不撒谎好忽悠,没有国家仇恨,还有真本事,并且脾气也不错好说话的洋人,他可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爹,他们国家虽然打仗跟不上,财力倒是不错,到时候我们一边低价将药物卖给我们自家军队,一边高价卖出去给他们国家,钱也挣到了,自己国家也支持了,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纪父看着越说越高兴的儿子,觉得自己这大儿子果然是个傻白甜。 怎么只看得见到手的利益呢?长远的利益就在眼前啊我的傻儿子。 “你这孩子,做生意运气是不错,但真本事还是要历练,你只看到了这个洋人的国家,怎么看不到其他国家?” 纪父分析的头头是道:“他们可是正在打仗呢,打的那叫一个欢实,打仗需要药物的可不光是这洋人国家一个,这药要是真的像是你说的那么神,我们大可以四处卖,只要不卖给在打我们华国的国家就行了,赚的钱我们再继续生产药,你不是喜欢捐罐头吗?到时候想怎么捐都行。” 纪长泽一脸的“爹你好厉害好棒棒”,“恍然大悟”道:“是啊,还可以这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纪父顿时满脸骄傲:“你到底还年轻,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还是需要多多向为父学习。” 纪长泽立刻点头:“对,爹说的没错,我还是要需要向爹学习的,可是爹,我只会开厂,这谈生意我也不会啊,更何况是跟外国人谈,我怯场。” 纪父沉吟一阵:“我来帮你谈,你只管着着好好生产药物,还有,记得千万别配方外泄,这可是好东西,我们怕是要分出一些利润给军方,好让军方做我们的靠山,这样,我下午就去找洪先生谈谈。” “还有你医药厂里的洋人,先晾他几天,等着他等的着急了,再告诉他要卖也可以,价钱不能低了,让他回国跟他国家商量去,等他带着价格回来,你就推说这些你不懂,让他来找我谈。” 纪父嘴上不停,刷刷刷的安排完了,立刻掏出一个记事本快速写下要做的事,一边写一边补充删改。 写着写着发现纪长泽还在旁边,语气柔和下来:“好了,你不用怕,有爹在,爹不会让你吃亏的。” 纪长泽很信任的点头:“我相信爹,那爹,我先回去了,这些就交给你了。” “回去吧。” 于是,纪长泽又成功闲下来了。 他懒散的往躺椅上一躺,打算这次真的好好歇歇。 和喜欢偷懒到处找人帮自己处理事的纪长泽不同,从一开始纪父很有战斗精神,一有这种需要忙起来的事,他精神奕奕的,面色都好了不少,出入走路都带风。 纪长泽需要的是偷懒,歇着,睡觉,晒太阳。 纪父则是喜欢那种被需要感。 当初在病中他之所以好的那么快,可不就是觉得儿子被人欺负了需要自己保护吗? 这次居然是要和其他国家谈判,他打起了十二成的精神,每天都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 军方那边在试用了药物后,知道纪家愿意成本价供给前线,并且还要分出利润给军方,很快就痛快答应庇护纪家。 这也是纪父的聪明之处了。 医药厂如今就是一块大肥肉,一般情况下,他们家既然把肥肉咬在了嘴里,就肯定是舍不得吐出来的,但肉太过吸引人,别人看见了肯定是想要也吃上一口。 这个时候要是死活不松手,吃亏的还是他们纪家。 既然都要被觊觎,还不如从那些想吃肉的人中挑选出一个最强的,主动把肉让一些给他,成了盟友,最强的这位阵营一转,从要吃肉的,变成了需要和纪家一起护着肉的。 说起来这还要感谢纪大老爷,当初纪父过得多伟光正啊,从来不屑通过找靠山的方式来稳固地位,人脉也联系的不频繁,只有教出来的学生和他算是同一阵营。 被纪大老爷阴了这么一次,眼睁睁瞧着自己疼爱长大的儿子被这家伙侮辱欺负纪大老爷:,甚至还蹬鼻子上脸的追到他们家门口来挤兑他家不善言辞的长泽纪大老爷:,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长泽没了他的这个当爹的庇护后,被这个老阴货欺负的有多惨纪大老爷:。 从那之后纪父就学乖了。 好啊,阴我是吧。 你阴我就比你更加阴。 我找一堆盟友,还全都是你得罪不起的,我看你怎么阴。 和军方那边一谈下来,纪父只觉得神清气爽,恰巧知道了纪大老爷貌似病情好了一点,立刻决定带长泽去探望气人。 纪长泽很想去,当然,他要表现出很不乐意去的样子。 纪父就劝他:“虽说他对你没半点情分,如今又仿佛是瞧见你有本事了想认你,着实有些厚颜无耻无可救药令人不齿,但到底他是你亲生父亲,整个城的人都知道,他病了你不去看望,别人还要说你没良心,爹当然知道没良心的是他这个没皮没脸恶心巴拉的人,可世人喜传谣,我们还是别给人留下把柄了。” 纪长泽最终还是只能“满脸不情愿”的点了头。 去纪家前,他拎着个大包。 纪父问他:“你这是拿着什么?” 纪长泽:“朋友托我从国外买的,一会看完大伯我要去给他。” 两人到了纪大老爷府外,门口看门如今也知道自家老爷大势已去,如今纪父和纪长泽才是有钱有势,见他们来还满是喜色的进去通报之后,进去的时候有多高兴,出来的时候就有多么小心翼翼:“两位,我们老爷不见客。” 纪父端着架子:“亲弟弟和侄儿来探望也不见吗?” “真是对不住,我家老爷病得厉害,实在是不好见客。” 纪父差点没笑出声来。 还病得厉害,怕是心病吧。 上次这家伙还厚着脸皮上门,话里话外都是想要笼络长泽,只可惜长泽是个傻白甜,一字一句差点没把人气死。 把这么好的儿子拱手让人,是他他也病。 可惜了,对方不见他,他就没机会气人了,真是可惜。 纪父很遗憾,但也没办法,只转身对纪长泽说:“算了,既然见不到,我们就回去吧。” 纪长泽摇头,一脸的正经:“爹你不是说了吗?我若是不慰问大伯,别人会说我没良心的,就算进不去,我也要慰问的。” 纪父:“?” 他正疑惑着,就眼睁睁看着纪长泽从带着的大包里,掏出了一个喇叭。 然后打开开关,冲着院子里开始“慰问”:“大伯,我是长泽,我和我爹来看您了,您身子还好吧!!” 这声音实在是大的吓人,别说院子里了,周围住着的人家都听到了,纷纷打开门出来看是个什么情况。 纪长泽继续说:“大伯您放心养病,我和我爹一切都好,我家开的罐头厂又接到了订单,新开的医药厂也已经和军方签了合同,还有外国人也想买我家的药,拿着黄金换呢,您安心,我爹身体可好,吃饭都吃三大碗,隔一段时间就去参加一个宴会,政府也总在邀请他,大伯您好好养病,您现在不方便见我,等到以后病好了再见我们也没什么,侄儿以后有什么喜事就带着喇叭跟您通报,让您也跟着高兴高兴,说不定这一高兴啊,病就好了。” 屋里以为只要不见面就不会被气到的纪大老爷听到这些话,立刻又想到这么出息的儿子是自己的,若不是当初送了人,现在这些都是他的,他顿时:“” 纪大老爷捂着胸口,又开始大口大口喘气了。 而在外面,纪父简直就是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纯良的儿子用着真挚的语气说着气死纪大老爷的话。 等着纪长泽说完了,冲着纪父邀功一笑:“爹,您看这样怎么样?这喇叭声音可够大,不少人都听到了,咱们就算是不进屋,别人也说不了我们的嘴。” 说着,他恨恨补充了一句:“只可惜我们要为了名声还与大伯虚以为蛇,他现在听着我们被关在门外还要关心他,心底不知道多得意呢。” 纪父神情恍恍惚惚。 得意?怕是要气死了吧。 刚才长泽说的那番话,哪一句话不是往纪大老爷心脏戳。 戳一下,还撒把盐。 蹦跶着左摇右晃,一边晃荡一边用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我可有本事了,我爹有了我现在是又有权又有势,不过你放心,虽然这些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我肯定还是会把这些都告诉你的”。 纪父觉得,要是长泽真的天天来这么一出,恐怕等不了多久,他就能收到纪大老爷的死讯了。 而且肯定还是气死的。 他越想越美,纪长泽见他盯着自己不动,满脸疑惑:“爹,怎么了?” 纪父忍笑:“没、没什么。” 他算是发现了,长泽虽然傻白甜,但同时也是个天然黑啊。 140|民国写文(18) 在达成气纪大老爷成就后, 纪家父子专心做事。 谈妥了各方面后,一批批的药物打上了纪家标记, 被送往了前线。 前线里的军人日子过得比之前好多了。 每个月都有罐头吃不说,盖着的棉被也都换成了全新的, 到了晚上冷得时候往暖呼呼的被窝里面这么一钻简直舒服的不得了。 而且要是白天哪天出了太阳, 还能把被子拿出来晒, 到了晚上又是蓬松柔软的。 这被子也是纪家捐的,纪长泽他喜欢干好事,同时他也没忘了宣传自己都干了哪一些好事, 于是乎, 军人们吃着纪家的罐头, 盖着纪家的被子, 每次物资发放的时候,还有个被纪长泽塞了钱的“自己人”登台讲话, 说一说纪家大少爷是如何的佩服这些前线战士们, 又是如何的试图让他们日子过得好,这么几轮下来着,如今他们看纪家是比看自己亲爹妈还亲。 这一日, 发现又有打着纪家标记的车被拉过来,东西还没发,军营里就已经先热烈的讨论了起来,猜测着纪家这次是又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擦擦嘴角,笑嘻嘻的猜测这次肯定又是罐头:“纪家大少爷不是很喜欢研究新口味吗?上次居然还有水果味的,说不准又是做出了什么新味道想送来让咱们尝尝哩。” 他就是之前那个说等到抗战胜利了要一天吃三块肉的, 因为年纪小,每天乐颠颠的,休息的时候就唾沫横飞的幻想着以后要做什么什么,虽然有点异想天开,比如他喜欢说以后要每天吃肉,晚上一觉睡到大天亮,想吃饭就吃饭,想喝粥就喝粥,喝的还不是清粥还是粘稠的粥,见到外国人不用再或是躲得远远的,或是卑躬屈膝这些一听就不可能的话,但听着爽啊。 因此没事的时候,大家还是很喜欢听他用那活力满满的声音讲话的。 他一猜测是新罐头,立刻有人嘲笑他:“我看你是馋罐头了,早就让你上次发的省着点吃,非不听,要一口气吃个爽,现在好了,我们许多人手里的罐头还没拆,你都吃完了。” 被笑话了,年轻人也不恼,笑嘻嘻的说:“你们都是有家有口的,留着罐头那是为着给家里人吃,我就不用了,我哥哥也在当兵,上次见面,他说他给爹娘留了罐头,不用我留着,让我都给吃了。” 其他人又是一阵笑。 笑过之后,倒是也觉得这孩子命好,虽然当兵了,但他是家里最小的,从小被父母和长兄疼爱,要不然也不会半点沉重的心情都没有,就算是打仗回来,他也能用着欢快的语气给他们将一些逗乐的话。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有这个闲心了。 与敌方冲突再上一层楼,又爆发出了一场激烈的冲突,被挑衅过后,他们乘胜追击,结果中了对方埋伏,踩在了他们事先埋下的地雷上。 不少人当场毙命,还有更多的人受伤。 大部分都是熟脸,早上还一起说说笑笑,转眼就或是生死不知,或是濒临死亡。 医护兵忙来忙去的抬人救治,他们连的连长只受了轻伤,帮着抬了几次人,突然发现总在叽叽喳喳的小兵不见了。 他问周围人:“小五子呢?你们看见小五子没?” 没人回答。 最后还是有人找到了小五子,他浑身都是血,躺在担架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边喘气一边哭,连长过去时,他吓得止不住眼泪,抽泣着挤出声音:“连长,我好疼,好疼,我肚子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我是不是要死了,连长我不想死,我还没吃新罐头,我哥说也给我留了罐头,我爹娘还说给我娶媳妇,连长,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看看我的伤,我还能不能救回来,你看看我。” 连长眼眶红了,连忙去看他的伤。 只看一眼,他眼底便沉重起来。 小五子的腹部已经完全被鲜血染透了,伤口很大,鲜血就跟冒水一样的往外冒,而他本人脸色已经开始青白下来,话也说的有气无力起来。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伤口了。 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听闻医护兵都是先拿针缝合上止血,但这样做容易起炎症,只要一发烧,人九成活不下来。 可看着小五子希冀的视线,连长又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他只能红着眼眶,握住小五子因为失血而冰冷的手安抚:“没事的,这种伤我以前也见过,送到医护兵那边就没事了,你好好的,别怕,你不会死的,我们的医护兵还有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可有本事了,他们想治好你太简单了,你别睡,撑住千万别睡,行不行?” 听了连长的话,小五子害怕的情绪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小声抽泣的躺在担架上被抬走,还不忘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一句:“那连长,要是今天发罐头,你记得帮我领着,等我好了再吃。” 连长胡乱的点着头,看着他被医护兵抬走,越来越远。 他知道,小五子八成不会回来了。 他当上连长前后都送走了不少人,可小五子好像就是不一样。 可能因为他活泼,也可能因为他那乐观的态度。 还可能因为,他一直坚信着等到不打仗了,他就能过得很开心很好。 而现在,小五子等不到胜利那天,也不能再一天吃三块肉了。 “艹你的老天爷!” 他骂了一句,抖着手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一根粗糙卷起的烟卷,也不管手上都是血,就这么抽了起来。 抽了两口,突然蹲下身捂住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到了第二天,因为刚刚打过一场,对方和己方损失都挺惨重,估计短期内是不会再打了,大家的心情却都好不起来,毕竟这一次,他们身边的人都或多或少过世了一些。 连长没敢去伤者的帐篷看望他们连的人,他怕去了就想起小五子。 他们连去探望伤者的人回来,神情轻松了不少,还对连长说:“连长你怎么没去啊,小五子还问起你了,问你有没有帮他领罐头,这孩子真是想罐头想啥了,我们都没发罐头,上哪里领去。” 连长愣住:“小五子?你说小五子问我?他还活着?” “你说什么傻话呢,他当然还活着了,不是你看了伤告诉他没大事吗?这小子好着呢,伤者吃的东西可比我们强,他还看上了一个护士,不愧是年轻人,还养着伤,就想起这种事来了,诶?连长?连长你去哪?连长!” 连长几乎是狂奔着到了小五子在的那个帐篷,一掀开帘子,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那张脸。 小五子正躺在床上,笑嘻嘻的嘴上不停说着话:“虽然水果罐头好吃,但我最喜欢吃的还是肉罐头,打开之后就是一股香味,吃上一口,口感嫩滑不说,连嘴里都是那股肉香味,咬上两口就更加了不得了,好吃的舌头都能吞下去,我后来连肉汤都给喝了,肉汤也好喝,含着肉味,又鲜,而且吧”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 周围的伤者被馋的不行,本来就受着伤,听了肚子叽里咕噜的叫,要不是不能动,简直恨不得跳起来暴打这糟心的小孩一顿。 小五子嘿嘿笑笑,见好就收:“那我给你们说说我哥去过的那座山吧,可吓人了,我跟你们讲啊” “小五子。”连长喊了他一声。 “连长你来啦!” 小五子一看见他就精神了,探长脖子努力去看他:“连长,是不是发罐头了,你帮我领罐头了是吧?” 连长本来还有点感动,被他这一句弄得直接笑出声,上前一巴掌轻轻拍在他头上:“臭小子,没心没肺。” 小五子还在巴拉巴拉精神满满的说着话:“连长你不愧是连长,看伤口就是准,我过来之后就是缝针,给我打了麻药,麻药你知道吧连长,一点都不疼,缝了针之后我发了烧,刚烧起来护士给我用了药,诶,我立刻就不烧了,连长这是什么药啊,你知道的多,你跟我讲讲呗,我想以后胜利了回家跟我爹娘也说说。” “用了立刻就能退烧的药?” 连长也没听说过,他先是迷茫,迷茫后就一阵激动。 许多军人其实并不是死在流血上,而是在伤口之后的发炎发烧,要是真的有这样的药,岂不是说许多人就不用死了。 他出去后赶忙打听了一番,果然,这次的伤者不像是以往能死大半,相反,大多都救了回来,甚至还有不少已经能恢复到可以下地行走。 他直觉这一切都是因为小五子说的药。 之后,他们一人分到了一个小瓶子,小瓶子里装着药粉,还是熟悉的讲解流程,手把手的教他们怎么用。 “可以口服,也可以外敷,受伤了用,能止血,只要止住血,就能活命,知道吗?这可是柔安纪家特地为了我们这些打仗的战士做出来的止血药,好用的很,洋鬼子花大价钱都买不到,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省着点用,但也别太省着,血止不住就用,这可是能救命的,知道吗!” 又是柔安纪家。 连长握着这个小瓶子,心底猜测着,恐怕那救好了小五子的药,也是纪家送来的,不然怎么之前没有,这么巧纪家一送来东西就有了。 其他人不知道别的药,只握着这个小瓶子,也在感激着柔安纪家。 而等到再次受伤,他们用了这药时,才知道它有多么珍贵。 “一用就不流血了,神药!!这是神药啊!” “那柔安纪家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样的药都能研究出来。” “纪家大少爷真是大善人!!” 大善人纪长泽正在跟他的长工,不是,是合作对象史密斯谈判。 这家伙在纪父那讨不来好,就试图来年轻的纪长泽这谈谈。 “纪先生,这个价格真的太贵了,我听闻你卖给你们华国军队的价格不是这个样子的。” 纪长泽表现的很理直气壮:“自家国家,和别人的国家,价格自然不一样。” “可这差的也太多了,我们国家如今正在打仗,经济萧条,何况你还要求黄金付款,我们这实在是能力不足啊。” 纪长泽叹口气:“话不是这么说的,史密斯,我与你谈的来,便和你说真话,这卖给别国的价格定的高,其实对你们国家有利。” 史密斯满脸问号:“这话怎么说的?” 纪长泽给他分析:“你看啊,我价格定的高,你们国家嫌贵是吧,你们嫌贵,别的国家也会嫌贵啊,他们买的几率就会大大下降,这个时候你们国家买了,你们有这些药,他们没有,你们国家的军人死亡率就会大大下降,军人养好伤可以继续战斗,别的国家不行,你们不就占上风了吗。” “打赢了之后,国家稳定,经济可不就要起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史密斯微微皱眉,他总觉得这话不对,可又找不出哪里有问题,想了一会才勉强找到一个漏洞;“可要是药好的话,别的国家知道了还是会买的。” 纪长泽露出很吃惊的神色:“我卖这么贵他们还买?” 见他仿佛要被自己说服,史密斯连忙点头:“是的,他们看见了药的价值,一定会买。” 纪长泽:“既然我卖这么贵还不缺人买,那你还犹豫什么,我不卖给你我不着急,买家这么多国家呢,你买不到,到时候人家有,你们没有,着急的可就是你们了。” 史密斯:“” 完了,被绕进去了。 他明明打听到,纪父觉得纪长泽还需要历练,在谈判方面也都是避免他和纪长泽接触,就是怕纪长泽被他忽悠着签了合同,显然他认为自己的儿子很好忽悠。 而现在,史密斯怀疑人生了。 你们华国人,管这样的,叫好忽悠? 141|民国写文(19) 华国出现了几种神奇的药物, 以往受伤重了只能等死,而现在却只要在上面洒上一些粉末, 过不了几秒钟一直流血不停的伤口就不会再流血,而在战场上最让人害怕的发烧流脓也都能够抑制。 刚开始敌国还没有将这件事放在眼里, 可很快, 他们发现华国的士兵比之前更加不怕死, 而他们的士兵怕受伤怕死,这么一比,就露了怯意。 再加上都在一个战场上, 他们的士兵亲眼看到华国士兵拿出一个小瓶子, 将里面的药物洒在了伤口上鲜血便能止住, 这个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 帝国士兵不满起来。 不是说华国落后, 他们的装备什么的都没有自己强吗? 为什么现在华国人却有了可以迅速止血的药物,而他们强大的国家没有。 帝国高层也是每天皱着眉。 他们自然不可能去向华国人打听, 恰好国际上又有一个国家出现了这种神奇的药物, 当即派人去询问,试图也买到这几种药物来壮大自己的军队。 这个国家正是史密斯的国家。 听到了他们的要求,史密斯国家的政府官员也没瞒着这个药来自华国, 同时也表示,华国人绝对不会卖给他们的。 又不是傻的,卖这样的好药物给敌国,然后让敌国打下他的祖国吗? 知道了药物来源,敌国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里。 他们可是听说了,史密斯他们国家买下这些药物可是花了不少钱, 一看便知道卖药的人是个喜欢赚钱的,这世道,只要钱给的足,哪有什么自家国家敌国的。 那些和他们交易武器的不也有华国人吗? 这些人信心满满的寻到了纪长泽那,却完完全全的碰了壁。 纪长泽不光没卖给他们,还差点没拿着大扫帚把他们扫地出门。 敌国自然是恼怒的,很顺利的便起了杀人夺药方的心思。 只可惜纪长泽背后有着军方,也没能成功。 不光没成功,还直接被抓了出来。 纪长泽会放过这个现成的机会吗? 他跟军方商量过后,让人带着这几个间谍,直接去了军队。 还是熟悉的登台,还是熟悉的大嗓门。 本来以为让他们集结起来是又要发放什么好东西的军人们奇怪的看向台上五花大绑的几人,搞不懂这是做什么的。 而台上,纪长泽这边的人就喊了。 “各位,就在刚刚,我们纪家大少爷遭到敌国袭击,险些性命不保。” 被绑住的几个人眼睛瞬间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看向站在前面的人,被堵住的嘴唔唔唔个不停。 什么叫被他们袭击的性命不保。 他们特么的连根毛都没碰到那纪家大少爷的,刚进一个院子就直接被拿下了,身上还挨了好几下。 这华国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这些袭击了纪长泽的人恨不得跳起来咬正说话的纪家人一口,底下的士兵们却都信了这些话。 轰! 底下直接就乱开了。 纪家大少爷他们熟啊。 就是那位又是捐罐头,又是捐被褥衣裳,又是送药来的纪家大少。 怎么还被敌国给袭击了? “怎么回事?那帮子狗娘养的,看老子不一枪崩了他们!” “纪家大少没事吧?受伤没?” 当兵的炸开了锅,纪家人说着:“大家都知道,我们纪家跟人合作开了医药厂,这些药物大多都是低价送到军队里来,为的什么?就是为了让这些药物保护好你们,不让大家流血又流汗,否则这么珍贵的药,我们也不会只收一个成本价。” “这药有多好,大家伙都用过,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不瞒你们说,敌国他们眼馋我们啊!!” “他们自己的士兵没有这种药,受了伤只能等死,发热了也是等死,根本救不回来,以前,我们两边都是一样的还好,现在我们这边有了这几种神药,大家伙不怕死了,他们却开始怕死起来了,大家伙说,敌国能不着急吗!他们为什么来袭击纪家大少爷?为什么要来偷药方,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说想要而是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不是因为他们怂了!怕了!” “唔唔唔唔唔唔!!!!” 被五花大绑的这几个人又是愤怒瞪大个眼开始唔唔唔叫。 放屁!他们没有堂堂正正来买吗! 那是纪长泽不肯卖!! 然而谁让他们堵着嘴呢,即使眼睛瞪得再怎么大,其他人也是听不见他说什么的,只让着纪家人抓住了机会,还指着他说:“看,这几个家伙被戳到痛脚了,不服气了。” “以前他们那边武器比咱们的强,咱们也没说把他们的武器商人给杀了,可现在我们一有了这种神药,他们就想把开办医药厂的纪家大少爷杀了,他们就是懦夫!就是因为怕了我们,怕我们再这样无所畏惧下去,所以才做出这种恶心事来!” 当兵的听得热血沸腾。 敌国是怕了他们才做出这种事吗? 对,是该怕的。 他们只要子弹没打到脑子里,活下来的几率都能大大增加,而敌国没有这些神药,受伤了只会像是他们之前一样,发个烧命就没了。 敌国自然会害怕。 他们一个个站的挺直,眼底满是骄傲。 敌国为什么去袭击纪家大少,就是因为怕了他们。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比以前更加勇武,更加拼命,好好的为纪家大少复仇。 等到最后那几个来刺杀纪长泽的人当场被一枪打死后,气氛更是直接到了燃点,敌国很快就发现,这些华国人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比之前还要拼命。 而他们国家的士兵则是相反,自从知道华国人有几种神奇药物,受了再怎么严重的伤都能治疗好后,他们的士兵就开始害怕了。 华国人受伤可以治好,可他们不行。 华国人濒临死亡都能救回来,他们却是一受伤就嗝屁。 这还怎么打。 士气大减,闹着要上面也给他们这样的药物,让他们能够安心打仗,可上面哪里给的出来。 纪家人一个个都龟缩了起来,身边还有军方的人保护,他们好不容易安排人潜伏进去,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抓了,几次下来,连纪长泽一根头发都没碰到,还折进去了不少人手。 上面发不了药物,士兵们的情绪越发低迷。 反之,华国人因为有药物在背后撑腰,再加上知道了一直帮助支持他们的纪家大少爷居然险些被杀,气愤之下更加鼓起了劲,上了战场一个个就跟要打架的公鸡一样。 对面士气已落,他们却是士气高涨,再加上武器之类的都跟上,之后的几次打仗,华国全面大胜。 等到纪长泽与乔愿环的长子做满月宴时,敌国宣布投降。 纪父当天是乐呵呵去军部恭喜的,回来的时候却是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拍桌子。 “这臭不要脸的!打了败仗竟然还想要赔偿,明明是他们打不过我们,我们华国不要他赔偿他就谢天谢地吧,还想要我们的赔偿,啊呸!” 纪长泽问他:“爹,他们想要赔偿?” “可不是。” 纪父一说起这个就生气:“你猜猜,他们想要什么赔偿?” 纪长泽猜到了,没说出来。 纪父果然也没指望他的傻白甜儿子猜,直接就说了出来:“药,他们要我们的药做赔偿,我可去他大爷的吧,当初打仗的时候我们就没给,现在他们都被我们打败了还想要。” 纪长泽:“不给就不给呗,爹你这么生气做什么,现在打败仗的可是他们,哪还有资格谈条件。” 纪父压着心头的怒火喝了一口茶:“我是不想给,可军部居然有人同意给,说是这几年打仗打的损失惨重,如果再继续下去到时候华国绝对撑不住,还不如划拉点药过去送人走,我呸!从来还没听说过打赢了还要给东西的。” 那这可就很不要脸了。 纪长泽皱眉,倒是依旧不怎么担心,只说:“爹,他们要多少药?” 纪父说了一个数字。 于是纪长泽也开始为敌国的脸皮厚而惊讶了。 他也没干别的,只把那几个其他国家派来拿药的合作人叫了过来,然后一脸沉痛的表示,这个药物吧,我们可能卖不成了,要不您请回? 这几个人立刻就不干了。 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华国为的是什么?可不就是为了这些药物吗? 自从纪长泽跟史密斯国家合作,卖给了他们那些药物,他们国家就一连赢了好几场胜仗,再加上以前一直不怎么强势的华国现在也打赢了,其他国家立刻就坐不住了,派人来纪长泽这里买药。 都知道他背后站着整个华国,也没人起什么歪心思,直接花钱买,贵就贵了,没看见之前买药的国家现在靠着赔偿款赚的多厉害,等到他们有了这些药物也打了胜仗,照样可以回本。 有钱怎么能不赚,纪长泽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正留他们下来打算详细谈谈条件呢,就出了这么一个事。 对此,他表示非常遗憾。 愁眉苦脸的说着:“真的不是我不想跟诸位国家合作,实在是,诶,你们都知道吧,我们国家刚刚打败了敌国,本来这是大好事,但对方虽然投降,投降条件却是要拿走大量的药物,是的,就是我们纪家生产的药物,他们报出来的那个数字,一旦我国同意,我们医药厂在半年内都供应不起其他国家了。” 其他人立刻就急了。 “怎么会供应不起?你们扩大人口不可以吗?” 纪长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不是人口的问题,是原料的问题,我们的原料是需要时间来生长的,野生药材根本寥寥无几,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很好,您几位要的药物我们也完全供应的起,谁知道出了这么个事,真是抱歉了。” 他长吁短叹的送走了几个面带不甘的洋人。 回来后立刻安排人去散播谣言。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谣言,如今外面打的正乱,刚刚打了败仗的敌国打算去参战了,当然,这个消息是纪父告诉他的,他也弄不清敌国这下又是想要去打谁了,总之都是打洋人,也差不多。 这次来找纪长泽买药的一共有四个国家,谣言里,敌国要打的国家就有俩。 再把事情这么阴谋论一下,那两个国家要怎么想? 我们没来的时候你就打仗打的好好的。 现在我们来买药准备回去让自己家的军队更加强硬,你就要投降,投降就算了,还特地表示投降条件是要走纪家医药厂半年的药,让他不能再卖给我们。 而现在,你们居然要打我们国家了敌国:我不是我没有。 什么意思? 敢情你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这哪里是冲着华国来的,这分明就是冲着我们国家去的。 垃圾,呸呸呸!! 纪长泽回去没几天,就又听喜气洋洋的纪父说,那些居然好意思提要求的敌国现在要求也不提了,也不想着要赔偿了,只满腹心思想带着他们的士兵回国。 纪长泽一脸的茫然;“为什么?他们国家出事了?” “可不就是出事了吗!”纪父高兴的说话都是飘的:“听说好像是他们国家的作战计划外泄了,你还记得这次来找咱们买药的几个外国人不,其中有俩,他们的国家就在那个作战计划里,正好这次他们来买药碰上这个事,你说说看,这俩外国人会怎么想?” “我听说啊,他们立刻通知了国内,说是那边不光阻止他们买药,还打算攻打他们国家,不让他们买药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打击他们国家,人家国家一听,先下手为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几乎要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的纪父,纪长泽也跟着点头:“那他们不要药了?” “要什么药,他们现在自身都难保了,留下来是能拖住咱们,但是也打不过咱们啊,现在他们国家正打着呢,要是再不回去,怕是老巢都要被人打下来了。” 纪父笑的不行,实在是不能不笑,这才几天,局势一下子就峰回路转了。 “我跟你说长泽,军方那边也是坏,之前还盼着这帮子人赶紧滚蛋,现在一知道情况有变,立刻变了脸,拖着不让走,还说要赔偿,不给赔偿?好啊!咱们继续打!那边急着回国援军呢,被拖着了急得不行,我听老洪说,好几个那边的高官都爆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纪长泽点头,叹息一声:“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告诉那几个洋鬼子咱们不能给他们合作了,现在那边也不要药了,我们的药就又能卖,我下午再去联系一下那几个洋鬼子吧。” 纪父正嘎嘎嘎笑着,听到这话笑声一顿。 “等等等等,长泽,是你告诉那几个洋鬼子这事的?” “当然是我了,之前合作都谈好了,现在突然供应不上,我可不是要提前跟人家打个招呼吗?” 纪父咂咂嘴:“那他们听说了这件事是个什么反应?” 纪长泽:“生气呗,一个个脸都气青了,不过也可以理解,人家千里迢迢的来我们华国就是为了买药,现在药买不到了,还白跑一趟,换成我我也气,所以我就跟他们说,这不是我不想卖,是人家拦着我不让我卖,让他们把气都冲着那边发。” 纪父:“” 他本来听说了这个事,还以为那几个洋鬼子是自己打听到的这件事,毕竟各国政府里面都有几个间谍,这也算是心照不宣的事了。 而现在,他儿子居然说,是他告诉那几个人的? 再听听他说的这些话,纪父要是那几个洋鬼子,听了肯定也怀疑是不是那边故意的阻拦他们买药。 再加上洋鬼子作战计划外泄,正好暴露出来其中两个国家是那边的目标,这事可不就连上了吗? 另外两个洋人国家虽然没有在作战计划里,但架不住他们起了警惕心啊。 不然你怎么这么巧拦住我们,而那两个都在作战计划里。 现在这可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事,什么“巧合吧”“可能他们只想着拦住那两个,而我们两个是顺便”之类的想法根本就不存在的。 只有阴谋论和满满的警惕心。 说不定,他们两个国家也在作战计划里,只不过是不在这个外泄的作战计划里。 总之,这四个国家都对着刚和华国打了仗的敌国恶意满满。 换句话说,就是长泽一手造就了这种情况的出现。 想清楚了,纪父再看向搞不清状况的儿子,摸着自己的小心肝安慰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也许这就是天然黑的正确打开方式吧。 敌国乱成了一锅粥。 华国这边也抓住机会。 现在可是风水轮流转了。 之前是敌国用拖着华国来威胁华国给赔偿款和药物。 现在则变成了华国拖着敌国威胁他们给赔偿款和武器。 不给也行,那咱们就继续打吧,你们之前不还说想要留下来继续打吗?是,我们华国是拖不住,但是相信在我们拖不住之前,你们国家就已经先散了。 时事啊,就是这么的无常。 最终,敌国还是不甘心的留下了一大笔赔偿款和武器,这才匆匆撤离回国援军。 华国终于将最后一个敌国赶出了自己的国土,接下来就是要好好的休养生息,然后继续参加国际上的战斗了。 不打不行,现在各国为什么打成了一片,不就是为了确认地位吗? 他们华国曾经是泱泱大国,之后却在短短的几十年内被祸害成了这样,现在华国在外的地位几乎没有,印象也成了落后和贫穷。 要不是后来政府立起来,有无数的华国士兵用鲜血和生命填上去,现在华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块谁都能咬上一口的大肥肉。 这战争他们必须参加。 不光要参加,还要打的漂亮,将华国的地位打出来。 纪父最近是越来越忙碌了。 没办法,长泽不懂生意,虽然每次一到了大事发生上,他都能用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歪打正着解决,但平时这些管理的小事上,长泽从来都是不拿手的。 即使他为自己雇佣了许多来管理工厂和看账的人,这些最终也还是需要一个人去确认。 没错,确认的人就是纪父。 乔愿环则是误打误撞成了一所学校的校长。 是真的误打误撞,纪长泽之前投资开了一所学校,本来招收的老校长突然生病辞职,那段时间正好乔愿环刚做完月子,而校长的指责是管理好这所学校,教书什么的自然有老师来,还有什么比自家人去当校长更加容易管理的吗? 乔愿环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去顶包的,等到长泽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她自然就能退下来,没想到这个合适的人选一直都没找出来,她反而找到了真正合适自己的工作。 总觉得自己没什么底气,她越发努力的学习,而每次纪长泽出国谈生意,都是乔愿环和他一起去的。 倒不是是去照顾他,而是去做翻译。 是的,纪长泽坚持不学外语,当然,他表示自己肯定是一学就会,只不过是他懒得学。 这话全家也就满心觉得自己丈夫是个天才的乔愿环信了。 纪父和纪母全都坚信这是大儿子给自己学不会找的借口。 现在纪家插手的方面多了,生意也不是从前的一小笔一小笔,凡是需要纪长泽亲自出马的生意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最好的翻译自然是镜头外语还是自家人的乔愿环。 而他们都没发现,“纪长泽不会外语,所以乔愿环要和他一起出国做翻译”这个理由,完美的为乔愿环打成了一把保护伞。 她与丈夫一起去了各个国家,乔愿环或许真的是在语言上有着比超常人的天赋,再加上她的勤奋,到了最后,她已经学会了七国语言,并且能够熟练沟通交流。 每到了一个国家,办完事情后,纪长泽就会陪着乔愿环一起去他们国家的大学参观,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教学方式又是什么,他们的学生每天学的什么,吃的什么,住在哪里,穿的什么衣服,他们的教学理念又是什么。 乔愿环没有看到一所大学就照搬,只是根据自己的理解将这些大学的优点缺点记下来,等到回国后,再吸收优点改善他们自己的大学,去掉那些不该存在的缺点。 纪长泽也没闲着,国家是暂时稳定了,国际上可是还乱着呢。 而华国想要在这上面占据一方好位置,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他掏出了他的百来个马甲,开始各种写写写。 现在还在流行第一人称,纪长泽可劲的造。 有时候,他是华国卖茶叶的。 有时候,他是a国一个上了战场经历过战争的士兵。 有时候,他是b国的普通学生。 有时候,他是c国的一个普通人,在c国战败后作为战俘被逮到了d国。 仗着自己藏在马甲后面,纪长泽那是精分无比,搅风搅雨。 而且,他可是一个会七国语言女人的丈夫。 当写到了外国,需要翻译的时候,就需要乔愿环出场了,也还好她平时并不是很忙,并且很支持纪长泽的事业,每一次都能很好地翻译好,为了避免让人发现端倪,凡是纪长泽想要让人以为作者是外国人的书,都是乔愿环翻译后,再安排人送到外国去出版。 于是乎,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这虽然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同时也是人才辈出的时代。 不光是华国本土那几十位写出名的先生,外国也还有几十位。 而长安日报出了名的在其他国家也有分社,外国一出现什么好书,立刻会被翻译过来其实是用了纪长泽的原稿,然后再卖到国内。 一开始,国内大部分人都是拒绝的。 他们早就习惯了看国内这些随着国内和平下来逐渐冒头的先生们写的书,外国人?听说他们连姓名排列方式都和他们华国不一样,这有什么好看的。 但很快,买了书的人真香了。 纪长泽在国外发表的书压根不是为了挣钱,而是根据当时的局势而来搅浑水,不是,是用来指引迷茫的民众,或者是帮助煽动做不下决定的人们,但想要指引人家,肯定得先吸引大批人来看吧,所以内容还是很给力的。 比如说,某国家里有着肤色不同的种族生活,而其中一个种族饱受另一个种族欺压。 当时这个国家正在找华国麻烦。 纪长泽就开了个马甲,写出了一本第一人称。 在这本里,“我”的肤色是黑色的,但小时候父母很宠爱我,“我”周围的人也都是黑色皮肤,我们快乐的生活着,日子过得平静而富足,直到某一天,“我”得知原来我生活的地方是黑人小镇,这里面只有黑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把自己困在这个小镇里,“我”跑去问父母,父母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这是为了“我”好。 “外面很危险,我们一辈子在这里好吗?”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不肯出去,也不让小孩子出去,于是“我”偷偷跑了出去。 在这个故事里,主人公汤姆本来是一个活泼开朗的黑人少年,他从小就跟着父母生活在黑人小镇,黑人小镇里的大家都是友好而和平的,汤姆生活在大家的关爱下,但他的冒险精神让他跑出了小镇。 于是他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不平。 出去后他遇到的第一个人是白人,于是他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并且问路,那个白人却是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就转头离开。 汤姆并没有生气,只很乐观的想着,也许他不是故意不搭理我,而是是个瞎子聋子吧。 黑人小镇上也有这样的人,大家都没有鄙视他,而是很关爱他,帮着他做事,所以汤姆并没有很难受,只依旧欢快的前进着。 好在他遇到的第二个人是黑人,这个黑人却也不理他,不光冷漠,且还十分不屑,但等一个白人来问这个黑人路时,这黑人表情却又热情欢快起来,汤姆见证了一切,他还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于是他又给对方找了借口:也许他们两个是认识的吧,我毕竟是个陌生人。 里,汤姆见到了无数的人,黑人,白人,黄皮肤的人。 无论被怎么对待,他的活泼和开朗都没打消过。 而他也不只是遇到过坏人,他也遇见过好黑人,好白人,好亚洲人。 他们充满着善心,好心的帮助汤姆,并且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即使被人嘲笑帮助一个黑人,他们也都不在意。 而汤姆是个乐观的孩子,他只让自己记住这些好人,根本不去记那些不好的事。 用上帝视角看,汤姆遭受了太多太多不公了,要是换成随便一个人,恐怕早就气的不行,可换成了汤姆,他因为黑人小镇上人们的教导,和自己的善良,几乎从没有过负面情绪。 他就这么快乐的生活着,发生过帮助别人反而被鄙夷的事,也发生过他凭借着自己的善良让一个白人对黑人改观的事。 即使这个故事基调是沉重的,轻松地写作方式也还是让读者看得忍不住大笑,就算是华国人都能读懂。 而最后的结局却并不太好,在某一天汤姆进入了一家小镇,路过小巷子时,汤姆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呼救声,他匆匆过去打倒了那个试图对女孩施暴的黑人,救下女孩后,女孩对他道谢,并且还送给了他一个十分好吃的面包。 这个女孩是白人,刚刚差点被黑人伤害,对同样是黑人的汤姆却完全没有歧视,反而只充满了单纯的感激。 汤姆心情很好地被分开后,第二天一大早却被警察抓了起来,指控他试图对人施暴。 到了地方,他震惊的发现警察说的险些被施暴的女孩这个是昨天的那个姑娘。 姑娘也十分震惊,她认出了汤姆,努力的告诉警察汤姆是救了她的人,施暴的黑人并不是他,警察却坚持昨天进过这条小巷子的黑人只有汤姆一个人,要将汤姆用绞刑杀死。 汤姆被绑在了大树上,等待着第二天用绞刑杀死,按照小镇的传统,他被绑住的时候,小镇上的居民会用各种东西砸在他身上伤害他。 姑娘想要阻拦他们,却被父母强行带了回去,告诉她黑人都是残暴而可怕的,也许汤姆和姑娘口中说的黑人根本就是一伙,他们那样做只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 她被困在了家中,而好心帮助人的汤姆却被无数人谩骂。 这一幕看得读者揪心又气愤,即使是华国人,都为这种只看肤色而不是看真相的办事方式感到不解与生气。 “这让我想起了我儿子写信告诉我的事,他在国外留学,黄皮肤的人是很受歧视的,有的时候明明同样的事,到了黄皮肤的人身上就总是小题大做。” “汤姆也太可怜了,他明明是帮助了那个女孩,却要被处绞刑。” 愤怒过后,便继续读了下去。 纪长泽到底没弄个多残忍的结局,他让姑娘在深夜翻窗跳了下去,一瘸一拐的跑到了刑场,放走了汤姆。 汤姆曾经告诉她,他来自黑人小镇,姑娘便对他说:“回去吧汤姆,回到黑人小镇去,你在外面只会受到伤害。” 曾经无数人的劝说都没让汤姆回心转意,可这一次,在经历了即使受害者坚持他并不是加害者,他也还是被绑着送到了刑场后,汤姆终于对这个世界心灰意冷。 他总是笑着的脸上嘴角不再翘起,眼中那星星一般的亮光也消失不见,他便的和黑人小镇上那些成年黑人一样了,脸上总是有着疲惫和沉重。 最终,汤姆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黑人小镇。 在看到他回来后,迎接的人们望着他的表情谁也没说话,他们都想到了汤姆经历了什么,毕竟曾经自己也都经历过,人们只是上前,沉默而又心疼的抱抱汤姆再离开,最后,只剩下汤姆的父母,他们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叹口气,上前抱住了他。 汤姆说:“我再也不会离开黑人小镇了。” 一转眼,十几年后,汤姆带着自己的儿子去钓鱼。 儿子眼底有着好奇,他问汤姆:“爸爸,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我们不出去逛逛呢?” 汤姆的视线复杂又难过,他沉默许久,说出了当初父母对他说的一模一样的话:“外面很危险,我们一辈子在这里好吗?” 全文完。 华国读者看完只觉得心情有些沉重,也有些唏嘘。 但在纪长泽特地发表的那个国家里,这本书却造成了销量热潮。 排队来买它的黑人几乎要挤爆了这条街,也有反对歧视黑人条例的白人来购买。 无数人看完后止不住的哭,尤其是最后那句话。 汤姆那个天真善良,相信别人的孩子,最终也还是在现实的打击下成为了他的父母模样。 而这一切,都是来自于大家对于黑人的歧视和不公。 明明是帮助人的,最终却背上罪名,别说是汤姆了,任何人恐怕都受不了。 饱受歧视的黑人们看着这本书,仿佛看到了自己。 “我曾经帮助一位迷路的女士,可她却在警卫来时立刻避开了我,为此我还遭受了警卫的盘问。” “我买面包的时候,老板对着白人都是笑容满面,轮到我就是难看着脸色,我又不是没给钱。” “真的存在黑人小镇吗?如果真的有,我多么希望我可以在里面生活,哪怕一辈子不出来我也愿意,我受够这个歧视黑人的世界了。” 书卖的大爆的同时,一些人发现,曾经忍气吞声的黑人们居然开始反抗了。 当即有人找去了长安分报社,让他们不准再销售这本书。 本来只是愤怒之下的威胁,没想到第二天,长安分报社就立刻下架了这本书,在想要买书的人来询问时,分报社的员工可怜兮兮的低下头,怯懦道:“昨天,有位大人物来到我们报社,不允许我们再出版这本书,抱歉了诸位,我们只是来做生意的华国人,并不敢惹事,作者?我们也不知道,突然就联系不上他了,真是可怕,打开门发现屋里乱作一团,我们的boss已经下令要我们回国了,怕我们也出事哦抱歉,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作者出事,你们可千万不要多想。” 然后,长安日报的分报社就麻利回国了。 那个只是威胁一下,结果发现这家报社居然直接吓得回国的人:“” 什么意思?华国人这么不禁吓的吗? 接着,他就面对了空前暴怒的黑人团体。 什么意思??这本书怎么了??这本书很现实啊!它又没写所有白人都是坏人所有黑人都是好人,里面有好白人也有坏黑人,只不过是描写了一个个曾经发生在大部分黑人身上的事而已。 你们,就是心虚! 作者还不见了!是不是你们把人杀了! 他不过就是写了一本书,你们是被戳破嘴脸了所以才迫不及待把人杀了吗? 他: 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啊!! 可已经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了。 长期被压榨的愤怒,被歧视的憋屈,被瞧不起的难受,都在这本书被“禁”后,完全上涨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 这个国家很快没工夫去找华国麻烦了,因为他们自己陷入到了内乱。 一直挤压的种族问题如火山爆发,炸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政府只能一边手忙脚乱的处理,一边四处寻找那个写出这本书的作者。 可就是这么找都找不到,到了最后,他们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有激进派的种族歧视者把人杀了泄愤了,不然怎么找遍全国都找不到。 作者纪长泽在自家小院子里抿下一口茶,深藏功与名。 142|民国写文(完) 国际上的混乱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这之前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虽然说是司空见惯,但也绝对不像是现在这样, 一会a打b,一会b打c, 打着打着冒出来defg。 打架的时候就更加刺激了, 打着打着和好了结盟了, 本来是盟友一起打别人呢,突然翻了脸开始互相攻击,这样的事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而就在各国你打我我打你的时候, 曾经被侵略过的华国也加入了战场, 只不过不再是以曾经被欺负被殴打的形象, 而是默默而有钱。 是的, 有钱。 曾经华国被人当做提款机,别的国家打仗怕伤到自己国家的国民, 于是来华国领土打, 在华国抢夺一空不说,还要华国赔付战争赔偿。 现在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明明被肆意抢夺烧杀过, 应该没有个几十年就缓不过劲来的华国居然缓了过来。 先是华国开始生产一种战场上专用的罐头,一开始很多国家的人还不知道这种罐头,毕竟那时候这些罐头是专门供给华国军人的,就算是卖也不会卖出多少。 而等到华国将侵略者赶走,开始站在国际上,并且有了盟军时, 罐头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华国在战后第一个建交的国家正是史密斯的国家,当时他们国家陷入粮荒,军队粮食不太够吃,华国为了支援,从纪家买了大批量的军用罐头和其他物资一起送了过去,并且还派遣了援军。 敌方也是一脸懵逼。 本来听说来支援的是华国,他们还不以为意,毕竟以前华国的确是个庞然巨物,但在战败后,大批量的外国人涌入华国,看到了里面的破败和腐朽,依旧那个老旧而岌岌可危的王朝。 即使现在华国不再封建,还成立了新政府,许多外国人对华国人的印象也还是剃了一半头留着长辫子,对着他们谄媚等等。 援军是华国人?那有个什么用。 很快,华国军队就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富足。 武器这些就不说了,如今的当权人最是个爱惜军人的,手里头一有钱就换装备,换了不算还研究着要自己造,衣服被褥靴子这些都是往最好的给。 这位先生说了:难道咱们集全国之力,还给不了这些为国家争取权利和地位的军人一个物资吗? 除了要让自家人好,也有一方面是想要趁机宣扬华国早就不是当初华国的意思。 华国如今已经渐渐复苏,自然是给的起的,再加上“明明不会做生意但就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十分生财有道”的纪家大少爷给力支援,华国军队早已今非昔比。 先进的武器,整齐划一衣料扎实的军服,因为伙食跟的上而一个个逐渐强壮面色红润的军人,还有每个月敌军最讨厌的四天日子。 每过七天,华国军队就开始发肉罐头,一群人恰好是扎营在风口,那么多人一起打开罐头盖子吃罐头,肉香顺着风就飘到敌军鼻子边了。 香啊! 还是肉香! 再看看他们,衣服被打烂了没得换,里面的内芯都露出来了一点都不保暖,一个月都不见得吃一次肉,鞋底薄的踩到石头都能疼好一会。 人家华国军人一个月吃四次肉呢!! 华国军人是吃得好睡得好精神气也足,打起来越打越有劲。 敌方那是没得吃没得喝穿的跟不上还要闻着人家吃好吃的自己喝菜汤,打起来就越打越萎靡。 最终也还是缴械投降。 要说这就是个神奇的年代呢,之前打仗打的你死我活血海深仇的,投降之后三国谈判了一下,这敌军居然也能成了盟军。 然后,华国罐头就彻底出了名。 众所周知,华国别的没什么,人口那是真的多,只要单子下的多,纪长泽这边就供得上,于是,他不光大赚了一笔,还帮助不少国人成功有了工作。 医药其实比罐头出名的还要早,只是那个时候华国并不往外销售,只在盟国希望供给的时候才会卖给盟国一些,逐渐的各国也就发现了。 华国那就是典型的你对我好我也就对你好,只要是盟友,给钱给物资给药给货源都莫得问题,不是盟友?不好意思,我们自己国家的还用不够呢。 罐头和医药品都是纪家生产,不算是国有,自然就有人将主意动到了这上面,于是乎,有人抬着一箱金子,自信满满的敲开了纪家的门。 纪长泽礼貌的接受了他的礼物,并且表示亲不好意思我不卖给除华国盟友以外的国家哦,然后让人将这位一脸懵逼的客人送出去。 客人: 你不卖可以,金子倒是还给我啊!! 纪长泽就当没听到。 乔愿环问他,他还挺理直气壮,谁让他好好的话不会说非要说黑话,什么他是来给纪家大少送金子来的。 送都送了,怎么还好意思要回去。 纪父听说这件事赶回来后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 这人也是倒霉。 想来挖墙脚,结果碰上了自家这个听不懂含蓄话的傻白甜。 这箱金子最后也是没让纪长泽吐出来,军方直接拎着人送到了那个收买他的国家,是的,这位是个汉奸,被他国收买了就巴巴的上来送人头了。 既然乐意给别的国家人办事,来挖自家国家人才的墙角,那也算不上什么华国人了,户籍上勾掉名字,以后您啊,就不是我们华国人了。 这人晕头转向的就被去除了华国国籍,本来还指望自家主子能让他留在外国,没想到那边一见他没了利用价值立刻翻脸,直接把他扔了出去让他自生自灭。 纪长泽那边半点没受到影响,继续他的兴国大业。 一会国内披着马甲写写一些安抚人心振奋国人的文章,一会再披着国外马甲写写骂华国的文章再发到国内来,让群众愤怒齐心。 人哪,平时喜欢窝里斗,一有了外敌分分钟团结。 纪长泽干过的骚操作多了去了,甚至有一次他在一家典型仇华的国家养了一个笔名,专门写一些风花雪月什么的,等到这个国家又打算故技重施,仗着华国忙的抽不开身不想打仗来骚扰,试图搞一些物资走的时候,他用这个马甲,开始狂怼华国的慎泽先生。 听说你们华国有个叫慎泽的很受百姓喜爱啊? 啧啧啧,不愧是华国人,连这样的人都能捧上神探,也怪不得打仗打不过我国,我们打你们,你们不光要受着,还要老老实实给钱给物资,胆小懦弱的华国人。 这话先从华国搬运到了该国,又被搬运到了国内。 这下子不得了,群情激愤啊! 用刘庆如说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这就是捅了马蜂窝呀! 纪长泽的读者那不是一般的多,尤其他面向的不是那些十分有学识的人,而是识字的百姓,平时也经常发一些振奋人心的话,什么稿费捐到前线啊,什么开办孤儿院啊之类的。 再加上这个马甲他用于现实中,纪家大少爷做的善事,和慎泽先生做的善事这么一重合,他在国内已经成为了许多人心目中最为崇拜向往的对象,无数学生都想见他一面,聊聊理想和未来什么的。 现在,他们心目中的“男神”被骂了。 怎么能忍?!!! 不能忍啊!!! 百姓们激动的恨不得抄起家里的锅砸那敢小瞧他们慎泽先生的人去。 慎泽先生也很给力,他用着精妙言语,措辞犀利的反骂了回去。 那边果然也跟着骂了过来。 两边你来我往,你问候我文笔我问候你思想,充分的展示了什么叫做一个脏字不带却能逼逼你全身的文人战争。 到了最后,在华国人眼里,这已经不是作者与作者之间的事,而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事了。 不然那个什么什么郎凭什么这么大胆子睁着眼睛说瞎话诋毁我们华国的慎泽先生! 他那是瞧不起慎泽先生吗!!! 那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华国!!! 区区一个小国家,真以为我们打不过了,华国那是懒得搭理你丫的,真打起来,你们这个小国还不够我们一盘菜的呢!! 民众都这么愤怒了,国家难道还能坐视不管吗? 这正是一个聚拢民心的好机会啊。 于是,华国出兵,将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那个大骂慎泽先生的外国作者可能也是自觉惹了大祸,从此消身匿迹。 而在纪长泽的书房里,刘庆如心情复杂的看着纪长泽将一叠叠的稿子放在小箱子里,再在小箱子上面贴上大骂慎泽这个作者的马甲名,最后归归整整的把小箱子放进了大箱子里。 大箱子上面,正贴着俩字:弃用。 刘庆如:“” 这波自己骂自己,还骂的挺带劲的戏码,他至少见过三四次。 而每一次“输了”的那一方马甲就算是完成了使命,和其他因为各种因素比如之前写下黑人小镇一书的马甲而封号的马甲一起放在“弃用”的箱子里。 不愧是老师教导出来的。 真是满满的仪式感呢。 纪长泽长子十岁生日宴时,各国都打不动了,该占据的地盘也占了,该得的地位也得了,大家摆出了友好微笑的面容,签下停战协议。 经过这十年,华国已经在国际上有了无可比拟的地位,再无人敢小瞧这个曾经庞大,之后却萎靡过一阵的国家。 后世记载,这段历史是混乱而又充满鲜血和战争的,但同时,也是文人辈出的时代,无数文学家都生活在这个年代,并且写出了一本本含满了时代印记与历史记录的作品。 当时的文学狂潮到达了巅峰,据说当时全世界的人都养成了阅读书籍的习惯,一直到那一辈的人老了,就算不识字,也要选择听书来打发时间。 总之,这是一个奇迹般的时代。 143|后世番外 八一八纪长泽吧 某个论坛里, 出现了这么一个帖子。 几乎是立刻,不少人就涌了进来。 什么意思, 纪长泽有什么好扒拉的,他的为人历史书上不是都写的很清楚了吗? 楼上别激动, 不是说发现了纪长泽先生生前隐世埋名生活的故居吗?估计楼主是因为这个才想八一八。 哪里有男神哪里就有我, 我来了我来了。 上面眼睛没事吧, 纪长泽早就过世,都是太爷爷辈的人了还男神。 我看上面的眼睛才有问题,历史书上不是有纪长泽年轻时候的照片吗?诶呀妈呀那个帅啊, 民国时期也太多帅哥了吧, 这才是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啊。 赞成民国多帅哥, 你们还记得那张贼出名的纪家全家福吗?有纪长泽, 纪长泽的父亲,弟弟, 还有他十五岁的儿子, 我的天啊,这四个人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简直帅的一样一样的, 我记得那是高中课本上的,当时看到我都惊呆了,简直恨不得穿越回民国去。 说穿越回民国的是有多么想不开,那个年代能和我们现在比吗?就算是纪长泽,恐怕也更加喜欢我们现在的生活。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说起来了。 那个说回民国想不开的, 历史是学的有多么不好啊,那时候虽然说手机电脑什么的还在研究中,但是也该有的都有了好吗? 对啊,民国时期不是挺好的吗?自从休战之后,华国的民国时期简直了,我们现代的设施他们该有的都有,什么冲水马桶,电灯,电影也都可以看了,虽然说肯定比不上现在科技发达,可是那时候的人也没缺少娱乐,跳舞骑马打猎游泳打球,精神娱乐方面,不是说据统计,八成的民国人都会选择看当时的吗?就算是不认字的,去说书馆子听说也挺高兴的。 说实在的,虽然说我们现在科技方面比民国强,但比起民众幸福度来,还真不如民国时期的百姓,那个时候好像大家每天都很高兴,而且和其他国家一对比,对比度贼强,那个叫约翰的外国人不就是来了我们华国参观之后选择永远留在华国吗?他还写了一本记录华国之旅的,我记得这本书一出来,那段时期好多外国人来华务工,所以咱们华国那时候肯定是外国人眼里的香饽饽。 现在就不是香饽饽了吗?我们国家的教育出了名的好,现在还不是有大批量的外国学生扎着脑袋的想来华国留学。 聊着聊着,这个话题就跑偏了。 你们说纪家人怎么能都这么能干,长得帅不说,还一个个事业都做的超好,纪长泽的父亲,当时是最大的商人,纪长泽的弟弟,后来加入政府,一力促成各种利民政策,是当时呼声最高的官员,纪长泽的儿子比他小叔更了不得,也是官员,也是受民众欢迎。 楼上别光说纪家男人啊,乔愿环不也照样很厉害吗?当初华国的大大小小学校哪一个和她没关系,我记得乔愿环办学校的那个时期民国工作的女子还不多,而且那时候都觉得女人不应该抛头露面,就只应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别说是精通别国语言了,很多有钱人家的小姐连字都不认识的,这根本就是地狱模式打通关。 还有纪长泽的母亲,她虽然前期不喜欢露面,可是后来也慢慢的开始频繁出现,当时的各大慈善机构基本上都是她来操持的。 总之说来说去,纪家人在当时都为华国贡献了不少,直到现在,还有纪家子孙在政府工作呢,不过可惜纪长泽爷爷为人低调,自从国家稳定下来之后就渐渐不再露面了,只他的笔名慎泽先生偶尔会写一些文章出来,但比起之前,产出还是少了不少。 毕竟年纪大了嘛,纪长泽写的确实好看,即使放在那个文豪井喷的时期也毫不逊色,不过我记得他一开始写是为了贴补家用,后来纪家不缺钱花了,他当然也就不用产出量那么大。 一群人讨论着讨论着,话题很快就转到了民国时期哪个作者产出量最大的问题上。 东柳先生,绝壁是东柳先生,我的妈呀,人家纪长泽一年写三本,他一年恨不得写三十本,尤其是有一年我们国家不和某国起了冲突那一次吗?东柳先生听说年纪挺大,看上去倒是很有年轻人的冲动和血气,足足隔空骂了对面一年,我每次背着他的书,都觉得自己超爱国。 我觉得是一灯先生,可别忘了一灯先生是旅游达人,我们现在研究民国时期,一灯先生的游记可是给了不少帮助。 你们可都别争了,还是杯洒的书产量多又好看,那个剧情啊,简直了。 怪不得民国幸福度高,那个年代文豪贼多,而且言论贼自由,大家都披着马甲在报社发表文章,手上有粮心里不慌啊,这不就跟我们现在追一样,如果每天都有新的好看的出来,而且还不坑文好好连载,那肯定幸福啊。 不管是谁产量最高,当时对华国贡献最大的文豪绝对是纪长泽,修路,开养老院孤儿院,捐献罐头给前线士兵,在华国出现粮食危机的时候花大价钱在国外买粮食回来开仓放粮,这些其他作者哪一个比得上他? 楼上说话太武断了,我承认纪长泽是对历史贡献良多,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一枝独秀了,我们只说华国国内吧,当时为前线士兵出力的又不是只有纪长泽,远望先生虽然一直没露过面,但当时医药厂是他站出来招工的吧,我觉得这个药物能制造起来,肯定是靠着远望先生的配方,要不是有这些药物,我们华国后来能在国际上掌握那么大的主动权吗? 远望先生为人是不错,但是当时的医药厂如果不是纪长泽投资开的起来吗?纪长泽当时可是纪家大少爷,手里头不缺钱,而且还有一片爱国之心,当时那个时候,除了纪长泽还有谁能开这个医药厂。 也不是非要捐献东西才算是爱国吧,一灯先生在国家陷入战争时写了那么多鼓舞人心的文章,据说当时两成的军人选择参军都是因为一灯先生的文章,这才是真正的大文豪。 呵呵,什么叫真正的大文豪,难道文豪不应该文章写得好吗?有本事就比文章啊,比这些东西干什么,田裳先生虽然一直都没有露过面,但是他的文章写得才是民国第一好,多少读者为了催更他一大清早就站在报社门口催。 楼上说的好像纪长泽的读者不是这样一样,田裳虽然文章写的不错,但也只限于次而已,纪长泽的文章写得比他好一百倍。 好好说话别拉踩啊,不就是民国时期的作者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说的这几位骨灰都入土了,有什么好吵的,就算是你们吵破天人家也不知道啊。 这是吵吗?这是原则问题。 楼上的楼上会不会说话,什么叫骨灰入土,这些文豪可都是为了我们华国做出过贡献的,说话好听点会死啊,那叫去世。 一群工作党争来争去,学生党奄奄一息: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那个时期的文章太多也不是好事吗?背的头都大了,考点还多,每次考试的时候我都觉得我是连连看,怎么谁都能跟谁连上,还都长的一样一样的。 虎摸学生崽崽,我上学的时候其实也是这样,挺正常的,毕竟这些作家都是同一时期的人,基本上都在那三十年出现,后来可能是见华国稳定了下来,他们也渐渐不再写文章了,我记得当时好像只有纪长泽一直写到最后,其他作家不知道都干嘛去了。 那个时候是经商热潮,可能下海去了。 华国学生还好了,我毕业后在国外教,我跟你们说外国学生那才叫一个惨,他们那个时期冒出来的作家不比我们华国少,而且个个不是什么安分的主,稍微有点名气的都参与到了当时的国际事件里,什么动乱内斗休战都有他们的份,历史书上也是他们,课本上也是他们,至少我们国家的这些作家们没参与国家争斗,顶多就是送送医药品和军用食物什么的。 这倒是,外国那边当时管的比华国可严格多了,我就奇了怪了,怎么就他们那边的作家喜欢搞事情呢,我们国家的作家们一个个都受人尊敬,也没见他们搞过事啊,诶对了,咱们说了这么多楼,楼主呢? 在他们自顾自的聊到了一百多层时,楼主终于姗姗来迟。 各位,你们都别争了,劲爆大消息,纪长泽故居被发现,里面的东西都保存良好,包括他的日记本和一堆大箱子。 ???日记本我可以理解,楼主你特地把大箱子拎出来说是什么意思?箱子怎么了? 我先警告一下楼主,纪长泽可是抗战英雄,现在还有纪家人在当官呢,说话谨慎,可别又随便瞎编一些话来造谣。 我造谣什么啊,你们看着吧,这件事马上就要传遍全世界了,你们知道那大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吗?装的都是纪长泽的笔名。 几秒钟的静默后,有人回复:嗯?纪长泽还有别的笔名吗? 其实我早就怀疑了,我觉得那个远望先生就是纪长泽的马甲,不然怎么会只写过几篇医药方面的书,跟纪长泽合伙开了个医药厂人就消失了,后来我查的时候,明明当时医药厂的股东只有纪长泽,谁会这么好心,提供了方子连点股份都不要,当时远望先生的书大卖,他肯定不缺钱啊。 楼主:别猜了,何止远望先生,我给你们透个底吧,民国时期,无论是华国还是外国,一大半在那个时期非常活跃的作家都是纪长泽马甲。 ???? ?????? ??!!!! 楼主得意洋洋,等待着大家赶紧问他详细信息。 没想到等了一会,不光没有等来催促询问,反而等来了一堆人的唾弃。 楼主你是不是闲得无聊了,来搞事的吧,红大衣呢,赶紧把楼主给封了,真是闲的没事干,亏得我还这么真情实感的在这个贴里聊这么长时间。 呵呵哒,楼主你为什么不干脆点说那个时期所有的名将都是一个人的马甲,这样都比你说的话靠谱点,你知道写文章多费劲吗?纪长泽他闲的啊,开那么多马甲为了什么?好玩吗?? 兄弟们别和楼主聊了,我怀疑他就是来钓鱼的,到时候肯定截图我们的聊过的记录不知道发在哪里,炫耀我们都被他耍了。 现在的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太恶趣味了,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多背一会书。 没一会儿,这个帖子就在众人的举报下被封禁。 那些只是随便聊聊的倒是还好,这件事过去之后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刚刚真情实感聊过的人可就不行了,气的不轻,觉得这楼主完全把自己当成傻子。 还当时那个时代大部分活跃作家都是纪长泽马甲。 他知道写一本书需要多长时间吗?那个时候可是没有键盘,纯手写的,写出来多费劲啊。 这种谎话也编造的出来,真是可笑。 他们气呼呼的不再去想那个傻子楼主,打开手机打算娱乐一下,结果刚点进微博,第一个热搜就是纪长泽故居被发现,疑似暴露马甲。 嗯? 纪长泽还真的有马甲啊。 虽然刚刚才被耍了一通,但大家还是很有八卦精神的点了进去,试图去看看纪长泽的马甲到底是谁。 结果进了新闻消息居然还没出来,只有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评论区里早就吵翻了天,纷纷开始猜测哪个作家是纪长泽的马甲,也有这些作家的粉丝在听到自己粉的作家变成了别人口中的马甲后不爽翻脸,大家猜猜这个猜猜那个,同时还吵成一片,还挺热闹。 一直到了第二天,昨天早早睡觉的人一打开微博就愣了。 居然还在吵。 怎么这么能吵,不就是有马甲吗? 当然了,大部分人还是很理解的,甚至不光是年轻人,不少中年人,甚至爷爷辈的人这次也参与到了吃瓜中。 华国当初能差不多全民识字,这些文章写得好看的作家可是功不可没,而爷爷辈分的人那时候最快活的事就是能拥有一本再跟小伙伴们炫耀,父母辈的华国已经进入了科技时代,但受着父母的影响,他们同样也很喜欢。 这一辈年轻人就更加厉害了,他们一个个还成立什么xx先生后援会。 一个个还挺认真跟追星一样,不光逐字逐句的研究先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写,还会在网上控评,看到有骂他们家先生的立刻就上了。 家长们也并不干涉。 有什么好干涉的,这些民国时期的作家一个个都三观正的不得了,爱国爱党爱学习,喜欢自律生活好好上进,一群优点就是没有缺点,喜欢他们还挺好的,说不定还能带动这些孩子一起上进。 但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民国时期据说这些作家的粉丝就互相谁也看不上谁,一有个什么就开始互相吵,主要还是争执谁才是当时文章写得最好的人。 到了现在,则是变成了争谁才是对华国最有贡献的人。 其中还有许多外国作家的粉丝后援会。 人家说他外国作家不算,他还十分信誓旦旦。 “怎么就不算了,当时如果不是他每天变着法的夸华国,那个国家的民众能这么喜欢华国吗?现在我们两国还是最好的邦交的,华国人去了那都会受到最热烈欢迎,这不也是贡献吗?” 一些年纪比较大的人倒是不急不慌,自家孩子吵不过人家了,就慢悠悠摆手。 “小场面,你们这才是哪里到哪里,想当初我们年轻的时候,隔着网线吵起来了还能直接约现实见面。” 孩子一愣:“爸你们还有这个时候呢,那咋地了?你们真的见面了?还打起来了?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你想听啊?那爸给你讲讲,当时啊,我做了七个小时的火车,和我吵架的人坐了八个小时,我还在约定的地方等了她三个小时她才急匆匆过来,我俩当时约好了不见面不吃饭,都饿的不行,所以先去下馆子吃饭,吃完了就搬出我们带来的书和笔记开始辩论。” 孩子;“” “你们千里迢迢十个小时不吃饭就是为了面对面辩论???” 家长还挺理直气壮:“不然呢?都打一架?那可不行,我们俩喜欢的作家都不赞同暴力,我们当然也要和平交谈了。” 孩子:“那后来你们谁赢了?你们之后还有联系吗?” “她赢了,之后啊,我不服气,硬是和她一起辩了三天三夜,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我们都在面对面的吵,后来还是我先服软。” 孩子一脸嫌弃:“你居然还服软,你怎么这么没骨气,那可是你喜欢的作家啊!” “你懂得屁,我俩第三天就在一起了,我是她男朋友,我不服软,她不接着和我谈恋爱。” 孩子;“” “你不说我妈是你初恋吗?我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家长用着怜惜的眼神看着他,笑呵呵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傻孩子,那就是你妈啊,说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看看,随随便便一个消息就能让你们吵成这样,我和你妈就不会,我们这两天看你们吵来吵去,看的还挺乐呵的,不愧是我儿子,还挺有我当年的风范,不过你还没成年,吵架归吵架,别早恋哦,我和你妈妈可是二十岁才在一起的。” 孩子呵呵:“站着说话不腰疼,爸你喜欢的作家也是民国时期的,你就不怕你喜欢的作家是纪长泽的马甲?” “我怕什么?” 家长很稳当:“我喜欢的作家可是每年至少写十本书,纪长泽他不是慎泽吗?慎泽一年写的书那么多,他开的马甲肯定是那种一年只写一本,或者说是一辈子只写一本的,就比如你和你妈妈喜欢的作家,我嘛,诶呀,泡杯茶,围观吃瓜。” 孩子:“” 他看向颇为幸灾乐祸的父亲,十分怀疑当初爷爷奶奶到底是采用的什么教育,才能让他都快四十岁的父亲竟然还保持着这样的恶趣味。 家长去泡茶了,孩子继续低头刷手机。 突然蹦出来一条新闻,他睁大眼:“爸!!!爸!!纪长泽的笔名名单出来了!!你快来看啊!!” 家长端着茶杯,不着急的走过来:“你这孩子能不能稳重点,不就是笔名名单吗?怎么?用上了名单这个词,他马甲很多吗?” 然后,他就看到了屏幕上那一串串密密麻麻的名字。 并且还十分精准的从其中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作家。 家长:“” 吃着吃着瓜,怎么自家房子就塌了。 他震惊的继续看,然后再震惊的发现,这些名单里,他喜欢的作家,他妻子喜欢的作家,他儿子喜欢的作家,整整齐齐的横列在了上面,并且还十分嘲讽的并排在了一起,像是在嘲笑着他们家的全军覆没。 家长;“” 他抢过手机,仔仔细细将这个名单看了一遍,还是有点没回过神来。 “儿子,你是不是骗我的??这是纪长泽的笔名名单??这根本就是那个时期的有名作家大集合啊。” 孩子也是一脸的懵逼:“我、我也不知道啊,但是这的确是官方媒体发出来的名单。” 炸了锅了。 绝对是炸了锅了。 而且不光是华国,全世界都炸锅了。 我们都把这些作者当成我们自己国家的人,历史书都给你写在里面了,还十分骄傲自豪我们能有这样的文豪在,结果你告诉我,这根本就不是我们国家的人,而是隔壁华国披着马甲来我们国家写的?? 全世界的老房子都塌了。 怎么可能呢? 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纪长泽他写的过来吗? 可等到冷静下来仔细推敲,发现只要有了这个“这些人都是一个人”的前提在,还是可以推敲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比如说这些作家基本上一辈子都没露过面,没有照片,没有生平事迹,没有采访记录,甚至连故居都没有。 他们的流程基本上都是“我出现了,我开始发表文章”“在我所在的地区大火”“不露面继续写文章”“销声匿迹”。 而看这些外国马甲销声匿迹的时间,正好是华国确定安定,不再惧怕任何外国势力的时候。 仿佛是一夜之间,这些作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终其一生再也没有出现过。 为此外国那边还坚信有个专杀作家的人存在,正是这个人杀掉了这些作家。 结果现在,你们告诉我,他们没死,只不过是这个笔名的使命完成了,所以就再也不用了。 ???开玩笑呢吧? 真的假的?? 我们把这些作家当成我们的文化遗产这么久,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是我们国家的人?? 说是炸锅,一点都不过分。 怎么可能都是一个人,那纪长泽开这么多马甲是想干什么?意义在哪里?他公开的慎泽这个笔名不是已经很出名了吗? 如果他把这些文章都用在同一个笔名上,那绝对是全世界最受欢迎的文豪了,干什么还要分散开,这不符合常理吧。 我还是觉得我是在做梦,请大家掐我一下试试谢谢。 这条新闻底下的评论绝对是远远超过了世界上每一条新闻的评论,甚至还有别的国家的人特地翻墙过来评论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的。 而就在大家都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答案时,官方终于开了新闻发布会来解释这一掉马事件。 因为是直播,当时一群人涌进去还差点没把直播间给挤爆了,也还好官方早就预测到了这种情况,特地准备了多个直播间,大家分流进去,这才能够安心观看。 问题一个个的来,官方一个个的回答。 问题:这些作家全部都是我国民国时期作家纪长泽的笔名,请问属实吗? 回答:“的确是属实的,因为我们不光在纪长泽先生故居找到了他的日记,还找到了他写过的每一篇文章的草稿。” 问题:可这上面还有外国作家,众所周知,纪长泽先生并不会外语,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回答:“是的,我们刚开始也很疑惑,后来查看了日记和草稿才发现,这都是纪长泽先生的妻子,乔愿环女士翻译,大家都知道,乔愿环女士精通外语,当时是这么一回事,纪长泽先生写出文章,乔愿环女士翻译成该国语言,再由长安日报带到该国开始进行销售,等到几个月后,这些文章再被翻译成我华国语言,重新由长安日报带回国内。” 看直播的所有人:“” 不是,纪长泽图什么啊。 不光他们,记者也问了,干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直接用一个笔名不就好了。 那个时期的文人的确是很喜欢开马甲,但那不是因为局势的危险,为了避免小命不保才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 纪长泽所在的时期到了后面他开外国马甲时,明明华国已经言论非常自由了,而且当时他在华国的地位很高,就算是他真身上阵指着人鼻子一顿臭骂,估计也没啥事。 所以说他到底为什么要开马甲呢? 这个官方也给出了研究出来的回答:“这方面,根据日记和当时情势,还是有原因的,纪长泽的第一个也是公开而永久使用的笔名是慎泽,大家都知道慎泽在民国时期的影响力,也知道他开始写书是因为父亲做生意失败家道中落,其实呢,当时纪家败落,是纪长泽的亲生父亲纪长富做的。” 这个大家都不怎么奇怪,纪长泽是被过继出去的,这点大家都知道,而他当初在家中出事后,为了救父在亲生父亲家门口跪了两天都没得到救援,无奈才开始写文章,这个事早就被扒拉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 所以这跟纪长泽开马甲有什么关系。 官方继续:“而在当时的情况下,纪长富是政府官员,他手里头是有权利的,再加上那个时期华国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啊,仗还在打,还在内斗,再加上还有纪长富这个威胁在,纪长泽担心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迟早都摔破,所以才有了东柳这个笔名的存在,这个笔名纪长泽只是纯粹的为自己找个后路,比如要是慎泽的笔名不能用了,他还可以用东柳。” “之后就是开医药厂,当时那个情况,华国关于医疗方面的专业人士还是很少的,而且那个时候信息不发达,招工很困难,纪长泽想要开医药厂,又找不到人,怎么办呢?他就给自己起了一个远望先生的笔名,虽然没说明身份,字里行间却都表示着他是一名十分有经验的医生,等到这个笔名出了名,他再用远望先生的身份去招医疗工作者。” 看直播的人:“” 所以说,远望先生的出现,只是为了招工? “国内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当时局势混乱,百姓需要引导,但如果只有一个人或者两三个人的声音根本营造不出纪长泽想要的效果,所以他一个人用了几十个笔名,平时就写一些文章养着笔名,等到该需要的时候再站出来,历史上幻翎之战的时候,当时所有有名气的作家都在报纸上一起宣誓,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不过当时宣誓的四十八名作家里,只有三位作家不是纪长泽先生的笔名。” 所有人:“” 大家都被这个骚操作给震呆了。 这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在和我的四十五名队友们并肩作战,其实只有四名真人?? 记者很快问了,国内的是因为前期需要考虑局势后期需要引导民众,那国外的呢?当时纪长泽的第一个国外笔名出现的时候,他已经不需要再隐藏身份了吧。 官方停顿了一下。 “这方面,可能是纪长泽先生已经习惯了多重身份,毕竟那个年代娱乐还是比较少的,也许他后来喜欢上了这种四处开新笔名的方式。” “历史已经过去,但我们同样要对纪长泽先生这种不分国内外,不收取名利,在国外留下许多名著和精神文化的崇高精神表示高度赞扬,谢谢大家。” 官方打官腔,把这事给对付过去了。 可一旦披在这些马甲身上的一层布被揭了下去,某些事那是一眼就能看透的。 黑人小镇现在还是某国的名著,被无数家庭当做教育孩子不可以种族歧视的工具书,当时大家都以为这是一个黑人作家写出来的。 可现在回看历史,当时某国可正是准备要和华国开战。 而这本书一出来,国内形势急转直下,黑人开始不甘这种被歧视的生活,举行了各种运动,后来直接影响到了政治斗争,自己国家都自身难保陷入内战了,怎么可能还有功夫去打华国。 于是,当时各方面其实都还不是很先进的华国逃过一劫。 还有某个时间段,华国正是开工厂的时候,虽然工厂开的多,各种资源也生产的多,华国人口也多,但还是十分需要工人,照着当时的情况来看,再没有大量的人力资源进入华国,恐怕华国经济都要受到影响。 于是纪长泽的某个马甲出现在了某个经济比较落后的国家,以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描写了他去往华国寻找工作,结果不光找到了一个好工作,还娶妻生子买房,并且还交到了一堆华国朋友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这个马甲用着朴实无华的言语,恨不得将华国吹到天上去,于是,大批量的人前往华国寻找工作,他们得到了钱,华国的人力资源短缺也得到了解决。 还有,某个国家的平权运动,某个国家犹豫不决要不要和华国联盟,某个国家和华国有仇,现在回头一看,当时的历史印迹里,居然每一个部分都有纪长泽的参与。 虽然是用的马甲。 他一个人精分出了将近一百人,偶尔这些马甲还会站在各自表面上站的立场上吵架,吵的还十分热闹,而无论最后结果是谁赢,无论在当时的情境下看上去是谁得利,用后世的眼光去看,最终的胜利者,受益者,绝对是华国。 这一番番的骚操作看的华国人目瞪口呆。 人家是写文救国,纪长泽他倒好,一个人,搅乱了整个世界。 后面研究历史的时候还说华国运气爆棚顺风顺水,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每次一有了什么即将威胁到华国的事,立刻那个威胁到华国的国家就自己自顾不暇,没工夫去管华国。 等到华国彻底安稳下来,这些曾经明里暗里帮助过华国的笔名这才消失不见。 他们只当是自己国家运气好。 原来这些好运,都是人造的。 造出来这些奇迹的纪长泽,还挺有耐心的将这些不再使用的马甲归归整整收起来,直到去世都没有言语自己所做的一切,一直等到如今才被人发现。 让人为他的爱国心感动的同时,又有些震撼懵逼。 这得多触手怪才能一个人写出这么多文章啊,怪不得他的师兄刘庆如当初曾说过这个世界上最佩服的人就是师弟,因为他很能写。 当时大家都以为刘庆如说的这个能写是指质量,现在想想,可能这个和纪长泽一起狼狈为奸,不对,并肩作战的师兄是在指纪长泽这个触手怪的更新速度。 全网都陷入一片恍惚,甚至怀疑他们全体在做梦。 一声哀嚎突然响起。 “这些作者都是纪长泽,造成的影响还都不小,那岂不是说,我们要背纪长泽的一百个笔名?!!!” “天啊啊啊啊啊啊啊!!!” 纪长泽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山洞里,身上穿着道袍,体内能感受到灵力流转。 他本来还以为这是修仙世界,结果一出去,就看到了远远站着的电线杆子。 现代的修者? 好玩。 144|世界上最后一个修真者(1) 纪长泽刚才没仔细看, 现在回来才观察了一下这个山洞,发现这里的环境可真是一言难尽。 从大致上来说这山洞很不错, 虽然是个山洞,但高度也挺高, 宽度也挺宽, 也没沁水什么的, 干燥还凉快。 但现在这里面充斥满了各种东西。 比如各种各样的桶装面,辣条,干吃面, 奶茶, 虽然身上穿着道袍, 但兜里放着手机, 旁边摆着电脑。 果真是现代的修者,相当与时俱进。 而电脑屏幕上, 还正在飞速闪过一个个的群消息。 齐天大圣:是哪位道友在渡劫啊?西城这边雷光闪耀, 吓人的很啊。 我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小西瓜精:是不是牛大哥,他好像快到渡劫期了牛老大。 牛老大:不是我,我老婆把我打了一顿, 境界又掉回去了。 青蛙想吃天鹅肉:是我啦,成功渡劫,来来来给大家发个红包庆祝一下。 红包出来,一群人点开又是一阵哀嚎。 一分钱!小气鬼! 一共才发了一毛,你别叫青蛙了,干脆叫铁公。 青蛙想吃天鹅肉;有一毛就不错了, 你以为我们青蛙赚钱很容易呢,每天用舌头抓蚊子,抓够了一千个才能换一块钱,生活艰难啊。 纪长泽看他们聊天记录就知道这些人是纯粹闹着玩的。 群名叫群公告则是写着:欢迎各位非人类踊跃加群,为非人类团体做出贡献。 一看就是个用来搞怪的群,他再看看自己的群名。 修者泽。 简单粗暴加粗糙。 纪长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真正的修者要加入这么一个纯属搞怪用的群。 他开始查看记忆。 怪不得原主会加入,原来他以为这个群是真的。 原主是弃婴,被老修者捡到,发现根骨不错,也有灵根,就开始教导他修炼,指望着自己飞升不了,就让原主飞升。 说起那位老修者,一开始只是个庙祝,后来阴差阳错成了修士,活了五百多年,他清楚知道自己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异类,因此从来都不敢露面,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后来华国建立,渐渐的,深山老林也不代表着人迹罕见,这边有了村子,再加上老修者自觉自己时日无多,也不用再遮遮掩掩,掩藏自己活了很多年的事,就大大方方在山底下建了一座道馆。 村里的人都知道老修士是个道士,平时不爱下山,只买米粮的时候才出来,虽然没有行医执照,但很会看病,因此村中平时谁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都会来找他,有的时候送一些东西当报酬,有时候则是直接送钱。 这个山洞也是老修者发现的,在这里修炼能够事半功倍。 再说原主,他本来只是个弃婴,被捡起来做了修士,刚开始还好,等到渐渐长大,见了外面的世界后,他就不甘心再继续蹲在山洞里不敢让人发现自己存在了。 凭什么想长生就必须藏起来,别人不能长生那是他们没有那个本事,他能长生,那就是高人一等。 他不认可老修士只想潜心修炼的心态,而是认为他天生高人一等,应该统治整个世界。 没错,是统治这个世界。 原主自然不会去想他除了修炼什么都不会,别说是什么大炮了一个子弹射进他心脏就能让他嗝屁这种事。 修者本来就要比普通人更加厉害啊。 他是如此的自信满满。 老修者在的时候他不敢,怕师父把他给压下去,但等到老修者一死,他立刻拿着老修者留给他的积蓄,跃跃欲试准备了自己的计划。 先买了个手机,然后快乐打了三个月的游戏。 等到游戏玩够了,知道一些现代化的东西了,又买了个电脑,注册了聊天账号,开始试图找到同类盟友。 原主从小一直学的东西不是道教就是功法,压根没怎么接触到外来世界,这倒不是老修者不想教他,实在是老修者实打实的是五百年前人的心态,对如今的科技产品根本不感兴趣,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教的,反正他们只要好好修炼就行了,弄这些外物反而还容易分心。 于是,原主空有一颗想当大反派的心,奈何脑子和眼界跟不上。 他也是研究出来了,自己这个修为,那真不好称霸世界,别说称霸世界了,就光是说华国,还没出省人就能被按住。 既然单打独斗不行,那就找同伴吧。 于是,他在某一次四处闲逛论坛的时候,看到了这个招群友的广告。 广告差不多就跟群公告差不多。 一般人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为了搞怪,原主却看不出来,还真以为这是个非人类交流专用群,兴致冲冲的加了进来。 他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刚刚认识是敌是友都弄不清楚,于是先潜水观察,结果这么一观察,原主痛心疾首的发现,这些和他一样不是普通人类的妖精修者们,竟然半点上进心都没有! 他们有着超脱普通人的能力,想的居然不是要站在高位上,拥有更高的地位让人来伺候自己,而是也要像是普通人一样庸庸碌碌的生活,甚至!他们还要找工作!! 像是那只青蛙,居然还要用蚊子来换钱。 原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未来盟友居然是这么一群玩意。 但这个群应该已经包含了全华国非人类了,就算是再怎么嫌弃,他也还是忍了,耐着性子打算好好与他们相处,培养感情,然后等到感情培养出来后,再拉着他们一起进行称霸全球大业。 原主想的特别好,他打算把全球都整合起来后,开一个三万人的后宫纪长泽:身子撑得住吗,到时候还要加冕登上皇位,重新回到古代的帝王制度,而因为长生,他将会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看完后,纪长泽的表情是这个样子的: 是的,原主就是这样一个又天真又有野心的中二病。 其实这个年纪中二还挺正常的,奈何他的确是有匹配的能力,之后原主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先拉拢群友,在群友开始各种抱怨修炼不顺畅的时候,将自己从老修士那学到的方法告诉别人,然后信心满满等待对方感激自己。 如果群友是真的非人类,说不定这一招就成了。 可群友他不是,纯粹就是为了搞着好玩。 比如群里的其中一个高中生,在群里昵称是大黑熊,给自己的身份是黑熊精。 某天他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身上哗啦啦的掉毛,而且修为也停滞不前,各位群友有什么办法不? 原主一看,这是个收小弟的好机会啊! 他立刻去翻找老修士留下的那本书,找了大半夜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回复群友说:你这是营养过剩,应该是最近灵气吸收过多,先暂停修炼,剃光全身毛发,等到毛发开始长的时候,下次泡在温泉里修炼就好。 而当时,大家已经水出两千多条群消息了。 高中生需要早早睡觉压根没看到,第二天醒来发现有人艾特自己也懒得再往上翻,继续愉快的瞎扯水群起来。 而站在原主的视角看呢? 他在发现了黑熊精的问题后,不辞辛苦翻找大半夜古书,艰难万分的才找出这么一个法子来帮黑熊精解决困难,结果黑熊精居然压根不搭理他,还在群里跟别人嘻嘻哈哈。 原主差点没气死。 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还是说你自持妖精身份,就看不起我这个人类修士了? 是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说的三千年前就已经绝种的妖精如今居然还有六七个活着,但原主还记得老修士教导的那些话。 妖精修炼比人类更加快,而且一旦成了妖精,寿命也比人类长,不用像是人类一样,非要费劲巴拉的修炼才能获取长生,甚至攻击力都要比人类更厉害。 所以在发现这个群只有自己一个人类修士后,原主是自卑的。 越是自卑的人,就越是敏感越是想得多。 再加上信息不对等,一个把水群当成放松方式,一个把群当成正儿八经的非人类集合点,于是,在原主眼中,这个黑熊精是看不起自己的。 他睚眦必报,忍耐下来,继续与之虚以为蛇,在对方说出所在城市后,他谎称自己也在那所城市,接着在高中生嘻嘻哈哈说那我们面基的时候一口答应下来。 之后买了车票前往高中生所在的城市,然后一击毙命。 高中生也是冤啊。 他就是学习累了想找点好玩的东西放松一下脑子,加了这么一个吹牛逼的群,每天吹吹牛什么的让自己轻松点,谁知道会遇到原主这么一个神经病。 本来以为是和网友快乐面基,还特地腾出自己做作业的时间给原主。 结果见了面还没互相介绍,就被一顿暴打。 原主还希望把对方打服气后收为小弟,毕竟整个华国也就这么几个妖精了,打死一个少一个他认为,所以倒是没下杀手。 而原主,则是等了半天没等到对方化为原型向自己服软,干脆直接拍照将对方鼻青脸肿的照片发到了群里,在全群懵逼的时候,表示这就是看不起自己的下场,别以为人类修士就打不过妖精了,群内众人在哪所城市他记得清清楚楚,要是他们臣服,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要是他们不服气,大不了他挨个的上门把他们打服气。 群友们刚开始还懵了一下,一听原主以修士身份这么一说,顿时以为这是她们从哪里找来的网图,面基就面基了,还搞这种好玩的来皮一下。 大家一阵哈哈哈哈,称赞完会玩,下次等他们面基也要这么来一出之后,就继续各聊各的。 以为他们都会被吓得跪地求饶的原主:“” 被打的鼻青脸肿还要被群友以为是在开玩笑的高中生:“” 原主脑回路又拐到了“他们果然还是看不起我”上面,气愤的怒而回家,准备潜心修炼,等到修为高了之后,这些“笑话”过他的,他一个都不放过,迟早场子他都要找回来。 之后,就是他正修炼着呢,高中生那边终于被救醒,也说出了自己是被一个神经病网友暴打的事,警方根据监控摸到了原主这。 原主虽然修为高,但什么都不会,一打一可以,一打十几个就不行了。 他坚信这是黑熊精投靠了普通人类,居然要用普通人类来抓他,更加仇恨上了高中生,之后刚被抓到警察局,天有异变,一颗颗的巨大陨石落到了全世界,有的在半空中就爆炸消失,有的却带着极大地冲击力落到城市中心。 四处乱作一团时,世界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陨石炸裂开带来的灵力改变了地球,灵力复苏,不再像是以前那样修行艰难,原本只是普通的动物们都本能的开始吸收灵力,个子变得更大,也更加充满野性,当时全世界都因为陨石落到城市中损失惨重,也没有精力和多余的能力去关注这些,等到再发现不对劲时,一切都晚了。 动物们在城市里横冲直撞,海底生物也开始浮上水面攻击渔船,天上的鸟类也都开始攻击飞机。 趁着这个乱劲和灵力复苏修为更加快速,原主越狱成功,因为现在四处都乱了,再加上他的修士能力,还真的让他集结到了一批人自立为王,结果政府还没顾得上管他,他就先让变异动物开了瓢。 按理说,除了那个倒霉催的高中生,原主是没什么伤害对象的。 而原主虽然怀恨在心,但后来一团乱,他也没什么功夫去伤害高中生一家,弥补是有必要,但也没必要把纪长泽叫来。 纪长泽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算是弄明白了。 每个星球到了既定的时代都会产生大异变,但异变并不代表要清洗这个文明,一般时间法则都会为这个时代留下一线生机。 只要掌握住了机会,大异变不光不会清洗掉整个文明,还会再上升一个高度。 原主就是时间留下的一线生机。 他的任务本来应该是帮助人类度过难关,让大异变平安度过。 奈何他实在不是这块料,满心想着称霸世界开后宫,成为全地球的主人。 这要是换成他师父,说不定这事就这么成了。 可换成他,他自己死了不算,还让全人类错失了最后的挽救机会。 那这个错可就大了。 于是,职业背锅师纪长泽来了。 纪长泽相当怀疑,这是系统见他一直不度假,这才特地给他找来这么一个轻松简单的世界。 这太没问题了。 系统:提示宿主,时间线是在原主已打完人后。 纪长泽:可不是,就因为已经打了人,所以才简单,你没get到吗? 系统没再说话了。 纪长泽开始沉心感受原主修炼到的修为。 果然根骨不错,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居然修为还挺高。 原主是不会打架,也没什么招式可以用,空有一身修为而已。 但没关系,纪长泽会打架啊! 招式他能背下一仓库出来,绝对够用。 他闭眼开始修炼,心底盘算着这次给自己扯个什么大旗比较好一点,正想着,杂乱却轻的脚步从山下传来。 看来是警察来了。 警察们的确是正在上山。 这次的案子还挺简单,网友见面,受害者表示对方神经病,见了面还没打招呼就把他痛打一顿,打完就走,监控和聊天记录一查,直接就查到了纪长泽这。 山下村民也说这里是住着一个年轻道士。 是被以前的老道士收养的,老道士过世后他就一直住在山上没怎么下来过,前段时间也的确出了一趟门,相貌和衣着描述都能和受害者描述的对得上。 因为对方可能有暴力倾向,这次他们可是十几个警员出动,绝对万无一失。 眼看着快要在村民的带领下走到山上道馆了,远远地,那边的门却开了。 一个穿着道袍,脚下踩着道鞋,梳着发髻的年轻人径直朝着他们这边走了出来,走近了站在前面的警员发现,这人长相居然相当不错,白面俊俏,身姿修长,而且看长相,最多也就二十岁。 不光长的好,看他们的视线也相当的坦荡,到了跟前直接就来了一句:“你们是来抓我的?” 带头的警员乐了:“你知道我们是来抓你的?” “这山上只有我一个人,你们上来不是为了抓我难道还能是抓鸟的?”纪长泽很平静的看着他们,问道:“我犯什么事了?你们要出动这么多人来抓我。” 这可奇了怪了,明明是一副对他们来抓人早有预料的样子,结果居然不知道是什么事。 前面站着的几个警员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掏出被原主打的高中生照片,摆在了纪长泽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吧?” 说完,他们就见着面前的年轻道士眼底的平静一下子就变了,很不可置信的样子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然后又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模样问他们:“他把我供出来的?” 供? 这是什么词? 两人不是受害者和施暴者的身份吗? 经验丰富的警员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他没直接说出他们是因为纪长泽打了人才来,而是故意顺着纪长泽的话往下说。 “你住在这深山老林里,除了他,我们还能从哪里知道你。”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他心底想的是也许纪长泽和那个高中生是合伙关系,两人一起干了点别的什么事。 要不然纪长泽怎么会这么问。 说完之后,纪长泽的神情果然如他所料的更加愤恨了起来,那张白玉一般无瑕疵的脸上满是恼怒仇恨:“我就知道,叛徒,胆小鬼,规定都不能遵守的孬种!!” 愤怒的说完了,他又问警员:“你们把他关在哪里了?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我要跟他关在一起。” 警员见纪长泽气成这样,心底抓心挠肺的好奇。 这到底两人一起办了个什么事啊,被出卖了能气成这样。 难道是那些不可说说出来就会被锁的敏感案子? 他拉住张口想说话的同事,继续顺着纪长泽的话往下说,不动声色的循循善诱:“你要和他关在一起做什么?难道你还想要再打他一顿?” 面前的年轻道士神情满是冰冷:“他触犯了规定,我要亲手杀了他。” 我的娘诶。 这还是个有杀人倾向的。 威胁等级要提高啊。 他怕再等下去要出个什么事,示意人将纪长泽铐起来,纪长泽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任由他们铐手铐。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困惑,手铐弄好了,还抬眼问站在自己眼前的警员:“你们都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了还用这种东西来拷我?” 警员很好的误解了他的意思。 以为他是在说“我背后可是有人,我自己是有身份的,你们居然敢拷我”,当即笑笑:“不管你是个什么身份,你犯了事,就要被铐手铐。” 纪长泽继续一脸的困惑。 一直到了警察局,坐在那了,让他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 纪长泽就闭口不说话。 说来说去都是一句话:“把黑熊精叫来,不然我不会配合的。” 警察倒是知道黑熊精是那个受害人的群名,纪长泽不肯配合,而且之前言论还摆出一副和那个高中生一起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们商量过后,还是去找了高中生。 听了警察的话后,还在病床上坐着,因为打掉了一颗牙,脸上都肿了,只能可怜兮兮喝粥的高中生:“” 他简直要疯。 “什么啊!!我和他根本就不熟,我们就是单纯的群友关系,之前话都很少说两句的,后来他说他和我是一个城市,我就开玩笑说可以见一面,谁知道他真的答应了,之后就是你们看见的那样了,我们一见面他就发了疯一样的揍我,你们看我的手,都动不了,到现在我手机都没摸到,只能看电视。” 他的父母也很气愤心疼。 “我们儿子只是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每天光是做作业上课都忙得不行了,我们给他的零花钱他都没时间花,他能做什么?他做什么不是在我们这些爹妈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这次他要出去见这个网友,也是和我报备了才去的。” 警察见他们情绪激动,只能先安抚道:“你们先别着急,只是纪长泽那边坚持要见你们儿子,所以我们才来问问,要是只是普通群友关系的话,他怎么会一见面就打人呢?” “这个你们要问他了,反正我跟他是真的不熟悉,要是早知道他这么神经病,我说什么也不会见他的。” 说来说去,高中生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警察拿起了他的手机,打开了那个群,开始一点点的排查纪长泽和他的聊天记录,但这些记录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些弄着玩开玩笑的东西,压根看不出什么来。 直到打开了群。 翻找纪长泽的消息,找到了那天他打完人拍的照片和说的那些话。 看完那些话后,警察们:“” 他们找出那张照片,递给高中生看:“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被打当天他拍的?” 高中生一直没机会摸手机,看到自己那狼狈的照片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这人居然还把我当时的样子拍了照,他还是不是人啊,他不会还把这些这照片到处发了吧?” 警察又给他看了当时纪长泽在群里说的话。 高中生:“”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他了?而且什么叫我看不上他一个人类,我特么的不也是人类吗?他还真以为我是什么狗熊精了??!!” 拿着手机的警察很认真的说道:“说不定他真的觉得你是。” 高中生:“???” 警察:“他这么真情实感的话,看着不像是假的,而且你们群的群规不是说要在正常人类面前伪装身份,不可以擅自暴露身份和出卖群友身份,违规者杀无赦吗?” “那是闹着玩写的,我们都是人,还伪装什么,大家都知道这是闹着玩的,这个群规还是群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我们几个和群主一起设置的。” “对,你们知道是闹着玩,也许纪长泽他当真了呢,他在看见我们之后很坦然,但在知道我们是从你这里得到他的信息后就愤怒了起来,口口声声说你是叛徒出卖他,有没有这么一个可能,他觉得群里每个人的身份都是真的,他还觉得你向警察戳破了他修士的身份。” 警察有理有据的分析着:“纪长泽是从小住在道馆里的,也没上过学,也许他的认知和普通人的认知有一些不太一样,可能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所以他打你,真的是因为觉得你瞧不起他人类的身份,他被警方抓的时候,也不觉得是因为打你才被抓,而是觉得是你背叛了他,说出了他的修士身份,还有,他到现在都认为你也被抓到了监狱里,作为黑熊精的身份。” 高中生:“” “这不就电视剧里面演的精神错乱还是什么的吗?他有精神病啊?” “这个我们还不能肯定,要找医生检查后才知道,就是他现在闹着要见你,原因可能就是刚才说的那样了,他觉得你背叛了他。” 高中生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彻底洗刷了一遍。 他冤不冤啊他,不就是学习太累了加一个群想着吹吹牛逼轻松一下吗? 大家不都是瞎编的吗? 什么渡劫啊什么抓蚊子啊,还有群里一个叫老牛的,他每天说自己吃素,还不是照样炫耀一些炸鸡汉堡的图片。 怎么那个叫纪长泽的就当真了。 而且他还那么倒霉的傻兮兮和纪长泽见了面,被人家痛打一顿,现在好了,对方要是真的是精神病,精神病打人好像是不用判刑的吧,而且这家伙连个亲人都没有,一个人住在山顶上,肯定连赔偿都要不到了。 想明白了,高中生挺尸:“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他父母叹口气,也听明白了。 “算了,这要是真的精神病你们就处理吧,我们家也不要赔偿了。” “你啊你!让你好好学习你不听,作业都没做完就非要跑出去见网友,还说你是个男的没事,看看,遇见神经病了吧!” 高中生委屈的不得了,不说话了。 这件事调查到现在差不多就已经告一段落了,纪长泽那边已经被认为八成是个精神病,至于挨打的高中生,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的确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没做过什么犯法的事情。 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很好处理了。 只不过纪长泽还是那个样子,无论问什么,他都不肯回答,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让黑熊精来见我。 传到高中生那去了,他心底起了一股报复心理。 “我要去见他!” 纪长泽不是坚信他是黑熊精,然后也是他出卖的自己吗? 而且听着好像他现在还在很生气一样。 他一定要报复回去。 高中生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报复回去的好办法。 他要当面见纪长泽,并且告诉这个神经病,他就是故意出卖对方的,而且不光如此,他出卖了纪长泽,别人还不知道他黑熊精的身份。 纪长泽既然坚信这点,一定会气的吐血咩哈哈哈哈哈哈。 见面安排的还是很顺利的。 高中生鼻青脸肿,一瘸一拐,艰难的走了进来坐下,一看见戴着手铐穿着囚服安静坐在那的纪长泽,立刻恨的牙痒痒起来。 “你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你来打我啊,来啊。” 纪长泽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你确定要我打你?” 高中生洋洋得意:“你可别逗了,你戴着手铐呢,怎么打我。” 纪长泽:“你修为这么差?拿这么一个小小手铐都没办法?” 诶呀妈呀,这家伙可真入戏,还修为呢。 高中生差点没笑喷。 他憋笑憋得难受,艰难的伸出自己全身唯一完好的一条腿:“来,你有修为,你修为高,修为高倒是把手铐弄开来打我啊哈哈哈哈哈” 他那张狂而得意的笑声在看到纪长泽手轻轻一用力,就崩开了手铐后逐渐僵硬。 纪长泽将断裂开的手铐拿在手里。 面无表情的当着高中生的面,将锰钢做的手铐拧成了麻花。 “黑熊精,你死定了。” 高中生:“” 妈妈呀!!!有妖怪!!! 145|世界上最后一个修真者(2) 有这么一瞬间, 这位刚刚还挑衅并且嘲笑了纪长泽的高中生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可是手铐啊。 手铐的材质本身就是难以弄断的,更别提如今纪长泽正像是拧麻花一样拧着它。 眼看着面前的“神经病”拧完了手铐朝着自己走来, 他吓得腿一软,噗通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纪长泽的面容还算平静, 只语气略微带出了一点愤怒:“来!变成原型, 我们打一架, 你不是脱毛吗!你要是打输了,全身的毛都给我剃了!” “我我我我” 高中生快要吓死了。 他脑子里乱腾腾的,一时间甚至都意识不到纪长泽说这话的含义, 只能结结巴巴的说着:“我没、没毛啊。” 面前穿着道袍的人轻蔑一笑, 脸上简直要写着“你把我当傻子”这一行字:“骗谁呢, 你们黑熊精毛发旺盛会没毛?赶紧的, 反正那些普通人也知道我们身份了,你也不用顾忌, 快变成原型!” 这句话说得高中生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看动画片。 可动画片里的大头贴人可不会动不动就拧手铐。 他只能软着腿往后靠, 大脑里乱糟糟的,一边靠,一边看煞神一般的看着向自己靠近的纪长泽, 终于,在生死关头之际,他靠着自己并不灵活的大脑,稳定了局势。 “大哥,大哥你冷静,你不是要我当你小弟吗!我当当当!我现在就当!!!” 这话一出, 纪长泽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不再肃杀了。 他安静的坐了回去,又手下轻快的开始拧好手铐,问高中生:“你肯服软了?” “服!我服!” 眼见着小命保住,高中生大大的松了口气,抹了一把头上虚汗,软着腿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试探着:“大哥你、你真的有修为?”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好歹也是个妖精,我有没有修为你还看不出来吗?”纪长泽这话说的相当理直气壮,还拉出了群里的成员来鄙视高中生:“你说说你,好歹也是个黑熊精,怎么修为这样虚浮,不抗揍也不能打就算了,还怂的要命,要不是华国妖精少,你白送上门来我都不会收你做小弟。” 高中生成功被纪长泽这番话给带偏了。 他看看那个在纪长泽手里就好像是拉面一样轻松拧来拧去的手铐,不、不对,是热干面,虽然也是被拧来拧去但劲道十足。 心底冒出了一个骇人的想法。 既然纪长泽这个修士是真的,那群里的那些什么青蛙,老牛,猴子,不会都是真的吧 难道他误打误撞,居然撞进了一个真的非人类群? 而且他还以为这些都只是闹着玩的,在里面无知无觉的和大家聊了几个月都没被发现? 纪长泽已经把手铐给弄好了,勉强的重新戴在自己手上后,看高中生还是这么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皱眉,脸上露出了嫌弃来。 “虽然你们黑熊是有点憨,但是既然你已经成精了,能不能提高一下智商,多接触接触人类,别整的好像只会偷蜂蜜吃一样,脑子放聪明一点,不然你怎么和我一起保护地球。” 高中生:“我们还要保护地球?” 纪长泽严肃的点头,拍拍桌子示意他坐下。 高中生战战兢兢,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挨着桌子坐下,冲着纪长泽干巴巴的讨好一笑:“那个、老大啊,咱们群里的那些妖精,也是你小弟?” “现在还不是,不过我会慢慢将他们收服的。” 他皱着眉,在高中生坐好后说道:“既然你成了我的手下,有些事我也能跟你说了,尤其是群里的妖精们,你一定要注意他们,他们现在很危险。” 即使还有点跟不上节奏,这一刻听到危险两个字,高中生还是瞬间打起了精神。 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纪长泽的身份,不能不信啊,任由谁当着自己的面徒手将锰钢做的手铐拧成麻花,都会相信对方不是人类吧。 再加上纪长泽信誓旦旦群里的那些“玩梗”的人也是妖精,高中生压根都没带怀疑的,只以为群里就自己一个误进群的。 难道那些妖怪要暴走了?!! 纪长泽:“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每天修炼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有功夫就水群,给他们经验他们也不去练,懒成什么样?这种危险的生活态度,他们也不怕渡劫的时候准备不足被雷给劈死。” 以为面前这位要说什么很可怕事,结果听了一耳朵“他们不上进以后可该怎么办”抱怨的高中生:“” 他僵硬坐着,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纪长泽一脸严肃正经,对着高中生狠狠地批判了群里众人那种散漫,不上进,每天只想着混吃等死的生活态度。 “好歹也是妖精,成天想着吃吃喝喝也就算了,自持身份不怎么和我说话也算了,不保护环境保护地球每天只知道看剧打游戏也可以算了,但是,他们怎么能渡雷劫都要在闹市渡劫,就不怕雷劈了人,因果报应吗?” “还有那只青蛙,每天只知道抓蚊子,它就不能干点别的吗?水底下那么多的垃圾,它去清理海洋垃圾多好,工资高还方便它身份,而且还能保护地球,上次我认认真真跟他提建议,他居然跟我说他是淡水青蛙,都成妖了,还分什么淡水盐水的,青蛙就必须吃蚊子吗?你是黑熊精,我也没见你吃蜂蜜啊,你说对不对?” 高中生:“” 他其实真的挺爱喝蜂蜜水的,就是因为这样,才给了自己一个黑熊精的身份。 但眼看着这位能徒手拧断手铐的修者还在看着自己,只能干巴巴的挤出一个笑,疯狂点头:“就是就是。” “嗯,看来你三观和我差不多,这很好。” 高中生:“” 招小弟的方式是一顿暴打,他敢三观不一样吗? 纪长泽继续说:“你能成为我小弟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的妖精身份,其实你本身我是看不太上的,虽然你修炼最上心也最认真,但修为还是太低,而且修炼是用来提升自己,提升修为的,你怎么能怨天尤人,每天哭嚎修炼不好不想修炼,你这是替谁修炼呢?你修炼出来的修为难道还能被人偷走吗?你这是给自己提高修为,不然以后渡雷劫失败,被打回原形,吃苦也是你自己吃苦。” 听着面前人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高中生一瞬间以为自己在面对班主任。 尤其是最后那句,换算一下不就是班主任经常说的那番话吗?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们?你们这是给谁学习呢?你们这是给自己学!学来的东西都是你们自己的,现在不好好学,以后考不上大学,进了社会比不上人家,吃苦也是你们自己吃苦。 连格式都一样一样的。 高中生瑟瑟发抖,生怕纪长泽说着说着就要控制不住暴揍他一顿。 他内心简直泪流满面,那哪里是修炼啊,他被父母掌控着玩手机时间,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学习,于是每次要去上课学习的时候就在群里说自己去修炼了。 抱怨修炼那就是抱怨学习啊。 比如题太难了,老师布置作业太多了,昨晚上又熬夜写卷子了,一整天忙碌下来泡个澡的功夫都要复习明天的题。 这才是他真正干的事啊! 可心底想是这么想,高中生硬是一句话不敢反驳。 他在纪长泽心里是妖怪这人都能把自己暴揍一顿了,要是让对方知道他其实是个人,混进了非人类群里装妖怪,纪长泽不会杀人灭口吧。 高中生正战战兢兢的,纪长泽突然一脸嫌弃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看看你这鼻青脸肿的丑样子,自己疗伤一下很费事吗?算了,我既然是老大,就帮你疗疗伤好了。” 还没等他吓得炸毛,一股暖流就从两人相握的手心里流到了他体内,接着他发现自己身上疼痛的地方居然都不疼了,刚刚坐着都必须要歪歪斜斜不然就会很难受的身子也能坐直了。 这一刻,即使之前就已经相信了纪长泽的修者身份,高中生也还是被震呆了。 “这、这是?” 纪长泽很纳闷的看着他:“疗伤你都不知道?你还是个妖精吗?我刚刚还以为你连这么点灵力都舍不得拿来疗伤。” 穿着道袍的人望向高中生的眼神立刻狐疑了起来:“你不会真的不会疗伤吧?” 高中生:“” “会!怎么不会,我可是黑熊啊,我怎么可能不会疗伤呢,我就是,舍不得灵力嘛,这个,您也知道,我修炼起来太难了,所以就舍不得。” 纪长泽眼中的狐疑神色这才渐渐淡去,很勉强的点了点头:“你好歹也是得天独厚的妖精,多多少少也要关注一下自身的修炼进度,多学习先进经验,丢弃以前那些封建思想,要走进群众,多多和群里人交流,丰富你的思想,拓展你的人脉,尤其在装人方面,你要多学习老牛,你看他,每天为了伪装成人的样子,竟然餐餐都吃人的食物,这种精神很值得学习啊,多学习,知道吗?” 高中生干巴巴的点头;“是,是,我以后一定多学习。” 我滴妈呀,原来老牛是为了伪装成人类才吃人的食物。 怪不得老牛天天说自己要吃草,其实晒得却是汉堡可乐鸡翅炸鸡腿。 他此刻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到底怎么想的,居然混进了这么一个妖怪群几个月都没察觉出不对。 纪长泽见高中生的表情已经从“一脸懵逼”到“怀疑人生”再到“接受现实”,觉得差不多了,才说:“行了,我布下的结界快要撑不住了,今天就说到这儿,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人类说的?他们怎么明知道你是妖精还不把你抓起来?我好歹是他们同类,没被研究也情有可原,你怎么还能这么堂堂正正的进来?” 高中生:“你等我编一不是不是,你等我想一下。” 他咕咚咽了口口水,发动着自己考试都没这么高速旋转思考的大脑,终于想了出来:“老大,其实我没出卖您,我们群规里明明白白写着呢,不可以暴露身份,我只是被您打了,鼻青脸肿的来警察局报案,他们抓您是因为您打了我,不是因为我们的身份。” 他这番话是结结巴巴一边编一边说出来的,正提心吊胆的,没想到面前人还真的信了,点了点头,还很认同的说:“怪不得他们没研究你,我告诉你,你在人类面前可千万要小心,我师父说了,你们这些妖精当初差不多死绝就是因为人类大肆捕捉,我好歹也是个人,不至于被扒皮抽筋,你们可就不行了,尤其是你,他们可都喜欢吃熊掌。” 高中生下意识接话:“熊是保护动物的吧,按理说不能吃” 说着说着,对上纪长泽不悦的神色后,声音就不知不觉变小了:“能吃能吃!老大您也是关心我,我知道的,我一定好好的隐藏自己,绝对不给咱们妖精添麻烦。” “什么咱们妖精,是你们妖精,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人。” “是是是,我们妖精,我们妖精。” 纪长泽满意点点头:“你先走吧,等我出去了,我再带你去找群里妖精们,最近我推测出大清洗时代要来临,我们必须早早做准备。” 大清洗这个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高中生心里一突,都顾不上去懵逼自己还要见其他妖精的事了。 赶忙问:“老大,大清洗时代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纪长泽倒是没用着一副“连这都不知道你可真是个垃圾”的表情看他,只神色凝重的解释:“一般都是天灾,文明会被清洗,比如说恐龙你知道吧?它们就是在大清洗时代灭绝的。” 高中生结结巴巴的:“我们、我们要灭绝了???” “现在还不一定,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吧,如果真的是那种连我们都阻止不了的,就是生机已断,不过总不能坐以待毙,不然我也不会进群,我一个人的力量可能有限,加上你们几个妖精,多多少少能比我一个人强一些,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他说着,还冲着高中生鼓励的点点头;“放心吧,如果是像是上上次那样的天降洪水,你就变成原型,总比人能活的时间长。” 这么一说就更加不放心了 他压根就不是妖精,他就是个人啊!!! 可心底再怎么懵逼着急也没什么用,不然万一他现在承认自己是人,纪长泽以为他是故意骗人恼羞成怒直接咔嚓了他,那还没等活到那个什么大清洗他就挂了。 高中生只能神情恍恍惚惚的点头,然后看着纪长泽摆了摆手,这下子他才注意到,周围有个透明的带波纹的什么东西瞬间消失掉了。 看来这就是纪长泽说的结界了。 怪不得他徒手掰手铐警察都没来。 他咕咚咽了口口水,一脸恍惚的出去了。 外面他父母一直着急的等待着,看见伤口不见恢复如初的儿子出来,都愣了。 “怎么回事啊?你这脸上的伤怎么一下就没了?” “胳膊也没事了,腿也不瘸了,这这这” 高中生一脸懵逼的站了好几秒,才突然抓住父母的手:“爸妈,撤诉,我们撤诉!!” 这根本不是神经病,这就是个真修者啊。 华国非人类联盟里,有段时间没出现的黑熊精突然冒了出来。 大家好久不见,地球大清洗时代要来了,到时候人类和妖精们八成要灭亡,大家想出应对的办法了吗? 群里正在水群嗨皮的群友们见到这句话都笑了。 地球大清洗时代,还灭亡,还真能编啊,这个黑熊精真会玩。 既然梗都抛出来了,他们怎么能不接呢。 牛老大:清洗就清洗,反正死之前我吃一顿饱饭就行了,我早就盯准了,某宝上有一家店铺的青草美味可口,嫩呼呼的好吃极了,价格还特别平价,我要囤两大箱子在家里一直吃一直吃,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青蛙想吃天鹅肉:我没什么办法,我就想在大清洗时代吃一口天鹅肉。 齐天大圣:嗨呀,这有什么的,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反正早晚都要死,早死晚死不都是死吗? 我是一只小蝴蝶:我无所谓啊,我寿命本来就短,死了就死了,到时候还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一起死,想想可真是浪漫。 大黑熊: 现实中,高中生小心翼翼的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到了脸色难看的纪长泽身上,讨好笑笑:“老大,你别生气,现在不是流行佛系生活吗?也许他们走佛系路线呢。” “这群妖精,我就知道我不该指望他们!” 纪长泽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看那样子简直恨不得钻到手机里把这些人都打上一顿:“三千年前的妖精,哪怕只是王朝要灭亡,他们都会前赴后继的试图抢救一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看看现在,看看他们这副混吃等死的样子!我真是,气的我头疼。” 高中生见状,赶忙趁机进言:“要不就算了吧老大,我们就别去找他们了,看他们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会帮忙的,去了估计也没什么用。” 千万别去千万别去!! 要是这个群里的人都是妖怪,妖怪和妖怪之间说不定还有感应呢。 万一纪长泽是人类看不出他不是妖怪,群里的妖怪看出来了呢? 到底是人和妖的差距,非我族类,纪长泽这么个人类都能下手揍他一顿了,要是妖怪们知道他是混进来的,其实根本就不是妖精 高中生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打了个哆嗦,赶忙铆足了劲的给纪长泽进言:“老大,你看他们足足四只妖精呢,您虽然威武勇猛,但是一打四也不太可能的打得过,不如我们就不要他们加入我们的护球联盟了。” “不行!” 纪长泽严词拒绝,并且批评了高中生:“遇到一点点困难就半途而废,你怎么能这么不上进,你也想等到大清洗时代来临然后坐等去死吗?能不能有点上进心,有点活下去的动力,要是你也跟群里这几个货一样的话,我还不如现在就送你去死,免得你留在我身边给我散发负面情绪影响我。” 高中生:“” 他战战兢兢:“您不让我留在您身边做您小弟不也照样不影响您吗?” “不,要么死,要么做我小弟,你自己选。” 高中生:“” 为什么总要搞出这种看上去是选择题实际上只有一个选择的问题来问他,他只是个还没高考的孩子啊呜呜呜呜呜。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两人开始一起钓鱼执法。 主要就是高中生在群里表示自己正在各个城市旅游,然后在到了群友所在的城市时提出面基。 都是大老爷们,人就在自己家附近,面基也没什么压力,于是众位群友欣然接受。 把人骗出来之后,纪长泽就出场了。 说自己是猴子精实际上是一名老师的群友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见证了面前坐着的纪长泽将一根钢管拧成了钢球。 之后一手扯着他,一手扯着高中生,低空飞行到了郊区野外。 站在平稳的土地上时,他整个人都吓傻了。 纪长泽:“好了,这里没人了,我们速战速决,黑熊,你去跟猴子说说。” 看似是黑熊精实际上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学生的高中生战战兢兢上前,生怕面前的猴子精发现了自己是人类一巴掌拍死自己。 他巴拉巴拉的说着说着就发现,猴子精表情有点愣,看向纪长泽的视线还带着惧怕,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其实是人类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声调也渐渐正常了起来。 “总之就是这样了,猴子哥,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大哥他脾气不太好,上次我没答应他成他小弟,他把我一顿暴揍啊,照片都发群里了,不过当你成为他小弟之后,他人其实还挺好的,你看我脸上的伤,就是他给治好的。” “虽然说咱们妖精活的时间挺长的,但是能自然死就自然死,在大清洗时代稀里糊涂的死了算怎么回事啊,要不你还是答应大哥吧,咱们一起想想法子,群里的妖精们加起来也有五个,再加上修为高的大哥,这个事说不定还能转圜一下。” 看似是猴子精实际上就是个普通人的小学老师一脸懵逼:“” 什么意思啊? 这个群不是闹着玩的吗? 怎么这一下子,修士泽就真的是会飞的修士,大黑熊就真的是黑熊精了。 而且听大黑熊这个意思,怎么群里其他人都是真的?? 高中生是因为纪长泽露了一手才相信,那么猴子精就是因为纪长泽带他们飞,和高中生的言辞凿凿。 这话实在是说的太真了,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者做什么综艺节目,那可是飞啊,真飞啊! 要是高中生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一定狠狠吐槽一下。 能不说的真实吗? 他就是以为这都是真的啊。 不过现在的高中生还什么都不知道,并且心底依旧警惕而又害怕的盯着猴子精,担心这位发现了自己的人类身份然后一巴掌拍死他。 小学老师大脑都快要当机了才算是把现在的情况给转过来。 所以说,群里的妖精们真的都是妖精。 之前说的大清洗时代也真的大清洗,全人类也真的即将灭亡。 而他,这个无辜的,不小心进了群的人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口嗨了几个月,就被认为同样是妖精。 现在这一修士一妖精来找他,要他参与到拯救全人类的计划里。 想清楚之后,他一阵静默。 这真的不是拍电影吗? 这个剧情也太扯淡了吧!!! 要是他是真妖精,他肯定加入,可问题是,他是个人啊!! 活生生的本土人类。 这特么混入一群妖精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万一被啃吧啃吧吃了怎么办。 对了,以前的熊可是会攻击人的。 一想到旁边站着的这个看上去十六七岁也就跟个高中生差不多大的人实际上是一头大黑熊,他腿就在打颤。 软着腿,浑身僵硬,小心翼翼的问高中生:“我想问问,你对普通人怎么看,有没有这种可能,一个普通人,他加入了我们群,然后一直被当成妖精?” 这话算是问对人了。 真人类假妖精的高中生瞬间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满脑子都是: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不,不对,如果他发觉自己的人类身份,应该会直接动手,怎么会还要问一问。 哦!明白了,肯定是他也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只是有点怀疑而已。 想到这里,高中生迸射出了强烈的求生欲,努力的挺直腰,让自己自信一点:“怎么可能,我们这可是正规的非人类群,唯一的人类就是大哥了,你可别说胡话了,我们熊最讨厌人类了,人类喜欢吃熊掌你知道吧,残害了我多少同胞,你可别跟我说群里有普通人这种话,说的我爪子疼。” 这样说可以吧? 这样说这个猴子精就不会怀疑他的身份了吧! 高中生战战兢兢,小学老师却是头上的汗差点没流了一脑门。 这么说,这只熊还仇视人类了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个人,他会不会一巴掌拍死自己。 不行,不能说实话。 妖精可不是人,没情分的。 而且既然他们一直认为他是正儿八经的妖精,还聊了这么几个月,万一他说出真相,这一修士一妖精以为他是在耍人怎么办。 想好了,小学老师终于做下了“既然他们没看出来我就先装妖精”这个艰难的决定。 他干巴巴的笑了笑:“可不是,我也讨厌人类,人类喜欢吃猴脑你知道吧,挖脑袋,诶呀不说了,一说我脑子就疼。” 话题被转移,高中生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心中一苦。 完球了,这猴子精居然真的仇视人类。 他可千万要小心不露馅,不然这家伙挖他脑袋怎么办。 那边的小学老师也是小心翼翼不敢露出半点端倪。 不然,这个黑熊精知道他是人类砍他手怎么整。 两人都是各怀心思,唯有纪长泽看着他们互相试探来试探去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过他一向很能控制自己面部表情,倒是给端住了。 等着高中生屁颠屁颠的来禀报猴子精自愿加入其实也不是很自愿,但听说不加入就要死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纪长泽点点头:“那就接着去找老牛吧。” 同样的套路在老牛身上得到了同样的效果。 在见识了纪长泽的下马威之后他差点没跪下来喊上帝。 是的,老牛是个外国人。 只不过在华国生活了许多年,华国话说的也十分精通,他也是工作压力大,这才加了这么一个群试图玩乐放松一下。 万万没想到,这群居然特么的是真的。 妈妈,华国真的有妖怪! 最后在一个黑熊精说自己讨厌人类吃熊掌,一个猴子精说讨厌人类吃猴脑中,这位可怜的,三观俱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来到华国是不是各方面文化学的还不全,遗漏了华国还有妖精这一点的外国人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的笑着着加入他们,努力的让自己面部表情自信起来。 “对,我也讨厌人,他们吃牛肉的,牛每天做这么多的活,还要被吃,人实在是太残忍了。” 呜呜呜呜这么说总不至于被发现身份然后立刻死在当场了吧。 他自然是没发现,在听到他居然“也”讨厌人类的话后,另外两个“妖精”脸上一闪而过的苦色。 招不在老,管用就行。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最后一个人。 也就是那位想吃天鹅肉的青蛙。 最后一个人是最惨的。 因为前面的人只面临一二三四的压力,而最后一个人,却是全群的人都来找他,并且每一个人都表示自己讨厌人类。 这位青蛙同志差点没给吓死。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他就加个群快乐一下,结果居然全群只有他一个普通人,剩下的每天说的话居然全部都是真的。 亏他还觉得大家每天一起吹牛嗨皮很开心,原来真相是他们每次都是说真的,而只有他这个唯一的普通人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混入其中并且聊得很好。 他这到底是好运气还是走霉运。 一群“妖精们”聚在一起,俱都是心底满是卧槽,面上却还要保持笑呵呵的融洽神情,纪长泽就坐在一边看他们像模像样的聊天。 猴子精说:“最近我身上的毛发也是有点枯燥发黄,我每天晚上睡觉都特别小心。” 黑熊精也赶忙跟着说;“可不是,我掉毛掉的也可厉害了。” 蝴蝶战战兢兢的:“我、我也掉毛,不对不对,我没有毛,我是说我掉粉,我翅膀上有粉嘛,总在噗噗的掉。” 蝴蝶掉粉不是很正常吗? 在场的人心底都闪过这么一个想法,但谁也没敢说出来。 说不定蝴蝶精他其实是不掉粉的呢?万一自己说出来,岂不是就是变相承认自己不是妖精了。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变成了这样。 大家都在为了不被发现人类身份而瞎扯,但是因为对目前的情况搞不清楚,谁也不敢对其他人说的话提出质疑,自己说的话也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被发现不对。 就好像是在黑暗里玩游戏,谁对谁都是未知,谁都以为对面坐着的几个是穷凶极恶的大妖怪,偏偏他们还想要坐实自己的妖怪身份,于是只能瞎几把扯淡,扯淡还试图扯的十分有逻辑。 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居然这样扯淡都能混过去。 实际上只不过是因为压根就没有正确答案,于是大家伙随便说什么其他人都会以为这很正常,赶忙在记下来的同时疯狂点头表示认可同意。 纪长泽就坐在一边慢悠悠的喝茶,看着他们硬是凭借着自身毅力把不存在的事说的热火朝天,还像模像样的讨论起来。 他放下茶杯,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几张登记表,递给了几人。 “既然你们都答应了,那就来填一下入职表,然后我们再好好的讨论一下怎么才能度过这次大清洗。” 几个妖精都面上谈笑春风,心底苦到流泪的自然接过。 第一行字就写着:请在框框里写下你的种族名称。 所有人都面上笑嘻嘻心里麻麻批的提笔,颤抖着手,提心吊胆的在框框里写下猴牛蝴蝶青蛙黑熊。 而等到你们最讨厌哪个种族,为什么?这个问题时。 “最讨厌的当然是人类啦。” “哈哈哈哈就是,我最不喜欢和人类相处了,当然老大您除外。” “我也是人类,原来你们也是啊哈哈哈哈。” 一众真人类内心泪流满面的,在纸上写下了最讨厌人类。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所想直接重叠。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加这个群。 最重要的是,我居然聊了几个月才发现,这个群只有我一个普通人!!! 只!有!我! 146|世界上最后一个修真者(3) 签完了生死状, 不是,是一封封的信息表之后, 就开始说正事了。 一群人都战战兢兢的坐在那,望向明显武力值最高的纪长泽听他说话。 谁也不敢反抗, 毕竟都以为自己是这其中唯一的异类, 只能努力的撑住了自己是妖精的这层马甲, 小心翼翼不露出端倪。 纪长泽见他们都一副“我是超级大妖精”的模样,干咳一声,敲敲桌子:“诸位既然能成精, 肯定也是活了不下三百年了吧, 既然如此, 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你们说,大清洗的时候, 到底会是什么灾难降临?” 最大的也只活了二十七岁的一群人。 这群人里还真的没有年纪大的, 不能不小啊,要不是童心未泯,心性幼稚, 他们会加这么一个群来玩吗? 纪长泽见状,索性看向那个自称牛妖的外国人:“牛哥,这个群是你建立的,你看着也年长,不如你来说说?” 外国人战战兢兢,努力的稳住声线, 不让自己颤抖的声音暴露出来:“我觉得,有可能是丧尸。” 纪长泽又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 高中生一咬牙,也跟着说道:“可能是自然灾害,什么天降洪水之类的。” 末世原因就这么多,其他人也不想等最后了,赶忙一个赛一个着急的随便蒙了一个。 “地震吧,全天下都地震。” “氧气缺失?” “变种人!”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拿着电影里的情节往上面套了,面前这个修士也没听出来,反而很认真严肃的一边听一边点头,还掏出小本子来,一人发了一个本子一根笔。 自己先打头记下俩字了,抬眼发现一群人正满脸懵的瞧着自己,纪长泽这才敲敲桌子:“愣着干什么,做笔记啊。” “噢噢噢噢。” 假妖精们也不敢问为什么还要做笔记,一个个都赶忙低头记了下来。 一边记,一边心底俱都是松了口气,庆幸着这些妖精和那个修士不是爱看电影的,居然这都没看出来。 纪长泽表示要培训他们,于是这一培训,就是一下午。 假妖精们都听得昏昏欲睡了,纪长泽还讲的很起劲。 “目前就是这些了,主要是要还没亡羊,就先补牢,将我们一起总结出来的各种小细节落实到实处,你们一个个的,别每天只想着吃喝玩乐,要上进,要修炼,要提升修为,虽说灵气是少了点,但也不要嫌弃,要感恩这颗星球上至少还有灵力,尤其是你青蛙,你能不能长点心,都成妖了,还抓什么蚊子卖什么钱,还有,渡雷劫的时候别在有人的地方,连累到了人怎么办?这个罪孽你担当的起吗?” 青蛙:“” 他那天就是嘴瓢了一下啊。 谁特么渡劫还跑那么老远。 但顶着妖精的壳子呢,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苦逼兮兮的点头:“对不起老大,我再也不敢了,下次渡劫我一定躲远点。” 他心里苦,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却都充满着恍惚。 我的妈也,这么想想,原来那天的雷雨天真的是有妖精渡劫啊。 妖精们培训的也差不多了,纪长泽宣布散会,但是到了群里也要继续维持这种上进用心的状态,不能再像是之前那样,一个个的不着四六不上进,每天不是打游戏就是打游戏,打就算了还开黑。 要提升修为! 要锻炼心境体魄! 要在大清洗时代来临前,将自己的状态提升到最好。 在这之前,这些人从来都不知道非人类也需要学习,现在他们可算是都知道了。 大家面上都是其乐融融,还带道别的。 “牛哥再见啊,下次我给你带我家附近的鲜草,特别的美味。” “青蛙青蛙,你除了喜欢吃蚊子,苍蝇你吃吗?我下次给你带点。” 蚊子苍蝇 假青蛙一想到就想吐,可不管心里怎么泪流满面,面上还要摆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点头:“我当然喜欢了,不过怎么能麻烦你呢,我家附近多的是,不用不用。” 这可能就是华国人的特性了吧,即使是对妖精寒暄,话语也大多是围绕着吃喝打转。 其他人不知道妖精是个什么情况,在发现这个话题起来后还以为这是妖精独有的相处方式,于是一个个都很积极的也问起了吃喝。 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见自己就是为了表现不出害怕而随口问的一个问题居然得到了这么热烈的回应,也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妖精的正确相处方式,赶忙跟着绞尽脑汁的思考起在场人种族都喜欢吃什么。 他们正聊得热火朝天,纪长泽就如同班主任一般出场,板着脸严肃道:“打坐修炼你们不行,聊天倒是挺热闹,赶紧散了散了,大清洗时代都要来了,你们有点紧迫感行不行,真不知道你们这样懒散当初是怎么修炼成精的,不用说了,我猜得出来,你们这么懒,肯定至少用了三百年。” 在场最大年纪也不过二十七的无辜人类们:“” “是啊是啊,我是三百年。” “这么巧,我也是三百年。” “我也是诶!” 几个人硬是没一个敢多说或者少说的,就怕自己暴露点什么。 万一有什么他们并不知道的人设呢? 比如还没到三百年身上的毛啊皮啊什么的就没褪,超过三百年身上又会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反正照着这位修士泽的话来肯定没错了,没看见别的真妖精也是三百年吗? 也真是上天保佑,其他妖精居然真的没有察觉出他们哪里不对劲,大家又都和气的互相道别分开。 为了表示自己根本不心虚,哪怕心底急的都要冒泡了,面上也还是不着急的一步一个脚印,气息均匀,走路缓慢。 一直等到坐在了回家的车上,强行抑制的呼吸这才开始焦躁,心脏也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砰砰砰蹦迪一般跳动。 不行不行,这太可怕了。 能瞒过一时可不能瞒过一世啊。 万一纪长泽下次需要自己上手了,人家啪啪啪的放法术,他啪啪啪的鼓掌,到时候一定死的很凄惨。 还是报警吧,有事就找警察叔叔。 刚掏出手机,平稳住情绪打算报警,群消息就冒出来了。 修士泽:别偷懒,我可能掐算到你们有没有偷懒。 伪装成妖精的人类们:“” 能掐算出偷懒,那能掐算出报警吗? 再想想纪长泽之前展示的那些。 铁棍变铁球,拎着人就飞,一手拍断桌子,朝水面打一巴掌,就跟放了百来个一样。 此时此刻,高中生先怂了,赶忙表示自己肯定会用心修炼不偷懒,还讨好的在群里问:老大您之前在警察局拧断的手铐没被发现吧? 修士泽:还好,我不是捏回去了吗?没人发现。 其他人:“!!!!” 警察局的手铐他都能拧断,还捏回去。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好像捏的不是手铐而是橡皮泥一样。 顿时,一个个的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他们甚至还怀疑纪长泽能像是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通过一面镜子就能看见他们在做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始尝试打坐。 见群里的大家都一副“我爱修炼修炼爱我”的模样,纪长泽又说话了:“你们别光打坐,也要修炼一下心境,我这里有一套修炼法子,你们自己去看吧,有什么不懂得问题就在群里问,我看到了会回答。” 众人看见纪长泽说的这番话后都有点战战兢兢,以为马上身边就会凭空出现一本书,书皮是泛黄的,内容是繁体字。 结果等了好几秒,群里冒出来一个群文件。 修炼10 众人:“” 他们很快说服了自己。 对的,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是现代社会,妖精们和修士都建群快乐了,传授修炼法子的时候当然是用群文件了。 点开群文件一看,不光是大白话,还带图,果然与时俱进。 这个修炼方法肯定是妖精修炼用的,他们也不敢用,正打算看完之后表示自己会修炼然后不再看时,纪长泽又来催了:快点开始修炼,我会监督你们的。 一群人:“” 呜呜呜呜,还能怎么办,练吧。 他们战战兢兢的开始练,那边的纪长泽则是坐地开始推算。 虽然知道原主的大约命运轨迹,但陨石在哪里拦截更好还是要自己掐算的。 也还好纪长泽技艺纯熟,没多久就掐算出了一个比较好的拦截位置。 华国这么大,陨石当然不可能只落在一个地方了。 那些比较小造不成伤害的,还有落在野外砸不到人的都不用管,大的,正正好落在城市里或者民居上的必须管。 纪长泽现在的身份是修士,又不代表他会分身术,所以就需要这些群友来帮帮忙了。 他推测完了位置开始潜心画符,一笔一划画的贼认真。 画完了自己再看看。 完美! “妖精们”开始经常受到纪长泽的魔鬼锻炼。 修行心法也还好,反正是打坐,怎么说也是坐着。 可是视频连线开始各种运动锻炼又是什么鬼。 波比跳,开合跳,跑步机一小时,什么哑铃杠铃仰卧起坐俯卧撑平板支撑。 这些假妖精们现实中身份各异,但都有共同的一点,那就是他们平时全都不锻炼,纯属亚健康状态。 现在好了,一个个被锻炼的半死不活。 这还不是自愿锻炼。 要是自愿的,或者没人监督,累了还能休息一下,或者偷会懒。 可这是纪长泽亲自盯着。 他发话了,谁要是敢偷懒,或者没做到,那就按照妖精们的规矩来,化成原型挨打。 对于真妖精来说,挨打就挨打了,有什么的,反正伤口一下下就能好。 但是群里的可全都是人类。 挨打先不提,就光是化成人形这一点就谁也做不到。 而且群里其他“妖精”们可是全都讨厌人类的。 什么挖脑子砍手污染环境,全都是深仇大恨,要是让这些妖精发现自己其实是人类了 这简直就是不运动就死啊。 于是一伙人全都咬牙硬撑了下来,深蹲的时候腿再怎么打哆嗦也能撑,跑步的时候再怎么觉得累也可以撑住,浑身大汗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也要撑。 纪长泽就在屏幕这边听着歌,端着奶茶,一边吸溜吸溜喝,一边悠哉悠哉的监督。 不用太长时间,在他量身定做的运动目标下,这些人可算是摆脱了亚健康状态。 身体健康了,就要干活了。 “非人类”们再次来了一次大集合。 纪长泽将自己画好的符咒挨个给了他们,再告诉他们地址。 “明天下午两点,你们就到这个位置来,一看到危险,立刻把符咒冲着那个方向举起来,明白了吗?” 假妖精们战战兢兢。 “我、我们单独去吗?要不要组个队,互相也有个照应什么的” 谁也不敢问用这个符咒是不是还需要修为,只能指望着扒拉一个真妖精来跟自己组队,到时候要是需要修为就让队友上。 “人手不够,只能单独。” 纪长泽却一口回绝了他们的提议,冷酷无情的表示:“这件事你们要是不给我办好了,就等着被我打回原形吧。” 所有人:“” 离开的时候,他们几乎都是一步三回头,只觉得死期将至。 可不听纪长泽的话 他可是会监视他们的啊呜呜呜呜呜。 第二天下午,纪长泽早早的就坐在了某大厦天台等着,他往下看了看,这片是这座城市里最繁华的地区,现在这个时间段正好是人最多的时候,四处人来人往。 他就坐在这一片安然中闭着眼打坐。 手机里开了群视频,一个个苦逼兮兮装作妖精的人类们都到达了目的地。 “老大,我们都到了,您看看地址对不对。” 纪长泽睁开眼,拿着手机仔细看了一会才满意点头:“很好,就站在这个位置,记住,一有危险就把符咒扔过去。” 群里众人沉默了一阵。 还是高中生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问道:“老大,那、那我们需要用上修为吗?我感觉我昨晚上没睡好,今天身上有点没力气啊。” 纪长泽一脸的理直气壮:“当然要用上修为,记住了,凝神静气,朝着危险方向扔,根据我的推算,危险是从天而降的,如果真的像是你们说的丧尸啊,异形啊,你们就变成原型弄死它们。” 压根就没有原型也没有修为的一群人:“” 他们都张张嘴,死到临头,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老大,其实我不是” 纪长泽突然拧眉抬头,神情严肃:“来了!你们准备好。” 来了,什么来了? 大家都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天空,只见天空上,正有个巨大的黑影朝着他们所站着的方向压来。 是真的巨大,从下往上看,都有一栋楼那么大了。 他们正懵逼着,纪长泽在视频那边下令;“快扔符咒!” 扔、扔什么? 几人全都没反应过来,但眼看着这个巨大黑影要压下来,身体还没动作,本能就已经将手里的符咒扔了上去。 一股暖流从身体里流出,伴随着符咒一起飞向了天空,贴在了那巨大的陨石上。 符咒托着它缓缓下降。 因为速度放的缓慢,附近的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尖叫着开始四处奔逃,很快,这条街就被清出了一个足够陨石落下的范围。 正正好的,卡在了街道里。 其他地方也是同样的场景,符咒降低了陨石下落的速度,给了人们逃跑的时间,但同时,在场的几个假妖精都感受到了自己身体里从未出现过的力量。 他们都下意识的朝着陨石方向伸出手。 陨石看上去是缓慢下降,压力可都是在他们手上。 体内的暖流为他们承担了大部分,但此刻骑虎难下,他们只能朝着陨石伸出手臂,控制着它慢慢下降。 这个场景就非常让人震撼了。 在巨大的陨石前,正站着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人,右手伸出,食指中指并拢,像是在指挥着陨石缓慢下落一般。 等到陨石一落在地上,几人都感觉浑身被掏空,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满头大汗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一口气用掉了这几天修出的灵力需要时间缓缓,现在一个个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了,双手双脚都发软,别说是站起来,连动弹一下都不行。 呼哧呼哧喘了会气之后,还是没撑住,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纪长泽那边可没他们那么丢脸。 最大的陨石是最晚来的,在它飞速下降的过程中,已经有人发现了它,望向天空那黑压压的一片惊呼出声。 众人四散奔逃,可这个陨石实在是太大了,怎么可能跑的出去。 他们绝望尖叫,母亲抱着孩子,夫妻互相牵着手,老人被子女背起。 但没用,它太大了。 正在绝望时,那片随着下降越发显出硕大身子的阴影突然停下了。 刚开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在拥挤的人群中尖叫逃命,但不知道是谁抬眼发现了天空中这陨石诡异停下的一幕,喊了一声:“它停下来了!” 有人抬头看,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发现旁边人不再逃跑而是抬头看,其他人也下意识的抬眼望去。 只见在蓝色的天空下,那块一眼根本看不到边的陨石正悬停在半空中,而它旁边,正有一个穿着道袍,梳着发髻的年轻男人。 他脚下踩着一柄剑,双手大开,而从底下的角度来看,陨石周围正围绕着一张张符纸,在对着陨石不停地绕着圈。 可以看出来,这块巨大的,能够让无数生命死去的陨石,正是由这个穿着道袍的人和那些符纸阻拦下来的。 大约就这么停留了一分钟,那人突然变幻了手势,符纸们快速回到了他前方,拼成了一把长剑的模样。 他手往前一指,长剑飞出,明明是由看起来很脆弱的符纸组成,却凌厉穿过整个陨石。 砰!!! 巨大声响在人们上空响起,他们下意识的尖叫着捂住耳朵闭上眼下蹲。 可蹲了几秒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身上倒是感触到了下雪一般的触感,人们站起身抬头往天上看,这才发现那块巨大的陨石已经消失了。 取代它的,是纷纷扬扬缓慢下落的碎末。 是碎末,不是粉尘,空气依旧清新,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好像比之前还要清新许多。 没了巨大陨石的天空上,那踩在飞剑上,穿着道袍的年轻人便更加显眼了。 但他也只停留了几秒,便转身离去。 飞剑速度还是很快的,很快天边就没了他的身影。 除了依旧在缓缓下降的碎末,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可谁都知道,不一样了。 谁都知道陨石很危险。 毕竟他们是伴随着高速下落,就算是一块很小的陨石,在砸到地上时也能迸射出冲击波一样的东西。 更别提这块硕大的,超出人们想象的陨石。 而就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新闻频道和网上也都炸了锅。 陨石并不是只有这么一块,而是在今天,全世界都遭遇了陨石。 或大或小,或是让它降落的地区损失惨重,或是只造成了很小的伤害。 但全世界所有的国家中,只有华国半点没有损耗。 根据后来的估算,这些陨石中最大的一颗是砸向华国的,如果不出意外,它可以毁掉大半个城市。 可在陨石即将砸向这座城市的时候,一个像是和传说里那样,踩着飞剑,穿着道袍的人凭空出现击碎了这块几乎能够毁掉大半个城市的陨石。 无论是人为拍照,还是卫星监控,亦或者是附近的监控,都将这一幕拍的清清楚楚。 华国居然真的有修仙者。 全世界都震惊了!! 147|世界上最后一个修真者(4) 整个网络已经完全炸裂了。 这件事是全世界都看在眼里的, 现在不光是华国人,外国人也开始飞速的流传着这么一个视频。 在巨大陨石下, 一个穿着东方道袍的年轻男人像是腾空在天上,然后比划了一个什么手势, 符纸们就变成了一柄剑, 直勾勾的冲到了陨石里, 直接将它整个穿透。 明明只是穿透,可等到符纸做成的剑出来后,又开始四散成为符咒, 贴在了这块巨大的陨石上。 陨石砰的一声炸裂, 但并没有炸成各种小石块, 而是成为了粉末, 缓慢而又温柔的落在了人群里。 这是真的吗?上帝啊,这到底是什么人, 他为什么还会飞? 这是华国的视频, 我有一个华国朋友,他告诉我这个视频是真的,他当时甚至就在现场, 也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幕,他还告诉我,视频里的这个会飞的人穿着的衣服是华国道袍,在华国传说中,有一种叫做“修仙者”的存在,他们通过修炼得到力量, 可以御剑飞行,可以移山倒海,还能够延长寿命,永驻容颜,就好像是视频中这样。 上帝啊,我是在做梦吗? 我这里还有几个别的视频,也是同一时间段华国其他城市在遭遇到陨石危机时拍摄的。 有人又上传了几段视频。 这一次的视频主人公就不是纪长泽了,而是他的几个群友们。 因为是监控拍摄,拍的比之前的还要清楚点。 只见同样是巨大的陨石落下,一个人站在陨石下,面对着这么大的陨石已经不慌不忙被吓傻了,直勾勾的看了好一会才突然伸出手,一片符咒十分不符合地心引力的飞向陨石,帖在了陨石底部。 之后他们脸上显出了十分吃力的神情,却还是没有退缩,而是一直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不把陨石放下来手沉重的压根放不下来,缓慢而又小心的慢慢放下手臂。 随着他们的手臂放下,陨石也跟着一点点的下降,最终平稳的落在了地上。 陨石一落地,视频里的人仿佛是十分劳累,捂住胸口开始大口大口喘气,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往后一倒,仿佛是晕厥了过去。 时间快速快进到一排排穿着华国军服的军人赶来,还有医护人员,他们将人放在担架上抬着离去。 其他的几个视频和这个视频内容也差不多。 不同的街道不同的陨石不同人的力挽狂澜,之后都是同样的由军方和医护人员将他们带走。 所有看到这个视频的人都还在震惊。 用一张小小的纸就可以阻拦住陨石吗? 那不是纸,那是华国的符咒。 这几个人和之前飞在天上的那个人是一起的吗?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某种神秘组织?平时没人知道,等到有了危险时才会挺身而出吗?华国政府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华国有真正的修仙者?不然为什么华国军人会来的那么快。 既然华国有修仙者,我们国家就没有吗? 我怎么觉得其中一个人不像是华国人,看那长相,明显是白种人。 我实在是太好奇了,已经买了华国的机票,我要去华国求证 有看到这条评论的外国人赶忙的去买机票,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华国机票早就卖完了。 整个世界都在为华国而震惊的时候,华国自己人也在震惊。 我的妈也,真的假的?真的是修仙者? 居然真的有修仙者,国家之前就知道吗?是不是像是一样还有个龙组,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心脏现在还在狂跳,我们不是一直生活在科学的世界嘛?怎么一下子就突然玄幻起来了? 这一看他们就是一个组织,用的符咒都是一样一样的,我还是觉得这是国家早就准备好的,平时为了避免群众闹腾就不暴露,一遇到这种人力不能解决的事才会让他们出手。 我华国太强了!!!给你们看看我搬运来的外国网站对这件事的反应,他们现在正在到处买机票想要来我们华国!! 华国威武!!! 国家威武!!! 网上很快在一片激动中赞扬起了国家。 并且还有理有据的分析着。 “这些人肯定是国家的,不然为什么人刚倒下没多久军队就来了,还有医护人员,一看那些人就是脱力了,国家肯定是早有准备,呜呜呜呜呜说实在话我现在还觉得自己好像是做梦一样,怎么就一天过去,我们一下子就进入玄幻时代了。” “太强了吧,御剑飞行诶!!我们也可以去修仙吗?是不是还要看根骨什么的?” “国家之前一直隐瞒着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我觉得不太可能大家都能修仙,要是真的可以的话直接大家一起修炼好了,国家为什么要隐瞒呢?这件事已经轰动整个世界了,我相信国家会给我们一个圆满的解释,坐等。” “从没有像是这一刻一样这么期待国家开新闻发布会,呜呜呜呜快点出来解释吧,我也想修仙啊。” “期待加一。” “期待加二。” “期待加10086。” 就在网上开始期待着国家给出一个解释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的国家:“” 现在网上已经在有理有据的分析之前这些人曾经在什么时候出过手了。 某一次游轮沉没,国家快速打捞,那可是深海,肯定是出动了修仙者啦。 国家:那是因为我们科技发达,有打捞系统。 还有某一次,洪水来临,依旧是国家快速抗住,肯定是有修仙者出手了。 国家:那是因为我们聚全国之力好吗? 再看他们分析的,什么要不是一起的,军人和医护人员怎么可能这么快到达。 你们记性是有多么不好!! 附近不就有个军事基地吗!! 接到了紧急任务快速飞奔赶来不是我们华国军人的特性吗!! 但奈何,现在全世界都遭灾了,唯有华国屁事没有,整个华国的百姓正是最激动最迫切,也是最最期盼国家开口承认的时候,他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出来泼这个冷水。 反正先把带回来的几个人安置好,然后好好问问。 国家的力量是强大的。 这些人身上又都带着手机,手机拿到手,再让专业的探查人员一番探查。 每一个人从小到大的信息就完完全全的被写在了资料里。 一群大佬们拧眉看着资料好一会,怎么看,这些人看上去都像是普通的人类。 但突破点很快来了。 还是那个非人类集合群。 群里的聊天记录被找了出来,一个个专业人士认认真真不敢有半分懈怠,几乎都快要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了。 很快,他们就找出了端倪。 虽然这些人平时看上去就是个普通正常的人类,但其实他们背地里都是妖精,因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看上去像是外国人的牛妖建群,其他妖精陆陆续续加群。 群里谈论的内容也都比较日常,比如今天的草不好吃啊,不想修炼觉得好麻烦啊,或者是抱怨天气不好空气不好都不能用原型快乐游泳,还有赚钱不易辛辛苦苦抓蚊子才赚一点钱的琐碎小事。 修士泽算是其中最勤奋也是对修炼最上心的一个了,经常在群里妖精遇到难题时解答,但这些妖精也许是天性散漫,别人好心好意回答,他们居然不当一回事,从历史记录可以看出来,修士泽对群里妖精越来越没了耐心。 很快,他约出了黑熊精,将对方暴打了一顿,并且还拍照发在群里警告其他妖精,而这些妖精们也是没心没肺,全都哈哈哈哈一顿根本没放在心上记下:可能是因为妖精体质就算挨打伤口也能很快恢复,因为之后黑熊精身上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好了起来。 群里依旧嘻嘻哈哈时,黑熊精可能投靠了修士泽,由黑熊精出面约出其他妖精,等到全部妖精约完后,他们还进行了线下聚会,根据聊天记录来看,他们聚会的原因是地球即将迎来一个“大清洗时代”。 不知道线下发生了什么,群内所有妖精都拜修士泽为老大,并且唯他马首是瞻。 之后这个散漫的非人类群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又是修炼心法,又是锻炼体魄,每天还要上各种培养正面思想课程研究人员:。 他们看着这些非人类们做计划,做准备,划分好时间规划,接着修为最高也是最会推演的修士泽在陨石下落前一天提前推演出了陨石位置,分配好任务后,众妖精开始行动。 看完之后,大家的心情还算是轻松。 刚开始发现这些被带回来的人居然都是妖精,他们还有点担心不能沟通或者对方有伤人倾向,但看群消息,这群妖精虽然因为种族关系讨厌人类,但本性还是很善良的,不然也不会有商有量假妖精们:的去拦截陨石拯救了那么多人。 总的来说,他们对人类还是很有善意的,日常看上去更加像是现代废柴青年,而不是修炼了三百年的大妖精,平时说起人类,就是担心要是被发现了要被切片研究,为此,甚至群规都是不得暴露身份。 国家上上下下研究了一遍,虽然还搞不懂为什么这些妖精能这么自然的融入到人类社会,并且还都有父母或者兄弟姐妹,而且根据资料来看,还都显示亲生。 但妖精嘛。 既然能拦截陨石,肯定也有别的本事了,说不定就是用了什么法子才伪造的身份。 不过虽然这些身份全都毫无漏洞破绽,却还是有共同点的。 那就是,这些人全部都是单身。 因为是妖精,有种族差异,他们自然不会去找人类谈恋爱了。 要是让正晕着的这些人知道,一定会崩溃。 当然是单身狗了,要不是单身,谁会闲的没事干加这种无聊的群。 奈何他们还没醒,无法阻止研究人员们快速写完报告和分析上交到上面。 于是等到他们醒来时,就一脸懵逼的被告知:国家已经知道你们的妖精身份了,别怕,国家不研究你们,我们会很友善的接纳你们的,就算是妖精,你们不也是华国妖精吗?大家都是一家人。 假妖精们:“” 因为是单独安置的,没有“真妖精”在旁边,他们也大着胆子开始表明身份。 我是人类!我真的是人类!!他们才是妖精啊!!! 来安抚他们的工作人员笑眯眯的:“您真的不用再伪装了,我们都知道了,您放心,您是我们华国公民,拥有绝对的人身,啊抱歉,是妖身自由。” 假妖精们:“” “真的啊!!!他们才是妖精!!” 工作人员继续笑眯眯:“其他的几位也是这么说的呢。” 看来妖精们的关系也只是表面和谐嘛,一到关键时刻,立刻死道友不死贫道。 假妖精们太懵了。 高中生最懵逼也是最着急,说着说着,急的一巴掌拍在墙上;“我真的是人!!正常的人!” 啪! 因为这几天按照纪长泽给的心法修炼,修炼出了灵力,这一巴掌直接把墙打出了一个巴掌印。 高中生:“” 他懵逼的转头看向墙上的巴掌印,又抽动着嘴角,绝望的,眼睁睁瞅着对方依旧保持着亲切微笑:“您看,正常人类能这样吗?您别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高中生心态崩了。 这一刻,他发出了和其他几人一样的哀嚎声: “啊啊啊啊啊你们为什么不信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们才是妖精啊!!!” “我是人!!没长毛也不掉粉的人啊!” 148|世界上最后一个修真者(5) 全国都处于激动兴奋懵逼的状态中无法自拔时, 国家正在努力的跟“妖精”们沟通。 假妖精们简直百口莫辩。 国家也承认了,调查出来的结果, 不管是从背景上还是生理上来看,他们看着都是确确实实的人类, 一点点的漏洞都没有。 可以前又没出现过妖精。 谁说了妖精必须得一检查就露出原型, 看着是人脸拍照拍出马头了。 数据是说你是人类, 但你出手制止住了陨石飞速下降,一巴掌能在墙上拍出个巴掌印啊。 而且,还有群为证。 要是这几个人表示这个群就是个玩梗的群也就算了, 但偏偏, 他们都以为其他人是真妖精, 于是死命的表示其他人才是真妖精, 自己是人类是假冒的。 他们越是这么说,就越是摆脱不掉身上的嫌疑。 大家都觉得:这些妖精一定是还满满的警惕心, 不相信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政府对这些“非人类”们是真的友好。 全世界都遭了秧, 就华国因为非人类团体的庇护一点事都没有,而且这件事有视频有人证,现场视频传的到处都是, 谁都知道这群神秘人突然出现救了无数人,再加上“大清洗时代”和许多未知,以及非人类们的确没恶意,政府是疯了才会对他们不友好。 不管是什么吧,只要有我华国户口,为我华国做事, 那就是我华国公民,华国护短,那可是出了名的。 你们不相信我们没问题,我们不说,靠做的。 于是,他们给诸位妖精们准备了丰盛的大餐。 各个房间里,假妖精们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食物”,脸都要绿了。 草,果子还好。 但“蝴蝶”和“青蛙”可就惨了。 蝴蝶面前是一束刚刚采摘下的花,青蛙是一碟子蚊子。 “我们真的是人!!真的是人啊!!!” 成年人们还好,高中生看着自己面前的几个果子和一条养在鱼缸里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差点没委屈的哇的一声哭出来。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国家找来了他的父母。 高中生虽然慌了,但也不至于不会思考,他和他爹长得像,因此在这样百口莫辩的情况下,他坚信只要亲爹来了,国家部门看看他们相似的长相就能一清二楚了。 他爹来了。 顶着和高中生十分相似的一张脸,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还没弄清楚情况呢,就发现迎接的人看见他脸后先是一愣,接着神情古怪起来。 等着他爹去和高中生见面后,这人转身对着同伴窃窃私语:“这长相,看着像是亲生的。” “我也觉得。” “你说,这位会不会也是?” “很有可能,调查结果说,这位在单位出了名的力气大,办公室换水都是他主动去换的。” 和儿子一番谈话的父亲一出来,就懵逼了。 “我??熊精??您的意思是,我家一窝子熊精??” 几个小时后,就差没把自己八辈祖宗都背出来的父亲总算是摆脱了嫌疑。 一直在不同房间的几人也终于能见面交流信息了。 因为有自己人华国政府在背后撑着,他们都大着胆子,开始小心翼翼的说出实话。 不说不得了,一说吓一跳。 “你是人???你不妖精吗?” “你也是人??你不猴子吗??” “我以为你们都是妖精,我不敢说实话啊!我怕你们搞死我。” “那你说你讨厌人类干什么,你吓得我都不敢说实话。” “我心虚啊!我怕你们发现我是人还有,你不是也说你讨厌人类吗” “我也是心虚,想合群” 几人这么一对,都懵逼了。 敢情,压根没妖精,全都是人啊!! 不对,那他们体内这股暖流又是个什么玩意? 正懵逼着呢,沉寂的群消息里却突然冒出来一条消息。 修士泽:都跑哪去了,以及,我发现我给错心法了,给的是人修用的,你们要是有走火入魔断胳膊断腿神经失常鼻血倒流的状况,就变回原形休息会。 几人:“” “所以” “我们群” “只有老大一个人是真修者?!!!” 149|世界上最后一个修真者(完) 不说几个假妖精了, 就连负责来策反?他们的工作人员都有点懵。 他们十分好奇,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做到, 一个群里六个人,但除了那名修士泽, 其他人全都以为自己才是群中唯一人类的。 但现在这个也不是重点。 是华国妖精就已经能够让华国当成自己人了, 更别提现在这些人还证实了自己的人类身份。 经过一番推测, 大家也连猜带蒙的猜了出来事情原委。 纪长泽从小就是被抱到山上养着的,也没上过学,几乎不怎么接触人, 他的师父大概率也是修真者, 师父去世后, 纪长泽才开始购买手机电脑。 而群里人也表示了, 纪长泽的确是曾经说过妖精三千年都没有出现过了,因此发现了群里的他们几个, 他虽然很嫌弃他们又懒又馋不好好修炼, 但还是强忍着嫌弃把他们收了小弟。 群里众人还处在精神恍惚中,国家却犹如发现了新大陆。 如果说这些人都是普通人类的话,岂不是说, 大家都能修炼?! 不说飞飞飞,也不说能熟练运用符纸,就光是能够长生延缓衰老这一点,大部分的人都抗拒不了这种诱惑。 但群内众人说修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每次修炼都是视频连线,纪长泽现场指导, 哪里做的不对立刻就能改,他们自己只把这当成妖精的修炼方式,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自然是动作记不太清。 虽然自觉帮不上国家的忙了,几人的情绪还是很快乐的。 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撞了这么多天妖精,今天总算是可以脱下这层皮了。 哈哈哈哈哈哈快乐。 还没快乐一会,国家就派人说了。 我们还是很想和纪长泽先生沟通的,但他一直不肯和人接触,我们很担心他抵触人类,不如你们几个再继续潜入群内,好好观察,潜移默化? 几人:“” 所以这是要自己当间谍的意思吗? “不不不,都是自己人,怎么能说是间谍呢。” 只是继续披着妖精的马甲在群里聊天而已。 几人:“” 刚刚脱下的马甲,又穿上了。 他们这边凄凄惨惨,纪长泽在这边准备教材。 教材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群里那几个才一窝蜂的冒出来回话。 我没什么不良反应,也没变成原型。 我也是。 大哥,我有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去帮人类? 纪长泽在电脑屏幕这边止住笑,啪啪啪打字:你们是不是傻,人都死了谁生产泡面薯片可乐,网线都没人拉。 观察群消息的政府人员赶忙一脸正经严肃的在喜好那写下泡面薯片,上网。 “这位修者,还挺与时俱进的哈。” 他们说完,又小心叮嘱着正一脸“原来如此”的群友们:“你们尽量试探一下,看修士泽愿不愿意教其他普通人修炼,如果他不想教的话,试着引导一下。” 这话一出,群友们都苦了脸。 “这也太难了吧,他这么避着人,怎么可能教人修炼。” “是啊,他很宅的,每天不是打游戏就是打坐,除了买东西根本不愿意见人,而且当初我被他打了一顿去报警,他以为是我泄漏他身份,差点没把我给杀了,要不是我抱大腿认大哥,现在你们都见不到我了,可见他多么不想让人知道身份。” 群里人纷纷表示难度太大,政府人员只能安抚:“大家克服一下,也是为了国家,拜托你们了。” 可这也太难了吧。 他们唉声叹气的时候,纪长泽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好了,第一步完成,现在我们开始第二步。 让全华国人都修炼。 群里人:“????” 政府人员:“!!!!” 修士泽:之前地球灵力太少,是不适合修炼的,但那天降落下来的陨石里明显有着巨大灵力,我也能感受到现在空气中的灵力越来越多,甚至到达了一种饱和的状态,最近的植物动物都已经被动吸收灵力,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到恐龙时代的水平,普通人应该也能进入修炼时期,作为华国唯六的非正常人类,我们要坚持贯彻保护地球守卫华国这一个原则,杜绝任何可能导致人类灭亡的存在。 “这这位修士泽,看上去还是很爱护人类的。” “这是一位好同志啊!!!” 和纪长泽相处过,十分清楚这位大哥尿性的群友们:“你们确定吗?” 高中生啪啪啪打字;大哥,画个重点。 修士泽:要保护好我的泡面,薯片,麻辣烫,可乐,黄焖鸡米饭,明白了吗? 政府人员:“” 没、没关系。 有喜欢的东西总比没喜欢的东西要好。 既然双方决定的方向都一样,那就安排接触吧。 就在华国紧锣密鼓的准备了大量美食来试图和纪长泽好好谈谈的时候,外面因为国家没站出来给出个方向,所以大家还在处于激烈的讨论中。 普通人亲眼见到了这一幕想的自然也是想要修炼想要飞。 某些“道门正宗传承”“十九代单传道门弟子”“一百五十岁了依旧年轻的祖师爷”也都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 但除了一些年纪比较大不怎么上网的人,年轻人们都对这些人表示了不相信。 你说你是道门的,能带我修炼,好啊,你飞一个给我看看,别视频里飞,就现场飞。 什么?修为不足不能飞? 修为不足你还来收徒?还是这么高价格的收?骗鬼呢。 就那么不到两天的功夫,华国街上穿汉服的人都比以前多了不少。 虽然穿汉服和修炼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大批量的外国人来到华国,一到火车站,就迎来了无数的小广告。 有一批被忽悠着去拜师了。 有一批没轻易相信,先去了酒店休息。 而在去酒店的路上,他们见着一些穿汉服出行的人,眼睛都是冒着光的。 在很早期,外国人一度以为华国人都很能打。 而现在,他们又一度认为华国人都会飞。 甚至有外国人直接上前去问穿着汉服的人能不能拜师,对方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过了后,才依依不舍离去。 一位叫伊兰的女士就是其中的一员。 她今年才二十五岁,看上去面色正常体型也正常,但实际上她已经生病半年多了,这个病没得治,每一个医生都对她说让她只能好好吃喝,健康心态。 伊兰并不想死,她喜欢旅游,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她没有去过也没有看到,可她生命的倒计时里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给她使用了。 这次出现会飞,能够击穿陨石的华国人,伊兰的国家自然也是炸了锅。 大家讨论纷纷,伊兰却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华国。 她曾经在旅行时认识了一名华国人,那是一位很热心的女士,这位女士喜欢看华国的修仙,在两人聊天时也跟伊兰说过,因此伊兰知道了,华国的修仙者一般都会踩着剑御剑飞行,修炼之后病痛全无还能延长寿命永葆青春。 那时只觉得这样也未免太夸张了。 但在看到视频里真的有人踩着剑在天上飞之后,伊兰一点都不觉得夸张了。 她只希望自己能够找到真正的修仙者,修炼后去除病痛。 她的国家里,也有很多人想来却没买到机票的,他们对伊兰表示了极大地羡慕之情,还热情的告诉她自己查到的“如何在华国成功拜师”指南。 华国修炼都很讲究能不能吃苦,一般都是让你爬一段很长很长的楼梯,他们叫那个叫天梯,在你爬上去的过程中会不断有东西骚扰你,只有拥有着坚韧不拔心性的人才能到达最后。 要三跪九叩,华国有句话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意思是说如果拜师了,你要把你的师父当做父亲一样的尊敬。 华国修者肯定都躲在深山老林里,你多往偏僻的地方走走,当然,要注意安全。 他们用桃木剑的,你最好买一把桃木剑放在身上。 伊兰都认认真真的记到了心里。 她做好了登天梯,去深山老林,三跪九叩的准备,她甚至还穿了汉服,虽然看上去有点不太协调,可穿在身上总让伊兰有种莫名的我也能拜师的自信。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华国政府在沉寂几天后,突然宣布将修炼纳入九年义务教育中。 学校里多了一门修炼课,社区开始安排住在小区里的人员在某个时间段学习修炼方式。 就连一向被大妈们占据的巨大空地,也都有了一个个身姿挺拔站着的军人在那等着。 每天早晚八点,全华国都会在这个时间段各个地方安排学习修炼。 甚至,他们还是强制性的。 年纪小还不太懂事的小孩子们一听说以后体育课就变成打坐课,一个个的叫苦连天。 毕竟修炼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对于小孩子来说,要一动不动的打坐那么长时间,还是挺有难度的,再加上他们的世界观还没彻底定型,就算是父母哄着说修炼出灵力就可以在天上飞骗他们的,国家说的明明白白未成年人不能飞,他们也就是当时高兴一下,开始上课的时候又开始愁眉苦脸。 小学生们还好,幼儿园小朋友们就真的是惨兮兮了。 还不等外国人从华国这个“全国修炼”的操作中一脸懵逼的走出来,就有人拍摄了一段一个长相可爱的华国小朋友哭唧唧的死死扒拉着门框,哭着喊着不要修炼,最后还是被忍俊不禁,穿着华国军服的军人将之轻松抱了起来送到了教室里。 给大家翻译一下,这个小朋友喊的是“我不要修炼,我不想修炼”。 这话一出,外国人都慕了。 她不想修炼,我想啊!! 华国也太神奇了,居然就这么轻松简单的将修炼办法教导给全国人民。 我这里倒是有华国教导人修炼的视频,可好像刚开始修炼是需要已经有灵力的人指导的,最好还是要当面被教。 华国机票现在太难买了,而且就算是去了,想要学习修仙也只能每天早晚去他们的广场学习,只有小朋友才能够在教室里学习。 别说是广场了,就算是在厕所里学习我都愿意,我们国家在干什么,既然华国的修炼可以让人延长寿命永驻容颜,还可以飞上天,这么多的好处,为什么他们不赶紧和华国交涉,让华国也教我们国家修炼。 他们国家也是这么想的啊! 了解到了修炼的好处,而且的确是货真价实而不是以讹传讹后,哪个国家不想要也掺和进来。 人类的本质就是不断追求进步。 而现在,可以从科技时代跳转到修仙时代,长生不老,还能拥有巨大的能量,谁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让人安心的是,华国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关闭国门拒绝给出修炼方法。 而是摆出了正儿八经谈判的模样。 现在华国最大的优势就是,纪长泽后面给出的修炼法子是只适合有人现场教导的,对着视频就算学到了视频里的百分百,也还是摸不到窍门。 再加上他们特地在教导大家时只教导了如何修炼,没教导如何教人修炼,而每一个会教导人修炼的都是华国军人,每天早上八点晚上八点教了人之后立刻回到军队内,不接触任何能够通信的电子产品。 即使华国四处都是学习修仙的人,他们也能保证在短时间内修仙的心法传不出去。 华国政府没打算只自己国家修炼,毕竟纪长泽也说了,如今是大清洗时代,不光华国,全世界各地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异样。 按照目前因为陨石来临而四散的磅礴灵力来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动植物会变异或者变成他们祖先的模样。 当它们太过强大时,科技就算能做到抑制也太耗费功夫了,他们总不能建立一座伊甸城将全华国的人都保护起来。 那么,就只能让华国人自己强大起来了。 同理,其他国家被这些动植物灭掉对华国没好处,一旦这些动植物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就算华国再怎么强大又有什么用。 无论是处于人道主义还是别的考虑,这个心法肯定是要教给全世界的。 但自己主动教,和对方捧着好东西来求着教,这两者的区别可就大了。 华国没有关闭国门,也没有不让人将关于修炼的内容传播到外国去,只摆出一副我们教我们的,你们看你们的悠哉悠哉态度。 于是,外国人民看到了一群群的华国人反复练习着体内灵力,就好像是拍电影一样,一巴掌下去,一块石头应声而裂。 学校里特地开辟了人工湖,修炼课时,一排排的小萝卜丁围绕着人工湖,对着湖面用力。 他们憋红了脸,咬牙向水面一拍。 啪!! 水面被拍起了巨大的波浪,因为大家都站在岸边,身上都被淋了个湿漉漉。 但不要紧,他们只需要凝神静气闭眼站立一会,身上的衣服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冒出热气腾腾的蒸汽,没用两分钟,刚刚还湿淋淋的衣服已经完全干了。 小孩子们追逐打闹,一个小朋友也许是被追的着急了,脚下一跳居然直接跳上了一棵大树。 看样子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干,抱着树干不敢下来,吓得一个劲的哭。 在附近看着他们的一名华国军人见状,赶忙说了几句话安抚,接着脚下轻轻一用力,就腾空而起,站在了小孩子旁边的树干上。 他一手抱起这孩子,另一只手展开,那么高的距离,居然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 稳稳落地后,才将被自己抱着还在吓得抽抽噎噎的小朋友放在地上,柔声说着:“好了,不怕不怕,你体内已经有了灵力,玩的时候可以不用跳的很高,知道吗?” 小朋友抹了抹眼泪,乖乖点头。 军人这才拍拍他的头,让他去继续玩。 这一幕简直又可爱又让人无比的向往。 就算是过去了这么多天,我还是以为我在做梦,怎么一下子,我们华国就进入全民修真时代了。 小孩子太可爱了,天赋也很好呀,居然可以直接跳上树,我都跳不上去。 兵哥哥太帅了呜呜呜呜呜!!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每一个教导我们修炼的兵哥哥兵姐姐都长的贼帅贼美,难道国家挑选军人当教官还要看颜值的吗? 修炼客服0009:并不是挑选教官时看颜值,而是修炼后因为排出体内浊气,人会变得精神无比,并且以前脸上的瑕疵都会随着修为加深而消失,所以是他们修为高后变得更加优秀哦。 啊啊啊啊啊啊所以修炼还附加了美容功能吗!!我一定要好好修炼!!! 颜值还会提升吗?真的假的?我怎么修炼了这么久,脸上的痘痘还是这么多。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加班加点提升国民武力值的国家看着目前一切都步入正轨,终于开始将这件事来个详细解释了。 于是,这一天的新闻频道里,国家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把这件事解释了一遍。 世界上呢,的确是一直存在着修仙者。 之前为什么一直没出现,那是因为之前地球灵力很少,要想踏入修仙的门槛并不是说谁都能行的,而且那个时候修炼,最多也就延年益寿。 当初阻止陨石下落的人的确是修仙者。 这位叫做纪长泽,从小跟随师父修仙,陨石下落后,他先是阻止了陨石砸向人类,接着察觉到了随着陨石到来空气中的灵力含量比之前高出了几千倍。 打个比方吧。 如果说修炼等于吃饭的话。 以前修炼就是一顿饭一粒米,吃不饱也没办法。 那么现在修炼呢,就是一顿饭全都是山珍海味,满满当当的摆上一桌子。 当然了,这顿饭不是只给人类的,也给全地球的生物,生物的本能就是吸收对自己好的物质,人类是这样,其他动植物也是这样。 所以就算是动植物们没有像是人类一样刻意有意识的修炼,也还是会不自主的吸收灵力,因为灵力含量与之前不同,它们的体型,样子,也会比之前有很大的改善。 大家可以看看花花草草什么的,是不是长得比以前大了一些。 到时候,如果人类还是原来的样子,肯定是打不过这些动植物的,因此,修士纪长泽站了出来,将他师父祖传的心法拿出来教导大家,希望大家别只把修炼当做什么新鲜好玩延长寿命的事,要用心,毕竟你们可是要靠着修炼来保命的。 尤其是小朋友们,家长也不要一味的迁就小朋友,觉得年纪小不修炼也没关系,修炼呢,是越小开始越好的,而且如今虽然华国政府依旧会保护大家,但前景不明确,大家最好还是有点自保能力。 比如小朋友,如果学会了御剑飞行的话,至少以后遇到什么猛兽了还能上天。 然后,他们放出了纪长泽的照片,表示全华国人民都要对他表示感谢。 而正在吸收国家妈妈说话内容的人们看到纪长泽照片后惊了。 “卧槽好帅!!” “果然修炼是可以提升颜值的!” “我的妈呀怎么能这么帅,而且还年轻,我记得教我们的兵姐姐说修仙的境界如果高的话,的确是可以不老的,这位帅哥不会今年已经八十岁高龄了吧。” 华国人人都修炼的起劲,最起劲的还属想变美的女孩子们,一个个简直闻鸡起舞,恨不得马上就让自己变成绝色美人。 他们修炼的上心,其他国家的人却是对着华国政府这种鸡妈妈护崽子一样的态度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我们也要修炼! 现在去华国的机票根本就买不到,我们去不了,政府就不能跟华国交涉吗? 华国不是也说了,这是全人类的大事吗?明显他们并不在意其他国家的人学习修仙,为什么我们国家还不开始行动,他们可是全民学习,我们呢! 我们要修仙!要修仙!!! 许多会爬墙的华国人看着那边几乎都是要求自己国家也展开修仙活动的话,心中别提有多么骄傲自豪了。 很多事就是怕对比。 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华国快乐全民修仙,自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时候,华国的好就直接千百倍的展现出来了。 我都想去做华国人了,他们国家一向对自己的民众很好,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去旅行,那边突然发生,当时我们一群来旅行的人都在想办法回家,队伍里的两个华国人直接给他们的大使馆打了电话,都还没半天时间,华国居然真的安排了飞机送他们回国。 这次发现了修仙者,华国的反应居然是安排全国人民都修仙,而且他们的国家居然完全不忙乱,这么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他们国家那么多人口啊,却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做到了全国人都在修炼,这是多么强大而恐怖的执行力。 免费教导就已经很让人吃惊了,他们甚至还直接将修炼纳入了九年义务教育,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意思是说,只要是华国公民,那么从他们上学开始,就可以免费被最正规的师父教导修炼。 华国这次何止是出风头,简直就是独占鳌头。 外国人越是想修炼却修不到,国人内心就越是自豪骄傲,修炼也更加用心。 娱乐视频里更多的开始出现大家修炼的进程,和各种修炼小技巧,还有自己发现的心得。 工作自然是还在运转的,毕竟就算是会上天,那不还是要吃喝玩乐吗? 纪长泽开了几次直播间教导心得,每次人数都爆满,挤得不行不行的,于是他只能录下来视频发上网。 谁都知道他是将心法拿出来的修者。 全华国,不,全世界都认识了这位叫做纪长泽的修者。 其他的国家陆陆续续开出了让华国满意的价码。 华国这次的的确确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赢家。 华国的修炼者是最多,也是修为最高的,而同时国家又争取到了不少利益。 即使华国沉迷基础修炼和基建,试图打造高空飞行通道等等方便修者的设备,完全没有要在国际上摆出老大哥的姿势出来,毕竟大清洗时代已经来临,人类的敌人不是同类,而是那些正在慢慢生长的动植物们,可谁都知道,如今的华国,是确确实实的世界领先。 纪长泽才来到这个世界不超过半年,已经给了它彻彻底底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科技与修炼结合会达成什么样的效果呢? 总之,两边都是在飞速发展着就是了。 陈曹业是个徒步旅行者。 他喜欢冒险,也喜欢冥想。 因为家里并不缺钱,也不需要他承担什么压力,陈曹业可以完全投入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中去。 在陨石下降前,陈曹业准备好了足够吃几个月的口粮,选择了一处没有人也没多少生物的地方,准备闭关冥想几个月。 他是徒步走过去的,想法也是等到出关后再徒步走回去。 一开始一个人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是会有一些难过的,但是等到熟悉了这份安静后,一切都好像变得轻快起来,甚至还会产生一种自己已经可以站在高空看这个世界的感觉。 这是陈曹业之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他能够察觉到自己摸到了点奇怪的境界,为此他很开心,甚至第一次想要提前回家和朋友们分享。 陈曹业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空气中的灵力发生了变化,他的沉心静气让他能够吸收到更多的灵力。 他忍住了回家的冲动,继续努力的冥想。 这一次的冥想因为得到了成果,所以时间拉长了很多,一直到最后的食物也吃完了,陈曹业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准备徒步回家。 他选择冥想的地方是一座深山老林,之前因为开采没多少植物,他住着小木屋,吃自己带的东西,渴了或者需要用水附近就有一个泉眼。 本来只要下山就好,陈曹业回去的路上还在想着,要不要在淳朴的村民那住上一晚,好好洗漱拾掇一下自己再回家。 结果刚下山下到半山腰,他就瞠目结舌的发现前面居然有几个半人高的兔子正在埋头吃草。 兔子们看到了他,也没躲,就这么直勾勾的冲了过来。 陈曹业吓得差点没尖叫出声,身体本能往后退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从天而降,一剑结果了兔子。 陈曹业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对方的面容。 “刘二爷??” “诶唷,陈先生啊,你这是刚下山?我说怎么有人看见兔子还不知道去打的。” 刘二爷是真的爷,在陈曹业的印象中,他满脸皱纹,头发花白,是个很慈祥的老爷爷,每次陈曹业来山上冥想,下山时都是住在他们家。 但现在,刘二爷脸上的皱纹少了一大半不说,花白的头发居然也开始变黑,甚至佝偻着的腰板都直了起来,精神也比之前看着好了一大截。 陈曹业懵逼了:“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嗨呀,这不是最近也没啥事,我女儿每天盯着我修炼,还别说,人家教修炼的老师都说了,别看我年纪大,我天赋可比全家人都好,看看,马上我就能筑基了。” 陈曹业;“” “修炼?筑、筑基??” 他是下山的方式不对吗? “诶呀,看我这个记性,陈先生您在山上一呆就是几个月,还不知道呢吧,咱们华国现在全民修炼了,您落了几个月的修炼进度,还是赶紧补补吧,不然万一碰上这些兔子啊山鸡什么的,您肯定打不过。” 被刘二爷一顿科普,半个小时后,陈曹业一脸恍惚的下了山。 在村里的时候还好,村民们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只不过以前在村口唠嗑东家长西家短的大妈们改成了唠嗑谁家孩子天赋高,谁家孩子勤奋,哪里哪里的外国人又跑到华国来想拜师。 一直走到了镇子上,热闹的集市硬是给了陈曹业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卖飞剑了,卖飞剑,纪先生同款飞剑,你值得拥有,先生,你看看这个飞剑,做工很好的,两百斤胖子站上去也能飞,只要修为够,飞的比老鹰还快,还有这个符纸,清洁咒,只要一点点灵力,就能快速打扫完家里不干净的地方,这可是我根据纪先生的教程画出来的,很管用的。” “来,大家来看看,正版的纪长泽教你修炼正确方式,比小学教材都好,很便宜的,买一送一啊。” “诶我说你这猪牙卖给谁啊?这么老大,光是牙齿都能有人这么高了,摆着当装饰也没地方放啊。” “你以为我想啊,这野猪长得大了就凶了,我本来好端端的在我屋子里睡着觉它突然闯进来,我当然要出手了,硬是把我墙都给撞坏了,不把它卖了,我哪来的钱去弥补损失。” 天上刷的飞过一辆马车,车底下拖着几把飞剑,有人拉开车窗往下喊:“远城有没有人要去的,有没有去远城啊。” 陈曹业目瞪口呆。 地心引力被吃了?? 周围人没一个对此表示奇怪的,甚至有两个人举手高喊:“我来我来,我要去,等等我。” 差不多有三米的高空,这两人脚下一跳就轻飘飘的跳了上去,熟练而自然的坐在了车里。 陈曹业:“” 马车、马车能飞了 他这才发现,天空上居然多了一条条的直线,就好像马路一样,而再往前看,还有穿着交警衣服的人踩在飞剑上站在那指挥交通。 再往远处看,天上有马车,有人,甚至还有骑着一个人骑着巨大鹦鹉走过,鹦鹉眼珠子一边飞,还一边骂骂咧咧的:“胖子,胖子。” 坐在鹦鹉身上的人拿着手机打电话:“老板,你这鹦鹉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带骂人的,我才一百五十斤我哪里胖了,你开飞行骑兽行的能不能多培养一下这些飞骑的素质教育,这也就是我脾气好,不然我肯定上飞骑维权那举报你。” 鹦鹉一听:“你自己飞啊!飞啊!” “你还跟我顶嘴,我要是能自己飞我雇你干什么,老板你听听,它跟我顶嘴” 一人一鹦鹉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飞走了。 陈曹业:“鹦鹉会说话了” 旁边的人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鹦鹉不本来就会说话吗?尤其大清洗时代之后,智商现在都好像是十几岁的孩子了,你不看新闻的吗?” “新闻” 陈曹业神情恍惚的选了一家店吃饭,店里有台电视机。 tv中央频道,主持人还是原来那个,笑容也依旧亲切友好官方:“近日,我国的飞剑训练初见成效” 视频上,正有一个个穿着军服的军人踩着飞剑,飞出了整齐行列。 “在居民们纷纷开始选择飞剑出行的同时,也要注意道路规则与安全,12日就有这么一起飞剑互撞事件” 陈曹业:“” 一切都自然而又正常,在店里吃饭的人一边看新闻,一边还讨论起来谁谁谁居然酒后飞行,最后直接被扣了飞剑证六个月,这六个月他想上天只能坐车而不能自己飞了等等等等。 陈曹业:“” 我只是去深山老林里呆了几个月啊!!! 为什么一出来,好像直接整个时代都变了!!! 150|天下之师(1) 纪长泽最后离开时用的是飞升的名义, 当时因为他是全球第一个飞升的,国家还特地安排了防雷电机位高清拍摄, 来了个全球直播。 在这样的万众瞩目下,纪长泽“飞升”了。 再次睁开眼, 是在一座较为破旧的茅屋里。 可能这具身体躺的时间太长, 他起身的时候还带着点艰难, 刚坐起来,就听见外面一个尖利的声音正生怕谁听不到一般扯着嗓子喊: “你也不出去看看,哪家未出嫁的姑娘会把一个大男人养在自己屋子里, 你名声都毁了家里连个男丁都没有, 再看看你这年岁, 都快二十五了, 我给你找到这样一门婚事就不错了,还在这给我挑三拣四呢, 要不是看在我是你二伯娘的份上, 你以为这门好婚事轮得到你呢!” 接着就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好婚事?你让我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瘸了腿,有过三个娘子的人,他年纪都能做我爹了, 也亏得你能说出好婚事这仨字,谁不知道你是收了他的钱,打量着卖侄女,我告诉你,我爹是没了,但我娘还在, 轮不到你个伯娘来卖我,你给我走!!我就是等到了年纪让官府随便配一个,我也不会让你卖了我。” 那“二伯娘”仿佛被戳到了痛脚,更加猛烈的大声骂了起来。 纪长泽被她吵的脑瓜子疼,揉揉头开始查看记忆。 古代世界,刚刚经历王朝更迭,新君虽然刚坐稳位置,但手段不错,背后又有强大武力,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王朝至少能再平稳个五十年以上。 原主今年也是二十五,人比较倒霉,他本来出生在一个家境还算不错的家中,从小就被送去学堂念书,因为有几分聪明被夫子断定未来至少是个秀才,于是全家更加宠着捧着。 前面考童生的时候还算不错,小小年纪就考了上去,结果也许是被捧得太高,原主还真以为自己是天赋型选手了,读书不再勤奋,也不再用功,颇有一种目下无人之感。 他一共考过四次秀才。 第一次考秀才落榜,他气的大病一场,备战后准备第三次,结果还没开考,自己就先病了,于是只能不甘回家,第二次刚要考试,父亲出意外去世,母亲紧跟着病死,身上背了孝,自然是不能再考。 第三次时,他已经没了许多优势,再次落榜。 第四次终于险险吊车尾考上,结果悲催的是,刚考上没多久,旧王朝覆灭,天下大乱,四处乱成一片,他这个覆灭王朝的秀才自然也不被得到承认。 此时家道中落,刚考上秀才就又不被承认的原主心中大喜后再大悲,差点没被打击的疯了,人恍惚中又碰上住着的城池被攻打,跟着流民一起逃命,路途染上重病,险些没了性命。 结果后来天下安定,他病重中精神恍惚与流民走散,走到了这所小村子里,被这家人救了起来,本来只是递给他一碗水喝,让他洗把脸清醒清醒,但等看他洗漱干净后居然是个长相还不错的年轻男人,这家的未婚姑娘就起了心思,问他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夫婿,没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和她过,和她一起养她娘。 原主自己这么落魄,看这么好看的姑娘这么说,那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自然想也不想就点头同意。 这姑娘叫赵月娘,挺普通的名字,长相清丽,性子不急不躁,虽然温柔,但关键时刻也会强硬起来主持大局,还是个干活干家务的一把好手,怎么看都是个不愁嫁的。 但她倒霉,她前脚出生,后脚爹就掉到河里去世,当初她爹是个能干的,几乎是净身出户分的家还能自己挣上十几亩田地,他在世的时候村人都羡慕他能干,等到他走了,他留下的家产就成了别人觊觎的理由。 赵月娘母亲人软弱,丈夫去世后没撑住,家里的财务家产硬是被小叔子两口子折腾走了一大半,也还好她虽软弱却也有母性,为了养女儿硬是咬牙留住了最后几亩地。 那边却还不依不饶,甚至开始在村里散播赵月娘克亲的话。 他们占着赵月娘长辈的名分,即使后来赵月娘长大了,也拿他们没办法,到了适婚的年纪,赵月娘本来应该不愁嫁,却因为身后只有一个娘,让不少人打消了想法。 二叔一家却因为赵月娘越来越美貌的长相起了心思,想用这个侄女卖钱,自然不能让她好好出嫁了。 年轻男子图她好看,他们便在村内散播长的越好看的女人越不安分的话,克亲,长的“狐媚”,之后甚至还花了几个铜板买通一个算命先生,信誓旦旦赵月娘命中无子女,也就是说,她生不了孩子。 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是王炸,又是家里只有一个娘,再加上有个不省心的亲戚,赵月娘就这么剩了下来。 随着时间拉长,即将满二十五的年纪也成了她的最大短板。 当初因为战乱,人口锐减,不少女人没了夫君便自住或者被动的守寡,男人娶不到媳妇,女人家中没有男人,新君为了改变这种现象,下令凡是三十五岁以下,二十五岁以上的百姓如果膝下没有儿女,就要强行配亲。 配亲的意思是说,在同样年岁没有成婚的人里面给你随便指一个,然后你们就可以成亲了,达成了盲婚哑嫁的最骚操作。 自己找还能找到个合心意的,要是让官府随便配,配个乞丐都有可能,因此民间男女快到年岁的时候都迫切的想赶紧成亲,生怕自己到了年纪没成亲,让官府配个奇奇怪怪的人。 于是赵月娘就面临了她二伯一家喜闻乐见的场面。 要么被官府随便指一个人嫁了,要么嫁给他们安排的“好人家”。 赵月娘也是着急了,这才在发现原主挺斯文也很年轻后起了这个心思。 她方方面面设想的还挺周全,原主是没家的,那么自然就只会跟她生活在这里,也正是因为没有家,这个家里目前是全靠她的,那么她娘让他们养着也很容易让人接受了。 赵月娘已经完全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自己找的这个丈夫什么都不干让她养活。 这是她能为自己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 结果原主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不,你错了,实际上还有更坏的结局。 在赵月娘几乎掏空了家中一大半积蓄,又是辛苦照顾,又是寻医问药的将他治好后,他反悔了。 之前做流民时,他一直都是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现在安定下来才知道,国家已经有了新君,各处也不再打仗,他就算秀才功名不算数了,他也识字,也会算账,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工作。 既然如此,何必要娶一个乡野村妇呢。 还是个年纪这么大的,一点都没有十六七岁小姑娘的水嫩。 要是原主后悔后堂堂正正说出来,之后将人家用在他身上的银钱补偿也还算勉强过得去,可他偏不。 他一边想着养病要人照顾,一边心安理得的住在赵月娘家中,享受她的照顾和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待遇,平时除了吃就是睡,等到稍微好一点了,就在村里四处溜达。 这里走走,那里看看,这么一看二看的,就让赵月娘二叔家的小女儿给看上了。 赵月娘二叔家在村里算是比较有钱的,也舍得给小女儿打扮,这小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原主一眼就瞧上了。 他嗓子受了伤,一直不能说话,倒是没直接说,但眼神之间,两人都心知肚明。 等到嗓子差不多快好了,不用人照顾了,原主哄着赵月娘说要成亲,转头就拿了赵月娘的钱送给她这个小堂妹。 结果这小堂妹也不是真喜欢他,只是不想赵月娘好端端嫁人故意勾引而已,一拿到钱立刻翻脸,还引着原主去赌。 等到原主输了之后,便示意他可以从赵月娘身上弄钱。 赵月娘是没钱的,可她有一张漂亮脸蛋啊。 原主也是丧了良心,就这么骗着人到了城里,把人卖到了花楼里去。 当天晚上,赵月娘就在挣扎中被活活打死。 她那老母亲不知道女儿去了那,苦苦找到死都没找到,原主倒是也没落到好下场,又重新陷入到了赌博中,最后被追债过程中慌不择路淹死。 典型的救人救出个白眼狼。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是原主偷拿了赵月娘刚刚交给赵月娘堂妹的时候,里面还有赵月娘母亲唯一的一根银簪子,这些钱已经是赵家所有积蓄了。 纪长泽摸摸自己嗓子,站起身朝外看去。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一会赵月娘堂妹应该会过来哔哔点什么吧。 果然,没一会,一个穿着崭新带花衣服的年轻女子嘴角带笑的走了过来,她是没赵月娘好看,但因为不愁吃喝不干活,皮肤比赵月娘白皙,脸上甚至还上着胭脂,一看就让人眼前一亮。 纪长泽却没去看她的脸,而是朝着她怀里露出的一小截白布看去。 那就是原主之前才塞给她的钱,用白布抱着的。 拿了钱不好好放好还放在怀里四处招摇,这可真是送上门来了。 纪长泽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看上去好像是刚刚醒来一样,起身晃晃悠悠面色苍白满脸“虚弱”的推开了门。 然后直勾勾的朝着赵月娘堂妹而去。 这姑娘看见他目标明确的过来,估计还以为他是打算当面说清了,眼底还闪过一丝得意。 她没想过纪长泽会把偷钱的事暴露出来,毕竟这可是纪长泽动的手,要是说出来了,只会是纪长泽背最大的锅。 然而纪长泽压根就没打算暴露这件事的完整性。 这件事是这样的,他偷钱,给赵月娘堂妹,赵月娘堂妹怀里放着赵月娘家的钱。 那么,去掉前面俩不就好了。 他直接一伸手,把她怀里的白布扯出来弄在地上。 十分显眼的事实,赵月娘堂妹怀里放着堂姐家的钱和簪子。 赵月娘堂妹还懵逼震惊着,不敢相信纪长泽居然就这么暴露了这些钱跟簪子呢,纪长泽已经虚弱的蹲下身,捡起那根簪子,咳嗽两声,缓缓站起来回头望向赵月娘,指指簪子,再指指自己的眼睛,最后指向一脸懵逼的堂妹。 动作已经表达的很清楚明白了。 我瞧见了,她偷你娘簪子。 瞬间,从犯罪嫌疑人变成了见义勇为当面指正的正义目击者。 151|天下之师(2) 本来赵二伯娘正是情绪最激动的时候, 赵月娘也是气的脸色发白,结果纪长泽来了这么一出, 一时间在场几人都有点发愣。 也就几秒钟的功夫,赵月娘反应过来了, 不可置信的看向堂妹:“你居然还偷我家东西?” 堂妹赵美娘也是满目的不可置信。 只不过视线全都放在了居然这么光明正大戳穿她的纪长泽身上。 她倒不是没想过这件事被人发现了要怎么办,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 戳穿她的,竟然会是将东西偷出来给她的纪长泽。 赵二伯娘嗓门大,之前她过来闹得时候已经有人来看热闹了, 本来只是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的看, 没想到居然会看到赵美娘偷堂姐家东西这么个大猛料, 当即也不藏着了, 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伸长脖子看着。 一边看还一边讨论。 “那簪子我认得,是刘氏的, 那还是月娘她爹刚成亲的时候买的, 刘氏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之前日子过得再怎么苦,她都没舍得把这簪子给当了, 这赵家二房可真是过了,一天天的来闹也就算了,居然还偷人家的东西。” “按理说赵家二房日子过得也不错,怎么会来偷东西。”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赵老二和王氏不是一直闹腾着想要把月娘嫁出去自己拿钱吗?赵月娘也是个性子刚烈的,宁愿自己捡个流民或者让官府配亲都不想如他们的意, 但要是家里一点钱都没了,她为了自己娘吃饱饭,可不就只能” 说这话的人说着,还给了旁边人一个“你懂的吧”的眼神。 实际上赵家二房心里想的什么,打的是什么主意,村子里不少人都看的清楚,毕竟这两口子是个什么人大家伙也都知道,之前赵月娘父亲刚刚过世,这俩人就闹腾着要分兄弟的家产。 人家妻子女儿还在呢,他们一个兄弟有什么好分的。 也就是赵月娘的母亲刘氏性子太软,没撑住才让他们占了便宜,后来赵月娘慢慢长大,开始管着家里事,他们讨不到好,就开始在村里抹黑赵月娘名声。 许多人心里头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也就是看个热闹,没打算管,赵家二房可不是好相处的,他们和赵月娘一家没亲没故的,干什么要冒着得罪赵家二房的风险去帮她。 但不站队,就不代表他们不看热闹了。 外面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对着赵美娘和赵二伯娘指指点点,赵美娘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人用这么鄙夷的视线看过,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也顾不上别的,一张嘴就说出了实话: “什么是我偷得!明明是纪长泽送给我的!”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个被赵月娘捡回来,叫做纪长泽的年轻男人身上。 村中人对他的印象并不深,毕竟他嗓子受了伤不能说话,能够下地之后也只四处转悠不与人相处。 一个无家的流民,他们可没兴趣去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今天一眼望去,却发现这个被赵月娘收留的年轻男人竟然长的还挺好看。 要说相貌有多么俊朗倒也不是,但是他往那一站,浑身的气度就完全和村里人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明明鼻子眼睛都和大家长的是一个地方,但就是看着要比其他人协调许多。 他身上穿着一件赵月娘父亲生前的衣服,略有些宽大了,因此穿在身上显得他人比较瘦弱,脸色也是苍白着的,眉微微拧着,用着一种懵逼的视线看向指认自己的赵美娘。 仿佛是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赶忙摆手摇头,示意不是自己。 人长的好看,就算是露出这副被冤枉的焦急神情也十分赏心悦目,尤其是他浑身的无害态度,斯斯文文的,实在是不像是个会说谎的样子。 赵月娘是将纪长泽当做自己未来夫婿的,此刻看他这副着急而又张张嘴说不出话辩解的样子,当即伸手将他护到了自己后面。 对着赵美娘怒目而视:“你怕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东西是长泽看着你偷的,若真的是他偷出来送给你,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还要当场揭穿你。” 赵美娘:“我、我,这东西就是他给我的,是他偷得。” 赵月娘望向她的视线冷冷的:“他自从来了我们村子里,不是在我家休养就是去山上闲逛,从来没见过他去别的地方,你既然说是他给你的,那我问你,他是在哪里给你的,他为什么给你。” 赵美娘:“” 这让她怎么说。 难道要她一个女子直接说出纪长泽喜欢她吗? 要是说出去的话,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只能死死地咬着真相辩解;“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总之就是他给的我。” 纪长泽干咳一声,吸引了众人视线后,十分虚弱的指了指赵美娘,再冲着赵月娘摇头,示意自己并不认识她。 他一张苍白的俊秀脸蛋上满是无辜与茫然,还带着一丝丝的焦急,相当的真情实感。 这副模样,别说是赵月娘了,就算是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觉得纪长泽是无辜的。 “是啊,要是真的是他偷出来给你,他为什么要直接当面戳穿你,给了你又从你手上抢回来,闲的他啊。” “人家都表示的这么清楚了,人家亲眼看见你偷得,你就算是想要诬陷人,也别找他啊。” “我说美娘啊,你堂姐家日子已经很难过了,你可别给人添堵了,你看你,马上也该说亲了,这名声传出去多难听。”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一个个看似是在好心劝说,实际上都在冷嘲热讽。 赵美娘简直气的炸裂。 “就是他给我的!!!我家里多少银钱,光西边的屋子里就放满了粮食,我能看的上这么一点东西?!!” 赵二伯娘也赶紧给女儿挽尊:“就是,我女儿从小就不缺吃穿,我每年光是要给她买衣裳就要花至少小半两银子,她用的胭脂都是县里铺子的,一盒可要好几十文,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么点东西。” 这话一出,那些指指点点的人倒是不怎么说话了。 赵二伯娘心里一松,眼底得意起来。 她控制局势那可是一把好手,要不然当初也不能从赵月娘家弄来那么多的好处,每次刘氏想要抗争的时候,她都能快速的掌握住局势。 比如刘氏跟他说当初丈夫是净身出户,这些家产都是自己打拼的,她就说当初小叔子分家的时候二老可是给过银钱的,说的有鼻子有眼。 她是拿不出二老给过银钱的证据,但刘氏也拿不出来二老没给过银钱的证据啊。 绕着绕着,刘氏就被他给绕过去了。 如今也是这般,别人说她女儿偷东西,她就直接表示自己女儿穿的衣服是多少钱,脸上的脂粉又是多少钱,来表示赵美娘根本就不需要偷东西。 他们家里这么有钱,怎么可能看的上这点破铜烂铁。 场面眼看着就要控制住的时候,纪长泽依旧是站在赵月娘身后,沉默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赵美娘。 “你瞎比划什么!明明是你!!是你送给我的!!!” 赵美娘被他这番动作气得不轻,上前就要理论,却被赵二伯娘给眼疾手快的拖了回来。 纪长泽可不管赵二伯娘用什么招数,反正他就站在那,咬死了是赵美娘偷得。 刚刚被赵二伯娘忽悠下来的围观村人被纪长泽这么一打岔,又开始阴谋论了。 “家里有钱就不能偷东西了吗?西村的老胡家小儿子,还不是四处偷东西,他家里可比赵家老二有钱多了。” “我刚刚就说了,他们打的主意就是偷拿了赵月娘家的钱,她没了钱,现在又不能挣到钱,为了不饿肚子,可不就只能顺着她二伯家嫁人了。” “丧天良啊,要是赵老三还活着,看见他兄弟一家这么欺负自己娘子女儿,肯定是不能干的。” 纪长泽见这些爱八卦的村人都按照他的打算吧唧吧唧说起来了,又开始装作一副无辜样往后站了站。 就算是赵二伯娘拦住了赵美娘也没用了。 他们之前做事太嚣张,压根没掩饰自己想干什么,这就是现场的把柄,只要给围观的人一个由头,他们自然而言的就能延伸了。 赵二伯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说我们家有钱怎么可能偷东西,人家说你们为的不是钱,那是冲着人去的。 她说那是纪长泽送的,纪长泽这副样子又实在是不像说谎。 就连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女儿太着急了,这才偷了赵月娘家的东西。 但这事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要是承认了赵美娘偷东西,她还怎么嫁得出去。 再去看旁边的赵美娘,还是一副“我被冤枉”的模样,脸气的通红,满脸气恼,望向纪长泽的视线就好像是淬了毒。 她心底也有些气。 装的这么像有什么用,偷东西之前怎么也不知道跟她商量商量,偷就偷了,还让纪长泽给看到,这也就算了,居然还偷了东西大大方方的放在怀里来赵月娘家。 她就不知道藏好一点吗! 她偷东西的时候就不知道避着人吗! 被发现了她就不能说是捡的吗?还非要去污蔑纪长泽这个指控她的人,这样傻子都不信是纪长泽了。 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蠢的女儿。 但事到如今,也只好先忍下这口气了。 先转移视线好了。 “我们美娘不可能偷东西,倒是这个人,一上来就污蔑我们美娘,月娘啊,你一直把他藏在屋子里养着,不会是打算嫁给他吧,这人没房子也没亲的,连个户籍都没有,现在还直接污蔑你亲堂妹偷东西,你嫁给他,可要小心被人家骗财骗色。” 赵月娘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肯定是不能把嫁人娶人给挂在嘴边的,她这么一说,赵月娘怎么回? 说赵二伯娘瞎说,那否认了,她还怎么嫁给纪长泽。 承认了要嫁给纪长泽?哪有黄花大闺女自己给自己找夫家的,她要是敢说出来,未来三年内,她都会是村里人的谈资。 赵月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纪长泽突然站出来,又指了指赵美娘,再指指簪子,最后指指自己眼睛。 赵二伯娘:“” 纪长泽指完了,虚弱干咳几声,又站在了赵月娘身后。 反正不管赵二伯娘怎么说,他都这么一个动作。 跟他比绕弯子,啧啧。 赵月娘被提醒,也反应过来了:“二伯娘,现在说的是美娘偷我家银钱的事,今儿您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就闹到族老那去。” 刚说完,站在她身后的纪长泽就往前走了走,对着她一脸不赞同的摇头。 赵美娘看到这一幕,活像是抓到什么天大的把柄一样,赶忙的喊了出来:“他不敢找族老!纪长泽不敢找族老!!要不是他偷得,他为什么不敢!” 纪长泽压根没搭理她,直接找了根棍子,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这是在干嘛?” “好像是在写字,他还会写字啊,他不是流民吗?” “写的什么,我不认识字看不明白,胡老,你认识你,你去看看呗。” 这个胡老也算是村中辈分高的,就住在赵月娘家隔壁,今天听到动静出来看看,就被人家给推了出去让他看字。 他也是好脾气,还真的上前去看了。 一过去看到地上的字就是一句夸:“好字,好字!” 写在地上都能这么好,这位据说是流民的纪长泽至少有十年以上的练字经验了。 奇了怪了,按理说能认识字写字的都不缺活,怎么就沦落到成为流民了。 他在那想着,别的等着看热闹的人可是着急了。 “你倒是快说啊,他到底写了什么。” 胡老被催促着,看着地上的字念了出来:“报官。” “他说报官。” “报官????”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被震到了。 要是在现代,一有个什么事,大家第一反应就是报警找警察叔叔,但是在古代可就不一样了,百姓大多对官府退避三舍,除非是处理不了的事,否则绝对不会上官府解决。 像是赵月娘他们这个村子里,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一般都是交给族老处置,除非是出了人命,那才要报官呢。 纪长泽居然要报官,那可是官府啊,他可真敢想。 纪长泽还在写,胡老就跟着继续念。 “上了府衙,棍棒加身,知县审过,到底如何,一看便知。” 嘶! 这番话更是让村中人缩了缩脖子。 棍棒加身,还要知县审 赵美娘也是吓白了脸。 纪长泽倒是一副堂堂正正无所畏惧的模样,站在那里背站的挺直,一脸“哦什么都没干我什么都不怕”。 对比一下吓白了脸,脸上露出怯意的赵美娘,这件事到底谁更加心虚,一目了然。 在场人都认定了就是赵美娘偷得东西,要不然,纪长泽他能这么丝毫不犹豫的提出报官处理吗? 要是让赵美娘听到他们说这番话,肯定恨不得一人咬上一口。 他纪长泽不用棍棒加身,不用让知县审理,他当然不怕了。 被打,被审的人可是她! 她就算是没偷东西,看见知县老爷心里也害怕啊! 赵美娘露了怯,不想再争辩下去真的上官府,只能气的上前狠狠踩了地上的银钱一脚,恶狠狠的瞪了纪长泽一眼,又对着赵月娘道:“你不信我就算了,不过我可好心告诉你,你身边这男人可不是个好东西,阴毒的很,你留着他,迟早被他害死!” 说完,她转身就跑,速度快的赵二伯娘都没反应过来。 等发现女儿居然就这么直接跑了,她简直要被气死。 你跑个什么啊! 就算是跑,也要把身上偷东西的名声给拿下来再跑啊!! 现在就这么一声不辩解的跑了,人家肯定会说她偷东西,她还怎么找婆家!! 可她都跑了,当娘的再怎么多说又有什么用。 赵二伯娘只能阴着脸看了纪长泽和赵月娘一眼,脸色铁青的转身离开。 追出去抓住了女儿了,她一顿训斥:“你说你,你跑什么,你跑了,别人还以为你是心里有鬼!” “纪长泽都要报官了,不跑我等着知县老爷来审我吗?我可是听说了,衙门里可是有不少屈打成招的,我要是被带上衙门,人家直接打我要我招供怎么办,娘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吃的了这种苦头。” “这倒也是。” 赵二伯娘点点头,叹口气:“你说你也是,娘跟你说过多少遍别着急别着急,赵月娘就是我们手里头攥着的蚂蚱,她跑不了,你还要凑上去,那个纪长泽,看着就病殃殃的,干活肯定是不行的,就算赵月娘真的嫁给他,说不定过个几天人就病死了,到时候不能把赵月娘嫁给大户人家做妾,卖给青楼里总可以吧,你着什么急。” 赵美娘不高兴的撇过脸:“娘你还说,要不是你和爹偏心哥哥弟弟,家里的钱都要给他们盖房,我能连个嫁妆钱都没有吗?你们是等得起赵月娘成寡妇,我等不起啊,再不赶紧把赵月娘卖了,等我成亲的时候,你让我空着手去吗?” “那你也不能直接去偷东西啊,你放把火也成,自己去偷,还被人看见了,你让我怎么帮你把名声救回来?” 赵美娘:“”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亲娘:“娘你也觉得是我偷得??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是纪长泽!!纪长泽给我的!!” 赵二伯娘叹口气;“和娘就不用装了,这又没别人。” 赵美娘:“” “不是,我哪里装了?!!就是纪长泽啊!!!是他!!” 赵二伯娘拍拍女儿肩:“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演的是很像,但别人不信,我也没法子,快着点,跟娘说说,你当时去赵月娘家拿这些钱的时候,是怎么去的,娘看看能不能再帮你把这件事给对付过去,还有,你怎么这么傻,偷了东西不在家里放好,居然就这么揣着带赵月娘家去。” 赵美娘简直气的心脏都快要不跳了。 “真的是纪长泽偷得!我怎么可能那么傻自己亲自去偷东西,我这几天和他聊得还行,我让他去偷得,东西也是他给我的,谁知道他怎么突然改口,娘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 赵二伯娘敷衍的点点头:“我相信你相信你。” 还不等赵美娘松口气,她又继续说道:“美娘,你还是太年轻了,说谎话要面面俱到知道吗?纪长泽他都不能说话,他怎么跟你聊得好。” 赵美娘:“” 赵二伯娘继续:“行了行了,娘不怪你行了吧,你倒是告诉我,你是怎么偷得,还有没有别的人看见。” 赵美娘崩溃了。 “真的是纪长泽!!!真的是纪长泽啊!!!” “娘你相信我啊啊啊啊!!!” 152|天下之师(3) 成功将锅甩出去后, 纪长泽就开始考虑要以什么谋生了。 科举肯定是不行的,太慢, 而且如今的皇帝是个不错的,朝堂武百官也都较为正常, 天下盛世, 实在是没他发挥的地方。 在村里呆着倒是也可以, 但要想小日子过得舒坦,不光要有钱,还要有让人不敢招惹的名气。 他思索来思索去, 困了就往床上一趟, 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而那边的赵月娘和母亲刘氏, 却是正一边数着银钱, 一边小声说话。 刘氏今天出去挖野菜去了,回来才知道自家弄了这么一出, 她又是恨赵家二房赶尽杀绝, 居然想出了偷钱这么个办法,又是为纪长泽站出来作证,护着赵月娘而心中宽慰。 此刻一边数着钱, 她就一边问了;“月娘,你和纪长泽是说好了吧?” 赵月娘点点头:“之前就说好了,等到他病好了之后就成亲,瞧着日子也差不多了。” “说好了就行,你眼看着也要满二十五了,也不能再拖下去, 虽说他是流民,身子骨瞧着也不行,但就冲着今天他帮你,就是个好的,等到你们成婚了,我就到咱们老屋那边去住,免得姑爷心里头不高兴。” 赵月娘皱眉:“娘,你说什么呢?纪长泽都答应我了,等我们成婚了,我们给你养老,你搬出去做什么。” “你啊,还是不懂,哪家男人愿意和娘子老娘住在同一屋檐下的,要是你爹还在还好,现在只有我一个,年纪也大了,很多活也干不了了,那就是白吃干饭,姑爷刚开始还可能不介意,时间长了,心里头肯定不会舒服的,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你,你看看咱们村子里的那些没儿子的人家,哪个不是这样的,住在一起就各种摩擦,还不如我自己个搬出去住。” 刘氏拍拍女儿的手,笑眯眯道:“能看着你出嫁,娘已经很高兴了,老屋那边又不是不能住人,当初我和你爹就是在那住了两年,也不挺好的吗?” 赵月娘自然不可能答应。 “我不同意,要是我出嫁娘你搬出去,那我宁愿不嫁人。” 她性子平时也是挺温柔的,但遇到了自己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刘氏拿女儿没办法,只能打算以后再好好说说。 第二天一大清早,纪长泽起了床,刚走出屋子,就看见赵月娘正在院子里的厨房忙活,看见他出来了招呼一声:“醒了就来吃饭吧。” 怨不得原主既不想娶人家又不乐意走。 在这边住的舒服不说,还有人照顾,因为他嗓子还没好,刘氏还特地跟邻居换了鸡蛋,一天一个鸡蛋,全都进了这个未来姑爷的肚子里。 这两人可以说是对原主尽心尽力了,只盼着她们对他的好能换来同样的友好。 只可惜,原主是个白眼狼。 但纪长泽可不是,他坐下,直接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了赵月娘,赵月娘一愣,诧异的看向他:“你不吃吗?”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吃,喝了粥之后,还站起来主动帮着收拾碗筷和洗碗。 赵月娘更惊了。 “不用不用,我来洗,你病还没好,还是去歇着吧。” 纪长泽还是摇头,坚决的拿过了碗,并且用着一种怜惜的视线看着赵月娘,转头大踏步的进了厨房。 赵月娘懵了。 刘氏也懵了。 “娘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赵月娘下意识的看向刘氏寻求答案,刘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她只能根据自己贫瘠的,与丈夫之间的回忆来思考着。 “我知道了。”想了会,她一拍手:“肯定是昨天你二伯娘和赵美娘她们昨天欺负你,让长泽给看着了,男人都是这样,你被欺负了,他就觉得你可怜,会想要顾着你,之前我刚刚嫁给你爹的时候还没分家,你二伯娘故意把家里的活都给我干,你爹瞧见了就很心疼,还帮着我干。” 她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了,之前长泽养病,也没怎么出房间,就没撞见二房是怎么欺负咱们的,昨天亲眼瞧见赵美娘偷了东西还要污蔑他,他可不心疼你了吗?” 赵月娘犹豫着擦了擦手:“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了,男人啊,都喜欢柔弱的女子,尤其是长泽这样的,虽说相处的日子不多,但从昨天他被污蔑时那个模样就能看的出来,他性子定然也是不爱争抢,不喜欢心机谋划的,他自己都这样了,对着你自然也是如此。” 刘氏一番连蒙带猜,赵月娘恍然大悟,越想也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是啊,之前也没见长泽把鸡蛋让给她,帮着洗碗。 是从昨天二伯娘和堂妹来闹过事之后才开始的,所以长泽他喜欢柔弱的? 赵月娘是从不做什么坏事,但不妨碍她通过正当手段让自己日子过得好一点,她在心里记下了未来夫婿喜欢什么,一边想着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日后的夫妻生活更加好,一边开始收拾院子。 赵家的院子都是用篱笆围住的,从邻居家可以清晰看到他家院子里的情景,邻居胡家的老太太一个抬眼就能看见他们家居然是纪长泽这个男人洗碗,当即就是一愣。 村子里可没哪个男人会进厨房的,就算是纪长泽是赵家救起来的流民,但赵月娘花费了那么多的银钱救他,她也大略猜出来赵月娘是想着嫁给纪长泽了。 既然都要嫁了,怎么还让他洗碗。 她喊了几声正在收拾院子的赵月娘:“月娘,月娘啊。” 赵月娘听到动静过来了她才问:“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让他洗碗,那男人能是进厨房的吗?” 赵月娘轻轻一笑,虽然还未成婚,但莫名的就有了一种甜蜜感:“不是我让的,是他自己非要去洗碗,可能是感谢我们收留他吧。” 胡老太太一愣? 感谢?这么生分? 难道纪长泽根本就没打算娶赵月娘? 不然迟早都是一家人,他感谢个什么。 这么想着,她心里便对赵月娘有了点怜悯,花了这么多银钱把人救回来,结果还是没把人留住,月娘这命怎么就这么苦。 纪长泽洗完碗出来,看见赵月娘正在跟胡老太太说话,想了想走上前,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拿起地上的树枝在地上写了个字。 然后指了指胡家院子里正在晒太阳的胡老,做出了个拜托的手势。 “你这是想让我们家老头子帮你看看写了什么吧?” 胡老太太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转身叫胡老过来。 纪长泽继续在地上写了一行行的话,大致意思就是他即将和赵月娘成婚,听闻胡老的儿子在镇上住着,想询问询问镇上能不能办理户籍。 赵月娘原本安静的在旁边听着,听到胡老念出成婚,微微一怔,下意识望向了纪长泽。 这几天纪长泽能够下地之后只字不提成婚之事,别看她对着刘氏一副很安心这件事稳了稳了的模样,实际上心里还是没着没落的。 这个事不定下来,她就不能安心。 而现在,纪长泽亲自写,他要和她成亲。 赵月娘放下心来,脸上也露出了点松快神情,倒是没多少即将当新娘子的羞涩。 她没指望婚后生活能过的多甜蜜多好,只要能够维持现在这样的日子就好。 毕竟生活早就磨平了她以前对未来丈夫的期望,能够手脚健全年龄与她同龄,她已经很满足了。 赵家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村中人听到这个消息反应也是各异。 倒是都不怎么吃惊。 毕竟赵家也不富裕,愿意花那么多钱给纪长泽治病,肯定不能是白白发善心。 但对这门婚事,他们都不怎么看好。 “一个流民,身子骨还那么弱,那天见他,话也不会说,人还一直咳嗽,每天光是药钱怕是就要花费许多,更别说下地干活了。” “赵月娘虽说家里条件差了点,又不能生养,但她有个好相貌,嫁给膝下有子的鳏夫还是可以的,偏要找这么一个身子骨差的,不能下地又不能挣钱,以后日子可该怎么过。” “她还是急了,毕竟马上就到二十五了,到时候衙门配婚,配个什么人就说不定了。” 村中人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同情赵月娘的。 本来她自身能干,也长得好,应该不愁嫁才对,可偏偏身上背着克亲命和生养不了的批命,再加上还有二房这么一堆子麻烦亲戚,习惯自扫门前雪的村人怎么可能自找麻烦把她娶回家来。 现在人要嫁给一个身子骨看着就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流民,大家都很唏嘘。 而在家中的赵美娘听说了这事,更加不满了。 躲在自己屋子里大发脾气,饭都不想吃,赵二伯娘只能去劝她:“行了行了,谁说嫁了人就不能卖钱了,青楼这种地方还嫌弃是不是处子身吗?你看纪长泽那个样子,肯定下不了地,到时候他还要吃药,赵月娘一个人下地养活两个人,怎么可能撑得住,且等着吧,他们家日子肯定过不好,等到他们家揭不开锅了,娘就把赵月娘卖了,换钱给你做嫁妆。” “那也便宜她了。” 赵美娘还是满满的不甘愿:“纪长泽虽阴险狡诈,长的却是不错” “我的傻女儿啊,长的好看能当饭吃吗?我们村里人,要嫁人当然要嫁干活利索能挣钱的了,你看那个纪长泽,一步三咳嗽,赵月娘能指望他下地干活吗?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她迟早后悔。” 赵美娘想想也是。 “娘你说的是,更何况纪长泽他为人阴险,明明是他偷得东西交给我,偏还装作一副无辜模样,赵月娘落到他手里,说不定骨头渣子都被啃的不剩。” 赵二伯娘叹口气:“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你把事赖纪长泽身上没用,反而还会让别人觉得你是反咬一口。” 赵美娘:“娘你怎么就是不信我,真的是纪长泽!!” 赵二伯娘懒得跟她说了。 这傻丫头,诬陷人也不知道挑个合适的人选。 赵美娘:“” 唯一让她开心的,恐怕就是赵月娘嫁给了中看不中用的纪长泽了。 她满心期待的等着赵月娘悲催的婚后生活。 去办户籍这天,纪长泽嗓子能发出点声音了,他哑着嗓子,当着胡老儿子的面,对着办户籍的人报出了自己的籍贯。 以及那个报废了的秀才身份。 胡老儿子手一抖,腿一软,险些没来个平地摔。 这这这赵月娘家捡来的流民,竟然还是个秀才老爷?!!!! 就算是前朝的秀才老爷,那也是秀才啊!! 等到他们回去,纪长泽是前朝秀才的消息传回村里,果不其然,全村都轰动了。 153|天下之师(4) 胡老儿子和纪长泽一起回村的时候走路都是飘的。 这要是放在县里, 城里,一个秀才分量还没那么大, 但落在镇上,村子里可就不一样了, 普通老百姓叫秀才, 那可是秀才老爷这么叫着的。 之前镇上出了名秀才, 三十多岁的年纪丧妻,膝下还有儿女,镇上富户就上赶着的把自己十六岁小女儿嫁了过去, 还附带了不少嫁妆, 这就是秀才这个身份在百姓们眼中的威力。 就算是前朝的秀才也一样, 乱着的那几年, 不少书籍被毁,全国都死了许多人, 今上宣布开科举的时候, 听闻前去赶考的人较比之前简直称得上锐减。 倒不是说这些读书人不想考朝廷的功名,而是读书人大多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乱之事家里要是有点武力守着的还好, 那些家里只要钱财或者本就贫穷的想活下来可就难了。 就算是自己个活下来了,家中长辈去世的也有不少,长辈去世总要守孝,要不就是因为那场乱子家里没了钱,要不就是没心思去读书,总之, 如果要说前朝大家伙的知识水平在10,那么到了如今,有个67就不错了。 前朝能考中,如今自然也能考中了。 纪长泽知道胡老儿子在想什么,他也没直接说自己不想去考科举,回村之后跟胡老儿子道别后就回了赵月娘那。 赵月娘正在做衣服,纪长泽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给他做的,他笑了笑,坐在桌边,说:“户籍已经办下来了,过两天我们就能成婚。” “那我赶紧把你这个衣裳做好,你也累了吧?我先给你热饭。” 两人还没结婚,就俨然是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了。 赵月娘起身去厨房热饭,心底正盘算着成婚当天要不要告诉村里人也让村里人来热闹热闹。 村中的潜规则,成婚当天来凑热闹的人越多,越是给新郎新娘面子,也有个祝福的意思。 但赵月娘家之前在村里并不是多有面子的,再加上二房那边每天闹腾,村中一些怕麻烦的人家就不乐意跟她们来往。 要不,干脆就不请人了,家中的银钱也不多了,还要给长泽留着买药补身子 她正想着,院子口突然有人喊她:“月娘,月娘。” 赵月娘下意识一抬头,诧异发现自家院子外面居然站了不少人,一个个面带兴奋喜悦的正瞧着她呢。 怎么回事? 除了二房来闹事,她们家门口可是从没有出现过这么多人。 见她抬头,门口站着的村人更加兴奋,赶忙的喊她过去。 赵月娘不知道怎么回事,擦擦手走了过去:“三婶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都来了?” “月娘,我们啊,是想来见见秀才老爷的,他在不在?方不方便让我们这些乡下人见见?” 赵月娘愣了:“秀才老爷?什么秀才老爷?” “你还不知道啊!” 说话的三婶子比她的神情还要诧异,大着嗓门说;“可不就是在你家住着的纪长泽吗?!这位可是秀才老爷,小胡他今儿不是陪着纪长泽去办户籍吗?回来的时候亲口跟我们说的,正儿八经的秀才!” 赵月娘越发懵了。 秀才?长泽? 屋里的纪长泽听到外面动静走了出来,一出来就听到三婶子说的这话,清隽的白皙面上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就这么十分不好意思的笑着拱拱手,解释着:“诸位可别误会,我这功名不是如今,是前朝考下的,如今的朝廷是不认的,大家可别再喊我秀才了,不然让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我有多厚脸皮呢。” 之前不知道他秀才身份的时候,村里人对纪长泽的印象不太好。 首先吧,他太瘦了,而且长得太白,一看就是不常晒太阳,也就是说不经常下地,其次就是这个说话了,虽说知道他嗓子受伤了说不了话,但也总是让人觉得这不就跟个哑巴一样吗? 但是现在知道他居然是个秀才,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那叫瘦吗!人家读书人都是这样,这叫身形修长,好看。 长的白更是有学问的证明,你见哪个读书人要下地的,不都是在屋子里读书写字吗? 还有说话,不愧是秀才老爷,就连说话都和他们乡下人不一样,细声细气,温和有礼,即使嗓子哑了也还是听着让人如沐春风,这才叫读书人的风骨呢。 总而言之一句话,纪长泽身上一套上“秀才”这俩字,他干什么村里人都觉得自带光环。 不愧是秀才老爷,一举一动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看着正不好意思笑着跟村里人寒暄的纪长泽,赵月娘还处于懵逼中,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才拉着纪长泽走到一边,悄声问;“你真的是秀才?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纪长泽:“那只是前朝考上的功名,如今已经不作数了,说出来不是白白让人笑话吗?” 赵月娘:“” 前朝的秀才,那也是秀才啊! 怎么会让人笑话,他刚来村子里无银钱治病的时候若是将这件事说了,全村多得是人砸锅卖铁也要帮他治病的,哪里还会沦落到之前那昏昏沉沉险些死了的境地中。 赵月娘张张嘴要说话,一抬眼就见着纪长泽正背脊挺直的站在她面前,一双眸子清澈温和的静静望着她,眼底还带着点疑惑,仿佛正奇怪着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若是纪长泽还是原来那个流民身份,两人这门婚事倒也是般配。 但现在,知晓了纪长泽居然曾经是个秀才,那明显就是她高攀不起了。 但纪长泽这样子,也不像是要悔婚的模样啊。 纪长泽看赵月娘这副犹犹豫豫纠结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虚弱的干咳一声,转身问还在热烈讨论他秀才身份的村中人:“诸位,我身子还没好,就先回房了,还请诸位莫要在外面说我是秀才,这是前朝的事了。” 他又放柔声音,温和对着赵月娘说:“月娘,这里便靠着你了,我咳咳咳,我回屋歇息会。” 赵月娘心底的百般思绪被他这几声咳嗽直接打散,赶忙点头:“你快去歇着吧,外面风大。” 纪长泽虚弱,无力,但脚下挺踏实的转身回了屋。 他可是个柔弱的书生,哪里受得了这种热闹。 村里人那不是热闹,那简直就是炸了锅。 “听说了吗?赵月娘她马上要成婚的夫婿,就是那个被她捡回去的男人,居然是个秀才。” “秀才啊!!这可是秀才!!!” “赵月娘这可真是时来运转了,拖了这么久都没嫁出去,结果竟然让她给等到了个秀才。” 有为赵月娘感到高兴地,自然也有嫉妒的。 一些家里有女儿的人家就开始动心思了。 “我家姑娘今年才十七岁,可不比赵月娘年轻吗?若是能让她得了秀才青眼” “当初这秀才老爷也是在我家门口走过的,我说给口水喝吧,我婆婆非要把人赶走了,你说说!这就差这么一点,这秀才老爷就是我们家的了!” 对于村里人来说,嫁给秀才,就相当于是直接踏上高一层的阶梯,大家道德观念也不强,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刘氏这几天正高兴着呢。 本来女儿找到夫婿就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而这夫婿既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年纪多大,反而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对着她和女儿都很好。 心底正满足着呢,未来女婿居然是前朝秀才这个大好消息就又砸过来了。 她的女儿竟然能够嫁给秀才。 这可是秀才老爷啊!! 刘氏最近去溪边洗衣服的次数都多了,就是为了听听人家羡慕恭维。 结果今天去的时候,竟然碰上了二房。 赵二伯娘正一边洗衣裳,一边跟着附近的一圈大小媳妇们口若悬河:“秀才老爷那即使是配镇上陈员外家的千金都是配得起的,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乡下野丫头,照我看啊,这门婚事肯定是弄不成,你们现在羡慕人家,过个几天啊,就该可怜赵月娘了。” 刘氏气的盆往地上一摔:“你胡说八道什么!长泽和我家月娘都已经定好日子了,这可是全村都知道的事!” “是,是定好日子了,那也没说定好了日子就必须成亲啊,赵月娘今年都多大了,马上就二十五了,虽说人有点姿色,但可还拖着你这么个要人养的亲娘,人家秀才老爷是傻的?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去娶,非要娶一个拖着亲娘嫁人的乡下野丫头。” 这话可算是戳了刘氏心头痛了。 她一直都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女儿,年轻的时候没能守住丈夫留下来的家产,女儿长大了又因为要养她这么个娘不少人家都不想娶。 如今被赵二伯娘一怼,她气的脸清清白白,却偏偏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难堪着,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有些沙哑,但相当温和的声音:“伯母,您这是在和谁说话呢?” 这声音一听就是纪长泽,周围的大小媳妇们眼睛亮了,一个个的都抬眼看了过去,只见台阶上方,穿着一身灰色长袍,站的挺直的纪长泽正缓缓走下来,动作之间满是和村里男人不一样的斯文。 下来后,他也没去看赵二伯娘,而是对着刘氏一笑:“我和月娘刚采买大婚用物回来,这么巧在这儿遇到您。” 刘氏听到采买大婚用物这俩字时就已经心里高兴了。 什么纪长泽不会娶她女儿。 大婚用的东西都买回来了,现在这些人总该知道她女儿是实打实的要嫁人了吧。 再往上看,果然见到自己的女儿正站在台阶上方望着这边,她脸上原本紧绷的神色一松,等到眼角余光扫到赵二伯娘那僵硬难看的神色后,颇为扬眉吐气,连带着说话的声调都高了点;“没什么,我就是跟月娘她二伯娘说说话,说说你们大婚时,她要不要来参加,好歹也是亲戚,大家在一块也能热闹热闹。” 赵二伯娘听到这话,脸上的僵硬神色更加重了。 她刚刚才说完纪长泽未必会娶赵月娘,纪长泽就采买完了大婚用物,而且还跟刘氏这么尊敬温和的说话,俨然一副将刘氏当做了正儿八经长辈的样子。 脸疼。 她正觉得下不来台,就见着纪长泽听完刘氏说的话后脸上显出了为难神色,仿佛不是很想讨论大婚她去参加这个话题一样。 难不成,还真的让她给猜中了? 纪长泽根本不想娶赵月娘,不然怎么会这么个表情。 她心里一喜,脸上难看神色一松,笑呵呵的得意问:“长泽啊,怎么看你好像不太高兴一样,这成婚可是大喜的事。” 纪长泽神情纠结,一双眉微微拧着,为难的温和道:“成婚自然是大喜之事,您作为月娘长辈也该是来的,只是” 果然是不想成婚。 赵二伯娘心中几乎要被喜色填满,更加努力的放柔了脸上神色,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的对着纪长泽说:“你有话便说,这里这么多人在,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出来。” 纪长泽还是犹犹豫豫:“说出来未免也太伤人” “这有什么的,都是乡下人家,哪有那么脆弱了,别人我不知道,我这个弟妹啊,和我脾性最是相投,都是喜欢有话直说的人,你有话就说。” 伤人才好,赵月娘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悔婚,她就算是个天仙都嫁不出去。 赵二伯娘心底得意,嘴角的笑容都快要翘上天了。 纪长泽:“不好吧?不如还是等到回去后再说?” “还等什么回去!就在这儿说!” 若是回去再说的话,怎么让全村人都知道纪长泽悔婚,赵月娘惨被抛弃这件事。 赵二伯娘恨不得扒拉开纪长泽的嘴让他赶紧说,但偏偏又不能这么干,只能催促道;“没事的,有话你便就在这儿说。” 她看着纪长泽终于开始开了口,腹中已经开始准备接“什么?你要退婚”台词的时候,耳边就听到了纪长泽那标志性的略带沙哑却十分温和的声音尴尬说着: “二伯娘要来,我与月娘自然是欢迎,只是,还希望成婚当日,莫要让月娘堂妹来,这当日会有些喜钱放在家中,不太方便” 赵二伯娘嘴角的笑容僵住。 这简直就是在大大咧咧的说着“别让你女儿来我们婚礼上偷东西”了。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她才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这么一句话:“你、你说什么?” 纪长泽满脸的难为情,说出口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扎心:“虽说背后不说人是非,但您执意要在下说,那在下便说了,月娘为了这场婚事操心不少,若是堂妹去了,又偷又拿了点不该拿的东西,到时再说是月娘或者我塞给她,这也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不如当日,二伯娘来时,就别带上堂妹了。” 赵二伯娘:“” “你、你!你!” 眼看着她气的话都说不全了,纪长泽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微微往后站了站,满脸的无辜茫然:“二伯娘您这是生气了?” 赵二伯娘:“” 这家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女儿是小偷,她能不生气吗?? 偏纪长泽他还又来了一句;“方才我便是顾忌着您是长辈,想着我们私底下说,可您非要我现在就说,再加上您如此热情,又说不介意,在下便二伯娘?二伯娘?伯母,二伯娘怎么说着说着就往后倒了?” 刚才被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倒当场的赵二伯娘刚挣扎着要爬起来,就听见前面站着的纪长泽用着恍然大悟的语气说着:“我知晓了,恐怕二伯娘是太忧愁堂妹这个独特的爱好。” “诶。”他还叹口气,感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赵二伯娘:“” 这下她是真的气晕了。 154|天下之师(5) 赵月娘就这么一点功夫没跟在纪长泽身边, 他就把赵二伯娘给气晕过去了。 眼看着有人艰难的抬起肥胖的二伯娘往二房那边送,赵月娘还有点懵。 纪长泽就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站在一边, 看着赵二伯娘被抬走了,还感叹一句:“儿女都是债啊, 二伯娘瞧着也不像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 竟然直接着急的晕倒了。” 赵月娘:“她着急的晕倒?” “可不是, 为了你堂妹。”纪长泽很自然的回答着:“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养成了个偷窃的毛病, 做娘的心里自然是着急的。” 说完, 他还挺感叹的对着赵月娘说;“日后我们若是有了孩子, 可定然要好好教养。” 赵月娘脸一红。 还不等她接话, 旁边突然有人插嘴;“秀才老爷怕是还不知道吧,月娘当初让算命的算过了, 命中无子女的。” 这人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赵月娘却顾不上他,脸一白,有些紧张的看向纪长泽, 生怕他嫌弃自己。 结果纪长泽眼皮子都没眨巴一下:“算命先生?可是住在附近的有着常年算命准积攒下来的好名声?还是他给村里其他人算命都算准了?” 接话的这人神情尴尬下来:“这、这倒是没有,那就是个过路的,算完了之后就走了。” “既然从前他没算准过谁,大伯你还信他?” 这人也看出来纪长泽不信了,神情越发尴尬。 他可不敢得罪秀才老爷,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那位算命先生没收钱” “若是天底下的算命先生都是不收钱便等于灵验的话, 那我带个幡子上街也不收钱,不也是灵验的算命先生了吗?”纪长泽看这人的视线中带着可惜,一副遗憾的模样摇了摇头。 他倒是没直言,但言谈举止甚至眼神间透露出来的意思都是“看着挺正常的一人,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术有专攻,这怀孕生子之事,大夫看的才准,为何你要不信大夫的,要去信一个连病都不会看的算命先生。” 这人愣了愣。 对啊,算命先生又不会看病,而且之前也没留下什么名声出来,怎么他一句话,他们就信了。 纪长泽:“大伯,这也不怪你,北方读书人少,也很少出门交际,你不知道这些也还算正常,在我老家,若是出个这样的算命先生,人家就算是不去看大夫,也要把人留下来去看看别的准不准。” 这人尴尬的点点头:“是,秀才老爷说的是。” 看他好像还有点不服气,纪长泽又说:“大伯方才也说了,那算命先生学艺不精。” 大伯:“??我有说过吗?” 纪长泽:“你方才不是说算命先生不要钱吗?若是他算的准,他怎么会不要钱,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算得不准,这才不敢要这个钱,不然交了钱,得了个算的不准的答案,他就不怕人家追打他吗?” 关于算命先生免费给赵月娘算命结果算出她命中无子女这个事,村里这么久以来时不时就拿出来八卦一下。 但还真的从来没人从“因为算得不准所以才不收钱”这个角度去思考的。 乍一听,好像是有点胡搅蛮缠。 但仔细一思考,又好像是有点道理。 看着这人被忽悠住了,不是,是逐渐看清真相了,纪长泽继续说:“大伯你是村里的木工吧,这就好比是你做木工活一样,你若是工艺精湛,打造出了漂亮桌椅,人家要免费拿走,你乐意吗?” 大伯摇头。 “那若是你学艺不精,想要打造桌椅,结果只打造出一点废木头,这些东西卖是卖不出去的,留着没什么用还占地方,那么你是会随便把它扔了亦或者是拿去免费送人,还是卖钱?” 大伯这下回答的相当迅速:“这怎么卖得出去。” “正是如此了。” 纪长泽满意的点点头,总结道:“正是因为学艺不精才不收钱,若是真的一算一个准,那肯定是要收钱的。” 方才还在犹豫的大伯此刻也觉得就是如此。 可不是吗? 要是真的有本事,谁会那么好心免费的给东西或者帮忙算命。 明明能挣钱的,本事拿去挣钱不好吗? 不就是因为学艺不精,知道自己算不准,所以才不收钱吗? 这个逻辑没毛病。 纪长泽又说:“我这几天在我们村子里也逛了逛,村中只有胡老和他儿子认字吧,我问你,胡老家可有人说起过月娘被算出命中无子女一事?可说过他们相信了?” 他摇摇头。 纪长泽:“正是因为胡老家有人念书,通晓这些事,知道这算命先生是个学艺不精的,这才从不提起这回事,也是你们,每天辛苦劳作,也没空去扩展见识,这才让人家给骗了。” “原来是这样!!” 这木匠一拍手,很有点为自己居然相信一个学艺不精的算命先生而愤怒的意思。 “怨不得他不光不收钱,算完了还跑的贼快,敢情是知道自己算得不准怕我们找麻烦啊!!!这家伙,自己算的不准也不说清楚!!” 见他很赞同自己的话,纪长泽转过身又对着赵月娘说:“村中认字的人不多,这几年也真是辛苦你受这流言蜚语。” 赵月娘已经完全听愣了。 算命先生给她算命这件事,她心里清楚那家伙就是二房那边找来的,可她没办法辩驳。 没成婚,也没怀孕,她就没办法说那是个骗子。 毕竟算命先生没收钱。 骗子都是骗钱的,谁会不收钱就免费帮你算命? 所以这个算命先生肯定是真的! 结果憋屈了这么久,赵月娘都要以为这件事只能等到以后她成婚怀有身孕的时候才能说清楚了,到了纪长泽这,说着说着,怎么还就变成不收钱就等于学艺不精了。 关键是,听着还特别的有道理,让人忍不住的点头赞同。 不光赵月娘一个人有点懵的同时又诡异的被说服了,旁边的村人也都听得从一开始的坚信不疑到了若有所思再到了最后的点头。 是啊,换成他们,要是有本事,怎么可能免费给人算命。 而且还来他们这个小村子,那要是算命厉害,肯定是往大城里面钻,专门给那些达官贵人算命啊! 他们眼界就这么多,自然是想不到世间会有真正的高人对钱财并不感兴趣,只知道有钱就要赚,动动嘴皮子既然有钱,那平时他们就绝对不会免费张嘴。 当然了,纪长泽是知道的,但这算命先生的确没本事,所以他也任由着村里人这么想了。 赵二伯本来正好端端的在家里纳凉,结果媳妇竖着走出去横着被人抬了回来,他又舍不得去找大夫拿钱看病,索性就直接把赵二伯娘弄到屋里去睡着。 赵二伯娘这一晕,就晕到了第二天。 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被子也没有盖,肚子饿的饥肠辘辘家里也没有人给她留饭,她虚弱的爬起来自己弄了点吃的,结果刚出去,就发现村子里居然都在谴责当初那个给赵月娘算命的算命先生。 主要还是谴责他学艺不精还瞎给人算命,害的他们一直不敢让家里的男丁娶赵月娘。 这要是当初赵月娘嫁给本村人了,纪长泽这个金龟婿他们不就也有份了吗? 当初花了大价钱收买算命先生才得来这个结果的赵二伯娘:“” 她听完村里人那一堆“正是因为学艺不精所以才不收钱”的逻辑鬼才解答思路,差点没再给气晕一次。 “这都什么跟什么?!!隐士高人知道吗?人家那是真正的隐士高人,不慕名利,不爱钱财的,人家算命只看有缘没缘,不看有钱没钱。” 她好歹也是去镇上几次过得,这些词还是能拽的出来。 结果她是拽出来了,村里人却完全不能理解;“怎么可能有人不爱钱的?还只看有缘没缘,不看有钱没钱,这要是真有本事,那肯定是到处收钱算命啊,谁还会免费给人看,而且还是来咱们这样的小地方,人家有本事的人肯定去京城那样的地方啊。” “不是,你们怎么就不懂呢,人家那是真正的高人,真正的高人都是往偏僻地方钻的。” “可拉倒吧,往偏僻地方钻多苦啊,野兽多,还没什么好玩的,哪个高人这么闲得慌,那就是个学艺不精的,你这就是没学问了吧,你看人家胡老家,全家上下,从来都没一个人说信那算命先生的,为什么?因为人家有见识,人家有眼界,人家有学问,会念书。” 赵二伯娘就不明白了。 怎么的,信那个算命先生怎么还跟没学问扯上关系了。 而且胡老一家子从来不说这件事不是因为他们挺喜欢赵月娘的吗?跟赵月娘家是邻居处着,怎么好意思出去说赵月娘被算出来命中无子女。 她那么辛苦才找来一个算命先生,还花了大价钱让他帮自己给赵月娘算命,怎么就晕了一天,整个天都变了。 本来她还指望着纪长泽知道这个事,放弃和赵月娘成亲,怎么、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赵二伯娘不信邪。 她赶忙去了胡老家,想要从他那得到“什么有学问就能看出来完全是瞎扯淡”的答案。 结果去的时候,一院子的人都在呢。 纪长泽就在那吹:“诸位,越有学问的人,就越不容易被人骗,胡老正是如此,他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但这脑子却比一些年轻人灵活有学问的多,这一点,是我都比不上的。” 突然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用着羡慕憧憬的视线看着,胡老就算是再怎么稳重也差点没飘。 他摸了摸自己的长长胡须,眼底含着得意,点点头:“正是如此,读书,可明智,当初那算命先生来时,我便看出来他没什么本事,也曾经跟村里人说过,只是大家都不信,我也只能作罢。” 实际上他是不屑跟村里人一起嘲笑一个小姑娘。 再加上同情赵月娘家里情况,他夫人与他三观一致,底下的子女孙儿们自然也不敢多言。 但是吧,虽然心底里清楚真相是这个,纪长泽都说了,越有学问的人越能看清一件事的真相,又把他这么夸了一通。 他怎么可能再承认自己当初其实也信了。 那不是在自己打自己脸,说自己是没学问吗? 于是,他相当理直气壮的表示“没错,纪长泽说的对,没学问的人才相信那个算命先生呢”。 纪长泽达成目的,慢悠悠的站在了一边,盘算着自己的扫盲班应该要开的很顺利。 村人们都带着“我被耍了”“亏我还那么相信他”的愤怒,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下次遇到这种事他们可一定要擦亮眼睛等等等等。 只一夜,赵月娘命中无子女就被打成了虚假消息。 并且还附带了一条“谁信谁傻叉”。 连带着,村中众人也开始关注起自己的文化水平了。 “秀才老爷说的对啊,可不就是因为我们不读书,许多事才能这么轻易的让人哄骗吗?” “不认字是真的吃大亏,我之前在镇上做活时就听人说,有的人不认字,找活做的时候被人哄骗着签下了卖身契。” “秀才老爷不也说了吗?就算是不认字,文化水平还是很不一样的。” 众人探讨着探讨着,也不知道是谁看见了赵二伯娘。 “诶唷,你也来了,当初你最信那个算命先生了,是吧,我应该没记错,你是每天都在说这个事,信的不得了!” “那看来她就是最没文化的一个了。” 不光白请了个算命先生,还被打成了全村最没文化的人的赵二伯娘:“” 她觉得,自己还需要再躺一天。 不是她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155|天下之师(6) 纪长泽最近喜欢上了跟村里人讲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 一般都是以那个算命先生为例子, 然后直接切入到没有文化的人被人随便忽悠几句就会把对方当做人生导师,而有文化的人却不会相信这个话题中。 于是, 村里的大部分人都把纪长泽当成人生导师了。 他在村中的人气越来越高,男人崇拜他的秀才功名, 女子则是喜欢他身上与村里人与众不同的气质和那副好看的相貌。 说句不夸张的, 就算是纪长泽如今马上要成婚, 也还是会有不少年轻女子来门口转悠,想要和他来个一见钟情。 但纪长泽比较狗,每次有女子来找他了, 他都转身喊赵月娘出来。 然后再温温和和的说上一句:“你们女子之间说话更加方便一些, 我就不打扰了。” 这一招虽然用的多, 但管用啊。 渐渐的, 村里女子都只能遗憾的确定,秀才老爷虽然是个长相好看还性情温和的, 却是个实打实的直男, 压根意识不到身边的暧昧。 而赵月娘也从一开始的警惕心满满,再到了最后的完全放心。 她是该放心的,纪长泽虽然是秀才老爷, 在村里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了这么高的声望,但对她的态度却是始终如一,还是那样的温和体贴。 每次吃过饭他都是抢着洗碗,有时候还会帮着做家里的事,对着赵月娘向来都是温和的说话,从来都没有高声过。 这样的男人, 赵月娘曾经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如今,竟就这么在她跟前。 她只感觉自己生活在了蜜糖罐里,每天走路都轻快许多,而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两人成婚的日子到了。 这一天,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宴席肯定是摆不开也没钱摆的,但村里本来也没有这个摆宴席的习惯,毕竟大家伙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自己都吃不饱了,谁还摆宴席给别人吃。 赵月娘幸福的坐在屋内,心底满是快乐。 与她的幸福相比,赵美娘就不太好了。 二房没有一个人来参加婚宴。 赵家二伯本来还想看在新郎官是纪长泽这个秀才的份上过去,但被赵二伯娘拦了下来。 去干什么? 她赵月娘定然没少跟纪长泽说美娘的坏话,不然纪长泽一个读书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吗? 赵家亲戚不错,赵家大伯早早去世,也没留下个子嗣,刘氏娘家也离得远不能来参加,可以说二房是赵月娘家最后能来参加婚宴的亲戚。 他们不是还摆脸色,不要她家美娘去参加吗? 那她就让全家都不去,到时候赵月娘大婚当天连个送嫁的亲戚都没有,看她脸往哪里放。 最后为了面子,还不是要眼巴巴的让人请他们过去。 赵二伯娘这个主意要是在纪长泽根据算命先生衍生到全村都需要扫盲之前,说不定还真的能成,毕竟大婚亲戚不来不像个样子。 但现在嘛。 赵月娘家早就挤的满满当当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难,大家一片的喜气洋洋,一个个高兴地仿佛是自家娶媳妇嫁闺女,谁还管新娘家亲戚来没来,来了也没地方站啊。 于是,二房硬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从天刚蒙蒙亮等到了快吃午饭,都没能等来赵月娘那边找人来请他们过去。 赵美娘饿的肚子痛,捂着肚子抱怨:“娘,那边到底还来不来人了,我都饿了。” “美娘再等等,肯定会有人来的,哪有新娘子成亲不见亲戚的。” 赵二伯娘安抚了句女儿,又说去厨房先给她弄点东西吃。 两个儿媳妇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之前赵美娘偷东西,婆婆为了洗脱小姑子的罪名直接说出了赵美娘的胭脂和衣服价格,那么多的钱啊,她们每年换一身新衣服就要被骂败家,赵美娘一年买衣服的钱居然要花这么多。 虽然说女儿跟儿媳妇待遇肯定不一样,但是也不能这么不一样吧。 本来就已经很气了,结果现在就因为赵美娘,她们本来可以去参加婚宴,和秀才公打好关系,如今却只能饿着肚子等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赵美娘吃好的喝好的。 不光她们两个,就算是赵美娘的两个哥哥对这个妹子也是一肚子的不满。 二房这边纪长泽还没怎么出手就已经要散架,正当着新郎官的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在这边舒舒服服做着自己的新郎官,那边的二房硬是等到了天黑,都没等来有人叫他们去参加婚宴。 “娘,算了吧,村里人听说新郎官是秀才公,肯定都去了,那边忙着呢,哪里顾得上我们有没有去。” 大儿媳妇终于还是开口劝道;“之前咱们和三房不亲热,这次既然月娘嫁给了秀才公,那头就算是起来了,我们还是好好的跟人家打好关系,以后也能沾点光。” 她心思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心底琢磨着自己有个堂妹长的倒是很不错,正当好年华,要是他们和三房关系好起来了,到时候她再带着自己堂妹去拜访,若是和纪长泽看对眼了 正浮想联翩着,赵二伯娘一口拒绝。 “我和你爹是长辈,哪有长辈去讨好晚辈的!” “就是,凭什么要我们去讨好他们,再说了,赵月娘也就现在看着风光,那纪长泽可不是什么好人,之前连我都被他骗过去了,瞧着吧,赵月娘以后的日子可要苦了。” 某种意义上,这对母女也算是相当的意志坚定了。 不管赵月娘家是贫穷还是富贵,她们都看不上她。 并且坚定地不肯去沾她的光。 大儿媳妇:“” 她真的想不通婆婆和小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看不上赵月娘就只有欺负她一个法子吗? 现在赵月娘有了纪长泽做夫君,她们也完全欺负不上好不好。 而且比起欺负,难道不是仗着亲戚的名头,去吸赵月娘的血更好吗?她们既可以得到好处,也可以让赵月娘不好过。 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她们不明白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赵二伯娘和赵美娘还真的接受不了。 赵二伯娘是因为当初嫉妒刘氏被小叔子那么珍惜的对待,明明同样是嫁到赵家来,她刘氏就是小叔子心里的宝,而她自己就是丈夫眼里的草。 赵美娘就更简单了。 赵月娘长的比她好看,这点就已经足够引起她的恶意了。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让她踩在脚下,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赵月娘居然还真的能从沼泽里爬出来。 母女俩又是嫉妒,又是不肯承认自己嫉妒,于是死活都不愿意放下身段去讨好赵月娘一家。 对纪长泽他们来说这样不用多很多麻烦事,但对于二房那边,却是让家里的其他人心生不满。 他们闹得鸡飞狗跳,纪长泽和赵月娘的婚后生活倒是顺顺利利展开了。 之前还未成亲时,村里不少姑娘就羡慕过赵月娘的未来夫婿是纪长泽这样一个斯斯文文还会体贴人的。 听说他甚至还会洗家里的碗筷。 这可是秀才公啊。 他们家里的男人,一个下地干活的都不乐意做的事,纪长泽这么一个秀才公居然愿意。 之前还有人酸溜溜的说,这是还未成婚,难免对赵月娘有点稀罕,等到成了婚之后,肯定会变正常的。 结果成婚之后,纪长泽还是那样,吃晚饭主动地要去洗碗筷,帮着赵月娘择菜,有时候还能见到两人一起在山脚下散步。 虽然不知道山脚下有什么可以逛的,但是看着两人亲亲秘密的走在一起,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幸福的模样,简直就是大写的幸福。 成婚后,纪长泽开始搞起扫盲工作了。 成年人也教,小孩子也教。 因为之前他特地清楚告诉了村里人学会认字有什么样的好处,这次的扫盲行动全村都很重视,族老们甚至还专门腾出了村里一栋废弃的屋子当做教室使用。 村里对此很响应。 毕竟纪长泽他不收钱啊。 现在教导小孩子启蒙的先生都要束脩了,他教这么多人,居然不收钱,而且消息传出去之后,不光本村的不收钱,只要是能来教室里的,不管是不是本村的,他都可以免费教导。 这事一传出去,村里那些要上扫盲班的人感激满满,也有人背后说纪长泽傻。 他可是秀才,要是打着前朝秀才的名号开一个学堂,那绝对能赚不少钱,结果他居然一分钱不收,免费教人家。 人们心里想着纪长泽傻,面上倒是没人说出来。 不然说出来纪长泽要收钱了怎么办,他们还想要免费得到教导呢。 赵美娘一开始也觉得纪长泽傻,但是后来她又觉得不对。 纪长泽肯定不是个傻子,不然刚开始也不能直接把偷东西这个罪名栽赃给她,这么阴险,演技还高超的人,绝对不会傻兮兮的做白工。 所以,肯定有阴谋! 然而全村只有赵美娘一个人这么想。 包括赵月娘都觉得纪长泽是太过心善,知道村里人没有钱,这才选择免费教导,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纪长泽身体不好,她没指望着他能去科考,下地自然也是不可能了,开学堂虽然收不到钱,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厚着脸皮白上课,大家还是会送一些吃的到赵家,权当做是束脩,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也有不少。 赵月娘已经很满足了。 如今成了婚,夫君体贴,家中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绝对不缺钱花,村里人因为夫君,对着她态度好了不是一点半点,这样的好日子,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她感激着,感激夫君这么好的人能够娶她。 夫君虽然身子虚弱,但温柔,善良,好说话,心眼也实在,给了她极大地安全感,他喜欢教书,她当然要支持。 在妻子的支持下,纪长泽开始了愉快的教书生涯。 他教书和别的先生不一样,人家先生都是让背四书五经,他让别人背他写的经义诗句,有的时候还背一些他写的策论。 背的最好的那个,还能得到他个人贡献出的二十文钱。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被人免费教不说,背的好了还能有钱拿。 都说纪长泽这是真真正正的将他们这些农户当成了自己的学生,用心教导分文不收不说,还倒贴钱。 每次看到这个年轻的,身子弱的先生坐在讲台上,斯斯文文咬字清晰的教导着他们,众人都是打心底里佩服。 这才是真正的有师德啊。 纪长泽提倡大声的背诵,这样记忆力会得到加强。 于是,那些在纪长泽扫盲班上课了人们有事没事就背一背,在镇上做活的时候嘴里闲着就背背,在城里做事的时候也背。 一些小孩子学了就当做儿歌一样,一边玩游戏一边背。 某天,一个穿着华贵的老爷子正准备去书店,就听到了书店门口的几个小孩子正用着清脆声音背着一篇策论。 他刚开始没当回事,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站在了当场。 这策论! 这策论!! 这样的策论,竟是几个小孩子一边玩闹一边背出来的!! 他赶忙去问几个孩子这是从哪里听来的,等知道是清流村一位前朝秀才,名叫纪长泽的先生写出来让他们背的后,就匆匆回府让人打听。 这么一打听,简直满满的惊喜。 所有接触了纪长泽的人评价都惊人的一致。 性子温和,十分有善心,明明可以去考科举,却留在了小山村开发民智。 不去考科举,这是不慕名。 教学生不收钱,这是不慕利。 写出的那些策论,但凡是懂得都能看出来,他是个有大才之人。 除了据说身子弱点,其他的简直毫无缺点。 这样一个人才!!竟留在了他们这么个小地方!!! 第二天,赵美娘一醒了就听家里人说,纪长泽之前让他们背的策论不知道怎么回事,让县里高老回乡的张大人听见了,一大早就赶了来,好像听闻想要举荐纪长泽入朝为官。 但纪长泽居然直接拒绝,说是对入朝为官没兴趣,只想要安心的教导学生,开学堂。 明明被拒绝了,张大人居然也不生气,不光不生气,还说要把自己的两个孙儿交给纪长泽教导。 这可是权贵家庭的孩子啊!! 现在是谁都知道,有了这两个孩子做学生,纪长泽即使还呆在这么一个小山村,也已一飞冲天了。 他就算是不收钱,也照样不会缺钱花。 赵美娘:“” 她明白了!!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她就知道!!这就是纪长泽的阴谋了,假借免费教导之名!来让权贵人家发现他! 不收钱是为了更多人能来,自掏腰包发奖赏是为了让人们都背他写的东西。 纪长泽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自信那些东西让懂的人听了会来找他。 赵美娘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赶忙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家里人,来证明当初那件事真的是纪长泽算计她。 早就听她说过无数次那个傻兮兮不收学生钱也要教书的纪长泽是个心机深沉之人的二房一众人很淡定,一边吃着饭一边嗯嗯啊啊敷衍应了。 接着继续讨论:“这纪长泽,当初都说他傻,没想到他还有这个运气。” “这么好的事怎么就没落到我身上,难不成真的是人心善有好报?” 赵美娘:“你们听懂没??我说纪长泽是故意这么干的!!他在不收钱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张大人会被吸引来了!!那些学生根本就是他用来宣扬自己的!!” 二房长媳直接无视了她:“娘,纪长泽他这次肯定要发达了,咱们要不就去赔礼道歉,先把关系拉回来再说,到时候能沾多少光啊。” 赵二伯娘:“嗤,他那身子骨,听说张大人来的时候说句话就要咳嗽一下,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有什么好拉关系的,且等着吧,就算他不早死,就凭着他那傻兮兮的性子,教个书还倒贴钱,就算有钱了也能让他败活没了。” 赵美娘还在努力的叭叭叭:“他根本就不是倒贴钱,他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就是让别人把他写的那些东西传播出去,他” 二房的人吃饱了,纷纷站起来开始收拾。 从头到尾,没人去听赵美娘说什么,就算是听了也不会信。 纪长泽善良到傻,那是有目共睹全村公认的,美娘真是学不会乖,想要洗白自己,她倒是换个别人啊,逮着纪长泽叭叭叭,人家能信她才怪了。 纪长泽这个人 啧,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156|天下之师(7) 被村里人认为傻人有傻福的纪长泽迎来了自己的两个学生。 张大人的两个孙儿可没张大人这么热爱学习, 一大把年纪了还亲自去书店买书,每天闲下来的时间都要看书。 这两人是元字辈分, 大的叫张元文,小的叫张元武, 是张大人独子的双胞胎儿子, 今年才九岁, 但纨绔名声早就一路传到了他们这儿。 说起来也真不怪这俩孩子,张大人算是寒门出生,年轻的时候不努力就绝对没有翻身机会, 而他儿子小时候, 张大人也还只是小官, 家里根本就没发迹, 也需要靠自己打拼自己努力。 这对父子吃了这么多苦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因此知道读书的好处, 也清楚他们得自己立起来, 向来都是不需要督促就能自己努力,他们习惯这样了,也没去想孙子儿子会不爱念书。 张元文和张元武就不一样了。 这俩孩子出生的时候张家在京城已经立住了脚, 爷爷在朝堂很说得上话,父亲也不差,而且因为张家家风好,他们父亲不曾纳妾,后院里只有母亲一个,自然也没什么庶子来跟他们竞争。 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 因为父亲爷爷的身份,出门在外都是呼朋唤友,在家就是少爷,半点压力都没有,九岁大的孩子,愿意认真念书就怪了。 张大人之前也是对着儿子严厉,看着隔了一辈的孙子便狠不下心来,颇为好说话,等到告老还乡,开始细细为张家未来做打算时,才发现张家第三代已经半废了。 不过还好,他们年纪还小,还有得救。 张大人也是狠心要将两个孙儿给掰回来,回乡的时候就带上了他们,指望着好好矫正一下两人的性子。 没想到这俩孙子,念书不行,讨巧耍乖和他斗智斗勇倒是很厉害。 张大人一路走过来,遇见的读书人都是热爱学习自发努力的,哪里碰见过俩孙子这样的滑头,还真有点应付不来。 这次正好碰见纪长泽这位连乡野村夫都愿意教导的好先生,张大人这才起了心思。 纪长泽有大才。 这点从那一篇篇策论上就能看的出来。 难得的是,他有大才,还不图名利,从张大人表示自己可以直接将他引荐给皇上,等于说是让体弱的纪长泽跳过科举流程入朝为官纪长泽都能毫不犹豫拒绝,表示只想要在这小山村里安然度日,就可见其品行。 这样的人才,就算那两个混小子没学到学问,沾染上一点纪先生的品行也好啊。 于是,张元文和张元武俩兄弟就被爷爷提溜着来了。 他们也知道自己以后就要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跟着纪长泽读书了,两人都是蔫头蔫脑的,但面上没表示什么不满,都乖乖的敬了拜师茶,也都喊了老师。 纪长泽今天穿的还是一身灰袍,面色依旧白皙,温和的看了俩学生一眼,对着张大人轻笑道;“这两个孩子瞧着倒是乖巧。” “也就只是瞧着乖巧罢了。” 张大人叹口气,想想以前跟两个孙子是如何斗智斗勇的头就疼,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俩孙子,只能对纪长泽说:“这两个孩子顽劣,先生别看他们年纪小,心眼多得很,我这个老头子是管不住他们了,我也不指望他们从先生这里学到先生的半分本事,只求先生能让他们懂点事。” “还是孩子呢,少不更事也是正常的,等到大了自然就好。” 张元文和张元武看似乖乖的站在底下低头听训,实际上眼珠子都咕噜咕噜转的欢实。 听到纪长泽那温和好脾气的话,他们都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先生是个好对付的。 也是,听说身子不太好,脾气好到连乡野村人都愿意教导,恐怕就是那种说话都不会大声的性子了。 察觉到了未来先生可能管不住他们,两人松懈下来,再听着上方的纪长泽慢吞吞说着要让他们留在这儿住时也没多大反应。 虽说村子里住着肯定没有家里舒坦,但这边背靠大山,前面还有溪流,等到爷爷走了,他们就能去山上打猎,去溪里抓鱼了。 到时候不光玩的痛快,还不用再听爷爷的唠叨,越想越美滋滋。 纪长泽坐在上面,冷眼望着底下的两个学生在那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打着眉眼官司,浑身的兴奋高兴都快要飘扬出来的样子。 他轻咳一声,眼神温柔的望着两个孩子感叹:“大人放心,在下心愿便是开一所学堂,之前虽也在村里教导人,但也只是教认字罢了,若是日后开学堂,元文元武便是学堂招牌,我定会好生教导。” 好生教导这四个字,他说的相当认真。 张大人也是没法子了,听了点头:“先生放心,这两个皮猴交给先生,他们不听话您随意打骂。” 张元文和张元武本来正高兴着,听到这句话都悄悄皱眉,刚感到不妙,就听见上面的纪长泽不赞同的说:“孩子还小,不懂事也是正常,怎么好打骂,我是一向不赞同教导孩子要打骂的。” 呼! 两人再次放松下来,心底轻快的不得了。 再听着纪长泽表示要让他们在这边封闭住宿三个月,过了三个月才能回家时,也都没表示抗争啊什么的。 住在村里让脾气好从不打骂人的先生教导,总要比在府中住着从早到晚被爷爷抓着读书好。 纪长泽带着自己新出炉的两个学生送张大人离开。 因为张大人之前是个官,村人虽然好奇,但也不敢靠近,如今看着他走了,才敢凑上前来,看稀奇一般的瞧着纪长泽身后站着的两个孩子。 这俩孩子生的不错,粉雕玉琢的,身上穿着的衣物也是华贵,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小贵人的气息,眉眼间带着一股骄纵,望向村里人时虽然没什么恶意,但也绝对是倨傲的。 村中倒是没人对他们这种眼神有什么意见,贵人看他们不就正该是这样的吗?他们到城里去的时候,就算是个普通的城里人,大部分也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们。 “秀才老爷,这两位小贵人真是张大人的孙儿?他真教给你来教导了?” 纪长泽笑眯眯的温和回话:“正是,叔伯安心,虽如今我有了弟子,以后每天清晨和下午也还是会教导大家认字的。” 他温柔的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张元文的头,笑容和煦:“等这两个住习惯了,也可以让他们去教。” 张元文皱眉,躲开了纪长泽的手:“我才不要教他们认字,我可是张家的大少爷,怎么能教这些乡野村民。” 纪长泽手落空,笑容不变,也不训斥,只不温不火的说:“元文,不可无礼,为人处世,要以礼待人。” 被说乡野村民的村人们倒是不介意。 “没事没事,我们本来就是村人,小贵人说的是实情。” 虽然他们不介意,纪长泽也还是很抱歉的对着众人一一道歉。 张元文和张元武站在一起,看他们的新先生对着一群乡野村夫好言好语,都撇了撇嘴,觉得这位先生脾气好过头了。 他明明是个读书人,却半点读书人的傲气都没有,真是让人看不起。 即使他们不乐意搭理村里人,村里人也不介意,反而依旧是很巴结的呵呵笑着跟他们搭话: “两位小少爷在我们村里安心住着,您两位啊,能拜纪先生为师可真是有福气,纪先生可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先生了,不光学问好,为人也很好,我们愚笨,怎么教都学不会的时候他也从来不发火,都是耐心的一个字一个字教导,几个月以来,就没见过他生气的。” “可不是,纪先生定然会将两位小贵人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好好教导的。” 张元文和张元武听着村人对纪长泽的夸赞,心底满是不以为意。 不过虽有些看不起纪长泽没有傲气,但这先生性子软倒是对他们很有利,想想还是可以接受的。 纪长泽和村人说了一会话,就将张元文张元武带到了家中。 张大人带着两个孩子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算让他们住在这儿了,被褥衣裳什么的都带的足足的,临走前下人也都铺好了,虽然比不上府中,但绝对是村里最舒适的床铺。 他可不光带了这些,还带来了张元文张元武的束脩以及伙食费。 钱很多,纪长泽作为一个有不慕名利人设的先生自然是不好收这个钱的。 于是他推拒了好几轮才收下。 这笔钱对于村子里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也让纪长泽直接从贫穷跳级到了小康。 赵月娘看见丈夫回来,带着笑迎了上来:“夫君,你们回来了,肚子饿了没?我去做饭吧?” “不急。” 纪长泽温声说:“元文和元武初来乍到,许多事都不懂,我先教导他们。” 赵月娘以为这个教导是检查两个孩子的功课。 张元文和张元武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于是他们很安心的跟着新先生进了屋。 结果到了屋子里,就见着纪长泽直接上前掀了他们府上下人之前铺好的床铺,速度快到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铺好的床铺已经一团糟了。 两个小豆丁懵逼的看着纪长泽,搞不懂他想要做什么。 纪长泽对着他们指指床铺,好声好气的笑眯眯道:“元文元武,把床铺好。” “为什么要我们铺?” 张元文当即不服气的喊出来了:“明明是你弄乱的,之前都铺好了。” “是啊。” 纪长泽半点都不生气他这个学生顶撞自己这个师父,依旧是和言细语,好声好气解释:“虽说这是为师弄乱的,但这床铺是你们要睡的。” “那也是你弄乱的,之前我们府上的下人都铺好了!” 纪长泽不赞同的摇头:“元文,好好说话。” 把他们的床铺弄乱了要他们自己动手铺,还让他们好好说话?? 两个小豆丁气的脸涨红。 “就不好好说话!!明明是你!!我们来是念书的,可不是来做这种下人才做的活的!”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让他们意外的是,纪长泽压根没和他们继续辩驳下去,点点头,仿佛接受了他们不铺床,转身就要往外走。 这下子,原本像是两只斗鸡,决定要和新先生抗争到底的两人都愣了。 刚刚积攒的一肚子气现在是继续鼓着也不行,卸了也不行。 张元武倒是还记得他们晚上还是要在这里睡觉的,凶巴巴的叫了一声纪长泽:“你就这么走了?!” 纪长泽:“到为师看书的时辰了,你们若是愿意,也可以跟为师一起看。” 张元武:“你走也行,先把我们的床铺好,这个可是你弄乱的。” 纪长泽转身,很温和的看着他,笑眯眯的问了一句:“那又怎么样?” 两兄弟被他这一反问弄得一愣:“什么怎么样?你弄乱的,当然要你收拾了。” “谁规定的我弄乱就要我收拾了?” 纪长泽理直气壮的站在那:“这床又不是为师睡,乱不乱的,与我也没什么妨碍,我为何要收拾。” “再说了。” 他轻轻一笑:“你们说是我弄乱的,有证据吗?” 张元文张元武:“” 他们神情震惊的望着面前这个笑容和煦的先生,就好像是看见了一头小绵羊摘下了身上的皮,露出里面的狼毛来一样。 纪长泽完全没去看他们的视线有多么震惊和不可置信,慢吞吞的说着:“这便是为师教导你们的第一课了,世人大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除了亲人没人会无条件帮你们,但亲人终究会离去,你们要学会在发生事时自己解决,而不是指望着别人帮忙,人家与你们非亲非故,凭什么帮你们呢。” 说完了,他颇为感叹:“你们对为师如此不敬,为师还这么尽心尽责为你们解惑,我可真是一个好老师。” 张元文张元武:“” 两个涉世未深的小豆丁完全被纪长泽的厚颜无耻给震懵了。 张元文还试图跟纪长泽争辩:“可这床褥明明是你弄乱的,你整理怎么能叫帮忙,那是弥补!” 纪长泽:“为师再教导你们第二个道理,并不是说谁捅的窟窿就必须要谁弥补,谁办砸了的事就必须要谁去重新办,若是这个窟窿只损害你们自己的利益,旁人是不会去白费心的。” “再说了。” 他挑挑眉:“你们说是我弄乱的,有证据吗?” 张元文张元武:“” “我们看见了!!两个人四双眼都看见了!!” 纪长泽:“那还有旁的人瞧见,能为你们作证吗?” 张元文张元武:“” 这屋子里一共就站着他们仨,他们还怎么去找旁人。 张元文还生气着,张元武倒是视线已经开始在纪长泽身上打量了,几秒后眼睛一亮,转身看了看床铺,又转回兴奋喊出来:“你的手!!床褥褪色,你的手上沾了颜色,这就是证据!!!” 他骄傲的如同一只刚刚学会打鸣的小公鸡,得意洋洋的抬起头:“你这次可没话说了吧!!我可是找到证据了!!” 纪长泽点点头:“是,你是找到证据了。” 瞧着两兄弟兴奋的好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嘴角都翘的要上天,纪长泽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手帕,伸出手指,细细将上面颜色擦去。 之后再将手帕直接扔到了张文武怀里,在他懵逼的视线下,微笑着把自己干干净净的白皙双手在两人眼前展示了一下。 “看,证据没有了。” “第三课,在不能一击毙命之前,可千万别把自己找到的证据把柄暴露给你们的敌人,不然,啧啧。” 张元文张元武:“”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世上竟还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这是在教导他们吗?!! 这分明是在欺负他们啊!!! 爷爷还说给他们找的先生是什么品行高洁的隐士。 谁家的隐士是这么品行高洁的!!! 还不等到两人炸毛,门从外面被推开,赵月娘端着一盘子桃子走了进来:“夫君,吃桃子这被褥怎么回事?” 她略有些诧异的看看被褥,再看看站在被褥前的两兄弟:“之前张家不是有人铺好了吗?” 纪长泽无辜回望,叹了口气:“你别管了,让他们自己铺好。” 张元文张元武都炸了。 明明是纪长泽弄乱的,怎么被他这么一说,好像整的是他们两兄弟自己弄乱的一样。 果然,赵月娘再看向两个小豆丁时眼底就带上了了然,视线在赵元武手上那沾了颜色的手帕上转了一圈。 注意到她视线的赵元武:“不是,这个手帕不是我的,是” 纪长泽抢话:“是我的,我给元武的。” 赵月娘顿时理解成了“赵元武手上脏了,所以夫君给赵元武手帕让他插手”。 赵元武望着她那一副很了然的模样,内心开始感到不妙:“你不会以为这上面的颜色是我沾上去的吧??” 赵月娘:“没事,沾点颜色就沾点,小孩子嘛,我洗干净就好了。” 赵元武:“” 这种语气他太熟悉了,以前在府中的时候他犯了错,娘也是这样,虽然很无奈,但也会帮他收拾烂摊子,然后再用着这种疼爱又无奈的语气说他两句。 可问题是,这位师娘倒是愿意帮他收拾烂摊子,可这烂摊子根本就不是他弄得啊!!! “真的不是我!!真的!!是他!!是他刚刚把我们的被褥弄乱了,然后擦了手把手帕扔给我,你不信问我哥,我哥也看见了!!” 张元文赶忙点头作证:“对,我也看见了!” 赵月娘压根没把这俩孩子的话当真,有些好笑的笑笑,伸出手摸了摸面前这可爱小豆丁的头:“好了,师娘又不怪你们。” 说完,又转头对着纪长泽说:“要不还是我铺好吧,他们还小呢,初来乍到,又是府中少爷到我们这个地界来,发发脾气也是正常,等到以后就好了。” 两个小豆丁懵逼一秒后更炸了。 “谁发脾气了!!这明明就是他弄乱的!!!” “就是!!!我们亲眼看着他弄乱的!!” 面对两只炸毛的小少爷,赵月娘半点都没信,神情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又充满怜惜的望向纪长泽:“相公,辛苦你了。” 张元文张元武:“” 什么意思??!! 这一副“因为学生不听话所以你好辛苦”的样子是要闹哪样?!! 怎么他还辛苦了!!! 两人正处于抓狂中,就更加吐血的发现,刚刚还站在那说话脸不红气不喘的纪长泽如今却特别虚弱的咳嗽了一声,面色苍白的冲着赵月娘露出一抹笑,摇摇头,很虚弱,很好性子的说:“哪有什么辛苦的,小孩子不懂事也是常事。” 然后,赵月娘的神情就更加心疼了。 两人:“” 他们简直是神情恍惚的看着纪长泽跟赵月娘说完话。 赵月娘一出门,纪长泽立刻收回了虚弱神情,懒散的往门框边一靠,打了个哈欠。 “知道为什么你们师娘不相信你们相信为师吗?因为为师面子工程做的好,就算是我真的当着你们师娘的面踩你们新鞋,她也肯定只会觉得我是不小心,倒是你们,都快要把纨绔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自从你们爷爷走了,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对着所有人都一副看不起的样子,若是你们踩了别人的鞋,哪怕是无意的,信不信八成的人都会觉得你们是故意为之?” 两人差点没气晕过去。 这跟面子工程有毛线关系! 明明是纪长泽太会装模作样!而且还阴险的搞栽赃嫁祸。 眼见着自己的两个学生都快要气成河豚了,纪长泽见好就收。 “行了,为师今天教你们的也够多了,你们赶紧把床铺好,然后出来吃饭,等到吃完了饭我考考你们,明天就可以开始学习了。” 张元文张元武宁死不屈。 他们可是张家少爷!!凭什么要跟纪长泽这个阴险骗了他们爷爷的家伙屈服!! 纪长泽:“随便你们,这山间的晚上还是很冷的,你们要在我这里待满三个月,要是你们能接受三个月没有床褥被褥,为师自然也不会介意的。” 两人:“” 他心满意足的看着两个小豆丁那想发火又不敢发,想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完全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心情相当的舒畅。 果然还是教小孩子最让人愉悦了。 越皮的小孩,教起来才越有意思。 他心情很好的哼着歌出去,只剩下两个小豆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哥,怎么办啊,要不我们逃回去吧,爷爷要是知道了他敢这么对我们,肯定会跟他翻脸的。” 张元文沉着脸;“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们来的时候是坐马车,连路都没看清,就算是想逃回去,你认识回去的路吗?而且这边四面环山,若是不小心迷了路,有野兽吃我们怎么办。” 两人愁眉苦脸了一会,张元武突然灵机一动,坐直了身子,问张元文;“哥,你身上有银子没?” “我们拿着钱去收买村里人,找个人把我们送回去不就行了。” 张元文眼睛一亮:“对哦!!” 两兄弟赶忙掏出身上的钱凑了凑,两人都不差钱,竟还凑出了个不错的数目出来。 他们心满意足的捧着这些以前自己压根看不上的钱,美滋滋的盘算着:“这些钱肯定足够让那些乡野村夫心动了,我们这就出去找人。” 两人小心的将钱藏起来,垫着脚悄悄跑出去,发现纪长泽正在院子里看书,但好歹是背对着他们,赶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手拉着手慢慢走出院子。 一出院子,他们都松了口气。 正准备找人呢,就是这么巧,一个大叔拉着驴车路过,两人眼睛一亮,赶忙小跑过去,把自己给钱,让他把他们送回府中的话一说。 大叔面上露出了心动来,看着他们捧在自己眼前的钱,犹豫道:“送两位小贵人倒是没问题,但这钱能不能再多点?” 两人心底都有些恼怒。 他们虽然是金尊玉贵养大的,但也不是个傻子,从这里去城里的车费才多少,他们给出的钱完全是绰绰有余,这个乡野村夫,居然还好意思张嘴多要。 但现在形势逼人,他们也只能收起内心的鄙夷和傲气,软下声音哀求;“大叔,这是我们所有的钱了,你就送送我们吧,等到我们回了家,我爷爷会再给你钱的。” 乡野村夫半信半疑:“真的没了?” 两人耐着性子点头:“真的没了。” “一文钱都没了?” “一文钱都没有了,不信你看,你看,我们这荷包里都是空的了。” 这位大叔听着点点头,还不等两兄弟高兴他答应,就见着他抬起眼朝着他们身后喊:“纪先生,这就是他们全部的钱了。” 两人:“” 他们神情僵硬,缓缓,缓缓的转过头,果然见到纪长泽正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瞧着他们。 见他们看过来,外表斯文笑容和煦的先生还抬起手冲着他们打了个招呼:“元文元武,这么巧啊。” 张元文张元武:“” 他们简直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刚刚那个死要钱的乡野村夫走到纪长泽身边,将他们的钱全都给了纪长泽,笑容憨厚:“不愧是张大人的孙子,小小年纪,身上倒是放了不少钱,这要是碰见别人,说不定还真的愿意带他们去找张大人。” 纪长泽颠颠手里的钱:“多谢胡大哥今天帮忙,要不是你,这两个孩子说不定就真的跑回家去了,到时候还要劳烦他们爷爷再来送一趟,这下可好了,省了不少事。” 说完,他对着神情僵硬的两个学生介绍:“来认识一下,这位是你们胡伯伯,就住在隔壁的。” 张元文张元武:“” 他们还没从外面的世界居然如此险恶中回过神来,纪长泽就已经好好的跟胡老儿子道别完,一手提溜着一个回了屋。 然后,一人手上被塞了一本书。 “你们先自己看书,我要抽查的,要是背不过的呵呵。” 张元文和张元武咬牙切齿。 “我们就不背,看你拿我们有什么法子,要是敢对我们做什么的话你别忘了你跟我们爷爷说过什么!你说你不会打骂我们的!要是你敢对我们做什么的话,爷爷肯定不会放过你!” 纪长泽发现,他这两个学生的确是属于天资聪颖的那一类。 不光聪明,而且脑瓜子转的也灵活。 比如发现形势不对立刻放弃硬刚要撤退,现在知道身上没了钱跑不掉了,就开始用釜底抽薪这一招。 不过到底还是孩子,想法还是太简单。 纪长泽;“谁说惩罚你们就必须要打骂了?” 两人一愣,随即都警惕的望向了他。 纪长泽点点自己给他们的书:“你们好好看看这本书吧,若是哪里做的不对,这本书就会作为惩罚你们的工具。” 书怎么作为惩罚工具? 张元文和张元武相当不屑。 等着纪长泽走了,他们才带着点好奇的打开书,想看看这书有什么稀奇的。 这是一本律法。 里面不光详细的描写了什么事不能犯,还清楚写了犯了后要怎么惩罚。 一开始两人还都不以为意,看着看着,脸色就白了。 张元武害怕的往哥哥身边坐了坐:“哥,他不会用这里面的法子来惩罚我们吧,我害怕” 张元文也害怕啊。 但他还是勉强撑住了安慰弟弟:“别怕,这些惩罚都是用来罚犯人的,我们是被爷爷送来念书的,又不是犯人,他要是真的敢这么罚我们,爷爷发现我们身上有伤了肯定绕不了他。” “但是这上面写了这么多罚完后看不出来的法子,万一他用这个来罚我们爷爷看不见伤,肯定不相信。” 张元文咽了咽口水:“应该不会吧,我们可是爷爷的亲孙子,亲孙子和一个外人,他怎么可能会不信我们。” 话是这么说,越说却越心虚。 纪长泽之前说的话一直在他们脑海里盘旋。 他们之前骄纵,名声也不好,为了出去玩骗过爷爷那么多次,撒谎更是家常便饭,再看纪长泽,心是黑透了,面上却一片纯白。 他们双方各执一词的话,两人还真的不太自信爷爷会相信他们。 “要不、要不我们就先忍一忍,等到三个月过了,爷爷来接我们,我们就再也不来了。” “对,忍一忍,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我们再报仇。” 纪长泽站在门边听着屋里俩孩子怂了,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笑。 他出去到了院子里,赵月娘正在摆菜,看见他出来问道:“怎么样?元文元武想通没有?” “想通了。” 纪长泽点点头,很欣慰的样子。 “到底只是孩子,我只是用抄书威胁了一下,他们就服软了。” 赵月娘听了也跟着松了口气;“他们愿意配合就好。” “放心吧,这俩孩子看上去挺对我服气的。” 话是这么说,全村人却都知道这两个小贵人不服气纪长泽。 明明纪先生每天好声好气温温柔柔的教导他们,连一句重话都没舍得说过,那态度,完全可以说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对待了,结果他们居然还不觉得满足。 一直在嚷嚷着纪先生对他们不好,或者纪先生恐吓他们。 那可是纪先生啊,他这性子可是出了名的好,总之不管两人说什么,这两个小贵人说的话村里没有一个人信的。 哦不对,也还是有人相信的。 赵美娘就很相信两人说的话,甚至一直觉得她和他们非常的有共同语言。 她之前还打算去接近两人,然后一起戳穿纪长泽的真面目。 可惜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二房发现了,二房的人敢欺负赵月娘,可不敢去招惹张大人的孙子,那是紧赶慢赶的把人给按住了,再三的重申不让赵美娘去找那俩孩子。 她是个什么人家里人都清楚,身上的偷窃名声还没洗干净,要是再把小贵人得罪了,她还像不像嫁出去了。 赵美娘只能愤恨的被关在家里做事,努力盘算着找机会出来和小贵人们碰头。 她说的话村里人不相信,这两个大少爷说的话,村人总该相信了吧。 纪长泽不知道赵美娘在打什么主意,总是威胁也不好,不利于小孩子的身心健康,也相当影响师徒关系,他今天打算换个法子。 带两个小的来打猎。 用的理由是他们很乖的背诵完了整本律法,并且还十分流畅,所以奖励他们可以出来玩一天。 赏罚有度嘛。 这个词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可是个新鲜词汇,他们自从跟着爷爷到了这个破县城里哪里被赏过,每天不是挨训就是被逼着念书写字,有的时候府中来了客人还要被带出去见客,不光人要去,还要带上自己写的文章,然后再被爷爷当着客人的面狠狠批一顿。 也不怪两人越来越厌学,说起聪明来他们比谁都聪明,只是小时候基础没打好,完了长辈又盼着他们拔苗助长,长得不好还要挨骂,久而久之负面循环,自然就越来越不喜欢看书学习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会因为念书好而得到奖励。 而且还是两人喜欢的奖励。 尤其是出去的时候,因为带着弓箭,碰上了村人,村人好奇:“纪先生,这是带着两个小贵人去打猎?” 纪长泽点点头,笑道:“他们二人天资聪颖,平日里也勤奋好学,我让他们背书,他们竟在这几日就能背下一整本书,如此奇才,就算是我也从未见过,便想着带他们出来游玩打猎放松一日,权当做是奖赏。” 村人很震惊:“几天就能背下一本书?!!” 他这副“我的天啊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聪明的人”的神情看的两个小豆丁简直要飘起。 有地位的人大多都比较含蓄,优秀的儿子都是称呼孽子犬子,更别提他们并不优秀了,从小到大,可从来没人这样夸过他们。 村里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自己能认字就不错了,学起来艰难的很,死记硬背也只能勉强认下几个字。 因此一听说这俩孩子居然已经可以完整背下一本书,还是用短短几天时间,简直恨不得把他们吹到天上去。 张元文和张元武被吹捧的身子都要飘飘然了。 虽然这所谓的几天背下一本书是因为害怕纪长泽真的惩罚他们,铆足了劲从睁开眼背到晚上睡着,一刻都不敢停下。 但是被人这么夸,也太爽了吧!! 小豆丁们挺直了腰板,面上一副“我不在意,我很淡定”的模样,实际上耳朵恨不得长在两人身上,听着他们夸自己。 一向对他们严格,总是以漫不经心的态度坑他们的纪长泽在对着外人,倒是夸的很大方:“之前我还觉得这两个孩子天分不足,教导起来才发现他们天资远超常人,他们如此天分,怕是张大人也不及,只是越是天资聪颖,就越是要好好教导,免得走了歪路,更要看的严一些。” 两个孩子站的笔直,面上都正常,心里却乐开了花。 真的吗?! 他们比爷爷还聪明吗!! 先生教导他们严格,就是因为他们比别人聪明很多吗!! 原来我们是天才!!! 村人又是一顿彩虹屁,纪长泽也配合的再顺着多夸了几句,等到分别开,他又恢复了对两人的严格:“今日虽是放松但也不可懈怠,便当做教导你们弓箭,你们天分高,若是好好学了,定然不会打不中猎物,空手而归的那个,回去抄书。” 虽然还是布置任务,也依旧是完不成就惩罚,两个小豆丁心底却满满都是喜悦与兴奋。 张元文骄傲满满的挺直脊梁,很自傲的说:“老师放心,我肯定能带猎物回去,我打只山鸡,给老师师娘炖汤喝。” 张元武也赶忙跟上:“我打只兔子,让老师师娘吃兔子肉。” “行,我就等着你们的山鸡汤兔子肉,不过比起这些,我更想看到你们金榜题名。” 纪长泽拍拍他们的小肩膀:“为师眼光一向不差,你二人只要好好学,都是状元之才,但光有文采还是不够的,文人最忌身弱,你们看为师,身子差,便哪里都去不了,你们不光是读书的好苗子,也是练武的根骨,倒是比我强一些,以后,原本休息的黄昏便用来练武吧。” “礼、乐、射、御、书、数,这些依着你们的天资,都能学到最好,过些日子,为师便都逐一教导。” 要是之前听说还要学这么多,俩人一定来个崩溃当场,哇的一声哭出来都是有可能的。 但在被夸了天资,还被一向瞧不上他们的老师这么自信满满的展望了一下未来,张元文和张元武都激动的不得了。 “老师放心,我们绝对会好好学的!!” 他们可是状元之才!!! 学这么点小东西算什么! 眼见着两人拿着弓箭,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去了,纪长泽觉得距离自己看着学生勤奋自学,谁不让他们学他们就跟谁急的日子不远了。 这次打猎,师生关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要不怎么说纪长泽狗。 要是他开头就夸,这俩肯定觉得他在奉承他们,不光不会听,还会看不上这个老师。 但他先把两人碾压一顿,等到他们做出成果了再夸,张元文和张元武顿时觉得这都是靠自己个人的努力得来的成功。 到底是小孩子,靠着自己本事得到了夸赞怎么会不高兴。 再加上出来“玩”一天这个奖励,他们心底对着纪长泽亲近了不少,尤其是在得知他居然写信给爷爷夸耀他们之后。 开心!!! 快乐!!! 爷爷一定会对他们刮目相看的!! 两个孩子飘到上天时,赵美娘终于辛苦的跑了出来,偷偷摸摸来到赵月娘家门口,蹲守了好一会儿,腿都蹲麻了,才等到两个小贵人出来。 他们居然是出来擦弓的,小小的年纪,还是官宦人家的小公子,居然还要亲自擦弓,可见纪长泽对他们有多差,怨不得他们也看穿了纪长泽的真面目。 赵美娘心里一喜,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走到近前了再惊呼一声:“呀!!您两位小少爷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说着,她一把抢过张元文手里的弓,脸上满是心疼的说着:“这纪长泽到底是怎么照看你们的,快别擦了,让我来擦。” 张元文本来正小心轻柔的擦着自己的弓箭,老师可说了,等到他们再完成任务,就还带他们去打猎,到时候他和弟弟要比试谁打的猎物最多。 为此,两人特地跑出来找阳光好的地方擦他们的弓箭,师娘要帮忙他们还不让,就是怕师娘没给他们擦好,非要自己珍惜又小心的擦,力道柔的只差没把手里的弓当成什么绝世珍宝了。 结果他正宝贝一样的擦着,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这么粗暴的把他弓箭抢走,一边说话还一边粗手粗脚的用力擦着他的宝贝弓箭,张元文直接炸毛了。 “你干什么!我认识你吗!!你做什么抢我弓箭!!” 正等着小贵人得到共鸣委屈朝自己哭诉的赵美娘愣了。 不是,这反应不对啊。 共鸣呢?哭诉呢?委屈呢? 她正愣着,张元文已经一把抢过了自己的弓箭,心疼的摸了摸,警惕又愤怒的瞪着赵美娘。 赵美娘见他生气,也来不及多想,赶忙挤出一抹笑:“小贵人,你别着急,我不是要抢你东西,我是看见你们自己干活,心疼。” 不就擦擦弓箭,有什么好心疼的。 这弓箭可是他们的随身之物,当然要自己擦了,这就跟戏本子里,大侠都是自己擦剑,不让别人沾手一个道理。 不懂还非要来献殷勤,眼底的算计都快要冲出来了,当他们眼瞎看不见啊,这女人真讨厌。 张元文和张元武都不太喜欢赵美娘这副把他们当成傻子哄的样子,但经过纪长泽身体力行的教导,他们也学会了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不露分毫。 “多谢这位大婶,不过是我们自己想擦弓,就不牢您费心了。” 大、大婶 赵美娘神情一僵,差点没被憋出内伤来。 她分明是个妙龄少女,这两个小孩瞎啊。 可偏偏,她不敢得罪两人,只能尴尬笑笑,切入正题:“小贵人啊,我听说,纪长泽对你们不好是不是?”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狐疑的看着赵美娘,谁也没说话。 赵美娘继续:“纪长泽他是个什么人你们也清楚对不对?他表面上是个好人,实际上就是个阴险毒辣手段多的,而且啊,眼光还不好,把个废物当做宝,居然看上赵” 刚刚还耐着性子听她说话的两兄弟实在是憋不住又炸了。 这要是再提前一天,说不定他们还会觉得赵美娘说的很对,但换成现在 “你才眼光不好!你全家眼光不好!!” “就是!!!我们老师眼光好的很!!!你说谁废物呢!!你居然敢骂我们!” 赵美娘:“???” “我没有骂你们啊??谁骂你们了?!!” 两兄弟却都不听。 老师才跟村里人夸了他们俩,说他们天资聪颖,还说他们未来会考状元,这女人就跑过来说老师眼光不好。 还说老师把废物当成宝,曾经被爷爷父亲批评过无数次的两个小豆丁完美代入到了“废物”一角,别人都觉得他们天分不佳不上进,只有老师把他们当成宝,说他们比爷爷还聪明,赵美娘这么说,他们不生气才怪。 张元文想到纪长泽的教导,勉强按下了想直接骂人的冲动,选择用比较文雅的方式怼回去:“还说我们废物,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字你认得全吗?写出来有风采吗?能背的下律法吗!连自己的弓要自己擦都不知道,你肯定也没学过射术,你还说我们,你连我们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张元武:“就是!我哥说的对!” 张元文:“我们兄弟与你素不相识,你突然跑过来说这么一番话是想干什么!你以为我们小孩子好欺负吗!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嫉妒我们才华!” 张元武:“对,你嫉妒我们才华!!” 赵美娘:“我、我嫉妒你们才华??” 见她还是不承认,张元文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拉着弟弟的手转身就往院子里跑: “老师!!老师!!师娘!!你们快出来!有个又老又丑弯腰驼背的女人欺负我们!!” 又老又丑 弯腰驼背 赵美娘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说好的这俩小贵人也讨厌纪长泽呢!!! 157|天下之师(8) 纪长泽被两个一边走一边叭叭叭告状的孩子拉出来的时候, 赵美娘已经吓跑了。 就算没看见人,听着俩孩子的形容他也猜得出来刚才是谁。 他笑笑, 依旧是笑容温和:“你们说的那人可能是你们师娘的堂妹,她一向是如此, 不必管, 接着擦弓箭吧。” 师娘的堂妹? 两个机灵的孩子对视一眼。 他们在京城时可是不少好友, 虽说是男子,但也爱八卦,有时候聚集在一起不免就说说谁家又出了什么新鲜事, 权贵人家后宅少有安宁的, 不是那个庶子要和嫡子争锋, 就是家里的家主宠妻灭妾。 反正真的想听的话, 听个三天三夜都听不完。 张元文和张元武没少听热闹,也知道了不少事。 比如说亲戚之间不一定都是其乐融融, 也有争锋相对的, 再比如说自家姐妹都会互相竞争仇视,更别提堂姐堂妹。 俩人想明白了,立刻在赵美娘头上按了一个“恶毒女配”的戳。 怨不得他们瞧着她看过来的眼神就不对, 师娘是她堂姐,那么老师就该是她堂姐夫了,她却半点不知礼,竟然直呼老师大名。 两人嘀嘀咕咕,商量好了下次这人要是还敢再来他们跟前,他们定然要好好吓唬吓唬她。 赵美娘之后倒是又努力的来了几次, 都是试图解释自己只是单纯想说纪长泽坏话,绝对没有骂他们俩的意思。 然而并不是说只要她努力了就能成功的。 张元文和张元武如今已经将纪长泽真正当做了老师,自家老师,怎么能允许一个外人叽叽歪歪。 他们倒是没做的太过分,就只是挖了一条蚯蚓,在赵美娘又开始到了他们跟前,把他们当做三岁小儿一般对待,明里暗里说着他们老师坏话的时候,将这条长的肥硕无比的大蚯蚓扔到了她身上。 “啊!!!!” 赵美娘虽然是乡下人,可小时候家里就靠着扒拉走了赵月娘家财产小小的发了家,她在家里又受宠,基本上是不下地的,看见蚯蚓也不会觉得没什么,吓得一个劲的叫。 这叫声实在是太过凄惨,很快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大家伙本来就十分关注这两位小贵人,发现声音是这边传来的后赶忙的走了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他们往我身上扔这个!!” 赵美娘眼眶泛红,见到有人来了,下意识的摆出自己最让人怜惜的姿态,指望着像是以前那样,让人们都站在自己这边。 要是张元文张元武还是初来村子里的时候,她就算是不这么干,别人肯定也会相信是这两个淘气的大少爷做的,毕竟小孩子吗?谁还没有个淘气的时候,就算是他们小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去作弄小姑娘。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赵美娘小白花,经历了纪长泽的魔鬼教育后,张元文张元武比她还要白上一层楼。 两人立刻站了起来,神情不卑不亢:“我们没有欺负她。” “对,我和哥哥方才正在背书,她突然跑过来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说什么老师不是个好人,让我们不要相信他,还说让我们去告诉爷爷老师欺负我们,还说师娘坏话。” 张元武声音清脆,都没给赵美娘反应过来的时间,小嘴叭叭叭就说出了一连串话:“我和哥哥气不过,不想听她说话这才让她走,谁知道她突然这么大声的叫,吓得我手里头的书差点都没拿稳。” 他声音清脆稚嫩,却十分稳得住,有条不紊的说完了,面上也没显出怒意来,看的众人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了一句不愧是当官的孙子。 这两位小贵人除了第一天来他们村时还有些倨傲,之后就一直是彬彬有礼的模样被纪长泽强硬改的,平时也没见他们像是村里的孩子们一样四处野,而是有事没事就看书纪长泽布置的功课太多压根没时间玩。 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背后有张大人这个爷爷对着他们这些普通村民也依旧十分有礼。 这样的孩子,谁能不喜欢。 说他们是故意欺负赵美娘,还真的没人相信。 接着又感叹赵美娘还真是死不放弃啊。 当初她就偷赵月娘家的东西,没想到现在纪长泽和赵月娘都成亲了,她居然还这么不死心的要去抹黑这两口子。 她名声本来就差,现在让这两个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戳穿她哄骗纪先生学生的事,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眼瞧着众人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赵美娘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张元武,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九岁大的孩子就能说谎说得面不改色。 从小吊打,靠着精湛演技一路吊打同龄人的她一时竟有些蒙圈了。 “不是,你们小小年纪怎么还说谎,方才分明是你们在我身上扔这恶心的虫子。” 张元武白嫩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丝郁闷,直接伸出手递到了大家眼前:“你说我们拿着蚯蚓丢你,可蚯蚓是在土里的,你看看我手上,干干净净,半点尘土都没有。” 张元文也赞同的点点头,同样伸出了自己的一双手。 兄弟俩的手全都是白白净净一尘不染,实在是不像刚刚拿了蚯蚓的样子,这下子,彻底没人相信赵美娘了。 赵美娘差点没气的吐血。 真相就在眼前,可她却硬是斗不过两个小孩子,这么多人站在这,却没一个人相信她。 还有人劝她:“美娘,如今纪先生学堂这么多人,你说你,好歹他也是你堂姐夫,你跟他过不去做什么,纪先生心地好,人也好说话,你若是放下架子,好好的赔礼道歉,说不准纪先生就不再追究了,你们日后也还能好好的当亲戚处着。” 有纪长泽这么个姐夫,只要关系不是太冷淡,赵美娘想要嫁出去可就太容易了。 只可惜对方一片好意,赵美娘却听着气的只喘粗气。 凭什么让她赔礼道歉!! 那明明是纪长泽栽赃陷害,还有这两个小孩,亏她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和自己一样,都看透了纪长泽的本质,没想到他们居然和纪长泽是一路货色。 她努力的呼吸着,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这两个死孩子不客气。 不然得罪了张大人,她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天知道赵美娘是多么努力才让自己脸上挤出一抹笑来:“是,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两位小贵人别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只要你以后少来找我们说我们老师坏话就好了。” 赵美娘;“” 她听着耳边村人的窃窃私议和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神情越发尴尬僵硬,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眼见着她“知道错了”,两个小贵人也不像是要不放手的样子,其他人这才慢慢散开各自做自己的事去。 于是,这片地方又只剩下了三人。 赵美娘正努力的深呼吸,就见着张元文慢腾腾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上面正沾染着蚯蚓身上的泥土,见她瞪大了眼睛看过来,这么大点孩子,笑的倒是挺得意:“还好带了手帕,不然手可就要脏了。” 赵美娘:“” 她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小年纪就狠狠坑了她一把的孩子乐颠颠的手拉着手,带着他们的书小跑着离去。 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这太阳底下。 懵逼,懵逼,还是懵逼。 不是,这俩孩子成精了吧?!! 纪长泽是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他表面上没说什么,之后又不动声色的给两个孩子加了许多三观端正课。 主要讲的就是,有自保能力当然好,但要记住,在非必要情况下,出手坑人还是为了反击或者自保比较好,若是对方没有坏心眼,亦或者是无辜之人,就绝对不能挖坑把人埋进去。 他最近觉得这小日子过得相当充实,这两个学生是真的聪明,而且还十分抗压,只要夸人的话到位了,再怎么辛苦的学习他们都能乐颠颠的学。 可见这倆孩子有一个多么悲惨的童年啊,不然也不会这么缺夸。 纪长泽变着法的教导他们君子六艺,吃穿住行的礼仪,什么走姿什么坐姿,还有人情世故,以及朝堂纷争小故事。 这可比养花草有意思多了,这俩孩子被养的天真,白纸一张,纪长泽往上面描绘几笔,他们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长。 当然了,身为纪长泽的学生,两人在智商这方面有了突飞猛进的突破。 毕竟学习能力强大,这一点从他们联手坑赵美娘就可以看得出来。 那一套一套的,完全是运用来初来乍到时纪长泽教导他们的法子。 三个月到期时,俩孩子回府住了一天,然后就闹着要回来继续学。 这可把张大人给高兴坏了。 从来都是他追在两个孙子屁股后面逼着他们学,追的松了人就能跑了,追的紧了俩孩子也不配合。 结果现在,他这边说辛苦了三个月休息休息吧,俩孩子自己个不乐意了,谁不让他们学习他们跟谁急,两人一起看书到晚上,第二天就包袱款款又去找他们老师去了。 张大人欣慰啊。 得意啊。 他这一辈子都顺风顺水,临老了在俩孙子身上栽了跟头,为此他无数次后悔当初怎么就没从这俩孩子小时候就开始教育。 闹得老友相聚,人家隐晦而又含蓄的夸儿子孙子时,他连个屁都憋不出来。 得意的张大人在两个孙子走了后就美滋滋的写起了信。 写给他在京城的好友们。 告诉他们:我的好友啊,我最近真的是十分烦恼,起因还是我的两个孙儿在,从前你是知道的,我为了他们不上进有多么多么烦心,而如今不一样了,我寻到了一位有大才的隐士教导他们,这位大才也真的是很厉害,这两个皮猴子只在他们老师那住了三个月就改头换面,人也不作死了,也不想着逃避学习了,一个比一个爱学习。 回来就住了一天,那是书不离手,看的入迷,第二天就嫌弃我们家没有读书氛围,匆匆回了他们老师那,我是高兴的同时,又带着烦恼,这两个孩子毕竟年纪还小,我担忧他们如此认真念书沉迷学习,平时除了他们老师给规定的休息时间都不肯去休息玩乐,小小年纪就如此沉闷,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 你的亲亲好友 一连写了三封表面上是担忧吐槽,实际上是满含炫耀的信后,张大人爽了。 当然了,他也没忘记写信告诉自己的另外几个同样有子孙不争气烦恼的好友,让他们赶紧过来,看能不能把孩子送到纪先生手底下,到时候哪怕是舍了老脸求求人家收下呢,这可是能改变孩子一生的大事。 当然了,虽然是好心建议,但也不妨碍张大人舒舒服服的炫耀。 书信送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接到了信的几位大人看完后心里就是一酸。 这家伙就这么得意的吗? 不就是孙子懂事了,他们的孙子从小就懂事,也没见他们说些什么啊。 实际上,虽然张大人说的是实话,但这几位大人心底是不怎么相信,或者说,他们认为张大人说的有些夸大。 毕竟都是多年好友了,对方的孙子是个什么性子他们那是一清二楚,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顽劣,再加上元文元武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性子还十分倨傲,什么样的隐士才能让他们乖乖学习? 而且只学习了短短的三个月时间,连打基础都不够用,怎么到了老友嘴里,就变成了脱胎换骨了。 不可靠,相当的不可靠。 于是,结论是,张大人要么是太想要吹牛了,要么就是自带“我孙子真乖”滤镜,两个孩子只是稍微懂事一点点,就把他高兴成这个样子了。 张大人要是知道这几位老友是怎么想的,肯定要抱怨。 什么叫做他自带滤镜,他说的这些明明都是事实好不好。 两个孩子的确是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脱胎换骨,就算内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幼稚,但好歹面上能够维持住稳重。 京城里,不光几个大人收到了信,张元文张元武的父母也收到了。 两人拆开信一看内容,反应跟那几位大人一样,都不相信。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们还不知道吗? 再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一行行的元文元武是如何热爱学习的,两人就更加不相信了。 比起俩孩子自己主动学习,他们更加倾向是父亲拿着棍子站在他们后面逼着他们学。 张夫人看着看着,眼眶就是一红,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道:“若是元文元武真的如此,定然也是因为吃了许多苦头,否则他们小孩子家的,不想着玩乐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时时刻刻念着读书。” 小张大人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但看着夫人落泪,他自然不能再火上浇油,只能赶忙劝道:“夫人别想太多了,这两个孩子知道上进了是好事,怎么你还哭起来了。” “世人都盼着孩子越有出息越好,我自然也是如此,可一想到元文元武小小年纪爹娘就不在身边,还要在深山老林中跟着先生念书,短短三个月他们就能如此,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不知道受了多少先生责罚。” 张夫人越说眼泪越多,心底满是心疼;“若是真的受苦,我倒是宁愿他们一辈子都平庸,只要平安便好。” “男儿本来就该多吃些苦头,否则一直顺风顺水,如今你我还在还能护着他,等到日后我们百年了,又有谁会护着他们?就该自己立起来才对。”小张大人说了几句,见夫人还在垂泪,又宽慰道:“别多想了,父亲疼爱元文元武不比你我差,有父亲在,他们吃不了多少苦头。” 可这些宽慰张夫人却完全没有听进心里去。 父亲是疼爱两个孩子,但信中不是也说了吗?这两个孩子是被送到了那位纪先生住着的村子里。 三个月都不能回一次家,自然,父亲也不可能从旁照拂了。 还是住在村子里。 她想象中,立刻冒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日子过得苦兮兮,互相抱团取暖,晚上想家想的哭,可怜兮兮喊娘的场景。 顿时,眼泪流的更加厉害了。 我的儿啊,你们可吃大苦了。 此时此刻,远方的小山村里,俩兄弟舒舒服服的坐在火炉边,馋的嘴里一个劲冒口水,一会一问;“老师好了吗?是不是好了?” “可以吃了吗?可以了吧?” “好香啊,老师它肯定熟了我们还是别等了赶紧吃吧。” “实在不行我先喝口汤。” 纪长泽老神在在的坐在他们对面,见一直努力维持稳重人设的两个学生就差急的用手捞了,才抬了抬眼皮子;“你们着什么急,等着,等你们师娘来了再吃。” 张元文馋的口水直流,冲着老师讨好笑笑,讨乖道:“老师,我实在是馋的不行了,我也不想着急,但是坐在这里这个香味一直往我鼻子里面冒,我真的受不住啊。” “是啊老师,哥哥早晨还多吃了一个鸡蛋,我可只吃了一个鸡蛋,我早就饿了,就让我先吃吧。” 纪长泽表示不行。 他神情淡然,抬了抬眼皮子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动作之间,那股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能巍然不动的范一下子就出来了。 “为师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为人处世,就是要沉得住气,静得下心,无论多大的诱惑在你们跟前,你们都要稳住,不能在脸上露出一点点端倪来,否则日后进了朝堂,心底想的什么脸上即可就摆出来,骨头都能让人家啃干净。” “坐直身子,别乱动,眼睛里别冒绿光了,不过就是吃火锅,怎么就馋成这样。” 纪长泽严厉的批评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就算不提这些,用饭时要等人齐了再开始是礼貌,何况等的还是你们师娘,她对你们多好,你们等等她怎么了,一个个猴急猴急的,瞧着真是不像话。” 他十分淡定的轻轻掸了掸袖子:“你们看为师,不就很沉得住气,丝毫不急吗?” 张元文张元武:“” “老师你都开始吃了你当然不着急了。” 被戳穿的纪长泽丝毫不脸红,相当淡定自然的夹了一筷子小青菜放在自己嘴里,咀嚼几下心满意足的咽下去后,才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开口:“谁让你们二人和你们师娘一样不能吃辣,为师自己吃一个辣锅,自然不用等你们师娘。” 也就是刘氏总觉得跟这两个小少爷一起吃饭不自在,索性干脆去镇上逛街去,买一些准备过冬的货物,就在镇上吃,不然,他们还要再多等一个人。 纪长泽也是坏心眼,明知道这俩孩子馋,还故意吃的缓慢,吃什么东西都要慢腾腾的夹起来,再慢腾腾的放在自己嘴里,然后慢腾腾的咽下。 时不时的,还评价一番。 “细嫩软化,入口即化。” “新鲜下饭,脆爽可口。” “柔嫩,口感甚佳,再来一口。” 咕咚。 张元文和张元武眼巴巴的瞧着自家老师吃了一口又一口,嘴上还在用着各种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纪长泽说不出的形容词来形容。 就在他们忍不住要抗议的时候,赵月娘终于来了。 一进来发现张元文和张元武还没动筷子,她就是一愣:“元文元武怎么不吃?” 若说纪长泽是假的善心好说话,那么赵月娘就是妥妥的真了。 在这个家里,一向是纪长泽给予他们寒冬般的冷酷,赵月娘再给他们春天般的温暖,于是两个孩子很是依赖师娘,见她问立刻就要告状:“师娘,我跟你说” 纪长泽夹了一块肉,慢吞吞道:“这俩孩子要等你回来再一起吃。” 张元文和张元武一愣。 这话听着是没毛病。 他们的确是被要求要等着师娘回来再一起吃。 但是怎么越想越觉得别扭。 想了一秒钟,俩人同时想出来了。 老师又在坑他们了!!这话说的,好像是他们主动要等师娘一样。 老师难道还以为他们还是当初刚来时候,那么容易哄骗和忽悠过去的他们吗!! 他们愤愤不平,张嘴就要戳破老师的奸计。 结果还没张口,就被赵月娘惊喜的抱在了怀里。 “元文元武这么乖?居然还等师娘回来再吃饭,来,快坐下吃饭,下次不用等。” 眼看着赵月娘满脸的惊喜,因为以为他们是主动等师娘才不吃饭,一直在夸他们懂事,俩孩子张开的嘴就憋不出字了。 得了。 师娘这么高兴,还是认了吧。 他们偷偷瞪了一眼正在吃饭的纪长泽,心底嘀嘀咕咕。 老师太阴了。 每次都是这个样子。 真是的,自己家亲学生还要坑,好像他不坑人就会浑身不舒服一样。 当然,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因为在自家老师家过着如此水深火热,每天都能随随便便掉进坑里,爬起来,再掉进去,再爬起来反复循环。 等到日后他们进入了官场,因为自身过于优秀,无数人铆足了劲的想要把他们给拉下来,但无论那些人使出什么手段,用了什么法子,阳谋阴谋全都轮番得上,这俩人明明年纪轻轻,却跟老狐狸一般,就是不上当。 而且不光不掉坑,他们的耐性和耐力居然也比常人要强出许多,无论发生了多么大的事,面部管理永远都没松懈过,就算是天塌下来,两人也能保持着这么稳重镇定的神情去处理。 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张家二位大人能够永远保持面容镇定居然是从一次次等待吃火锅中被历练出来的。 纪长泽继续做他的先生。 这两个学生用起来是真的顺手,现在教导村民的事他也完全放权交给了他们,不光能够培养他们的耐性,给他们一个机会去观察人生百态,最重要的是,纪长泽又得了名声又不用干活。 这俩学生是真的走运。 因为王朝新建,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皇帝为了招收人才,特地开了特例,不再是三年一考,而是一年一考。 其中秀才考举人这两个时间段还跨的特别长,若是有对自己特别有信心的人,还可以考上了秀才后直接去考举人。 当然,没人这么干,毕竟这需要本身就拥有举人的实力,而每次考试对于文人来说都是一场大难关,考完一次休息半年,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准备下一场考试。 但对于纪长泽的这两个学生来说,这可是个好机会。 纪长泽又开始他的魔鬼教育了。 也幸亏这俩孩子是真的聪明,而且也真的相当抗揍,不是,是抗学习,只要多夸夸他们,他们学的比谁都上瘾,完全是一副热爱学习的模样。 于是,在第二年年初,纪长泽让他的两个学生下场了。 考上童生的时候,张大人已经是满满惊喜了。 等考中秀才时,他简直兴奋的恨不得来一段老年蹦迪。 而等自己的两个孙子双双考上举人的消息传来时,张大人大脑足足空白了三分钟。 他一向身子健壮,此刻也不免手抖,拿着茶杯的手抖啊抖啊,险些没有把茶杯给摔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元文元武,真的都考上了举人?” 下人也是一边高兴一边充满着不真实感,声音都是飘的了:“是真的老爷!!小的看的真真的,咱们孙少爷真的都考上了举人,而且名次还十分靠前!!” 他也是飘着,孙少爷去年还满府捉蛐蛐逗弄着玩。 那个时候还不知事,那位纪先生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年的功夫,便让二位少爷直接从一届白身跳到了举人。 这可是举人啊!!! 再下一步就是进士,若是考中了进士,到时候通过殿试入朝选官,他们家二位少爷才十岁,竟已经走了许多人四五十岁都走不上去的路。 “真的、真的是举人” 张大人手抖的不行,却也没忘了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快,快,让马车到府门口去!!” 下人问:“大人,咱们是要去看孙少爷么?” “看什么孙少爷!!当然是去感谢纪先生了!!!” 张大人说话的声音都在颤。 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把他那两个顽劣的孙儿教导成举人。 纪先生这不光品行高洁,他还相当的会教学生啊! 这样的人物,竟也甘心窝在那样一个小山村。 要不怎么说人家淡泊名利呢。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纪长泽这边怎么迎接激动的张大人先不提,京城那儿,慢慢的也收到了张家两个孩子用一年时间考上举人的消息。 伴随着的,还有他们之前学问不通,是张大人寻到了一位住在山中的隐士,将两个孩子送了过去教导。 结果教了一年,人家从一介白身,成为了十岁的举人。 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158|天下之师(9) 说实在的, 一开始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大部分清楚张元文张元武这俩哥们性格的人都是哈哈一笑。 什么?他们俩考上举人了?这是什么新的笑话吗? 这哥俩是个什么样子他们还不清楚吗?就算是他们这一年真的开始上进努力, 勤奋奋斗,拼命学习, 从前基础都没打好, 能够考上童生就不错了, 能够考上秀才那都是奇迹。 举人? 这玩意又不是什么大白菜,随随便便去地里逛逛就能拔一颗起来。 这可是举人。 别说是张元文张元武这俩十岁的孩子,就算是京城那些书香名地, 从五岁就已经在认真念书的孩子这么念到十五岁能考中都算是祖坟烧高香。 张元文张元武怎么可能用一年时间就考上举人。 有那对搞学问不感兴趣的就说了。 那不是今年正好赶上万岁开恩, 童生秀才举人能够在同一年夸么? 虽然说赶场了一点, 但直接考上举人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一出, 别人就笑话。 这跟一年内能不能同年考根本没关系,有关系的是这俩孩子怎么突然一下子有了学问。 别说什么拜了隐士为师的话。 那是个隐士, 不是个神仙, 拜师一年就能让两个一年前还对学习半点不感兴趣的孩子考上举人,这就算是国子监最厉害的先生都做不到。 京城中讨论纷纷,甚至有人觉得也许是这俩兄弟作弊了。 当然, 科举舞弊可是大罪,他们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没一个人说出来。 总之是骡子是马,等到这俩孩子来京城考试的时候就一目了然了。 纪长泽继续着他的魔鬼教育。 但今年过年的时候,他放这俩孩子回去过年了。 这可是给了小张大人和张夫人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俩孩子回家过年是临时决定的, 信件刚送到没多久,这俩孩子就已经出现在了京城。 当初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稚气未脱,看着就不是个安生性子,哪怕相貌长得好,也还是小孩子脾性。 但如今,他们才离开多久,当初走时浑身骄纵之气,如今回来,却是自己带着一队人马骑马赶回来,身上穿着骑马舒服的衣服,两张相似的脸上满是凌厉,小小年纪,就骑马骑的如此娴熟。 到了府门口,就连看着他们长大的家丁瞧着变化颇为大的两位小少爷,都有点不敢认了。 两人倒是还端的住,将马鞭扔给下人,径直进了内院,一见到父母,就直接噗通跪下,说孩儿不孝,这两年没能奉养在爹娘身边。 小张大人和张夫人都说不清他们是觉得惊喜了,还是觉得很惊吓。 当初那个离开时还扒拉着他们袖子,哭嚎不要跟爹娘分开的孩子在这短短两年里抽成了,个子长了不少每天练武,不长才怪,婴儿肥也没了,相貌开始从一开始的可爱,转变为俊秀。 两人如今不能再称之为孩子,而是少年郎了。 再看他们身边的下人们,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连丝毫停顿都没有的,可见他们御下能力也不错。 小张大人还在被儿子居然变得这么优秀这个巨大的惊喜震撼着,张夫人已经一手一个,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揽到了怀里哭: “瞧瞧你们瘦的,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吧?我的儿啊。” 张元文张元武见到母亲其实也很激动,但他们强行忍住了,陪着母亲坐下,哄着她说;“娘可别难过了,我们不是好好的吗?这一路上也没吃到苦头,该吃饭我们也吃,该睡觉就停下来休息了。” 张夫人见两个孩子虽然眼眶也跟着泛红,但表情却稳住了,心底也是诧异他们俩如今居然变得这样稳重。 再想到他们以这样的年纪成为了举人,心底就更是自豪。 “我儿如今可真是大不一样了,知道你们考上举人,你们爹差点没将刚喝进去的茶水给喷出来。” 小张大人听到说到自己,笑笑:“怎么就说到我头上了,别听你们娘的,她才是最不敢信的那个,那一整天都以为自己个是在做梦。” 他又问道:“先生之前不是一直要求你们在他那学吗?怎么你们回来过年了?莫不是惹了先生不高兴让他们把你们给撵出来了?” 这要是以前听说父亲这么说,俩孩子肯定得不高兴,嘀咕你才惹先生不高兴呢。 但现在嘛 张元文回答着:“爹说笑了,先生一向疼爱我与弟弟,怎么可能会生我们的气,只是师娘有孕,先生忙着照顾师娘,自然顾不上我们,正好过年,便放了我们假,等到过完年还要回去的。” 张夫人疑惑问道:“你们师娘怀孕,先生他一个男子要如何照料?就没有丫头伺候吗?” 张元武:“娘有所不知,老师与师娘伉俪情深,之前感情就好,如今师娘怀有身孕,老师恨不得事事都亲力亲为,自然是顾不上我和哥哥了。” 听到这里,张夫人还略有些羡慕。 她与小张大人感情也不错,但若是要小张大人每天陪在怀孕的她身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羡慕着,心里对着纪长泽也多了几分好感。 无论如何,对女子来说,能够对自己妻子体贴的男人都是个不错的。 再加上他把自己的两个儿子从原本的纨绔模样教导成了如今这样,她就更是感谢了。 做父母的,虽然高兴孩子优秀,但更想的还是孩子平平安安,两人也没问太多,高高兴兴和两个孩子一起用饭,再拉着说说两年里日子是怎么过的等等。 但京城里其他人家可就又轰动了一阵。 张家那俩孩子回来了。 两年前还是个稚嫩孩子,如今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去拜访他们外祖父的时候被考学问,一个比一个回答的流畅,答案优秀不说,态度也相当自信,听闻那些跟他们一起长大的表哥表弟们看见后都惊了,下巴都合不拢。 不光是学问,旧时伙伴约着他们去打猎,明明两年前他们还是拉弓都手上没力气拉不开的,如今两人却都百发百中,满载而归,出足了风头。 后来参加流水宴,在宴会上的行酒令也大出风头,玩的开心时,甚至弹了一首曲子。 君子六艺,竟是个个精通。 而这居然才用了两年时间。 两年前这哥俩是个什么样子大家伙心里头都清楚,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也看的真真的。 那位住在山里的隐士到底是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将两个顽劣不堪的孩子教导成这副模样。 纪长泽所料不错,这俩孩子教好了就是他的活招牌。 没法子,他们太聪明,之前的表现又太差,这就跟浪子回头是一个道理,之前多混蛋,之后的好处就有多显眼。 即使纪长泽压根没踏足京城,京城里各家也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孩子一直都是各家的软肋。 谁不想自家孩子是个优秀的,最好日后能够进朝堂,官位高于自己。 如今瞧见张元文张元武的模样了,心里就心动起来了。 听闻,那位纪先生很年轻,也才不到三十,是前朝秀才,后来今上登基,他身子骨不好,就住在了山里,没再想着来朝廷做事。 但是为什么一个秀才就能教导出两个举人呢? 一开始人们还不明白,但等到查清楚纪长泽的事之后就清楚了。 这位纪先生还真是倒霉啊,年少成名,本来应该一路顺风顺水,结果硬是时运不济,考个秀才一波三折的,等了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家里糟了变故,他好不容易拖着身子考完了,前朝覆灭了。 别说是这位纪先生了,他们代入一下,也觉得心态要崩啊。 之后这位先生仿佛是直接放弃了考科举,住在了山里,娶了娘子,好端端的在山村里过日子,后来为了开导民智被张元文张元武的祖父发现,眼巴巴的求着 把自己的两个孩子交给了纪长泽。 也就两年,他就让这俩孩子变成了举人。 才两年啊!!! 刚开始听闻张大人求着山里的一位年轻隐士教导自己孩子,有些人心中还不屑。 一个前朝秀才,能教导出什么花样来? 要是真的想让孩子好,还不如直接把孩子送到国子监去,好歹这可是朝廷的书院,里面不少学识渊博的大佬都在,要是这些大佬都教不了了,一个山里的,寒门出身的前朝秀才又能教出什么来。 当初的豪言壮语,如今都化为了啪啪的打脸声。 一个前朝秀才,他还真的能教出什么来!! 父母们都动了心,打算把自己家孩子也送过去,看能不能教出个张元文张元武那样的孩子出来。 不求一模一样,哪怕风采学问只有他们一半也好啊。 张元文张元武拦住了他们,说要写信去问问先生的意思。 不然先生一向对世事不感兴趣太懒了,若是直接贸贸然让这些小孩子跑了去,万一先生不收,他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信很快在家长们眼巴巴的期待下送到了村里。 纪长泽这个时候正在搀扶着赵月娘陪着她在村里溜达。 赵月娘怀孕之后,他直接买了两个小丫头回来,负责烧火做饭照顾赵月娘和刘氏,但出门散步这个活,一般都是纪长泽自己的活。 他语气温和:“元文元武回京,恐怕会有一大批人也想要入我门下,我打算收钱,等到手里头有了钱,我就办一所大的学堂,到时候免费让寒门子弟入学。” “学堂?开在村里吗?” 纪长泽点点头;“就是在村里,我们村后面不是有一片桃林吗?到时候就把那片地方买下来,都说当先生的最得意的事便是桃李满天下,我在桃林做学堂,倒是也挺符合。” 赵月娘想了想:“可夫君你之前一直不肯收钱,如今突然收钱,别人会不会说你是为了钱?” 纪长泽神情正直,视线端肃。 “做人又不是要看着别人怎么看的,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赵月娘望向丈夫的视线立刻又多了几分敬慕。 这就是长泽啊。 为了能够教导那些上不起学的寒门子弟,竟然不惜自己被误解。 无论多少次,赵月娘都会感谢当初那个决定将长泽留下来的自己。 若不然,哪有如今幸福的她。 张元文张元武的信还没送到,纪长泽的信就已经送到了。 两兄弟看完后一阵无语。 所以说,老师的意思就是,他既想要个好名声,还想要大家都送钱给他,最好是大家一边给他送钱,一边觉得他是个好人。 因为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也是需要脑子的,而他教导这俩学生实在是费尽了精力,根本不想再动一次脑子。 所以徒弟们啊,一直都是老师操心你们,这次也轮到你们帮老师操心操心了。 帮我想个好法子出来,然后把这件事解决,为师相信你们哦!加油!! 加个屁的油啊加! 张元文张元武面无表情。 这老师真的太狗了。 所以说老师那么费心扒拉的把他们教导出来,就是为了在他想坑人又懒得想法子的时候让两人上吗? 虽然心底跑过无数的羊驼,但谁让这是自己老师呢。 两人还是认命的吸了口气,开始着手准备老师的学堂大业。 其实想想,老师说的也对,还是他们不会挣钱,如果他们挣钱的话,老师直接用他们的钱就好了,何必还要费尽心思去让人家给呢。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他们不对等等,怎么又被老师给绕进去了。 京城中人不知道外表看上去相当稳重的两人内心是如何疯狂弹幕刷屏,吐槽那位被他们夸上天的纪先生。 他们只知道,不愿意出山村的纪先生,要开学堂了。 不是那种扫盲的,是真正的学堂。 吃住都在学校,住进去可能一年半载都不能回家,只能潜心在学堂学习的那种。 而且,他只看资质和向学程度,不收钱。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他们刚准备让自家孩子想办法去拜师,这位纪先生就要开学堂了,而且还是不收钱的开,到时候也不用担心孩子去了没办法拜师了,直接入住学堂不就好了。 家长们高兴,兴奋,激动。 张元文张元武就一副很配合的样子,告诉学堂大略该是个什么样子。 住的地方应该就是搞个铺盖住大通铺吧,被褥什么的自带所以还好。 吃的话,老师那么穷,每天有清汤寡水就不错了。 那边太阳晒人,冬天冷,夏天没冰块,冬天也没暖炭,不过也还好,读书嘛,吃点苦算什么。 什么?自己带?家里人送? 这估计是不成的,老师喜欢封闭式管理,没学出个东西学校你都出不去,外人就更加不可能进去了,再说了,大家都是住在一块的,若是真的自带冰块暖炭,到时候岂不是太引人注目,让同窗浮躁。 家长们想送孩子入学的小心脏就好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一下子就熄灭了。 但不甘心啊。 他们就算是愿意养自家孩子一辈子,等到他们老了死了可该怎么办?活着的时候是靠山,死了可不就是树倒猕猴散吗? 而且这孩子也不能一辈子都是孩子。 日后他们还要成亲,做夫君,做父亲,做夫君的时候娘子可以忍他不懂事,当了父亲,儿女以后的婚事不都还要看他这个父亲出不出息吗? 就算不说父亲,他们自己的婚事不也要看自己优秀不。 张元文张元武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从他们回到京城,多少有姑娘的人家蠢蠢欲动。 这可都是因为那位纪先生教导才得来的。 可让自家娇生惯养的孩子去吃这种苦头,他们又实在是不敢想。 就在这个时候,张元文张元武安排了个托,开始大张旗鼓的往张家送钱。 直白的说了,这笔钱我们不是给你们的,我们是想要捐献给你们先生书院的,先生清贫,又不肯收束脩,建立学堂定然是囊中羞涩,他愿意尽绵薄之力,让先生把学堂建设的更好一点,为天下学子谋福利。 这事一出,家长们一个个都好像是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也不发愁了,也不纠结了,一个个都开始收拾钱往张家送。 纪先生不肯收束脩,捐献给学堂的钱他总不好不收吧。 他们舍不得自家孩子吃苦,那把吃苦的环境改造一下不就得了。 只要钱到位,环境改善还不是轻轻松松。 张元文张元武深谙纪长泽精髓,一边说着不要不要,一边又在推拒之后将钱收下。 顺带还一人打了个收条,两边一人一份。 面上还相当为难的说着:“先生一向是不喜财帛,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收下,今日先把数目记下,等到我们回去,先生若是收下用来建造书院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他不肯收,我们便会按照记录下来的这些如数奉还。” 可别还了,赶紧收下吧。 钱是小事,我们家孩子可不能吃苦。 明明是自己个送钱,诸位家长却比谁都要着急。 纪先生可千万别不收下,可一定要收下这笔钱啊。 从古至今,被人家求着收钱的,纪长泽还真是头一个。 这件事就是他授意自己学生去准备的,他怎么可能不收下。 张元文张元武走的时候是骑马轻装上阵,回来的时候却是跟了一个车队。 小县城里大额银票兑换不出去,他们这一箱子一箱子里装着的可都是钱,连带着一些家长赠送的炭。 这一路上可算是招摇够了,也幸亏他们雇了镖局的人跟随,要不然说不定还能让人家黑吃黑了。 到了地界,张元文张元武让人把箱子抬进去了,才进去拜见老师。 纪长泽老神在在的坐在上位,眼神瞥了一眼箱子,问了句:“弄了多少钱回来?” 张元文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掏出账本子递了过去,嘴里亲昵的抱怨着:“您想挣钱还不容易吗?不说别的,就说那火锅方子,若是要卖,怎么也能卖一大笔钱,更别说还有陆陆续续别的东西了,偏不肯自己挣,我和元武运这么些钱回来,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 “自己挣太麻烦,也不符合我这视钱财如粪土的性子。” 纪长泽十分厚颜无耻的夸完自己,翻看了一下账本子:“诶唷,还有人送了木料来啊,这可真是好,我之前还在发愁我们这边木头不合适建房子呢。” 张元武也忍不住翻白眼了。 “老师您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成吗?整得好像您多爱占便宜一样。” “有便宜干什么不占?人活着啊,别做坏事就行了,这你情我愿的事,他们给了我钱,我高兴,学堂建起来了,他们高兴,一份钱,得来双份的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张元文张元武:“” “您知道我们用的什么法子??” “就你们俩那小脑袋,除了这个法子还能想出什么来。” 纪长泽把账本放在一边,舒舒服服的喝了口茶:“行了,等到书院建立起来了,立块碑,把这些人都捐赠了多少钱,多少东西都给刻在上面,人家乐意给钱,咱们就投桃报李,到时候我这学堂建立起来了,他们这名声也就起来了。” 张元武十分不客气的戳穿了他:“您确定您不是想着这件事传出去之后有更多人再来送钱送东西,就为图个好名声吗?” 纪长泽咂咂嘴。 “也是有这么个想法的,不过我可没让他们送,他们要是上赶着非要送,那我能怎么办,诶,这些权贵人啊,就是想得通透,一个个都很舍得掏钱,你说人家都掏钱了,我能不收吗?不能啊!不然那不是伤人心吗?” 张元文张元武:“” 无论和老师相处了多久,又从老师那学到了什么。 此刻,两人还是忍不住在心底觉得纪长泽再一次刷新了他们对其的认知下限。 老师真的是,太狗了。 不管怎么着吧,纪长泽心心念念的书院还是开始建设了。 他亲自画的图纸,亲自监工。 有钱了,想盖多大就盖多大。 更何况这村里的地皮还便宜,纪长泽教导出俩举人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县太爷都会给他几分面子,一听说他这位教导学生厉害的先生要建学堂了,高兴地恨不得自己买下地皮给他送过去。 县太爷不高兴就怪了。 纪长泽在县里建立学堂,到时候学堂里面出了什么秀才啊举人啊甚至进士,那可都是他的功绩。 这位之前就能教导出俩十岁举人出来,以后还不一定多厉害呢。 因此纪长泽地皮买的顺顺利利,价格便宜不少不说,还附送了一大片地方。 他不嫌大,地皮开工就让人开始搞建设。 有钱嘛。 就算是现在没钱,等到他会将谁谁谁捐赠了多少多少钱写在碑文上,然后再讲碑立在学校门口,让所有路过这所书院的人都能看一看他们的名字,感谢他们为学子们做的贡献这件事传出去了,到时候大家伙为了名声,都会眼巴巴捧着钱来找他的。 这年头,只要有钱,其他的都不叫一个事。 学堂建立的如火朝天。 纪长泽不是非要搞贫困教育的那种性子,有钱干什么不把学校弄好点,学生们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吃苦的。 条件越好,以后不就越能吸引权贵子弟来给钱、不是,来捐献吗? 趁着学校还在建立,纪长泽开始培养人才了。 这么大的学校,总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先生。 肯定是要先生们来教导的,而且德智体美都要全面发展。 他这边挖一个,那边挖一个,倒是没挖的太厉害。 反正等到开学了,自然会有大龄学生,他就不相信这些学生里不能出一个偏科走不了科举路的,到时候既然考不上科举自身又有本事,还不如留在学校当个先生。 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帖帖后,纪长泽的长女出生了。 这是个注定备受宠爱的孩子,因为她有无数的师兄师弟,纪长泽这学堂开起来,就是无数人的师父,师父的女儿,那能不照顾着吗? 赵美娘原本以为赵月娘生的是女儿纪长泽会不高兴,毕竟他有多么在乎赵月娘这一胎大家都看得清楚,每天陪着散步不算,还特地买了小丫头给赵月娘做专门给孕妇吃的食物。 刘氏也享清福了,从一个原本也要大冬天洗衣服的村妇直接变成了有丫头捏肩捶背的老太太。 母子俩当初被二房欺压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可如今,人家已经凭借着纪长泽过上了好日子。 知道赵月娘怀孕之后,赵美娘每天都在期盼着让赵月娘生个女儿。 当然一开始她盼望的是赵月娘流产,但眼看着堂姐的肚子一点点的大了起来,只要是出去去哪里纪长泽都陪着,什么活也不用做还有专门伺候的丫头,就自觉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都被小心伺候成这个样子了,要流产难度也太大了。 还是生女儿吧。 纪长泽都快要三十岁了,肯定着急要个儿子继承家产,要是赵月娘生了女儿,他肯定会觉得不满,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再找一个还难吗? 赵美娘想的特别美,可惜,赵月娘是生了个女儿没错,但纪长泽的反应却一点都不像生气的样子。 知道赵月娘生了女儿的时候,赵美娘高兴地饭都多吃了一碗,惹得她嫂子不太爽了一下午。 结果到了晚间,她打算出去溜达溜达听听村里人八卦纪长泽家生了个女儿这件事的时候,却没收到应有的回应。 按理说,村里人都是很喜欢八卦的,尤其是孩子这方面,谁家多大岁数了还没有孩子,谁家生了几个都还是女儿,东家长西家短,说完了孩子再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表达一下自己的同情或者是幸灾乐祸。 赵美娘很长时间没有去听八卦了,村里人就跟被洗脑了一样,纪长泽说了几句话就每天早晚的都去听他扫盲讲课。 是,秀才举人身为地位是高。 可是他们又没有基础,学这些学的再怎么认真也不可能考上功名的,既然考不上功名,学了又有什么用。 而且,怎么女子也要去,不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赵美娘是很鄙视他们这种白白浪费时间注定得不到回报的做法,每次在村里人去听课的时候,她就躲在屋子里休息睡大觉。 于是,她赶不上趟了。 原本对生女儿都相当鄙视的村中人一个个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笑容满面:“纪先生得了千金,这可真是大喜事,瞧纪先生高兴地,我昨儿去借东西,瞧着纪先生还亲自换尿布呢。” “可不是,月娘可是享福了,就躺在床上坐月子,好吃好喝的都有人喂,孩子也有人照顾,听刘氏说,孩子晚上若是哭了,都是纪先生起来照看的。” “那孩子长的也好,粉雕玉琢,小团子似的,这才出生几天啊,就已经张开了。” 赵美娘:“” 不对啊!!你们的画风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你们不应该嘴里酸溜溜的说着赵月娘就算是运气好嫁给纪长泽又怎么样,还不是生不出儿子早晚被抛弃之类的话吗? 醒醒!!这些话才是你们的台词啊!!! 赵美娘试探着问了一句,然后就收获了一堆大娘小媳妇诧异的视线: “你在说什么呢?女儿怎么了?你不是女的吗?你娘不是女的吗?若是大家都去生男孩不要女孩,光有男人有什么用?没有女孩,谁来生孩子,我们早就死绝了。” 赵美娘:“” 旁边有大娘赞同的点头:“就是,你也是女子,你也该知道女子活着有多么艰辛,男人看不起女子就算了,你怎么也能觉得女子无用呢。” “你这样实在是太浅薄了,我们同为女子,你应该也站在女子立场才对。” 赵美娘:“” 她觉得村里这些人疯球了。 你们以前不是这样说的啊!!不是男孩是宝女孩是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 她只不过是一年多没参加集体唠嗑,这些人的态度怎么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这还不算最惊悚的,最惊悚的是,赵美娘震惊的发现,村中那些一向重男轻女的男人们也变了。 以前村里的男人最多抱一抱自己儿子,女儿那是从出生就皱眉的,毕竟女儿就等于赔钱货,养大了之后嫁了人就不能回娘家了,那是给别人家养媳妇,不是给自己养女儿。 而且若是一直生不出女儿来,不能传宗接代,他们也上火。 她以前没注意,这次好好观察了才发现,村里的女孩子们身上的衣服都新了很多,头上也绑了头绳,有时间父亲回来了,还会跟她们玩举高高。 这在以前,可是只有少数受宠女孩才会有的待遇。 赵美娘就是那少数中的其中一个,因此她向来都是自傲的,骄傲自己能够在一众不得宠的女孩中得宠,每次跟她们炫耀父母对她如何好,看着她们羡慕的眼神,都会让她高兴许久。 但现在,村中大多数女孩居然都拥有了这样的待遇。 “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自己的骨血了吗?好好教导,日后长大了照样能孝顺父母帮衬家里,美娘,你这个想法不行啊,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都不让回来了,女子还能求着他们让进门吗?你这么想,以往女孩子嫁出去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那是两家事,但如今,我们村子的女孩嫁出去,娘家都会帮衬,娘家做了前头,后头娘家有事的时候,婆家自然也要帮衬的,双方互相帮衬,日子越来越好过,女孩也能经常回娘家孝顺父母,这不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吗?你怎么还能有以前那种落后思想呢。” 赵美娘:“” 她落后??? 无论她愿不愿意,她是真的落后了。 在她拒绝了去听课的这么长时间里,纪长泽一直在不停的给村里人洗脑。 本身没文化的人就容易被人忽悠,更何况还是纪长泽,他本身的地位和口才就足够对付这一村子的人了,再加上的确是听他的话日子就越来越好过,渐渐的,村子里的人自己都没发现他们变化很大。 人都是从众的,以前你宠女儿,人家可能会嘲笑你把个丫头片子当成宝。 但如今你要是不把女儿当人看,全村人都鄙视你,觉得你狠心无情,亲骨肉都不放在心上,甚至族老还可以直接出面,若是再不悔改,这个女孩就会被抱走,让膝下没有子女,或者想要个女儿的人家好好养着。 村里人还没发现,他们渐渐的拥有了礼义廉耻,道德观念,出门在外,也因为肚子里装着知识而不再畏畏缩缩,出去都让人家高看一眼。 他们村疼女孩出名后,来求娶的人家也多了,谁不想娶个能自带娘家帮衬的媳妇,虽然附带的风险还有对他们村女孩不好,整个村都会愤怒来找,生了女儿也要好好对待,但对着媳妇好不就行了,对女儿好更是没什么,自家亲骨肉,除了那真狠心的,谁也不会扔了去。 村里的人开始爱卫生,爱干净,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也不随地扔垃圾和秽物,自己努力认字,好教导家里孩子,就连老太太,都还拿着个树枝在地上划拉呢。 纪先生可说了,要想孩子出息,大人就要多少有点本事,她学会了认字写字,就可以教她的小孙孙了。 这次纪先生建立书院,雇了大半个村子的人去干活,干活的时候,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接着文章,倒是也挺乐呵。 全村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变成了真正的桃花源,每一个人学习的劲头都很足劲头不足的都让纪长泽给洗脑了。 除了倒霉催的二房一家,他们拒绝去听课,于是目前,他们悲催的和全村人三观都不一致了。 终于,占地极广的书院建好了。 消息传回京城里时,父母们高兴的不得了,学子们可就相反了,简直是哭丧着脸被父母推出家门,有气无力的结伴坐上马车求学。 他们也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一个偏僻的,贫穷的小山村。 没去过山村的学子们听着去过的科普。 落后而愚昧的村民,恶劣的生存环境,满地黄金,到了下雨天,地泥泞着,都没地方落脚,而他们,要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至少一年。 一路上,众人都在唉声叹气,期盼着自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那位纪先生瞧不上他们让他们走人,然而他们不知道,纪先生虽然眼光高,但一向是有恩必报,他们这些父母捐了钱的,一个都别想跑,就是硬掰都要把他们给掰成人才。 “诸位少爷,到村口了,村口不让马车进去,诸位得自己个下车走了。” 村口马车都进不去,这村子得有多小啊。 小少年们唉声叹气的下了车,刚站定,便愣住了。 脚下的地干净整齐,村口的牌匾擦的干干净净,远处,正有人在农田里干活,明明瞧着都三四十的年纪了,皮肤也是黝黑,可却正在一边干活,一边背着古文。 再前面,干干净净的小孩子们嬉笑着跑过,嘴里唱着千字文。 有个老太太笑呵呵的站在一边看着她们,手上拿着树枝,一笔一划的在地上写着字。 远方,远远的就能看到一栋栋竹楼矗立,高大的同时,透露着满满严肃学风气。 这就是爹娘说的偏僻小村子???? 159|天下之师(10) 第90章 这些从京城来的小少年们都是权贵出身不然家里也没钱捐款, 从小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从前凑在一起也大多是攀比自己新买了什么什么, 但他们还从来没像是现在这样被震住过。 哪怕是繁华的京城,街道也绝不会像是这个村子一样这么干净。 而且这村子看上去, 怎么还像是人人都识字的样子。 纪长泽站在书院的高楼上, 远远瞧着这些一个个养的白白嫩嫩的小少爷互相窃窃私语着看着周围, 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不错不错。” 他夸了一句,正陪同在他身后的张元文张元武一愣,随即就是一喜, 问道;“老师难不成看到了什么好苗子?” “哦, 这倒不是。”纪长泽说的相当理直气壮:“只是觉得这些学生长的还挺俊朗。” 都是十几岁的年纪, 从小就被金尊玉贵宠着的, 就算是相貌不好看的,皮肤也绝对白嫩, 一白遮三丑, 可不是就好看了吗? 纪长泽对自己的这帮子新学生还算是满意。 “行了,你们两个作为大师兄二师兄,赶紧着去接待他们吧。” 今天来的学子里有两个人是地位比较高的, 一个是东南王的庶子,一个是三公主的儿子,虽说他们的身份在皇室里不算什么,但拿到外面去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三公主的儿子叫刘越,他是三公主和三驸马的独子,从小就是被捧成个心肝宝贝长大的, 但公主的儿子不像是女儿,还能封个郡主之位,他要是想要永远舒坦下去,还得自己争气。 东南王的庶子就更加简单了,他人生的高大,性子仿佛是很不爱说话,做什么都很沉默,一路上大家伙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他硬是一次都没插入进去。 但因为两人都是皇族人,刘越还是喜欢跟在他身边。 刘越性子被养的娇了,一路上嘴都没有停下来过抱怨,一会是难过自己好端端的要被送到这个地方来,一会是担心书院里的先生会不会打骂人,一会又是怕自己一直学不出去要永远留在这个地方。 “听闻书院要关我们一年,这一年里连书信都是不怎么让我们寄,更别提出去下馆子了,诶,我是真不想看书,让那是比登天还难。” 东南王庶子万兴科一直都没说话。 身为庶子,自然有很多迫不得已,别看他父亲是王爷,可在府中还不是照样生活的艰难,这一次能够来到书院,还是他姨娘用尽了百般手段哀求的父王。 一路上好歹也有了点情分,万兴科对着刘越说:“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好好学。” “学什么,我们的家世足够我们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为何还要勉强自己。” 万兴科:“若是我们这批人真的能一辈子依靠着父母衣食无忧,又怎么会被送出来求学。” 刘越不说话了。 万兴科说的对。 那些真的能一辈子不发愁的,一个都没有被送过来。 都是父母的心肝肝,若不是清楚知道自家孩子必须要自己立起来,谁会舍得把这么大点的少年郎送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来。 虽然这个小山村目前瞧着也并不是很偏僻。 小少年们绷紧了神经,不肯露出好奇来,一个个都小心的往前走,顺带悄悄的观察这个村子里的一切。 这村子里的人也不是人人都穿新衣的,可就是瞧着比京城的人还要富足精神。 而且一个个也没什么畏缩之态,瞧见他们了都大大方方的站在那看,脸上既没有显出谄媚来,也没有露出胆怯。 奇了怪了。 倒是万兴科看了几眼就看出了其中玄妙,对着刘越说:“他们身上都很干净,看着应当是经常洗漱。” 贫民与权贵最大的区别就是权贵子弟们每天都要洗澡洗漱,而贫民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每天忙碌着生活,哪里还有这个闲工夫,一天忙下来到了晚上早就累倒在床了,根本没有精力再去洗漱。 “还真是。” 刘越恨不得伸长了脖子去看这些人都在干什么,等到发现那老太太写的还真是字之后,就更加震撼了。 难不成这个村的人还真人人识字不成? 等到了学院门口,站在那儿迎接他们的正是张元文张元武。 对于这两个害得他们不得不千里迢迢来到这儿学习的罪魁祸首,不少小少爷见了就恨的牙痒痒,奈何张元文张元武扫过来一眼,他们浑身的气势很莫名的就散了。 没办法,这俩人不光是学问厉害,身手也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强,射箭百发百中那可是传遍了整个京城的。 就算是心底再怎么不服气,谁也没当面说出来。 “各位好,今日你们也累了,我们就不开学,老师让我们带着你们四处逛一逛,熟悉熟悉学校,等到明天再开始念书。” 不就是个书院,有什么好逛的,赶了一天的累都累死了,谁还有这个精神去参观书院。 小少爷们唉声叹气,上面的两位前辈就当做没听到,面不改色的带着他们去书院里参观。 “这里是念书的学堂。” 张元文推开学堂的门,指了指讲台后面的白板:“这是白板,讲课时老师会用黑笔将内容写在上面给底下的学生看。” 他随手在上面写了一个字,之后又用着专用用具擦拭掉着:“方便擦拭,也方便改错。” 这倒是个新鲜玩意。 小郎君们这次倒是起了点兴趣,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个新鲜玩意。 有人问:“为何这讲台要比其他地方高出一大截?” 张元武回答:“站得高,看得远,讲台是先生们站的地方,站的高了,底下谁没有好心听学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诸位学子不用担心,你们无论在底下做什么先生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定然会帮你们好好进学。” 小郎君们:“”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向上方站着的张元武,实在是想不到他们二人长的这样俊俏,竟然还能说出这样让人心碎的话来。 有人不相信,悄悄上前。 结果站上去后发现,还真的是如此,顿时心灰意冷起来。 可以想见,日后上课时,连小心躲懒都做不到了。 一行人这才参观了一个教室就已经打蔫了,张元文张元武就好像没看到一样,反正也不是他们学,打蔫就打蔫了。 “这里是学习礼乐的地方,里面放着无数的乐器,这些乐器都是学生共用。” “这里是实验室,主要是学习化学所用。” “等等等等。” 刘越忍不住问出口:“化学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用着惊疑不定的视线望着这一屋子的奇奇怪怪东西,这些东西像是用琉璃做的,但是又全部都是透明的。 琉璃价格昂贵,这玩意应当不是琉璃,那它到底是什么? 张元文想了想,上前拿起仪器,将一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原本还平静的液体咕嘟嘟的冒起了泡,直接流了出来,有一些流在了桌子上,他将一旁的纸递了过去。 腾的一下,纸张被点燃了。 众位学子吓得不轻,都惊呼着往后退。 然后他们就用着懵逼的视线,眼睁睁瞧着张元文面不改色的拿起一个量杯将这纸张倒扣住,火没了空气自然只能慢慢熄灭。 熄灭了,张元文才放下量杯,若无其事的拍拍手:“这便是化学。” 小郎君们都被吓到了。 “你要我们学这些?万一烧到我们自己怎么办?” “我们为什么要学这种东西,不是只用学文章就好了吗?” 张元文张元武也不知道啊。 但是老师让他们学,他们就得学。 于是他们权当是没听到,径直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这里是马场,上骑术课用的。” “这里是操场,上体育课用的。” “还有这里,这片园子是特意做出来给诸位上游泳课的。” 一圈逛下来,小郎君们脸色都十分难看。 怪不得不许他们回家,也不许他们出去,若是这些都要学的话,那说不定连吃饭睡觉的地方都腾不出来,哪怕是国子监也没听说过要学这么多东西啊。 一行人铁青着脸,被引到了休息区。 这些人的父母都是金主爸爸,纪长泽自然不可能慢待他们,宿舍都是二人间,保证宽敞又能有隐私。 反正俩少年郎能用多大地方,他们这边最便宜的就是地皮了。 “这里就是宿舍了,两人一间,此刻暂时只有五个院子,每个院子里能住五十人,诸位是第一批学生,现在还没有其他学子入学,你们自行选屋子吧。” 来的学子正好是双数,一路上走来大家都混熟了,纷纷开始自行组队。 刘越和万兴科组队在了一起。 二人选的屋子是在竹林旁边,两人带着自己的包袱推开门进去,屋内十分整洁,两边的床铺和桌椅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摆放的方式也是一模一样。 两边都有窗,窗子用的是他们之前在化学实验室见过的玻璃做的。 刘越本来还觉得有气无力,恨不得高喊一声呜呼哀哉,但等发现窗户是玻璃做的后神情立刻变得精神起来,十分感兴趣的蹭的跑了过去,凑在窗户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摸透明的玻璃。 “虽说这不是琉璃,但也是好东西啊,若是送到京城去又不知道要卖出个什么昂贵的价格出来,竟然就这么直接送到我们住着的宿舍里做窗户。” 刘越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即使关住,外面的阳光和亮也能照进来的窗户,一时间兴奋的不行,看够了之后又开始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这床倒是挺结实,还有护栏,这是怕我们掉下去吗?” “这个桌子怎么上面还有这么多小抽屉,好好玩啊。” “这个屏风后面怎么还有个小屋子,不是说我们是二人睡一个屋子吗?” 刘越摸索着摸索着,就摸索到了屏风后面去,推开门,看着里面的水池子,和旁边的蹲坑,一时间有点懵逼。 他从小娇生惯养的,上茅厕都是用最好的恭桶,上完了也不用他处理,都是下人立刻带出去清理。 因此这蹲坑他还真不认识。 “兴科,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啊?” 万兴科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蹲坑也是有些疑惑的微微皱了皱眉,还好视线一转,就发现蹲坑后面那个奇怪的箱子一样大小的东西上贴着一张纸。 他伸手将纸拿了下来,看完之后,神情也有点懵。 “这上面说,这是与恭桶一般作用的。” “什么???” 刘越震惊的,相当不可置信的望着底下的蹲坑:“他们要我们在这里出恭??就在这个坑里??连个恭桶都不给我们么?那等到如厕了,挥舞怎么处置??” 万兴科也有点震惊。 哪怕他是庶子,他也不会自己清理秽物啊。 他赶忙拿着那张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等到这一次认真看完了之后,才松了口气,视线在蹲厕后面的水箱上看了一圈后,伸手按下上面的按钮。 水立刻从后面冲出。 刚刚还在嘀嘀咕咕这个玩意不可能能用的刘越见到这一幕立刻闭上了嘴,惊奇的上下打量着。 “按这里就能出水?这是怎么做出来的?怪不得这里只有个小坑没有恭桶,太神奇了吧,我在娘娘宫中也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啊。” 万兴科倒是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面盆上的水龙头,那上面也正贴着一张纸,他拿起纸看完,伸出手拧开水龙头,果然有清澈的水直接而出。 “竟有这样的能工巧匠,能够将水从这里而出。” 刘越听到他感叹的声音,也赶忙凑了过来看,见到这一幕又是一番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能储存多少水在里面?这个书院有点东西啊。” 他之前的闷闷不乐一扫而空,只觉得四处看着都好玩起来。 而万兴科则是沉默的看着水龙头。 因为庶子身份一直看不到出头之日的他心底突然有了个念头。 也许,这所书院将会成为改变他一生的地方。 书院正式开学,纪长泽之前就为书院取名叫做竹林书院。 是的,因为有一片竹林所以叫竹林书院,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学子们也没少有对这个名字吐槽的,但是大多都被书院里的各种新奇物件给吸引了注意力,之前父母捐款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个书院有多么穷,现在看来,这哪里是穷啊。 纪先生哪怕是随便拿出书院里的一个东西卖到外面去,也能挣上一大笔钱。 他为什么没卖? 自然是因为他不慕名利,对金钱不感兴趣了。 怨不得爹娘非要将他们送到这里来,还一直坚称纪先生是真正的隐士。 对于掌握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的纪先生,学生们一个个比小猫还要乖,他们可不傻,万一要是得罪了院长,他写封信回去,自己那狠心的爹娘说不定还真的能让他们再待两年都回不了家。 书院正式开课,学生们开始了快乐痛苦的生活。 在底下干个什么小动作,上面的先生们看的一清二楚。 若是被发现没好好上课,也不体罚,也不骂,只是会被写进大扫除的名单里,到时候到了吃完午饭那段午休时间,其他学子们舒舒服服的睡着觉,他们则是愁眉苦脸的扫整个书院。 还包括了书院里的公共茅厕。 公共茅厕也是可以冲水的,但毕竟是公共的,干净方面肯定是比不过学生们两个人合用的宿舍茅厕,于是很多学生宁愿憋着,等到下了课一路狂奔到自己宿舍解决,都不愿意去公共茅厕。 这点纪长泽也清楚,毕竟是权贵子弟,有点小小的爱干净很正常,只要他们跑得快,随便他们怎么做。 但也正是如此,让纪长泽发现了他们害怕什么。 不好好听课?行,洗茅厕去。 偷懒逃课?行,洗茅厕去。 试图翻墙跑出去?行,洗茅厕去。 两周下来,这群学生就已经老老实实,如同一条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了。 纪长泽照例在开完会后拉着自己的两个学生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 “把他们的锐气都给灭了之后,下一步就该是给他们点好处了,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他们年纪小,这么来上几次后,自然就乖了。” 张元文张元武:“” 他们盯着自家老师,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老师,你当初教我们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 “你那个时候耍我们就是打棒子。” “带我们去山里打猎就是给甜枣。” “说不定夸我们聪明也是甜枣。” 眼见俩学生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还挺起劲,纪长泽面不改色丝毫不心虚:“你们是真的聪明,为师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张元文张元武:“所以果然对我们是打了个棒子给个甜枣。” 纪长泽打了个哈欠:“突然好困,为师要去午觉了,你们好好干啊,对着这些学弟们要用心,要认真,以后等到入了官场,你们还要互相照拂的。” “对了。” 走了两步他又返回来:“以防万一,你们记得多挑唆挑唆他们,让他们尽量多分成几个阵营,不然感情太好,以后不好入朝为官。” 这话中的意思张元文张元武一听就明白了。 这些学生还没发现他们的知识正在飞速上涨,不光是书面知识,还有许多实践知识,这些知识足够他们在考上功名后能很好地做官。 但学生们太优秀也不是一件好事。 都是同窗学子,到时候大批量的一起进入朝堂,同吃同住的情意在那里摆着,感情自然很不错。 到时候陛下就要不高兴了。 这么多人一个鼻孔出气,感情还这么好,是想干什么?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划清楚阵营,到时候互相针对,互相竞争,针对的是对方有没有做坏事,竞争的是谁为百姓为天下做的实事多。 完美。 要划分阵营可太简单了。 性子张扬的和性子沉默的都互相不喜欢。 身份高的和身份低的都互相不喜欢。 喜欢学武的和喜欢学文的互相不喜欢。 等等等等。 这太简单了。 正在苦逼兮兮学习的学子们还不知道,他们以后的人生已经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了,甚至就连政敌,都能给他们安排好。 学子们渐渐适应了在竹林书院里学习的生活,不得不说,除了一开始觉得学习很苦逼,之后他们还是很喜欢在竹林书院的。 毕竟书院不光培育他们的知识,虽然学习任务繁重但也没有逼着他们一直死学,该玩的时候玩,该休息的时候休息,体育课上好玩的东西一大堆,蹴鞠更是学生们喜欢的东西。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们想要玩还被呵斥这些东西都会妨碍学习,现在可好了,这可是学校正儿八经的课程,他们想要玩,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玩,堂堂正正的竞争。 无论是学习还是体育方面,胜利的那一方都可以跟纪先生提一个小要求。 第一届蹴鞠大赛的时候,胜利者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他兴奋的跟纪长泽提出了想要去城里逛逛,买点东西。 纪长泽相当温和的拒绝了他,但退而求其次,允许他可以去镇上玩,天黑前必须回来。 小少年在众人羡慕的视线下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两个推着板车的人,板车上面放着用油纸包裹着的烧鸡。 没错,这宝贵的一天他在外面啥也没干,就只大吃大喝了一天,吃完了还打包了这么多回来给同窗吃。 书院里肯定是不会饿着这些孩子的,该有的吃喝都有,该有的营养也都有,但是鸡一般都是炖鸡,烧鸡做起来太麻烦根本赶不及,因为这帮子学生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烧鸡了。 就算是以前不怎么爱吃的,现在看见烧鸡眼中也是满满的冒绿光。 大家一拥而上,对着连吃带拿的学生表达了万分的感谢和佩服。 这一天,是这名十五岁的少年记忆力最风光的一天。 所有人都感谢他,每个人都说很佩服他,羡慕他可以出去,感激他带吃的给大家。 他美滋滋了一天,一直到了晚上,睡在自己的床铺上,睡觉前还特别美的想着下次踢蹴鞠他还要得第一。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二天开始学子们的情绪就都激动了起来,一个个铆足了劲的学,上体育课都认真的不得了。 纪长泽对此乐见其中。 他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于是,书院里陆陆续续就开始了各种大赛。 什么画画大赛,写文章大赛,背诗大赛等等等等。 书院里一天比一天热闹,而选出来的一二三四名,除了能提一个小要求外,还可以写信给家里,书院再帮忙寄出去。 到了现在,这些胜利者已经完全不想着离开书院了。 他们写给家里的信也是在里面把自己大吹特吹,一多半的篇幅都是在描写自己是如何如何胜利的,提的要求又是什么什么,同窗们看自己的眼神又是怎么样的羡慕。 之后再表示爹娘你们放心,我肯定再给你们拿个第一回来。 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可以培育三观的时候,纪长泽没指望把这些人都教成老狐狸,朝堂里有一两个老谋深算的就够了,若是人人都走一步算一百步,到时候还不乱死。 他只给这些少年输送了正确的三观。 你们可以骄纵,可以懒散,可以不想学习只想当一辈子的啃老族,但不能有坏心思,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去害人。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若是有那个心思不正的,趁早滚蛋。 于是,一个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郎君们出炉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一个个也适应了这里,纪长泽这才开始宣布面向天下招生。 这个时候招生,一方面是这些小郎君们都学好了基础,学弟们来了他们能帮着带带,另一方面也是之前怕权贵子弟和贫寒学子引起什么冲突,大多家境贫寒的子弟都不会主动招惹事端,这些小少爷们可就不一定了。 现在不一样了,小少爷们个个三观端正根红苗直,关注点也都在看一个人先看他是什么身份,转变为了先看自身。 虽说还有些骄纵,但也没什么妨碍,只要不惹事就行,没必要非要强逼他们低下身段。 招生的条件很快列出来了。 不收钱,包吃住。 年龄要大于十岁,小于四十岁。 只要签下若是考上功名,之后三年的俸禄每年都挪出百分之一来捐给书院就行。 消息传出去,大批量的学子都蜂拥而至。 大多都是家境贫寒,无力支撑学业的。 竹林书院的名声打出来是因为院长纪长泽用短短时间教导出两个举人。 关键点:这两人考上举人的时候虚岁也才十一岁,而且在被送到纪先生那去之前,可是彻头彻尾的什么也不会。 这样的先生,别说是那些家境贫寒的了,就算是家里不差钱的都想来。 奈何这些人身后可没站着金主爸爸,书院就这么大,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收下,纪长泽放话出去的时候就说了,他要看资质和用功程度以及底子,毕竟这不是教一个人的事,要是一群人底子都不错,就两三个人字都认不全,这要怎么教,又要怎么分班。 纪长泽一开始就把话给说清楚了,也规定了截止报名时间,但学子们还是一波一波的往这边涌,村中人之前就被纪长泽打了招呼,于是都把家里收拾好,又开始支摊子卖吃的,又开始收钱让人住宿。 路远千里迢迢,许多贫穷学子已然再没钱租住屋子和买吃的了,这个时候他们就可以住到纪长泽让人临时搭建起来的竹屋里,环境肯定是比不上村民房子的,吃喝方面也较为简陋,但他们已经很感激了。 张之文就是住在这小竹屋里的贫穷学子之一。 他今年二十岁,也是个倒霉蛋,家人辛苦供他念书,他也是个天分好的,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考上童生的把握,本来要去赶考,结果赶上天下乱了,当时兵荒马乱的,别说是念书了,能够不饿肚子就不错了,许多知识自然荒废。 后来新君登基,天下初定,作为家中长子,他不赚钱就已经不好了,更别说还要拿家里的钱继续念书,家中也承担不起束脩费用,本来张之文都已经放弃,打算老老实实去做个账房先生,没想到紧接着就听说了竹林书院的消息。 张之文到底还是不甘心多年苦读化为泡影,咬咬牙跟家中父母商量后还是来了。 他没好意思再拿家里的钱,背了面饼,自己收拾好包裹,硬是靠着一双腿一路上走过来的,饿了吃面饼,渴了就喝路边小溪里的水,到了晚上要么睡在破庙里,要么就是找个树爬上去。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千辛万苦的到了这儿,听闻明日就要开始考学识,他又是害怕自己考不上,又是赶忙的开始回忆之前学过的内容。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睡在张之文身边的也是一位贫寒学子,两人也只是见了面后互报家门,之后就没交谈,现在他本来想张口说话,但见张之文嘴中念念有词就没说话,一直等着张之文说完了,才小声道:“张兄,方才我出去逛了一圈,打听竹林书院的具体情况,这才知道原来书院里已经有了一批学生,父母全都是当初书院建立时给了善款的,个个都是权贵子弟,你说若是我们进了书院,他们会不会排斥看不起我们?” 他说的含糊其辞,张之文却懂了他的意思。 张之文小时候是在县里念的书,那还只是一个小学堂,家境好的学生就已经在看不起他们这些寒门子弟了,看不起便不交流,那还是脾气好的学生,更有些性子恶劣的,不光看不上贫寒学子们,还想办法欺负人。 一个小小县城里的有钱学子都是如此了,更别提这些学子还都是京城来的,听闻家中长辈大多都在朝廷做官,官二代,定然要比富二代底气更足。 张之文苦笑一声:“别想太多了,书院只是念书的地方,若是有幸能进去,好好苦读便好。” 他心里其实也是觉得书院中恐怕会有欺凌现象出现。 但他也打定了主意。 无论发生什么,就算是被人嘲笑,被人捉弄,要是真的能够在书院学下去,他一定要咬牙死撑,若是读不出去,父母的心血,这些年的苦读就真的是白费了。 一夜安然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张之文就睁开了眼,他一晚上都没睡好,心里始终装着事,一会是想着考进去之后要怎么做,一会是想着若是考不上他该如何回去面对亲人殷切视线。 一行人被带入到了书院操场上,上面已经摆好了桌椅笔墨,众人小心翼翼入座,张之文自然也是如此,他有些局促的坐下后,才抬眼观察四周,首先看见的便是坐在最前面面对着他们的年轻人。 他穿着灰袍,面容俊秀,怀中正抱着个小婴儿哄着,旁边站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虽年纪小,瞧着却一身风度,正低声跟那抱着婴儿的年轻人说着什么。 奇怪了,这不是考场吗?为何那人会抱着婴儿来,居然也没人说什么。 张之文是之后才知晓,抱着婴儿的正是这书院的山长纪长泽,他怀里的是纪家千金,旁边站着的,自然就是那两位十分有知名度的小举人了。 钟声响起,试卷被监考人发在桌子上,张之文深吸一口气,仔细的看起了试卷,粗略看了个大概后他松了口气,这上面的内容的确是基础的,看来他可以考进去。 纪长泽抱着自家乖女儿哄睡着了,才抬头仔细观察满场考生。 他眯着眼盯着张之文看了会,偏过头对着俩徒弟说:“看那个,穿打布丁月色衣衫,头上用灰布绳的那个年轻人。” 张元文张元武看了过去,没看出个什么来:“老师,他怎么了?瞧着挺正常啊。” “他看着是个心思缜密的,下笔时也自信满满,风度看着也不错,目测是个好苗子,若是考进来了,你们好好和他打交道,要是真的聪慧,我就收他做三弟子。” 张元文张元武恍然大悟。 张元武问:“老师你之前不是说教学生太麻烦,不想再教了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对啊,教学生太麻烦了,所以我不教。” 纪长泽相当的理直气壮:“我收弟子,你们教师弟。” 张元文;“” 张元武:“” 纪长泽将女儿交给他俩,自己起身去溜达了一圈,回来还挺感叹的:“这个也姓张,看来你们果然有缘分,交给你们果然没错。” 俩徒弟:“” 张之文刚才埋头写字,倒是没注意有人来看过自己,一气呵成后,重重松了口气。 等放下笔,检查完了之后,他正准备再检查一遍,就发现远处的树林子里,正有一些穿着校服的学生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见他发现了,当头的那个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之文心里一突。 他猜到了这些是那些权贵子弟了。 如今瞧来,果然是不怎么友善。 只希望他们能别太过分。 张之文顺顺利利的入了学,在高兴地同时,也提防着那些权贵子弟们做点什么,但让他安心的是,这些年纪还小的师兄们只除了碰见瞪他两眼,其他的倒是从没做过什么。 他依旧小心谨慎,在迎来入学后的第一场考试后,成绩下来,张之文位列第二。 神奇的是,在他考上第二后,那些权贵子弟们态度大变,见了他还笑眯眯和他打招呼,弄得张之文一度胆战心惊,以为他们是在做什么陷阱。 他可是早就听闻,越是家中有权有势的人家,就越是不将普通人放在眼中,毕竟他们家中有人罩着,就算是捅出天大的事来,也未必不能兜好。 这些小师兄们之前分明很排斥他,如今态度大变,恐怕是真的有阴谋。 不光张之文这么想,书院里的一些寒门子弟心底也有些害怕这些小师兄会干什么。 毕竟从张之文进学以来,这些小师兄们看他就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尤其是上体育课的时候,总是会用着挑剔的视线打量着张之文,然后再一脸嫌弃的收回视线。 明明其他人也和张之文一样是寒门学子,就从未见过他们如此那般。 胡思乱想的时候,考了第一的小师兄出去一趟,带了一堆吃的回来,还亲自送到了张之文跟前,张之文看着面前的大鸡腿,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吃。 万一上面撒了泻药呢。 他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问为什么小师兄们好像都很不爽他,是否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师兄们。 刚刚考了第一的小师兄洒脱一笑:“没有,就是见山长好像很欣赏你的样子,他们怕你抢了我的第一,这样我就不能出去给他们带东西了,毕竟你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山长规定出去的学生必须自己回来,你身子骨看着不行,也带不回太多东西回来给大家分着吃,他们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你也不用难过,好好上体育课,多练练体力,他们自然就会喜欢你了。” 做足了被嫌弃准备的张之文:“” 他苦思冥想,胆战心惊这么久,结果就这?就这?? 说好的嚣张跋扈纨绔权贵竟然是一群只想着吃的傻白甜?? 160| 天下之师(完) 张之文最终还是成为了纪长泽的小徒弟。 虽然三个徒弟里他年纪最大, 但因为先来后到的问题,他还是得叫前面的张元文张元武师兄。 他本人倒是不介意, 跟着两位小师兄学的挺欢实。 在纪长泽的英明教导指挥着俩徒弟教导三徒弟下,张之文还是顺利融入到了书院生活中。 那些贫寒学子也发现了, 小师兄们虽然出身权贵, 但涵养和品行都十分不错, 他们只虽说只服气各科成绩好的人,平日里说话也都符合礼仪。 更别说欺负人了,每天要学这个又要学那个, 闲下来了还要相约蹴鞠一场, 有时候午觉都舍不得睡, 捧着书努力研读, 生怕成绩下降被同窗笑话,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谁还有闲工夫去欺负人。 何况他们为什么要欺负寒门学子们, 欺负了这些人能让他们成绩变好时间变多次次考第一吗? 寒门学子们渐渐放松了下来。 比起这些被家里宠着捧着长大的权贵们,他们是真正见识过人情冷暖的,一开始到了书院里还处处小心谨慎, 见到了小师兄们也生怕一句话说不对惹怒了他们。 渐渐的,他们才心情复杂的发现,在这书院里,大家是真的不看家世,不看背景,只看自身本事。 只要你本事过硬, 哪怕是入书院之前一本书都买不起的,也照样能被小师兄们敬佩仰慕,追在身后要笔记。 而在竹林书院里,不光有着公平友善的环境,还可以学到许多外面学堂学不到的东西。 一般的学堂都只教导学问,至少贫寒学子们之前上的学堂就是,这也不能怪夫子,对于这个阶级的学子们来说,他们最要紧的就是学问扎实,至于别的,等到考上功名,只能考上之后慢慢学了。 但竹林书院有着庞大的财力土豪家长们,还有牛批的背景还是土豪家长们,再加上这些学生是直接吃住都在,于是该安排上的都安排上。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一个都不能少。 就是个土豆,纪长泽也能让他变成玉石。 这一晃又是一年过去。 纪长泽的女儿一岁了,第一批学生们也可以科考了。 榜单揭晓那日,注定是让全国震惊的一天。 竹林书院共参考学子一百五十三名,竟然中了一百五十一位。 而那两名没中的,是因为考前太激动一起大半夜出去赏月,结果双双染了风寒,撑着病体上的考场,还没考完就晕乎乎的敲了钟让人把他们送了出来。 也就是说,除去这俩因病半路退考的,竹林书院去了多少个,就中了多少个。 虽说只是个童生吧,但是也足够让人震惊的了。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竹林书院正式成为了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 而等到之后,竹林书院的学生们纷纷步入朝堂,一个个都文武双全,就算偏科也都是偏的精细,留在朝中的,逐渐展露才华,被外放出去做父母官的,也都能在造福一方。 他们大多都有个共同的特性,三观正。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纪长泽没教导他们一夫一妻,这些学生们成家立业时,却大多都一生不纳妾。 这个王朝成为了从古至今最大,也是延续最久的王朝,留下来的知识文化远超过后世人的想象。 一直到了科技时代,大家还是最喜欢研究这个神奇而又充满了平和的时代。 后世研究时推断,这可能是因为之后被天下读书人奉为天下之师的纪长泽自身就是个爱妻的,一生都未曾纳妾,而他的儿子,孙子,也都宁愿无子都不肯纳妾。 纪家女儿们嫁的夫君同样,连带着她们的子女更是如此。 纪长泽当时是那个朝代许多读书人心目中的信仰,自然是他做什么,读书人们也跟着学什么。 而竹林书院里出来的学生们,也受到了纪长泽的影响,十分的有特色。 我们爱财,但我们堂堂正正的爱,我们可以在为朝廷办了实事后请求陛下赏钱财,也可以一辈子都不收半分贿赂。 我们也爱色,但这辈子也只会爱妻子一个人的色。 我们在平日里铁骨铮铮,为了民生甚至可以与陛下争辩,但若是国家有难,个个都愿意以血肉之躯挡在陛下身前护国。 在历史上,纪长泽六十三岁时,当时的皇帝出去迅游,点了两百名官员陪同。 结果迅游到了南青王地界,也就是距离纪长泽的竹林书院不远时,南青王起兵造反,直接带着大军就到了御前,当时所有人都慌成一片,跟在御前的几个从竹林书院出来的大臣,三个护住陛下,两个自己跑出去找了援军。 恐怕在场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了。 兵马围住了陛下所在帐子,而最后救援的,竟是一个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人数是不少,四五百人,还个个都能骑马射箭,身手不比兵差,但这些都是学生啊。 打头的是六十三岁依旧老当益壮,能一箭射死叛军之将的纪长泽。 他们能打不说,还都特别会兵法。 又是骚扰,又是游击战,又是诱饵的,最后还真的将皇帝给救了出来。 这一战,彻底给竹林书院和纪长泽弘扬了声明。 整个村子都因为纪长泽沾光,后代子弟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个个会认一些字,知道道德礼法。 而村子里唯一还坚持着没沾到光的,就是明明有纪长泽这个堂姐夫,却到死都执拗的不肯去服软认输走亲戚的赵美娘了。 纪长泽三十岁的时候,她坚持他肯定会早死,到时候如今风光肯定会不复存在。 纪长泽四十岁的时候,她还这么认为。 纪长泽五十岁的时候,她依旧这么认为。 等到纪长泽九十八岁时,赵美娘熬不住,先嗝屁了。 死前还瞪大着眼,不相信自己居然输给了纪长泽那个从二十多岁就是个病秧子的家伙。 纪长泽一直活到了一百零八岁,走时,举国皆丧。 毕竟这个岁数了,也算得上是喜丧。 后世看着关于纪长泽的资料。 尤其是体弱,其妻十分担心,因此他为了让妻子放心,书院里的事是能让别人干就让别人干,就连最小的弟子,都是他大徒弟二徒弟联手教出来的。 他的徒弟,子女们,也都一直在担心他的身体。 三个徒弟每个月都要寄封信来问老师安好,有什么名贵药材好大夫都加急了往书院送。 然而,仨徒弟都已经在棺材里躺着了,纪长泽还硬是又活了二十年才离世。 一句话:他没电,但可以超长待机。 161|穿越者你好吗(1) 纪长泽这次睁开眼的时候, 发现自己是斜斜侧躺着的,而小腿上正有人用着轻柔的力道给他按摩。 底下有人正在低声啜泣着, 他扫了一眼,发现底下正跪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 跪在那哭的可怜, 而大殿里还有不少太监宫女小心的伺候在一旁, 大气都不敢喘。 给他按摩小腿的也是个太监,见他四处打量,这太监抬起头, 小心翼翼的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来:“殿下, 这个力道可以吗?” 纪长泽嗯了一声没说话, 看向前面摆放着的茶壶, 随手拿了起来打算先喝口茶润润嗓子,结果他刚拿下来, 方才那正跪着小声啜泣的宫女眼底立刻迸射出了惊恐神情来, 慌乱的开始疯狂磕头。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求求殿下饶命!!!” 她明显是害怕纪长泽拿着茶壶砸她, 这茶壶要是砸在人头上或者脸上,伤的可不轻,身为女子,自然是害怕毁容的,但就算是怕的浑身颤抖,她也硬是努力的没敢挪动分毫。 纪长泽挥挥手让她先停下, 开始查看记忆。 他本来看自己身份明显高,还以为他是个被皇帝宠爱的皇子,看了记忆才发现,他身后的靠山是一母同胞所出的兄长,当今天下,元辰帝。 他是先皇遗腹子,又是当今的同胞弟弟,一出生就被封为灏王,之后一直被养在宫中。 小王爷从出生到现在只可以用顺风顺水来形容,母后疼爱,哥哥宠着,背后站着的大靠山又是哥哥这个皇帝,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因此也养成了他骄纵无法无天的性子。 但虽然骄纵,可他天生聪慧,知晓很多事,也很清楚母亲哥哥是如何疼爱他,灏王虽然人聪明,但没什么大的目标,只希望这辈子能快快活活的做个闲散王爷。 本来一切都很好,但是在他九岁那年,灏王失足落水,醒过来就变了一个人。 当然,在宫中人看来,这是灏王大病一场性子有些改变,而实际上,原本的小灏王已经在这场意外中去世,留在灏王身体里的是穿越者。 纪长泽看到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有系统的存在,自然也会有穿越者,某种意义上来算,他也是穿越者,只不过是带着任务而来。 那名穿越者显然是个人穿越,他进入到了灏王的身体中后,原本还高兴自己穿越成了封建王朝的王爷,脑海中立刻幻想起了三妻四妾争霸天下的未来美好生活。 但紧接着他就发现,坐着皇帝这个位置的不是需要储君的老皇帝,而是年纪轻轻,只比他大了十一岁的元辰帝。 元辰帝已经有了皇子,也不是不能生,除非他的皇子全都死绝了,不然怎么样未来皇帝的位置都不能轮到穿越者,而就算元辰帝不能生,他只比弟弟大了十一岁,熬到头发白了都未必能坐上皇位。 穿越者可没有灏王对兄长的孺慕之情,他一边努力装成灏王的样子,一边在心底盘算谋划。 他可是现代来的穿越者,难道还不比一个古代封建皇帝强吗? 要是不夺皇位的话,这个朝代的王爷可是没有封地的,而且之前皇帝和太后也表示会让灏王永远留在京城,那不就是软禁吗?连个自己的地盘都没有,穿越者可不乐意。 穿越者自动忽略了在本朝,只有留下来的皇室才是真正的实权,也忽略了灏王身上的种种殊荣,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后,就开始着他的计划了。 其实他也没什么计划,毕竟他穿越前也不是什么脑子很聪明的人,就算是比起聪明,恐怕他连九岁的灏王都不如。 怕让人看出端倪,他就装作灏王的样子。 只是人家小灏王只是性子骄纵,喜欢发脾气却从来不打骂下人,这个穿越者呢?打骂下人是常事不说,还经常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来折磨宫人取乐。 太后看不过眼训斥,他便在心底骂太后是老妖婆,躲着太后走,元辰帝好言相劝,他也觉得元辰帝只是表面疼爱,实际上心底还是防着他这个弟弟。 穿越者原本的年纪怎么也有个二十几岁了,行事却还比不上那个九岁的小灏王。 他仗着元辰帝对他不设防,等到和有造反倾向的臣子接触成功后,谋划了一段时间,接着骗取了元辰帝的军权。 当时太后被围,元辰帝出不去,只能由灏王带兵救援,元辰帝给他军权,就相当于是把自己和太后的命给了他。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人已经不是他那个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而是一个只对皇位感兴趣的谋略者。 穿越者拿了军权没有去救太后,反而直接起兵造反,杀了元辰帝,任由太后被人掠走也不肯赎回,自己舒舒服服坐上了皇帝之位。 他还挺能安慰自己的。 什么史书上肯定会写这一段,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又不是迂腐的古代人,只要现在享受到了,管历史上会怎么写呢。 这个时间段,灏王十五岁,已经在和坚持造反事业的某臣子有了接触,并且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 纪长泽看着看着记忆,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果然,这个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的灵魂,不是早已死去的小灏王,而是那个穿越者。 系统只负责判定需要矫正或者帮助的世界,检测不到穿越者的存在,因此在系统眼中,是灏王造成了许多遗憾发生,只要改变灏王,这个世界的许多悲剧自然就不用再生。 但实际上,造成悲剧的是灏王身体里的穿越者,真正的小灏王早就死在了九岁的那次落水中。 纪长泽难得有点发愁。 这个世界不能修灵力,他最多修一下武功,单单靠着自己一个人,还是不能把穿越者弄出来的。 让他一直都在灏王的身体里,好像也不行。 他是需要睡眠的,而等到他睡着了,这个穿越者也还是会醒过来。 发愁啊。 系统;宿主可以购买道具,道具商场正在大减价,买一件送一件,买一送一很划算。 纪长泽:不买。 系统:宿主这样都不买吗?不买的话可能会造成一个身体两个人用的情况哦。 纪长泽依旧坚持:不买。 系统只能默默离开。 它实在是想不通,纪长泽要是不买道具的话,这个世界要怎么过。 难道真的要一辈子都和穿越者在一个身体里? 纪长泽也在想这个问题。 不过很快他就不发愁了。 毕竟待了一会他就发现了,这个穿越者虽然可以存在在灏王的身体里,但灏王的身体一直都在隐隐的排斥着他,就算是很微弱的排斥,那也是排斥。 纪长泽就不一样了。 他进入身体,不管原主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同意的,那都是点头同意过得。 有的是自己作孽太多后悔,自己又回不去,这才找人弥补。 有的是卖了灵魂,自然直接可以同意。 而像是灏王这种,只是自身有一点点骄纵,实际上本心不坏,临死都没有半点害人之心的还是少数,但纪长泽能进入灏王的身体,就说明这是灏王自己许的愿望。 他希望纪长泽能改变这一切。 也就是说,纪长泽是官方入境,有章子有证明。 穿越者呢,是偷渡,什么也没有,没经过允许就自己偷偷摸摸进了这个身体。 再加上纪长泽的意志力可比他强出太多,所以身体的主动权还是会掌握在纪长泽手里,只有等到他睡着了,或者主动让出身体掌控权,穿越者才能出来活动活动。 那这可就太简单了。 系统:提醒宿主,这是sss世界,宿主现在购买道具,还可以拥有三折哦。 不买。 抠门的纪长泽从来不会让系统失望。 系统唉声叹气。 它觉得,这样的难度,宿主肯定是搞不定了。 纪长泽没去管为他着急的系统,保持着阴沉的神情打量了一下地上跪着的那个宫女。 这个宫女其实也没犯什么错,只是进来的时候脚步稍微快了一点,穿越者觉得她吵到了自己睡觉,这才惩她跪着,跪了这么久,双膝疼痛难忍,就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一方面是疼的,另一方面也是委屈。 毕竟这宫女是服侍灏王长大的,灏王从前对她好,把她当成姐姐一样,还曾经说过等到她到了该出嫁的岁数就去求陛下让她出宫自配人。 可这几年殿下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光不再冲着她开玩笑,对着她也没了个好脸色,比起她来,殿下更喜欢那些年轻漂亮的小丫头,若不是太后一直要她伺候在灏王身边,恐怕灏王早就把她随便扔到别处去了。 至于放她出去嫁人这件事,更是当做没发生过一般。 当初她在灏王身边可是一等一的亲近人,如今却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在这里这么久,心底自然是难受的。 “行了,下去吧,看见你这张脸就烦!” 纪长泽用着穿越者经常用的高高在上语气训斥一声,沉着脸站起来往屋内走去:“本王要睡觉,你们可别发出动静。” 走出去两步,他又像是改变了主意,转身神情阴晴不定的盯着那正擦着眼泪站起来的宫女:“如儿,你也别下去了,就在屋里擦地,要把这个地擦的又干净又亮堂,而且还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敢吵醒了本王,就算是母后拦着,本王也要把你打发到浣衣局去。” 如儿红着眼眶行礼,诺诺应了一声是。 自从穿越者来了,这个被小灏王当做大姐姐,一路照看他长大,在小灏王生病的时候连熬了三天都没睡觉的如儿是过得最惨的。 因为她长相平凡,年纪也大,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当初小灏王本来是打算在她二十一岁时将她风风光光送出宫,给她找个好人家,结果还没来得及,穿越者就来了。 穿越者坐稳了自己灏王身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满宫的宫女都换成长相漂亮的小丫头。 那个时候身体还小还不能干点啥,但也不妨碍他给自己弄一些“童养媳”放在眼前过过眼瘾,而当时太后虽然允了他换走许多丫头,一路看着灏王长大的如儿倒是没肯松嘴让他换。 毕竟灏王还没成年,身边还是需要一个稳重的宫女在,要是都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也不知道规劝着一点,灏王以后真的跟宫女胡闹怎么办。 太后留下如儿除了考虑到这个因素,也有知晓小儿子跟如儿之间情分的事,觉得如儿在身边,好歹小儿子干点什么还会听听她的意见。 结果她算准了小儿子算是如儿陪着长大的有情分,却没算准小儿子直接被换了个人。 如儿留在灏王身边,只会让穿越者不满的折腾她。 穿越者也不敢太过分,就罚跪罚站,但这也足够让如儿不好受了,尤其是两人之间的确是有点姐弟情分,当初软言软语说等他长大去了王府,就给如儿撑腰的殿下如今恨不得立刻把她赶出去一眼都瞧不见,心底怎么能不伤心。 但伤心了这么久,再怎么伤心,也都习惯了。 如儿在他人同情的视线下端着盆进了内殿,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擦拭,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要是吵醒了殿下后又要受罚。 也不知道擦了多久,正在擦着,她突然听到里面正在睡着的殿下正用着还没睡醒的语气喊着她的名字。 “如儿姐姐。” 如儿一愣。 自从殿下那次落水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喊过她了,本身殿下喊一个宫女姐姐就有点不合规矩,他再也不喊,如儿也不可能主动去问。 可如今,竟然又在殿下口中听到了这个称呼。 如儿怔楞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毕竟殿下很早之前就不允许她进里屋了,说是看见她这张脸就倒胃口。 也许是见到她没有回应,殿下的声音变得疑惑起来。 “如儿姐姐?小喜子?” 如儿更加懵了。 小喜子是之前伺候殿下的小太监,是个讨喜的胖小子,殿下说就是喜欢他圆滚滚的胖瞧着喜庆,这才特地从御膳房把他要了过来。 后来殿下落水大病一场,病好了之后就不再喜欢小喜子了,直接让他自己回了御膳房,而在那之前,殿下身边可一直都是她和小喜子最亲近了。 如儿不知道殿下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她有些害怕是殿下又想出了什么折腾人的法子,可不管殿下想做什么,她是宫女,她只能听从,正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要 去屋里。 纪长泽已经自己走出来了。 他赤着脚,打着哈欠,很困乏的样子,见了如儿神情露出疑惑来:“你们怎么不在我身边伺候着?我方才想喝水,叫了几声居然都没人。” 等到看到如儿身上穿的衣服,还有手上拿着的擦地抹布,明显是在擦地之后,灏王的神情更加懵了:“你怎么做这种活?这多累啊,还有,如儿姐姐,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不对我就睡了一觉,你怎么看着好像老了这么多?” 如儿听着这些话,先是懵逼,接着渐渐反应过来,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 “殿、殿下,这不是您让我擦地吗?” “我?” 纪长泽满脸写着无辜,他才十五岁,摆出这副茫然无辜的样子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取信了:“如儿姐姐你说什么笑,我怎么可能让你做这种活。” 殿下的变化已经完全超过了如儿的认知,她只能努力的在自己一片空白的大脑中找出一些讯息然后再回答。 “殿下,还有小喜子,小喜子不是让您送回御膳房了吗?” “小喜子我送回御膳房?” 面前的灏王殿下确确实实满脸困惑:“怎么可能,小喜子陪在我身边不是挺好的吗?我为什么要把他送走,如儿姐姐你今天好奇怪啊,还有这外面怎么这么大太阳,不刚刚还在下雪吗?” 眼见着纪长泽一边说一边奇怪的往窗户外面望去,如儿心中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当初殿下落水时,是个冬天。 原本殿下走到哪里身边都应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但当时殿下去太后那拜见,说是午休想要睡在那不要人伺候。 结果等到人一下去,他就悄悄的爬窗户跑到了太后娘娘宫中的池塘里,想要在上面滑冰却不慎落水。 虽然当时侍卫们发现的快,但当时是冬天,殿下不会水还受了惊吓,足足病了许多天才好。 这件事如儿记忆深刻,她还记得自己那时候守在床边一夜没睡,好不容易盼着殿下醒了过来,正欣喜的想要去给殿下倒水喝,就被一向对她很好地殿下用着嫌弃的视线看了过来。 如儿身体僵硬,小心翼翼的抬眼望向纪长泽,询问道:“殿下,您还记得,您多大了吗?” “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我不是刚过了九岁生辰吗?”纪长泽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听了这话笑着回来回答一句:“如儿姐姐你对我的生辰还不清楚吗?哦我知道了,如儿姐姐这是想着嫁人了,变着法提醒我你已经二十一岁了,该出宫了。” 如儿的眼泪在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直接流了下来。 这才是她熟悉的殿下啊。 而如今,她不是二十一岁,是切切实实的二十七岁了。 “怎么了怎么了?刚刚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方才我就看着你不对劲,你看看你身上这都是什么打扮,平白的让你看着老了几岁,还有这衣服,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这么穿吗?难不成是有人欺负你了?快跟我说说,本王给你做主去,这满宫里,可还没有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欺负我灏王的人。” 如儿只是哭,说不出来话来。 要怎么说呢? 说不是别人欺负的,正是殿下您?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当初的殿下回来了,还是该烦恼殿下仿佛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只是哭了个酣畅淋漓。 哭着哭着,实在是忍不住,直接扑到了纪长泽怀里,带着哭腔的声音哽咽着喊了一句:“殿下” 纪长泽抱住她,心里叹息一声。 他可以装成灏王的样子,但那个真的把如儿当成姐姐对待,对着身边人都是嘴上调笑,其实心底都念着他们的小灏王却是确确实实回不来了。 也许是大喜过度,也许是之前罚跪跪的,如儿狠狠哭了一场,将心底这几年的委屈和害怕都哭了出来后昏昏沉沉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纪长泽将她抱起送到榻上,外面的人不是没有听见如儿的哭声,只是谁也没敢进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心底猜测着,大约就是殿下又想出了个什么法子惩治如儿吧。 诶,听闻如儿曾经也是殿下身边最得意的人,走到哪里都不忘记带着,当初谁也没想到,如今她竟然能这样糟殿下厌弃。 众人心底同情,却不敢去帮忙,生怕若是惹了殿下不高兴,下一个倒霉的人就是自己。 纪长泽推开门,皱着眉打量了一番门外站着的人,在他们战战兢兢站了一会后,才用着缓慢迟疑的语气说:“如儿晕过去了,请个太医来,好生照料着。” 他走出两步,又狐疑的看了看这些宫人,问道:“母后在哪?” 有宫人赶忙小心的跪下,小声道:“殿下,太后娘娘在礼佛。” 纪长泽大步走出去,有人想要跟上,被他一声呵斥回去:“谁也不准跟着,本王要自己过去。” 宫人们果然一个个谁也不敢再动了,生怕招惹了这小祖宗不快。 纪长泽到了太后寝宫,特地绕道走到了当初小灏王落水的地方,望着里面的清澈的水,站在那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往生咒才离开。 他难得遇到这种灏王死得冤枉,死了都还要被毁掉名声,被用着自己的身体害死亲人的倒霉孩子,往生咒念的有些生疏,但也聊胜于无。 太后正在礼佛,出来时便听说灏王殿下来了。 她心底一喜。 长泽可是许久都没有来找过她了,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以前还经常来看她,最近这几年却越来越不喜欢过来,仿佛是还为了当初换宫女的事生气。 自己的儿子因为这么一件小事生气,太后心底难过,只能安慰自己也许是孩子年纪太小,现在正是不喜欢听人劝说的时候,等到过些时候自然就能好了。 “这孩子,这个时辰来,是赶着来在哀家这里用膳吗?” 太后笑着站起身,被搀扶着走出去。 刚一出去,那十五岁的灏王殿下便脚步急切,面上满是焦躁慌乱的迎了上来。 “母后、母后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是睡了一觉,可为何一觉醒来,我长大了这么多,整个宫的宫人也换的只剩下了如儿姐姐。” 162| 穿越者你好吗(2) 第93章 太后寝宫里, 太医一脸困惑的从内殿出来,对着满脸紧张的太后摇头:“微臣的确是仔细查看了王爷身上上下, 可全身无一处有伤,十分康健。” “康健?若是康健, 灏王怎么会以为他今年才九岁?” 太后被搀扶着, 急的声音都在颤:“你确定你仔细查过了?” 太医赶忙跪下:“许是、许是微臣学艺不精, 这才查探不出王爷是为何失去记忆。” 学艺不精? 可他已经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了。 太后皱着眉挥手让人下去,转身进了内殿。 内殿里,纪长泽正被人伺候着穿衣衫, 见到太后看过来, 笑着喊了一声:“母后。” 他行了礼, 才说:“母后不必担忧了, 许是我犯了什么罕见的病症,等过两天就好了。” 说完了, 又笑着哄人:“虽说方才在铜镜中看到了儿臣如今相貌, 确定现在的确是六年后了,可看着母后,儿臣方才的确定又变得不确信起来了。” 一张嘴, 就是甜言蜜语:“若是真的过了六年之久,为何母后相貌竟是不光没老,反而还年轻了许多,莫非母后真的是天上的仙女娘娘不成?” 饶是太后之前还在担心小儿子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听了纪长泽这么一番话,也还是被逗的笑起来。 “你这孩子, 就会逗你母后开心。” 她都险些忘了,之前的长泽便是如此,虽说人被惯得有些骄纵,每次闯祸时却总让人生不起气来,可不就是因为他这张嘴吗? 要是惹了什么祸事,还不等着人找上门来,他就已经笑嘻嘻的开始撒娇甜言蜜语,直白的讨好恨不得把人吹到天上去。 他本来就是最小的那个,每次都能让人哭笑不得的给他处理,不光对着他生不起气来,还觉得自家儿子弟弟可真是率真可爱。 只是想不到,如今的长泽顶着十五岁的面貌,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也十分符合。 这几年里,长泽性子大变,从没再时不时来看望太后,故意撒娇做小儿姿态逗弄她开心,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自己种花,花朵盛开时便献宝一般的送到太后跟前,说要把最美的花送给母后。 元辰帝孝顺,一有了什么珍奇宝贝都会先给太后,太后自然是什么都不缺,可这也不妨碍她每次在看到那些花儿后心情愉悦。 算下来,她已经有足足几年没有见长泽种花了。 “好了母后,没事的,说不定我睡一觉就好了,倒是母后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为何我宫中的人都换了个遍,只剩下了如儿姐姐,还有如儿姐姐,若是我现在十五,她不就二十七岁了吗?怎么还不放出宫给她找个好人家?” 太后哪里知道这些,只能轻轻拍着儿子的手,轻声说着:“是你说想要换一些新鲜面孔伺候,当初你还想要把如儿也遣走送到其他宫,是哀家想着如儿从小陪着你一起长大,人也稳重,还是个忠心的,这才没允了你,把如儿留了下来,至于如儿出宫嫁人这件事,你从未在哀家面前提起过,哀家倒是不知晓你是这样打算的。” 纪长泽脸上露出了困惑。 “换成新鲜面孔倒是还有可能,可如儿姐姐,我为何要赶走如儿姐姐,就算是不要她在身边伺候了,依着我的性子,肯定也是送她好好出宫嫁人才对啊。” 太后也不清楚这件事,不过如儿和小儿子感情深厚她倒是知道的,说起来,她之所以记住一个丫头的名字,还对她抱有好感,就是因为当初元辰帝刚刚登基,十一岁的年纪,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到底是年幼了,太后垂帘听政,帮着撑住了场子几年。 只是她去垂帘听政了,小王爷自然不能跟着一起去,太后一直等到元辰帝十六岁才回到后宫,而这五年里,小王爷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被宫女太监带着的。 这也是为什么太后与元辰帝对他宠爱甚至到了溺爱地步的原因,毕竟为了元辰帝,在他小时候太后实在是忽视他太多,而如儿便是那个时候被选为伺候和陪玩的小丫头。 后来朝堂上几番波折,太后为了帮助元辰帝也顾不上小儿子,那时灏王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全程都是如儿陪着下来,他对着如儿亲近,太后也能理解,不然也不会允许他一个王爷喊一个宫女姐姐。 现在纪长泽开始嘚啵嘚啵的疑惑着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送如儿出宫,太后也跟着疑惑起来了。 是啊,换成别的宫女也就算了。 如儿在长泽心目中有多么重要,当初她也很清楚。 这六年里,长泽竟一句都没提起过要送如儿出宫嫁人的事,按理说,受宠的丫头们二十五岁左右便会被主子允许出宫,就是怕她们错过最好年华,嫁不到好人家。 见太后也开始沉思,纪长泽继续嘚啵嘚啵;“还有我醒来的时候,如儿姐姐竟然在擦地,我可从来不让她干那些活的,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也瞧着不好,头上戴着的首饰看着也不行,母后,是如儿姐姐惹我不高兴了吗?为何在我的宫中,如儿姐姐还要擦地的,你知道吗母后?” 太后也不清楚,她略有些迟疑的说:“当初我派遣到你身边照顾你的嬷嬷们都被你送回来了,还说不想让我身边的人跟着,总觉得做什么都被人监视” 纪长泽顿时一脸讶异。 “监视?我为何要这样说?母后您送人到儿子跟前来不是为了照顾儿子吗?” 是啊,太后被他说的心底一涩,回忆起了当初儿子把人送回来,还冷冰冰说了那样一番话时她心里有多么难受。 明明是满腔母爱希望可以更好地照顾好儿子,却被说成是监视。 当时她生气质问,还被小儿子用着一股嘲讽语气问,若是照顾,那为何他会落水。 小儿子在他宫中落水,奄奄一息差点没救回来这件事一直都是太后心底的痛,那段时间每晚她都做噩梦,梦到自己的孩子在水中苦苦挣扎,最后无力沉下水面。 可以说当时小儿子说完那话后,太后心底难受了好久,最后只能默默地将人撤了回来。 猜想着长泽性子虽然骄纵,却从来没这样对过自己,也许是那几个嬷嬷惹了他不快,也没让人继续留在自己宫中伺候,直接放她们出了宫。 虽然已经是往事了,但想起来当时长泽说完那番话她心里有多么的心寒,太后脸上也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难过。 她强忍着心里难过,简短说了说当初纪长泽说过的那番话。 “太过分了!” 记忆回到九岁的小王爷愤怒的拍桌子,脸上神情愤怒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不敢相信:“我居然会这样对母后说话?我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是进水了吗?” 他沉思了两秒,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突然猛地站起来抓住太后的手:“母后,你别听那个时候的我瞎说,落水这件事分明是我自己让人退下,偷偷翻窗跑出去的。” 太后见着满脸担忧,生怕自己难过的小儿子,眼眶莫名红了。 “长泽,母后知晓,你肯定也不是故意那样说的,许是那几个嬷嬷惹了你生气,你到底年幼,这才忍不住迁怒。” “可张嬷嬷她们对我一向体贴,我心底是很欢喜她们跟在我身边照顾的,她们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惹我生气?母后您问过她们吗?” 太后自然是问过的。 只是那几个嬷嬷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她们都和以前一样的行事,可从前还会谢她们照料的灏王仿佛突然厌烦了她们,也不愿意再听她们说话。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了行礼的声音。 行礼的声音还没完全落下,元辰帝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眉头微微皱着,满脸担忧亲自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母后,儿臣听闻长泽出了事,还叫了太医” 一进来,便瞧着弟弟正好端端的站在那,还没心没肺的冲着他笑,看那样子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元辰帝松了口气,放心下来。 纪长泽满脸笑容的喊了他一声:“皇兄,你现在瞧着好威武,还留胡子了,还是别留着了,留胡子没你不留胡子好看。” 元辰帝;“?”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这是怎么了?这胡须朕不是留了三年多了吗?” 太后让他过来坐着,将小儿子失去了六年记忆,重新回到九岁的消息告诉了他。 元辰帝一听居然还有这种怪病,当即要叫太医。 “行了,太医看过了,长泽身上半点毛病都没有,只是不知为何失去了这六年的记忆,暂且是无什么妨碍的。” “都少了六年记忆了,怎么还能无妨碍,朕还是下旨,寻名医来为长泽好好医治。” “好了皇兄,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个什么,方才我都忘了问母后,这六年里皇兄你又给我生了几个侄儿侄女?可不可爱,乖不乖巧?都叫什么名字?二公主今年该是十二岁了,你可开始给她相看驸马了?” 元辰帝本来满满的担忧都被弟弟这不合时宜的八卦给弄没了,没好气的伸手点了点弟弟的额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若是真是什么怪病可如何,现在只是没了记忆还好,要是直接变成傻子了,看你还乐不乐的起来。” 他心底其实对弟弟这样亲近自己还是有点高兴的。 随着弟弟慢慢长大,兄弟之间仿佛也跟着慢慢隔了一层,也再没见他像是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调笑兄长,在他心情不畅快的时候溜去找自己吃烤鸡,看月亮,畅享月亮上到底有没有仙宫和嫦娥。 兄弟之间,只剩下了生疏。 甚至有时候,元辰帝都难受的感觉到弟弟在排斥着他。 他那时会想,可能长大便是如此,兄弟之间的情谊慢慢淡化。 没想到,如今还能再见到弟弟回到原来模样。 有这么一瞬间,元辰帝心底甚至闪过一个“若是长泽一直这样也不错”的想法,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弟弟叛逆没什么,但若是病不治好,以后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后遗症可怎么办。 他回答着:“这六年里宫中又出生了五个皇子和三个公主,二公主的驸马人选朕正在看,之前让你帮着挑挑,你还嫌麻烦。” 一般公主都是留到十八岁到二十岁再出嫁,而在她们十一二岁的时候,宫中就会开始挑选驸马人选。 挑好了之后自然会派人去打招呼,告诉那家人,朕看上你们儿子了,想让他做朕的女婿,你们最好是把他给朕教好了,不要让他长成奇奇怪怪的样子,要根红苗直,身边还不能有奇奇怪怪的女人。 是的,在封建社会,皇帝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朕可以后宫佳丽三千,但是朕的女婿只能有公主一个女人。 要是敢有其他女人,朕不介意给公主换一个驸马,至于原来的驸马,轻则就是不再受重视,重的话直接流放或者抄家。 当然了,要达成以上条件,做父皇的皇帝必然要有实权,元辰帝便是这样一位有实权的皇帝,对于几位公主,他自然不介意帮着女儿们撑腰。 纪长泽颇为震惊:“我居然会嫌麻烦?我可是一直把二公主当成自己的女儿疼爱,我怎么会嫌麻烦??” 元辰帝无语的瞥了一眼自己弟弟。 “你只比二公主大了三岁,什么当做女儿,朕看当做玩伴还差不多。” 纪长泽还是很震惊的样子。 “皇兄,这几年我身上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我会做出这些事来?” 元辰帝也不知道。 “你这个年纪正是想的最多的时候,可能等到长大了便好了。” 俗称,中二病。 纪长泽突然捂住了肚子:“啊,方才让太医看了半天,看的我都饿了,母后,皇兄,我们还是先用膳吧,我今天想吃连双鱼。” 太后神情一怔:“你想吃连双鱼,你不是嫌弃鱼刺麻烦,不肯吃鱼吗?” 刚说完她便想起来。 面前的是九岁的儿子,而不是十五岁的。 长泽九岁前,的确是很喜欢吃鱼的。 “鱼刺怎么会麻烦,我吃的鱼不都是被弄没了刺才呈上来的吗?” 纪长泽这话一出,太后又是微微一顿。 是啊,长泽每次吃鱼肉,可都是底下人小心挑好了刺,确定不会扎到灏王了才会呈上来。 在长泽六岁以前,可一直都是以为鱼是没有刺的。 纪长泽见太后眼神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再多提示。 穿越者是现代人,也没有继承到小王爷的记忆,看到鱼就觉得麻烦不想吃,完全没想到封建社会里的王爷吃鱼是从来不用担心挑刺问题的。 若是他想,一天十二个时辰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让人照顾都没问题。 提示的这么多就够了。 其实纪长泽现在完全可以直接说出感受体内有人跟自己抢身体,他一番操作猛如虎,那穿越者百口莫辩。 但要是这样说了,难免要亲口说出他才是真正的灏王。 纪长泽这人,平时也是厚颜无耻没皮没脸,脸皮厚的比城墙还厉害,但是他能够肆无忌惮的忽悠人,也可以像是现在这样,将真正的小王爷模仿的惟妙惟肖。 但是面对着一个真正无辜的灵魂,他是真有点矫情,不想在疼爱小王爷的母亲兄长面前,亲口撒谎他是灏王。 一旦说了,好像就真的抹杀了灏王的存在。 他可以装成灏王的样子,也可以替他完成他的心愿,让他的亲人以为灏王从未离开,但他不能自己说自己就是灏王。 好像要是说了,那就从厚颜无耻,变成了无耻厚颜。 挺矫情的。 纪长泽吃完了被人工挑刺完的鱼,拿着手帕擦了擦嘴,正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靠在椅子上休息,突然鼻子嗅嗅。 “外面是不是桃花开了?我好像闻见了桃花香。” 元辰帝听了,解释道:“宫中怎么可能有桃花,不是桃花,是之前朕出宫了一趟,那个时候去了一趟桃林,也许身上沾染到了一些味道。” 纪长泽当即谴责的看向了他:“皇兄你忘了母后一闻见桃花味就浑身起疹子吗?去了桃林回来,竟然还不好好洗漱再来见母后。” 元辰帝很久都没有听着弟弟像是这样跟他说话了,这样的没大没小,不分尊卑,但是他听着却很舒服。 当初还没登基前,后宫斗争让他和母后日子十分不好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元辰帝更加渴望亲情,对着唯一的亲弟弟,也从来都没有摆着皇帝的架子过,从来都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长泽也一直都十分的配合,从来没有顾忌过他皇帝的身份,给了他想要的亲情,每次兄弟俩斗嘴时,看着这个小子仿佛是得了便宜一般的笑,元辰帝心底都一片放松。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长泽再也没对他这样过。 见了面行礼,说话从不没规矩。 虽说这才是真正该存在的情况,可元辰帝心里其实是很不好受的。 如今再次这样,他心里轻快,嘴角也戴上了笑。 “朕怎么可能不记得,之前回宫时就已经沐浴更衣了,放心吧,太医曾经说过,只是微量的香味没事,要母后与桃花共处一室才会出疹子。” 纪长泽这才作罢,转头又去冲着微笑看着他们兄弟斗嘴的太后讨好卖乖:“母后您看,还是我想着您,我就从来不出宫瞎逛,都是乖乖在宫中陪着母后。” 太后许久没见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笑容慈祥的满足看着两人:“好,哀家知道,长泽最乖了,不像是你皇兄,经常出宫玩,都不知道该母后带点什么东西回来,要是长泽出去了,肯定能带一堆宝贝来给母后。” 元辰帝无奈笑笑,丝毫不生气,心底反而也十分高兴。 弟弟才九岁,他生个什么气。 他让人倒水给纪长泽:“行了,快喝你的水吧。” 纪长泽喝了一口,突然抿唇又尝了一口,微微皱眉:“这不是我经常喝的山泉水啊。” 一旁伺候的太监赶忙小心的站出来回答:“殿下您忘了么?您之前说不喜欢喝这山泉水,觉得它味道重,特地命奴才换了的。” “它味道不是一直都重吗?我也从未喜欢过,只是我小时身子不好,母后不是特地为我寻来这寺庙附近的山泉水,想要让我沾染一下佛性,这才从小到大一直喝着吗?” 纪长泽满脸奇怪的将水放下。 “奇了怪了,我也太奇怪了,这性子变得。”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好像是没再当一回事,继续拿起筷子挑挑拣拣的开始在桌子上挑着吃的。 元辰帝听了这话却是心里微微一突。 他迟疑的看了弟弟一眼,眼底犹豫,但到底没说什么。 其乐融融的一顿饭过后,纪长泽打了个哈欠,脸上再次露出了困意来。 “好困,母后,我就在你宫中睡一会吧,晚上索性也就在您这里吃了,记得叫一些儿子喜欢的菜。” 他说完,哈欠连天的就自顾自朝着内殿走去,丝毫规矩都没有。 但没有规矩,却正是太后和皇帝从小看着长大的灏王模样。 他们向来对着纪长泽是娇惯到恨不得上天的,若是他有了规矩,那才叫奇怪。 皇帝神情迟疑,看向了太后。 之前灏王性子变了,还能说是因为病重性情大变。 但是当真正熟悉的灏王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都察觉出了什么。 从前的灏王喜欢如儿,对着如儿好的像是亲姐姐一般。 之前的灏王喜欢吃鱼,几乎每天的每顿饭都必定有鱼肉。 之前的灏王性子喜欢耍赖撒娇,从来都没见他规矩过。 后来的灏王呢? 不再亲近皇帝太后,对着如儿也没了从前的亲热,说是不想吃鱼觉得鱼刺麻烦,可灏王从小到大吃的鱼就没见过有鱼刺的。 到了这个时候,真想好像已经到了眼前,却让人那么不敢相信起来。 大病一场,真的会让人性情大变成了这副模样,甚至连鱼里没有鱼刺这件事都忘记吗? 性子改了,口味改了,甚至连常识都改了? 皇帝与太后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而那边的内殿里,穿越者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居然正在太后的寝宫里。 怎么回事,他之前不是正在让人给自己捶腿吗? 他站起身,皱眉看着四周。 而皇帝与太后那边,也很快有人回道,王爷已经醒了,好像也恢复了记忆。 只是,把之前他曾经失去记忆,变成了九岁时王爷的事给忘了。 163|穿越者你好吗(3) 第95章 “皇兄, 母后,怎么回事?怎么儿臣来到母后宫中了?” 穿越者是真的懵逼。 他记忆里, 自己前一秒还在那吃水果让人伺候,心底盘算着马上就十六岁, 到时候身体能力具备了, 就把宫中早就看上的那谁谁给睡了。 这灏王身子实在是不行, 元辰帝当初才多大就能临幸人了,虽说那也是因为他做了皇帝,为了国家安稳, 才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生下皇子, 但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怎么灏王的身体就这么弱。 十五岁了, 哪怕他想的不行,也还是不能快乐。 即使已经穿越到灏王身上六年了, 穿越者也依旧愤愤不平。 既然穿越了, 为什么不让他穿越到元辰帝身上,直接就是皇帝,天底下的女人随便挑不说, 还不用再辛苦想着怎么谋朝篡位。 偏偏让他穿到一个小王爷身上,同父同母有什么用,帝王家哪里有真的亲情,别看元辰帝现在看上去好像是对他很好很宠爱他的样子,其实心底不知道怎么提防着他呢。 穿越者每天在自己的脑子里幻想着要如何如何干掉元辰帝自己上位成为人生赢家,刚刚自然也是这么干的。 结果幻想着幻想着眼前一黑, 再醒来,就是在太后寝宫了。 穿越者懵逼着,皇帝和太后也很懵。 照例说,他们应该将对方突然失去记忆,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有九岁的消息告诉他,但莫名的,两人都沉默不言。 谁也没说出方才发生了什么,穿越者看着他们二人,下意识的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皇兄?” 皇帝望着自己的弟弟。 相貌还是原来的相貌,声音也还是原来的声音。 可眼底却没了方才的清澈骄纵,以及那肆意的笑容,只剩下了狐疑和犹豫,在发现自己看过来时,甚至还下意识的缩回了视线。 那明显是惧怕皇权的模样,皇帝见过的大臣们中,不少人都会有这样的视线。 可他的弟弟,是天生的皇子,自小桀骜,与他这个兄长更是一起长大。 长泽怎么会怕他。 心底存疑,越看,便越觉得面前弟弟一觉醒来,竟陌生的有些可怕。 长泽从前若是见到他与母后同时出现,率先喊的必定是母后而不是皇兄,孝道和对母后的尊重是刻在心中的,但自从长泽落水后醒来,第一个叫的永远都是皇兄。 “长泽。” 皇帝没有回答穿越者的问题,只是问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你我兄弟也许久没有一起游园了,不如今日我们出宫逛逛,张爱卿家的桃花林开了,母后爱桃花,我们折一些回来给母后如何?” 穿越者不知道问题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里。 他迟疑了一秒,还是抬头笑着望向皇帝:“那便听皇兄的,不过皇兄,为何我会到了母后寝宫?臣弟记得,方才我该是在自己宫中的。” 皇帝垂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抖了抖。 母后一遇到桃花就浑身起红疹。 这件事弟弟不可能忘记。 在长泽五岁的时候,他曾经带着长泽出宫玩,那时去过桃林,他不允许长泽摘桃花,这孩子就偷偷的摘了藏在袖子里。 后来回了宫,才献宝一样的送到母后眼前。 母后脸上很快起了反应,呼吸都有些困难,请了太医才算是好起来。 那件事将长泽吓得不轻,之后不光不再见桃花,桃花酥之类的点心也不肯再吃。 九岁的长泽能记得这件事,十五岁的他难不成还能忘掉吗? 他心底存疑,望向穿越者的视线也渐渐没了温度。 穿越者感受到了皇帝看他的目光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但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同了。 好像,没了以前那种纵容的感觉。 虽然他一直在心底嚷嚷着自己根本不怕皇帝这个封建土著,但当皇帝真的开始态度冷淡下来时,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息还是让穿越者后背不自觉冒出了虚汗。 “皇、皇兄,你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越是这样,皇帝就越是觉得他没有皇室风范。 长泽是他的亲弟弟,从小都是当做唯一的亲王教导的。 一举一动,一言一句,即使不说规矩无错,却都可以称得上有皇室风范。 而皇室最重要的便是傲气。 而面前的穿越者身上,半分傲气没有,望向亲兄长的视线里,都满是惧怕。 长泽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皇帝将穿越者看的浑身不自在之后,才垂下眼,唇角勾起和以前一样的笑,说道:“也难怪你觉得奇怪,之前母后做了噩梦想见你,拦都拦不住,她最近身子不好,不能自己去寻你,我便派人让你过来。” “没想到人去了,却发现你睡着了,他们不敢吵醒你,只能就这么小心抬着你来了,母后也没忍心吵醒你,索性就让你这么睡着了。” 原来是这样,啧,这老太婆也太麻烦了,古代可没什么感冒药抗生素,生病了那可不是小事。 她明明生病了还闹着要见他,也不怕把病传染给他。 穿越者心底吐槽着,见皇帝说完了就一直看着自己,连忙也跟着笑笑:“原来是这样,难怪呢,我方才醒来,还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皇帝望向他的视线又冷了一分。 他故意说母后病了,可面前人却根本没问上一句是什么病,严不严重。 但凡是个有点孝心的儿子都不会如此。 元辰帝心底越发肯定自己刚才的猜测,他招手让穿越者坐下,一副要兄弟谈心的模样。 穿越者不想谈,但奈何这人是皇帝,他也不敢拒绝,只能不甘不愿的坐下。 心底还满心的不爽。 自己不做皇帝就是不好,他在自己那好好的睡着觉,太后一说想要见他,人还睡着呢就这么被抬过来了。 还好现在造反事业正在进行中。 等到弄死了皇帝,自己坐上皇位,看谁还能想什么时候叫他就什么时候叫他。 他心底美滋滋着,完全没发现元辰帝微微蹙眉,神情没了从前的半分温柔。 “长泽,等会出宫的时候,你可要小心着些,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出宫,竟有那不长眼的拍花子将你迷晕抱走,虽说后来侍卫们很快就将你救了回来,但从那之后你便闹着要练武,还吵着要朕给你找个武师傅,只可惜你身子不好,也不好学武。” 元辰帝是用调笑的语气说的,从前他也喜欢这样跟弟弟开玩笑,穿越者也只以为这是这个皇帝又在想打“我们兄弟情深”这一套了。 他哪里知道灏王之前怎么回事,只能顺着元辰帝的话往下说:“可不是,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不过皇兄放心,我今年也都十五岁了,哪个不长眼的拍花子要来拐卖我。” 皇帝沉默着端起桌上茶杯喝了口茶。 旁边听着兄弟二人看似正常谈话的太后神情也冷了下来。 母子二人互相对了个视线,心底大略有了点底。 出宫是有,但哪一次元辰帝出宫不是前呼后拥,身边的侍卫都能围个人墙,别说是拍花子了,普通百姓远远的看见这架势都要躲着远点。 这一看就是贵人,哪个不长眼的会去得罪。 自然的,灏王从未被拍花子迷晕过,也从未提出过想学武。 太后和元辰帝都记得很清楚。 灏王从小就偏爱读书,对习武一事是能躲就躲,当初他因为小时候的一场大病身子孱弱,元辰帝便想要让他习武强身健体,就这样,灏王还哭嚎了好几天,说什么都不肯去练武,看见练武场都是躲着走。 他能忘记太后对桃花过敏,能忘记吃的鱼里面根本没有鱼刺,能忘记小时有没有被拐卖,难道还能忘记自己的喜好吗? 太后与元辰帝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只是对视一眼,心中便都清楚对方也已然清楚。 倒不是他们之前傻。 只是谁会怀疑自己的亲人变了一个人,尤其是在对方还努力维持着亲人的性子说话方式。 但穿越者本身就做的并不高明,仗着的也不过是年纪小和太后皇帝疼爱,如今纪长泽出来晃悠了一圈,不用多做什么,甚至连半个时辰都用不到,太后元辰帝已然发觉出了不对。 他们都没有直接翻脸,而是哄着穿越者去了内殿。 “你先去书房看看书,朕处理一些政务就来。” 穿越者没有起疑心,转身进了内殿。 “来人。” 他一走,元辰帝立刻喊人:“看好灏王,吩咐下去,谁也不准在灏王面前提起他失去记忆之事,只当他是睡梦中被抬了来,若是让灏王知晓惊吓到了,朕要了那人脑袋。” “是。” 皇帝的威严在皇宫中是最大的。 这话一出,再没有人会对穿越者多吐露一个字。 这下子,皇帝和太后才能一起好好商量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不想要面对也不得不面对。 他们的至亲,如今仿佛是,被另一个人代替了。 穿越者那边,他心情还是挺好的进了书房,翻看了一下书没什么想看的欲望。 古代既没有游戏机也没有电视机,要什么什么没有,玩的东西就那么多,他一开始他想过靠着看书打发时间,奈何他可不像是之前那个灏王一样天生爱看书,这些古代人写的书他一点都没兴趣。 无聊啊。 再忍一忍吧,忍着等到了这个身体成熟就可以爽歪歪了。 到时候他把皇帝一杀,后宫佳丽三千,想要多少美人都有,对了,听说太后娘家侄儿的妻子是个大美人,当初整个京城都知道,元辰帝本来是想要让她入宫的,没想到她不乐意入宫,选秀时家里塞了钱刷了下去。 后来就嫁到了太后娘家。 这还是个不爱名利和皇权的冷美人啊。 他喜欢。 到时候等到他坐上皇帝之位,便将对方宣到宫中,成就好事。 想得美。 正想的快乐,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在大脑里出现,穿越者吓得差点没跳起来:“谁?谁!!” 纪长泽在意识里打着哈欠:我啊,这身体的新主人。 穿越者;“” 他身体僵硬,吓得周围都看了一遍。 纪长泽:别折腾了,说了在身体里了,我说,你占着灏王的身体都这么久了,也该让让别人了吧。 “你什么意思?我就是灏王!!” 可得了吧。 纪长泽嗤笑一声,话中的嘲笑含义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你骗的了古代人,可骗不了我,真的灏王早就落水死了,你呢,只不过是占了他的便宜,顶了他的身份,你说说你,要不要脸,拿了人家灏王的身体,还要害死他皇兄,这事就算是放在现代,你肯定也要被骂死。 古代人,现代 还有真正灏王死亡的事。 这些都是穿越者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而纪长泽就用着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来了。 他额头冒出冷汗,双手也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你也是现代人?” 你觉得呢?纪长泽没回答,直接反问了回去。 穿越者咬牙:“你刚才说的你是这具身体的新主人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就是真正的灏王,你要是需要一个身体,看在我们同为现代人的份上,我可以帮你找个身体,你要什么样的都行,但这具身体不行。”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纪长泽一本正经的开始瞎掰:我和这具身体的契合最大,你也是,我们俩要么其中一个消失,要么就只能竞争共存,你不是穿越者吗?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你怎么穿越的? 穿越者:“”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的。 他就是死了,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灏王。 纪长泽见他被自己吓唬住了,继续瞎掰:“老实告诉你吧,我们两个可以共存,但必须一个黑夜一个白天,一个睡着了另一个才能出来,当然了,我这个人比较佛系,如果你也同意的话,我就接受这种共存的情况,反正都是现代的,我也不想赶尽杀绝。” 穿越者额头还是哗啦啦的冒着汗。 半响才问:“那如果不共存呢?” 不共存,就是死一个活一个了,不过你死心吧,虽然我现在抢不过你,但看你样子就是个不知道怎么排斥灵魂的,你就算是不答应我共存也肯定排斥不出我,等我适应几年,和这个身体熟悉了,到时候自然能把你排出去,还不如你答应了共存,我们两人住一个身体。 住一个身体? 怎么可能。 他穿越过来,是想宏图霸业,收下天下美人,坐上皇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六年里他辛辛苦苦装灏王,好不容易才摸清楚了这里的情况,凭什么来一个路人甲就要让把这一切都分享出去。 穿越者是一万个不乐意。 可纪长泽说的对,他根本就不会排斥其他灵魂出去,如果不答应,对方熟悉了这个身体,直接把他排斥出去怎么办。 他倒是没怀疑纪长泽是骗他的。 有另外一个穿越者这件事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根本没有闲工夫去想其他事情。 “好,我答应你,我们也算得上是难兄难弟,是应该互相扶持的。” 穿越者放低了声音,试图先把人哄下来。 纪长泽“十分好哄”:那行,那我们就说好了,以后你睡着了我出来,我睡着了你出来,对了,你可千万要离着那些和尚远一点,有的和尚眼界不错,能看出一个身体里有多少个灵魂,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到时候你我肯定是要被随机驱赶出去一个的。 好了,我困了,这就去休息,你睡着了我再出来。 穿越者僵硬的站在原地,等了足足好几分钟,才试探着喊了一声:“你还在吗?” “我有事跟你商量,要是还在就应我一声。” 始终没人应他。 他这才松了口气,松开拳头,视线落在了桌面上的一张白纸上。 都穿越六年了,这才有第二个穿越者过来,赶又赶不走,这件事还真是棘手。 但要和对方共享身份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凭本事穿越到的灏王身上,造反大业都快要开启了,马上就能坐上皇位拥有后宫三千佳丽,这个时候来个人说要和他分享? 分享你大爷的。 也还好这后来的穿越者看上去有点傻傻的,随便哄了哄就让信了他,真是天真。 他得好好想想,这个事要怎么办。 在穿越者深思熟虑的时候,太后与元辰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当初伺候在灏王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叫了来。 已经出宫生活了六年的嬷嬷回忆着说:“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殿下虽看着骄纵,可性子其实一直都是很平和的,在宫中看到野猫,还会让底下人去喂,第一次变得不一样,好像是从病重醒来后的第二天,那时殿下在病中,如儿担心殿下养病会觉得无聊,特地让人抱来一只小奶猫来,说殿下可以逗弄这只小猫,可殿下却一点都不喜欢那只猫,还嫌弃它身上脏污,让我们把它丢出去。” “但那只奶猫可是殿下以前最喜欢的一只,在未落水前,便与奴婢等说过,想要等到那只猫满月后带到身边养着,还与奴婢等商量要如何与太后娘娘说,娘娘才会答应他养猫。” 嬷嬷继续说:“至于嫌弃猫脏污,从前也有猫弄了一身泥土,殿下让我们烧了热水,亲自给它洗的澡,之后还一直抱着它晒太阳,后来大猫来了,才依依不舍的将猫还给母猫,太后娘娘,您是知晓的,殿下一岁时奴婢便伺候着了,他分明很喜欢猫,做事也都很有耐心,绝不会嫌弃奶猫脏污的。” 被赶走的小喜子也说:“殿下从前便是看中奴才生的圆润,看着讨喜才将奴才要走,每次殿下不高兴时,看着奴才就能笑出声来,说奴才生的实在是讨喜,像个肉包子一样,可后来殿下从病中醒来,却直接问为何身边要奴才这样胖的人照顾,之后便让人将奴才送走。” 被换走的贴身宫女之一说:“奴婢长相平平,有次走路摔跤脸上还破了相,当时奴婢正捂着脸哭时殿下路过,知晓奴婢是怕日后没人愿意娶,便说那就跟在殿下身边,灏王殿下身边的伺候人,哪怕是破了相也会有人娶。” 她啜泣着说:“当初奴婢刚刚伺候殿下,许多人嘲笑奴婢脸上这块伤疤,殿下大怒,下令不准任何人嘲笑奴婢,也不让别人说奴婢脸上的疤痕,可后来殿下落水之后,他见着奴婢的第一眼,便是皱着眉,问为何要让一个毁容的人伺候,吩咐人将奴婢送走,太后娘娘,奴婢在殿下身边伺候了三年,殿下从没说起过奴婢的脸,不可能病重一场后便如此啊。” 有些事,就是禁不住查。 这些宫人们心底未必是没察觉出不对劲的,但他们也不能做出什么,毕竟人病了之后性情变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更何况这可是灏王殿下,陛下的亲弟弟。 他们若是敢随口造谣,全家都要人头落地。 但自己不说,陛下和太后娘娘让他们说,可是两码子事。 第一个说的人还觉得胆战心惊,但越到后面,剩下的人说的就越发顺利。 大家都不是聋子瞎子,灏王殿下的变化就是从那次落水后开始的,不光是性子变了,很多事明明是殿下他亲自说的,可后来忘记的也是他。 忘记一件事还能说是贵人多忘事。 两件,三件,十几件呢。 到了后面,几乎在场的人心底都清楚了。 灏王殿下,从落水之后,就不是那个灏王殿下了。 受过灏王恩典的宫女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是做什么表情。 她们从前以为灏王变了。 可原来殿下没有变,而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妖孽抢走了身份吗? 皇帝和太后神情已经彻底沉重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底下人报,灏王想要见皇帝。 “母后,儿臣去。” 皇帝安抚了太后,自己大踏步的走了出去,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妖孽要做什么。 穿越者见到了皇帝。 第一句话就是:“皇兄,臣弟身边有妖孽作祟,求皇兄带臣弟到五台山去让大师将妖孽赶走。” 皇帝愣了愣,询问:“长泽,你今年多大了?” 穿越者被问的一懵,下意识回答:“十五,怎么了皇兄。” 十五啊 元辰帝眼神渐渐冷漠下来。 占朕皇弟身体,还要去五台山赶走皇弟,呵呵。 164|穿越者你好吗(完) 纪长泽之前就知道这位穿越者没脑子, 没想到他这么没脑子。 他这才刚刚拿起铲子挖了一铲子土,穿越者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自己刷刷刷挖好坑, 完了还屁颠屁颠躺进去了。 如果说元辰帝和太后之前只是猜测的话,那么在穿越者提出要去五台山消灭他身体里“妖孽”后, 就彻底确定了这个占据了他们长泽六年身体的人才是妖孽。 但不知道这妖孽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占据长泽身体长达六年, 元辰帝没有轻举妄动, 而是笑着答应下来。 穿越者心底松了口气。 虽然那个人说是随机挑选,但他只要站住了灏王的身份,就不相信五台山上的人还敢把他弄出去。 至于那藏在他身体里的人。 一个刚来的新人, 说不定连这个王朝是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楚呢, 还想要跟他抢身体? 五台山之行, 安排的相当快速。 穿越者完全没想过元辰帝和太后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 自信满满的跟着去了五台山。 五台山的大师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发现灏王殿下身体内有两个灵魂,他略有些迟疑的望向了元辰帝。 “陛下, 殿下身体里的确是有两个灵魂, 可老衲从未见过殿下,到底哪一个才是抢夺殿下身体的恶鬼,老衲分辨不出来。” “这哪里还用分辨。” 自从身体里的那个声音对他说过只有在他睡着才出现后, 穿越者就一直强撑着不睡,就算是以最快的速度到五台山,也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困得不行,说话便也暴躁了起来。 “本王就站在你面前,你难道还看不出本王才是真的灏王吗?藏在本王身体里的那个, 只是一个残魂恶鬼,还妄想占据本王身体,真是可笑。” 他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态度,灏王性子张扬,骄纵,喜欢发脾气,越是这样,才能证明他就是真正的灏王。 然而他没发现,一旁的元辰帝望向他的视线冷得可怕。 把方才穿越者说的那一番话翻译一下的话,落在元辰帝耳中,就是这家伙不光鸠占鹊巢,还要把他的弟弟,这身体的真正主人赶走。 听这个意思,还想赶尽杀绝? 元辰帝直接问:“大师,你既能看出灏王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当真分辨不出来哪个才是真正的灏王吗?” “这” 大师犹豫了几秒,才在穿越者自信满满的视线下缓缓说着:“老衲也不敢断言,但目前看来,是殿下身体里的那位,仿佛与殿下的身体更加契合。” 穿越者原本自信的神情立刻变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比我契合?我才是真灏王,他一个孤魂野鬼,才来几天,凭什么比我契合?” 面容狰狞,毫无皇族风度。 元辰帝冰冷冷的望着穿越者,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会将这样的人当做长泽。 老和尚倒是没生气,只态度依旧略带迟疑。 “陛下,老衲实在是分辨不出来,只能由陛下来决断了。” 元辰帝只看他一眼,也猜得到老和尚必定也是认定了身体里那个才是真正的灏王,只是灏王一事牵连甚广,若是选错,那就是害死了真正的灏王,老和尚这才不敢自己选罢了。 “皇兄,皇兄你自然是要选我了,我是你弟弟,你肯定能分出来的是不是皇兄?” 穿越者此刻也有点慌张了。 他之所以提出来五台山,不就是仗着自己先来这身体里,六年了,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将灏王身体当做了自己的。 那个后来者,才来了多久啊,怎么到了这老和尚嘴里,就变成那人比他还有契合度了。 他努力的看向元辰帝,试图让元辰帝选择自己留下。 元辰帝静静的望着面前这张属于自己弟弟的脸,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长泽,你可还记得你八岁那年,边关之乱刚刚平息,当时皇兄曾经说过,皇兄定然会护你和母后平安一生。” “记得,我记得。” 穿越者哪里知道八岁不八岁的,迫不及待的承认了下来,急切的看着元辰帝:“皇兄,你一定要护住我,定然要将我身体里的妖孽赶出来。” 元辰帝神情漠然,根本没有回话的意思。 都这个态度了,就算是再怎么傻,穿越者也感觉到了不对。 他脸上的表情慢慢迟疑下来,心虚的喊了一声:“皇兄” 元辰帝:“朕从未对你说过这样一番话,你告诉朕,你如何记得?” 穿越者:“” 元辰帝:“从前朕只觉得长泽是年纪大了便不如小时候乖巧,性子大变是因为病过一场,如今看来,根本就是你这个妖孽占了朕弟弟的身体,用着他的身份他的相貌行事,你鸠占鹊巢也就罢了,竟还想赶走真正的长泽,其心可诛。” 他转过头,看向了老和尚:“大师,将他赶走,身体里的才是真正的灏王纪长泽。” “皇兄?!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有,我身体里的这个真的不是灏王,皇兄?!” 穿越者实在是懵逼了。 他从穿越过来就自觉自己站在了现代顶端,用着挑剔而又看不起的眼神看着这个时代的所有土著。 土著们知道什么呢? 他们不知道地球是圆的,不知道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龙,哪里有他这么一个现代过来的穿越者知道的多。 说起来也是灏王身份给他行了方便,若是他重生到了普通老百姓身上还是这个高高在上的态度,活不了半个月就能被教做人。 顺风顺水了六年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六年里他什么都没学到,想要造反,整的跟过家家一样,身体里多了一个其他的灵魂,不想着自己悄悄弄死对方,居然求助皇帝。 他怕是用着灏王的身体用习惯了,也早就忘了,自己同样是个假货。 元辰帝从前在穿越者面前展露的只有对家人的温情,这也让穿越者一度看不上他,觉得他丝毫皇帝威风都没有,只不是靠着当初先皇去世突然才能上位。 而现在,当确定面前人根本不是自己弟弟后,真正展露出身上气场的元辰帝光是那些气势就压得穿越者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怎么辩解,只能结结巴巴的喊着皇兄。 “你不必在装模作样了。” 元辰帝实在是厌烦了这个妖孽顶着弟弟的脸跟他求饶,若是真正的长泽,知晓他并不相信自己是他弟弟,才不会这样卑微的求饶,而是会先质问他为何认不出亲兄弟。 他直接将昨天试探出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说吧,你这妖孽,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进入到灏王身体内,抢占走他身体的。” 说着,元辰帝还狐疑的盯着穿越者:“长泽为何一直被你压制,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穿越者:“” 他什么妖法都不会啊,他就只是一个穿越者而已,还能有什么妖法。 他张嘴想辩解,元辰帝已经招手。 方才看上去还空无一人的花园里,几乎是立刻就跳出来一个个暗卫。 “看好他。” 元辰帝一句话,穿越者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完完全全的控制住了。 没有迟疑,没有给出空余时间,甚至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这才是真正的封建王朝的皇权。 他从前的高高在上,只不过是仗着用了灏王的身份而已。 因为这是灏王的身体,元辰帝就算是恨极了这个抢走自己弟弟身体的妖孽也不可能对他做什么,只是将他关在了地牢里,甚至为了不让他生病,地牢的布置还十分华丽。 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穿越者怎么都没想到,他还有被戳穿身份的一天。 穿越里面不是这么写的啊。 就算他被发现了不是灏王,可他可是现代人,他掌握着现代的技术,他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改变。 难道他还不比那个骄纵的灏王好吗?! 地牢里,穿越者刚开始还试图大声的解释自己才是灏王,等到从看守他的人那里听到五台山大师已经在准备器具,要将他从灏王的身体里赶出来,让真正的灏王回来后,就彻底开始慌了。 他是稀里糊涂穿越的,什么都不清楚,自然也不知道要是自己被感触这身体会发生什么。 是会彻底消失,还是会回到现代,亦或者是重新拥有一个身体。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是穿越前身为一个成年人他还有一些承受能力的话,那么这六年,做惯了高高在上受尽宠爱的灏王,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失去这一切后下场会有多惨。 纪长泽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穿越者惊慌,看着穿越者想要解释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淡定的打了个哈欠。 看上去你好像马上就要被赶走了,真是可喜可贺,你放心,虽然我也不是灏王,但是在这个身体里,我一定能做的比你好。 “你胡说什么!我不是灏王难道你就是了吗!他们容不下我这个冒牌货,难道还能容下你吗!你瞧着看着吧,我好歹还在这里生活了六年,我知道怎么骗过他们,你呢?你什么都不会,你能骗过谁!” 可别说了,你就算是说的再多,也改不了你抢了灏王身份这件事,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还不如对着皇帝和老和尚说。 穿越者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那是我抢的吗?穿越又不是我自愿的,我一死了就到了他身体里,这么一个封建落后的地方,你以为我愿意吗?” 哟呵,你还挺委屈。 纪长泽呵呵:那行,你不是自愿来的,想要造反总是你吧?人家灏王和他的皇帝哥兄弟情深,你呢?用着他的身体去造反,你也不怕灏王鬼魂找你托梦。 穿越者不说话了。 纪长泽继续扎心: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你说说你每天想的是什么?不是以后要多少多少女人,就是想名垂千古,名垂千古?你有那个本事吗?你连字都不会写,要不是用着灏王的身份,你以为这六年你能藏的多好?批奏折,监管文武百官,关注天下大事,你当这些都不用功夫的?就你那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人家皇帝每天早晨四点起床,你行吗?他能批阅奏折一整天,你行吗?干啥啥不行,做梦第一名,真以为占了一个有好相貌有本事的身体你自己就有本事了?可拉倒吧,不管你到了谁身上,你就是你,灏王的那些优点,你永远都学不来。 他这气定神闲的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自己倒是没觉得累,反而差点没把穿越者给气死。 纪长泽知道穿越者会是什么反应,他就是故意的。 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这么多的世界自然也少不了穿越者,可是你穿越归着穿越,你好歹要经过人家身体原主人同意吧。 要是人家死了,你进来了,那也行,但是好歹对方亲友对你一片真心,你不说把自己当成原主那样,对他的亲友也好像是自己的亲友一样,好歹别害人啊。 纪长泽以前就听说过一种人。 他们叫掠夺者,不是掠夺财务,也不是掠夺地位,而是掠夺身体。 穿梭在各个世界中,找那种各方面都挺好的好苗子,如果找到了合心意的,直接挤进这人的身体里,跟身体主人抢夺身体控制权。 一般这种人都念力强大,为了不失手,每次找的还都是年纪小的小孩子,孩子不懂事,精神力又弱,这些掠夺者自然能很轻易的抢夺走这些孩子们的身体控制权。 而为了替代对方在这个世界生活,不被世界意识排斥出去,掠夺者们会亲手抹灭掉这些孩子的灵魂。 他们消失了,这个世界才能空缺出一个合适的灵魂缺位,掠夺者们自然就能顶上。 纪长泽刚做任务的时候碰见过几次,这些掠夺者大多对着原主的家人没什么感情,他们为了得到本世界的权利,会去造反,内乱,赢了,就坐上高位自己快乐,输了,就丢下这壳子再去找别的合适身体。 至于原主家人有没有被自己连累?关他们什么事。 这个穿越者不是掠夺者,但他比掠夺者还要无耻,还要可恨。 纪长泽继续吓唬他:你知道如果你被赶出去会发生什么吗?没了身体,你只能变成一缕残魂,风一吹,你就要被吹着飘走,野狗看得见你,会追着咬你,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会慢慢的,慢慢的消失,知道为什么消失吗?因为这个世界里没有你的身体,世界意识不承认你,不会送你到死人去的地方。 所以说,你瞎折腾什么,要是你能像是真正的灏王一样,皇帝会不相信你? 穿越者随着纪长泽说的话,面色渐渐开始发白。 “不、不行,我不能离开这个身体,我是穿越来的,我是主角啊!主角怎么可能会被赶走!” 嗤,还主角,哪有你这么三观不正的主角。 要说主角,纪长泽觉得自己还是挺像主角的,看他,脑子聪明,人也实诚,而且吧,还特善良。 想着想着,还挺美。 这个世界是真没什么难度,他这么折腾,一方面是矫情不想真的夺走灏王的身体,另一方面,也是琢磨着这穿越者在原来的时间线里折腾了这么多事,怎么也该要点补偿吧。 他继续瞎几把扯:对了,你死的时候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啧啧啧,我可是听说啊,那些孤魂野鬼会一遍遍的重复自己死亡过程,你要是死亡方式很疼的话,那你可就惨了,要每天都重复一遍,那就是疼一遍,要是重复十遍,那就是疼十遍了。 而且孤魂野鬼没有人供奉,会饿,非常非常饿,饿肚子是个什么感觉你没感受过吧?我就感受过,滋味那叫一个难受啊,反正相当刺激,我还是挺想看看你饿肚子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 穿越者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现在完完全全彻底成了绿色。 “你、你是在吓唬我吧” 吓唬不吓唬的,等到你被赶出这个身体你不就知道了吗?反正现在你根本拿不出你是灏王的证据出来,元辰帝认定了我就是真正的灏王,把你当成妖孽,我啊,万事不愁,就等着出来占据这个身体了。 到时候,孝顺母后,好好做人,把皇帝当成好哥哥,我都会做的很好的。 穿越者:“” 他脑子本来就不太行,现在突逢大变,又让纪长泽这么一忽悠二忽悠的,神情果然真的犹豫下来。 晚上的时候,元辰帝就收到消息,说灏王闹着要见他,还说,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他。 毕竟这个妖孽还占着自己弟弟的身体,想了想,他还是去了。 穿越者是知道自己再怎么争辩都争辩不过去了,索性痛痛快快的将自己的来历说了个清楚。 元辰帝的神情相当的一言难尽:“你的意思是说,你来自七百年后?” 穿越者点头。 元辰帝:“朕的弟弟已经死了,你是在他死后才进入身体的?” 穿越者赶忙点头:“真的不是我杀死的他,我哪里有那个本事,是他死后,我阴差阳错才来的。” 元辰帝:“长泽死了,那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是谁?” “是和我一样的穿越者,他也是现代人,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抢夺这个身体,皇兄,虽说我不是真的灏王,可是我叫你皇兄叫了六年啊,我们多多少少也是有点情分的,他呢?一个陌生人,你真的要为了他,赶走我吗?” 元辰帝:呵呵。 “你还想欺瞒朕?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分明就是朕的皇弟,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骗过朕,让朕杀了皇弟留下你?” 穿越者;“” “真的不是啊!!!” “他真的也是穿越者!!他和我一样的!!” 然而不管他怎么说,元辰帝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穿越者都快要绝望了。 他明明都已经说了实话,为什么皇帝就是不肯相信。 身体里的这个家伙,分明和他一样,凭什么要赶走他留下对方。 纪长泽闲闲的来了一句:可别想了,有你这个对比,所有人都不会觉得我是假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仗义,用六年时间做了个坏榜样,我也不能一来就能坐享其成。 穿越者; 现在看来,想说服皇帝把他留下是不能行了。 但他绝对不能成为孤魂野鬼。 “你以为我会就此消失吗?我脑子里可是有现代很多技术,就算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要拿出来,保证这个封建皇帝放弃你,这可是能改变时间的东西。” 纪长泽:哦,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 穿越者:“” 还不是想留着这些成为自己的政绩,他想要把元辰帝拉下来,要是真的把那些技术交给元辰帝,那岂不是壮大敌人势力吗? 穿越者是信心满满的。 他能够拿出来的这些东西,足够改变一个国家。 元辰帝可是皇帝,就不相信他能抵触这样的诱惑。 他信心满满,只觉得自己的稳固地位指日可待。 三天后,灵魂被送到一个刚刚病死的农夫体内,穿越者满脸丧的睁开了眼。 大佬还是那个大佬,只是这一次,没了那些华丽丽的待遇,只有满墙的刑具。 纪长泽幸灾乐祸的站在元辰帝身后看着他,见他朝着自己望过来,得意的冲着他眨眨眼。 元辰帝的确是不能抵御穿越者拿出来的诱惑,但为什么非要二选一呢。 “皇兄!皇兄你看你身后站着的这个人,你看他!他也是冒牌货啊!!!” 自己成为了阶下囚,对方却代替了自己的身份成为了尊贵王爷,穿越者心态崩了,抓住栏杆咆哮。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满眼得意的纪长泽抓住元辰帝袖子,皱着眉:“皇兄,这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叫你皇兄?” 穿越者:“” “你装什么样子!!!你这个冒牌货!!” 元辰帝眼见着癫狂的穿越者,满脸厌恶的伸出袖子挡在了弟弟面前;“长泽乖,这就是个疯子,只是带你来看看他罢了。” 这副呵护着什么柔弱弟弟一般的姿态让穿越者更疯了。 “他也是穿越者!!他也是穿越者啊!!!” 可惜,谎话说的多了,真话反而没人信了,至少元辰帝就不相信。 他对着看守人道:“让他想出能让我国更加强盛的法子,一个月至少要想出一个法子,而且必须有用,若是不肯,便严刑拷打,留下一口气就行。” 说完了,对着纪长泽的语气便又温和起来:“好了长泽,皇兄带你回去,你不是说要送如儿出嫁吗?人选该好好找才对。” 兄弟俩相携离去,走得远了,还能听到穿越者撕心裂肺的声音。 “他真的是穿越者!!!他不是灏王!!!” 元辰十年开始,这个国家发生了空前绝后的变化。 一个个造福百姓,能够大力发展经济的新奇物件出现,让朝廷赚的多不说,还能有余力去打造军队。 百姓幸福度飙升,朝廷官员俸禄同样飙升,元辰帝在众人心目中不再是陛下,而是他们的信仰。 与元辰帝相比,他的同胞兄弟灏王便显得平凡多了。 灏王一辈子都未娶妻,只养了一堆的猫,他的寿命比兄长要短一些,但也算是寿终正寝,去世后,护了弟弟一辈子的元辰帝下令让匠人在灏王的陵墓里造出许多猫的雕像。 后世查探历史时惊讶的发现了这么一段记载,据说灏王九岁时被妖孽附身,霸占着灏王的身份足足六年都未被人察觉,但灏王爱猫,这妖孽却并不喜欢猫,这才被元辰帝发现。 正是因为这件事,元辰帝才下令给灏王的陵墓修建猫雕像。 但这段历史总让人忍不住怀疑真假。 大众还是更加倾向于在那个朝代存在着一位穿越者,只是无论怎么查证,都找不到这穿越者是谁,又生活在哪里。 某次,一农民开垦荒地,却在底下发现了一个地牢。 地牢里有个早已死去多时的人骨架,从地上锁链来看,到死他都被锁在锁链上,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这么大的地牢,竟然只关着他一个。 考古学家们来了一趟没什么发现,只能当做是几百年前某个有权有势的人的私牢。 这件事在新闻上轻飘飘的被一笔带过,没人去关注死的是谁,这人生前又都经历了什么,自然也就没人知道,这正是许多人苦苦寻觅的穿越者。 纪长泽这次溜得很快,他实在是不想装作真正的小灏王,送走了太后,看着岁数差不多了,便来了个在睡梦中安然离世。 照旧是继续任务。 这一次睁开眼,眼前围了一大堆的人。 首当其中的,就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看见他醒了,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笑容:“长泽,你可醒了,诶唷,可把奶奶给担心的,快着点快着点,快点端肉来给我长泽。” “奶的心肝啊,你可真是受老罪了,你不想干活就不干活,咱们家又不缺那点工分,怎么人家说受了伤就能不干活,你就往那山底下跳,可把奶心疼死了,老二家的,愣着干什么,端肉啊!” 对着后面一个中年女人不耐烦的吼了一声,老太太又转过来,温柔慈祥的瞧着纪长泽:“好好的吃了这个肉,把身子养好了,奶亲自去找大队长说去,他要是非要让你干活,我就堵在他家门口,我可是他三舅妈二大爷一起长大兄弟的亲女儿,我们家有亲的,他得叫我一声姨妈,我就不信他敢不听我的。” 这关系绕的,老太太怕不是他亲奶吧。 165|年代文里的懒汉(1) 纪长泽没说话, 而是先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屋内人都是个什么性子,对着他又是个什么态度。 刚才自称是他奶的老太太一看就是在家里手握大权的, 说个话底气十足,眉飞色舞的样子简直神气的像是女皇。 而她气势强了, 剩下的人自然也就弱了下来。 屋里一共站着两个中年男人和两个中年女人, 两个男人神情都是如出一辙的老实巴交, 在老太太训斥他们为什么不看着侄儿的时候,明明一听就知道这话是在随便甩锅,他们也不敢吭声, 闷头答应了。 还一人来一句:“娘, 你别生气, 这次是我不对, 长泽说想去后山遛弯,我也没多想, 要是我拦住他就不会有事了。” 另一个也来一句:“不怪二哥, 都是我不好,当时长泽说想让我替他干活,我也没多问就干了, 要是我问一句,说不定他就不会去后山了。” 两人的媳妇看上去神情倒是有些无奈,但老太太在这杵着,她们也不敢吭声,只能安慰着。 这个说:“长泽不是也没什么大事吗?我们做点好吃的好好给他补补就好了。” 那个说:“娘你别生气了,肉都端来了, 长泽睡了这么久恐怕是饿了,快点让他先吃饭吧。” 老太太谁也不听,一个人喷四个。 “你们四个人加起来年纪都快有两百岁了,竟然连一个侄儿都看不住,我还要你们做什么!!怎么的,你们四个折腾了这么久没能给我们纪家生出个小孙孙来,就要害死我长泽吗!!” 这话可是严重了,四人神情都着急起来,赶忙的解释着:“娘,真的不是这样。” 俩儿媳妇说的还都是单纯安慰的话,俩男人说出来的话却是差点没把她们给噎死。 憨厚的纪二叔说: “我们疼长泽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要害他,我们可还指望长泽给我们养老呢,以后啊,我们挣的钱,都给长泽。” 纪三叔见老太太听了这话脸上神情有所缓和,赶忙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娘,我们还指望着长泽养老呢。” 两个儿媳妇听着丈夫说的话,心底憋得内伤。 财产都给了侄儿了,她们自己的女儿可怎么办,心底难受着,可面上却还要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免得让婆婆瞧见了发怒。 纪长泽瞧着五人说完话了,也差不多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了。 老太太是这个家最大的,俩儿子憨厚老实,标准的听妈妈的话,这家里目前应当是只有他一个男丁,老太太是想要全家都为他一个人发光发热做贡献,两个叔叔没意见,两个婶婶心底可能有不平,但也不敢挑战婆婆权威。 “好了奶,你们别吵了,我想睡一会。” 纪长泽一插话,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老太太立刻卸了身上的气,转头冲着纪长泽慈祥的笑,说话要多么温柔就有多么温柔。 “长泽你吃完了再睡,吃完了把碗放在一边就行了,等你睡醒了奶再给你刷。” 说完,转头在面对俩儿子儿媳的时候,又是一秒变脸。 “看什么看!没听见我乖孙说要休息吗?还不赶紧的出去,在这杵着干嘛,一个个的傻不愣登的,我怎么就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儿媳妇。” 傻不愣登的四人赶忙在老太太的危险视线下畏畏缩缩出去,纪奶奶走在最后面,关门的时候,还冲着床上的纪长泽笑了一下,细声细气的说:“有什么想吃的就跟奶说,奶给你弄去,放心吧啊,你大姐夫家有钱,她肯定能给你弄来。” 说完了,又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接着外面再次传来她的大嗓门:“你们都给我轻声着点,谁也不准说话,要是吵到我乖孙睡觉,今晚上就等着吃西北风吧!” 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了,纪长泽这才开始查看记忆。 他刚才猜测的没错,原主的确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丁,刚才那四个人也是他的叔叔婶婶。 如今正是国家正在建设的年代,纪家只是普通的老农民,纪奶奶和纪爷爷一共生了三个儿子,老大聪明耍滑,老二和老三因为从小到大被这个大哥一直忽悠着,养成了个老实巴交的性子。 原主的父亲就是大儿子,这家伙是个偷懒的,不想下地干活,又怕人家说,于是就宣称自己要念书,肚子里有了文墨就可以做干部,到时候带着整个家享福。 于是纪家二老连带着俩弟弟都咬牙供着他,结果这家伙是个偷懒的,怎么可能真的认真念书,说是出去读书,实际上钱全都给他弄去吃喝玩乐,家里给他娶媳妇他就连着媳妇一起瞒着,生了个孩子就是原主。 原主一岁大的时候,眼看着到了该毕业的年纪,当时恰巧纪爷爷生病需要用钱,家里凑不出钱来,他就扯谎说要放弃学业出去挣钱给父亲看病。 家里给了他路费,村子里也给他开了证明,他的本意是抛弃家人自己出去快活。 他走的当晚,纪爷爷就咽了气。 结果这么巧,路上出了车祸,人连带着路费一起被送了回来。 于是,他虽然英年早逝,但在纪家人的心目中,他不是那个欺骗了全家多年没心肝的骗子,而是一个为了父亲毅然决然放弃求学路,又为了父亲路上发生车祸的孝子。 纪奶奶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大儿子,把对方当成自己的骄傲,他过世之后,便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了孙儿身上。 结果原主两岁的时候,他母亲出去做工,摔了一跤被石头砸破了头,就此过世。 原主一下子成为了没爹没娘的孩子,纪奶奶因此更加心疼怜惜这个孙儿。 纪奶奶是个有心眼的,她担心家里另外两个儿子有了自己的儿子后便不想养这个侄儿,因此一直在家中宣称原主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个家才放弃学业去世,他的母亲也是因为丈夫去世了才不得不那么晚还在地里忙活。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们侄儿爹娘都是为了这个家才去世的,你们得给他负责。 而等到二儿子和三儿子怎么生都生不出儿子,只有几个闺女后,纪奶奶的态度也从一开始警惕防备“你们可要对你们侄儿好,他爹娘可是为了咱们家才走的”,到了后面的理直气壮“你们都没有儿子,以后死了连个磕头上坟的都没有,要是不想死了也过得不安生,就对我孙孙好点”。 俩儿子老实巴交的,母亲说了,他们就听了。 两个儿媳妇呢,虽然心有不甘,但都只是普通的农村妇女,生不出儿子,自己个也心虚,再加上老太太气势足,她们实在是不敢对着干,便只能憋屈的默认下来自家夫妻以后的东西都要留给原主。 原主就是在这样一个被捧着宠着的环境下长大的。 然后,他就长歪了。 一开始,只是性子有点骄纵,有点懒,对着家里的长辈也没什么尊重心思,也就只有在面对手握家庭大权的纪奶奶时才能好声好气的说说话,对着其他人,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后来慢慢的,他就把几个姐姐妹妹当成了自己的提款机。 不管她们在婆家会不会被人瞧不起,也不管她们生活的有多么艰难,反正想吃什么好吃的了,想要钱了,全都指望着这几个堂姐妹。 要是一直都只是要吃要喝还好,可后来,他染上了赌瘾。 欠了债,去找姐妹们要钱。 不给就闹,就哭。 刚开始这招还管用,等到了后面,几个姐妹实在是拿不出来不愿意给了,他就直接威胁起来,表示要是不给钱,就让这些姐妹们全家不得安生。 等到后来她们实在是拿不出钱了,他被催债的逼的不行,便起了歪心思。 纪家人的长相还都是挺不错的,尤其是原主这一代的姑娘,就算是嫁了人生了孩子年纪大了,也还是有几分姿色。 一夜之间,原主的两个姐姐两个妹妹都不见了。 当时人贩子猖獗,可就算是再怎么猖獗,那也最多是去拐卖小孩子和年轻姑娘,谁会拐卖嫁了人生了孩子的,而且还是一家子的姐妹。 就有人说,这四个姑娘是被人给卖了。 卖人的,自然就是原主。 他拿了卖姐妹们的钱,继续去赌,输的精光刚被赶出来时,便被纪奶奶找到了。 纪奶奶歇斯底里的问他,是不是他卖了四个丫头。 他说是。 纪奶奶问了他无数遍卖到了哪,质问他为什么亲姐妹也能卖,输红了眼的原主还笑,说他不光要卖四个姐妹,还要卖她们的孩子。 他是家里的男丁,全家都指望着他,她们为他牺牲怎么了?她们就该为他去死! 就算是知道是他干的又怎么样,她是他奶奶,她还指望着他这个男丁为她披麻戴孝,难道她还能去举报他吗? 原主是如此的有恃无恐。 然后,当天晚上,他丝毫不心虚的回去睡觉,正睡得香甜,就被纪奶奶给捅死了。 一共三十六刀,没人知道纪奶奶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亲手杀了自己疼了这么久的孙儿,杀了他之后,她就也跟着自杀了。 那四个姑娘最后只找回来其中一个,是她丈夫找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人已经疯了,浑浑噩噩被养在家里十几年,最后还是没看住,偷偷跑出去掉进了河里。 剩下的三个姑娘一辈子都没被找回来,在那样的年代,恐怕也是香消玉殒。 至于原主。 都死了还不消停,依旧沉迷赌博,赌着赌着,就把灵魂给赌进去了。 纪长泽揉了揉眉心。 现在的时间点是原主正被人撺掇着赌博的时间段,但正是农忙的时候,没有必要理由不能不下地。 他就想出了一个“把自己腿摔断这样不就不用下地了吗”的天才主意。 想的是挺美,结果是头着地。 原本的时间线里,原主觉得自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必须得好好的调养一下,于是可劲的跟他大堂姐二堂姐三堂姐要东西,刚才纪奶奶端上来的肉也是要来的,只不过是之前要的。 纪长泽开始在心底比划着家里的姐妹。 二叔家的两个,三叔家的三个。 三叔家最小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妹,现在年纪还小,五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别人家,如今三年过去,也已经八岁大了。 而剩下的三个姑娘就都是姐姐了。 在原本的时间里,之所以原主是卖掉四个姐妹而不是五个,是因为双胞胎妹妹的其中一个在小时候就失了踪。 当初将这两个妹妹送出去的时候,正是纪家日子最难过的时候,一家子这么多人,壮劳力就只有纪家二叔和三叔,剩下的不是女人就是小孩,而原主这个宝贝疙瘩自然是不会被安排多累活的。 家里的饭不够吃怎么办,那就只能减少吃饭的人了。 恰好有一户人家说就稀罕女儿,想要收养个女儿,纪奶奶特地去打听了,对方是住在镇子上的,家境还算不错,家里有个儿子,没有女儿,对外说的是就喜欢女孩乖巧,要是能收养一个女儿,肯定像是对亲生女儿一样对她,而且还愿意给这女孩原来家人报酬。 能给报酬,就说明是真心收养。 而且也不缺钱,家里的丫头过去了,也不缺吃穿。 她回去就和纪三叔家商量,两人自然是不舍的,但不舍又能怎么办,留在自己家天天饿肚子吗? 当时原主听说有报酬,也是一个劲的撺掇,于是,这对双胞胎妹妹便被送了出去。 两边说好了纪家人再不能去看她们,免得他们辛苦养孩子,结果孩子养大了还是认亲生父母。 这个道理纪家人懂,就算纪三叔纪三婶想女儿了,也还是强忍着没去看,实在是想的难受,就安慰自己她们是去享福,是去做镇上去了。 结果当时村里大队长去城里开会,在乞讨的孩子中发现了双胞胎之一。 这孩子也算得上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再加上三年过去孩子因为营养不良也没长太大,大队长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赶忙报警,借着警察的帮助把孩子抱了回去。 好端端送出去的孩子瘸着腿回来了,纪家人去镇上要个说法才知道,那家人刚养了几个月双胞胎姐妹,家里的女主人就怀孕了,等到生下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便看着这不是亲生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送回去吧,是他们毁约在先,报酬肯定是拿不回来了。 不送回去吧,家里养着别人家孩子,心底不爽。 这俩孩子在养父母家过了一段丫鬟日子,后来就被卖给了人贩子。 城里人这时候手里头已经有点钱了,俩丫头就被人贩子卖给了专门乞讨的人,被控制着去四处乞讨,乞讨来的钱自己分不到半点不说,肚子也不能填饱,为了能让人更加怜悯她们,腿不能好,好了就打断。 之所以没有更加折腾她们,还是因为俩姐妹长的还挺好看,对方指望着先让她们乞讨两年,等到年纪大了长开了,再转手卖到山里去给人家做媳妇。 而就在大队长找到双胞胎之一之前的前一天,双胞胎中的姐姐就已经被卖给了一个过路的男人。 就连那被警察抓到监狱里的乞讨集团都不知道对方是哪来的,自然,孩子是不可能找回来了,纪家只是普通人家,就算纪三叔和纪三婶想要找回女儿,也没那个条件。 纪家五朵金花,就这么变成了四朵。 上面的三个姐姐人生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姐嫁到了隔壁镇,刚开始过得还行,但随着做弟弟的越来越频繁要钱要东西,婆婆便看她不顺眼来起来,在家中地位慢慢低下。 二姐嫁在了村里,公婆偏心,偏心的却不是她和丈夫,她丈夫跟原主一样是个不着调的,也不管媳妇在家里是怎么过的日子,自己四处去逍遥快活,反正家里爱偏心就偏心,他能吃饱就行。 三姐嫁的最好,那人是城里的小干部,文质彬彬,对着她也好,她的婆婆也喜欢她,唯一的缺憾就是她公公穷了一辈子,一心想让自己儿子娶一个家境好的姑娘改善家境,于是对于这个穷儿媳妇很不满。 而一开始只是微妙的不满,在原主频繁的来找儿媳妇要钱要东西后,就变成了巨大的矛盾。 最小的五妹妹,则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胆子很小,再加上村里都知道她小时候被拐卖过,最后嫁给了村里一个哑巴,刚结婚没几天,就再次被拐卖。 说起来,原主之所以能想出拐卖自己四个姐妹这种缺德办法,也是因为曾经见证过五妹妹她们的悲剧。 可以说这几个姑娘一生都是悲剧。 她们从出生到出嫁,被灌输的一直都是“你们要对弟弟好,这样弟弟才能给你们撑腰,弟弟是要替你们孝顺父母的巴拉巴拉”,自己过得再怎么苦,也会努力的去满足这个弟弟。 在家的时候,要干苦活累活让着弟弟。 出嫁之后,又要因为弟弟迎来丈夫亲人的不满。 之后更是被直接拐卖。 她们得多倒霉,才能摊上这么一个啃姐弟。 而二房三房更是倒霉,辛苦供养侄儿,就是指望着对方养老,结果呢,这白眼狼不养老就算了,还反而直接拐卖了他们女儿。 又是个烂摊子,不过好在现在原主除了名声坏了点,干的事损了点,为人让人看不起了点,满村子都觉得他是个不中用的外,真的大坏事,还没来得及干。 纪长泽倒是不怂,在心底盘算了一下下一步要干什么后,一口一口把肉汤喝完了,将碗放在了一边。 “奶!奶!” 他喊了没两声,纪奶奶就赶忙小跑着来了,看纪长泽的视线犹如在看一个可怜的,需要人时时刻刻照顾的小宝宝。 “咋了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坦了?” “不是,奶,我是想问,我是不是不用下地了?我这头啊,诶呀疼的不行,我真不想去。” 纪奶奶看孙儿的眼神心疼极了:“不用去,奶说你不用去你就不用去,你说说你,怎么那么傻,你不想下地,奶帮你跟大队长说不就行了,干什么要去折腾自己的身子,大队长那是咱们家亲戚,不就是不下地的事,这有什么难的。” 纪长泽点头,一脸的“我怎么没想到”:“是啊,我这也是当时没多想,奶,那下次你就直接帮我跟大队长说。” “放心,大队长他要叫我姨妈的,我还对付不了他吗?还想不想吃肉了?这里还剩下了一些,都是你大姐给的,一会再给你炖了,可怜我们家长泽,吃了这么多苦,可得好好补补。” “等等等等,奶,你别给我。” 纪长泽拉住了她,一脸的严肃:“这肉是大姐给的,二叔他们当爹娘的都没吃,我就吃了,他们会不会多想?” 纪奶奶眼睛一瞪:“他们敢!!” “这次要不是他们没看住你,你能摔下那个山??我不怪他们就不错了,他们还敢抢肉吃?!” 纪长泽连忙解释:“不是,奶你怎么就不懂呢,我这以后是不想再下地了,工分就要全靠着二叔三叔他们,大队长就算是咱们家亲戚,也不会多给算工分,他们吃不好了,谁来挣工分养我和奶?” “放心,他们皮实着呢,从小就抗揍,你爷爷以前烦他们不听话一顿揍,他们哭都不哭。” “再皮实,干活干多了也顶不住啊,奶,咱们可不能冒险,二叔三叔他们要是不行了,大队长肯定要让我去干活的,奶,我吃不了这个苦,你就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纪长泽拉着纪奶奶的手臂一顿摇摆,纪奶奶到底还是禁不住,答应了下来。 “行了行了,就听你的,让他们吃,等他们吃好了要是还不给我好好做事,看我不骂死他们。” 院子里,纪三婶正叹气择菜,见丈夫过来,说道:“娘也太过分了,长泽掉下山是他自己故意的,凭什么怪到你头上。” 纪三叔完全没get到妻子为什么生气,还很疑惑的问:“本来就是我们没看住长泽,娘生气不是很正常吗?你咋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这么想?” 纪三婶:“” “不是,你就不生气吗?就算长泽是男娃,咱们家闺女也不是捡来的啊,当初四丫头五丫头直接被送走就算了,现在三丫头虽说嫁了人,我们可是她爹娘,多少也该给她留点东西吧?” 纪三叔:“三丫头嫁的是个好人家,哪里看得上我们这些东西,之前长泽去,她不还给长泽拿了肉吗?” 可算是说的正事上了,纪三婶:“对啊!丫头都嫁出去了,做弟弟的还去问她要肉,这、这说不过去啊。” 纪三叔一脸的莫名其妙:“那丫头都嫁出去了,你咋还想着让我们给她留东西呢。” 纪三婶:“” “我的意思是,咱们没有男丁,要养着侄儿,那我也不说啥,可丫头们都出嫁了,就不用再养着这个弟弟了吧,你看大丫头,啊,日子也不是多好过,上次还被长泽去要了肉吃,用的理由是什么?给二哥二嫂的,你看看,那肉二哥二嫂吃过一口没?别说是二哥二嫂了,娘自己一口都没吃,长泽要来的东西,什么时候进过别人的口,哪怕是一口呢?” 刚说完这句,纪奶奶就站在台阶上喊了一声:“老三家的,赶紧收拾厨房去,把大丫头给的肉做了,晚上大家伙一块尝尝。” 纪三婶;“” 怎么回事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166|年代文里的懒汉(2) 纪长泽站在台阶上伸懒腰, 看着纪三婶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还抽空回头瞅他一眼, 眼底充满了不可思议与不敢相信。 他倒是不意外。 如果说家里的纪二婶是那种老老实实心底再多苦再怎么接受不了嘴上都不敢抱怨一句类型的话,那么纪三婶就是心思稍微活泛点, 敢弄点小动作了。 不过真要做什么坏事她肯定也不敢, 不然也不会让原主嚣张这么久。 做好饭还要点时间, 他伸完懒腰就大大方方的朝着门外走去,纪三婶脖子都快伸长成长颈鹿了,到了他出了门也只能不甘不愿的收回来。 说起来也是巧, 纪长泽一站到门口, 迎面正好走过来撺掇着原主出去“玩两把”的“朋友”。 这位叫王大强, 挺普通的名字, 人长的也挺普通,年纪和纪长泽差不多大, 走起路来可能是想要朝着虎虎生威那边靠, 可惜做的不像虎虎生威倒是像是腿受了伤。 “长泽,正好遇上你了,怎么样?你有没有拿到钱?” 王大强很自来熟的靠过来, 手落在了纪长泽肩上,自说自话起来:“你小子胆子真大,我让你想个不上工的法子,你居然直接从山上跳下来,不过也是,这整个村子里, 就你胆子大。” “你奶奶心疼坏了吧?过来人告诉你,这个时候要钱最合适了,钱到手的多不说,还特别容易。” 纪长泽默默地听着他说完了,脸上也跟着露出一抹笑:“强哥,那你呢?你说要带我去城里玩,那你准备了多少钱?你要钱应该比我还容易吧?” 王大强脸色一僵,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这人是一肚子坏水,但他专门挑着纪长泽坑也是有原因的。 他和纪长泽是同年出生,同样是父母爷爷早死,同样是被父母爷爷带着长大。 更一样的还是王大强的大伯二伯三伯,那也是生了一堆金花没有儿子。 只不过与纪长泽不同的是,人家家里没儿子,就把纪长泽这个侄儿当成宝贝,到了王家,生不出儿子来,王大强的三个伯伯也不会给他一点便宜占。 人家可不是傻子,王大强是个什么货色,从小带着长大的他们还能不清楚吗? 王家阿奶是个好性子,不可能像是纪奶奶这样,死压着俩儿子俩儿媳帮着养侄儿,王家的三个伯伯那是将王大强这个人看的真真的。 就算真的给了钱他,以后也怕是得不到回报的。 手里头真的有钱,还不如留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好歹是亲骨肉,多多少少能帮衬着点。 再说了,他们年岁又不是很大了,还没到五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再生一个。 养王大强这个不争气的?得了吧,指望他还不如抱养一个娃娃回来。 于是,王大强白白有了一颗当小少爷的心,偏偏他的三个伯伯都不是好糊弄的,谁也不惯着他。 要是这样,王大强渐渐的也就认命了。 偏偏村里还有个纪长泽呢。 纪长泽他两个叔叔,那就是真真切切的傻子,居然真的肯帮着兄弟养孩子,比对亲生的都要花费力气。 两人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境遇,遇到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纪长泽不干活,那是理所应当。 王大强不干活,那就是懒骨头。 纪长泽每天躲着不下地晒出一身细皮嫩肉,被纪家夸长的俊,瞧着心里就舒坦。 王大强躲着不下地,那就是趁机偷懒该教训。 纪长泽想吃个啥嚎几声他几个姐姐就屁颠屁颠的送吃的给他。 王大强想吃啥就算是叫破天,他的几个堂姐也不会鸟他,要是被吵翻了,说不定还会告状告到他伯伯那去。 王大强就不干了。 凭什么啊。 一样的境遇,一样的年纪,一样的上面几个姐姐就自己个是男的,凭什么他纪长泽吃香喝辣被家里宠着捧着,自己就得不到这种待遇。 当然一开始他的怨气是冲着自己那三个伯伯发的,在衡量了伯伯们结结实实的肌肉和高高块头后,立刻识相的将自己怨气收了回来。 就看纪长泽这小子不顺眼,看他不顺眼当然不是因为他好欺负了,那是因为他太嚣张。 真的上手吧,王大强还是不敢。 他正好是个左混混右混混的,听说过谁谁谁赌钱,把家都输了不说,还欠了一大笔债,思来想去,就来找纪长泽套近乎,想勾着他去赌钱了。 原主也是个禁不住诱惑的,一听了就立马表示自己能想法子不干活,完了再拿着钱跟他一块出去。 不过嘛,现在换成了纪长泽。 “强哥你说话啊,你家里给了你多少钱?你给我看看我心里好有个底。” 王大强手里头哪有什么钱啊,就算他奶奶宠着他,他这每天这里晃荡,那里晃荡的,能留下钱才怪了。 纪长泽望向他的视线顿时狐疑下来;“强哥,你不说带我去玩吗?总不能你自己半分钱不带吧?你就算是不带钱,粮票带上点也成啊,你不会啥都没带,就让我带钱吧?” 王大强:“” 他正有此意。 但面上自然不能这么说了,王大强干巴巴的笑了几下:“哪有,我这不是想看看你准备好没吗?我钱都放在家里了。” “哦”纪长泽恍然大悟的点头:“钱放在家里了,那你去拿吧,你拿了钱我们就走。” 王大强笑容更加僵硬了。 他上哪里去弄钱啊他。 “长泽,你跟你奶要了多少钱?够不够玩的?要是你带的钱不够,我们就不去了。” 纪长泽比划了个手势:“五块,还有几张粮票,够了吗强哥?” 王大强眼睛差点没给瞪出来。 五块钱??!! 以前就知道纪家人宠纪长泽,没想到居然这么宠,他一要钱,居然能要这么多出来。 这五块钱要是给他,足够他霍霍很久了。 王大强现在都有点后悔之前要拉着纪长泽去赌坊玩的念头了,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他,这钱要是能到他手里多好。 他学过几手出老千的法子,虽然糊弄不了经常玩的人,纪长泽这么一个从来没赌过的难道还忽悠不了吗? 他起了这个念头后,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咽了咽口水,笑容真挚了一点,对着纪长泽道:“长泽,要不我们就不去镇上玩了,大老远的一来一回就要花费不少功夫,还不如我们哥俩自己个玩,都是一个村的,想玩随时都能玩,你说是不?” 纪长泽笑嘻嘻的点头,看上去很好说话:“好啊强哥,那就听你的,我们哥俩单独玩。” 这纪长泽,果然是没见过世面,就是好忽悠。 而且赚了钱之后,如果纪长泽反悔想把钱要回来,他完全可以不承认假装没有这回事。 毕竟以前他看不上纪长泽,从来不和对方来往,在村里人眼中,他俩是没交情的。 他每次找纪长泽,还都是特地挑的没人的时间段,到时候纪长泽这么一个“从来跟他没有过交情”的人突然“污蔑”他赌钱赢了自己,他完全可以清白无辜的站出来表示。 什么?我和纪长泽不熟啊,什么钱?不知道,没见过,从来都没听说过。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有五块钱的收入,纪长泽还会被他坑的吐血,王大强差点没笑出声来。 纪长泽:“但是强哥,你有五块钱吗?你要是身上没钱,我可不和你玩。” “有,有,我搁在家里了,我现在就回去拿去。” 到手的肥羊怎么也不能跑了是不,王大强赶忙的应下,一边往回走,一边还不忘记跟纪长泽说着:“你等着,我很快就带着钱来找你,到时候咱们哥俩好好玩一把。” 纪长泽笑嘻嘻的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 人一走,他在原地歇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朝着另一条道走去。 王大强手里头呢,肯定是没钱的。 但是他想要挣纪长泽的钱,自己就也要有本钱,那这份钱从哪里来很容易就能想到了。 现在不是干活的时候,男人们都三三两两歇息在树底下,纪长泽一眼就看到了王大强三个伯伯正坐在一块聊天。 “叔,我刚才好像瞧见有人爬高进了你们院,我这伤还没好,也不敢过去,怕要是小偷我打不过人家,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三人一听立刻就站了起来:“你真看见了?” “真看见了,我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人翻进去,不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他奶奶的,敢偷到我们头上来了。” 三人直接拎起锄头就气冲冲的朝着自家去了。 在一边歇着的其他人一听说村里居然进贼了,都看热闹的跟在了后面。 稀罕了,他们这个穷地方,居然还能有贼光顾。 三人很快就到了院门口。 没错,他们仨是住在一个院的,隔壁是王奶奶跟王大强住,仨人都愿意奉养老人,但谁也不乐意养侄儿,这才隔开各过各的,平时里把该给老人的那一份都给着。 纪长泽跟在后面,眼看着三人打开锁进了门。 偷摸翻进去的王大强刚找到钱,就直接连人带钱的暴露在了他三个伯伯眼皮子底下。 “大伯二伯三伯你们听我解释,这个钱我不是想偷你们的,我是想借去用用,用完了之后就还给你们了,就一下午,一下午我保证能还给你们,真的!!诶呀呀大伯别打别打,我知道错了。” 没一会儿,王大强就哭爹喊娘的被赶了出来,他三个伯伯可没那么好脾性,下手都不带手软的,疼的他走路都在打颤。 “你这是借钱吗?!!借钱那是跟我们开口借,我们答应了才给你,你这就是偷!!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玩意来,偷起自家人的钱了还,要不是纪长泽瞅见有人翻墙进来,你会还??!我打死你个小畜生!!” 挨打的王大强精准的捕捉到了纪长泽这仨字。 纪长泽告密?? 他震惊而又充满愤怒的看向了站在人群里看热闹的纪长泽:“纪长泽!!你居然出卖我!!!” 纪长泽脸上也满是茫然:“强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出卖你了?” “你知道我要回家拿钱,你故意告诉我伯伯他们!!!”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要偷钱,村里谁不知道以前我们根本不来往的。” 纪长泽说着说着,脸上就慢慢显露出气愤出来了;“明明是你自己个偷钱,你怨我,我要是知道是你,我就不去找王叔他们了,你们都是一家人,你翻墙进院子,关我屁事。” 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 反正别人是信了。 谁不知道他们村里这俩行事混账的年轻人以前是不来往的,从小到大都没交情。 如今看来,王大强这是被抓了个现行,脸上过不去,开始胡乱攀扯人下水了。 王大强简直惊呆了。 这就跟他之前料想的一样,颠倒黑白,撇的一干二净,一个步骤不带差的。 可问题是,颠倒黑白装傻的不应该是他吗??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纪长泽在那嘚啵嘚啵:“算了算了,你这也是狗急跳墙,我不和你计较,不过不是我说,王大强你这做的是什么事,那村里都知道我纪长泽最没谱,都说我这个人不行,可我再怎么不行,那我也没偷鸡摸狗啊,更别说偷自己家的人了,啧啧啧。” 王大强一口气直接就给堵在心口了。 你纪长泽就是整个纪家的心肝宝贝,要钱当然不用偷了。 他倒是想反驳,可惜纪长泽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 “村里这么多人家你不偷,为什么偏偏偷你伯伯家的?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仗着他们是你伯伯,就算是发现钱少了也不可能把你怎么样,打一顿顶天了,根本不可能送你到警察局,啧啧啧,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阴险的人。” 王大强;“” 瞎扯! 全都是瞎扯!!! 可怎么辩解都没用了,身后站着的三个伯伯,已经在用着阴恻恻的视线看着他了。 纪长泽:“大家以后可别把我和王大强弄在一块说了,我和他可不一样,我再怎么混账,好歹也不会偷鸡摸狗,瞧我今天可是还行侠仗义了,要不然恐怕他们丢了钱都不知道是哪个偷得。” 这年头少有人这么理直气壮的自卖自夸,纪长泽这么一夸自己个,旁边果然有人被饶了进去,称赞道:“你做的对,现在家家户户挣钱挣粮食不容易,这要是真的让王大强给偷了,日子可就难过了。” “嗨,真不用夸我,都是一个村子里的,难道我还能当做没看见吗?就算不是王家叔叔,换成村里任何一户人家,瞧见你们家进了贼,我肯定也不会只看着不管的。” 纪长泽本身就长着一身好皮相,如今这么正义凛然站的板直的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在是很能让人取信。 尤其是他刚刚还做了一件好事,大家伙望向他的视线顿时和善了不少。 王大强简直是眼睁睁的看着纪长泽踩着自己得来一个好名声,气的脸色铁青。 “你们都让他给骗了,就是他骗我回家拿钱,说要跟我赌钱” 纪长泽摸摸自己受伤的头,嗤笑一声:“王老七,我脑子摔了还是你脑子摔了?怎么脑子都给坏了?我跟你赌钱?赌钱那都是没良心的人才干的事,隔壁村的谁来着,赵家的,他家当家的不就是因为赌钱,好好一家人,硬是被折腾的吃不上饭,我疯了我才去赌钱,脑子不清楚你。” “对了,你为什么会用赌钱来攀扯我?你不会去赌钱了吧?!” “你居然去赌钱?!!大队长不是说了,村里不准赌博吗?!你居然公然藐视大队长!!” 这夸张,惊讶,还带着几分震惊的声调,成功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王大强身上。 “怪不得他总是往镇上跑,原来是赌钱去了。” “我就说上次听他大伯娘说他不干活还花钱狠,当时还想着都是在村里吃在村里住,钱能花到哪里,敢情是全都扔进赌钱这个大窟窿里了。” “王家造孽啊,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居然赌博。” 纪长泽也跟着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造孽啊造孽,这么大的年轻人,干点什么不好,嚯嚯家里的钱。” 王大强;“” 这货怎么就那么能演呢。 纪长泽甩锅完了,拍拍屁股走人:“行了,我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你自己个折腾吧,我是不管了,反正你赌钱不赌钱的,也不管我的事。” 王大强:“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纪长泽,纪长泽你听到没,纪长泽!!你给我回诶呀!大伯我错了我错了,别打别打” 给王大强那留下一地鸡毛后,纪长泽溜达溜达回了家。 饭菜啥的都弄好了,纪二叔和纪三叔都有点懵逼的坐在了桌子边,闹不懂怎么这肉还有他们的份。 纪二婶也有些受宠若惊,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还对着纪三婶感叹:“长泽这孩子真是懂事了,竟然愿意把肉分给我们吃。” 纪三婶:“” “二嫂,你弄清楚,那个肉是大丫头给的,你和二哥是大丫头亲爹妈,他早就该给你们吃了。” “嗨呀,我们这都老骨头了,还吃什么肉,长泽刚刚受了伤,得补身子。” 纪三婶:“” 以前不需要补身子的时候也没见着他让出来过啊。 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纪长泽那一向是个只进不出的主,突然这么献殷勤,要说没鬼谁信啊。 她小心的拉过纪二婶:“二嫂,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长泽那性子,怎么可能会把肉让出来。” 纪二婶:“所以说他懂事了嘛,孩子大了都是这样的。” 得了,说不通了。 反正这家里啊,就她一个人眼明心亮,她自己个警醒着点吧。 于是纪长泽回来的时候,就面对了二婶那警惕的小眼神。 他不动声色的坐下,一边吃饭,一边绘声绘色的给纪家人讲述了刚刚王大强的种种行为。 当然,他没说王大强以前就有赌博历史,但纪家人要这么认为,他也没办法。 纪奶奶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好他个王大强,自己偷钱,还想把脏水泼在你身上,长泽你等着,等吃完了饭,奶这就去他家门口骂他一个小时,不把他骂的头昏脑涨,我老婆子就跟着他姓了。” “不用,我看他被打得不轻,估计现在已经头昏脑涨了。” 纪长泽依旧如原主往常那样,吃饭像是抢东西,好吃的肉和菜夹到自己碗里,一顿狂吃。 完了再放下碗,开始正义的批判王大强:“照我看,这个王大强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赌博那是能沾染的吗?谁不知道一赌博,就再也出不来了,家破人亡都有的是,反正我就瞧不上他,以前我还觉得我俩挺像的,现在看来,他真没节操。” “我是不待见干活,也不乐意做事,但是我也不会去沾这种东西连累自己家的人,二叔二婶,三叔三婶,还有奶,你们对我这么好,辛辛苦苦把我养大了,我要是再去拿着家里的钱赌,那我还是人吗?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不能赌!那王大强就是个丧良心的,就算他真的赌赢了,肯定也不会让他伯伯们占一点便宜,我就不一样了,我要是挣了钱,叔叔婶婶,还有姐姐们,我肯定都要报答你们,二叔你这块肉还吃不吃了?放碗里老半天了也没见你动,你不吃我吃了哈。” 纪二叔方才就感动的不行,听了这话赶忙亲自把自己碗里的肉夹了过去:“二叔不吃,你吃。” 纪长泽当即对着他道谢:“谢谢二叔,以后我挣钱了,每天给你买肉吃。” 一个本来就人好的人说对你好,那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一个以前恶劣无比的人突然回头是岸了,这简直就是一件值得放鞭炮庆祝的大好事。 再加上人就怕对比。 有了王大强这个负面对比,有了他刚刚努力的渲染王大强有多么多么混账,纪长泽只是懒点馋点脾气大点不爱干活点外,还真的是没什么缺点的样子。 纪奶奶高兴地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条:“奶就知道,我们家长泽是个懂事的,来来来多吃菜,诶,奶是真高兴。” 纪三婶:“” 不是,你们感动高兴个什么劲啊,不就是不赌博吗?那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吗? 她抽动着嘴角再看向一边的纪二婶:“二嫂” 纪二嫂也是一脸的喜悦,眼眶甚至都有点发红,轻轻擦了擦眼角,对着纪三婶感叹:“你看这孩子,多懂事,还好咱们没摊上王大强那样的侄子,不然那可真是一辈子不安生。” 纪三婶:“”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167|年代文里的懒汉(3) 不管纪三婶有多么懵逼, 一家人看上去倒是都挺其乐融融的,等到吃过了饭, 休息一会,就该去地里干活了。 纪长泽头上有伤肯定是不用去, 家里收拾完了就剩下他一个, 他这才出门, 打算寻思着干点什么好。 打猎的话,这边村子虽然有山,但山上真没多少好东西, 这边没什么大的猛禽, 人们都不害怕上山, 之前没吃没喝的时候大批人上山打猎, 这么久下来,山上的动物只剩下了一点, 瞧见人就跑。 难抓还少。 做生意的话, 现在也不是最合适的时机,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很波动,倒是没有纪长泽之前待过的时间管理那么严格, 虽然依旧是大家一起干活一起下地,但饭都是各家吃各家,镇上也不是不准人私底下买卖东西。 所以想要发家致富还是很简单的,只是就看要走哪一条路了。 纪长泽出了门溜达溜达到了河边,正巧看见村里的几个小孩在水里头扑腾,附近地里干活的大人时不时就直起腰看上一眼, 怕他们往深处走。 这边山上没什么好东西,水倒是挺深,村中许多人也都识水性,不过村中有个大水库水太深了,从小大人就不让小孩子去那边玩,听说那边底下挺多水草缠脚危险,大人自己也不愿意往那边去。 纪长泽动了念头,花费了一些功夫走到了水库那边。 田地里,纪家人正干活呢,有个身后跟着俩小孩的村人就来了:“纪老二,你们家长泽去水库那边干什么?这大太阳晒的。” 纪二叔听得一愣:“长泽去水库那了?” “可不是,我亲眼瞧着的,他走的那个方向只有水库,不是去那是去哪。” “我也不知道啊,今儿还说让长泽在屋里歇歇呢,这孩子怎么跑去水库了你说。” 纪三叔闷头干活,倒是不怎么但心中侄儿,毕竟长泽这么大年纪了,又不是那种必须要人看着的小孩,可能就是想去水库里游个泳,只要不在深水区游,爱游就游吧。 那边也在干活的纪三婶听见了,连忙扯着纪二婶说:“二嫂,你看长泽,我们这辛辛苦苦在这边干活,他倒是好,跑去玩水,又不是小孩了。” 纪二婶被扯了一下,挺懵逼的抬头:“玩什么水啊,长泽头上有伤,他估计去有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啊,大小伙子这也不干那也不干,总这样可不行” 还不等纪三婶说完自己的话,纪二婶已经毫不关心的继续低头劳作去了,纪二婶气的不行。 气哼哼的干着活,趁着休息的功夫她跑到自己娘家在的地方。 她娘年纪也大了,但还是来了地里干活,母女俩一碰头,纪三婶就吧唧吧唧吐槽起来了:“我那二哥二嫂,还有我家那个,就跟脑子不好使一样,明摆着这侄儿不靠谱,靠不住,他们还信他,好吃好喝供着,家里什么好吃的都先给他吃,刚才这小子居然跑水库玩去了,其他人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纪三婶她娘听的也跟着一起义愤填膺起来:“我就说,当初就不该把四丫头和五丫头送走,至少留下一个,给你们招个女婿回来,你那个侄儿一看就是个靠不住的,你老了可该怎么办啊。” “可不是。” 憋了一天总算是等到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人了,纪三婶激动地不行:“娘你说,他们到底怎么想的,那纪长泽不干活,他们就说什么孩子还小,多大了都,二十多了,我这个年纪,三丫头都生出来了,他不下地,我婆婆还惯着他,你说咱们大队这么多人,哪个不是必须要下地的,怎么他就不下地不挣工分了,那不是让我们白白养着他吗?” “要不这样,娘让你哥哥去跟大队长说说,让大队长必须叫他干活,咱们悄悄的去,也不让你婆家知道,你婆婆不知道,她就算是要怨也是怨大队长,怪不到你头上。”纪三婶她娘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纪三婶想想,觉得好像可行。 她倒不是贪图那点工分,就是对这种全家都积极劳动,就纪长泽一个人懒惰不上进要靠全家养活还要被捧成心肝宝贝的模式不太爽。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好意思还让叔叔婶婶奶奶养着的,要不要脸了。 她脸上露出笑,亲亲热热拉着自家母亲的手臂:“娘,还是你对我好,那我就搁家里等着。” 母女俩说好了,就继续各回各的地方干活。 纪二婶倒是瞧见她出去了一趟回来挺高兴的,问了一句。 “没咋,就是和我娘说了说话。” 纪三婶心里高兴,但也不傻,自然不可能把自己和亲娘商量的事透露出去,随便敷衍了几句,纪二婶也没刨根问底,继续埋头干活。 要说纪三婶是憋着坏水,那也不是,她就是典型的农村妇女,生不出儿子,她觉得没底气,想不养着侄儿吧,婆婆在上面压着她也不敢开口,但是全家人都埋头干活,只供着纪长泽这么一个半点不干活的侄儿,她心里也不舒坦。 养你可以,你好歹别只张嘴等吃啊,别我们这边累死累活的,你在那享受的不得了。 她闺女没出嫁前,那么大点年纪还知道干活呢。 而且纪三婶平时想的也多一点。 关于婆婆说的那些什么“纪家就靠着长泽了”“有了长泽这个弟弟你们闺女才能有底气”“要让丫头们多和长泽交流感情”之类的话,纪三婶心底是不信的。 有弟弟不一定有底气,那要有个有本事不敢让姐姐婆家小瞧的弟弟才叫有本事呢。 纪长泽这样子的,能给他几个姐姐带来什么底气。 偏偏她想的清楚没用,她婆婆她丈夫甚至她妯娌都一门心思的觉得纪长泽才是这个家的希望。 她在这个家里,那是一点外援都没有啊! 纪三婶就只能一边悲愤,一边生气,一边又啥也不敢说了。 不过想想这侄儿以后也得干活,她心里舒坦多了,等到干完活了,脚步轻快的和家人一块回家。 门一推开,迎面就是院子里一盆子的鱼,大大小小的,在洗衣盆里欢实的跳来跳去。 纪家全家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住了。 纪奶奶走在最后,反应却最快,哐的一下就把门给关了,声音一下子低了八百度,看着正晒衣服的纪长泽赶忙问:“这些鱼哪来的??” “水库里抓的啊。” 纪长泽甩了一下头上的水,冲着纪奶奶笑:“奶,今儿咱们吃鱼肉吧。” 纪奶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那水库不是早些年就被抓干净了吗?你哪能抓这么多?这、还这么大。” “奶你也说了,那都是早些年的事了,水库都多久没人上去了,那野草长的到处都是,我到岸边上还花了一点功夫,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人过去了,谁知道那有鱼。” 纪长泽在脸上露出了神秘兮兮的神情,招招手示意懵逼的纪家人走到跟前来,等他们到了自己眼前才小声道:“我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那居然有一大片鱼群,那的鱼估计多长时间没见到人了,我就在原地编了个箩筐,抓了点蚯蚓扔进去,那鱼直接就进来了,一点功夫都没废。” “不过道是真难走,我怕这鱼死了不新鲜,后来几次回家拿桶,一趟趟给运回来的,怕让别人瞧见了,我还特地走的山路。” “你、你运回来的?” 纪三婶结结巴巴的,很不可思议:“长泽,你不平时不爱动弹吗?” “我不爱动弹那是因为就算动弹了也没啥奖励,这鱼可是现成的肉,还能拿去城里换钱,我要是还不动,那不是成了王大强那样的傻子了。” 这个逻辑好像是没毛病,但是怎么听上去心里头就那么怪呢。 纪三婶还想着,纪奶奶却是嘴巴一翘,高兴了:“我孙孙就是有能耐,去个水库还能抓到这么多鱼,这可够我们吃好多天了。” “不光够吃,还够卖呢,奶,等我把这些鱼弄去卖了钱,给你买布料,做新衣裳穿。” 这话一出,纪奶奶就被哄的更加高兴了。 纪长泽还在那煞有其事的分配着:“我刚才数过了,大鱼一共五条,中等体型的有三十多条,小鱼太多了我也数不过来,三条大鱼一个姐姐一人一条,这条最大的就给大姐,之前她还给肉我们吃了,剩下的鱼我们除了自己吃的,都拿去卖掉。” 纪奶奶神情一愣,有点舍不得:“你三个姐姐嫁的都挺好的,也不缺吃喝,这鱼就不用给了吧。” 纪家的叔叔婶婶也很吃惊的看向纪长泽。 按着这位小祖宗的脾气,这些鱼他不留下来吃就不错了,居然还能拿出一些来分给三个姐姐? 天上不是下红雨了吧。 “怎么不用给,奶你听听村里人都说什么,说我没本事,就知道靠着三个姐姐,我就要让他们好好的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本事,省得他们总是拿着王大强来和我比,他王大强就是拍马都赶不上我,他配吗他。” 纪长泽这话一出,纪家人就明白了。 敢情还是为了王大强的事。 之前他们只是听着纪长泽一个人说感触还没那么深,等到干活的时候歇息时间听着人家唠嗑他们才知道当时王大强攀扯人的时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要不是纪长泽和王大强一向不怎么来往,别人说不定就要信了。 看这样子,长泽是恨上王大强了。 纪家人倒是不怎么疑惑,他们家这位小祖宗本来就很记仇,家里人的仇他都记,更何况是外人呢。 不管咋样,二房和三房对这个结果还是很高兴的。 自己家的女儿,心底怎么能不疼着,只是他们不敢说出来送女儿,但是由纪奶奶的心肝宝贝长泽亲自说可就不一样了。 纪长泽坚持,纪奶奶虽然觉得没这个必要,但还是拗不过孙子,咬牙肉疼的点头答应下来:“送吧送吧,送的时候可要告诉她们,这是长泽打的鱼,也是长泽心疼她们。” 做父母的能让女儿吃到鱼就已经欣喜的顾不上其他了,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纪长泽:“对了,我发现水库里的鱼群是真的大,就在厚凹那一块,你们说的时候就说我是水库抓的鱼,可千万别说是哪个地方的,不然到时候村里人都去了,我们自己家就抓不到了。” 纪三婶不愧是这个家里最精明的人,当即一拍桌子:“不光不能告诉他们是厚凹的,也不能告诉他们在水库,不然厚凹就在水库后面,有心人绕一圈就知道在哪里了,到时候还是瞒不住,之前那谁家,陈家的,对,就是陈家的,当初山上砍树的时候不是好多野兔子蹦跶到他家去了吗?村里有些人可真是厚脸皮,吵吵着山都是大家伙的,上面的野兔子也都是大家伙的,非要让陈家把他们自家辛苦逮住的野兔子拿出来一起分。” “这要是那些人知道长泽的鱼是从水库里弄得,吵吵着也要分鱼咋办。” 当初陈家那个事闹起来的时候,纪三婶倒是要脸没去闹,但心里头其实想的也是要是这个野兔子能分给大家多好。 虽然分到手的肯定少了,但是白拿的谁嫌弃这些啊。 可是分别人的东西是一码子事。 分自家的东西那就不行了。 她可没什么无私奉献的心,有好处当然是自己家憋着就好了,何况这个水库虽然是村子里,可也并不是全村一起修的,只是地势特殊,一年年下来才会变成水库。 因为水多,村里干旱的时候会从里面引水才取名叫水库,说白了,那不就是个野生地吗?! 纪长泽点头,仿佛是很赞同纪三婶的话:“但是三婶,不说水库的话,别人瞧见我们家的鱼,肯定会问的,到时候怎么说?” 纪三婶想了想。 “这样,咱们家不是有个板车吗?等到明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让你三叔把鱼放在板车上,拖着板车进城去卖,回来的时候呢,就说这些鱼是从城里买回来的,到时候咱们钱也有了,鱼的来路也有了,也不怕村里人说啥了。” 纪长泽立马露出了笑:“三婶,你可真是聪明,比我三叔聪明多了,你当初要是念书的话,现在说不定都考上大学了。” 纪三婶被夸得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小骄傲:“真的吗?当时我也是想念书的,可惜家里头要有人干活,这才没能去。” “诶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三婶你没念过书都这么聪明了,要是念书了那还得了,这个事,我信三婶,那就明儿我和三叔一块进城,正好也要给三姐和大姐送东西。” 纪长泽的彩虹屁算不上语言含量有多么丰富,但它珍贵就珍贵在纪长泽的表情特别真挚,语气也特别的崇拜,其中蕴含着对纪三婶满满的欣赏。 纪三婶一直都觉得这个家里她是最聪明的那个。 具体表现在全家都宠着惯着纪长泽的时候,唯有她清醒的保持了神志,看清了这场所谓的“纪家独苗”下的侄儿是多么的不成器。 而如今,纪长泽对她的聪明给予了肯定。 纪三婶一下子就觉得浑身轻飘飘起来了。 还别说,长泽这孩子虽然平时懒了点,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纪长泽还在那说:“三婶,那照着你看,接下来咱们要干点什么?那么多鱼呢,要是就这么放过也太可惜了,可是我这头上有伤也不能下水。” 纪三婶也觉得可惜。 “这样,这鱼要是真的在那跑不了,明天你们去城里的时候就悄悄的买个网子,我也会游泳,等到网子到了,我就找个借口去帮你去,咱们把鱼弄回来,然后第二天早晨趁着天没亮大家都睡着觉悄悄拿去卖了” 她一边说,一边努力完善:“也不能每天都让老三去,二哥和老三轮换着来,这样就算是晚回来了村里人也不会发现总是一个人晚回来。” 说完了,纪三婶骄傲挺胸等着大家伙夸她呢,结果一抬头,纪家其他人都一副“你在说啥啊,为什么我理解不了”的表情看着她,心里的这股气立刻就卸了。 诶,太聪明也不好,和别人思维都不在一条线上。 唯有纪长泽,相当捧场的鼓掌,脸上写满了赞叹:“三婶,你太强了,厉害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行!咱们就照着你说的办!” 一瞬间,纪三婶心底充斥满了信心。 连带着看纪长泽的眼神都亲热了不少。 能不亲热吗?这可是整个家里唯一懂她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纪长泽和纪三叔就出发了。 到了城里,纪长泽溜溜达达找了个卖鱼的地方,让纪三叔就在这里卖之后,自己提着鱼就找去了三姐家。 敲开门,是个严肃着神色,一看就是个老古板的小老头,一瞧见是纪长泽,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拉了下来。 “叔,我姐在不在家啊?” 认出来这人就是大姐的公公,纪长泽当即就笑开了。 这小老头虽然对儿媳妇的娘家弟弟不太满意,但人家笑脸迎人,他也不能一直板着脸,只能干巴巴的说:“上班去了,一天天的忙得很也赚不了几个钱。” 知道他这是在防着自己来借钱,纪长泽也不介意,毕竟之前原主的确是几次上门借钱,人家本来就瞧不上儿媳妇有这么个穷亲戚,每次原主上门还都是空着手,能给他个笑脸就怪了。 “这么不巧啊,我那还有事呢,那叔我就不进去了,这鱼是我打的,想着你们在城里也不好买到鱼,就给送来了,叔您拿着。” 小老头愣了。 咋地,这次次都是空手上门的,这次怎么还提着鱼了? 在城里鱼的确是难买,毕竟乡下还有水库啊河流啥的,城里那就只有房子了,鱼这种东西没有家禽好养活,运过来也要时间还需要水,费力不说还弄不来多少,因此一直都是个稀罕物。 他脸色缓和了不少,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哪能让你送东西呢。” “没啥没啥,之前我姐帮了我不少,做弟弟的心里头都记着呢,这不是以前没条件吗?现在一打到鱼,怎么也要给我姐我姐夫和您二老尝鲜。” 纪长泽这话说的漂亮,小老头脸上也露出了个笑。 见此,纪长泽也没多说几句,直接把鱼往他手里头一塞,转身就走了。 他越是这样不图道谢,小老头就越是看他顺眼。 难道以前还真的是误会这小子了? 看这憨厚老实知恩图报的样子,之前他怎么就一直以为这家伙是个厚脸皮只知道的占便宜的呢? 纪长泽他们回去的时候来不及了,给大姐的鱼只能留着第二天再给,而在村里,纪三婶给自己不去上工找了个好理由。 侄儿头疼,家里需要人照应。 纪三婶她娘一听说纪家人居然为了那个纪长泽,不让她女儿去干活,当即着急了。 不干活怎么行呢,不干活怎么赚工分,没工分怎么买粮食,这纪家办的都是一些什么事,他们自己愿意饿肚子,也别连累她女儿啊。 纪三婶她娘气冲冲的找到女儿这,准备跟她一起谴责纪家人。 纪三婶:“没有娘,照顾长泽是我自己要求的。” 她娘:“??啥??” 纪三婶:“这孩子怎么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受着伤,我这心里也跟着着急,所以我还是在他身边照顾着吧。” 她娘觉得自己女儿疯了。 “你昨儿不还说他不靠谱不干活吗?” “没有,娘你别听我昨天那些胡说话,长泽那不是不干活,他就是受伤了,这孩子懂事着呢,眼光也好,而且也是真把我当婶婶。” 纪三婶她娘:“” 纪三婶:“对了娘,你没去找哥哥跟大队长说吧?千万别去,长泽不能干活就不干了,有我们这些叔叔婶婶呢,还能饿着他吗?” 纪三婶她娘:“” 她回忆了一下昨天那气愤说着纪家人脑子都坏了的女儿,再看看如今这个成为了纪吹的女儿。 完了,这是被同化了啊。 168|年代文里的懒汉(4) 纪三婶她娘还试图抢救一下女儿。 “你可别忘了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 你说纪长泽他也就是你婆婆当成个宝,指望他养老那是做梦, 也就是你婆婆,之前大儿子出息, 就觉得大儿子的儿子也出息, 那没上过学的人, 他还能凭空有出息不成,这些你都忘了吗?你现在这这这,这又是个什么章程?” 从她都有点结巴了就可以看的出来, 这次纪三婶她娘被女儿的反常吓得不轻。 纪三婶还能说啥。 难道要说其实不是的, 我这不是照顾侄儿, 我这是为了去抓鱼挣钱找的借口。 她娘这个人, 虽然对着她这个女儿挺好,但嘴是真不把门, 这话要是说出来了, 就等着这件事被传出去吧。 纪三婶只能强撑着维持自己的眼瞎人设:“那都是之前我不了解长泽。” 纪三婶她娘:“你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了解了二十多年都还没了解啊?” 纪三婶:“之前是我对他有偏见。” 她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在脑海中搜寻着夸人的话,努力的给自己突然不再看不上侄儿找个借口。 “我之前只觉得长泽不干活, 其实长泽他是跟大哥像,聪明,脑子活,他就是不爱学,他要是爱学,他肯定一准能出息, 那当大学生,去吃公家饭,那都是妥妥的。” 纪三婶她娘还是不理解。 “照你这么说,他不是不聪明,就是不学,那他再聪明又有什么用?他不学啊。” 纪三婶:“” 她的娘啊,您这脑子能不能转的慢一点。 纪三婶也扯不出啥了,只能强行咬着这一点不放:“那不是现在长泽年轻,他不爱学吗?他也就是现在年纪还小,等到以后,他爱学了,他肯定有出息,他要是有出息了,那还能不拉扯一把我这个做婶婶的吗?” 她娘:“”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村里像他这么大的人哪一个不是已经成家了。 就他,因为太不着调再加上眼光高到现在都没成家。 还有,这话不就跟亲家母以前经常说的差不多吗? 我家孙孙就是不爱学,脑子聪明着呢,现在还小才不懂事,等到以后啊,他只要想学了,肯定能像我家老大似的,成为国家人才。 纪三婶不是没看见亲娘那抽动的眼角和不可思议的神情,她干咳一声,勉强撑住了。 心虚的说着:“反正娘,您别让哥哥去找大队长,照顾长泽是我自愿的,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受伤,我顾着点不是正常吗?” 纪三婶她娘神情复杂的应了。 内心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反正看着女儿的眼神一度相当同情。 纪三婶:算了,挣了钱孝敬一下娘吧。 纪家人热火朝天的开干了。 纪三婶借着照顾侄儿之名,悄悄摸摸的从山上绕道到水库,跟纪长泽一起找到鱼群,兴奋的掏出网就开始捞。 纪长泽倒是说过想下水帮忙,被她给否了。 这侄儿从小就是个不干活的,万一下来帮了倒忙怎么办,她还是更加信任自己。 纪长泽就在上面一阵吹:“三婶你对我真好,我都这么大了你还心疼我,我就知道三婶是把我当亲儿子待的,等我以后出息了,我也对三姐好,给三姐撑腰。” 以前基本不说什么夸耀话的人,嘴巴突然这么甜,人家想的肯定不是这是为了唬人弄得甜言蜜语,而是真情实意。 纪三婶顿时干的更加起劲了,还不忘记叮嘱纪长泽:“长泽,你可千万别下来,水凉,你那头还受着伤呢。” “诶,我知道了三婶,您放心,我不下来。” 纪长泽看似是闲散的歇着,实际上脑子里还在转着他以后要做点什么。 总不能一直抓鱼,这水库就算是再怎么大,鱼群也只有这么多,何况还不是他们自家的水库。 他嘴里叼着根草,琢磨着琢磨着,突然灵光一闪,拿起了嘴里的草,放在手心里细细的看。 大多小世界里,这个差不多的时期都会有伟大的农业专家出现,而在纪长泽接收的记忆里,这个世界是没有这样的农业专家出现的。 全国人民还要忍饥挨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迎来曙光。 纪三婶那边越抓越来劲,要不是想着抓多了卖不出去,她恨不得抓到第二天早晨去。 乐颠颠的用桶装着鱼往回走,纪长泽要伸手帮忙,她赶忙拒绝了。 倒不是心疼这个侄儿,她虽然对纪长泽改观了不少,但也没可能一下子就真把对方当亲儿子看待了。 她也是有小聪明的。 一直都没让纪长泽干活了,要是让他拎着鱼回去,那她之前让纪长泽歇着不是白歇着了。 她可不会那么傻的功亏一篑。 “别拿别拿,这种粗活三婶来就行。” 纪长泽又伸手了几次,都被推脱了回去。 他只能一脸“无奈”的收回了手,真诚的夸了一句:“三婶,你真好。” 纪三婶有点心虚。 她哪里是好,她是想在婆婆面前塑造一个疼长泽的形象呢,反正事也做了,当然要得到好处了。 结果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这么感激她,闹得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没啥,一家人嘛。” 纪三婶尴尬笑笑,提着桶,和纪长泽一起绕路回去,把鱼好好安置好了,她一边做饭,一边期待的等着家人回来。 纪家人今天干活的时候也很兴奋,一想到家里可以靠着这些鱼赚钱赚粮食,干活都利索了很多,还被大队长点名表扬了。 人家被表扬了都是不好意思,轮到纪奶奶,她别提多得意了,在大队长说起他们干活卖力的时候,她相当骄傲的挺胸抬头:“咱老纪家就是这样,就好像是我家长泽说的那样,我们一家子都热爱奉献,努力干活,为中华而努力!!!” 大队长:“” 这骄傲的模样,整的好像他们不是在地里干活而是上战场打仗了一样。 纪奶奶倒是还挺得意的,干活的时候又抓紧时间宣传起了自家孙孙多能干多聪明脑子多活络。 指望着通过她的推销,给孙孙找个媳妇。 然而村中人听她说的时候都敷衍的嗯嗯啊啊,半点相信的意思都没有。 就纪长泽?他聪明?呵呵。 纪家人还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纪长泽的,回了家看见这么多鱼,又是一阵高兴。 还不等纪三婶说说自己的功劳,纪长泽就先开了口:“奶,三婶可照顾我了,说我头上有伤口都没要我下水,这些鱼都是她自个抓的,回来的时候我要帮忙提着水桶她也说不劳累我,都是她一个人提回来的。” 纪奶奶当即表达了对儿媳妇的高度赞赏:“我就说老三家的是个好的,这个事交给你我放心。” 纪三婶心底美滋滋的,对纪长泽的好感更多了。 长泽这孩子别看爱玩了点混了点,倒是还知道感恩。 她自己夸自己,当然没有长泽夸她效果好了。 一家人喜气洋洋数着鱼的时候,纪长泽就说了;“奶,我想跟着一块去城里,买点书看看。” 纪奶奶:“书?什么书?” “就看着买买。”纪长泽说的一本正经:“最近受了伤也不能随便跑,我就想着看看书,学学知识,我不是随了我爸吗?人家都说念书有出息,说不定我看看书,就有出息了。” 纪奶奶高兴的不行。 在她心底,读书是需要天赋的,而她大儿子有天赋,大儿子的儿子当然也有天赋了。 这也就是长泽之前懒得念书,不然啊,早就念出去了。 越想越美,纪奶奶兴奋的拉着纪长泽的胳膊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诶呀我的乖孙,你总算是懂事了,知道上进了,买!买!我乖孙想要什么书我都给你买,走,奶给你拿钱去,正好,你们今天去城里,还能找借口说是给买书去的,奶就等着我家长泽出息,以后带我们家享福。” 眼睁睁看着婆婆脸上写满了快乐,仿佛长泽今天看书明天就能考上大学后天就能进入公家单位走上人生巅峰的纪三婶:“” 想啥呢。 读书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长泽都这么大岁数了,之前没怎么念过书也就能认字,突然一下要读书上进,以为他是文曲星么。 可心底这么想,纪三婶也没傻的面上这么说,不然就等着婆婆白眼她吧。 于是,纪长泽他们回来的时候拿着几本书就让不少人给看见了。 听说纪三叔这是特地带着侄儿去城里买书,大家的表情都是这样: 咋地啊,小时候不念书,现在都能娶媳妇的人了,还瞎看什么啊。 就有人问到纪三婶了。 纪三婶:“” 其实她心底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她肯定不能说出来,不然这刚刚才维持住的婶侄关系,婆媳关系,又要凉了。 她只能强撑着心虚,学着婆婆说的话,努力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你们懂啥啊,我家长泽聪明着呢,他以前就是不稀得学,现在一学,肯定有出息。” 反正有出息没出息的,人不混账就行。 “以后啊,我们这些做叔婶的,还能享长泽的福呢。” 不求享福,别一直啃老就行。 “我家长泽认真起来那可不是一般的认真,现在每天关在家里看书,不知道多努力。” 其实她怀疑这是长泽为了不干活找的借口,但不管了,只要不出去闯祸,他就是一年都蹲那屋里都成。 村里人:“” 他们觉得,纪三婶脑子不太好了。 纪三婶也不是没看见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多古怪。 她面上满是理直气壮,心里其实可苦。 不瞒你们说,我自己个,也觉得自己个脑子有问题。 年代文里的懒汉(5) 村里人觉得纪长泽看书是找借口偷懒, 纪三婶也觉得他看书是为了偷懒,就连脾气最好的纪二婶,都没认为侄儿是真的打算实打实认认真真看书了。 她更加倾向于长泽这个孩子想上进。 重点是“想”, 而不是上进。 一家子人, 除了纪奶奶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家孙孙跟大儿子一样天赋高,是个天生会读书的料, 其他人都对此保持了不信任的态度。 纪长泽也没去管这些,照旧闷在屋里看他的书。 纪家其他人都不抱怨,照样是热火朝天的该打鱼打鱼, 该卖钱卖钱。 虽然纪长泽就开了个头,其他时间都躲在屋里看书,但因为他那家中唯一男丁的地位, 全家人都自动将“开了个头”,换算成了“参与了全程”。 甚至因为纪奶奶坚持不懈的洗脑, 比如“要不是长泽我们家哪能挣这些钱”“全村也就长泽能在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了”“老二老三你们可要对长泽好, 看他年纪轻轻的就让我们家挣这么多钱”,等等等等。 她自己越叨叨就对此越深信不疑,二房也是满心相信, 唯一清醒的纪三婶心底倒是清楚纪长泽后来一直没插手这件事。 但是那又怎么样。 侄儿这养的娇生惯养的, 就算是动手了,他估计也做不来多少活, 说不定还要人去照管他。 还不如像是现在这样, 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惹事,那就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贡献了。 心里这么想着,纪三婶面上还跟着一脸附和。 于是纪长泽在家里念书这个事, 还是顺顺当当了下来,虽然全家除了纪奶奶没人相信他真的能看出个什么名堂。 这么平淡的度过一段时间后, 鱼群不知道是抓完了还是被抓的转移阵地了,纪家再抓不到那么大批量的鱼了,他们倒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看着以往挣的钱,还挺美滋滋。 这鱼可真是冲着给他们纪家添财路来的,眼看着要过年了就没了。 这钱可不就能让他们好好的过一个年吗? 手里头有了钱,纪奶奶手头就宽松了不少,捏着钱去了城里买了几块布回来,好好的给全家做了新衣裳。 纪长泽一直算着时间,原本的时间线里,原主就是在过年后这个时间的时候见到大队长带回来的小妹妹。 他这段时间也找借口去城里溜达了好几圈,都跟住在城里的三姐他公公混熟了,还是没能看到什么专业乞讨团队,估摸着还要等着临近过年。 要么就自己找,要么就得想法子让别人找了。 正月初二,出嫁女带着女婿孩子回娘家。 纪家的三个女儿这次回来都和以往不太一样,欢欣直接写在了脸上,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毕竟这段时间纪长泽总在往城里跑,去城里顺便就见一下三姐,去三姐婆家怎么好空着手,自然要提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自家种的菜,有时候是卖剩下的鱼,有时候是去割了一些肉。 纪家现在多了卖鱼这么一个额外收入,纪奶奶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扣扣索索,就给一些东西,给的还是亲孙女,这有什么的。 这些真的就是小东西了,但对于住在城里和镇上的三姐大姐来说,那可就是来自娘家的心意。 她们自家可没有地来种,想吃什么菜就要去买,鸡鸭鱼肉这些自家养也不现实,婆家为了减少支出也很少买。 因此当弟弟给他们送来了这些,可是大大的增加了她们的家庭地位。 娘家有人和没人那真的是两种区别,至少两人能明显感受到公婆对着她们的态度和善了不知道多少。 嫁在村里的二姐倒不是因为这些菜和鱼。 纪长泽看书看累了就去找她,不是找她说话,就是找她老公说话,她丈夫本来是个一人吃饱不管全家的混混性子,每天东边跑西边跑,就是不着家。 纪二姐也不好说他什么,毕竟就连她都看的出来,这是公婆偏心底下的俩小叔子,丈夫心底闷不过,这才故意跟公婆置气不去干活。 反正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当个老黄牛每天累死累活帮忙。 你们不偏心弟弟们吗?那让他们干活去呗。 诚恳的说,他这种行为没成家的话这么干没什么问题,但他娶媳妇了,媳妇还是纪长泽二姐。 他父母本身就是个偏心的,抓不到来去如风的儿子人,就找儿媳妇出气,倒不是说打骂,毕竟儿媳妇娘家就在村子里住着呢。 只是脏活累活都交给纪二姐,家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也都是藏起来给小儿子吃。 她丈夫倒是自己躲出去轻松了,留下纪二姐一个人在家里吃苦。 之前纪二姐被纪长泽拉着说过几次话,明里暗里的打探过几次打探完了她都不知道,确定她对丈夫有感情不想分开后,他就放弃了踹掉这个二姐夫的念头,转而变成试图把对方捏吧捏吧,看能不能改造一下。 纪二姐不知道纪长泽这些念头。 她只知道丈夫本来不着家,但是被纪长泽拉着说过几次话后,居然也开始知道顾着她,护着她了。 为此,纪二姐对纪长泽的感激绝对是浓浓的。 三姐妹日子过得和顺,心情也好,回了家是一片其乐融融,纪长泽也笑着跟她们打招呼,顺了一圈视线,就发现三姐夫虽然面上也笑着,眼底却有愁色。 他想了想,凑了过去:“姐夫,干嘛呢?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是不是我家哪里没招待好?” “不是不是,这有鱼有肉的,招待的挺好的。” 被纪长泽这么一诈,三姐夫果然着急了。 三姐夫齐兵是个标准的文人性子,好说话脾气好,文质彬彬,对着妻子也很体贴,夫妻关系很不错,现在听了纪长泽的话赶忙摆手摇头,生怕小舅子误会了他。 纪长泽还是满脸狐疑:“那怎么看着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眼见着小舅子还是一副“你是不是因为陪我姐回来所以才不高兴”的模样,齐兵赶忙解释:“我不是因为这个事,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纪长泽恍然大悟的一点头,伸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我懂,我明白,男人嘛,难免会有点不如意,来,姐夫,你跟我说说。” 齐兵:“” 小舅子一个从没工作过的,跟他说了也没用啊。 但也许是纪长泽表情太真挚,也许是最近的确压力大,齐兵还是没憋住,愁眉苦脸的把事给说了。 之前就说了,他是个小干部,搞农业方面的,地位不说高,低倒是也不低,就是混个中不溜,他性子温和,和同事处的不错,也愿意下基层,是个真心实意肯做事的,所以在工作上一直都做的挺好。 但是最近,工作遇上难题了。 “大白蛾子?” 纪长泽往三姐夫旁边一坐,做出倾听的样子:“什么样的大白蛾子?” “就那种白蛾子,不是我们国家的,是从别的国家传过来的,叫什么、什么外来入侵,小的时候长的跟毛毛虫一样,之后就变成了大白蛾子,白蛾子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它小时候,啃庄稼,啃树叶,带叶子的都能啃,就离我们这不远的山县,那边已经糟了灾了,我们县那是千防万防啊,结果,还是没防住,现在还好,还不到种地的时候,就怕等到种地的日子了,那大白蛾子越冬把咱们粮食都啃没了。” 齐兵说的一个劲叹气:“你说,我们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眼看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咋就冒出来虫害了。” 纪长泽听明白了。 “所以姐夫,县里这是想着趁着冬天,把它们给灭了?” “想灭,灭不了啊,它们成蛹了就这么点大,仔细找倒是能找出一些来,之前那个启明县就是,大冬天的,基本全县人都去找了,结果冬天过完了,还是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大堆虫子,杀也杀不完,用农药也不行,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祸害粮食。” 齐兵越说,面上愁色越重:“这以前吧,只是听说,谁知道传到我们这边来了,还好是赶上了它们越冬,还能有时间商量一下对策,最近我们为了这事,天天开会也想不出什么解决的法子来,我刚刚啊,就是忍不住去想这个事了,不是因为陪着你姐回来。” 他还没忘记解释几句。 纪长泽若有所思的动了动手指头:“姐夫,你有法子弄来这家伙的蛹不?或者尸体也行。” 齐兵满脸问号:“什么?” 问完,就见着一向不学无术懒散度日的小舅子笑着说:“我最近看书呢,也是农业方面的,你把那玩意给弄来,我研究研究,说不定我就能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呢?” 齐兵:“” “长泽,你别想了,这事从首都来的专家都没法子,你怎么可能有办法。” 纪长泽还挺自信:“专家没办法,不代表我就没了,姐夫你没听说过吗?” 见他这自信满满的样子,齐兵心底也好奇起来了,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他还真带上了几分期待的问:“没听说过什么?” 纪长泽:“我爸是个读书人。” 齐兵沉默了一会,硬是没等到小舅子再继续说下去,这才干巴巴的接了一句:“所以呢?” “我是我爸的儿子啊!” 纪长泽一拍手,端的是理直气壮:“我爸是读书人,脑子聪明,我呢,从小随我爸,所以我脑子也聪明,以前是我不爱念书,现在我开始看了,解决这么点小事还不是轻轻松松。” 齐兵:“” 父子遗传还能这么算???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纪长泽的遗传论,偏偏性子又温和,不好意思直接对小舅子说“得了吧你二十多年不去念书,临时抱佛脚能抱到结果才怪”,只能尴尬的挤出一抹笑,委婉开口:“这个,也不是说脑子好使就行的,读书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纪长泽截过话:“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自从读书以来,我感觉我每天都在进步,从来没退步过。” 齐兵:“” 你以前都没进过,能退步才怪了。 那边,纪三姐发现他们在说话,带着笑过来问:“你们说什么呢?还躲开我们说。” “说我脑子聪明像我爸的事,姐夫工作上不是遇到了知识难题吗?我最近看书很有感悟,感觉能帮上忙,就说帮着解决一下。” 纪三姐惊喜的看着接话的弟弟:“长泽你真能帮到你姐夫?” 齐兵:“额其实” 纪长泽:“真的!” 纪三姐满脸写着高兴,拉着弟弟的手夸道:“你姐夫最近正犯愁着呢,你要是能帮到他,姐姐一定好好谢谢你,带你去饭店好好吃一顿。” 齐兵:“” 不是媳妇,你就这么相信了吗? 纪三姐还真的就这么简单相信了,这还要归功于在她们小时候就不停念叨孙儿聪明像他爸,他不是不聪明那是不想学思想的纪奶奶。 再加上这次回来,全家人都夸堂弟,说他有本事,脑子活因为发现鱼群的事,纪长泽又十分不谦虚的表示他念书很有进展,纪三姐自动自发的就在大脑里替换成了堂弟读书有本事。 她美滋滋的。 就算长泽帮不上忙,这也是帮忙了,堂弟帮着齐兵的忙,那是给她长脸呢。 要不是和她有姐弟情,他怎么会帮忙呢。 那边的齐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媳妇不光不怀疑小舅子的知识储备,学习进度,反而满心欢喜的让他们好好聊,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媳妇你,还挺相信长泽的啊。” “那当然了。”纪三姐毫不犹豫接了一句:“长泽聪明啊,全家都知道。” 齐兵:“” 再怎么聪明,那也不能看看书就比专家强了吧。 他没好意思下自己媳妇和小舅子的脸,最后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回头就捎人把虫蛹给了纪长泽。 给出的时候,齐兵是没指望小舅子能给出个什么解决法子的,在他眼里,这就跟一个小学生学了乘法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一样,可在小学生心底再怎么厉害,那也不能一下子就会考高中考试了。 齐兵很快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继续忙忙碌碌四处查资料,走访农村,跟着上司开会。 县里的领导班子都没过好这个年,争分夺秒恨不得不眠不休的去处理,可这事就算他们熬到升天,那也不是说处理就处理得了的。 齐兵那是熬的双眼通红,全家都心疼他,就连最喜欢逼逼叨叨的齐父最近都在儿子休息的时候尽量不说话不吵到他睡觉。 他觉得,全家都应该在这个时候全心全意的照顾自己儿子。 因此对于这个时候回了一趟娘家的儿媳妇很不满。 齐兵也知道媳妇回了娘家一趟,原因是纪三姐回来后就递给了他一个小册子,眉眼带笑浑身轻松的说:“长泽想出解决法子了,就写在这上面,你快拿去用吧。” 此刻,齐兵是哭笑不得的。 傻媳妇诶,怎么长泽说什么你信什么的,他说有用,就真有用了吗? 但眼看着媳妇高兴成这样,他也不好说出什么打击的话,只能收下册子,打算先放着,以后再翻翻。 结果他放在了书房,纪三姐收拾东西的时候又给他塞到了兜里:“你看你,丢三落四的,这可是能帮到你的,怎么给忘了带,行了,上班去吧。” 齐兵眼睁睁看着那小册子进了自己兜:“是啊,我怎么给忘了,还好有你。” 算了算了,就当哄媳妇开心了。 他到了工作地点,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册子也被顺手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一下午的工作依旧是忙碌充实但又充满焦虑,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急着要去厕所了,齐兵急急的往厕所而去,册子就不小心弄到了地上,他急着去厕所,就也没管,想着回来再捡起来。 结果就是在他去上厕所的功夫,上面派来的专家亲自来拿资料,瞧见了地上的册子。 上面结结实实写着一行字大白蛾子防疫措施。 恐怕是这里的同志写出来的,这种工作热情很好啊。 白头发专家心底有些欣慰,蹲下身将册子捡起打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脸上的神情就变得严肃凝重起来。 对啊。 怎么没有试过朝着这个方向而去呢? 用天敌来克制这种入侵品种,这么好的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越看越激动兴奋,恨不得当场做个天敌克制的实验,想做就做,顾不上别的,兴奋的就回去做实验了。 过了五分钟,齐兵回来了。 发现地上的册子没了,他一愣,来来回回找了几遍,怎么找都找不到后就开始心虚了。 虽然说那册子大概率没用,但是怎么也是小舅子为了帮忙弄得,一番心意,他看都没看就给搞丢了。 羞愧啊。 到了最后下班,齐兵都没找到册子,倒是听着同事说,首都来的专家不知道是听取了谁的建议,情绪很亢奋的做实验去了,听说这次这个法子很新颖,看样子很有可能能解决这次的物种入侵,所以大家都很兴奋。 齐兵松了口气,也跟着高兴起来。 能解决就好,只要能解决,粮食就能好好生长,粮食够了,大家才能吃饱穿暖。 “谁提出来的建议?这要是能行的话,那是立了大功吧。” “不知道啊,说是一个册子里写的,专家说是在地上捡的,也问了一圈是谁掉的,但是还没人去领。” 齐兵觉得还挺巧,还开玩笑:“我下午丢了个册子,说不定就是我丢的这个册子里写” 说着说着,他突然顿住。 我天,不会真的是长泽写的册子吧?? 年代文里的懒汉(6) 再次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掉在地上的册子, 齐兵一边想着“难不成专家说的真的是长泽写的册子”,一边又立刻推翻这个想法。 虽然说因为爱屋及乌,再加上一向不懂事的小舅子最近眼看着懂事了很多, 连带着齐兵对小舅子也升起了亲近好感, 但好感归好感,对于小舅子真的能找出防治大白蛾子方法这件事, 齐兵是百分百不相信的。 一个二十多年来都混日子的人,看了几天书就能想出专家都想不出的法子来? 他媳妇娘家人都是不认识几个字的淳朴老百姓,能相信这些情有可原, 可齐兵自己辛辛苦苦念书二十多年,就算是在工作期间也不敢放松自己一空闲下来就在读书进步,就这样, 还是连人家专家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 长泽那才上进了几天,说临时抱佛脚都是夸大了。 因此, 思来想去, 就算是找不到小册子,专家看到的也是小册子,齐兵还是再没敢往那边想。 他这边还在无头苍蝇一样的四处找册子, 那边, 专家组们在得到了册子上的新方向后,犹如跟打了鸡血一般, 开始各种查资料。 他们之前一直想的是通过农药打击, 挖白蛾的蛹,或者人工捕捉白蛾,但之前的几个遭灾地区用这些方法都收效甚微, 这种白蛾繁殖能力相当可怕,就算是全县所有人都去抓, 到了最后,也还是会莫名其妙的涌出一大堆的蛾子来吃庄稼。 领导们急啊。 华国刚刚才安稳下来,虽然日子是一天过得比一天好了,但到底之前经历过风雨飘摇,如今正是最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本身粮食产量就少,就不太够吃,再被这大白蛾子一祸祸,老百姓们又要饿肚子。 专家们一个个也是急的恨不得觉也不睡饭也不吃,做梦都在想要怎么才能度过这个难关。 可无论大家怎么努力,头发都是一把把的掉了,这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还是想不出来。 谁能想到呢,他们居然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县城,找到了解决之法。 虽然册子上的笔迹有些丑,但上面写的字,却让一个个白头发专家们兴奋了起来。 “这的确是一个方向,既然人找不到全部的白蛾,就让它的天敌来找。” “这上面也详细写了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天敌我们可以自己培育,只是这上面只说了个笼统大概就已经让我看的有些吃力了,看来这位写下方法的同志涉猎很深啊。” 说着说着,一群兴奋的专家们突然意识到他们还没见到这位开拓出新思路的同志,连忙问向带着册子回来的同事:“这是哪位同志想出的办法,不如叫他一起来讨论,既然这个办法是他提出来,说不定在寻找白蛾天敌,和培育天敌这方面他也能帮得上忙。” 拿回册子的专家一愣,这才想起来他刚才看到里面的内容,觉得这法子好用就激动的回了办公室和大家讨论起来,竟是没有先找到册子的主人。 诶呀,这可是个大失误。 不过说起来,这写下册子的到底是哪位,字虽然看上去丑了一点,可能够想到用天敌抵御白蛾,还提出了根据白蛾特性来自主培育天敌的人,又岂是池中物。 “这样,册子给我,我让小刘去把那个写了册子的人请过来。”一位白头发专家这么提议了。 他口中的小刘正是这边局里的负责人。 “我也一起去,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和这位同志交流学习了。” 捡起册子的专家难掩激动欣喜的情绪,其他人看到他这样,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这些天不光是齐兵寝食难安吃饭睡觉都想着要怎么解决问题,他们这些人只会更甚。 正是因为年纪大,经历过华国最艰苦的岁月,才知道现在这种可能会被其他国家认为贫穷落后的生活有多么来之不易,虽然贫穷,但是安宁,虽然可能辛苦劳作也不能大鱼大肉,但是好歹能填饱肚子。 眼看着那该死的外来物种白蛾飞快蚕食他们的土地,吃掉百姓的庄稼,专家们只恨不得用身体堵在它们面前。 可堵了也是没用的,这玩意就跟从地里冒出来似的,杀了一批又来一批,根本除不尽,与它战斗的时间越长,专家们越是疲惫,这种疲惫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那种担心他们永远都打不败这外来物种,致使华国百姓再次陷入灾荒的疲惫。 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希望,但至少,它是一个有很大可能性能成功的希望。 办公室里,这群白发苍苍的专家们笑出了一脸的皱纹,眼底满是对未来的美好希冀向往。 十分钟后,齐兵不敢相信的看着领导手里的册子。 他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没错啊,这就是长泽给他的那个册子。 领导刚刚说什么来着? 这个册子,居然真的有用?? 齐兵心脏砰砰砰的跳,听着上面领导的话,小心翼翼的举起了手,在同事们或是惊讶或是震惊的视线下,咽了咽口水,缓缓站起来,语气很虚的小声道:“这个,是我小舅子给我的” 他是真的很虚,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他那个小舅子从小就被家里宠着惯着,学都没上几天,之前不懂事的时候每天不是想着跟他们这些姐夫要吃的就是在村里瞎溜达,后来可能是长大了懂事了,倒是安分看起了书,对着姐姐们也知道体贴。 可二十几年没看过几次书,临时抱佛脚看了这么点时间就能解决 虽然心底虚的一批,但面对领导与专家的问话,齐兵还是尽量努力自然的讲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完他说的话,领导还在感叹这灭白蛾的法子居然是个连中学都没毕业的村里小伙子想出来,白发专家却吃惊的睁大了眼:“你说什么,想出这个办法的同志小学都没毕业?” “这怎么可能,他要是小学没毕业的话,他怎么会知道物种入侵,天敌克制,物种培育这些。” 专家说这话还真不是看不起纪长泽,毕竟如今华国还没发展过来,百姓们刚度过不怕饿死但也不能吃到撑的阶段,温饱都在解决中,就算是上学,也接触不到这些“深奥”的知识。 何况听齐兵的意思,他还是在村里上的小学,那就更没可能接触到了。 看出专家的神情明显是不相信的,齐兵有些紧张的结结巴巴解释:“长泽是没上完小学,但是他很热爱学习,这段时间也一直在看书。” “这段时间”这四个字齐兵的意思的确是字面意思,但落到了其他人耳朵里可就不是这样了,毕竟要真是这段时间,那也不可能能有这样的知识储备量啊。 于是乎,专家脑海中的纪长泽便成为了“因为外在原因不得不小学就辍学,却始终没放弃对知识的渴望,努力学习上进”不抛弃不放弃爱学习爱钻研还勤奋的形象。 “好!好啊!!”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带着点感慨与放心的对齐兵领导道:“你们这里很不错啊,所里同志爱岗敬业,休假还不忘记时刻挂念着工作,就连普通的同志都会努力进修自己,要是全国都像是你们这一样,过个几十年,我们华国一定强大!” 领导听着这番话,瞬间激动起来了。 这可是京城来的专家,人家那等级不知道高他多少,就算是县长都要客客气气的,如今却这样赞扬他们所里的同志,这、这可真是让人忍不住自豪感满满。 高兴归高兴,他也没忘记问上一句:“那您看,要不我让齐兵把这位纪同志请过来?” “要请的,要请的,这位同志既然能提出来这个方案,应该也会有一些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想法。” “诶,我这就让齐兵去请,您先在办公室等着,人一到,我立马就请这位去见各位。” 送走了专家,领导再转身时就忍不住赞扬的看了一眼齐兵。 齐兵脸上的忐忑他也没放在心上,是了,齐兵一向是个老实的,在所里也不太爱说话,虽然也算是个小干部,却远不如其他干部能表现,因此他平时对齐兵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甚至觉得这人有些木讷。 可如今看来,齐兵能陪着妻子回娘家的时候还一直想着所里的事,这哪里是木讷,分明是一个不善言辞却勤勤恳恳做事的好同志啊。 他第一次亲近的拍了拍齐兵肩膀,笑道:“好小子,就劳烦你请一趟你小舅子了,这次干得不错。” 齐兵还从未被领导用这种亲昵的语气说过话,感受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温度,和领导赞扬的语气,以及那欣赏肯定的眼光,对于从前对外说是个小领导,对内在所里其实没什么存在感的齐兵来说,这一刻便瞬间成为了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领导,在肯定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仿佛有什么东西直勾勾的冲到了他天灵盖上,让他忍不住站的笔直,严肃的不得了,认真回了句:“是!” 要不是还有点理智,齐兵恨不得给他领导敬个礼。 他昂首挺胸的离开所里,一刻都不停留的就回了家。 为啥回家呢,因为自行车还在家里放着呢,他要以最快的方式接长泽进城,那肯定是要骑车的。 齐兵回去的时候差不多也要到饭点了,纪三姐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面忙活,她婆婆是个和善的小老太太,今天碰巧遇上有人卖王八,她觉得这东西养人,就买了三只回来。 正跟纪三姐说着:“这王八活的岁数可长了,多吃王八的人寿命也能长,咱们今儿先炖一只煲汤喝,剩下两只就养着,等过几天你回娘家的时候带一只回去,给你爹娘也补补身子。” “娘,这怎么好,这可是你花钱买的” 纪三姐刚受宠若惊的推脱,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齐父就冷哼了一声:“三只自己都不够吃,还拿去给别人。” 他是公公,纪三姐脸色讪讪却没好意思说啥,倒是齐母不怕丈夫,大声的辩驳:“人家长泽每次来城里借书还书都给咱们带东西,不是鱼就是虾的不知道送了多少回了,咱们给送只王八怎么了,你这老东西要是不怕街里街坊觉得你脸皮厚光知道吃儿媳妇娘家,我就有这个脸不送王八,人家长泽这么想着咱们家,你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真是越老越抠门。” “送点东西算什么,不就是鱼啊虾啊的,我去街上买也买的到,他有本事弄点花钱买不到的” 齐父其实也没想拦着媳妇送王八,就是平时嘴巴不饶人习惯了,顺嘴秃噜两句来展现自己的家庭地位,结果今儿也是巧,正说着呢,齐兵进来了。 “爹,娘!长泽今儿可帮了我们单位大忙了!!!” 不提齐父如何被自打脸,就只说齐兵骑着自行车到了村里,表示纪长泽出的主意十分有用,他们领导让他来将人请到单位时,整个纪家人都震惊了。 “啥?长泽提的法子连京里来的专家都觉得好??” 纪三婶第一个一脸懵逼的喊了出来,她算是全家最不敢相信的,长泽??混了十几年,十几年里只勤奋上进过这么一点时间的长泽?? 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的纪三婶不同,纪奶奶却毫无怀疑的相信了自家宝贝大孙子。 她一边骄傲的抬起头,一边又想起自己可是文化人的奶奶,可不能太n瑟,满是皱纹的脸上便露出了几分矜持来,偏偏喜色藏也藏不住,最后,就变成了三分矜持三分骄傲三分喜色还有一分的n瑟: “我早就说了,我们家长泽那是跟他爹一模一样的,都是天才!!” 纪三婶:“” 得了,可别指望婆婆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了,她就是个纪吹。 纪三婶将实现投到站在自己身边的二嫂身上,她可是清楚知道二嫂也从没相信过长泽真的能一读就透,不得不说,老一辈的对读书的确不如她们了解的多,那读书能是十几年没读,读个十天半个月就成天才的吗?二嫂她必定和她想的一样 纪二婶一拍手:“诶唷,我之前还觉得长泽现在念书晚了,没想到他还真念出了本事来,难道咱们家长泽真的跟大哥一样,是个天才?!!” 纪三婶:“” 齐兵以前一直觉得媳妇娘家人对长泽过于自信了,但今天这一茬让他怀疑起是不是自己见识太少。 真正的天才也许真的看一看书就自学好了?就算以前瞎混了十几年,只要想开始上进了,依旧能吊打普通人? 就在齐兵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纪长泽回来了。 他之前一直“闭门苦读”,将小本本交给齐兵后,就出了关,开始满村的晃悠,今天晃悠了一圈回来,瞧见齐兵,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纪长泽脸上扬起惊喜笑容,十分热情的迎了上去:“三姐夫来了?我三姐来没来?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吃饭吧,吃了饭咱哥俩唠唠嗑。” 正深思“天才是不是能自学成才”的齐兵被纪长泽这热情的笑容弄的心里舒坦极了,毕竟没本事的小舅子亲近他,和有本事的小舅子亲近他,这两者本质还是相当不一样的。 他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如此如此一说,纪长泽立刻便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那行,我这就跟姐夫你一块去,这可是你的工作,我肯定好好帮忙。” 明明是去露脸的,到了他嘴里就变成帮齐兵的忙了。 偏齐兵完全没察觉到小舅子的偷换概念,顿时又是一阵感动,只觉得自己这小舅子够仗义。 纪长泽坐在了自行车后座,舒舒服服的被载着走,还不忘记对后面来送他的纪家人招手:“奶,二婶三婶你们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为了给国家办事,我愿意光荣的留在国家单位吃饭。” 齐兵听了这话脚差点没从脚蹬子上掉下来,这熟悉的感觉,以前小舅子厚着脸皮在他家蹭饭时也差不多是这么个场景。 以前他会想:不愧是我那厚颜无耻的小舅子啊,说这话真是自然。 现在 齐兵蹬着自行车,神情带着点敬佩。 不愧是天才啊,真是不拘小节。 年代文里的懒汉(7) 天才纪长泽来到单位时几乎受到了全部工作人员的注目, 所里消息传得一向快,尤其这事领导也没避过人,如今整个所里都知道了齐兵的小舅子想出了解决大白蛾子的法子。 十几双眼睛落在纪长泽身上好奇打量, 试图从表象看出这位神奇的小舅子是哪位高手。 一眼看过去, 居然还不错。 纪长泽的皮相还是很不错的,尤其纪奶奶最疼他, 全家都是买了布料自己做衣裳,唯独纪长泽的衣裳是纪奶奶特地到城里买的,在这个年代算是不错的衣服了。 再加上他长的白白净净, 穿上这一身衣服,真是一副文化人的模样。 颜值即正义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长的好看的人, 无论男女,都能让人第一印象十分不错, 尤其这还是想出了攻克大白蛾子方法的“高人”, “高人”滤镜在身,纪长泽的一言一行顿时都显得那么斯文妥帖了起来。 就连他与齐兵说悄悄话,都显得那么的高深莫测。 当事人齐兵听着小舅子“姐夫, 你们所里看上去不错啊, 瞧着挺有钱的,我要是把大白蛾子解决了, 晚上能有红烧肉吃吗?”的话, 只能挤出一抹讪讪的笑。 差点忘了,长泽他这馋嘴可不会因为成了天才就没了的。 小舅子的光荣事迹齐兵听过太多了,什么偷懒不上工, 躲在庄稼里睡觉,藏了粮食晚上烤着吃, 三个姐夫家里那是轮番的蹭饭。 他家因为在城里比较远,倒是来的次数不多,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爹之前不太待见长泽的缘故。 齐兵有点担心小舅子在专家面前暴露出满心只想着吃的本性,正想着叮嘱几句,白发专家满脸高兴的迎了出来。 “这就是那位想出了解决白蛾的专家?”话刚说完就看清了纪长泽的模样,他动作一顿,又加了一句:“果然是一表人才。” 从他较为讶异的眼神看来,显然他也没想到这位“民间高人”居然这么年轻俊秀。 但也正是因为纪长泽看上去太年轻了,专家不免有些疑虑,试探的问了句专业的问题。 齐兵担心小舅子答不出来,正要开口替他挽尊,就听着旁边的纪长泽十分自然流畅的nnn回答了一大串,一开始他还听得懂,说到了后来,齐兵已然呈现出呆滞状态了。 他望向站在自己身边侃侃而谈的小舅子,一时仿佛觉得自己还在梦中。 他听不太懂了,白发专家却如获至宝,也顾不上他们还站在大办公室里,直接激动兴奋的跟纪长泽讨论起来。 齐兵的知识还没深入到这份上,两人那些夹杂着专业用语的话到了他耳边就变成了乱码。 专家说:“没错,我们的确是卡在了这个方向,ap;和也都试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行。” 他小舅子一副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模样:“方向一开始就是错的,不如用试试,或者你们那里如果有的话,可以试试。” 面前这个说出一大堆专业用词的是长泽? 是那个这里混混那里玩玩混了十几年的长泽? 不光齐兵震惊,办公室其他人也震惊了。 齐兵是个什么水平,他们差不多也是什么水平,本来见这位“高人”年纪轻轻他们心里还有点犯嘀咕,可如今,正是面前这位看上去像是靠脸吃饭的小年轻,与专家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丝毫不怂的模样。 而他们,却很多名词都听不太懂。 这真是个高人啊!! 就连齐兵自己,望向小舅子的视线也渐渐从疑惑茫然懵逼转到了佩服,妈耶,天才就是天才,这样都行。 纪长泽巴拉巴拉和满脸兴奋的专家说了半天,眼看着这位白发老爷爷一副越说越起劲,完全没有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的意思,干咳一声打断了他:“那什么,我肚子有点饿了,这个点该吃饭了吧?” 说着,他抬眼看向齐兵:“姐夫,你们所里中午一般吃什么?有肉吗?” 正满心想着自家小舅子居然是个天才的齐兵:“” 他满脸尴尬,有点小心的瞅了一圈同事们和专家,生怕他们会因为长泽一来就要饭吃的举动对长泽不满,结果周围人却没一个人表现出不对来。 尤其是专家,当即笑呵呵的就说了:“有!!长泽同志想吃什么,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纪长泽帮他们提供了对付大白蛾子的方法方向,不过是要点肉吃而已,那当然要满足了! 这样的人才,这样的水平,帮忙解决问题居然没要求别的好处而是只要吃肉,这简直就是不为名不为利的典型代表啊。 而且既然能大庭广众的提出吃肉的要求,那不正说明他行事堂堂正正为人耿直吗? 国家就是需要这样的好同志啊! 纪长泽表示要等饭吃,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一副坐等饭来的模样,专家便干脆去找自己的同事们,打算大家见见这位虽然年轻但相当有知识的小同志。 眼看着专家去叫人了,齐兵才小心翼翼的凑到了纪长泽身边,小声道:“长泽,那些知识你都是从哪里学的?我刚刚在旁边站着都没听懂。” “书上看的啊,县图书馆不都有吗?” 齐兵:“但是我要是没记错,你只看了几个月的书” 纪长泽一副这不是很正常吗的样子:“几个月还不够吗?我一天能看好几本,可惜图书馆不让一次借太多,害得我这几个月隔几天就要再去借。” 齐兵:“” 他想到了之前听媳妇说长泽隔几天就要去县里借书时,他那个时候怎么想的来着? 一本书几天就看完了?那就算是真的看完也不可能吃透,估计小舅子是找个借口去县里玩吧,诶,没办法,到底还是年轻人,难免有些贪玩,等到他真正成长起来就会知道,这种浪费时间假装努力的行为不光无效而且愚蠢。 然后现在被打脸了。 齐兵忍不住捂住仿佛隐隐作痛的脸,只觉得真正愚蠢的人是他才对。 纪长泽倒是没说谎,他刚才与专家谈论的话的确是从县图书馆看来的,这也要感谢本县县长,当初在确定党的基调是大力发展科技,努力培养人才,争取早点赶上国际道路后,咬牙建出了本县最大的图书馆,跟个仓鼠一样,一有了机会就买书往里面放。 现在的图书馆自然没有后世那种什么按照书类型排序好的规模,但也正是因为没什么规模,里面什么书都有,馆长与县长的仓鼠屯食物性子如出一辙,管他什么书,只要有用,只要里面写着知识,他都能想办法买来放在图书馆内。 而也正是因为两人的一片培养之心,让纪长泽有了这么个空子可钻。 他说的那些东西,的确都是书里面看来的,提出的想法,也是从书中知识里衍生而来,任何人读过他借来的那些书后都会表示赞同,但要是让其他人看完这些书后提出和纪长泽一样的想法,复制出那些知识可就难了。 确定稳当后,纪长泽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和他三姐夫聊天:“姐夫,我这次算是帮上你的忙了吧?看上去好像我说的那些还挺有用的。” 齐兵本来正在满脑懵逼的消化着“我小舅子他还真是个天才”这消息,听到这话心里一暖。 是啊,我小舅子为啥被发现是天才,起因可不就是他想要帮我的忙吗? “帮上了帮上了。”他一想通,脸上自豪的笑容就这么止也止不住了,拍拍纪长泽的肩,满脸的高兴:“长泽啊,你可真给姐夫长脸,这次你帮了大忙,这件事可能真的能解决掉。” 纪长泽也跟着笑了,左右看看正好奇望着他的工作人员们,凑到齐兵耳边小声问:“你们所看上去挺有钱的,姐夫你说我既然帮上忙了,他们会不会给我报酬?” 齐兵脸上那自豪的笑容一僵。 虽然说想要报酬这是人之常情吧,但是长泽那“世内高人”的形象还在他眼里没去掉呢,突然高人一把掀开牛批兮兮的皮,露出底下的厚颜不,是不太在乎形象的面容来,嬉笑着要好处。 这画面只能说还好没让人家专家看到。 “应该是有的吧?”想归想,齐兵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小舅子的问题:“如果真的能解决问题,你这可就是大功一件了。” 得了他的话,纪长泽那张挺有看头的好看脸蛋上笑容更深,撞撞齐兵肩膀,跟他挤眉弄眼:“等到报酬下来了,咱们去大吃一顿,吃什么好呢,我还是喜欢吃红烧肉,诶姐夫,你吃过鹅肉吗?鸭子肉好像也不错” 齐兵:“” 天才那高大上的形象,破碎了。 一直等到专家叫了人,兴奋的将纪长泽拉走,一堆中年中老年将这个小年轻簇拥在中间,你一言我一句的一边讨论着一边走远后,齐兵的同事们才敢围上来。 “齐哥,那位跟你说什么了?他笑的这么开心,是不是有办法解决那大白蛾子?”这是满眼期待大白蛾子赶紧解决的。 “齐兵,那真是你小舅子啊,你有这关系怎么不早说啊!把兄弟当外人了是不,我跟你说,咱们国家现在可正在大力扶持人才,你小舅子刚才跟专家说的那些我虽然听不懂,但也听得出来他挺厉害,看他刚才跟你有说有笑的,以后他肯定会扶持你,真好诶。”这是羡慕齐兵有个这么厉害的小舅子帮衬的。 “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啊,我刚才悄悄看,发现他说了好多,几乎没停下来过,是不是在传授给你什么?方不方便告诉我们?你看我笔记本都拿来了。”这是试图抓紧一切机会学习的。 虽然同事们围住齐兵七嘴八舌询问的原因各不相同,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人都以为刚才纪长泽高人是在一本正经的跟齐兵说了什么正事。听了一脑子美食大餐的齐兵:不想说话。 年代文里的懒汉(8) 纪长泽在所里待得相当适应。 作为被特地请来的人才, 所里简直恨不得将他供起来,跟专家们的待遇差不多,衣食住行全都有人照应, 日常只需要研究大白蛾子就行。 而在遇到没学过的内容时, 纪长泽也没藏着掖着,直言自己没学过。 专家们倒是没觉得有啥, 国家培养人才还是近些年的事,纪长泽作为一个小县城底下的村庄本地人能够有现在这样的学识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怎么可能真要求他像是他们一样拥有几十年的学识。 然后, 在他们这么想之后,纪长泽开始问他们借书了。 年轻人想学习,是好事啊, 当然要借! 第一个借书给纪长泽的专家不光借了,还很贴心的将自己的笔记本借给了这个他很看好的年轻人, 同时表示小伙子不用不好意思开口, 有不懂的内容只管问我。 纪长泽笑着答应,当晚就翻完了那本书,第二天在大家照例讨论研究时, 自然的插了进去。 “没错,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如果加上这个也许会更加好, 你们看这里” 巴拉巴拉巴拉。 一开始专家们还没感觉到哪里不对, 在纪长泽加入后热情更上一层楼,一个个点头表示你说得对。 但说着说着,那位借书给纪长泽的专家突然反应过来了:“长泽同志, 你昨天不是还听不懂这些问题吗?” 纪长泽点头:“是啊,所以我昨天找您借了书来看。” 专家:“???” 他懵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纪长泽的意思, 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满脸不可置信:“你是说你昨天看了书,今天就弄懂它了??” “对啊,看过一遍就懂了,更何况还有您的笔记,不就更加好懂了吗?” 纪长泽看了他一眼,仿佛很奇怪为什么他会是这么个表情,一双眼中甚至还有些茫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难道你们不是这样吗?” 借书的专家:“!!!” 其他刚开始还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听懂了后瞳孔地震的专家们:“!!!” 他们刚才讨论的内容虽然如今很熟稔,但当年学习时,那可是钻研了很久,又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深入研究才能成为自己知识的,怎么可能像是纪长泽说的那样只看一遍就明白的如此透彻清楚。 而纪长泽竟然只用一个晚上看完了一本借来的书,就能这样流畅自然的加入到他们的讨论中。 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位年轻的小同志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妖孽啊!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这些原本沉迷研究讨论的专家们将纪长泽围在中间挨个掏出自己的珍藏书籍让他看,现场看完了后,再挨个考核纪长泽书中内容。 他们充满了惊喜的确定,这位年轻的纪同志的确是拥有了过目不忘的天分,而这双过目不忘的眼睛还不是最强的,纪长泽身上最让人震惊的天赋是,他不光能背下这些书籍内容,还能快速和脑内的知识对上号。 打个比方,普通人看书就等于在吃蛋糕,吃多了腻,还得缓缓才能吃,聪明一些的人吃的不腻还能一次性吃完,而到了纪长泽身上,就变成了他在吃完了蛋糕后连做蛋糕有什么步骤程序,需要什么原料都一清二楚了,甚至他还能亲手做出这些原料来。 自然的,他的智商层次完全的超越了普通人,聪明人,一个妖孽的存在。 纪长泽心里清楚,面上却还是一副“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知情,吃了蛋糕就会做蛋糕原料不是很正常吗”的表情。 显然,他这副纯然无辜的样子做的很逼真,专家们高兴完了他们华国有这么一个妖孽天才,再看什么都不知道,平白浪费了二十几年,安安分分待在村里做一个普通老百姓的纪长泽时,就开始扼腕叹息了。 这要是早早的发现了这位小同志,送他到国家研究院去,说不定能做出什么样的成就。 可惜啊!可惜! 可惜过后,专家们又重新高兴起来了,因为他们突然想起来纪长泽今年也还没超过三十岁,依旧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直白点说,看他这样子活到六十岁问题不大,那他就至少还有三十多年的时间来学习进修,钻研知识,为国家效力。 想通之后,专家们再看向纪长泽时,眼神便瞬间亲热而又充满慈爱了,纪长泽可以打赌,他们看自家子孙的眼神未必都有现在这么亲昵。 他也丝毫不意外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继续维持着一副完全纯然无辜的模样:“干什么突然都这么看我?我脸上有红烧肉吗?” 没红烧肉,但比红烧肉还要诱人。 “纪同志,当初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小学没上完就不退学了?” 为什么退学? 纪长泽倒是没胡编乱造,他从小在村里混大,退学的原因只要是长辈回忆一下就能想起来,扯谎完全没必要。 于是耸耸肩,大大方方的说出了实情:“我记得是因为上课的时候我总是东张西望不听课被老师训过几次,再加上上学太无聊,逃课几次之后被老师发现,之后学校问到家里,我干脆就说不想上了。” 这回答实在是太朴实了,本来满心以为会听到“家里太穷上不了学”“家里要人干活所以没时间上学”等原因的专家们都是一愣。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妖孽天才当初之所以没上完小学,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这和想象中“身残”志坚,即使出生在农村家庭贫困也要咬牙努力用功,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坚持学习的形象完全相反啊。 就有专家问了,好端端的,干嘛逃课呢。 纪长泽回答的相当理直气壮:“老师讲的东西我看一遍就懂了,实在是不耐烦接着听。” 这句话一出,刚刚还想不通的专家们瞬间恍然大悟了。 可不是! 都听懂的东西了,干什么还要浪费时间。 换算成他们自己,肯定也是不愿意听懂后还坐在那乖乖接着听的,时间这种东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宝贵的,怎么能白白流逝呢。 眼见着面前几位值得尊敬的老人家都一副“我能理解,完全能理解”的模样,纪长泽继续在脸上露出纯良的表情。 这波稳了。 那么既然逃课是有正当理由的,其他的怎么会没有呢。 他露出一副回忆的神情,一胡本编正乱经造的跟这些前辈们分享自己的童年。 “那个时候村里只有一个没有背阴的房子能腾出来当教师,就算是开了窗户屋里也黑漆漆的,上课是坐的木桌子,大队干部为了让我们好好学习,自掏腰包去买了蜡烛点在教室里,又怕我们碰倒了这些蜡烛引起火灾,就弄了碗装水,再把蜡烛放在水里面立着。” “上课的时候因为老师讲的内容我都听懂了,老师又不让我出去玩,实在无聊,我就盯着蜡烛看,想为什么蜡烛立在水里面就不怕着火了,为什么火怕水蜡烛还是能立在水里,既然蜡烛可以燃烧照明,那别的东西可不可以呢,如果别的东西可以的话,有没有一种东西,就算是不用点火也可以照明。” “有的时候看蜡烛看累了,我就会看外面的风,看的时候就会想老师说火车是通过蒸汽运行的,那么蒸汽可以运行火车,风可以吗?风如果可以的话,水可以吗?天上既然能下雨,那下不下雨能让人控制吗?如果人带着水乘坐着飞机上天,到了需要下雨的地方往下洒水,是不是就等于下雨了。” “那个时候,我几乎天天都迫切的想要去做自己想出来的东西,对了,我记得咱们实验室有工具吧,我能用不?编外人员是不是不能进实验室,我想试试那个实验室能不能完成我小时候的这些想法,诶呀,现在想想,那种迫切的心情立刻就上来了。” 纪长泽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一个小学生的种种畅享。 专家们却是听的眼睛越睁越大。 不用点火也可以照明,那不就是电灯吗?虽然大城市里很多人都知道电灯,但如今电灯还未普及,这种偏远小地方,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知道有电灯存在,更何况,纪长泽说的还是小学时期的他。 如果说电灯还是现在就已经出现的东西,那么风能和人工降雨,就是华国如今想研究却还未入门的了。 哪怕是二十年后的今天华国都还在摸索,而在二十年前,一个刚刚上小学的孩子就已经想到了。 在场的专家们心里都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二十年前,纪同志就被发现这些才能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几人也就情绪亢奋了一小会会就清醒了过来,但这也不影响他们望向纪长泽的炙热眼神。 二十年前虽然错过了,但现在可是没错过。 这么个大宝贝,到底是怎么流落民间这么久都没冒过头的。 听到纪长泽的话,他们立刻表示“用实验室当然没问题了,你想用多久用多久,就算是住在里面都没关系,来来来,咱们走着走着”。 这一进去,就是一天一夜。 齐兵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除了吃喝以及短暂的睡眠外都泡在了实验室,出来时,除了纪长泽还算正常,只带了俩黑眼圈,剩余专家们一个个都是头发乱糟糟大大黑眼圈,神情亢奋一副恨不得上天的模样。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竟然!竟然真的可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纪长泽挥挥手:“也没什么,可能是我太迫切了,所以灵感一下子就上来了,挡都挡不住。” 听他说完这话,一专家眼冒绿光,紧张兮兮的望向面前的妖孽天才小同志:“纪同志,你、你最近,还有没有什么迫切的想法?” 纪长泽顶着这群人一副恨不得把他卷吧卷吧抗走藏起来的视线,还真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又点了点头: “有,非常非常迫切。” 专家们的眼睛蹭的亮了。 二十年前的想法就这么牛皮了,现在的岂不是要上天。 是航空技术,还是战略武器!! 他们眼巴巴的望向纪长泽,心脏扑通扑通跳的贼快:“什、什么?” 纪长泽满脸沉思,伸出手摸了摸下巴,咽了口口水:“听说那个烤全羊不错啊,我一直迫切的想吃来着。” 专家们:“” 年代文里的懒汉(9) 纪长泽最终还是成功吃到了烤全羊, 只不过这羊不是所里出的钱,而是专家们一人出了一些买的。 所长想要出,还被他们拦了下来, 义正言辞道:“我们来这边本身就吃的挺好了, 没道理天天大鱼大肉花国家的钱,这你不用管, 是我们几个老家伙馋了,我们自己出钱就行。” 真正馋的纪长泽拿着刀慢腾腾的切羊腿,再把羊腿切成一片片, 然后又拿着要来的盘子,将一片片肉摆上去,等看着这些肉被摆出花形状了, 才心满意足的端着盘子坐下,细嚼慢咽的吃起来。 这波吃个肉肉都要摆的精致小巧的架势几位对吃饭印象都是能进肚子就是好东西的专家来说太新鲜了, 他们的视线忍不住的黏了上去。 还真别说, 摆出来的花看上去还像模像样的。 “纪同志,你这跟谁学的,还挺好看的。”这就有耐不住心中好奇的专家上前问了。 已然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天才光环的纪长泽:“这还用学?随便想想不就行了。” 他又吃下一片肉, 左右看看, 还嫌不够:“光吃肉是不是有点单调,有酱吗?蘸着酱吃味道应该会更好吃。” 专家们都没吃东西蘸酱的习惯, 闻言想了想:“这边好像没有, 要不我们现在让人去买” 对待二十年前就已经想到电灯风能人工降雨的天才,别说是买酱吃肉了,就算是纪长泽想上树他们都愿意在底下做那个垫背的。 “算了算了, 就这么吃也挺好吃的,你们也来吃啊, 真的,吃来吃去,还是肉好吃。” 眼看纪长泽吃的这么香,饶是一向对食物没什么特别追求的专家们都忍不住口中分泌口水,于是纷纷坐下,也学着纪长泽的样子,用刀片下肉来,细嚼慢咽。 一伙人围成一圈,气氛渐渐轻松下来。 正放松着,纪长泽突然开口:“这火太大了。” 离火边最近的专家立刻抽出一根木头:“我弄小点。” 纪长泽却还是不满意的看着那只正被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还是不行,这都是木头烧的,不好控制,火大了肉会烧焦,火小了肉烧不熟。” “那要不用炭?” “炭也不行,一股味,羊肉就不好吃了。” 见纪长泽一边吃的嘴巴几乎不停一边还嫌弃的样子,好几个专家都笑了。 到底还是年轻人,还是贪吃,就算是有这样的本事,思绪总还是会忍不住绕着这点吃的打转。 对于有本事的人,他们的容忍程度总是很高的,更别提纪长泽也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吃点好吃的而已,他年纪又小,在场好几位重孙子都有了,看他就跟看自家后辈一样,看他如今这挑剔火候的模样不光不觉得他多事,反而觉得他率直。 有个专家就笑着说了:“我之前在o国学习时候倒是见过许多电用厨具,我们华国也引进了一些,不过因为现在还只有小部分区域供电,所以目前只有一些大城市有,我就有一个,不过因为我几乎不做饭所以没怎么用过,可惜你们县没有供电,不然我就能让人捎过来送给你用了。” 前面的话还很像是在随口说一些闲话家常,说着说着,他就暴露真实目的了:“要不然这样吧纪同志,你来我那个研究所工作,我们那有电,我把那电磁炉送给你,这样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火候都有了,如果不会用的话,我们所里还会给部分研究院配警卫员,可以让他帮你做。” 其他专家听出了他想挖人的险恶用心,直接说破:“老刘,你这可就不厚道了,你怎么能用电磁炉来诱惑纪同志呢,像是纪同志这样的人才,当然要去我们首都了,我们可是直辖研究所,待遇比你们那好多了。” “你们那虽然是首都,但待遇哪有我们军区直辖好,就好比这个电磁炉,你有吗?” 这话说的那位首都的专家一噎,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表示:“我虽然没有,但是我可以托人去买来,不过就是个电磁炉,还没那么难买。”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眼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就都看向纪长泽,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他会选择自己的答案。 年轻的天才同志那张一看就没怎么下过地的白生生脸上却没露出被这样争抢招揽的高兴激动来,反而抬头望天,看向天边的太阳。 “电磁炉用电作厨具,是不是原理就跟夏天我们村小孩会抓鱼放在石头上让太阳烤熟一样?” 首都专家本来就对这个有研究,当即回答道:“当然是不一样的,太阳是太阳,电是电,还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纪长泽:“既然电可以烤肉,那为什么太阳不行?” “太阳是阳光啊,怎么能被人力掌控,顶多是用一些诸如玻璃之类的工具,通过折射聚焦做出一些改变,但就算是能用太阳把肉烤熟,温度火候这些也不是人能改变的,不像是电能,可以转电能为温度做饭不说,白天晚上还都能用。” 纪长泽提出一个灵魂问题;“电在没被发现可以取用之前也是不能用人力控制的,既然电可以储蓄起来用作各种用途,为什么阳光不行。” 这位首都专家再次噎住。 他想说这怎么能一样呢,但仔细想想,又的确像是纪长泽说的那样,电在被人掌控之前,也是天上的闪电,碰不到摸不着,阳光既然也是天上的,为什么不能? 就在他实在是想不到要怎么辩驳的时候,一位一直沉默吃着烤肉听他们说话的专家突然开口:“你们说的阳光转为能量这个我知道,这种能量被称为太阳能,a国曾经就有人提出深入钻研太阳能,用太阳能来代替电能,太阳能是取之不尽的,只要能挖掘出太阳能的使用方式,不光能节省下大量资源,对未来蓝星的发展都有好处。” 这话一出,还不等其他专家兴奋发问,他自己先说了;“不过目前这也只是设想罢了,听说a国现在就正在召集人手研究,不过还只是初始阶段,有没有进展这些消息就没传到我耳朵里了。” 原本只是纪长泽的一句闲话,结果居然真的有国家正在研究,专家们顿时就兴奋了。 他们自然不会觉得这是a国和纪长泽一样吃着烤肉有感而发,这可是国家行为,就算真的只是一个设想,那也绝对是由a国仔细推论出来的结果,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在如今这个所有国家都努力发展的阶段去拨资金研发太阳能。 而这个项目如果被他们华国开发出来,不光是得到太阳能后能节省下来的资源,光是这个能为华国换来多少好东西就让专家们纷纷热血沸腾了起来。 如同看老天爷一般的视线纷纷落在了纪长泽身上,他们怀揣着希望问这个年轻到过分的天才同志:“纪同志,既然你有关于太阳能的想法,那你心底有如何完成将太阳能化作能源的法子设想吗?” 倒是没人直接问有什么办法,毕竟纪长泽再怎么天才,在没有工具,实验器具的情况下,也是完全没可能打造出太阳能能源的。 所以,只要设想就够了,只要有设想,他们就能一点点的完善,集齐华国之力,总会有希望的。 然而这一次让他们失望了。 纪长泽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烤肉,仿佛完全不明白自己这个设想若是成真会为华国带来多少好处一样:“我不知道啊,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即使本来就没报太大希望,听到他这么说,专家们眼中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失望之色。 但也没人觉得纪长泽就该有点什么设想,他们这些老家伙还搞不定的事,怎么能指望一个没什么研究经验的年轻人呢。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便仿佛变成了如何使用太阳能探讨会,专家们一个个激动说着,水都来不及喝,始作俑者纪长泽却一个人吃了一整条羊腿,吃完了,再美滋滋的往椅子上一靠,安静的听着他们探讨。 等到他们讨论完了,又十分好学的提出:“你们刚刚说的那些书,我可以借来看看吗?” 大家都知道他过目不忘,看过的东西会化为知识储存在他脑子里,听了这话十分乐见其成,挨个的表示“没问题,你喜欢的话我全部的书都借给你都没关系”,甚至还有专家要写信回去让自己的家人把他没带来的书寄过来好借给纪长泽看的。 他们看热衷学习的纪长泽,就如同看着华国冉冉升起的新星。 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开始,新星就躲在他住的小房子里不露面了。 虽然说攻克大白蛾的研究方向已经通过纪长泽确认清楚,就算是没有他他们也可以按部就班的做下去,但他突然这么不露面谁也不见,还是让人十分担忧。 作为纪长泽的三姐夫,齐兵再次被召唤了来。 对此种现象,他回忆了一下:“长泽以前在家也是这样,看书的时候都是躲在房间里闷头看,谁也不见的。” 当然,以前他怀疑过小舅子之所以把自己关在房间谁也不让进来是因为他在里面偷偷躲懒,只不过是拿书为借口而已。 但现在,面对着被发现是天才的纪长泽,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想错了。 专家们倒是接受良好,天才嘛,总和普通人有不一样地方的。 确保了纪长泽虽然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但一日三餐照常,晚上也有早早睡觉没有熬夜不会影响身体后,他们也就包容的没再管了。 换成他们过目不忘,他们肯定也一拿到书就赶紧看。 七天过去,专家们每天废寝忘食的研发大白蛾子天敌,眼看着要出成果时,纪长泽出关了。 他悄无声息的推开门就跑去了几乎啥都有的实验室,又在里面敲敲打打的把自己关在里面一整天。 黄昏,专家们虽然头发成了鸡窝,身上皱皱巴巴,眼下每个人都挂着熊猫同款黑眼圈,却都精神焕发满脸笑容的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经过他们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暂时攻克了大白蛾子这个问题,虽然还需要做实验,做研究,完善各种,但胜利在望,怎么能不让人高兴呢。 同时,他们心底也有些稍稍骄傲,虽然方向是纪同志这个天才提出的,但这些步骤也确确实实是由他们亲手做出来的,由此可见,虽然天才生来就要比常人强,但只要他们勤奋好学,也是可以跟上天才脚步的,更何况,他们还有比纪同志这位天才多了好几十年的经验。 专家之一笑呵呵的问:“纪同志呢?从他的小屋里出来没?” 有人赶紧回答:“出来一天了,刚刚要了一只羊,说是要在院子里烤羊吃。” 志得意满的首都专家也笑了:“到底还是年轻人啊,心底总还是喜欢这些美味的,走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权当是庆功宴了。” 一行人刚刚做出这么一个大成就,说说笑笑,气氛很好的一起往院子那边走。 刚走到,便看见纪长泽正在一个架子上烤羊,而旁边,还放着个巨大的板子。 首都专家:“纪同志,这板子干什么用的?四四方方,倒有点像棋盘。” 纪长泽悠哉悠哉的给自己的烤羊转了个圈,听见这话抬头回答:“哦,这是太阳能发电板,有了这个,就算是我们这没有拉电,我也可以用电烤架了。” 年代文里的懒汉(10) 专家们:“???” 专家们:“” “不等等, 你刚刚说这个板子是什么??” 纪长泽:“太阳能发电板啊,就是我们上次吃烤羊肉讨论的那个,说用阳光转换成能源的那个。” 年轻同志满脸都写着疑惑:“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吗?我们不是上个星期才刚刚说过?” 专家们都懵了。 不是, 这根本不是我们记性好不好的问题啊!!! 难道重点不是我们一个星期才刚刚讨论完, 这才只用一个星期,你就把这o国研究这么久都没研究出个章程的太阳能摆在我们面前吗!!! 纪长泽听完一专家甚至有点结巴的话后, 吃了一口烤的滋滋香的烤羊:“也没一个星期,我今天才刚刚看完那些书,觉得差不多了就去实验室试了试, 没想到一试就成功了。” 专家们:“” 好的,他们凌乱的更加厉害了。 一天?? 才一天???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当然,不是他们不想说话, 而是此时此刻, 他们脑子里的语言都变成了乱码。 最终还是首都专家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声音:“那、纪同志,就麻烦你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个太阳能发电板了。” 他神情都是恍惚的。 这么大把年纪了,聪明人他见过不少, 天才自然也见过, 虽说不至于过目不忘这么夸张,但也绝对能吊打九成九的普通人, 但如今, 纪长泽以强势姿态,无情的碾压了他心目中对天才的解读。 原来真正的天才,是这样的让人连敬佩都敬佩不动。 简直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被当做神的纪长泽用着简单朴实的言语, 生动形象的解释着自己手边这个太阳能发电板。 “总结一下,就是它可以吸收太阳能, 再转换成电能,我通过你们上次说的话得到了启发,还给它做了储蓄功能,这样就算是晚上没有阳光的时候,他也照样可以用。” 简单的简直像是产品介绍。 几位眼巴巴等着吸收研发知识的专家们等了半天也没见纪长泽接着说,懵了。 启发原因呢?? 原理设想和制作呢?? 储蓄功能怎么来的?? 太阳能是怎么转换成电能的?? 这些难道不应该拿出来说一说吗? 纪长泽挥挥手:“这些?这些就不用说了吧?太简单了,明天我们再做一遍,你们肯定一看就会,我看完书脑子里就知道个大概了,做着做着就做出来了,放心吧,简单的很。” 专家们:“” 请不要用你天才的记忆力和动手操作能力来当做例子,谢谢。 行吧,制作原理过程材料这些略过,那这个太阳能发电板,他可以用来做什么呢?这总可以说了吧。 纪长泽神情一振,满脸都是“你要说这个我可就太能说了”的表情。 “它能做的多了去了,我跟你们说,虽然现在我只是用它烤全羊了,但是根据我的推测,它还能做很多很多事。” 听出了一向干什么都懒懒散散的纪长泽言语中的兴奋与激动,本来对他的语言表述能力不怎么抱希望的专家们纷纷眼睛亮起,心中也同样充满了亢奋。 能让这位天才同志都这么高兴的,绝对非小事!! 说不定,这太阳能发电板于军事上也有帮助!! 在他们满是期待的视线下,纪长泽自信满满,挺胸抬头,俨然一副为自己的作品骄傲的不得了的模样: “它不光可以烤全羊还可以烤全猪烤鸭烤鸡,而且我也可以做个电磁炉出来,这样它就能做五花肉小炒肉炒鸡肉炒鸭肉炒鱼肉,还有蛋花汤鸡汤鸭子汤,就算是没有电,只要带上它,想吃什么都行。” 专家们:“” 首都专家:“除了这些之外呢,就没有别的了?” 纪长泽听了这话,皱着眉满脸认真严肃的想了想,差不多过了一分钟,他眉目舒展,一拍手:“对呀!我怎么能忘了呢!” 专家们瞬间精神:“!!!” 接着就见面前的纪长泽一脸兴奋:“它还能煎饼吃,煎肉也行。” 专家们:“” “就没有,除了吃之外的用途了吗?” “还能有什么用途?”纪长泽表现的很疑惑:“我只是把太阳能转换成了电能,基本上不就是电能做的事它也行吗?” 这短短的一句话落到专家们耳中,却如同天下最美妙的声音。 他们华国本来发展的就比不上别的国家,就算是他们拼命追赶,努力的学习,用尽一切办法搞研究,但是曾经落后的那些却不是说补上来就能补上来的。 跟别的国家学?人家国家藏着掖着技术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愿意教给别的国家。 科技跟不上,发展也就跟不上,华国再怎么努力,如今在国际上也只是小可怜的地位,自家国家研究不出来的东西,别的国家不卖给你,就只能抓瞎。 当初他们国家为了跟c国换一项技术,可以说是出了大血本,就这样,换回来的技术还是人家淘汰不要的。 可即使如此,华国也没放弃过追赶其他国家的科技。 领导说了,落后就要挨打。 他们如果不进步,不提升自家,就永远改变不了现在的地位,但只要他们努力了,就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因此,再怎么难,他们也要追赶其他国家的科技技术。 在一些强大国家已经全国通电的现在,华国还是只有一小部分地区能用电,是他们不想让全国百姓都能用上方便的电能吗?不是的,是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和心力。 很多方面都需要用电,而且还是大量的电,电却不是免费取用的,国家要先供应了这些,才能考虑到百姓生活便利的问题。 太阳能就不一样了。 只要晒太阳就好,这可是可再生资源,而且,这项技术目前其他国家还没有研发出来,他们华国有了这项技术,拿到国际上,一定能换来很多好东西 想明白了,专家们浑身都热血沸腾,只恨不得将给予了这一切的纪长泽供起来。 首都专家小心翼翼的问纪长泽:“纪同志,我们可以把太阳能发电板技术交给国家吗?你放心,国家肯定不会白拿你的,绝对有奖励,如果你觉得这些奖励不够的话,我这里有以前攒下来的工资,还挺多的,我都给你你看可以吗?” “我的也给你,我的积蓄还是很丰厚的。” “还有我,除了那些钱,我的电磁炉也送给你。” 面对着金钱诱惑,纪长泽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很不在意的摇头:“不用,我不用钱,反正这东西本来就是用你们的东西做出来的,你们想交给国家就交给国家吧,我这几天吃吃喝喝的,还吃了两头羊,这些就够了。”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要是你们愿意再请我吃一头羊的话,那就更好了。” 原本就激动的专家们现在更加激动了。 这可是能取代电能的太阳能技术啊!! 如果换成o国研发出来,华国想要这门技术不被咬上一口出点血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们这些老家伙为了国家一分钱不要都不行,但他们也知道大部分的人还是喜欢钱的。 这也是无可厚非,有了钱能干的事多了,只看那些资本主义国家,不个个都是有钱是大爷吗?虽然华国没这个毛病,但钱谁不喜欢啊。 纪同志出生农村,家里也只是普通的家庭,有这样的机会,他本可以为自己换来一大笔钱的。 可纪同志,他居然只要一头羊!! 没要工作机会,没要求宣传他的功劳,而只是要了一头羊,甚至这羊他还只吃了个羊腿。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这简直、简直让他们这些老家伙都要自愧不如了。 “纪同志,这太这太你都不知道你为我们国家做出了什么样的奉献,有了这个太阳能发电板,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感谢你。” 这才是真的爱国人士啊!! 不为钱!不为利!不为名! 纪长泽:“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真感谢我夜宵吃红烧肉吧,现在买肉做饭,正好赶上。” 还沉浸在这样年轻的同志就有如此思想心境,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专家们:“” 纪长泽:“这几天我在屋里看书也没好意思点菜,明天我可以点菜吗?吃烤鸡可以吗?烤鸡没有的话,炖鸡也行,如果整只鸡不行,烧鸡腿烧鸡胸肉烧鸡爪我都行的。” 说完,他又语气纠结:“如果实在都没有的话,鸡头也行,可以熬汤,鸡屁股就算了啊。” 在纪长泽用实力证明了他的确不为名不为利,但满脑子都是吃的后,专家们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 这位天才同志,他脑回路好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啊。 一般人发现自己是个天才这么有本事后不说想着发多大财吧,至少也会试着改善一下生活。 怎么这位纪同志,他完全没往这边想过? 纪长泽:“什么?改善生活?我现在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有吃有喝的,家里最好吃的东西一向都是给我吃的,好端端的我改善什么,啊,我吃饱了,困了,我去睡一会,夜宵做好了叫我,记得告诉厨房我喜欢吃肥一点的。” 眼看着纪长泽果真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摇摇晃晃打着哈欠晃荡站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 专家们:“” “不是,纪同志,难道你不继续和我们讨论一下吗?大白蛾子的天敌这个技术已经差不多好了,这可是你提出来的,你不想听一下吗?” “听这些干什么。” 纪长泽打了个哈欠,表现的兴致缺缺:“反正你们就算是不说我也猜得到过程,看得见结果,有什么好听的。” “但是” “好了好了,吃夜宵的时候再说吧,我实在是太困了,以前习惯了吃完饭立刻睡觉,再不睡我就困死了。” 首都专家还有点不死心的劝道;“其实吃了饭立刻就睡觉对身体不太好,如果是午觉还好,如果是晚上的话你最好还是活动一下再睡,不然我们陪你溜溜弯散散步?” 然而这些话对纪长泽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年轻的天才同志十分肯定;“吃了饭就睡觉怎么会有害处呢?我从小到大都是吃了饭就睡,而且早饭午饭晚饭都一样,都是吃了就睡,我现在就很好啊,不信你问我们村的人,整个村的人都知道我出了名的能睡,这几天每天不是研究这个就是研究那个,我可好久没这么睡过了,今天我一定要把以前拉下的睡眠时间补回来。” 专家们:“” 吃完早饭午饭晚饭都去睡觉?? 认真的吗?? 首都专家:“那那你白天睡够了,晚上怎么办?” 纪长泽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晚上接着睡啊。” 专家们:“” 那岂不是一天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这样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就算是天才,身体也和普通人一样吧 纪长泽:“你们干嘛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每天也没事做,除了睡觉还能干嘛,行了行了,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去睡觉了,夜宵好了再叫我啊。” 他说完,晃晃荡荡的走了。 纪长泽说的是真的,原主的确是吃完早饭午饭晚饭都会和家里人说要去睡觉,以此来逃避各种活,其实每次家里人在他“睡着”下地干活后,他都会偷偷起来溜出去玩。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要干活的时间永远在睡觉,吃饭的时候比谁都来的快。 纪长泽走了,专家们还面面相觑。 他们现在不担心这位天才同志是否太过“不慕名利”了,转而开始操心起他这么能睡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为了避免出现“好不容易挖掘出个天才却英年早逝”的悲剧情况出现,专家们委托人查了一下天才的纪同志日常,最终看着去调查的同志带回来的那些资料,陷入沉思。 关于村里人对纪长泽的评判,十分一致。 纪长泽?吃了睡睡了吃,我们村里就没出过这么懒的人。 他啊,在家里那是出了名的一点活都不干,这么大年纪了,下地偷懒,成天找理由不上工,不是这儿疼就是那疼,偏偏他家里人还惯着,这么大小伙了,懒成这样,硬是到现在都没找着媳妇。 纪家的小子也就指望他三个姐姐了,厚脸皮,天天去他姐姐家蹭饭,成天正事不干到处蹭吃蹭喝,也幸亏他是纪家唯一一个男丁,换成我儿子这样,我腿给他打断。 不知道纪家人怎么想的,谁都知道纪长泽小学没毕业每天在家里好吃懒做的,他们就跟眼睛瞎了一样非说他聪明,之前他三婶还觉得纪长泽懒,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瞎了眼,说纪长泽是个脑子好的,以后肯定有本事,谁家有本事的人天天偷懒找地方睡觉不上工,他们家的姑娘倒霉,明明每一个都长的挺好看人也勤快,摊上这么个弟弟,当初说亲的时候都不好说。 看完了这些,专家们的沉思陷的更深了。 好吃懒做?不上工? 这些评判对于一个普通要下地养活自己的老百姓来说可能会让人觉得这个人不行,可落在了纪同志身上? 想想看吧,纪同志是个天才,是一个小学时期就能想到电能人工降雨风能的天才,老师都教不了他,足以证明他的天才是从小到大的。 而这样一个不夸张的说能够凭一己之力改变华国科技的天才,你们却要求他用那双画出太阳能板设计图的手去拿锄头,在地里一天干到晚? 换成他们,他们肯定也不干啊。 思前想后,专家们还是叫来了身为纪长泽亲属的齐兵,要求他说出纪长泽平时在家里是个什么样子。 齐兵还想帮自家小舅子描补一下,眼睛就瞅到了桌子上的资料:“其实长泽他没有别人说的那么懒。” 就算真的有这么懒,小舅子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出头的机会,可不能让面前这些很有可能会成为长泽领导的专家们有坏印象。 他努力的在不破坏真相的情况下“还原”着纪长泽的日常。 “我听我媳妇说,长泽虽然不喜欢干活,但平时叫他,他还是很积极的。” ――是很积极,只不过是叫他吃饭的时候才积极。 “还有,他也没人家说的那样蹭吃蹭喝,他只是想他姐姐了,所以就跑的比较勤快一点,后来长泽家条件没那么差了,还会带一些礼物来才上门。” ――真不真的,反正以前小舅子赶着饭点上门理由都是想姐姐了。 “你们想,要是长泽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糟糕,我媳妇娘家也不会那么疼他对不,纪家全家可都是把长泽当成眼珠子来看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看顾着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毕竟要是不时时刻刻看着,一个没看住,他就能偷家里的食物,一吃起来还没个数,吃完了纪奶奶还护着不让说。 齐兵“回忆”的脑仁都大了,专家们却听得心疼极了。 一个天才,一个过目不忘,一天就制作出太阳能板的天才,竟然还要积极干活,去看望自己的姐姐还要带上礼物才能不被人说嘴。 也好在纪家人都明白事理,也十分照顾纪同志,但即使如此,想想这样天才,单纯不爱钱只爱吃,热心为了吃烤羊做太阳能板的年轻人,依旧还是被那些不了解实情的人说三道四。 甚至,再想想纪长泽之前说的“每天也没事做不如睡觉”的言论,居然也可以理解了。 想想看,他明明可以在科研世界指点苍穹,却只能呆在一个破旧的小山村里,这不就好像是一群吃草的羊里面混进了一头老虎。 老虎头上写着王,是天生的捕猎者,却被逼生活在大家都吃草的环境里,他不吃草,还要被吃草的羊嘲笑不会吃草。 这么一形容,纪长泽的悲惨形象顿时活灵活现的展现在了专家们面前。 纪同志虽然是个天才,但天才也是要看了书才能学会知识的,他平时都生活在小村庄里,所有人都把他看成是能够吃草的羊,没人说“啊,你是一只老虎”,自然的,他也不会想到自己是老虎,只能凭借着本能觉得,他和这些人是不一样的。 这些人做的事,对他来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也许在家里人让他烧火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我为什么不能做出不用柴也能烧火做饭的东西,也许在下雨人们收麦子的时候,他想的是有没有一种东西可以控制下雨或者是不下雨。 身为老虎的纪同志心里的那些足以改变华国科技界的想法,作为吃草羊的普通人不理解。 慢慢的,纪同志便不再去想了。 没人能比这些沉迷研究的专家们明白做不了研究,不能去完善自己的设想,不能在科研的世界里畅游是多么的痛苦。 自然的,他们认为纪同志也是这般痛苦。 身为老虎的纪同志做不来吃草,也因为条件有限没办法展现自己的天赋,只能选择用睡觉来度过这一天天无聊的时光。 村人们不明白纪同志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睡觉,只会觉得他真懒惰,因为懒惰,所以不肯去做吃草羊该做的事。 本可以风姿勃发的纪同志,就这么在环境的逼迫下,被迫成为了一个“懒惰”的人。 一想到这里,专家们便忍不住痛心疾首。 明明他可以在很小的时候就挖掘出自己天赋的,从他能够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看书就是一个星期就可以看的出来,他本身还是十分喜欢学习的,而从他一天就能做出太阳能板,也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行动力十分不错。 结果 可惜了! 如果早早的就发现纪同志的话,他一定会在国家的呵护下茁壮成长,而不是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懒惰嗜睡的普通吃草羊。 他们越想越心痛,忍不住又问齐兵:“纪同志在家里真的吃完了饭就睡觉吗?一日三餐都是这样吗?” 齐兵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撒谎。 但一想,这些专家可是上面派来的,他撒了谎,难免他们不能再去调查出真相来。 于是只能咬咬牙,小心翼翼的道:“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想长泽应该只是有点嗜睡” “你跟我们仔细说说,纪同志在村里一天都是怎么过的。” 齐兵斟酌着言语,说了实话。 等他说完了小舅子那“一大早起来先吃个饭,吃完了睡觉,睡到中午起来吃饭,吃完了接着睡觉,睡醒了下午偶尔去上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躲起来睡觉,晚上吃完了一觉睡到天亮”的享受一天后,却懵逼的发现,面前的专家们,居然满脸都写着同情。 专家一:“纪同志以前居然过着这样痛苦的生活,诶,我们怎么就没有早一点发现他,引导他呢。” 专家二:“真的想想就难受,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专家三:“诶,真是可怜。” 齐兵:“???” 什、什么? 是我耳朵有毛病了,还是你们嘴巴坏了?? 年代文里的懒汉(11)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三姐夫正在怀疑人生, 纪长泽第二天一起来,就面对了专家团的同情怜惜视线。 很显然,昨天他说的那些话成功让这些前辈们顺着他想要他们想的方向猜想了。 纪长泽在心里夸了一句自己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棒棒哒, 面上却是一副茫然无辜的自然样。 “你们做什么这么看我?” “没、没事, 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想要的,放心吧, 我们国家虽然现在还在发展中,但对于科研人员,待遇还是很好的, 你想做什么实验,搞什么设想,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总之不会让你像是以前那样, 憋在村里一件像样的实验器具都没有,对于一个搞科研的天才来说, 不能让他做实验搞研究实在是太残忍了。 起着爱才之心的专家们暗暗在心里想着, 他们以后绝对不会再让纪同志遭受这样的痛苦。 这样一个天才同志,该被国家宝贝起来才是。 “想要的?” 纪长泽毫不犹豫,眼睛亮起:“我是科研人员了吗?那我这算是有工作了吗?” 专家团看他这副高兴的模样, 心底酸酸涩涩。 不过就是一份工作, 看把孩子高兴的。 他们肯定点头:“当然,我们已经向上级拍电报申请了, 纪同志你放心吧, 虽然上面的消息还没传过来,但你做出这样大的贡献,一定可以入职的。” “太好了!!” 一直懒懒散散的纪长泽这还是第一次笑成这样,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兴愉快的气息。 专家们:纪同志果然很喜欢随时可以搞研究的生活啊。 首都专家满脸的心疼:“纪同志你放心,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去实验室就什么时候去实验室, 想要看书的话,一般研究所里都有图书馆。” 说着,看纪长泽一副高兴的要飘起来的样子,他设身处地的代入了一下。 如果换成是自己,以前一直接触不到科研,更别提用那些材料做实验,现在知道自己可以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一定会马上迫不及待的就要去吧。 嗨呀,正是因为是年轻人,才会这么热血嘛,可以理解的。 想着,他满脸我理解,我懂的的神情,补充一句:“现在去实验室也可以,我带你去吧。” 纪长泽:“去实验室干嘛?我不去。” 他依旧是那副高高兴兴的模样,双眼亮亮的:“我既然算是有工作了,那我的工资呢,一个月发多少钱啊?现在会发吗?” 还陷入了纪同志美强惨脑补中的专家们:“???” “工、工资??” “对啊,工作不都有工资吗?”美强惨纪同志满脸都是笑意,比谁都乐呵:“现在会发给我吗?如果现在就能发的话就太好了,我今天想出去逛逛街。” 专家们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昨天不还断然拒绝了他们的积蓄吗?怎么今天就一副挺喜欢钱的样子了。 有人忍不住问出了口,纪长泽看他一眼,仿佛很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那太阳能板不是用你们的材料做出来的吗?又没花我一分钱,你们愿意给我一头羊就算是很厚道了,这跟工资又不一样。” 有理有据个鬼啊。 但见纪长泽这副“你们干什么这么奇怪这不是很正常”的模样,他们还是咽下了剩下的话: “那纪同志想要出去逛街是想买什么东西吗?纪同志你放心,你现在的待遇和我们这些老头子都是一样的,想吃什么想买什么说一声,派人出去买就行。” 眼巴巴期盼一晚上纪长泽今天教他们做太阳能发电板的专家们不太想这位天才同志在这样的大好时间里出去逛街,但又没好意思说你别出去就留在这咱们搞研究,只能委婉又小心的嘀嘀咕咕。 纪长泽:“我想去城里的国营饭店尝尝味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去国营饭店吃过饭,我得去尝尝才行。” “这个好说。” 其中一个专家便提议道:“咱们可以让人去买,带上饭盒,把饭菜装回来就行了。” “那怎么行。” 纪长泽断然拒绝,很骄傲的抬头挺胸:“我要拿我的工资去国营饭店吃饭,国营饭店一般可都是工作好的人才去的,我自己不去,人家怎么会知道我有钱有工作了。” 专家们互相看了看,终于发现,对于这位天才同志来说,钱和拿得出手的工作比起来,工作的重要程度绝对吊打钱。 这是非常奇怪的,至少在来自大城市的专家们眼中很奇怪,虽说有一份好工作很重要,但没钱可是寸步难行的,更何况,还是那么大一笔钱。 但再一想到他的成长环境 从小就被说懒,长大了还被人说没出息,连想要看望姐姐们都要被人恶意猜测是去蹭饭,甚至还有说纪同志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的。 纪同志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非常想要证明自己的吧,所以才会有了新工作这样高兴。 纪长泽又打了个哈欠:“好困,有没有冰水,我喝两口醒醒神。” 首都专家:“你不是刚醒吗?” “对啊,不过我基本一天里都在犯困,没事,我习惯了,厨房我记得是在那边吧,我去要杯冰水喝。” 说完,纪长泽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的往那边去了,没走两步,腿一软,差点摔了,还好他在原地蹦q了两步稳住了身形。 “没事吧!!!!” “怎么样怎么样,摔了哪里没有?!!” 纪长泽差点摔的这一下可是让专家团炸了窝,赶紧的凑过去上上下下打量。 这可是他们刚刚发现的大宝贝,可绝对不能摔啊! “这不是平地吗?怎么就摔了,我看看我看看,没摔到哪吧??” “没事,没事。” 纪长泽摆摆手,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我刚刚太困了没忍住一边走一边眯了一下,我经常这样,之前在家还从山上摔下来把头给摔了,没大事。” 把头给摔了?? 本来就担心的专家团顿时更加紧张了。 那可是装着能一天做出太阳能板的天才脑子啊!! 要是摔出个好歹,用天大的损失都不足以形容了。 “不行不行,头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扶着你去厨房吧。” 纪长泽不以为然:“哪还用扶着,您这么大年纪,我不扶着您就算了,怎么还有您扶我的道理,真没事,我以前摔的没个五十次也有三十次了,我家里人都习惯了,反正摔到哪里了休养休养就行。” 他说的实话,原主的确是经常不是摔了这里就是摔了那里,只不过全都是故意摔的。 原主也清楚纪奶奶虽然疼他,但到底不上工没个正当理由是不行的,原主也是个对自己心狠的,为了偷懒,三天两头的给自己身上制造伤口,就是为了能理直气壮的不上工。 就纪长泽过来那次,可不就是他跑到后山故意摔了下去,指望着把腿摔折,结果悲催的头着地,就这么简单粗暴的一命呜呼了。 纪长泽越是这么轻描淡写,专家团们就越满怀担忧。 以前觉得纪同志喜欢吃吃喝喝是正常的年轻人表现,喜欢睡觉也没什么,反正只要对身体无害,想怎么睡都行。 但这嗜睡要是害的纪同志受伤的话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摔别的地方还好,万一把脑子摔出个毛病呢。 而且一天睡这么久 就算本来是正常人,一天睡这么多,对脑子真的没什么影响吗? 可怜的纪同志,原本好端端一个天才,硬是被生活环境逼成了这个样子。 刚刚调整好自己的齐兵一推开门,就见着专家们用着那种充满怜惜的眼神心疼望向长泽。 那样子,活像是长泽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才刚刚给自己努力洗脑了半天“长泽不是过得挺好的吗?那样的舒坦日常说出去保证大家都羡慕,就连我也想要过上这样的日子,所以专家们怎么可能会同情长泽,一定是我哪里理解错了”的齐兵:“” “齐兵同志来啦?” 首都专家一转头就看见他了,齐兵是纪长泽的亲戚,爱屋及乌,他们这些老家伙对齐兵这个斯文老实的同志也很有好感。 “你来的正好,纪同志说想要出去逛逛,你是纪同志的姐夫,也经常去市里,你跟他一起去吧。” 反正在刚刚亲眼见证了纪长泽险些平地摔现场,他绝对是不放心让这位脆弱的天才大脑、呸,是年轻同志一个人出门的。 “好,那我去找我们领导请个假。” 齐兵一点磕巴都没有的答应下来,长泽可是他亲戚,又是他带进来的,要出去他跟着一起也合情合理。 他转头就要出去,又被专家叫住:“不用请假,这算是公事,你照顾好纪同志就行。” 说着,他还略带遗憾,如果不是自己年纪大了,外出坐一趟车总要缓半天都缓不过来,他都想跟着一起去了。 时间是宝贵的,尤其对于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要是跟着一起去了,还能趁着路上的这段时间跟纪同志讨论一下太阳能板的事。 于是,难免的,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一起去的专家看向身强体壮的齐兵时,视线里不免带上了一些羡慕。 捕捉到这丝羡慕的齐兵:“?” 身边有警卫员,是所里上宾,又是首都研究所的专家羡慕他? 怎么可能呢。 继怀疑自己耳朵不好使后,齐兵又开始琢磨他眼神是不是也不太行。 不行,一会还是泡点枸杞喝。 临出发前,专家们就跟纪长泽要出什么远门一样,依依不舍的送到门口,恨不得跟着走出几百米。 “纪同志,出门在外要小心啊,这边的路不太好,你小心脚下。”可别把那宝贵的天才脑瓜子磕到了。 “早点回来,要是逛完了天色太晚也千万别抹黑赶路,就在市里面住下来,放心,住宿费报销。” “齐兵同志,你可千万要看好纪同志啊。” 齐兵:“”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面前令人尊敬的白发专家们都成了鸡妈妈,正咯咯咯的念叨着要他保护好自家的小鸡崽子。 不是,就算是长泽真的做出了贡献,他一个壮小伙子,能出什么事啊。 刚想着,就听见小舅子那很自信的声音:“放心吧,就是出趟门我不会有事诶呀!” 纪长泽又一个踉跄,差一点来个平地摔。 专家团:“!!!” 齐兵:“???” 纪长泽站稳了,抬头对着他们笑:“没事没事,刚刚没注意这块砖是活的。” 然而这次无论他再怎么说没事,专家团都不信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要是真的摔出个毛病,他们找谁哭去。 于是,二十分钟后,纪长泽再次出门,身边跟了五位膀大腰圆站的笔直一看就是军中出来的壮汉,后头坠着一脸懵逼麻木的齐兵。 这五位也算是专家们的专属军人,他们实在是不放心纪同志这么个站着都能睡过去的家伙,索性把自己的军人借给了他。 借完了军人,又火速去拍电报。 还是得给纪同志申请几个专业人员下来保护他才行,不然他们这心还真是安不下来。 纪长泽莲言莲语:“诶呀不用不用,我这么大的人了出个门哪用带这么多的人,就算我真摔了也没什么,我皮糙肉厚的很,这我又不是什么首长,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跟着我保护我。” 借出去自己军人保镖的专家果然接话:“怎么不是首长,放心,你就是他们的首长,有什么事让他们做就好。” 纪长泽一边说:“这多不好意思啊” 一边好奇的看人家军哥腰间:“你这是真木仓吧?我还没见过呢。” 军哥站的更加直了一些:“回首长,是真木仓。” 齐兵:“” 咋、咋长泽还成首长了。 他迷迷瞪瞪的跟着纪长泽出了院子,思绪还停留在长泽是首长了,那我岂不是首长的姐夫上面时,旁边的纪长泽冷不丁来了一句:“对了姐夫,咱们去看看四妹五妹吧。” 齐兵完全没反应过来:“啊?” 纪长泽:“四妹五妹,不是在城里吗?我记得他们家地址,咱们去探望探望。” 齐兵这才想起来纪家是有两个丫头送出去给人家做女儿了,还是自己媳妇的亲妹妹,他以前还听媳妇说过几次来着。 回忆起来了,就有些犹豫:“我记得你三姐说,那家人不想咱们去看四妹五妹,说是怕孩子知道他们不是亲生的就不认他们了。” “没事,我们不说我们是来看她俩的不就行了,我这刚才支了工资,送点礼物上门,看两眼就走,我这现在也是为国家办事的了,四妹五妹虽然送出了,好歹也是我妹妹,多少让她们吃点哥哥买的东西。” 纪长泽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但齐兵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眼看着小舅子说完了就自顾自往前走,耳边还能听到他在跟军哥说:“这木仓真的是真的吧?打一枪是不是特响?” 齐兵:“” 他看着前方纪长泽一马当先站在前头,身后跟着五个膀大腰圆身形挺直腰间配枪浑身充满彪悍气息的军哥,六人中,长泽走出了耀武扬威的螃蟹路线,五个军哥步伐整齐划一,目光凌厉,时刻保持着警惕扫视四周。 一路走来,路边行人纷纷满含敬畏的避让。 好好的一条路,硬是让纪长泽走出了六亲不认的姿态出来。 齐兵终于明白到哪里不太对劲了。 不是,长泽,咱是去送礼物的。 不是去砸场子的啊! 年代文里的懒汉(12) 纪长泽虽然走路姿态十分嚣张, 一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样,齐兵除了因为路边有人看他们而觉得脸上臊得慌外,倒是没什么别的反应。 毕竟以前的长泽也差不多是这么走的。 只不过以前他是一个人, 就算是再怎么走人家也不会多看他几眼, 而今天可就不一样了,身后跟了五个壮实的军哥, 就算他正经走路,该落在他们这一行人身上的视线还是会落在上面。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像是这一刻一样被这么多人围观,脸涨得通红, 一路小跑着跑到小舅子身边,挤挤蹭蹭小声逼逼:“长泽,别人都在看咱们。” 纪长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十分自得挺胸抬头:“姐夫,他们那是在羡慕我们。” 年轻的天才眉目间满是意气风发:“等到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他们肯定会更羡慕我们的, 不过我们先要去看看四妹五妹,要是收养她们的人家不介意我们来往就好了,我可以带四妹五妹去国营饭店吃猪肘子红烧肉烤全羊。” 齐兵提醒:“长泽, 国营饭店没有烤全羊。” 纪长泽:“咦, 为什么?你们研究所都有的,怎么国营饭店是饭店反而还没有了?” 齐兵脸抽抽:“不是我们研究所有烤全羊, 是因为你要吃烤全羊所以我们所里特地去买的羊。” 自从知道他小舅子想吃烤全羊, 领导二话不说立刻亲自骑着三轮车出去弄回来一头羊之后,齐兵的同事们看他的视线就羡慕极了。 有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小舅子,谁不羡慕呢。 有本事的小舅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你们研究所伙食怎么这么好, 我说想吃烤全羊,还真的有烤全羊。” 齐兵:所以你之前一直没发现你一直都有特殊待遇吗?? 跟在纪长泽身后沉默保护着他的军哥们也有些诧异,他们被派来保护这位纪同志时只知道他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现在还没有正式加入研究所就已经研究出了别的国家没有的好东西,以后定然能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 被临时派来照顾这位纪首长,他们心里是激动的,毕竟这么重要的人物能交到他们手里,说明了专家们对他们的信任。 因此在专家们表示希望他们可以一分一秒都不要放松警惕,时刻守护着纪首长,而且不光是要保护纪首长的身体状况,也要注意下他的心理情况时,一个个都严肃答应下来。 结果,首长竟然才知道他有特殊待遇? 想到专家们之前说的首长之前的生活环境不太好,导致他长期嗜睡,思考方式也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们了然了。 之前被派出去查纪长泽资料的人就是军哥之一,他比其他军哥更加清楚这位说是未来的华国科研希望也不为过的纪首长曾经过得都是一些什么日子。 这样一位伟大的天才人物,竟然被一些字都不认识的村民说成好吃懒做混日子,还有之前资料上面说,纪首长为了逃避上工会故意摔出伤口,可今天他在院子里站岗的时候,分明听到纪首长是因为长期嗜睡落下的毛病。 明明每天都要忍受他人与自己思想不一样的难受,还要饱受嗜睡带来的各种伤痛,却被人曲解成了那个样子。 他今年也才二十多岁啊。 如今只是爱吃爱喝了一点,首长已经很坚强了。 想着,军哥眼神更加坚定了一些,他一定要保护好首长,绝不让首长再遭受以前遭遇的那些。 纪长泽完全不知道他身后的军哥都脑补了一些什么,上了车之后就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他这次是真的困,昨晚上吃完夜宵他就在琢磨下一步该做出点什么来着。 太朝前的东西做出来未必是好事,不朝前的又怕其他国家赶在前面,要正好选符合这个年代,适合目前华国发展的东西才行。 纪长泽一向是信奉学进脑子里的东西才是自己的,这么多个世界了,他脑子里的各种玩意要是全都拿出来能直接改变整个星际,因此要挑选起来自然也有点难度。 昨晚上他挑挑拣拣一晚上,早晨睡了没一会就起床,现在困得一批,靠着车窗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他是睡着了,五个军哥却眼睛睁大,分别以前后左右的方式坐在了纪长泽身边,另一位军哥站在车门边,如鹰眼一般锐利的眼睛时不时就扫视一下车中乘客。 他们知道,专家们既然能一口气把他们五个都派出来还没让他们换下身上军装,就是没打算让他们低调行事。 毕竟纪首长的存在太过重要了,这里还是小地方,低调就代表着有人找事的概率大大增加,反而高调起来,某些人自然就会认怂,与其低调行事碰上个不长眼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所有人纪首长不好惹。 眼看着车上百姓只是好奇,没人表达些什么,军哥们心底松了口气。 看来这次挺稳当的,他们五个人,还配着枪,一般人绝不会瞎了眼的找事。 然而他们没想到,人家是不找事了,他们保护的纪首长却就是为了找事才出来的。 下了地,齐兵看着前面的一条破旧小街道,十分怀疑的望向小舅子:“长泽,你确定你没记错地方吗?我记得收养四妹五妹的人家里不是说家里条件挺好的吗?” 纪长泽打了个哈欠,眼看着他眼睛要睁不睁的,一军哥立刻上前扶住了他胳膊,避免这位嗜睡的首长站着站着突然睡着摔到地上去。 “你听我三姐说的吧,我三姐说的条件好是对我们家,要是和你们家一比肯定不行了啊,把四妹五妹送出去的时候我们家穷的饭都吃不上,这家人是城里人,也吃得饱饭,还能收养两个女儿,当然显得他们条件好了。” 齐兵一想也是,纪家之前日子过的难,是家里的女儿们陆陆续续嫁出去后才慢慢好起来,他记得他媳妇嫁给他的时候人瘦的下巴都是尖的,腰细的不像话,那时候他每天晚上搂着媳妇睡觉的时候都心惊胆战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媳妇腰弄折了。 好在后来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买些好肉好菜回去,这么吃了好几年,媳妇那尖下巴才变成了双下巴,腰上也有肉了,可是让齐兵很松了口气。 纪长泽刚才转车的时候就买了礼物,大包小包的让军哥提着,现在倒是不用再去买礼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原地不动了。 军哥们以首长的命令为首,首长不动他们也不动,很沉得住气的站在原地,齐兵一开始还不知道他们在干嘛,也下意识跟着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长泽,站在这干什么?你是不是太久没见到四妹五妹有点近乡情怯了?别怕,她们现在年纪还小,多送她们点吃的,再去弄点好看的布料托人做几件衣服送给她们,她们一准高兴。” 纪长泽一直看着齐兵n啵n啵说完了,才十分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忘了他们住哪了。” “小丫头都喜欢那些头绳啊头花啊什么的,你就买一些什么???你你你,你不知道人家住在哪里就带着我们来了??”还在传授如何讨女孩子欢心经验的齐兵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一向脸皮厚的小舅子神情难得有些心虚,眼神飘忽着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去看姐夫:“当初奶说要把四妹妹五妹妹送走,怕我们几个去找,不肯把地址告诉我们,这条街还是我偷听到的,至于到底是这条街的哪个房子,我就不清楚了。” 齐兵:“你这,诶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长泽,不是姐夫说你,你都这么大人了,做事能不能先考虑好要不要做,怎么做,做了之后的后果是什么。” 他说这话倒没怪罪小舅子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小舅子这样不行啊,虽然现在找到工作了,但他以后还有一辈子要过呢,总不能一直这么心大天真下去。 考虑到毕竟不是自己亲生弟弟,齐兵说的时候语气格外的温柔。 也许是知道他说的对,一直表现的很厚脸皮,你说任你说,脸红不可能的纪长泽默默低下了头,难得语气有些心虚不好意思:“我、我只是想看看四妹五妹,毕竟当初是我要奶奶送走她们的,以前我没出息,也帮不了她们什么就算了,现在我有工资了,我想给她们买点东西,是我没考虑周到,三姐夫你别生气。” 纪长泽的声音很弱,话里话外都是知错了,可齐兵不知道为啥就是觉得怪怪的。 不过觉得怪也没用,这个年代还没有绿茶这个词,齐兵也根本分辨不出纪长泽正莲言莲语,心底疑惑了几秒,正想开口再说两句,一抬眼,看见纪长泽正抬头冲他看过来。 白净好看的脸蛋上满是欲言又止的愧疚,一双曾经满是厚颜无耻的眼眸里写足了真诚,刷的一下,齐兵立刻倒戈心软。 也是,小舅子毕竟还年轻呢,考虑不周很正常,他也是想见妹妹们。 他正张嘴要说那咱们一家家找吧,突然就发现站在纪长泽身后的五个军哥统统皱着眉,一脸严肃不赞同的看着他,那副神情,仿佛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样。 “齐先生,首长只是忘了具体哪一家,我们挨个的找就行了,事情没那么严重。” “没错,反正这条街就这么长,首长,别担心,我们送您去阴凉地歇息歇息,等到我们这边找到收养您妹妹的人家了,就来接您。” “首长累了吗?我带了小板凳。” 说着,一名军哥严肃着神色,还真从自己一直拎着的袋子里掏出了个小板凳,左右看看,选了个树荫放下,又像是对待什么一碰就碎的珍奇国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扶着身强体壮面色红润能一拳打死一只苍蝇的纪长泽坐在板凳上,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把扇子出来,严肃给他扇风。 纪长泽舒舒服服的坐着,在心底又夸了一句自己。 这么长时间没绿茶,没想到技艺还是这么的熟练高超,不愧是我。 见证了这一幕的齐兵:“” 虽然知道长泽现在挺有本事的,但是要不要这么金贵啊。 对待需要人时刻照应的奶娃娃都不过如此了吧。 自觉是糙汉子的齐兵自觉眼前一幕有些颠覆自己三观,女娃娃被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他还可以理解,但男娃不就要摔摔打打才好吗?不然永远都长不大。 哦不对,长泽还不是男娃,是个货真价实的成年男人。 他欲言又止,怕长泽这样以后不好找媳妇,又怕他像是以前在村里那样再次被惯得吃了睡睡了吃,虽然这段时间没怎么见面,但他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小舅子了,可不希望长泽最后变成伤仲永。 正盘算着要怎么劝说才好,一名军哥就默默的到了他跟前:“齐先生,首长的事你知道吗?” 齐兵:“啊?什么事?” 见他这样,军哥就猜到齐兵不知道了。 怪不得,军哥刚刚还有些生气齐兵指责首长,当然了,他没觉得齐兵那些话说错了,但对人对事,首长情况特殊,不知道是因为超高智商的原因还是因为二十多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心性本来就像个小孩子,变成这样又不是首长自己乐意的,哪里能用成年人的标准来对待他。 现在知道齐兵不知道内情,他就理解了。 齐兵是首长的亲戚,首长对他还亲热的很,一口一个姐夫,军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跟齐兵通个气,免得他又拿普通人的标准对首长,让首长平白的愧疚自卑。 于是,他巴拉巴拉的说了。 齐兵听呆了。 其实之前他也觉得小舅子混账,脸皮厚不懂事,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然就是往城里跑,也完全不知道体谅姐姐们嫁了人也要看婆家脸色,总是以娘家人的身份跑去姐姐家蹭吃蹭喝。 在知道当初媳妇的两个妹妹之所以被送走也跟纪长泽一直在游说纪奶奶有关后,齐兵就更加看不上这个小舅子了。 俩丫头片子能吃多少,就算收养双胞胎姐妹的人家真的富裕,那也到底不是亲生的,谁知道送出去后人家会不会好好对他们。 当然,以上想法在知道纪长泽其实是个天才,并没有一无是处,相反还非常有能力,并不是喜欢睡觉,而是因为周围人和他说不到一块去,也不是不喜欢姐姐们,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人情世故,不懂姐姐们出嫁了就不能总是去看她们的道理。 现在想想,长泽是聪明,但一直以来都是个孩子性子,他做的那些事,小孩子做出来大家只会觉得这小孩好玩,可换到长泽身上,就只剩下了各种负面批判。 但设想一下,长泽小时候是个天才,老师都听不懂他的话,其他的小孩就更加别提了,他大部分又都是在睡觉,都睡着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学习那些人情世故,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成为如今的性子,好像也很正常。 那么以前的那些事,好像就能解释了。 之前他还奇怪深入接触下来,长泽明明人还挺好的,怎么以前就干出那些混账事来了,如今一切都说通了。 什么好吃懒做,什么故意摔伤逃避上工,什么跟个吸血蚂蟥一样扒拉在纪家姑娘身边,全都只是人们的误解。 还有送走两个妹妹这件事,之前他觉得长泽心够狠的,现在想想,当时那个情况,家里人饭都吃不饱了,两个丫头留下来不饿死也会一直吃苦受罪,既然能把她们送到好人家去享福,为什么不呢? 他只看到了长泽要送走两个妹妹的狠心,却没看到长泽悄悄记下收养妹妹们人家的地址。 如果他真的狠心无情,又为什么要记下来两个妹妹的地址,难道他还能盘算着等到妹妹们长大上门打秋风吗还真是。 突然,齐兵灵光一闪,回忆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他只觉得这一刻任督二脉都一下子通顺了,赶忙的跑到纪长泽面前求证:“长泽,你以前从来没送过我们东西,后来突然送是为什么?” 纪长泽正享受的坐在板凳上喝着军哥不知道从哪里给他弄来的水,听到这话,很自然的回答: “哪有什么为什么啊,家里有了就送了啊。” 纪长泽的回答几乎和齐兵刚刚想的想法一模一样。 是了!是了!! 长泽把他们当成亲戚看待,在他看来,送亲戚东西自然是不需要理由的。 齐兵又问:“你之前去我家也是太想你姐姐了吧。” 既然他这么诚心诚意的问了,纪绿茶长泽自然也要诚心诚意的回答。 他垂下眼眸,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来:“我在家的时候都是姐姐们带的,他们出嫁之后我一个人在家里实在是没人说话,所以才去找他们的。” 仿佛是不好意思,他没说出自己想姐姐。 但越是不说,其他人就越是觉得他就是想姐姐了,毕竟是男人,不好意思说这些想啊不想的,这才瞒着不说。 齐兵却感觉脑子一下子清亮起来了。 对上了!都对上了!! 之前长泽虽然都是白吃白喝,但那段时间纪家都要穷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能送东西过来,后来他们家一宽裕,他不就立刻开始三天两头的往他们家和其他两个姐姐家送东西了吗? 从前他从没听长泽提过一句妹妹们,可如今他一有了工资,有能力站在她们面前,不就立刻到了市里来找人了吗? 长泽这哪里是厚脸皮,他只是太单纯,太天真,太孩子气,以为亲戚之间不用计较这些,纪家不宽裕的时候他没把姐姐姐夫们当外人,能直接上门吃吃喝喝,纪家宽裕的时候也依旧没有把他们当成外人,自家有什么好吃,总不忘记给他们带一份。 是了,这才是真相啊。 不是长泽以前混账现在突然懂事了,而是他以前想要回报他们却有心无力,后来纪家宽裕了,他就提着东西上门来了。 长泽他一直都是好的,只不过是他们思想太现实,硬生生的把人想坏了啊。 齐兵将所有事从头到尾的理了一遍,竟是完完全全的合情合理,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对上了。 他心底感慨,对着这个自己从未了解过的小舅子,涌现出了无限怜惜。 长泽、长泽怎么能这么好。 年代文里的懒汉(13) 纪长泽就休息了一下的功夫, 齐兵再回来时看向他的视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心疼,敬佩,还有自己误解小舅子的愧疚。 纪长泽心底一清二楚他为什么会这样, 面上还作出毫无察觉的模样, 继续茶言茶语:“姐夫,怎么说也是我的错, 我和你们一块去找吧。” 齐兵完全没发现小舅子嘴上说着“来来来我们一块去”,屁股却稳稳当当的坐在板凳上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听了这话赶紧说:“不用不用, 这么热的天,万一你中暑了怎么办,我们去找就行了。” 纪长泽也不再故作推脱, 而是提醒道:“那你们去打听的时候可千万别说我们和四妹五妹的关系,那家人当初带走四妹五妹的时候就说了不想让她们知道她们不是亲生的。” 齐兵一愣:“这样的话我们用什么理由来打听?” 坐在板凳上的年轻天才满脸沉思的想了想:“就说我们是他家亲戚, 我记得他家男人姓胡, 他老婆是纺织厂工人。” 记得这么清楚,可见当初长泽有多舍不得俩妹妹。 齐兵在心底越发确认了“长泽是个好哥哥”这一点,满脸认真的点头:“放心吧长泽, 我们一定帮你找着。” “谢谢三姐夫。” 纪长泽的脸上立刻荡满了感激, 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补充了一句:“姐夫你们记得在打听的时候就说我们是胡家远房亲戚, 我怕胡家不认识我们就不出来见人。” 齐兵刚才没想到这茬, 现在听了小舅子的话,心底也思考起来。 长泽这话说的对,但还是天真了一些。 光表露出亲戚身份还是不够的, 毕竟这几年到处都穷,许多人见了亲戚上门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心这是来打秋风的, 就算是他家也是一样。 万一胡家误会他们是上门借钱借粮的呢。 要是不表现的他们有钱,是来送礼的,说不定胡家真的不愿意见面。 想着,齐兵一边感叹“长泽果然还是太单纯”,一边就跑去找到正站的笔直默默听他们说话的军哥,叽叽咕咕的把这些想法告诉了他们。 军哥们表示理解。 除了这一层原因,还有个原因就是从首长刚才的表现看来,他明显很在乎这两个以前被送出去的妹妹,虽然说首长看样子没打算破坏承诺将妹妹们带回去,但也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想要好好照顾妹妹们的。 而两个孩子的亲哥哥不光心里念着他们还很有钱有身份,这对于她们来说绝对是有好处的,她们的养父母也会因此多看重两个养女一层。 齐兵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双方很快达成了共识,将买的礼物在手上一分,四散开打听的时候,说的话就比较有艺术了。 “大娘,麻烦问一下,这条街上有没有住着个姓胡的人,他老婆是纺织厂工人。” 正坐在门口纳鞋底的老大娘听了这话抬头,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军装,身形健硕,腰间甚至还配着木仓的军哥。 华国人民对军人的好感是天生的,她不光不怕木仓,还十分激动兴奋的直接站了起来:“怎么了,你找他家有什么事吗?是不是他家犯事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同志你放心,我家里三代贫农,我肯定能帮上忙的。” 面对这么一位热心的老大娘,军哥有点哭笑不得,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他家没犯事,我们首长是胡家的远房亲戚,这不是前几年乱糟糟的也没顾得上,现在刚稳定下来,就来认认亲戚,您看,这礼物还在我手上呢。” 老大娘听了这话还有点不敢相信:“啥?首长?胡家还有个首长亲戚了?他们家一直住在这条巷子里,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远方的,我们首长以前还不是首长呢。” 军哥的回答挺合理的,老大娘不得不收起了自己那“军人同志千里迢迢奔赴抓敌,自己这个虽然年纪大了但满心爱国爱党的老百姓全身心配合,最后成功帮军人同志抓到坏人,而她也成为了人人敬佩的老年民间英雄”这个畅享。 颇有些遗憾的说:“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 军哥:“大娘,您知道胡家住在哪吧?能不能给我们指一下路?” “能!当然能了!军民一家亲,我儿子可一直都想当军人,我们全家都很佩服军人,来,你等我一下,我把鞋底放下,胡家就住在前头,走,我带你们去,哟,那边那几个军人同志也是跟你一块来的啊?” 见老大娘眯着眼睛望向其他正打听着的军人,军哥笑着说:“是啊,我们都是要跟在首长身边保护他的,喏,您看,那边坐着的就是我们首长,您稍等一下,我去带首长过来。” “这就是你们首长啊,看着真年轻。” “年轻有为嘛,要不是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么大成就,领导也不会派我们这么多人保护首长。” 听了军哥的话,老大娘颇有些咂舌。 这胡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冒出一个首长亲戚来。 她对胡家没啥好感,这要不是来打听的人是军人同志,她才不会带路呢。 不过再环视一圈,看见邻居们因为她和军人同志说了话而好奇又艳羡的表情,老大娘又骄傲自豪的挺直了胸膛。 她可是帮了人家军人同志的忙,这能吹上很久了。 “首长,打听到了,有位好心的大娘愿意帮忙带路,我扶您起来。” 说完,军哥见坐在板凳上的首长眼睛一亮,蹭的就站了起来,赶紧伸手要扶:“首长,您慢着点。” 见证了纪首长两次险些平地摔,他实在是担心这位一会再摔上。 “没事没事,我现在不困,不会睡着的。”纪长泽“坚强”的挥挥手,没让军哥扶:“走吧,咱们快点过去。” 他脚步急切,满脸困意也没了,哈欠连天也没了。 军哥见此,更加确信了首长十分重视这两个小妹妹,在心底默默记下后,加快脚步跟在了身后。 到了带路人跟前,纪长泽对看清他长相在心底嘀咕这首长长得还挺好看的老大娘笑着说:“大娘,您真的知道胡家住在哪啊?就是他老婆做纺织厂工人的胡家。” “错不了,这条街上就他们一家姓胡。”老大娘挺直胸膛,满脸严肃,表现的不像是只是帮忙指个路,而是在帮军人同志做什么国家大事一般。 她说:“他家男人叫胡二柱,女的叫李翠对吧,不过李翠现在已经不是纺织厂工人了。” 纪长泽问了句:“为什么?纺织厂不是开的挺好的吗?前几天还招工了。” 老大娘有些含糊:“好像是一些私事吧。” 见她这副犹犹豫豫的样,纪长泽就猜到李翠离开纺织厂八成是她自己那边出现了问题。 他也没刨根问底,只是笑笑说:“那就劳烦您带路了。” 一行人走在这条小街道上,纪长泽长的好看,身后还跟着五个穿军装气势凛然的兵哥,再加上一个穿着打扮一看就不错的齐兵,以及这位本地人老大娘,这组合凑在一起吸引够了眼球。 有人大着胆子小心翼翼问:“齐婶,这几位军人同志是来做什么的?” 被叫的老大娘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很骄傲的说:“这位首长是来找亲戚的,我带着他们去。” 那人不敢相信的看向老大娘指着的纪长泽。 妈呀,这居然是位首长。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首长啊。 当下,他同手同脚,路都不会走了,结结巴巴的说:“首长、首长在咱们这也有亲戚啊?” 纪长泽一看就知道他们误会了他是什么军区首长,他也没解释,就任由人家误会着,自己很亲民的笑着回答;“是啊,远房亲戚,很久没有联系了,人家说不定都不知道还有我这门亲戚,这不,到了地方不认门,只能麻烦这位大娘。” “这有什么麻烦的,能帮上忙就行,咱们军民一家亲。”老大娘听了纪长泽承认了她的“功劳”,脸上笑容更深,又转头对着那来打听的人说:“你和胡二柱是邻居,他家现在有人在家没?” 那人更加惊讶了:“这位首长的亲戚是胡二柱??” “是啊,你说胡二柱这是什么运气,竟然还能有个首长亲戚,他家有人在家没?” “在,在,他家今天都在家,这会正在院子里吃饭呢。” 说着说着,这邻居就自然的跟在了他们身后,满脸的羡慕,一副恨不得把这个首长亲戚抢到自己家来的样子。 别人再问,不用老大娘回答,他就先抢在前面酸溜溜的说了:“是胡二柱家亲戚,还是个首长呢,好家伙,身边跟着五个军人同志保护,提了这么多礼物。” 这下子,羡慕的视线刷刷刷又多了好几拨。 胡二柱刚吃完饭正坐在门口剔牙呢,有一样住在这条街上的人就跑过来跟他报信了:“胡二柱,你还坐在这干什么呢,你家首长亲戚来了,还不赶紧去迎一下。” “啥首长亲戚?” 胡二柱没把这话当真,满脸不耐的放下手:“你是不是闲得慌,大中午的不去睡觉跑过来拿我开涮。” “谁拿你开涮了,是真的,人家提着一大堆礼物朝你这边来了,你不信你自己看,那,看见没,那身边跟着五个军人同志的。” 胡二柱半信半疑的站起来看了一眼,果然瞧见正往这边走的纪长泽一行人。 但就算是看见了他也不信:“我家哪有什么首长亲戚,我家亲戚里连个当兵的都没有,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听错,人家就是来找你的,找的是姓胡的,老婆是纺织厂工人,还住在咱们这,咱们这不就你一家姓胡吗?” 那人是跑过来报信的,一边说一边喘,见胡二柱还是不太相信,又加了一句:“我刚才听他们说是你家远房亲戚,也说好久没联系了,你想想是不是你娘那边的亲戚,你娘都死这么多年了,她那边的亲戚你们也没走动过,说不定就是她那边的。” 正说着,本来正在抱怨大中午的还要洗衣服的李翠听见他们说的话,眼睛一亮扔下衣服过来了:“真可能是妈那边的,当家的你还记得不,妈以前说过她娘家的老舅家里是当兵的。” 胡二柱一回忆,脸上也显出高兴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娘还活着的时候是说过。” 见他也觉得可能是,李翠更美了,满是刻薄的脸上此刻简直要笑出一朵花来。 “这么远的亲戚还能找上门,还带着礼物,肯定是想好好和咱们处的。” 首长亲戚啊! 她之前还在心底骂骂咧咧的后悔当初瞎了眼嫁给胡二柱这个没本事的,之前她是纺织厂工人,胡二柱也是船厂工人,结果船厂倒了,胡二柱没了工作也不去找,她则因为偷纺织厂的布料也被辞了出来,搞得现在人到中年,还要挤在这么个小破屋子里。 没想到啊,胡二柱居然还有这么一门好亲戚,这可是首长,给她找个好工作一定很容易。 想着,李翠推了一把胡二柱:“当家的,咱们家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门亲戚,那可是首长,首长应该挺多钱的吧,一会人来了,你好好的跟人家说,把咱们家的难处说给他,让他帮帮我们,最好能安排我们儿子去当工人,还有,听说首长都天天喝麦乳精的,一会我把闺女抱出来,他说不定还能给咱们闺女麦乳精。” 胡二柱也兴奋起来:“对,对,把丫头抱出来,那首长肯定是咱们丫头的长辈,他说不定还要给见面礼。” 眼见着人还没来李翠和胡二柱就已经在想着要怎么从那位首长亲戚身上扣钱了,这位来报信的人有些瞧不上他俩。 实际上不光是他瞧不上,这条街道上住着的人几乎没人看得上胡二柱一家子的。 当初他们都是工人的时候还好,虽然为人爱计较了点,抠门了点,但好歹也没做的太难看。 结果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跑去收养了两个双胞胎丫头,还对外很得意的表示这俩丫头在家里穷的吃不上饭了,他们夫妻俩好心才领回来养着。 啊呸。 那是好心吗?那是把那俩丫头带回来当奴才使唤了。 才五岁呢,那么大点的年纪,就让她们烧火做饭洗衣服伺候胡家一家子人,大冬天的,洗衣服的水都不愿意让她们烧热,就让这俩丫头用冷水洗,都这样使唤人家了,一天就只让她们喝点剩下的米汤水。 邻居要是看不过眼,这夫妻两个就骂别人多管闲事,骂骂咧咧的说他们自家的女儿,爱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清官难断家务事,邻居们就算是看不过眼,也不想招惹嘴里不干不净的胡家两口子,再加上当时李翠怀了孕,每次吵架都把肚子一挺,一副“我看谁敢碰我肚子孩子”的样子,只能实在看不过眼了从自己嘴里省点食物给这俩丫头。 结果等到胡二柱和李翠的女儿出生没多久,这俩乖巧懂事让人怜惜的丫头就突然不见了。 等了好几天都没见她们出现,有好心的邻居就没忍住问胡二柱了,结果却被不耐烦的告知她们自己跑了。 那么大点孩子,怎么可能跑,跑出去了她们吃什么住哪里? 而且这要是真的跑了,胡二柱和李翠这性子肯定会跑去这俩丫头家里要钱要赔偿,这副完全当无事发生的样子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后来,邻居中有人想起来z丫头最后一次露面那天,好像有个男人去了胡二柱家,之后,这俩丫头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他们都怀疑胡二柱和李翠是把人给卖了,而且听说那几天俩丫头生了病,胡二柱他们舍不得花钱给她们看病,就让她们这么病着。 所以就有人猜测,是这俩丫头病越拖越严重,胡二柱和李翠舍不得钱给她们看病,又怕她们真的病死了,索性就直接把人给卖了。 反正就他们之前干出来的那些事,没人相信他们能有什么好心眼。 然而胡二柱一口咬定她们是自己离家出走,还骂关心俩丫头的人多管闲事,他们夫妻俩出了名的难缠,邻居们最多也就唏嘘几句,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之后,就跟报应一样,胡二柱工作的船厂倒了,他们这些工人自然也就没了工作,接着就是李翠在纺织厂偷东西被抓了个正着,纺织厂也把她开除,两人谁也没去找工作,居然就这么一天天的混了过来,但这么坐吃山空自然不可能吃一辈子的,他们一家子的财力慢慢就从镇上的中上水平变成了最低。 邻居们不喜欢他们的原因也跟这个有关。 以前他们家有钱还好,现在没钱了就更加变本加厉的抠,哪个邻居在自家门口种了菜他们都能隔三差五的偷拔,有时候门开着没关,一个没注意胡二柱就能溜达进去摸走邻居鸡蛋。 刚开始邻居还没发现是胡二柱干的,只奇怪为什么自家鸡下的蛋越来越少,结果有次刚好撞了个正着,差点没气死。 那次这位倒霉催的邻居也没要到赔偿,因为胡二柱一口咬定他不是想偷拿,而是看见邻居家鸡窝里有鸡蛋帮着拿出来。 跟这人扯皮是扯不过去的,他们两口子现在没工作,光脚不怕穿鞋的,真把人惹急了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再加上镇上的人没人想着去找警察,胡二柱还真大摇大摆理直气壮走了。 这件事传出去之后,各家各户就算是在家的时候,也都会紧闭房门,免得让胡二柱抓到机会偷走他们家的东西。 于是,在知道这位来找亲戚的首长找的居然是胡二柱后,不少人羡慕过后都在心底骂。 老天爷怎么想的,居然给胡二柱这种人弄来个首长亲戚,真是糟心,以后胡二柱还不一定仗着这个首长亲戚怎么祸祸他们呢。 因为胡二柱李翠夫妻俩的坏名声,来围观他这个首长亲戚的人还真不少。 等着纪长泽他们走到胡二柱跟前了,身后已经跟了一大堆的人,基本全都是来凑热闹的。 “胡叔。” 纪长泽一看到胡二柱脸上就带上了笑,从军哥手里头接过礼物袋子,直接递了过去:“我实在是想来看看你们,你们别见怪,来,这是送给你和婶子的,你拿着,这可都是好东西,花了好几十呢。” 嚯!! 一听到纪长泽说这些礼物好几十,那些来围观的邻居们就都震惊了。 好几十块啊!! 这位首长亲戚可真是舍得。 不光他们震惊,本来就打定了主意想办法从这位首长亲戚手上捞钱的胡二柱夫妻也震惊了。 这亲戚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他们震惊过后,又都激动起来。 那他们以后有了这门亲戚,岂不是能过上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诶唷,客气客气,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李翠一边笑着,一边顺手接过礼物,一双小眼睛打量着纪长泽,一边在心底盘算着这亲戚真年轻一定好骗,一边问:“我和当家的很久没和亲戚来往了,不知道你是哪家的?” 纪长泽脸上带笑,很亲热的样子,一双眼却一直往屋里看:“婶不认得我也正常,论起来,我是该叫你们一声叔叔婶婶的,不过你们没见过我,不过我奶奶你们应该见过,咱们进屋说。” 胡二柱不想进屋。 奶奶?难道真的是娘那边的亲戚? 那死老太婆可没跟他说过娘家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可不能进门,进门了很多话就不好说了,他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好处,既然是首长,那肯定是要脸皮的,只有当着别人的面答应了,就不怕他反悔。 这样想着,胡二柱挡在门口,一点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说着:“那个,你叫我叔,那你就是我侄儿了吧,侄儿啊,这几年我和你婶没了工作,欠了一屁股的债,家里也是破的没处下脚,这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看,你来了,我们连张罗饭菜的菜都没有,不然咱们去饭店吃吧?” 他想趁此机会好好去国营饭店享受一把,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首长侄儿都是首长了,肯定有钱付账。 等到吃完了,再旁敲侧击的问问能不能给自己点钱之类的。 结果他这话刚说完,纪长泽就满脸担忧的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钱往胡二柱手里一塞:“没事,钱不够我这里有,这钱给婶拿去买菜,不过,没工作了?叔,你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没工作了呢?那你们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孩子吃苦没?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我帮忙?” 胡二柱握着钱,一脸懵逼。 他本来只是想蹭顿饭,结果这首长亲戚居然这么好说话?? 这感觉就好像是去钓鱼之前只想要钓小鲫鱼,结果钓上来一只千年王八。 腾的一下!他兴奋起来了! 原来这个首长侄儿是个好忽悠的傻白甜啊!!! 太好了!!! 这样的话,只要卖卖惨,以后能从这首长侄儿手里拿到的好处可就太多了。 不光胡二柱握着钱懵了,围观的邻居,齐兵,军哥们也都愣了。 齐兵和军哥们还好,愣了一下,就自动自发的脑补出“长泽首长一定是担心两个妹妹因为养父母没钱也跟着饿肚子,不愧是长泽首长,就是这么心软”。 邻居们却完全是沸腾了。 那一把钱,看着至少也有个五十多块的。 这可比真金实银,可比几十块的礼物放在他们面前要震撼的多。 他们更加嫉妒了。 胡二柱两口子到底是走的哪门子的狗屎运,居然能摊上这么好的亲戚。 而那边,胡二柱反应过来这首长侄儿好骗之后,正在心底编词打算让他帮自己找份好工作呢,纪长泽已经巴拉巴拉的自己开口了: “叔,工作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找的,家里有什么困难你就跟我说,吃的穿的这些我都有,能给你送来,对了姐夫,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是不是看见这边有个供销社。” 邻居们:??? 卧槽?!!! 这特么不光给钱还送吃送喝帮找工作?!! 这是什么神仙亲戚?!! 齐兵正想着要不要劝劝小舅子别这么大方,实在不行他们把孩子接走,给人家一些感谢费就行了,不能一副要养人家全家的样啊。 但听了纪长泽的话,他还是点头:“对,就在路口那边。” “行。”纪长泽点点头,对着身边最近的军哥说:“你去买些好肉带回来。” 军哥一句磕巴都不打的点头转身去买肉了。 看着他走了,纪长泽又对瞠目结舌的胡二柱说:“叔,晚上就在你家吃吧,咱们吃红烧肉。” “啊、啊,好!” 胡二柱现在已经不光是兴奋,而是整个人都飘到要上天了。 这、这,这也太好说话了。 这哪里是千年王八,这是万年王八啊!!! 周围邻居看着满脸“妈耶我被金馅饼砸了”的飘飘然模样,已经麻木的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 如果要问他们此刻心里在想什么的话,估计回答会是这样的: 谢邀,此时此刻,只想成为胡二柱。 就在胡二柱夫妻飘飘然几乎快乐的要上天时,纪长泽冷不丁问了一句:“对了,你家三个孩子在家吗?” 胡二柱不疑有他,直接脱口而出:“什么仨孩子?我家只有俩孩子。” “俩?” 白白净净的年轻首长缓缓皱起眉:“你家不是有一个儿子两个闺女吗?” 李翠抢答:“诶唷好侄儿你记错了,我家只有一个儿子一个闺女,我闺女今年刚三岁,可会叫人了,你等等啊,我抱过来让你看看。” 这首长侄儿出手这么大方,一会见了她女儿肯定会给见面礼。 正美滋滋的想着要进屋,纪长泽却突然伸手拦住了她:“你等等,你家之前不是收养了两个女儿吗?还是说我走错门了?” 见他一脸“我是不是认错人了”的表情,生怕到手的首长亲戚跑了,胡二柱赶紧解释:“没认错,没认错,我家以前是从乡下带回来俩丫头养着,结果她们跑丢了,所以现在我们家只有两个孩子了。” “跑丢了?!!” 刚刚还对着他们和言细语的年轻首长脸猛地沉下,声音也焦急起来:“什么时候跑丢的?在哪里丢的??你们报警没有?警察怎么说的??” 胡二柱被纪长泽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这、这,丢了三年了,报警干什么,她俩自己跑的,俩丫头片子,丢了就丢了。” “丢!了!就!丢!了!” 纪长泽脸色难看的厉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重复着胡二柱刚刚说过的话,而他身后,齐兵和军哥们的神情也都沉了下来。 他们是知道纪长泽一路过来有多么期待和两个妹妹见面的,为此一向散漫的他甚至愿意去讨好妹妹们的养父母,结果这个养父居然用这么漫不经心的语气跟他们说孩子丢了?? 眼看着首长气得脸都发白的模样,其中一名军哥冷着脸站出来,一双鹰眼锐利盯着胡二柱: “你说清楚,孩子在哪丢的,什么时候丢的。” 胡二柱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丢了两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而已,那么好说话的傻白甜首长侄儿就这么生气,他下意识的紧张咽了咽口水:“这、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哪里记得” 纪长泽脸色难看,直接粗暴的一把将胡二柱手里的钱给抢了过来:“我这就去找孩子,找到孩子之前,这钱你一分钱都别想要。” 顿了顿,又说:“礼物也是。” 一军哥立刻眼疾手快将李翠手里的礼物全都抢了过来。 形势急转直下,胡二柱夫妻俩懵了。 李翠肉痛的看着被拿走的钱和礼物,哪里愿意真的等纪长泽他们找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首长侄儿非要去找人,但这俩丫头片子都被卖三年了,还不知道活没活着,要是一辈子找不到,难不成这钱和礼物他们一辈子摸不到吗? “诶呀,不用找了,不是丢了,是被我们送给别人养了,送给过路人了,都不知道人家住在哪,找不到的。”知道把孩子卖了说着不好听,她还自以为聪明的换了个说法。 说完了,还眼巴巴的盯着纪长泽手里的钱:“我都说了,钱你给我们吧,好侄儿,我们家是真的没米下锅了。”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 听到她说的话,这一行来寻亲的人脸上神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尤其是纪长泽,几乎已经是面色狰狞了:“你们把我妹妹随便送人了??你们当初去收养他们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一定会当成亲生女儿一样,还说要是真的不养了也会还给我们家,我还真以为我妹妹能在你们这过上好日子,结果你们告诉我,你们把她们随便送给了个根本不认识的过路人???” 胡二柱和李翠瞪大了眼。 “什、什么你妹妹??你是那俩丫头片子亲爹娘家的人??” “对!” 纪长泽直接抽出旁边兵哥腰间的木仓,木仓口抵住离自己最近的胡二柱额头,语气冷的吓人:“说,你们到底把我两个妹妹弄到哪里去了!” 轰―― 刚刚经历了――羡慕――好羡慕――真特么羡慕――咦为啥这位年轻首长非要找两个丫头的邻居们听到纪长泽居然是那俩丫头的亲生哥哥,一下子就炸了。 再看纪长泽一副气的恨不得枪毙胡二柱的样子,慌乱过后,就是看好戏的激动了。 怨不得人家这么生气,好好的人交给他们,现在大包小包又是送钱又是送礼物的上门,明显就是想要当成亲戚走动的。 结果居然知道了自己妹妹被他们弄丢这么久,换成他们,他们也生气啊。 那个带路的老大娘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剧情,眼见纪长泽急的眼睛都红了,想了想,高声说:“他们根本不是把俩丫头送人了,就是卖给人贩子了,我之前亲耳听见他们说卖了俩丫头的钱够他们吃一个月好的。” 齐兵:???卧槽!!! 他再看小舅子,就见长泽听了这话额头立刻显出青筋来,手指立刻扣在了扳机上,一副当场暴走要打死这两个卖了他妹妹混账的样子。 “长泽,别激动别激动!” 齐兵赶紧把木仓抢走递给军哥:“我们找,只要人还在,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的,还要从他们口里问出人贩子是谁,你要是打死他们,四妹五妹就不好找了。” 胡二柱吓得一头冷汗,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他,他刚刚居然差点被一枪打死。 耳边,是那个自称是俩丫头亲哥哥的年轻首长痛苦难受的虚弱声音:“我、我还以为她们会在这里过得很好,我来之前还想,把我的工资每个月都给一半她们养父母,帮他们过上好日子,以后送她们上学,给她们买自行车,让她们一家人顿顿吃肉,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姐夫,姐夫我现在怎么办。” 脆弱,自责,痛苦,但没忘记在工资一半自行车一家人顿顿吃肉上加重音。 胡二柱李翠:“” 一半工资,吃肉,自行车?? “十分痛苦”的纪长泽又补充一句:“我甚至想,只要他们愿意对四妹五妹好,就算是让我养她们的养父母一辈子都可以,我一定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 一辈子好吃好喝加重音。 胡二柱李翠已经感觉心脏开始疼了。 纪长泽:“如果他们愿意把四妹五妹还给我,就算是让我给他们一万块我都愿意。”当然,他也没有一万块。 一万块???!!! 一万块啊!!! 一旁听着的两人已经呼吸不上来了。 他们甚至开始不受控制的畅享,有了这一万块,他们要怎么花怎么享受怎么快乐。 而就在这个时候,纪长泽咬牙切齿的传了过来:“但他们居然把四妹五妹卖给人贩子!!姐夫!!我要报警!!我要他们蹲一辈子的监狱!!” 一万块,吃香喝辣,一下子转换成了泪洒监狱。 胡二柱李翠:“” 砰―― 倒了一个。 砰―― 又倒了一个。 年代文里的懒汉(14) 纪长泽是专家们再三叮嘱要保护好的宝贝疙瘩, 再加上胡二柱与李翠两人的确做了拐卖人口的犯法事,军哥丝毫没犹豫的就把瘫软在地的两人抓起来,不顾他们挣扎径直送到警察局。 被气的脸发白的年轻首长也不打瞌睡了, 阴沉沉着脸色跟在后面, 视线冷飕飕的在这两人身上看来看去,一看就知道心底没想好事。 纪长泽的确没想好事。 他这人虽然一向心软好说话, 善良不记仇,但那也是对人对事的,像是胡二柱和李翠这两个做的那些, 光是让他们牢底蹲穿也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他就是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张旗鼓的带着礼物钱以及十二万分的诚意给这两人看。 让他们先上个天堂,再啪叽一下掉到地狱去。 光是坐牢怎么能抵消他们对两姐妹做的那些事? 他们得亲眼瞧见如果他们当初如诺言那样好好对待两个养女, 会得到什么样的报酬,过上多么幸福的生活才行, 不光他们要清楚, 他们周围的人也要见证。 这样,在监狱里时,胡二柱夫妻会一边吃着身体上的苦, 一边饱受心里折磨, 不停的想着“如果当初我没把养女们卖掉现在一定吃香喝辣”。 就算是从监狱里出来,周围这些见证了他们因为这事丢了个“首长亲戚”“下半辈子的美好生活”的邻居, 也会每天提醒着他们。 纪长泽一边想着, 还一边找到机会伸出腿绊了胡二柱一脚。 军哥们没注意他这个小动作,还以为是胡二柱故意摔倒想逃跑,当即冷硬着神色, 没好气的一手将人拎了起来:“老实点!” 胡二柱:“他、他绊我。” 纪长泽也不辩驳,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满身狼狈的男人, 一双眼还因为之前的愤怒红着,张嘴仿佛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冷着脸径直走到了前面。 胡二柱:“你看!他默认了!” 军哥们却完全不这么认为。 纪首长那模样,分明是想要开口解释,但又不善言辞,再加上他心太好,不擅长与人争辩,这才一言不发。 而这个将纪首长两个妹妹弄丢的人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妄想往纪首长身上泼脏水。 呵,还不是瞧着纪首长心软好欺负,专拣软柿子捏。 军哥们面色越发冷凝,十分看不过眼这男人随意攀诬纪首长的行为。 胡二柱却是因为纪长泽没再像是刚刚那样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被吓小的胆子慢慢恢复起来:“不是,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说我把那z丫头卖给人贩子你们又没有证据,她们都是我女儿了,我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别人家不也送孩子出去了,你们怎么不抓他们。” “还有,刚刚他故意绊倒我,你们这是用私刑知道吗?就算你们是军人,那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离他最近的军哥忍无可忍,抓住他胳膊的手用了点力,顿时,刚刚还在叭叭叭的胡二柱诶唷诶唷痛叫起来。 “你以为你领养了孩子再把她卖掉就不是犯法了?你这就是拐卖人口,还有,我警告你,别以为首长好欺负你就能随便污蔑,你也就是仗着首长脾气好了,要是换成我,胳膊都给你卸下来。”反正卸了还能装。 胡二柱一边叫唤疼,一边在听清楚军哥的话后懵逼睁大眼:“什么就我污蔑了?刚刚就是他故意绊倒我的,他自己都默认了你没看见吗?” “嗤。” 军哥嗤笑一声:“你别折腾了,就算再怎么往首长身上泼脏水,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就等着去监狱里吃牢饭吧。” “不是,真的是他绊的我!!” “别在这拖延时间,赶紧走!” 胡二柱心底憋屈的不行,一扭头看见齐兵,突然想起来刚才他被绊倒的时候齐兵好像是看到了。 他眼睛一亮:“不信你问他,他刚才看见了。” 一旁眼睁睁看见了“长泽绊倒胡二柱却没人信”这整个过程的齐兵:“” 不是,他刚才,好像的确是看见长泽绊倒了胡二柱来着? 而且那伸腿的位置,还挺精准,但再回忆一下,记忆又好像没那么清晰。 但是长泽?怎么可能? 正想着,前面走着的纪长泽转回来,看都不看一眼还在试图“污蔑”自己的胡二柱,只红着眼问齐兵:“姐夫,我没听说过这种事,你知道一般孩子被人贩子带走了要怎么找回来吗?” 齐兵一抬眼,就看到了小舅子那通红通红的眼,和满脸的颓气。 一副难受的不得了的模样。 他心底的迟疑一下子就散了。 长泽都难受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绊胡二柱。 就算他真的想要找胡二柱出气,肯定也是直接掏木仓了。 诶,年轻人就是冲动,生气起来什么都不顾,完全没想过如果他真的打死了胡二柱自己也就是个杀人犯了。 胡二柱却因为纪长泽主动跟齐兵说话而自觉占了上风:“心虚了吧,怕被戳穿所以转移话题了吧,我跟你们说,你们这样对我动私刑,等到了警察局,我要举报你们!不要以为是首长就可以随便抓人了,领导说了,人人平等!!” 齐兵本来就在心疼年轻的小舅子今天遭遇的这些,听了胡二柱那满是得意的语气,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转头对着胡二柱一吼:“你给我安分点!!再敢随便污蔑我们长泽,我可不会客气。” 胡二柱被吼的一愣:“你、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他绊倒我诶!!!我怎么就污蔑了!!” “我看见什么了我,你什么人啊,张口闭口都是瞎话。” 胡二柱:“???” 齐兵又转头看了一眼面色发白虚弱无力一副很好欺负模样的小舅子:“长泽,你也别太好脾气了,下次再有人污蔑你,你也别跟他客气。” 纪长泽点点头,语气还是有些低落的:“谢谢三姐夫,我只是不太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胡二柱:“???” “你真的假的??刚才他绊我你明明看见了啊!!!” “看你大爷!”齐兵很不客气的吼了回去:“给我闭嘴,不然你再污蔑人,我就让你的那些瞎话成真!!” 胡二柱:“” 齐兵吼完,还生怕这样凶的自己会吓到小舅子,好声好气的温柔安抚道:“别担心,这种人姐夫帮你解决就好。” 眼睁睁看着他一副生怕纪长泽被自己的污蔑吓到的胡二柱:“” 旁边李翠也没看到纪长泽出脚,见此只以为真的是胡二柱在搞事,她有些怂的缩了缩脖子,小声抱怨:“当家的你别招惹他们,他们跟以前那些人可不一样,不好惹的,你说你,惹他们干什么。” 胡二柱:“???真的是那个首长绊的我!!” 李翠一脸行了行了跟我你就别装了的表情:“算了吧,他们不好糊弄,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才能不坐牢吧。” 比起好歹还犹豫了一下才选择相信自己根本没看到的齐兵,李翠一开始就没相信胡二柱的话,她和他那么久的夫妻,难不成还不知道自己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以前胡二柱对着邻居演她也是很支持的,毕竟能搞到好处来嘛。 但是现在眼看着这些人凶神恶煞的,她实在是不明白当家的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敢去诬陷他们的首长。 明明被害的摔了个大马趴却连老婆都不相信自己的胡二柱:“” 他气的心疼闷痛,深深的呼吸好几口之后,才带着几乎要憋屈死的难受劲继续闷头向前走。 刚走了没两步,纪长泽瞅准别人都在看路没人注意他和胡二柱,眼疾手快一脚出去踢向胡二柱n窝。 ――噗通! 胡二柱被踢的直接来了个标准五体投地。 他一脸仇视的转头盯向纪长泽:“你!” 纪长泽:“姐夫,他眼神好可怕,他是不是又想诬陷我。” 齐兵当即挡在小舅子面前,满脸的忍无可忍看向胡二柱:“胡二柱,你够了啊,再欺负长泽,我直接把你全身都绑住。” 军哥一:“你这人说不听了是吧?来来来,我把你胳膊卸了,免得你总弄这些幺蛾子。” 军哥二:“呵,弄出这么多事来是想跑吧你。” 军哥三:“我看卸了胳膊还不够,干脆这样,找个棍,把他绑在上面,像是抬猪一样抬去警察局算了,免得他总想着诬陷首长。” 就连李翠,也跟着劝:“当家的你别闹了,万一把他们惹毛了揍我们怎么办。” 胡二柱:你们都瞎了吗?? 他气的眼前发黑,一生气一用力,居然不小心把舌头给咬了,疼的他嗷呜一声,只能憋屈的忍着疼慢慢爬起来。 纪长泽一副“我不想再看这个诬陷我的人”的表情,只又问了一遍齐兵关于孩子丢失要怎么找回的问题。 齐兵回答;“一般孩子丢了都是去警察局报案,然后家里人四处找,警察那边也会找。” 一听到这话,纪长泽刚才还一脸难受的神情明显稍微放松了一点,吐出一口气:“警察也找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吧。” 齐兵叹口气,看着满脸希冀的小舅子,没忍心说实话。 警察的确都会帮着找,但一般的人贩子都不会将孩子安置在原本家庭的城市,而是带的远远的,可能连孩子父母听都没听过的城市。 齐兵之前听说的几例孩子被拐卖,结局都不太好。 只要确定是被人贩子带走的,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八成都是父母与孩子再也见不了面。 他安慰的拍拍纪长泽肩膀:“等把人送到警察局,让警察同志好好审一下他们,等问出那人贩子是谁,只要抓到这人贩子从他口里问出四妹五妹被卖到哪,找回来应该是可以的。” 这句苍白的安慰旁边的军哥们都不信,虽然智商高是个天才但有些单纯的纪长泽同志信了。 他眼底重新有了光彩,已然是一副满怀希望的模样,握紧拳说:“没错,只要我们好好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本来只是想安慰安慰人的齐兵:“” 不是,你就这么信了啊? 我就是安慰安慰,你怎么就没往“审不出人贩子是谁”“人贩子抓不到”“抓到了他也根本不记得把两个姑娘卖到哪”这种很大可能的方向想? 他一会担心小舅子这么信心满满等找人的时候再被打击到,一会又为小舅子不再低沉失落而松了口气,一时间,心情复杂的简直不知道说啥。 接下来的路上胡二柱再也没搞过事纪长泽没找到机会下黑手,他们顺顺利利到了警察局。 知道了胡二柱和李翠涉嫌拐卖人口,拐卖的还是一位“首长”的两个妹妹,又是被五个军人扭送来的,警察同志们立刻表示他们会尽快查出胡二柱李翠所说的买走两姐妹人贩子信息。 在他们说完后,这位年轻的首长同志很期待的问他们:“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我妹妹她们了?” 警察同志们不忍心的告诉了他真相。 虽然他们会找,但找到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一般人贩子都不会将孩子卖给本地人,避免孩子的亲人找到,所以他们都是将孩子带的远远地,越偏远的地方越有可能,但我们警察局的警力就这么些,也只能尽力抓捕带走人的人贩子,但如果他跑到别的城市,想要找回来的可能还是比较低的,再加上孩子已经被卖三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变数太大,所以我们还是建议家属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只能保证会竭尽全力的去找,但请家属还是不要报太大希望。” 刚刚还满脸期待的年轻首长神情一下子就茫然下来:“那,那其他城市的警察不能帮着在他们城市找吗?只要还在华国,各个城市的警察局一起找,总能找到的吧?” 警察同志苦笑:“纪同志,您知道华国有多大,有多少个城市吗?先不说我们能不能让全国的警察都帮忙,就算其他城市的同事答应帮忙找,那他们答应了找您妹妹,是不是也要答应找其他城市被拐卖的小孩?这样一来,就需要哪些丢失孩子的名字,照片,年纪,我们本地的都可能没记录全,更别提全国丢失孩子的名单了,真这样搞绝对会乱套的。” 纪长泽:“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全国的警察局都有丢失小孩的名单吗?” “一般都是各个城市找各个城市的,最多就是在本地城市抓捕到人贩子后,根据从人贩子口中提供的名单,再誊写一份交给名单上有的城市当地警察局。” 纪长泽一副很懵逼很不可置信的模样:“为什么是各管各的?那些丢掉的小孩不都是我们华国人吗?就不能全国的警察局都有全华国丢失的小孩名单,然后如果有新小孩丢掉,这份名单上一加名字其他城市也都知道,然后大家一起找吗?” 这位年轻的警察同志也是有耐心,面对着在这个时代看来非常“无理取闹”的问题,居然还能耐着性子解释。 他直接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递给纪长泽看:“纪同志你看,这就是我们管辖的范围丢失的孩子信息。” 他掀开第一页,只见上面手写了孩子的名字,年纪,原本家庭住址,什么时候丢失的,相貌特征是什么,这个时候能拍照的孩子太少了,于是自然九成九都没有照片,上面大多写了胎记或者其他特征和不见时穿什么衣服之类的信息。 给纪长泽看了两页,警察同志说: “您看,光是我们这就这么多,如果是全国丢失的孩子,那放一屋子的本子都放不下,警察局也没有那个人手去一本一本的看,而且就算有这个人手一本本的看,我们手里的被拐卖孩子妇女的信息要怎么给全国呢?难道要抄写许多本,再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寄过去?” 纪长泽还是不死心:“这样是不现实,但就没有一种技术不用手写吗?像是o国的电子计算机一样,我们只要录入数据,这些数据就能保存在上面,如果有很多台电子计算机,共享一份数据不就好了?” 警察同志无言了。 他实在是很想要摇晃着纪长泽的肩膀问他为什么能想的这么简单。 “您说的这个虽然不错,但要实行起来,我们华国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技术。” 纪长泽:“为什么,这又不难?电子计算机不就可以完成吗?我记得我听刘同志说过电子计算机的技术,只要稍稍完善,录入这些数据并不算太难。” 警察同志真的差点被他逗笑了:“纪同志,您说的电子计算机我知道,但是您知道电子计算机体型多庞大吗?就算警察局真的放得下,也要考虑到它的昂贵,而且,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哪怕我们承担得起它的昂贵价格,也有足够大的地方放它,可我们华国是没有人能做出来电子计算机的,就算是o国,现在数量也不多。” 嗯,这位警察同志还是一位对国外事了解挺深的人才。 齐兵都有点惊讶了,他怎么都没想到长泽居然敢把主意打到电子计算机上,不过想想长泽从来不看报纸,也基本不关注时事,恐怕也只是听了电子计算机的名字而从没去深入了解过。 “我们国家没人做的出来电子计算机?” 纪长泽满脸不信的转头看向正七想八想的齐兵:“姐夫,真的吗?” 齐兵:你这副好奇怪怎么可能的表情是要闹哪样啊。 虽然身为华国人他很爱自己的国家,但华国人大部分都清楚,自己的国家还在努力追赶其他国家中。 他尴尬道:“你可能没怎么看报纸,我们国家目前对于电子计算机技术还在研究中。” 看着纪长泽满脸的无法相信,旁边一直沉默听着的军哥们心里也有些难受。 自己的国家被其他国家远远甩在身后,心里怎么可能好受的了呢。 他们想安慰安慰纪长泽,让他不要难受,只要大家一起潜心研究,努力进步,相信总有一天华国也会拥有自己的计算机的。 然而还没开口安慰,纪长泽就先自己来了一句:“好,既然没有现成的,那我就自己做出电子计算机来找四妹五妹。” 齐兵:“???” 军哥们:“???” 警察同志;“???” 啥?? 你说啥??? 电子计算机是你说做就能做的吗?? 你知不知道人家老o为了能做出电子计算机,花了多少心力,研究了多久,付出了多少金钱。 就算不说老o,只说我们华国。 负责保护科研人员的军哥们可是很清楚的,从老o宣布他们做出了世界上第一台电子计算机后,华国就一直在努力追赶,无数白发苍苍的专家们几乎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扑在上面,但追了几年了,还是没能迎来好消息。 而现在,二十多岁的纪长泽,居然用这样轻飘飘的语气说他要做出一台华国集全国之力都没攻克的电子计算机?? 哪怕是之前一直坚信这样天才的纪首长一定能为华国创造出无数奇迹的军哥们都不信他真的能做出来。 齐兵更是被震傻了,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虚弱道:“长泽,你只是知道一些理论知识,理论知识和实际做出来是不一样的” 见小舅子还是一脸的蜜汁自信,他说不下去了。 难道要直接说“别想了这不可能”吗?长泽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如果遭受了打击又变成之前那个一天二十四小时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的样子怎么办。 思来想去,他斟酌着开口:“更何况你得考虑清楚要做出电子计算机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精力,这说不定十年都完成不了的,十年后黄花菜都凉了。” 纪长泽沉吟一下,就在齐兵欣慰的以为他终于愿意放弃的时候,只听着他那莫名自信的小舅子信心满满的说:“有道理,那我先想办法做一些方便抓人贩子的东西,等到做完了这些,让警察同志们去抓人贩子,我去做电子计算机,这样双管齐下,一定能很快找到四妹五妹的。” 齐兵:“” 其他人:“” 明明是这么艰难的事,为什么到了纪长泽嘴里就跟他要先去洗个脸再去刷个牙一样简单了。 警察同志被震惊过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面前这个年轻家属的视线逐渐同情。 他放软声音,鼓励道:“好,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努力去做吧。” 齐兵和军哥们满脸你怎么也这么自信的震惊神情望向警察同志:“???” 纪长泽被这么一鼓励,果然脸上的自信又多了一层,看向警察同志的视线里顿时多了一丝还是有识货人的满意。 “好!!你们跟我说说你们平时出去抓人都用什么工具,速度怎么样,抓人会不会遇到反抗,我马上帮你们改进!对了,我先上个厕所,上完厕所就开工!!” 他雄赳赳气昂昂以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我一定能通过我的双手找到妹妹们”的自信气质去厕所了。 警察同志满意的不得了。 “没事的,我负责和孩子丢了来报案的家长接触已经一年多了,见了不少像是这位纪同志这样知道孩子找回来的几率不大就被刺激到的,他现在神志一时有点不清而已,说什么我们就顺着,过十天半个月的,慢慢的他自己就恢复了。” 齐兵:“” 军哥们:“” 所以你刚才是在哄“神志不清病人”吗?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站在纪长泽身后,看着他十分认真的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纸张上,一个类似自行车,但要比自行车体型庞大的摩托车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画完了它,纪长泽继续在旁边画需要用到的零件,他速度极快,刷刷刷没几下就画完了一整张纸。 画完了,他又立刻将纸递给离自己最近的军哥:“我要这上面的材料,有点旧的也没关系。” “现在警察局的警察全部都是步行,整个警察局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怎么抓人贩子,我本来是想做小轿车的,但是那玩意实在是太大,而且做起来要定制很多东西,自行车就太慢了,又浪费体力,所以我想到要做出一个和小轿车一样不用人自己去开就能跑,也能像是自行车那样小巧方便,哪个小巷子都能钻的车给警察局用,这样就算是人贩子长着六条腿,那也绝对跑不过它。” 军哥本来就越听越耳熟,等到仔细看向图纸,就是近乎震惊的看着这张图纸了。 这不是国家正在打算研究制造投入生产的摩托车吗? 但与他之前看过的资料不同,纪长泽画出的样子的更加威风,也更加流畅,他甚至连各种零件都画了出来,来了个完美解分。 刚刚纪首长话中意思,竟然是他不知道自己准备做的是摩托车? 国家知道摩托车尚且还要买回来拆开研究许久才能准备投入生产,可到了纪长泽这,却完完全全是靠着想要的设定给画了出来。 他要的这些材料甚至十分便宜。 军哥震惊的捧着图纸,一脸还没反应过来的僵硬走到门边。 把军哥的震惊当成了担忧,警察同志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凑到耳边小声说着悄悄话安慰他:“别担心,经常有这种事发生,你就收好这些图,随便给他一些零件就行了,他现在分不清你给的是不是他要的。” 说完,他还很好心的承诺:“你们放心,我也会尽量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配合安抚纪同志的,孩子我们也会好好找,只希望纪同志能快点好吧,哎哟,这个画的有点像是狗尾巴草啊,你随便去外面摘点狗尾巴草给他就行了,安心,他绝对分得清。” 看着图纸上起子的军哥:不,我觉得他分得清。 他沉默的再次看了看手上的图纸,又看了看还在激情画各种零件的纪长泽,心底突然对刚刚自己认为纪首长异想天开是井底之蛙了。 这可是能凭借自己做出国外都没有的太阳能板的纪首长啊。 哪怕电子计算机他做不出来,摩托车却还是很有可能的。 旁边的警察同志估计是觉得自己安慰好了人,又走到埋头干活的纪长泽身边,以哄孩子的语气温柔夸道;“画的真好!纪同志真厉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纪长泽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郑重其事的冲他点点头,满脸都写着:不错,是个会欣赏我的人才。 警察同志笑呵呵的鼓励完人,走到齐兵和军哥们面前,得意的冲他们挑挑眉:“看见没,对待被刺激到的人,像是我这样顺着他就行了,放心吧,等到他折腾个十天半个月还折腾不出东西,自然就会放弃了。” 说着,他又感叹的加了一句:“以前有个孩子爸爸是老师,孩子丢了以后也是大受刺激,居然想到要做一架飞机出来,在飞机下面挂着孩子的画像,然后他驾驶着飞机全国飞来找孩子,诶,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刚说完,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对,怎么好像身后有人正盯着自己似的。 警察同志猛地一转头,对上了纪长泽灼热的视线。 “对啊!!飞机!!用飞机来找人!!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早没有想到,等我做完计算机,我就做飞机,对,我刚刚才看完有关飞机的书,做飞机只需要ap;,还要注意ap;” 纪长泽说的那些专业用词警察同志是听不懂的,感觉听了一耳朵乱码的他干巴巴笑了笑,转头对着齐兵和军哥们说;“别担心,只是短暂现象,只要做不出来,他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勉强能听懂一点点这些专业词汇的齐兵军哥们:“” 不 他们怎么觉得,长泽首长真的能做出来。 尤其是知道摩托的军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纪长泽给的图和列下的单子回了研究所。 研究所里,得知纪长泽出去一趟就要做摩托车飞机电子计算机的专家们:“” “你、你再说一遍??” 负责回来要材料的军哥木着脸将今天发生的事统统说了一遍。 专家们;“” 他们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想到这一天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是 “摩托车我还可以理解,飞机和电子计算机???” 军哥此刻倒是对纪长泽有了点信心了:“纪同志说他有信心能做出来,他还说,实在是不行,他把火车的速度改快点也行,但前提条件是火车上得贴满他妹妹们的画像。” 一位正要喝口茶压压惊的专家差点没把自己呛到。 “他他他还要改火车??” 哪怕是对纪长泽的天才脑瓜子自信的专家们,此刻也不得不怀疑起他是不是真的丢了妹妹,受的刺激太大,导致现在对自我认知出现问题了。 “首长,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啊” 将军哥借出去的专家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图纸,看着上面清晰的注解,还有摩托车拆分开的各个部位,咬咬牙:“干了!!” “要是真的能用这么便宜的材料做出摩托车,咱们国家就又多了一项可以出口的好东西,我去打报告,批准下来估计要一些时间,老刘,你打电话问问当地,看能不能弄一批淘汰下来的旧零件。” 纪长泽全然不知完全将他当做宝贝蛋的专家们为了他都愿意“走后门”的蹭零件了。 身为一个走过无数世界,拥有数不清知识和强大动手能力的人,摩托车他都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如此一上手自然是熟门熟路。 只可惜原主对这个五妹妹并不怎么关心,关于她具体是被谁带着乞讨完全没去了解过,没能锁定是谁带着那小姑娘,贸然去找就怕打草惊蛇了。 但要是他能把警察局的装备弄起来就不一样了,路一封,摩托车一骑,那家伙除非能飞,否则绝对插翅难逃。 算着原主记忆里五妹妹被发现的时间,他加紧时间干了起来。 如果警察局这边真的能骑着摩托办公,速度快还能钻各种小巷子,说不定还真能提前把人救回来。 唯一的难处就是许多零件都没有,搞得他不得不自己做了一套电焊工具,戴着面具躲在警察局隔壁库房里叮叮当当。 好心的警察同志没想到这位“脑子不太好使了”的家属家里居然真的愿意供给他那么些工具材料,不过看到都是一些一看就是淘汰下来的旧零件,他也表示自己很能理解。 每天下了班还不忘记去安抚鼓励一下这位可怜的“脑子被刺激坏了”的年轻同志。 因为纪长泽表示自己要闭关不肯出去,他每次都是隔着一个小小的,连整张脸都看不清的窗户隔空喊话的。 类似“要坚强啊”“哥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之类的话几乎一天轮上一次。 在好心的警察同志眼里,纪长泽就是一个可怜的,虽然家里有钱自己长得也帅,但却被刺激的神志不清的小年轻。 这一日,警察同志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今天要完成的计划,一边在心底盘算着今天要说哪些鼓励的话。 诶,也是可怜,那位纪同志昨天居然还说,为了感谢他的鼓励和支持,要把自己做的十辆车捐给警察局。 车啊!不说小轿车了,就光是自行车,都不是他们警察局能配置起的。 到了纪同志嘴里,却仿佛变成了大白菜一样随意采摘送人。 他怎么就觉得,纪同志越来越神志不清了呢? 正想着,年轻警察突然觉得自己眼角余光里的警察局大门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好像,有什么黑漆漆的东西摆了一片。 他奇怪的抬头瞟了一眼,就呆住了。 警察局大门口,正摆放着十辆帅气大车,和自行车相比,它完全就像是一头凶悍而又充满暴虐气息的巨兽,流线型流畅喷了黑色油漆的车面此刻正在清晨的阳光下微微反光着。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昂贵俩字。 险些没亮瞎了他的眼。 “这、这是” 他结结巴巴的,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纪长泽靠着一辆摩托车:“怎么样,是不是和你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警察同志:“这就是那个、那个??” 纪长泽点头:“没错,这就是要送给你们警察局的车。” 警察同志:“” 其他发现动静出来查看的警察同志:“” 这下换他们脑子神志不清了。 年代文里的懒汉(15) 今天是很平常的一天, 老百姓们如往常一样早早起床,上工的上工,在家忙活的在家忙活, 街道上的人还是挺多的, 来来往往正热闹着。 这条街有个早市,不卖别的, 就是担一些菜到街边来卖,有的收钱,有的也收粮食, 对于没有自家田地的城里人来说,每天早上在这条街上挑拣一个小时是最重要的事。 本来大家正像是往常那样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句的讨价还价问菜新不新鲜,突然远处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 这声音听着吓人, 不像是打雷,也不像是哪家的房子塌了, 轰轰轰的大声的让人害怕。 有个原本正蹲在地上选菜的白发老爷子猛地站起来, 原本还笑着的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神情惨白露出了惊骇来,直勾勾的往天上看去: “是不是轰炸机??又打仗了??” 这话一出, 原本还只是有点懵的市民也跟着吓到了, 大部分都下意识想四散而逃,只有小部分跟着抬头看向天空。 蔚蓝的天空只静静的飘着几朵云, 别说轰炸机了, 连只鸟都没有。 “没有啊,天上什么都没有。” 倒是有人站定听了听,发现了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好像是那边传来的声音。” “真的是诶, 这声音还越来越近了。” “天啊!!那是什么??!!!” 随着原本就巨大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亮,那猛兽一般凶悍帅气的摩托车队也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每一辆车上都坐着穿着警服戴着自制头盔的警察,摩托车以飞快的速度向前,车队前方正拼命跑着几个眼熟的面孔还能听到有警察同志的怒声:“王二麻子!!不准跑了!!你两条腿的跑得过我们两个轮子吗!!” “诶唷,这不是王二麻子,他这是偷东西被警察抓啦?” “好家伙,这小子一向跑的快,又仗着从小在这长大路熟,警察同志抓了他好几次都让他给跑了,这次这家伙可是跑不过了。” “警察同志们骑的那是什么?看着好厉害,跑的好快啊。” 不得不说,警察们穿着统一制服骑着威武摩托车追贼的画面还是十分帅气的,那王二麻子就算是跑的再怎么快也只是血肉之躯,本来他是带着十几个小弟一起跑的,这结果跑到现在身边只剩下俩同样跑的飞快的小弟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警察从哪里弄来的车,这一路上哪怕他专门捡那些小巷子绕,又是爬墙又是爬树的,这些警察都能骑着车四处追赶堵截他。 “不、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唯二剩下的其中一个小弟还是没撑住,刚喘着粗气说完这句话,脚下就一软噗通摔在了地上。 另一个小弟想把他拉起来,结果一停,自己也撑不住瘫软在地。 王二麻子见状没敢停,只能继续咬牙往前跑。 身后,摩托车队继续前进,一辆辆的帅气黑车带着巨大轰鸣声直接从两人身边过去,到了最后两辆车时,这两辆与前面疾驰而过的同类并无区别的摩托车来了个漂亮的滑行,一左一右默契十足的堵住了两个小偷去路。 车停,上面分别跳下两个戴着头盔穿着制服的警察,手拿长长黑棍子,朝着这两个小弟走去。 两个小弟眼见跑不了了,赶忙哆嗦着手跑累了掏出怀里的刀,晃晃悠悠站起来,一副要负隅顽抗到底的姿态:“你们、你们别过来啊,我们下手可没分寸的,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以前他们要是偷东西被失主看见,也都是靠着这一招将人吓的不敢跟他们继续计较的。 毕竟本来只是丢了东西,要是真的打起来丢了命可怎么办。 两名个子高腿也长的警察同志却丝毫没把他们的威胁放在眼里,他们十分有默契的甩开黑色长棍,对视一眼,接着便一左一右一个小跑径直冲上前。 竟然是要用棍子去对上这两人手里的刀警察局木仓太少,他们没有配枪。 不光围观群众吓了一跳开始为这两位头盔一戴显得十分帅气的警察同志担心,就连两个手持刀刃的小偷也吓到了。 他们只是吓唬吓唬人啊,这两个警察不怕死的吗? 现在怎么办,让他们偷东西他们没问题,可要是真的伤人,他们没这个胆子啊。 两人只能哆哆嗦嗦的一边往后退一边放狠话:“刀剑无眼,你们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死――呃呃呃呃呃呃。” ――噗通。 这位正在放狠话的小偷翻着白眼倒下。 嚯!!!! 原本正抄家伙打算帮警察同志的群众们被吓得往后一个猛跳。 咋?? 这是咋了?? 羊癫疯??? 眼看着那要负隅顽抗的小偷没有反抗能力了,用带电他的警察同志这才收回警棍,与旁边的同事一起看向了另一个小偷。 眼睁睁看着自己同伴只是被碰了一下就翻着白眼晕厥过去的小偷:“我、我投降,别打我别打我。” 说完,趁着两人放松警惕他转身就要跑。 一位警察同志见状,眼疾手快的打开警棍开关打向他肩膀。 “呃呃呃呃呃呃――――” 小偷同志也是一阵身体抽搐,双腿一软不受控制的噗通跪在了地上。 见两人都不能动弹了,警察同志们这才将警棍别在自己腰间,掏出手铐将两人双手铐好,接着,又从另一边腰间挎着的小包里掏出一个砖头大小带着天线的奇怪黑色物体:“a09报告,a09报告,已抓到两个小偷,完毕。” 发觉警察同志已经抓好了人朝这边靠近的百姓们正奇怪为什么警察同志要朝着这么一个东西自言自语,就听见那里面传来一声有点失真却不会让人听不清的声音回了一句:“a01收到,请到前方大槐树下回合,完毕。” “a09收到,完毕。” 警察同志将对讲机重新珍惜小心的放回小包里,扭着还使不上力的小偷起来,刚要把人放上车,一抬头,吓了一跳。 周围居然全都是人。 他有些哭笑不得:“各位叔伯婶婶这是干嘛呢?” 没错,住在这一片的本地人大多知根知底,整个地又只有这么一个早市,他一个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年轻人,做了警察后巡视最多的就是早市,这里大部分的常客都认识他,甚至还有不少是看着他长大的。 “你是常爱国??爱国啊,原来是你,你戴上这个东西我们都没认出来。” 本来还带着敬畏不怎么敢靠近的百姓们一发现这位看不清脸的警察同志居然是他们认识的,胆子一下子就大了,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你们骑的这是什么东西啊?看着和自行车差不多,怎么不用蹬轮子也能跑?还有你手里的棍子是干嘛的??我刚看见你就用它碰了碰人,那人就口吐白沫起不来了。” “还有这个黑砖头,咋还有声音出来呢?” 说起这个,还年轻着的警察同志不免忍不住挺直脊梁,努力掩盖住自己想要炫耀的心,干咳一声,相当装逼的用着淡然语气说道:“这车是摩托车,比自行车还好用,不用自己骑就能走,而且速度可比自行车快多了,棍子是警棍,专门给我们警察用的,这里面是有电的,所以才会能让人快速失去抵抗能力,还有这个” 他点了点腰间挂着的黑色小包,风轻云淡的说:“这是警用对讲机,我们警局要出外勤的警察每个人都有,只要不出城,就算人不在一起,分别在城东和城西,也都可以用这个来汇报办案进展。” 跑的比自行车还快的车? 能放出电的警棍? 还有就算离得远也可以对话的对讲机? 这些全都是居民们从来没听说过的东西,此刻听的一愣一愣。 满意的看着他们那震惊与艳羡混合着的表情,装逼完,不是,科普完了,心满意足的警察同志帅气一扭身上车,微微俯下身,戴好头盔:“我们队长让我们去回合了,麻烦大家先让一下,我们这正办公呢,等到我下班了再跟你们说。” 居民们虽然好奇还想要问出更多,但也知道人家办案要紧,赶紧纷纷让开一条路,看着那帅气巨大的两辆黑骑轰鸣而去。 而这两名警察骑了一会,就看到远处的大槐树了。 此刻黑骑们正以包围的姿态围绕着树,硬是一辆车挨着一辆车的以大槐树为中心弄出了一个包围圈。 警察们没人摘下头盔,沉默的望向树上。 两名警察赶忙在他们身边停车,也跟着抬头望向树,果然见到上面正站着个人,正是一向能跑滑不留手的王二麻子。 这棵树还挺高,虽然警察们大多会爬树,但王二麻子在上,他们如果这时候爬,万一这家伙踹一脚,那可就有生命危险了。 “王二麻子,你下来。” 队长摘下头盔,冲着上面喊话:“你就算是现在不下来,也不可能一直在树上的,反正也是要被我们抓回去的,赶紧下来,你也少受点罪,我们也能省点事。” “我才不!” 跟猴子一样抱着树干不撒手的王二麻子也大声的朝着底下喊:“你们有本事就真在底下守着,看我们谁先熬不过谁。” 这家伙这么无赖,他们一时间还真拿他没办法。 眼看要陷入僵局了,熟悉的巨大轰鸣声突然从远处传来,警察们一愣,这次为了抓出了名会跑的王二麻子,他们警局里所有学会了摩托车的警察都出动了,这时候还有谁能骑摩托车? 随着车声越来越近,摩托车上的身影也显露在警察们面前。 “是纪同志。” “纪同志怎么来了?” 警察们纷纷振奋起来,一个个忍不住挺胸抬头的将自己最精神的一面展现出来。 对于一手为他们打造装备设计形象的纪同志,他们自然十分尊重。 同样帅气的黑骑停下,纪长泽从上面跳了下来,然后是沉默的军哥。 没错,他自己没骑,自从他居然真的用那些废弃不用的旧零件和自己吭吭哧哧打造出来的各种材料做出摩托车后,他的重要程度自然更上一层。 摩托车虽然长得帅速度快,但也正是因为速度快,要是翻了车撞了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使是本身就有底子的警察同志们,也是轮流的练车,每一个都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才练就了这相当装逼的漂移技术。 他们可以去练,纪长泽却不能。 就算是戴着头盔和护具也不行,万一哪里摔倒磕到了怎么办,军哥们可是清楚的,从纪长泽做出第一辆摩托车并且将图纸交给专家的第一时间,专家们就把图纸送到了上面。 而上面给出的第一指令也是务必要保护好这位徒手造车的人才。 要不是纪长泽还要找两个妹妹,说不定现在他们都要把人接到首都了。 因此在知道纪长泽想学摩托车之后,五名军哥立刻表示“您不用学,我们学,学会了载您”,相当快速的就将自己定位到了随身司机上。 比起一般人来讲,能短时间内险些两次平地摔的纪长泽在这群兵哥眼里看来自然是柔弱的。 纪柔弱一下车就把警棍甩了出来,手按在开关键上,眯着眼望向树上抱着树干的王二麻子:“就是他?” “是他,不过这家伙现在跑到树上不肯下来,估计一时半会抓不到人。”面对着这位帮他们升级装备的大佬,警察同志们语气十分温和:“要不纪同志你先回去等等?现在太阳还是太晒了。” 是的,受每天看着军哥们对纪长泽嘘寒问暖小心照顾的影响,不知不觉的,警察同志们也觉得这位纪同志是个需要人呵护的小公举划掉科学家。 “不肯下来?” 纪长泽重复了一边警察同志的话,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棵树:“这树是谁家的你们知道吗?” 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警察同志心底疑惑,还是回忆了一下回答:“应该就是前面那户人家种的,我记得他们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小时候听他家长辈说过,这树是以前他们家先祖栽的。” 听了这话,纪长泽点点头:“明白了。” 转身就朝着一军哥说:“你去看这家人有人在家吗,跟他们说我要买下这棵树。” 军哥问都没问一句,就点头答应。 眼看着他转身要去敲门了,满脸懵逼的警察叔叔赶紧伸出胳膊把人拉住:“等等等等,先等一下。” “纪先生,您买这棵树干什么?” 纪长泽一脸的这还用问吗:“买下来树就是我的了。” 警察同志:“所以?” 纪长泽:“所以我可以砍树。” 他拍拍树干:“树砍了,上面的人不就能下来了。” 警察同志:“???” 树上将几人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的王二麻子:“” 砍、砍树?? 努力往下看,看出来那个小白脸纪长泽居然是认真的,他脸绿了。 王二麻子心底跑过无数头羊驼在嘶吼: 他不就是偷了只鸡吗?? 至于这么凶残,又是骑着车,又是十个人围追堵截搞出这么大动静,又是砍树的抓他吗?? 那只鸡难不成能是金子打的吗?!! 他在上面战战兢兢,却还是抱有希望,不相信底下的人真的能为了逼他下来直接砍树。 毕竟、毕竟是警察,他和这些警察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可是很清楚他们十分心慈手软的。 他要是直接从树上摔下来绝对会受伤,警察们肯定不忍心。 想着,王二麻子心定了一些,继续抱着树干竖起耳朵听底下动静。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是敌人,他所料不错,警察同志们的确不赞同直接砍树。 万一一个没操作好,王二麻子摔个半残,可就不好搞了。 他们是知道纪长泽急于找到妹妹们下落的,因此也做到了纪同志不配合的准备,没想到这次年轻的纪同志出乎意外的好说话,听了警察们如此如此一说,就点头答应下来: “好,那就不砍了。” 说完,还很贴心的道:“不如大家轮流守,五人一组,轮换着去那边晒不着的地坐着休息,你们刚刚都守过了,这次就换我们守吧。” 树上的王二麻子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来还能苟。 警察同志们没想到纪同志竟然如此配合,当即心底感动:“抓罪犯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怎么能辛苦你们,还是我们自己守着吧。” 一军哥此刻严肃着神色插口:“我们都是军人,军警一家亲,都是为国家做事,抓罪犯也是应该的。” 纪长泽:“对,应该的。” 见他们坚持,警察同志们商量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那我们去前面坐坐,一会就过来换你们。” 纪长泽一脸交给我你们放心的表情,站在原地等着警察同志们走远了,才转头对军哥说:“去把这棵树买下来,再问这里的乡亲借把锯子,我要砍了这棵树。” 军哥:“???” 树上以为逃过一劫的王二麻子:“???” 军哥:“首长,不是说不砍了吗?” “对,不砍了,直接锯,锯子还更好用,就是不知道周围老乡们有没有锯子,要是没有,你就骑车回我现在住的地,桌子上有一把锯子,特别好使,一会这人掉下来要是还跑,这锯子还能把他腿锯断,可比斧子好使多了。” 王二麻子:卧槽!!!??? 我特么就偷个鸡,就要被锯断腿?? 人干事啊??? 军哥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他就是个小偷,罪不至此吧” 纪长泽一脸沉思,仿佛仔细思考了一番才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不锯腿了,直接据树,反正树断了掉下来和过几天饿晕了摔下来没差。” 军哥:“” 王二麻子:“” 眼看着纪长泽居然开始掏兜拿“买树钱”了,王二麻子撑不住了:“等等等等,你们要是真的把树弄倒了,可就是故意伤人了,知道什么是故意伤人吗,到时候你们要坐牢的。” 纪长泽:“我只是把自己买下来的树弄倒而已,你自己在上面不肯下来,管我什么事,给,拿着这钱,去把这棵树买下来。” 搬出自己唯一的会的法律都没能拦住这“疯子”,王二麻子慌了。 这树要是倒了,他还不摔个半死。 “警察!!!警察!!!你们快来!!!这个人骗你们,他要砍树了!!!警察!!!” 纪长泽呵呵:“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们去远处休息?” “叫吧,叫吧,你就算是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王二麻子:“” 为什么这人比他还富有反派气质。 纪长泽还在催军哥:“动作快点,不然一会警察回来就不好下手了。” “对了!!” 他突然眼睛一亮,仿佛突然想到一般,伸手麻溜的再次从军哥腰间抽出木仓,快速上膛对准了树上的王二麻子。 “干什么还要买树砍树那么麻烦,打他一木仓,他不就掉下来了。” 年轻的,一看就是那种不会瞻前顾后,办事全靠冲动的纪某人语气还十分遗憾:“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白白耽误这么多时间。” 军哥:“???” 王二麻子:“???”卧槽??!!! 还不等军哥阻止,树上的王二麻子果断服软了。 毕竟纪长泽这样完全不像是真的,他不再寄希望于树下这是个正常人,忙不迭的投降:“别别别!!!大哥冷静!!稳住啊大哥!!我下来了下来了,不用您打,我自己个下!!!” 一边小心翼翼的抱着树干下来,一边还不忘记瞅始终保持着拿木仓对准自己的纪长泽:“那啥,我在下在下,马上就下来了,您把木仓收起来不不不,我不是威胁您,我是说,您可一定别手抖,一定要拿稳点啊,千万别不小心走火什么的。” 他就这么一边保持着絮絮叨叨一边很怂的从树上滑了下来,可以说是非常有求生欲了。 一直等到他落了地,旁边一直绷紧身躯等待的军哥才立刻上前,一把将人扭送住。 军哥们此刻反应过来了。 首长刚才这是吓唬人呢? 神情复杂看了一眼他们一直以为没什么心机的纪长泽:“还是首长聪明,知道用木仓把人吓下来,您刚才那副样子连我们都骗过去了,还以为您真的要拿木仓打他呢。” 茶长泽没打算认下,一脸无辜:“你们以为我吓唬他?我刚才是真的想把人打下来。” 他白净的脸上带上回忆神情:“以前我抓鸟,也都是直接用弹弓把树上的鸟打下来,我太清楚这招好不好使了。” 军哥:“” 你也知道以前你打的是鸟啊。 王二麻子同样被这理直气壮的答案惊到了,他瞥了一眼看上去斯斯文文很好说话的纪长泽,沉默着努力转动身体,让自己躲在军哥身后。 这特么什么人啊,他还是躲远点吧。 于是,等到警察同志们来换班时就震惊的发现王二麻子居然已经下来了,不光下来了,他在看到他们后还非常反常的满脸逃出生天的高兴,因为双手双脚都被绑的结结实实,居然干脆利落的往地上一躺,艰难滚动到了警察们脚边。 “警察同志你快把我带走吧,这人疯的!!!” 警察们:“” 王二麻子:“对了,我不就带着小弟偷了只鸡吗??你们至于这么、这么大阵仗吗??特么的足足追了我八条街。” 说着说着,他突然狐疑的努力抬头:“难不成是我哪个小弟惹事了??杀人了??卧槽???警察同志,你们是知道我的,我二麻子最多就偷鸡摸狗,长这么大女人我都没偷过,这不干我的事啊,我是无辜的,你们抓我那么多次,应该很了解我的吧。” 还没开口就听着他叭叭叭说了一通的警察们:“你又偷人家鸡?” 王二麻子:“???你们不知道??” “你们不知道抓我干嘛?!!!” 警察:“谁抓你了,只是听说你认识的人多,想找你打听一下我们这被拐卖小孩的情况,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还从一人贩子手里买回来一个差点病死的小孩送到我们局里,所以来问问。” 王二麻子:“那你们直接问啊!!追我干什么!!害得我跑断腿,差点没死了。” 警察同志也很无语:“我们刚叫了你一声你就跑,你都跑了我们能不追吗?要是没干坏事你跑什么。” 王二麻子:“” 说来也是造孽,他刚刚吃完那只偷来的芦花鸡,就看见警察叫他,他能不心虚能不跑吗? “那你们也不用专门骑这么贵的车来抓我吧,就为了抓我这么个小贼??我腿都特么的要跑断了。” 警察:“谁说这些是专门为了抓你才骑的,这是我们警局的新装备,刚练好一天,刚装备上就碰上你了。” 王二麻子:“” 所以还是他倒霉了? 最终,他还是垂头丧气的被五花大绑任由骑着黑骑的警察们抓了回去。 一路上,见证了“黑骑死追王二麻子”这场大戏的居民们都好奇的在路边一边围观一边八卦。 大家互相交流着信息: “王二麻子犯什么事了,怎么惹得警察同志穿成这样抓他,听说还用上警棍了。” “不会是杀人了吧!!天啊,也不知道哪家这么倒霉。” “什么,王二麻子杀人了??杀了几个?” “王二麻子杀了好几个人???怪不得警察又是骑车又是用警棍又是用什么什么对讲机的,原来他这么凶残啊,我还听说,警察为了抓他,追了一个多小时呢。” “你们知道吗?警察为了抓杀了五六个人的王二麻子,追了整整三个小时呢!” “听说了吗?王二麻子杀了好几口人,诶唷,血流成河,警察为了抓他,特地跟京城要的装备,听说他一个人对战十个警察,整整打了三个小时,血流了一地才把人抓到的。” 传到最后,被挂在车上带去街上转悠了一圈,用来杀鸡儆猴的王二麻子刚跟着警察们到达警察局门口,就见着门口正站着几个听到消息跑来围观的居民。 见他们来了,赶紧围了上来,先是满含恐惧的警惕打量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王二麻子,才冲着警察打听: “警察同志,听说王二麻子杀了十几口人,刚刚你们为了抓他还和他整整打了五个多小时,还牺牲了两名警察同志,你们没事吧?要不要帮忙??” 王二麻子:“???” 被牺牲的警察同志:“???” 正懵着,一妇女哭天抢地的来了:“二龙啊,二龙,二龙你在哪里啊!” 见到警察,她赶紧问:“同志啊,我家二龙呢??我听他们说为了抓王二麻子牺牲了好几个警察,我家二龙没事吧??他还好吧?” 刚说完,一扭头看见王二麻子,她立刻愤怒起来,扑上去就要打:“你个杀千刀的杀人犯,要是我家二龙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让你做太监。” “诶诶诶别打,二龙妈二龙妈,二龙是文职,他不出警的啊,我们也没人牺牲,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带着小弟们偷了只鸡被追了八条街又差点没被木仓吓得尿裤子现在又惨遭暴打,莫名其妙变成杀人犯的王二麻子:“” 艰难被警察同志从群情激愤要打杀人犯的人民群众手里解决出来的王二麻子只觉得六月飞雪,憋屈的差点没哭出来: “谁杀人了!!!” “谁和警察打架了!!!” “我他娘的就是偷了只鸡!!!” “就是一只鸡!!!” 第 180 章 王二麻子身体麻着感觉自己很麻木。 这句话挺绕口的, 但确实是目前现状的真实写照。 因为被绳子绑了半天浑身发麻的王二麻子坐在椅子上,满脸丧。 警察们很能理解他,毕竟不是谁都能在偷完一只鸡后经历亡命奔跑一小时树上站二十分钟绑成麻花被传成杀人犯被当街暴揍这一系列事件后, 还能保持愉快美好的心情。 虽然找王二麻子是为了问人贩子的事, 但既然他说漏嘴刚偷了一只鸡,自然还是要将这件能称得上偷盗罪的案件处理一下。 “说说吧, 偷的谁家的鸡。” 这位问话的警察同志和王二麻子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之前这家伙滑不留手,抓十次都未必能抓到两次, 好不容易抓到局子里又厚着脸皮胡说八道的瞎扯,叭叭叭说几个小时都说不到正点上,因此他此刻已经做好了长期对战的准备。 然而这一次的王二麻子很不一样。 只见他虚弱的深深吸了口气, 接着就哗啦啦的全说了:“东街马爱党家的芦花老母鸡,我趁着他们家没人翻墙进去抓的, 毛有点黑, 肚子里还有一串蛋,不过都很小,最小的一个也就我指甲盖这么大吧, 鸡血鸡肉都吃干净了, 鸡毛和骨头让我埋在西边小河沟老榕树底下了,下水喂了隔壁大黄。” 警察同志:“” 怪不得每次有街坊报案王二麻子偷鸡他们去搜都搜不到证据, 这家伙毁尸灭迹一条龙服务啊。 “那你再交代一下为什么要偷这只” “马爱党笑话我名字不好听, 还笑话我没媳妇,我一生气就打算把他家的鸡偷出来吃了气死他,琢磨好几个月了。” 警察同志做笔录:“除了偷鸡之外, 你还做过什” “有!!有有有!!” 王二麻子比他还着急,狂点头:“我上个礼拜偷了王深家的烙饼, 上上个礼拜在西街偷了一条咸鱼干和两勺盐,上上上个礼拜捡了五毛钱我没交给警察叔叔,还有上个月我” 他巴拉巴拉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这一年多干的事全都交代了个干净。 习惯他负隅顽抗的警察同志:“” 他正奇怪着,一抬头发现王二麻子正哆哆嗦嗦的盯着外面看,扭头看去,只见纪同志正站在门边,默默瞧着里面。 “纪同志来了?我这边马上好,王二麻子很配合,等到做完笔录,就可以问他你要问的事了。” 他还很友好的对纪长泽笑道:“这王二麻子以前都很磨叽的,没想到今天这么干脆,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又对王二麻子说:“好了,你交代完了,就去和纪同志聊聊吧。” 王二麻子持续哆嗦:我交代的这么快就是不想见到他啊。 “警、警察同志,这位纪先生,看上去,是不是有点不太”他小心翼翼瞥了一眼纪长泽,咕咚咽了口口水,将到了嘴边的“吓人”咽了口去:“不太友好,我能不能不和他说话。” 警察:“???”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斯斯文文浑身无一点锐气的纪长泽,再看向五大三粗头发鸡窝的王二麻子:“你别想着耍花样,你这偷盗罪还在身上,就算你拿纪先生做借口,我也不会给你解开手铐的。” 王二麻子急了:“不是!!我没耍花样,你之前不在你不知道,这个人他” ――砰! 纪长泽沉默的将锯子放在了桌上。 王二麻子:“” 警察:“这个人怎么了?” 王二麻子艰难的咽下刚刚的话:“他、他人真好,我见不得好人。” 年代文里的懒汉(17) 从王二麻子口中问出人贩子信息十分顺利, 有了纪长泽锯子的引人向善,这位出了名滑不留手厚颜无耻的王二麻子好像突然一下大彻大悟,改邪归正, 回答起问题来那叫一个配合。 看他那副模样, 简直恨不得把那些人贩子底裤是什么颜色的都抖落出来,如果不是他不知道的话。 从李翠他们口中问出的买走两姐妹的男人信息一问王二麻子, 他想了想,立刻突突出来了。 “鼻子上一颗大痣,走路一瘸一拐, 会说本地话的男的,这好像是在市里活动的巴三。” 王二麻子小心翼翼的瞅了瞅桌上锯子,努力回忆着巴三的信息:“他虽然也买人, 但是基本不会去拐卖,都是直接从那些小孩家里买, 因为是买来的不是拐来的, 不怕家长找,所以这些小孩一般他都是卖给本地人。” 哪怕如今华国禁止买卖人口,对巴三这样的人来说, 小孩就是属于父母的, 只要从父母手里买过来,他想干什么都行, 因此也从来没想着遮遮掩掩把人送到外地去, 而是大大方方的将这些小孩卖给了本地人。 听到这人不会将小孩送到外地去,就连纪长泽身后的警察同志都松了口气。 他们可是十分清楚这位纪同志有多想找到妹妹们,为了能让他们更快的找到妹妹, 甚至不惜给他们装备上这么好的车,能发电的警棍, 和连首都都没有的对讲机。 但他们是本地警局的,装备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全警局的人都为了帮纪同志找到妹妹带着摩托车跑外地去。 在本地就好,只要孩子还在本地,他们就有信心能找到她们。 纪长泽也是松了口气,他之前一直抓紧着时间各种搞事,就是想在原本时间线以前找到两姐妹,原主的记忆虽然含糊不清,但可以确定双胞胎姐妹中的姐姐是在妹妹被发现的前一天被卖给陌生人的。 只要提前一天,就能避免她被带去别处。 王二麻子不亏是能收拢一大把小弟的人,深谙“要拉人下水就一定要确保对方淹死,免得没淹死爬起来再报复自己”的道理,被询问起巴三常在哪里活动,怎么才能抓到他这事,嘴叭叭的,不光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还开始出谋划策起来: “警察同志我跟你们说,抓巴三那可太好抓了,他这人就好一个赌,对了,你们去常家馆子,那地下室有个赌坊,巴三白天一般都在那,一抓一个准,要是在那抓不到,你们晚上就去小青街,挂着红灯笼的那楼里,那是个卖淫场所,巴三每晚上都去,对了,赌博和也是犯法的吧,他买卖人口外加赌博,能一直蹲大牢不?” “你们抓人的时候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们他在哪的,我这最多蹲两年,出去后可不想被人套麻袋。” “对了警察同志,我这算不算戴罪立功,那我要是立了功我可以当警察吗?你们刚刚说那黑色的车叫摩托车是吧,我也想当警察骑摩托车,有案底能当警察不?” 纪长泽没再听王二麻子在那扯,得了消息就拎着锯子出门。 警察同志们很贴心的表示:“知道你着急,我们今天就去抓人。” 顺路把以前他们一直找不到的赌坊和卖淫场所一锅端了。 于是,今天整个市里的不法分子都遭殃了。 那些一直不知道他们老巢在哪里的公安们好像一下子成了千里眼顺风耳,白天赌场被端,剩余的人吓得晚上跑去“小红楼”叫姑娘来安慰自己,结果连人带楼一起被端。 市里最大的两个“消遣”场所一下子都被没了,全市的不法分子都是精神一清,谁也不敢再冒头。 要是以前,就算是公安真的把他们老巢端了,他们也敢踩着刀尖尖出来浪。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些警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好东西,以前他们只要跑的够快就不怕被抓到,如今警察们却都骑着个黑色巨大会发出巨大声响的东西,不用怎么费力都能追到他们。 反抗?敢反抗一能让人浑身无力瞬间倒地的棍子就落身上了。 他们就算是像是以前那样四散跑走分批逃亡都没用,这些警察们身上还带了个转头大小的黑漆漆东西,那玩意能让人隔着老远都能说上话,就算他们故意引的这些警察分散,只要落单的警察一拿着这玩意求援,不一会,大批警察们就伴随着黑骑的巨大轰鸣声到他们眼前了。 往日里那些见着警察笑嘻嘻,甚至逃跑前还敢挑衅两句的小混混们如今都傻眼了。 这特么还怎么玩啊!!! 这是作弊,赤裸裸的作弊!!! 如果说这是小混混们的哀嚎,那么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公安们突然强势出击,八成的不法分子都进了大牢,剩下幸运没被抓走的也不敢冒头,都老老实实躲在家里试图等风头过去。 老百姓们可高兴了。 以前那些要收什么保护费,还总偷鸡摸狗,嚣张走在街上,看谁不顺眼就一通威胁的小混混们都没了,他们睡觉都安生了一些。 关于黑骑的传言,也渐渐传了出去。 当然,面对正面人物,流言可就不像是传王二麻子那样瞎传了。 街上,因为以前那些吆五喝六的“大哥们”都被抓了,老百姓们上街时说话都比以前大声,聊这些抓了“大哥们”的警察同志八卦,也有底气极了。 两个正在街上享受没有“大哥”空气的大妈一边溜溜达达一边聊天。 古往今来,无论是村里大妈还是城里大妈,那都是聊八卦的好手,这两位大妈更是深谙八卦精髓,a大妈开局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她三姨妈的五舅妈的亲孙儿就是在警察局做文职的,听她说警察同志们现在配的好东西不是上面给的,而是一位首长同志专门给他们做的,听说首都的警察局都没有呢,就他们警察局有。” b大妈很配合的惊讶:“咱们这地方,竟然还能有首长专门给做东西呢?那这位首长既然会做这么多好东西,他是不是还会做飞机?” a大妈认真想了想,诚实回答:“不知道,不过既然会做车,应该也会做飞机吧。” “诶呀,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悄悄告诉你啊,我朋友说,那位首长之所以帮警察局做了这么些好东西,是希望他们能快点找到这位首长同志被人贩子卖了的妹妹。” “首长的妹妹还会被人贩子卖啊?” “可不是,你没发现吗?这次抓人,被抓的最凶的就是人贩子,要我说他们这次可算是闯了大货了,那可是首长的妹妹,真是什么人都敢拐卖。” “不过虽然从那人贩子手里救了一批孩子下来,首长的妹妹却不在里面,听说现在丢了孩子的家长都快把警察局挤爆了。” 八卦信息不全的消息就是,她们完全不知道纪长泽要找的是丢了丢了三年的妹妹,而是自动自发的脑补成了人贩子刚刚把人拐卖走。 “现在公安同志们有了这么多好东西,抓人一抓一个准,我听说他们现在还鼓励人民群众举报犯罪分子呢,说是要肃、肃什么风气,肃什么来着,你知道不?” “我哪知道啊,我知道的东西不都是你说的。” “诶唷,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了。” 正在a大妈努力回忆的时候,旁边传来个怯怯的声音:“是不是肃清” “对!!”大妈一拍手,满脸高兴:“可不就是肃清吗!肃清风气!!真是年纪大了,这都记不清。” 她高兴完了才想起来去看看是哪个帮自己想起了这词,一扭头,发现是路边地上趴着的两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 瘦瘦小小的,因为腿断了只能趴在地上,一眼望过去全身包括脸上都是灰,只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此刻见大妈看过来,两人都有些怯,有点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其中比较小的那个丫头鼓足勇气,哑着嗓子求道:“阿姨行行好吧,给点钱吧。” 呀,原来是两个小乞丐。 这两位大妈可都是有工作不缺钱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个闲心慢悠悠遛弯八卦,现在见到这么可怜的小乞丐,心底也有些发软。 其中一个大妈从怀里掏出个黄饼子,满脸同情的蹲下身塞给她们:“真是可怜,这么小的娃娃,腿还坏了,这要是让家里爹妈看见,还不定多心疼呢。” 这些话两个小女娃听过太多遍了,此刻听了也只是麻木道谢:“谢谢阿姨,阿姨你人这么好,一定会有好报的。” 这是被训练出来的话,虽说如今不让说牛鬼蛇神了,但这些类似祝福的话说出来还是会让过路人高兴。 果然,听了这话,原本只是想施舍点吃的的大妈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一毛钱来放到她们面前碗里:“可怜见的,拿去买点吃的吧。” 她给了钱,转身继续和同伴一边走路一边八卦:“那位首长可真是个好哥哥,为了找妹妹做出这么多事,我家那个臭小子要是也这么有出息就好了,这家伙,别说保护她妹妹了,兄妹俩成天在家打架,把我愁的啊。” 看着她们走远了,小巷子里走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一把将两个女孩手里的黄饼抢了过来,又拿走了她们碗里的钱,走之前还训斥了一句:“都打起精神来,今天才要了这么点钱,晚上不想吃饭了是不是!” 以前他们都是到了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来收钱,反正小乞丐们腿都断了也跑不了,但最近兄弟被抓了一堆,手里头实在是缺钱,这才干脆直接盯着这些小乞丐。 远处,本来只是想回头看一眼的大妈恰巧看见了这一幕,猛地皱起眉,另一个大妈见她不走了,疑惑问:“怎么了?” “走,去警察局。” 浑然不知热心大妈即将举报自己,男人又骂骂咧咧了几句才走。 两个孩子诺诺的不敢说话,一直等到男人走了,小一点的女孩才咽咽口水,有些不舍的舔舔拿过饼子的手,小声说:“姐姐,我饿。” 大一点的孩子将一直藏在手心里的刚刚偷偷掰下来的饼子边悄悄塞到妹妹嘴里,让她靠着自己背对着男人方向,小声安慰:“快吃,别让他看见了。” 虽然被叮嘱了,妹妹还是珍惜的咀嚼了好几下才依依不舍的咽下去,她饿的头昏眼花,眼前一阵阵发黑,突然虚弱道:“姐姐,我记得,我们好像也有个哥哥。” “不是叔叔阿姨家的哥哥,是家里的哥哥。” 两姐妹被送走的时候才五岁,被卖的时候八岁,以前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只知道她们是叔叔阿姨收养的,在叔叔阿姨对她们不好的时候,她们自然就会想如果她们是在亲生父母身边,亲生父母会不会对她们好,会不会让她们吃饱饭。 但她们年纪太小了,无论怎么回忆,也想不出亲生爹妈的样子,只依稀记得家里有爸妈,奶奶,好像还有个哥哥。 姐姐拍拍妹妹后背:“我也记得。” 妹妹说:“你说,我们哥哥会不会也来找我们,叔叔阿姨说我们家是因为养不起我们才把我们卖给他们的,那他们说不定也不想把我们送走,他们就是没钱了,其实他们也想养我们。” 她天真又充满希望的安慰着自己和姐姐:“也许等到他们赚了钱,不怕饿死我们了,就会来找我们了。” 姐姐安静的听着,视线落在自己上了药打着夹板的腿上,前几天有个人说要买下她,“大哥”就让人送她去治腿,等到她腿伤没那么严重了,她就要跟着那个陌生人走了。 而她的妹妹,却要留在这。 姐姐不想留下妹妹,可她没有发言权。 虽然和妹妹一样大,但她的心智要比妹妹成熟一些,她也清楚知道,她们的情况和那个首长妹妹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穷人家的孩子,跟富人家的,能一样吗? 但她说不出打碎妹妹梦想的话,只能承诺:“米粥,你乖乖的,姐姐以后赚了钱,就回来找你。” 妹妹小声哭了,她不想姐姐走,以前那些被带走的孩子没有一个能回来,她怕姐姐会死。 可她们走路都走不了,逃跑就更加不可能了。 晚上,两姐妹和其他乞讨孩子被丢到小屋子里,她们依偎在一起,听着外面的“大哥们”讨论着什么。 “最近招子放亮点,可千万别带什么生面孔回来,那群条子发了疯,正四处抓人。” “听说是什么首长的妹妹丢了,大哥你放心吧,我们手里的货最短的也在手里两年了,那首长找也找不到我们头上来。” “就是,我们做事有分寸,这些货都是家里不要了的,就算是亲生爹妈在路上看见他们都不会要回去,那首长找不到这来。” 小屋里,听到这话的孩子们都麻木的低下头,没人吭声。 妹妹小声安慰神情黯然的姐姐:“姐姐别听他们的,我们可不是被爸爸妈妈卖的,我们是叔叔阿姨卖的,爸爸妈妈如果看见我们,肯定会把我们带回家的。” 姐姐拍拍妹妹的手,没说话。 她没告诉天真的妹妹,这只是一场不会成真的美梦。 ――砰! 外面突然传来破门声。 接着,就是精神又严肃的声音传来:“不许动!!警察!!!” “都抱头蹲下!!!” 小屋里麻木而安静的孩子们躁动起来,小心的看向被关紧的门。 门开了,一个年轻警察警惕将警棍挡在前面,看清屋内环境后松了口气:“队长,果然有小孩,都被关在这。” 一个身影快速跑了过来,他穿着白色上衣,黑色裤子,将长腿完全展现出来,一张脸白净斯文,身后跟着个高高大大穿着军装的军哥:“首长,首长你慢点,别再摔了。” 双胞胎姐妹呆呆的看着那个对她们而言犹如天上明月一般触不可及的年轻人,一声不敢吭。 这就是那个找妹妹的首长吗? 他看上去真好看。 被警察们控制住的人还在喊:“我们这边的小孩都是花钱买的,最晚的一个也买了两年了,根本没什么首长妹妹!!抓错人了,真的抓错人了!!” “老实点!!你花钱买的那也是犯罪违法,这是买卖人口知不知道!” 军哥望向呆呆盯着屋内小孩的纪长泽,心思一动:“首长,找到了?” 屋内小孩心脏都不可控制的跳动起来。 哪怕清楚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哥哥的,也都忍不住渴望着他是来找自己的。 来找自己的 这句话对于这些“小乞丐”们来说,是做梦都不敢奢求的。 包括双胞胎姐妹。 纪长泽动了。 他慢慢,慢慢,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的,走到了两姐妹面前。 在她们切切望着自己,心脏疯狂狂跳,既渴望又不敢奢望的视线下,一把抱住了她们。 两姐妹呆住了。 她们愣愣的,听着耳边属于“首长”的强压着激动的温柔声音:“四丫五丫,哥哥接你们回家。” 哥哥? 她们的哥哥,真的来了。 年代文里的懒汉(18) 一直等到被宽大的警察制服外套整个罩住, 又被纪长泽抱上摩托车坐稳,两姐妹都还是呆呆的,完全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等看到以前一起乞讨的小孩们都乖乖跟着公安们出来, 纷纷用艳羡向往的视线看向她们时, 两人才猛然回神。 不是做梦。 这个被称作首长的人,说是来找她们的。 她们就有家了。 纪长泽挨个摸摸妹妹的头叮嘱: “警察叔叔答应帮忙骑车送我们回家, 要抓紧警察叔叔的衣服知道吗?不然摩托车开的太快,你们会被甩下去的。” 看着两个小灰脸妹妹都乖乖点头答应了,他才放心的坐在另一辆摩托车后座上, 这些车虽然外表帅,但到底也是用各种零件自己打造拼凑起来的,快倒是挺快, 也不怎么废油,但坐两个人就有点挤了。 他一边在心底琢磨着看来还是得赶紧让轿车走上普及之路, 一边在黄土路上被颠的眼前发花后觉得还是先修路吧, 不然别说摩托车轿车了,就算是自行车也能把人魂颠飞。 送纪长泽他们回去的警察同志可不觉得这路颠,从纪长泽将摩托车送到警察局后, 他们就被这巨大抓眼的黑骑帅了一脸, 为了学会骑它,他们轮流学车, 吃饭都顾不上, 下了班谁也舍不得回家,就巴巴的凑在一起学车。 好不容易学会了各种帅气的骑车、停车动作,还一起练出了摩托车围攻, 摩托车列队等动作,这几天每次出去抓人, 沐浴在乡亲们羡慕的视线下,一个个都别提多得意了。 尤其是这几位比较年轻的警察,到底是个大小伙子,哪个不喜欢风风光光成为众人艳羡的对象,自从摩托车出现之后,好几位警察同志都被光速介绍了对象。 人家说了,就觉得骑着摩托车的警察同志帅气,让人觉得安心,有安全感。 摩托车也出现这么多天了,他们经常去的那一片居民也已经适应了黑骑的出现,没再像是一开始那样夹道围观,满口称赞羡慕,大多时候都只是在骑到自己眼前时抬头看上一眼。 如今难得有个机会去一个没见过黑骑的地,不光能帮上让他们尊敬的纪同志的忙,还能再享受一次之前那样的羡慕眼神,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村子里,大家如往日一样劳作,离得近的就一边干活,一边说闲话。 纪家靠有纪长泽这么个懒散的男丁,一力撑起了全村的闲话话题。 以前纪长泽在村里的时候,他们聊纪家小子这次用什么什么借口偷懒了,又在哪个山坡上睡大觉,又偷家里东西吃了。 现在纪长泽不在了,刚开始几天他们还没觉得啥,时间长了就忍不住嘀咕起来了。 虽然说纪长泽日常讨嫌,但这么个新闻人物突然不出来冒头了,他们肯定还是得问上几句。 然后这一问,纪家人都说,纪长泽是去县里他姐夫的单位帮忙去了。 来打听的人:骗谁呢。 就纪长泽? 他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还帮忙?帮的还是他那个在县里大小也是个干部的三姐夫的忙? 谁信啊。 要是纪家说纪长泽是沾了三姐夫的光,好运气能去齐兵所里当个打杂的那还说得过去。 说纪长泽是去帮纪长泽的忙,帮国家的忙?还俨然一副纪长泽是在为国家牺牲自己个人时间的荣耀模样? 听到的人连笑都懒的笑了。 他们就奇怪了,为什么纪家人能这么多年如一日的眼瞎,全家上下,上到纪奶奶,下到纪家三姐妹,都跟看不见这位纪家的唯一男丁有多不靠谱一样,眼巴巴的把他当成什么金疙瘩一样宝贝着。 就连以前那唯一还算是清醒的纪三婶,最近都好像被同化了,也跟着一口一个“我家长泽不是没本事他就是不想学”“长泽随他爹是个天才”“长泽其实人挺好的,只不过是我以前没有注意”。 没看见纪三婶她娘差点没被自己亲女儿给吓死吗? 虽然说纪长泽是个男丁吧,但是人家上面都说了,女儿能顶半边天。 人家家里都是女儿儿子一人半边天,换成纪家,纪长泽别说顶天了,他不骑在全家人身上让他们上天自己享受就不错了。 村人日常心里嘀咕为啥纪家人不学习一下王家,看那王大强多混账,和纪长泽也是差不多的境遇,但他的几个叔叔们就不惯着他,自从上次的偷钱事件过后,那是每天压着他让他干活,不干活就不给吃饭的那种,王大强抱怨了几天,不还是得老老实实听话。 不过虽然很不解为什么纪家要这么惯着纪长泽,他们也没好意思去插手人家的家里事,顶多在纪家日常夸赞纪长泽的时候,面上笑嘻嘻,心里呵呵呵。 最近,众人一致认为,纪长泽这么久不在,肯定没干好事,就算是说他出去找事做他们都不信,他那么懒,谁愿意找他做事。 而纪家这么粉饰太平,还一副“我家长泽是出去干大事业”的样子也很好理解。 纪长泽都这么大年纪了,同村的同龄人孩子都能到处跑了,他却连个媳妇都没有,很显然,纪家开始着急了,这不,哪怕睁着眼睛说瞎话,都要给他们纪家这不靠谱的独苗苗编造个好名声出来。 可惜啊,他们把村里人想的太简单了。 纪家人眼瞎,可他们不瞎啊。 村人嘀嘀咕咕,偷摸的交流着自己知道的信息,曾经和纪三婶聊天聊得很欢快的大妈还十分遗憾自己的八卦队友居然倒戈到了她们八卦对象那,搞得她现在聊纪长泽的八卦都要躲着纪三婶。 “之前有没有找你们问纪长泽平时都在干什么?还穿着军装呢,我本来还想帮他遮掩遮掩,结果人家一问,那一身气势啊,我没抗住,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我我我,我也遇见了。” “那位军人同志好像找了不少人打听吧,你们说,纪长泽是不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了?要不然怎么会有军人同志来打听事。” “不至于吧,他虽然人懒了点,但也不像是有那个胆子干坏事的样。” “这倒也是,怎么说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哪有那个胆子。” 几人正聊着,瞧见纪三婶干完活朝这边走过来了,立刻心虚散开,一副若无其事干活的模样。 纪三婶本来就是家里最聪明的那个她认为的,一看她们这样,哪里不知道她们刚刚说的话与她有关,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有些担心。 她和对纪长泽盲目自信的纪家人不同,完全是清醒着装出一副也眼瞎了的样,心底对纪长泽完全没信心。 就算他真的随爹,就看了那么一些书,怎么就能帮上三女婿的忙了。 到底纪三姐是她亲闺女,她忍不住担心纪长泽又偷懒,惹得三女婿领导不高兴,再连累了她女婿。 这媳妇娘家人不给力,万一女婿心里有意见怎么办。 再加上之前听说有人来打听纪长泽平时什么样,纪三婶面上附和纪家其他人的盲目乐观发言。 实话实说,她真的很佩服家里其他人无知的自信。 在纪家听说有人来打听纪长泽为人时,纪三婶第一时间是担心侄儿是不是在外面闯了什么祸,要不要紧,能不能捞出来。 她甚至都想好了年纪大的纪奶奶太担心孙儿的时候她要怎么劝说老人家安心。 结果呢? 纪奶奶乐颠颠的提出可能:“听说入党前都会派人查清楚底细的,咱们家长泽是不是在齐兵工作的地干得好,所以国家要让他入党啊!” 纪三婶:“???” 想啥呢?? 入党还会问一天睡多长时间呢??知不知道入党多难,之前大队干部可是说了国家只会选择最优秀的同志入党。 长泽不是她看不起这个侄儿,她觉得他不当上最差的就不错了。 不过入党会选最优秀人选这件事当时大家一起听着的,纪奶奶孙子眼里出天才,相信其他人应该不会这么盲目。 本以为其他人也会提出异议,结果完全不是。 纪二叔:“那我们长泽可就是党员了,应该很好找媳妇吧。” 纪二婶:“说起媳妇,东村有个闺女,特别踏实能干,要是长泽当上党员,咱们去提一下,人家说不定就答应了。” 纪三叔:“光踏实肯干不够,长泽喜欢长的好的,入了党的话,他能找的人选就多了,我们慢慢挑,给他找个踏实肯干还长的好看的。” 于是,一家子就其乐融融的讨论起了纪长泽以后的媳妇该选什么样的,找哪个村的,到时候聘礼要怎么准备等等等等。 仿佛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纪三婶:“” 等等,你们就这么默认了长泽优秀到足够入党了吗? 难道就凭借着他是天才??? 那一刻,纪三婶身处温馨的家中,却觉得自己犹如孤身一人。 这样优秀的我,和你们已经格格不入了。 回忆起之前的绝望,纪三婶心中多了几分惆怅,一边干活,一边任劳任怨的在脑子里设想如果纪长泽真的惹了事要怎么解决,怎么把人捞出来,怎么安抚家里人,怎么带全家人东山再起,哦不对,他们家的东山就没起过。 正想着,她老娘摸过来了。 虽然上次她老娘被气走了,但亲母女,哪有什么隔夜仇,再说了,纪奶奶如今大方了,让纪二婶和纪三婶都带了不少鱼送给娘家人,纪三婶她老娘吃了闺女送来的鱼,心里也软了。 此刻一知道纪家出事,当即担心了: “闺女,听说纪长泽在外面惹事了,都有军人同志来打听他了,你这可怎么整啊,如果他真的被抓的话,你们家可就是有问题的家庭了,以后怎么办啊。” 纪三婶心一软,正想说“娘啊你不愧是我亲娘,咱娘俩担心到一块去了”找她娘出出主意呢,就听她老娘特认真的说:“要不这样,如果他家出事了,你和你男人离婚,住回娘家来,到时候三丫头上你户口,也不会受连累。” 纪三婶一噎,把刚刚的话咽了口去。 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她和她男人过得好好的,就算是真成了问题家庭,她也不离。 “娘,你别乱说,长泽是被三丫头她男人叫去帮忙的,那齐兵是在国家单位工作的,不是说咱们国家有别国间谍吗?说不定每一个新进去的都要被这么查一遍。” “你可得了,就纪长泽那样,还进齐兵的单位,人家国家单位连个扫地的都要勤快的,他怎么可能进得去,你不是也信了你婆家的鬼话吧,闺女,我跟你说,你可得好好为自己打算,别跟你婆家一样,一门心思的真信纪长泽是个什么天才,你可是你几个姐妹兄弟里最聪明的,怎么嫁了人就变傻了。” 纪三婶:“” 她也不想傻,这不是,没办法吗? 就算心底无数个妈卖批,面对担心自己的亲娘,纪三婶还是得咽下一口老血,继续装傻:“没有,娘是你不了解长泽,他是真的聪明。” “长泽是在帮国家做事,我相信他总有一天能出人头地的。” 反正别人头落地就行。 “说不定长泽是做出了什么大贡献,国家想要让他做领导,所以才会有军人同志来打听,毕竟领导嘛,底子要干净才行。” 这话,纪三婶自己都说的牙酸。 她娘自然也是如此,望向自己女儿的神情一时间充满了无以言表的复杂。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完球,闺女彻底好不了了。 纪三婶正还想再说呢,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正劳作的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抬眼望去。 只见摩托车们先后驶来,车停下,纪长泽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位军人同志随即跟着下来,还态度很好的扶了一把。 纪长泽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远远看见冲自己跑过来的纪奶奶,脸上立刻带上了笑: “奶!!我为国家做了贡献,国家派了军人同志保护我,他们叫我首长呢!!” 纪三婶:“???” 其他人:“???” 纪三婶她娘浑身一震,猛地看向女儿:“闺女!!!” 纪三婶:“娘你听我解释” 她娘不听,一把握住了闺女的手:“娘就知道!!你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大脑懵逼的纪三婶:“我我我,我不是,我没有” “对!!娘知道,娘懂得,还是我以前不了解你,我就说,我好好的闺女,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瞎了眼。” “不是你瞎了眼,是我们都看走眼了啊!!你果然是我最聪明的娃!” 一直坚定认为纪长泽不学无术压根不是个天才,却迫于“融入一家人”不得不昧着良心告诉大家“纪长泽是天才”的纪三婶:“” 没人告诉过她,纪长泽真变成了天才该怎么办啊。 她茫然扭头,发现周围人听到动静看过来时,望向她的视线如她娘一样。 充满了对聪明人的敬佩与了然。 怪不得一向机灵的纪三婶突然会站纪长泽呢,原来是发现了他真的是个天才。 就说,她挺聪明的怎么会瞎。 年代文里的懒汉(19) 纪三婶还在懵逼着, 就见纪长泽跟纪奶奶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从另外两名军人骑着的摩托车后面抱下来两个小女孩。 她愣住了。 旁边的人也在奇怪:“怎么回事?怎么还带了两个小孩回来?” “这俩小孩腿好像有问题。” “咱们去看看吧?” 纪三婶她娘也皱着眉远远盯着俩小孩看,越看眉皱的越厉害:“闺女, 这怎么看着像是四丫五丫?” 不是就像, 那就是她的四丫五丫啊。 纪三婶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都不顾的直接跑到两个女儿跟前,半跪下来颤抖着手看她们:“这是怎么了?你们身上穿的这都是什么?腿怎么了?怎么这么瘦?” 纪奶奶刚才已经听孙子简短说了发生了什么事,此刻瞧见母女想见的这一幕眼圈也红了:“先把孩子带回去, 外面太晒了,再给孩子晒的不舒服。” 纪长泽一把抱起其中一个孩子,纪三婶赶紧小心翼翼的抱起另一个, 感受着自己算年龄该八岁的女儿体重轻的还不如五岁时,就哭的更厉害了。 被她抱住的是姐姐馒头, 馒头从记事开始, 很少被人这么珍惜的抱着,她依稀记得当初叔叔婶婶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也是抱着他们的,可惜后来抱出了纪家的视线范围后就又把她们放在地上要求她们自己走了。 后来被卖给人贩子, 被送到乞讨组织, 这些人既然能干出打断小孩子的腿来控制她们的事,自然也不会有这份闲心温柔。 后来, 就是自称是他们哥哥的纪长泽。 他身上干干净净的, 仿佛有一股皂角香,抱起她们的时候也都小心避开了伤腿,轻轻柔柔的。 纪三婶与他一样, 也都是动作轻缓的仿佛生怕吓到她们。 她知道这么小就被送出去的孩子大概是不记得她的,又怕女儿不认得自己害怕, 就努力的用着哽咽声音温柔与她说话:“我是妈妈,你还记得我吗?你们小时候很粘人的,总是妈妈妈妈的跟在我屁股后面叫我,还知道帮我拿东西,我去上工的时候,你们就坐在树底下自己玩,记不记得?” 她说的这些馒头都不记得了,但仿佛能通过母亲的描述想象出那个画面。 因为两个好好送出去如今却满身狼狈断腿的女孩,纪家人回去的气氛很是沉重,其他人虽然想上前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但见他们这样,也都没在这个时候上去打扰,只带着满脸的不解好奇伸长脖子看他们远去。 这个时候纪长泽刚下车时喊的那一声效果就出现了。 没人去脑洞大开的想“是不是纪长泽又闯什么祸了”,而是纷纷根据目前的情况猜测起来。 “那是四丫和五丫吧?之前纪家送给别人养的两个闺女,我记得是三房的女儿。” “好像是,样子好像没怎么变,黑了,瘦了,身上穿的那是什么啊,领走她们的那家人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就给她们穿这些。” “腿也断了,还拿木板夹着,到底怎么了这是。” 不光他们疑问,听到消息匆匆忙忙赶回来的纪家人看着瘦瘦弱弱身上满是伤痕的四丫五丫,也懵了。 “这是,这是怎么了?” 见弟妹正在给两个丫头擦脸,纪二婶赶紧上去帮忙,纪二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望向三弟,纪三叔看着两个明显受了磋磨的女儿,脸上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铁青。 纪长泽站出来,将事情说了一遍。 纪家人顿时怒了。 “什么东西!!当初领走四丫五丫的时候跟我们说保证当成亲生女儿,他们就是这么对亲生女儿的吗!!” “不想要四丫五丫了就还给我们啊!!干什么这么对两个孩子!!” 一向老实的纪三叔黑着脸猛地站起来,抄起墙角的锄头就往外走:“狗娘养的!!我弄死他们!!!” 见弟弟如此,纪二叔想也不想的跟上:“老三!我跟你一块去!!” “二叔三叔不用去了,他们已经让我送到警察局了,他们至少要蹲几年才能出来。” 纪长泽喊了一声,将两个叔叔喊住:“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四丫五丫的腿伤治好,她们年纪小,还没定型,应该能治。” 一直安静坐在那任由纪二婶纪三婶帮自己擦脸的两个女孩手紧紧牵在一起,在发现纪家人没有嫌弃她们,而是满脸心疼,甚至还愿意为了她们去找人算账之后,她们自从进了陌生地方就一直紧绷的身躯才慢慢放松下来。 纪长泽转身摸了摸两人的头,低声问:“四丫五丫有名字吗?” “有” 四丫胆子比妹妹大一些,小心看了一眼哥哥,才怯怯道:“我叫馒头,她叫米粥。” 馒头?米粥? 这名字哪怕是在到现在还大丫二丫三丫称呼家中女儿的纪家人眼里看来,都略有些草率了。 纪奶奶难得对着孙子以外的人满脸温柔,放柔了声音,细声细气的问两个孙女:“这两个名字是谁给你们取得啊?” 馒头有些瑟缩,但看了一眼纪长泽,害怕就少了一些,小声说:“是我想的。” “诶唷,咱们四丫,不对,咱们馒头真聪明,还会取名字了,你几个姐姐像是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聪明。”纪奶奶一听居然是她想的,顿时一阵猛夸。 “那咱们晚上就吃馒头和米粥,奶奶给你们做大白馒头和白米粥,再杀只鸡,两只鸡腿你们今天一人一只,剩下的鸡肉明天我们炖鸡汤喝,咱们家馒头和米粥这么乖,一定要好好奖励一下。” 事实证明,她老人家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三言两语就让两个本来还满脸紧张的孙女放松了警惕,看她这个满脸慈爱的奶奶视线也亲近起来。 “来,老二家的,你去烧水准备一会给馒头米粥洗个澡,老三家的,你去找找家里还有没有馒头米粥这么大丫头穿的衣裳,要是没有就去拿鸡蛋跟隔壁换两身。” 纪奶奶笑呵呵的,不像是其他人那样满脸沉重,而是一副很轻松样子:“馒头米粥乖,一会舒舒服服的洗个热乎澡,洗完澡头发干了就差不多能吃饭了,奶奶这就去给你们做饭,等到明天,我带你们去城里买好看衣裳。” 见着两个孙女点了头,她才看向呆呆站在那的纪二婶:“老二家的,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馒头米粥洗澡去,老二,你去跑一趟,把刘大夫请过来给咱们家米粥馒头看看腿,老三,你去找大队长请个假,明天你和你媳妇跟我一块带馒头米粥进城买衣服。” 很显然的,在发现对着她们和颜悦色的纪奶奶以“我是家庭老大大家都要听我的”的态度对纪家其他人发号施令后,两个丫头的表情更加放松了一些。 比起全家人都对她们好这种会让她们不知所措的情况,在外面生活了许久的姐妹俩还是更习惯这种有个老大纪奶奶以强势姿态指挥着所有人对她们好。 她们乖乖被纪二婶一手抱一个抱走了,神情也没了刚才的仓皇。 在小小的孩子心里,纪二婶很明显很听纪奶奶的话,既然纪奶奶让她好好照顾她们,那么这个陌生的二婶就一定不会阳奉阴违。 看着俩丫头被抱走了,纪奶奶才呼出一口气。 旁边早就看明白了的纪长泽冲她竖起大拇指,彩虹屁一波一波的:“奶,不愧是你,真有一套。” “那是当然,我可一直能哄孩子,只要我想,没有我哄不好的孩子。” 她说着,瞥了一眼还在状态外的儿子儿媳们,有些嫌弃的皱皱眉:“行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照着我刚刚说的去做!” “啊,好,好” 纪家二代这才匆匆忙忙的分别忙去。 有了纪奶奶挑大梁,纪长泽也放松下来,晚上,一家人坐在院子里,馒头米粥坐着的是有靠背的椅子,以防止她们因为伤腿坐不稳当。 这一次的饭桌上纪奶奶依旧偏心,只不过偏心的对象从纪长泽变成了两个刚刚回家的孙女。 “来,一人一个鸡腿,这鸡腿可是奶奶用土豆炖的,味道好着呢,配着馒头吃特别好吃。” 纪长泽拿着个馒头吃,见叔叔婶婶们全都是一副生怕一眨眼馒头米粥就跑了的样一直死死盯着她们看,全然没发觉两个刚回家的小丫头被他们看得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他咽下口中馒头,劝着:“叔婶你们快吃饭啊,吃完了我还要给你们讲讲我在研究所都干了什么呢。” 给可怜孙女夹完鸡腿的纪奶奶瞪了一眼儿子儿媳们:“发什么愣,赶紧吃饭,不想吃的就给我出去干活。” 纪奶奶在家的威望那不是一般的强,她一发话,哪怕四人再怎么想盯着馒头米粥看,也还是赶快埋头吃起了自己碗里的米粥。 两个洗的白生生,还穿上了干净衣服,一人编了两个小辫,打扮的像是她们以前羡慕过得城里女孩的姑娘望着送到自己碗里的鸡腿,咕咚咽了口口水,想吃又不太敢。 等小心翼翼抬头望向桌上的人,发现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她们而是自顾自的吃自己的后,才小小松了口气,端起碗头也不抬的吃了起来。 咬下滑嫩鸡腿肉时,她们眼眶一热,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掉到了米粥里。 鸡腿真好吃啊。 原来这就是有家的感觉。 原来她们的家人也疼着她们,愿意把唯二的两只鸡腿给她们吃。 纪长泽发现了两个小姑娘一边吃一边哭,他没发出声音,只默默吃自己的饭,被留下来吃饭的军哥和警察们正坐在纪奶奶给他们单独支的桌子边。 此刻他们倒是都目标一致的看向纪长泽。 军哥们是无时无刻都要确保自己的保护对象在眼皮子底下,警察们则纯粹是好奇这位能做出那么多好东西的大佬在家里是个什么状态。 见纪长泽一口气吃了三四个大白馒头,喝了三大碗粥才放下筷子,还不等他们赞叹“纪同志可真是能吃”,就见纪长泽去厨房里又拿了俩馒头三两下啃完。 啃完了,还跑去厨房门口的大缸那看了看,看完后很是遗憾的问:“奶,咱们家米怎么就这么点了,这还不够我吃一个礼拜的。” 一位刚好起身去放碗筷的警察同志下意识瞥了一眼米缸:“” 这些米够他吃上几个月的,居然还不够纪同志吃一礼拜的吗?纪同志这是多能吃啊。 又发现了一点天才与普通人的不同。 纪家其他人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毕竟纪长泽出了名的能吃不能干,平时他是想尽办法偷懒,偷了懒闲着没事就吃东西,闲着没事就吃东西,慢慢的胃口越来越大,吃的多,还长不胖。 一向疼爱大孙子的纪奶奶想都不想:“今年水稻收成不好,分下来的就是这么多,明天正好进城,我拿之前剩下的粮票买点,不过现在粮票不多,估计换不了多少,这样,以后奶给你炖土豆吃行不行。” 纪长泽叹口气,一脸的无奈:“那好吧,吃土豆就吃土豆,奶你炖土豆的时候多放点鱼肉。” 正珍惜吃着饭的馒头米粥听到家里粮食居然不够了,都迟疑的停下筷子。 馒头小声说:“奶奶,我吃饱了。” 米粥也跟着怯怯道:“米粥也吃饱了。” 她们好不容易才有个家,可不想家人饿肚子。 反正、反正她们乞讨的时候每天吃的也很少,以后她们也都每天只吃一点点,为家里省粮食。 两人再怎么聪明也只是小孩子,大人看一眼就猜得到她们心里在想什么,看着两个乖乖坐好不肯再吃一口的小孩,纪家人的心都快软成一团了。 纪长泽大步上前,给俩小孩一人一个不怎么疼的脑瓜崩:“想什么呢,你们俩这小鸟胃,吃到撑也吃不了多少,家里粮食不够是因为哥哥太能吃了,赶紧好好吃饭,人吃不饱就容易生病,吃饱了就能快点长大,你们快点吃饱喝足长大,长大了就能挣钱买粮食了。” 见两个孩子懵懵懂懂的都赶紧端起碗继续吃起来,纪长泽往院子中央的一棵树上一靠,神情纠结:“怎么会粮食不够呢” 坐的端端正正的军哥们在听到他们说粮食不够的时候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能让首长没米下锅呢。 这样的人才该操心的是国家大事,科研成果,操心饭够不够吃的话,那就是他们的失职了。 “首长,您除了有工资,也是有粮票的,而且还不少,只不过您的粮票是直接从首都寄过来,这才需要点时间,等过上几天粮票来了,您就不用担心了。” 纪长泽却没因为他们说的话而放松眉心,依旧是一副想不通的样子:“我们明明很勤奋,尤其是我,简直是全村最勤奋的人,怎么我们家还会饭不够吃呢。” 纪家人:“” 军哥们:“” 警察同志们与这位纪同志相处时间甚短,还不太了解他懒惰的本质,听了这话也颇为心疼:“今年是旱季,收成不好也正常,没办法,咱们老百姓本来就是靠天吃饭的。” 纪长泽:“果然还是要人工降雨才行啊,我的工具呢,对了,我的工具落在警察局了不对,我记得去年风调雨顺,我家还是饭不够吃啊。” “这个事情就很费解了。” 他一脸的“我发现了神秘未解之谜”的表情,掰开手指头挨个的给他们算:“你们看,我们家里人干活都勤快,一天都没耽搁过,而且我还经常去山上打牙祭,我们家还能抓鱼吃鱼,还能摸鸟蛋吃,结果,粮食还是不够吃,这太奇怪了!对吧!”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纪长泽在院子里转着圈圈:“你们不说我是天才吗?为什么天才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为什么我们这么勤快,却还是吃不饱饭。” 听他说完后一脸黑线的众人:“” 纪二叔:“可能,就是单纯的你咳咳咳!!” 说着说着发现亲娘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他赶紧改口:“就是,就是单纯的我们吃太多了。” “多?哪里多了?成年人不就是这个量吗?五六个馒头,三碗米粥。” 其他人:不,我们没那么能吃,只有你才是这个量。 纪长泽下了定论,一脸“这才是真相”的表情:“所以,是水稻产量太少了。” 他叹了口气:“这届水稻不行啊,怎么这么没用,就这么点收获,如果它能丰收,我们家也不会发愁米不够的事了。” 其他人:“???” 水稻何其无辜啊!! 人家老老实实长着,结结实实产量,结果就因为你太能吃,就被盖上“不行”的帽子。 水稻不要面子的吗? 就连一向对纪长泽有滤镜的军哥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正考虑着要如何以不影响首长面子的情况下委婉告知首长“别想了,就是你吃太多了”时,就听着纪首长话锋一转。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培育出产量高的水稻!!!如果普通水稻能亩产50千克!那我们就培育出能亩产几百千克的水稻!!” 这话掷地有声,哪怕从没听说过这种事的军哥们都忍不住听得心神一荡。 如果,如果真的能培育出这样的水稻,那他们华国如今还在温饱线苦苦挣扎的百姓们岂不是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不用吃香喝辣,只要能吃饱,只要能吃饱就好。 为想象中全华国百姓都不用再饿肚子的画面而开心的军哥们激动:“首长,您、您这个想法真的太伟” 纪长泽:“啊哈!等培育出来,我要一天吃八碗饭!!” 军哥们:“” 纪长泽:“我还要吃面条!!吃四碗!” 军哥们默默坐下。 刚刚那些激动,敬佩,恨不得将对方视为伟人的激烈情感,也仿佛跟着八碗饭四碗面条随风而去。 首长,不愧是你。 年代文里的懒汉(20) 哪怕纪长泽的出发点如何的一言难尽, 当他想要完成这件事时,军哥们,专家们, 甚至包括齐兵所在的研究所领导都在竭尽全能的给出自己的助力。 毕竟纪长泽已经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了。 先是培育大白蛾子的死敌, 接着是太阳能板,然后是摩托车, 警棍,对讲机。 这些东西单独拎起来就足够震慑人了,更别提全部在极端的时间内做出来, 摆放在他们的面前。 纪家人不知道,就在摩托车警棍对讲机送给警察局的那一天,关于他们所有人的资料以及亲友关系已经连着纪长泽的各种信息发急件送到了首都。 同时有好几位军人都在几天内赶到了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县城, 他们没有露面,而是隐藏在暗处, 分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24小时暗中保护纪长泽。 虽然没人告诉过这位年轻却总能带来奇迹的天才同志他如今的权限有多高, 但纪长泽却清楚的感受到他现在干什么都飘扬丝滑。 以前他想要个什么零件,都是军人同志吭吭哧哧跑到各大工厂里掏出证件问人家要来的各种废弃零件,然后再费劲巴拉的想办法找车运回去。 某一次, 军人同志为了运回来一些比较大的材料, 甚至还找了拖车自己拖了回来。 之前看着纪长泽敲敲打打的慢慢拼凑出一辆摩托车,零件满地飞, 军人同志嘴上不说, 手上却是一直没停下的心疼巴巴的到处捡这些用一个少一个的零件。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纪长泽一说想要xxx,军人同志可大方了,当天就能弄来一批崭新的xxx, 特大方,特扬眉吐气的一挥手:“首长, 您尽管用,这些都是全新的,保证好用,您还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马上给您安排。” 很好。 一看他这副“穷人乍富”的表现,纪长泽就猜到他现在应该已经被国家爸爸护在保护圈内了。 虽然华国现在还比较穷,但到底也是一个国家,有了整个国家做后盾,纪长泽飘了。 他十分不客气的嘴一叭叭,列了好几张长长、长长的单子出来。 随着一边听纪长泽说一边记录,军人同志脸上那骄傲自豪底气十足的表情渐渐没了。 一直等到纪长泽叭叭完了,他才小心翼翼问了句:“这些都要啊。” 纪长泽肯定:“都要。” 军哥:“不是研究水稻吗?这些和那些看着也不像是研究水稻的东西啊。” 年轻的,被国家小心保护起来的天才研究员十分的理直气壮:“我又没说我只研究水稻。” “我之前还说过想要研究人工降雨和飞机呢,现在好了,人工降雨需要飞机,一起研究刚刚好,你说巧不巧。” 军哥:“” 他只听说过一项技术研究三年的,还真没见过纪长泽这样,三项技术一起研究的。 “这样一口气研究三个项目是不是会不太好,俗话说贪多嚼不烂,万一嚼不烂” “还没嚼怎么就知道嚼不烂,说不定别人嚼不烂,我嚼着嚼着就嚼烂了。” 军哥:“” 算了,你是天才,你说了算。 反正研究了几年乃至十几年依旧没研究出个结果的项目也不是没有,纪长泽之前做出的功绩足够他飘了。 就在纪长泽将自己关在研究所,每天沉迷研究美食的时候,外面的形势也在渐渐的发生变化。 一开始,只是国家开始推行太阳能发电,将太阳能发电推广到农村。 百姓们刚开始还对这个传说只要晒一晒太阳就能发电有点害怕和抵触,毕竟是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但在知道是国家希望他们使用后,就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上了。 目前的华国可以说科技发展上面赶不上其他国家,但要论国民配合度,那还真是能甩开一大部分国家。 慢慢的,百姓们就发现这太阳能电板的好用了,它让他们不用烧柴火也可以做饭,装上电灯和这玩意后,晚上不点伤眼睛的蜡烛,只要轻轻一拉绳,灯泡就会亮起,屋内又亮又不呛人。 不用再浪费时间去获取柴火这样的资源后,他们就能腾出手去做其他活。 后来,就是bb机的出现。 与原本该发展的历史不同,它没有贵的那么吓人的程度,咬咬牙,还是可以买的。 接着,华国开始大力扫黄除黑,尤其重点打击人贩子,每一个城市的警察局都迎来了帅气亮眼的黑骑,需要外出行动的警察同志们也都拥有了电棍和对讲机。 有了这些,与罪犯的斗争便不出意外的是警察们占上风。 一时间,警察同志们穿着制服,戴着头盔,腰间左边挂着电棍,右边挂着一小包,骑着黑骑列队从街上呼啸而过的画面成为了华国各个城市的一景。 黑骑也逐渐成为了警察同志的代名词,不得不说,虽然以前大家也很尊敬警察同志们,但自从警察同志与黑骑挂钩,再等于帅后,想要成为警察的年轻人大大增多,而想要和警察同志组建家庭的姑娘也越来越多了。 许多犯罪分子被打击的销声匿迹,以前因为这些犯罪分子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是警察们去抓也总能让他们跑掉一两个再事后报复而不敢举报的百姓们也大起了胆子。 举报犯罪分子那可是正义的事! 犯罪分子敢打击报复?!光天化日,有黑骑每天在街上巡逻,哪个人敢这么猖狂,看黑骑们不骑着摩托车追他们十条街,再拿着警棍电晕拖回去,判他个死刑!! 民众们可不怕!而且还可骄傲了,在与国家有了共同的敌人各种犯罪分子后,他们的信心空前高涨,听说他们的对讲机可是国外都没有的技术,还想要花钱跟他们华国买呢,国外为什么想要买?还不是羡慕我们国家的警察同志有,他们没有。 他们国家的警察同志能有警棍,能给他们这么大的安全感,能为了抓个小偷追八条街吗?! 华国百姓大多不知道外国是什么情况,但这不妨碍他们知道自己的国家变得更好了,生活在这样一个越来越好的国家里,他们自然也希望自己能越来越好,并且积极地去举报掉任何一个会拖国家后腿的家伙。 而在一个小小的县城里,还流传着“因为人贩子拐卖了首长的妹妹,所以才会引起首长注意到这些犯罪分子”的八卦。 某地的某一天,一个年轻学生花钱买了一份报纸回家,他家里是干部家庭,虽然称不上富裕,也的确是衣食无忧,受学历高的父母亲影响,他从小就十分刻苦努力学习,这份努力得到了回报,他的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是同学们的榜样。 而身为一个干部家庭的孩子,他是能省的下来钱买书籍和报纸的,在今年初被选成班长后,他观察了班上的同学经济状态,发现大部分的学生还是并没有钱能买报纸看的,于是每一次买来报纸,他都自告奋勇的趁课间时间站在讲台上宣读报纸上的内容。 他这一个举动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反响,大家亲切的称呼这个活动为“班长报”,就连老师也表扬了他这种与大家分享报纸内容的行为,甚至好几位老师也会在这个时间进教室听他宣读。 年轻学生十分开心自己能够让其他同学也知道报纸内容,分享国家一点点成长的喜悦,但除了刚开始他兴奋过一阵后,之后就慢慢的有些难受了。 倒不是不想读报纸了,只是他渐渐发现,国家虽然也努力在报纸上给出一些让人开心的成果,但随着他的知识面越来越广,他也能越来越发现,国家历经心血,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科研成果,其实在国外早就有了。 这种他们努力追赶,却还只是追到人家早已淘汰不用的技术感觉实在是太无力了,他甚至一度沮丧到不能再像是往常那样专心学习的地步,还是经常来听“班长报”的一名老师发现了他的不对,与他恳切谈话,鼓励安慰后,他才重新恢复状态。 虽然如此,每次念到国家又追赶到xx技术时,他也还是会忍不住情绪低落一上午。 但最近这种状态越来越少了。 他发现,国家逐渐开始发布出其他国家没有的科研成果。 某国研究了许久都没研究出成果的太阳能板!! 某国完全拿其没办法的害虫白蛾被我国攻克!! 我国实行人工降雨!! 我国开发出能够让人即使相隔千里也能通话的手机! 我国拥有了第一架隐形飞机,虽然不是第一个研发出来的国家,但在技术上,其隐形能力却远超某国! 一桩桩一件件,每次念出来,他都忍不住情绪激动到声音不自主放大,变得激昂,热切! 同学们和老师没有嫌他太吵,而是也跟着神情激动,每当念完了,大家都会热烈的鼓掌庆祝,高兴的讨论着这需要什么技术,这些东西国外也没有,我们的国家真的在很努力的变得强大等等话题。 而这一天,在拿到报纸,看到报纸上内容时,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花之后,才死死地盯着报纸上的一行大字,半响都舍不得移动一下。 这天,他没有像是以往一样,等到上完了上午的课才站到讲台上,而是一到了教室,就立刻去了讲台上面。 同学们一个个的进入教室,没有人迟到,大家都很珍惜能够学习的机会,发现他今天居然提前上了讲台时,大家的视线里都有着疑惑。 最后,所有同学都到齐了。 老师带着书本踏入教室,发现讲台上的他后有些讶异,但并没有上去将人赶下来,而是在他混合着惊喜与梦幻着的神情中,也搬着椅子坐到了后面去。 “同学们!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看着底下同学们好奇的视线,他挥舞着手上的报纸,指着上面的一行大字。 “我国研发出了一种能够高产的水稻,现在已经通过实验,确定了它比普通的水稻亩产超出十六倍!!!”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普通的水稻亩产五十千克,但这种培育出来的高产水稻却可以亩产八百千克!!只要在全国推行这种水稻,我们国家将会迎来粮食丰收,我们的国民将不用饿肚子,甚至!!我们还可以用剩下的粮食去出产,去换回建设祖国的资源!!” 他越说越激动,一副恨不得站在桌子上高呼的样子,却没人去批评他的这种不得体,因为其他的同学,甚至老师在听到他的话后,也都纷纷激动雀跃起来,止不住的欢呼声在教室里响起。 他们这些每天都在努力学习知识的学生比普通华国人要更加清楚国家的难处。 华国人不勤奋吗? 不,他们很勤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愿意每天都在田地里,愿意抓紧一切时间去劳作,去供养自己的父母,子女。 华国人要求多吗? 不,大部分的华国人要求的只有吃饱穿暖而已。 但在经历了战争后,哪怕国家正在努力建设,哪怕华国百姓们也都努力干活,但吃不饱啊。 他们怎么努力耕耘,都不能收获让全家吃饱的粮食。 就算是这些坐在明亮教堂的学生们,也有一部分家里是没能力吃饱饭的,他们大多都是靠着国家的补贴一路路读上来,希望着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小家和国家这个大家。 他们坚信,只要国家强大起来,他们的家人,国人,就都不用再承受饿肚子的痛苦。 同时他们也清楚的知道,一个国家的民众全部能够吃饱穿暖是多么的重要,一个国家能够拥有供养全国人民的粮食,甚至还能出口,是多么不同非凡的意义。 而如今,国家说:大家不用怕,我们以后不会再饿肚子啦。 泪如雨下。 虽然不到四十岁,但头上已经掺了白发的老师眼眶红了,稚嫩的,因为每天挑灯夜读抓紧一切时间学习的穷人家学生抹了一把有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眼睛,没有怎么饿过肚子,却清楚知道高产水稻意义的干部家庭学生笑出了泪花。 这一天对于全国人民来说,都不亚于是一场狂欢。 国家并没有像是以前那样只是简短的说“我们培育出了什么什么东西,它能怎么怎么样”,而是用了不小的篇幅,详细的描述了国家将在全国推广高产水稻,并且教导村官如何才能让这些水稻好好生长,而在它们成熟后,它们能带来怎么样的产量,多少多少的水稻,就能让一个四口之家吃多久多久。 国家站了出来,大声的,骄傲的告诉所有国民: 华国人!国家向你们承诺! 不会再有小儿嗷嗷待哺却吃不饱饭。 不会再有干不动活的老人担心自己浪费家里粮食投河上吊。 不会再有女子怀孕却因为吃不饱饭而导致孩子流产。 不会再有壮劳力营养不够倒在田间。 哪怕是不识字,不懂国家大事的普通农民听了这些都能意识到,他们华国百姓的苦日子过去了。 全民的狂欢中,纪长泽躺在自己敲敲打打做出来的老爷椅上,吃着从实验室里刚弄出来的香喷喷米饭。 就着红晒肉一连吃了四大碗米饭,他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打了个饱嗝。 对着旁边正满脸担心盯着他肚子,担心这位国家的宝贝蛋会不会被撑坏的军哥一脸的骄傲得意。 “你看,我就说吧。” 在心底盘算着要不要去弄点开胃的东西让这位爷舒缓一下的军哥没反应过来:“啊?什么?” 正赶来要嘉奖这位为国家创出巨大贡献大宝贝的干部们一推进门就看到他们那位让国家恨不得捧在手心里虔诚奉养的大宝贝满脸写着我特么的可真是机智无双料事如神”的纪长泽满足的拍拍肚子: “我就说了,米不够吃,那不是吃米人的问题,那绝对是米的问题,你看,现在问题解决了,事实证明,我说的就是对的。” “就是米的问题,诶呀,我可真不愧是个天才。” “对了,你帮我弄回来的那台计算机太大太浪费零件太难搬动了,害的我想让警局们都有共同犯人和丢失小孩资料都不行,愁人啊。” “我觉得,这计算机有问题。” 年代文里的懒汉(21) 刚出关没多久的纪长泽就一头扎进了有问题的计算机改造里面。 是真的一头扎进去, 毕竟现在的计算机能大的装下一堆人。 因为他坚决不肯换地方比如去首都,表示自己的家人们都在这里,姐姐姐夫的工作也都在这里, 所以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小小的县城, 这座原本其貌不扬的小县城已经成为了全国安保程度前三。 别说像是之前那样街面上有“大哥”在晃悠了,连个小偷小摸都没有, 黑骑们恨不得一天巡上八回街,老百姓们一个个都化为了见义勇为的勇士,有的时候街上蹦q出个小偷, 都用不着黑骑们赶过来,居民们自己就把人给胖揍一顿扭送到警察局了。 这种“好事”随着时间越来越少,一些老百姓在街上都养成了耳听六路眼看八方的本事, 遇到什么小偷小摸一伙人急吼吼的就上了,生怕落后了赶不上抓人。 这倒不是他们的正义感太爆棚, 而是警察局为了表扬这些见义勇为好同志, 特地定做出了一个个印着黑骑样式的袖章,每次有老百姓做了什么好事,他们就会一人发送一个出去。 毕竟如今那位纪同志已然是住在了警察局旁边, 他那边别的不多, 各种零件材料工具那是一大堆的,拿着废弃的材料做袖章简直小意思。 老百姓们一点都不嫌弃这袖章小, 拿到手后一个个恨不得把头都抬到天上去。 这是袖章吗?!这是荣誉的象征!这是对他们见义勇为的嘉奖! 有了这些袖章, 走在街上人家看他们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敬重,孙子出去玩都会被一堆小孩子羡慕,全家人都跟着沾光。 所以在近期三个月内整个县居然没遇到一次小偷小摸时, 本县居民心底是遗憾的。 后来,就是四个月, 五个月,半年。 终于,大半年过去,居民们早就习惯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生活时,一伙外地来的小偷悄悄地来到了这座小小县城。 他们一个个都有点灰头土脸,满脸的沮丧和懊恼,还带着一点对未来生活的迷茫。 这伙人本来在大城市生活,大城市虽然管得严格,但人多,他们团伙作案,小心谨慎,偷完东西就跑,硬是靠着偷东西的本事活的相当滋润。 日子正过得美滋滋呢,那些以前全靠一双腿追人的警察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都配备了摩托车。 那车高大帅气,跑起来十头牛都追不上,追起小偷来简直轻而易举,他们猝不及防,再次作案时好几个兄弟都被抓到了警察局。 小偷们都想不通啊,那车一看就那么贵,怎么警察局的警察还能人手一辆呢。 之后他们的日子就过得艰难了,也不敢再像是以前那样猖狂,小心翼翼的四处偷东西。 本来吧,虽然没以前那么滋润,但好歹还能过,结果随着警察们的配备越来越齐全,他们抓人也抓的越来越厉害,兄弟们一个个的进去,到了这两天,听消息灵通的同行说他们国家好像要开个什么什么会,到时候其他国家的人也都要来参加,这种严肃的场所,警察们肯定会严打。 尤其他们这所城市还就是举报那个什么什么会的地点,警察们本来就管得严,现在还不连只老鼠都不放过。 剩余的小偷们听了心里就慌了,凑在一起这么一商量,最后决定还是认怂得了。 大城市到时候会有外国人来,国家为了不在这些外人面前丢脸一定抓的死严。 好!那就转移地点。 不在大城市蹲着了,去找个小地方。 小偷们的老大自觉还是有些智慧的,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换句话说就是天高皇帝远,大城市如何也管不到一个偏僻的小城市。 而且大城市的警察有钱配备摩托车,那种小地方总不会有了吧。 到时候还不是他们想偷什么偷什么。 这么想着,这群小偷自觉算无遗策,高高兴兴的就忍痛花钱买了火车票,一路上转了好几次车,才到达了他们看好的这小县城。 他们也不是随便选一个下手的,而是仔仔细细的臻选。 首先,要选一个地方偏僻,首都管不着的。 然后,这地虽然要小,但人不能太穷,不然一堆穷人他们偷什么。 这么一筛选,纪长泽所在的小县城就被他们给选出来了。 偏僻,小,但之前这里的农田被选为超级水稻试验田,也是着最早种植超级水稻的地方,这里的老百姓肯定要比其他小地方的百姓有钱一些。 简直完美! 而且他们还发现,这里防盗意识十分差,人走在街上直接大大咧咧的把钱装在口袋里,买菜的时候也都全掏出来拿钱,窗户上也都没有防盗用的碎玻璃渣,甚至都黄昏了,街上的许多人家居然都没锁门。 这简直就是小偷的天堂啊!!! 于是,这伙人到了的第一天晚上,就高高兴兴的开始踩点了。 每天踩点第一步,要先找个软柿子。 还有什么比华国普通的居民更软的柿子呢。 他们熟练的翻墙进了一户人家,这家人的男主人就是那个白天买菜直接掏出一大把钱拿钱的,既然买菜身上都会装这么多钱,家里的钱一定更多。 正翻翻找找,某个小偷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屋内离开传来声响:“谁啊?” 小偷老大不慌不忙,先比划了个手势给小弟们,然后掏出一把匕首,死死盯着卧室门。 门打开了,男主人睡眼朦胧的与他们对视。 男主人:“嗯?” 对面站着的一群穿着装备挺专业,人高马大目露凶相手拿胸器的小偷们露出猖狂冷笑:“兄弟,我们只是来偷个东西,你最好别动,只要你配合就没事,但要是你配合,以后家里人出门可就要小” 男主人扯着嗓子高喊:“快来人啊!!!我家里有小偷!!!快来人啊!!!有小偷!!!” 习惯了被发现后主人家大多选择息事宁人的小偷们;“???” 不是,你喊就喊了,你这声音里的兴奋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喊人有用吗?这个时候可是大晚上的,外面那么冷,就算是邻居愿意大半夜的起来帮忙,总也要穿衣服什么的吧,等到人来了,他们早就跑光了。 眼看着这个疑似精神不正常的男主人居然回头抄起一根棍子满脸兴奋的跃跃欲试要上前,而他身后,他家里的几个儿子也都吱哇乱叫着抄起工具往这边跑。 “爸,哪里有小偷??小偷在哪呢?” “我来了我来了,看我自制的辣椒水。” “哥你们等等我,我也要抓小偷。” 一时间,现场充斥满了激动兴奋充满期待的活泼气氛。 小偷们:“” 小偷老大:“这家人好像脑子有问题,我们撤。” 这特么的还是他们第一次遇见吓唬人反被吓的。 还好,这家人虽然精神有问题,但现在这冬天的大半夜,就算是他们这些主人家想要抓人都要浪费点时间再出门,更别提邻居,那些想帮忙的邻居说不定正在家里穿衣服呢 推开门的小偷们懵逼脸与手拿各种工具面带兴奋的一群居民来了个正面相见。 是真的一群。 乌泱泱的少说也有二十来个,有的披了大衣,有的戴了帽子,还有的居然直接围着被子。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整条街上的房子一个个都亮起了灯,还有人手忙脚乱的抄着家伙打开门往这边跑,一边跑还一边气喘吁吁的喊: “我没来晚吧,你们还没开始抓人吧,等我一下,等我到了再抓,我马上来了。” 小偷们:“” 就在他们陷入懵逼时,身后,男主人,女主人,还有他们的几个儿子都推开门跑了出来,男主人一棒子过去抡倒一个。 ――砰!! 从未见过如此简单粗暴上来就打的其他小偷:“” 男主人:“大家看到了啊,帮我作证,这个人是我打倒的。” 作证?作什么证?抓小偷还需要作证吗? 其他小偷正懵逼着,就见前方一大批邻居们已经兴奋的挥舞着棒子上了。 人多势众,再加上武器长短差距,还不等他们反抗呢,就全都趴下了。 因为穿着统一制服黑衣服,人家打他们都不用特意认脸。 最可气的是,他们都被打倒在地了,正挣扎着要逃跑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那熟悉而又巨大的轰鸣声。 接着,一辆辆摩托车在他们眼前停下,警察们下了车,笑着一脸无奈:“大家散开,散开一下,别打得太厉害了,打严重了还得我们警局出医药费。” 一名警察甩着警棍走在最前面,为了防止出现这些罪犯再反扑,挨个的电了一遍才放心:“队长,安全。” 队长掀开小偷面罩看了看:“生面孔啊,怪不得敢在我们县偷东西。” 他拍拍小偷:“你们怎么想的,不知道我们县那些小偷被抓的连夜搬家吗?” 就是连夜跑过来的小偷们:“” “来来来带回去,我们警察局可是好久没抓到这么多人了,今天好好审问一下,你说他们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谁不知道我们县出了名的罪犯地狱,居然敢跑我们这偷东西。” 刚刚见义勇为的居民们立刻纷纷跟上:“刘队长,我刚可是抓人了,那个鼻子上一撮毛的,就是我抓的。” “队长,我我我,我也抓人了,看那个长的最丑的斗鸡眼,我第一个把他打趴下的。” 一小孩被家长裹得严严实实出来看热闹,见此情急,他哒哒哒的跑过去,艰难蹲下身。 ――啪。 软软一巴掌拍在其中一个小偷脸上。 莫名其妙被拍一巴掌的小偷眼睁睁看着这小崽子又哒哒哒跑到警察面前,奶声奶气的邀功:“警察叔叔,我也打坏人了,我也想要黑骑袖章。” 这警察哭笑不得的抱起小孩,哄道:“好,你也打坏人了,一会给你发个袖章,你记得今天看见的,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学习,做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千万不要干坏事,不然啊,就会像是这些坏人一样的,知道吗?” 小孩扭头看了地上的小偷们一眼,嫌弃的捂住眼:“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学习,成为大科学家,才不要像是坏人一样,他们长得太丑了。” 小偷眼前一黑,险些没气的晕厥过去。 这特么的什么破地方!!! 人均暴力狂就算了!!警察有摩托车也算了!!出现个小偷他们跟掉下块金子一样高高兴兴冲上来就是一顿围殴也算了!!! 这特么的都把他们揍一顿了,怎么还带颜值羞辱的! 他们是倒了多大的血霉,才千挑万选的选了这么一个破地方啊!!! 有气无力的小偷们被拎到了专用罪犯车上。 其实就是一个板车被做成了囚笼样,铁链子拴在两辆摩托车身后,底下带着轮子,犯人被关在里面之后,警察们在前面骑车,囚笼就带着凡人在后面被拽着跑。 在大城市都没见过这个操作的小偷们默默无语安静蹲在囚笼里。 一路上,听见大半夜的警察居然出警,不少居民都开门开窗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抓了一堆人,顿时纷纷呈惋惜之态。 “这是抓的谁啊,是小偷还是抢劫犯还是人贩子?诶呀,在哪抓的,我怎么就没赶上啊!!”这是遗憾的。 “我特么刚刚睡了没多久,早知道今晚上警察同志抓人我就等等再睡了,你说这些人,干活干什么这么晚干,白天我可醒着呢,多远我都能赶过去帮忙。”这是吃不到葡萄小偷说葡萄酸不会看时间的。 “都抓完了吗?有没有逃跑的?我现在没事,我完全可以去帮忙抓人啊,警察同志!!嘿!!!警察同志!!还要帮忙吗!!我身强体健,一个打五个没问题的!!”这是试图现在上车也不晚的。 骑着摩托车的警察同志回过来一句;“不用啦,谢谢乡亲们,这些小偷都在这了,没人跑,大家早点睡吧。” 闻言,许多人脸上的遗憾神色更重了。 “原来是小偷啊,真是的,大晚上的有什么好偷的,白天偷不行吗?” “也不知道哪家这么走运,居然有小偷敢去他家,诶,我也想要小偷来我家,我上次还特地在家里做了个陷阱呢,可惜了,现在的小偷一届不如一届,一个个胆小如鼠,大半年了,我硬是一个都没碰上。” 坐在囚笼上听着这些居民遗憾声音的小偷们:“” 这都什么魔鬼小县城魔鬼百姓。 这特么的到底什么地啊。 而前面因为带着囚笼所以车速不能太快的两个警察正一边骑着摩托车一边闲聊:“听说纪先生出关了,昨天隔壁来了一堆人,我当时听着,好像是很多专家都赶来了,还说有武警要来,要全方位的保护纪同志呢。” “武警?我还没见过武警同志呢,等他们到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叫我,我当初其实就是想做武警,可惜没考上。” “行,没问题,我估计快了,听说人家是开车往这边赶,开车的话应该挺快吧。” 前面的警察们在说什么这些小偷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正因为路有些颠簸而艰难的稳住不滚成一团。 还不忘记嘀咕几声:“不是只是一个小破县城吗?怎么这边的警察居然也有摩托车。” “摩托车怎么了,就算是有摩托车那也是个小地方,看着吧,他们关人的地方说不定很容易就打开了,我跟你们说,一会我们先装老实,然后等到了地方,夜深人静的时候” 说着,这小偷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铁丝,满脸奸笑的挤眉弄眼表达着一个意思:“你们懂得吧?” 秒懂的其他人也跟着嘿嘿嘿起来,然后路一个颠簸,铁丝就掉了。 会撬门的小偷:“” 其他小偷:“” “不要紧,我还有一根。” 这次他倒是不敢拿出来了,万一再掉了,那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终于,在一路差点没把屁股摔成四瓣的颠簸中,车停了。 小偷们互相松了口气,对视一眼。 兄弟们准备好了吗?观察地形,研究方向,今晚咱们就来个冲出警察局 没问题大哥,您就请好吧 两名警察远远瞧见纪同志住着的地方外面已经停了一辆大车,周围一排排站满了拿着木仓的武警同志,顿时心里一喜。 他们也想看个热闹,就将车往那边开了开,结果开着开着,车被人家武警同志逼停了。 小偷们不知道啊,还以为是正常停车呢,正要抬头抱怨这路颠簸,一抬眼,刷刷刷,一排木仓直接对准了他们,木仓后,是神情冰冷警惕的武警们。 小偷们:“” 就偷个东西,不至于吧。 就在他们冷汗直下时,那两名负责押送他们回来的警察同志也有点懵逼,远处正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帮小舅子弄只羊回来烤的齐兵瞧见了这边的事,赶紧跑了过来。 “真是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长泽不是住在你们隔壁吗?上面派人来保护他,今天刚到的,警惕着呢,他们头儿划了个范围,下了命令说一只蚊子都不能靠近。” 齐兵nnn说完了,又赶紧去对那一排神情严肃的武警解释:“几位同志,这些是警察局里的同志,和长泽关系很不错的,估计是看见这边动静想来看看。” 武警同志十分严肃:“抱歉,没有经过首长允许,你们不能靠近这片区域。” 警察同志赶紧表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走,真是对不住。” 齐兵还赶上来送他们到警察局门口:“不好意思啊两位同志,让你们受惊了。” “没事没事,也是配合工作,我们也是干警察的,明白。” 见他们不怪罪,齐兵松了口气:“那就好,诶?你们这是抓了人回来啊?” “对,几个小偷,外地的,这几天没接到报案,估计他们今晚是第一次作案,被人民群众给抓了。” 齐兵看着这些衣服凌乱,满脸伤痕的小偷,很赞同的点头:“咋想的,居然敢跑到我们这来偷东西。” “对了警察同志,你们这些天巡街可一定要巡严密一点,上面派了很多专家下来,据说都是很厉害的人物,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武警跟着一起来,我之前听他们的意思,如果遇到什么人直接闯到那边还不肯离开的话,他们有权直接击毙。” “尤其像是这些小偷,也是他们运气好,要是直接偷到了那边,估计现在都能直接进棺材了。” 跟在警察同志身后的小偷们身子整齐划一的一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县城吗?? 怎么特么的这么吓人!!! 这边小偷们挨个进了监狱,还不等他们重拾起逃狱的信心,就在被关进去之前强逼着换了身囚服,之前的衣服里的铁丝自然也没了。 无论他们怎么的心底抹泪,也还是得老老实实蹲大牢。 而隔壁,武警同志们依旧是一分钟都不敢懈怠的守着纪长泽所在的这个仓库,而里面,一群白发专家们眼睛发亮,如梦似幻一般,围绕着一个尺寸并不能说是很小,但也绝对不大的笔记本电脑。 “天啊,这太,这太不可思议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将体型那么庞大的计算机浓缩成这么小,甚至,甚至它比计算机还要好用。” “据我所知,就算是某国都没有这样的技术啊!!” 感叹完后,这些不顾辛苦,一听到计算机居然被浓缩到比电视机还小,功能居然还更加齐全好用后就眼巴巴一路坐车赶过来的专家们望向纪长泽的视线灼热的简直能穿透他。 “纪同志,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知不知道你做出了什么样的奇迹,有了它,足以证明我们已经赶上,不,是超越了其他所有国家!!” “它、它的功能你可以演示一下吗?谢谢纪同志。” 纪长泽啃着红薯干,听了这话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当然没问题,它的功能可是我精心做出来的,你们见了之后一定会大吃一惊。” 在专家们期待的视线下,他走到笔记本电脑前坐下,操纵着鼠标,点开一个软件,然后再点出视频通话。 视频中,清晰画面播出,正是一个正冒着热气的汤罐,齐兵这位被单位派来专门与纪长泽学习交流蹭经验的三姐夫出镜,他明显看到了他们,还伸手和他们打了招呼。 在专家们屏住呼吸,纷纷震惊于这笔记本电脑竟然能够让人远距离面对面相见时,里面传来了齐兵的声音: “长泽,我现在正在警察局呢,这边的食堂阿姨今天专门帮你炖了排骨藕汤,你看,这香的,你什么时候喝,我给你送过来。” 纪长泽:“我现在就要,你告诉大妈让她多放点肉,还有,我的烤全羊呢。” “还在杀呢,杀完了我就带回来。” 通话结束,专家们神情迷幻,激动的无以复加。 “这、这就是你做的功能吗?!”这可比电话刺激多了,竟然还能看到对面的画面。 “没错,让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个功能。” 年轻的,因为恋家死活不肯离开这个小县城的年轻天才同志一脸严肃,很像那么一回事的对着笔记本电脑指指点点。 专家们大气都舍不得出,一个个恨不得竖起耳朵,就等着纪长泽说出这些原理和如何能达到转来画面等等。 纪长泽:“它!我称之为视频通话!有了它,我们只要坐在家里,就可以远程指挥人帮我们带回来今天吃的菜!!哪怕你早上想吃烤羊腿,别人出去帮你买了,你又突然不想吃烤羊腿了想吃烤鸭,只要联通视频电话!对方马上换烤鸭!!!” 专家一:“它的作用是带饭?” 专家二:“???换饭?” 专家三:“早上吃这么油腻对身体不好。” 纪长泽一挥手:“你们想到哪里去了,它当然不只有让人带饭这一个功能!!” 听到这话,这些听他说完怀疑人生的专家们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小同志只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啊。 纪长泽以一种十分自豪的语气表示:“它还可以在线选菜!!就拿我三姐夫来说,他一直都负责给我带最新鲜的菜回来,只可惜我三姐从前从不让他做这些活,这就导致我姐夫根本不会选菜,菜不新鲜,炒出来怎么能好吃呢?” “有了这个视频通话功能可就不一样了,我做出了覆盖整个线的网络,只要他在县里买菜,就可以打开视频通话功能,镜头对准菜摊子,这样我不用出门,也可以选出新鲜好吃的菜,怎么样,是不是很天才?!!” 专家们已经被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一会,才有个专家缓了过来,神情复杂的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自己出去买菜呢?” 纪长泽回答的相当理直气壮:“我懒得出门啊。” 这理由真是好鸡儿站得住脚。 虽然被纪长泽研发这个功能的初衷震惊了一下,但专家们不愧是专家们,震惊过后迅速抛开表象看本质。 这个功能代表的可不光是能远程面对面,要做出这样的效果出来必定有新的技术,而这些技术可以用在很多很多领域。 航天,游船,甚至是武器。 而纪长泽带给他们的惊喜远远不止这些。 “看,它还有一个我十分得意的功能,储存功能,在线分享功能,就放在这里。” 看清上面标注的储存空间后,专家们再次经历了瞳孔地震。 这么小的计算机,竟然可以储存这么多东西。 这种技术若是运用起来 他们迫不及待的请求道:“麻烦纪同志展示一下。” “好说,好说。” 纪长泽点开其中一个标注着十分重要的文件夹。 专家们心脏砰砰跳,能够让这位天才到妖孽都不能用来形容的纪同志觉得重要的东西,那一定是 文件夹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美食图片美食视频美食食谱。 专家们:“” 纪长泽:“看!!有了这个储存功能,就算是储存多少好吃的资料都能放得下!!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闭着眼睛在上面一点,就跟抽签一样,特别有用!” 专家们:“” 这群刚赶过来,只听说过纪长泽天才之名,没见过他本人的专家们已经渐渐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接下来,纪长泽就向他们展示了能够放出提前录好的菜谱音频,能够多人一同分享美食的软件,能够连接食堂监控近距离观察什么时候开饭的功能,能够高频计算数学,好算出一年需要多少钱才能吃好喝好的计算器功能。 以及等等等等。 等到演示完,专家们出来的时候走路都是虚浮的。 总而言之,就是神情复杂,心情也复杂。 纪长泽搞出来的这些东西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的确都是其他国家目前拍马也追不上的,尤其它们还不光可以运用在计算机上,这些技术完全可以带给华国一个科技腾飞。 但,这位研发者纪同志却三言两语不忘美食。 一会烤羊腿,一会烤鸭,一会红烧肉,一会凉拌黄瓜,听到最后,专家们自己都分不清现在脑海里到底是这些菜名让他们印象深刻还是计算机的各种功能让他们印象深刻了。 外面守着的军哥见到他们这一副遭遇了重大打击的模样,赶紧上前来搀扶。 一专家抬眼见到是跟在纪长泽身边近身保护的人,叹了口气:“这位纪同志怎么说也是国家人才,上面可是发了话要你们好好对待人家的,你们可一定不能亏待啊,他缺什么想要什么就打报告,我肯定批。” 看把孩子馋的,干什么都是吃的吃的吃的。 军哥一愣,有点不太明白专家的话怎么就转到这上面来了,但还是顺从点头:“是。” 虽然听了一脑瓜子的菜谱菜单,但不得不说,对于这些专家们来说,特地跑的这一趟果真是没有白跑。 他们拆解了纪长泽给出的各种技术,一个个眼睛发亮带着俩黑眼圈的躲在屋子里研究个不停,而始作俑者纪长泽,则是开启了三天两头研究出来个什么神情激动的专家兴奋感激跑来给他加餐的快乐生活。 不枉费他费劲巴拉的在这样的时代搞出这样的东西。 纪长泽的确是清闲了,这个时代最不缺少的就是一片热忱的科研人员,只要给出个方向,他们能饭都不吃的埋头扎在里面。 觉得现在好像差不多了,他这才收了手,不搞大事了,而是开始敲敲打打做一些小东西。 这些小东西或许在科技上面没那么显眼,但却可以慢慢的让华国国民的幸福感提升。 而且最重要的是,还会显得他很勤快。 国家说要开办运动会所以大力严打,其实运动会并没有那么快来到,华国一向是这样,为了呈现出最好的状态,宁可早早的就开始准备。 现在办运动会的场所还在建,纪长泽顺耳听了几次一专家跟首都那边的电话,顺嘴巴拉巴拉给出了一些建筑意见。 没过几个月,那位当时打电话的建筑方面专家就兴奋的特地给他邮寄了一大堆好吃的,看那架势,应该是听了住在这里的专家的话,把他当成什么贪吃的娃娃养了。 纪长泽从此就过上了被专家们供养的美好生活,这些专家地位都很高,同学朋友学生里都有在国外生活工作留学的,他们有的是办法能从国外托人买来吃的送到吃货纪长泽面前。 人家都送上门了,纪长泽哪里能客气。 他也投桃报李,谁给他送好吃的,他就“无意中”帮谁解决个问题,等到首都那边反应过来就发现,这些本来只是送出去帮助研究的专家们一个个都不肯回来了。 他们都是智商挺高的人才,腿长在人家身上人家不乐意回来就算是国家也没什么办法。 还能怎么办,派人保护呗。 也不知道那个小县城是不是真的是个什么风水宝地,这些本来就是国家重点保护对象的人才们去了那,那项目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研发是一个又一个的往外冒。 以前大家都是发愁赶不上国外技术手上的钱和资源不够研究的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大家是发愁专家们一个接一个的搞大事还每一个搞得事都挺厉害,这一下子成了掉进米缸的老鼠要怎么整怎么整。 国家乐疯了,专家们不肯回来也不催了,只往这边一个劲的派人保护这群大宝贝,连警察局都跟着人人升级了装备。 终于,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后,国家准备了好几年的运动会终于到了要开始的时候。 纪长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线原本什么样,但他知道这个运动会代表的意义很重大。 这是一个国际上的活动,会有很多国家前来参加,华国曾经在战争中丢失了尊严和权威,而这场运动会就是华国挽回曾经荣耀,向其他国家展示实力的最佳时刻。 一直不肯出门潜心研究的专家们也都暂时放下了自己手上的项目,表示要前往首都去观看这场运动会。 “这是我们国家的大事,说什么我也是要去的。” 说这话的专家不光自己去了,还写信给国外的学生,催他们回来观摩。 这位专家的学生叫刘胜,他是被专家送出去留学的,他也没辜负专家的一片心意,在国外生活时满心扑在了学习上,就算是有时候做点别的事,也都是去关注华国去了。 如今恩师让他回来,本来就思乡的他立刻回信表示这就回去。 而他的两位外国同学听说他要回华国看运动会后,也表示想要和他一起回去,他们的国家也参加了运动会,这次他们是打算去给自己国家加油的,有个本地人带着,两人也能放心些。 于是,一行三人来到了华国。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晚上,在车上的时候两名同学还在担心晚上会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但等到下了车,看到明亮的路灯,平坦的路面,在街上笑着行走完全不担心会被突然冲出来的坏人唐突的女性时,这两个同学都愣住了。 “刘,你们华国看上去好像和报纸上说的很不一样。” “是啊,不是说华国还在发展中,没有某国那么好吗?可我看着,这里好像比起某国来也不差啊,某国的年轻姑娘们可不敢大半夜的在路上走,万一遇到那些带木仓的疯子可怎么办。” 刘胜自己也愣住了。 他离开华国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记忆还停留在黄色泥土的马路,人人穿着灰扑扑,晚上漆黑一片上面,现在看到这一幕,他简直震撼的动弹不得。 老师倒是写信说过华国目前的发展很好,还提过再这样下去他说不定就不用一个人在国外辛苦学习,回到自己的国家照样能学到东西,但那时候早已体会过两个国家差距的刘胜只将这些当做老师对他的安慰。 老师一定是知道他想念家乡,想要回家,所以才说出这些话宽慰他。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竟然好像是真的一样。 在马路上走的每一个人都是带着笑容的,和之前他离开时,许多人面容发愁完全不一样,而马路边甚至还有卖吃的的,他记得,以前好像华国不允许路边摆摊。 他的两个外国同学已经高高兴兴的去买吃的了,他们来之前特地换了一些华国货币因此是有钱的。 摊主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于是他们叫了刘胜过去帮忙翻译,刘胜赶紧过去了,摊主见他是个华国人,笑容更加亲近了一些。 “你是翻译吧,带着这两个外国友人来看运动会是吧,有住的地方吗?外国人住的地方国家安排好了,就在那边,你可以带他们去看看,那个酒店的工作人员都会说外语,对于外国人来说方便一些。” 刘胜谢过摊主,带着两个同学朝他指的方向走。 摊主说,那个酒店名字就叫华国酒店,挺让人有安全感的名字。 走了没几百米,刘胜正看着路,就发现自己的两个同学站住了脚,呆呆的望向远处。 “怎么了?”他问。 “刘,你看,天啊,那房子好漂亮,我在某国那么久都没见到这么漂亮的房子,你们国家完全和报纸上说的不一样啊,这样漂亮的房子,如果是贫穷落后的国家,怎么可能盖的出来。” 刘胜满脸茫然的抬头望去,在看到远处正站着一栋漂亮大楼,它很高,外观美的惊人,上面闪烁着明亮灯光,在夜间让他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梦幻国度一般。 而上面,正那高楼最上的巨大牌子上,正写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 华国酒店 此刻,震惊的他还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年代文里的懒汉(完) 刘胜和两个同学带着忐忑小心翼翼跨进了这栋酒店, 即使是夜晚也依旧明亮的大厅里干净广阔,远处还摆放着书架和沙发,前台处, 正有两个年轻人穿着制服站在桌子后面, 桌子旁边立着个很大牌子,上面用了很多国家的语言写明这里是服务处。 见他们迟疑的走过来, 两名年轻人俱都伸出手,对三人做了个古代的抱拳礼。 刘胜研究过华国古代文化,知道这是古代见面的礼节, 猛然被这么一郑重对待,他赶紧手忙脚乱的将行礼放下,也对着两人回礼。 两个外国同学虽然不认识抱拳礼, 但还是入乡随俗的跟着刘胜一起像模像样的行礼。 见他们这样,两名前台的神情越发温和, 开口用英语问道:“请问你们是哪个国家的游客?” 刘胜不想被以为是r国人, 赶紧用回答:“我是华国人,这两个是我的同学,他们都是v国的, 这次我们是一起结伴看运动会的。” 听到他说是华国人, 前台的表情更加亲切了。 “原来是咱们华国人,您看看你们是要定多大的房型, 这是酒店现在房型的图册。” 说着, 其中一个前台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将屏幕对准三人,指着上面各种房型的图说:“绿色的就是还没有被定下的, 你们可以挑选自己想住的房型。” 刘胜注意力却完全不在房型上,他神情震惊的盯着笔记本电脑:“这、这是?” “计算机。” 仿佛是见惯了这种表情, 前台神情不变,很淡定的说:“它被我们国家改造成了便于携带的办公用具,也被称为笔记本,您只需要在这里选好房型,我们直接在上面操作就好。” 刘胜呆滞的望着屏幕,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点了一下其中一个房型。 ――叮!3房型9楼11号,请下单。 清脆的机械音响起,刘胜和他的两个同学都吓了一跳,忍不住左右看看。 “没什么,是笔记本的提示音而已。” 前台熟练的安抚住他们,接过笔记本问:“同志,你们确定就定这间房了对吗?如果没有别的疑问的话麻烦将身份证件给我们记录一下,记录完就可以下单了。” “啊?啊,好,就这间房。” 刘胜赶紧掏出证件,又用外语跟两个同学说了一遍,三人的证件被前台一一核实过后,前台微笑着说:“好了,已经下单了,三位的房间在九楼11号,出了电梯左转就是,房间内有电话,电话直通前台,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打电话来询问,另外,我们酒店还提供三餐,如果您需要的话在这里登记一下,我们会定点送上门的。” “电梯?是某国xx大厦的那种电梯??” 这问题前台仿佛已经听过很多次,闻言也只是点头微笑:“是的同志,就是那种电梯。” 天啊。 刘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感谢了前台,他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扭头,有些尴尬的问道:“那个,房间的费用” 刘胜有些懊恼。 他刚才光顾着震惊了,竟然没想到问这样高档华丽,甚至比起某国很出名的酒店都不遑多让的酒店收费是多少。 尤其这里居然还有电梯。 要知道,在某国,目前可是只有xx大厦安装了电梯,听闻在那里上班的人都以他们能乘坐电梯为荣。 想也知道,肯定很昂贵了。 他的两名同学家庭条件并没到富有的地步,如果费用昂贵,对三人来说都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前台笑着说:“同志请放心,我们酒店是国家为了招待一些国外游客专门建造,收费正常,您看看您的房卡,上面标注了价格。” 刘胜听了,赶紧低头看向手里握着的房卡,果然见上面写了价格。 看到价格,他松了口气。 这价格虽然比普通酒店贵,但也在承受范围之内,尤其上面写的是华国货币,换算一下兑换率,对他的两个同学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但,这样的价格,居然能住这样的酒店。 刘胜看的清楚,这代表的自然不是华国人傻钱多,恰恰相反,这正是说明了华国已经与以往远远不同了。 若是真的缺钱缺物,怎么会盖这么壮观的一栋楼收费还不贵。 正是因为不缺这三瓜俩枣了,才会有如此好还便宜的事发生。 刘胜的感觉很复杂。 一方面,他为国家的发展而高兴,另一方面,又为自己身在国外错过了这些而失落。 他出国本来就是为了学习到国外的先进知识然后回来报效自己的国家,为此,哪怕在陌生的国家遇到一些不太友好的人和事,哪怕为了节省一些钱要抽时间去打工,刘胜都觉得甘之如饴。 结果他吭吭哧哧还没学出个名头出来,自己的国家就先腾飞了? 这酸爽,不可置信。 一直等到和另外两个同学按照工作人员的指使走到一扇“门”前时,他都还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同学左右看看,奇怪问道:“刘,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不动,我们不去爬楼梯吗?” “对了,这家酒店看上去这么高档,应该会有人帮忙拎行李吧,我们倒是还好,你太瘦弱了,我想我们应该要雇个人来帮你把行礼拎上去。” 面对两名就算不知道电梯,也依旧为这栋酒店的豪华而激动雀跃的外国同学,刘胜本来激动的心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没那么骄傲,努力淡定的说:“我们不用雇佣人帮忙提行李上楼,这家酒店是有电梯的,带着行李也不费事。” 两个同学眼睛猛地瞪大:“电梯?你说的电梯是我认为的那个电梯吗?” “没错,就是xx大厦的那种电梯,刚才工作人员跟我说的。” 面对两个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同学,刘胜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嘴角翘起来。 ――叮! 电梯门开了,只在报纸上见过它的刘胜本来心底有点虚,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使用它,好在他看到了里面站着的工作人员,那张黄种人的脸让他原本有些慌乱的心一下子就稳住了。 是啊,这是在华国,我们自己的国家,这个电梯也是属于华国酒店的,我是华国人,我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刘胜带着从未有过的昂首挺胸,拎着行礼,雄赳赳气昂昂的率先进了电梯。 进去了,他望向两个踟躇不敢上前的同学,催促道:“快进来,我们把行礼放下还要吃饭。” 两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踏进了这光滑照人的电梯里,里面,工作人员因为听到了他们用英语对话,也微笑着用英语问:“先生们,请问要去几楼?” 刘胜冲她露出一抹矜持的笑,用华语说:“同志,我们去九楼。” 工作人员有些亲切的问:“你是华国人吗?” 刘胜:“我是华国人。” 这句话他是用很轻的语气说的,可说完后,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仿佛瞬间便充斥满了他的心脏。 他有预感,以后在国外,华人说出自己是华国人后,面对的不会再是那些嘲笑与瞧不起,还有对贫穷落后国家的同情。 那些眼神,只会化为羡慕。 事实证明,不用以后,现在他的两个外国同学就已经很羡慕他了。 尤其是在明显感受到电梯在上升,没一下下,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长长明亮的走廊,走廊两边房间上写着房号。 这一切都太不像是报纸上说的贫穷落后国家了。 就算是某国,也未必能有这样的场面。 而这一切,在打开房间门,看到里面的电视机后,更加得到了验证。 “刘,你的国家看上去挺好的,为什么报纸上那样写它。” “天啊,这电视机好清晰,这个床也好软,刘,你的国家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到某国去学习,如果我是华国人,我肯定不想出国。” 刘胜其实自己也被震惊到了,但面对两个只以为是报纸出错的同学,他还是努力做出“我一点也不惊讶”的模样出来。 “其实我出国前这里还不是这样,可能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国内发展起来了,对这一点我倒是不怎么惊讶,毕竟华国一向是这样,为了达成目标会做出很多努力。” “天啊,难道华国是这几年发展起来的吗?这也太快了,真该让那些天天在报纸上胡扯的记者们都来华国看看,出发前我还特地看了关于华国方面的新闻,那上面简直一通胡扯,把这么好的国家写成那样,这群人是把我们当成傻子吗?” 刘胜本来还在懵逼,听到这话,顿时也觉得就是那些国外记者的锅。 留学生们身在国外,想要得知国内的消息除了给家里人写信就是看报纸,他也是这样,正是因为报纸上对于中国的评判从来没变过,刘胜才会觉得老师说的那些华国在蓬勃发展的话是在安慰他。 呸!垃圾记者! 真是为了让人看就瞎写一气,这得多昧着良心才能把他们这么好的华国写成那个穷样。 这一晚,无数来到华国想要观看运动会为自己国家加油的外国游客都将那些报社骂了个遍。 说好的贫穷呢?说好的落后呢? 说好的华国八成人口都处于吃不上饭状态的呢? 看看这大酒店。 看看那笔记本。 再看看人家这电梯。 还有街面上的路灯,地上的平坦干净地面。 你告诉我说这是贫穷落后?? 再看看那些面色红润,穿着简单大方的华国人。 你告诉我他们吃不饱饭?? 编瞎话也不能这么编吧,最可笑的是,华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就摆在这里,发展良好的证据确凿,但区区几家报社说的胡话,居然硬是没人揭穿过,而是全都相信了华国还是那个东亚病夫。 扯淡不!魔幻不! 许多本心底充满了高人一等情绪的外国人在见证了这一切后,高昂的头颅不自觉低下,大声骄傲说着英语的嘴巴也闭的紧紧的,那些骄傲,志得意满,转瞬间便化为了尴尬与恼羞成怒。 这些,自然被一窝蜂的怪罪在了那些用嘲笑语调抹黑华国的报社头上。 与他们这些来之前心底满是“我高人一等,低贱的华国人要将我捧起来”念头的人相比,那些只是单纯想要来为观看运动会,为自己国家加油的外国人就没那么多戏了。 在跟工作人员确保了晚上的华国整夜都亮着灯,人来人往也有警察值班后,几名胆子大的外国友人就结伴一起去了街上。 这一晚,他们品尝了华国美食,玩了华国的套圈游戏,和许多华国人一起放飞孔明灯,又在明亮桥上围观了江里那些游船造成的星星点点。 深夜,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放在他们那个即使先进却混乱的国家里,这个点在街上行走就要万分小心了,但他们却注意到好几位扎着两角辫,穿着学生服的学生们说说笑笑走在前面,她们的笑容肆意而天真,步伐轻快毫不紧张。 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一队华国警察骑着摩托车正在巡街,到了女学生们身边,他们放慢车速喊了一句:“你们是大学生吧,明天还得上课,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赶紧回去,明天上课没精神可要挨骂了。” 学生们嘻嘻哈哈的,望向警察们的视线有着信任和亲近,其中一个剪了娃娃头的女学生有些羞怯的朝着他们方向丢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几人像是干了什么坏事一样,又是笑又是闹,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的跑远了。 她们不害怕回家的路上遇到什么坏人,因为每条路的前和尾都会有警察值班,沿路的房子里也都住着人,这里到处都有监控。 如果真遇到事,只要大喊一声,就会有住户和警察听到动静来帮忙,就算罪犯跑掉,警察们也可以通过监控将人绳之以法。 在这样的各种安全保障下,早就没人敢犯罪了。 她们嘻嘻哈哈跑远了,警察们有些无奈,却也拿这些接受了这个时代最新教育的学生们没什么办法,只继续巡街。 摩托车呼啸而过,几个外国人看见了其中一警察身上的花瓣。 刚才那个短发学生丢的原来是在华国代表祝福和美丽的漂亮花瓣。 其中一个本来高高兴兴玩了一晚上乐颠颠的外国人神情突然怔怔下来。 他有些羡慕的说了一句:“华国人的治安可真好。” 他的朋友们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华国禁木仓,他们的普通民众持木仓是犯法的,只有执法机关才会有木仓,所以治安才好吧。” “不,这不一样。” 他摇摇头,眼底是掩不住的羡慕:“我看的出来,华国的警察对这里的民众都十分友好,对我们的态度也一样,刚才他们看了我们一眼你们注意到没有。” 朋友不解道:“就是很平常的一眼,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我没注意到。” 他苦笑:“是啊,就是因为是平常的一眼所以才不一样。” “你们回忆一下,如果我们在自己的国家,晚上这个时间点,我们走在路上遇到警察,他们会怎么样看我们?” 几人回忆了一下,都沉默了。 他们低头看向自己胳膊上的黑色肤色,叹了口气。 如果是在自己的国家,身为执法者明明应该保护他们的警察们如果真的在这么晚的夜晚在街上看见他们,眼神一定会是嫌恶又警惕,仿佛他们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一样。 要是再遇到几个脾气暴躁的,直接被强制搜身也不是没可能。 回忆里的委屈愤慨,与刚刚他们看见的华国人民送花给华国警察的一片其乐融融,自然形成了强烈对比。 今天感受到了华国的安宁,安全,安心时,他们只是有一点羡慕,但现在,他们却羡慕的恨不得自己也是华国人。 华国酒店陆陆续续住进来不少外国游客。 而在住进来后,无一例外的推翻了之前对华国的印象。 甚至一部分人已经在考虑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孩子来到华国工作。 刘胜的两个同学也是如此,他们去某国本来就是为了学习先进知识,既然有了个地方比某国还要先进,那在某国呆着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如他们一样的许多许多人都震惊的发现。 华国,这曾经辉煌之后又堕入泥泞的国家,居然重新站立了起来。 在看到华国酒店时,他们能说自己的国家也有。 在看到电梯时,他们能说他们国家的电梯可是第一个面世。 在看到夜晚满街明时,他们能说不就是路灯,他们国家想安也能安。 在看到笔记本时,他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话。 运动会开幕时,硕大的屏幕上,放大直播着运动场上内容时,他们还能去思考自己的国家是否也可以拥有这样的技术。 坐在观众席上,穿着干净整洁衣衫,拿着还是有点厚重的手机拍照录像的学生们落入视线时,他们沉默了。 自然,在观众席上,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看比赛,喝口水都要人递到手边来的纪长泽完全没被他人注意到。 官方镜头录像的录像,直播的直播。 好几次,镜头都停留在了大吃大喝舒舒服服葛优瘫一副“我废人我骄傲”模样的纪长泽身上,又在几秒钟后若无其事的一晃而过。 家里有电视机,正在观看电视直播的观众们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了纪长泽,嘀咕两声“这哥们长的还挺帅”之后,就忘在了脑后。 这一次在华国举办的运动会最终以完美落幕。 华国特地为外国友人安排了华国酒店,并且收费不贵这件事,没人觉得政府是崇洋媚外讨好外国人。 所有人都想,这不明摆着的嘛? 将我们的实力展现出来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我们华国早就脱胎换骨。 而事实也证明了,这次运动会对于华国来说,是一场完美的亮相。 是,我们国家以前是没有你们强,我们的科技也追不上你们。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们追上来了。 我们的年轻一代已经在玩手机,你们却连手机都没研发出来。 我们政府已经在用笔记本电脑办公,你们却还没将它缩小。 我们国家拥有了超级水稻,能够亩产比之前增加十几倍,你们却还要从我们国家进口。 曾经华国被你们踩在脚下暴打,明明是你们自己国家的战争,却要在我们国土上打,你们侵略了我们的国家,烧毁我们的宝物,害死我们的国民,踩断我们的脊梁,给予我们东亚病夫的称号。 可那又怎么样? 只要华国人还在,华国就会在。 只要华国人还有脊梁,华国就会有脊梁。 而现在,华国再次站了起来。 没人觉得华国能如此张扬没有底气。 他们不傻,华国人既然能在这些东西上拥有技术,那么武器上自然也不会落下。 运动会结束,许多人神情匆匆离去。 许多国家都明白,在对待华国的方式上,要变一变了。 而对于在华国吃过苦,在国外受过歧视的刘胜来说,他对于这些改变的感触更加深刻。 国家在国际上的地位提高,连带着他们这些华国人的地位都跟着一起提了起来。 毕竟谁都知道,华国护短。 如果华国人在国外出事,难保华国大使馆不干出点什么。 曾经在门板上肆无忌惮写东亚病夫不准入内的店主悄悄摘下牌子。 总是勒索黄种人的街道混混改了目标。 就连刘胜之前打工的那家店领班都突然给他提高了工资,刘胜这才知道,原来之前老板给他的工资领班都自己悄悄克扣了一部分,现在见华国不好惹了,才没敢再继续克扣下去。 刘胜心底是从未有过的高兴,不是为自己不被欺负了,而是为华国使他不受欺负。 他想,未来,华国一定会变得更好吧。 不过唯一让他费解的事是,没有子女也没别的亲戚,只有他这么一个学生的老师为什么总要他帮买巧克力寄回国,还指明了要最好吃的那种。 老师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爱吃巧克力合适吗?你的牙齿还健在吗? 刘胜持续担心着老师的牙齿,直到学成回国,他才知道,老师买巧克力是送给一个叫做纪长泽的年轻科研人员。 看着老师递给他的关于纪长泽的各种研究资料,刘胜咬着巧克力沉思。 纪长泽这名字一听就很合适载入史册,写进历史书啊。 xx年后 某论坛中,一人发了一贴:历史狗今天看了xx年的运动会录像,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主楼放图 路过水友点进去一看,只见主楼是一张清晰的截图,这也没什么,毕竟谁都知道xx年运动会那年摄像机已经能够高清录像了,听说这还是专门为了录下这次的运动会专门研究出来的。 楼主让我们看什么,以前的照片有什么好看的。 以前人们的穿衣风格好潮啊,看那个蓝色衬衫,这不就是今年流行的款式吗?果然流行是个圈。 哇,华国第一届运动会的场地这么好看吗?我看见摩托车了诶!!哇!!警察哥哥!!这个时间段我记得是我们华国黑骑刚刚出现的时候吧!!嗷嗷嗷黑骑制服诱惑我可以!! 这楼很快就歪楼到了华国的黑骑有多帅,多让人把持不住,导致到了现在,因为民众投票,警察局的警察小哥哥小姐姐们还是骑着帅气的摩托车出来办公,只偶尔才会用上警车。 正聊得热火朝天,楼主冒出来,把这张截图的中间部位又截图一遍:你们这群伪颜控,这么大的一帅哥都看不见还有什么脸舔屏黑骑小哥哥。 在看到她截图的这人后,论坛里先是静了几秒,接着纷纷啊啊啊啊起来。 啊啊啊啊啊是我男神是我男神!!! 是纪哥吗!!是我们那睿智无双帅到爆炸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华国科技界的妖孽天才纪哥哥吗!! 阿伟死了,阿伟又死了,看我男神这贼拉好看的五官,看那下巴弧度,天啊,他是怎么做到吃红薯干都吃的这么好看的,他还跷二郎腿!!!我宣布,我今天要跷二郎腿一整天!! 原来男神去观看过第一届的运动会吗?不过这也很正常,我记得这一届的场地建筑设计他也参与了。 卧槽我男神还会建筑吗?果然是能文能武。 我也是建筑系的!!四舍五入我和男神一个系!!再四舍五入我和男神在一起了!!再再四舍五入我们孩子都能打酱油!! 有人站出来表示“男神是大家的,某些人不要过分yy”: 拜托,你们要yy去yy靠脸吃饭的明星好不好,纪长泽先生可是靠才华吃饭的,别搞得跟粉圈一样,你们现在玩的手机电脑,每天出门坐的悬浮铁,点外卖送货的机器人这些可都是纪长泽先生研发出来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科研家。 有一说一,楼上不觉得有颜值更有才华的男神更加让人克制不住自己吗?ps:我男的,但这不影响我舔屏男神。 楼主:我不光截图了,我还把纪长泽大大有关的画面全都录屏了,下面放录屏。 看完后,评论又是一通狂吹彩虹屁。 不愧是我男神,咸鱼瘫都瘫的这么好看。 男神吃什么呢,吃的好香啊,好像每一个画面他的嘴都没停下来过,说起来男神是真的很爱吃啊,听说他以前刚刚在研究所崭露头角就去研究水稻了,对吃的爱的深沉。 楼上,据我所知,纪长泽先生胃口很大,偏偏又出生在农村一个贫困家庭里,他父母双亡,是奶奶和叔叔婶婶把他养大,但当时的条件艰苦,就算先生的家人很疼爱他,他也经常吃不饱,于是因为家庭条件辍学的他就每天在田地里观察水稻,试图研究出能够亩产高的水稻出来。 当地人不理解他这种行为,还有人觉得他是找借口逃避干活,再加上纪长泽先生那时候患有嗜睡症,经常在别人下地干活的时候昏睡过去,所以当时的先生其实名声不怎么好,一直等到他解决了著名某国白蛾入侵,和做出太阳能板后,当地人才知道是误解了先生。 天啊,我只知道男神喜欢吃东西,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一茬,呜呜呜呜心疼我幼年期的男神。 心疼加一,我之前看纪录片,上面就写男神喜欢各种美食,弄得他们研究所里的同事都各种投喂,结果吃了几年下来,研究所其他人都吃的肚子溜圆,就男神,吃的最多还没吃胖,当时可把我给羡慕坏了,没想到男神居然是小时候饿出阴影来了长大了才这么爱吃东西。 有人道:有个玩笑是这么说的,纪先生一开始的资料没公开,就是害怕他会被外国用美食引诱走,与纪先生一起共事过的林老先生就曾经说过,谁想要让纪先生帮忙,弄上一只烤全羊,保证不用叫,他闻着味就自己来了,由此足以证明纪先生多爱吃喝。 诶,一般人就算是喜欢吃的,也不会爱到这种为了吃上更多研究水稻的事,果然还是饿狠了,心疼纪长泽先生。 心疼加一。 心疼加二。 心疼加一一零 明明才华横溢在为全华国人研究水稻做贡献,却还要被误解成不干活,明明是嗜睡症,却还要被当成故意偷懒,纪长泽先生真的太可怜了。 呜呜呜呜呜我爷爷跟我说过,当时超级水稻出来前很多人都吃不饱肚子,我爷爷为了省一口吃的给家里人生生饿晕在了田头,当时他都绝望了,觉得再这样下去家里迟早要倒一个,结果那一年纪长泽先生就研究出了超级水稻,他们整个县都是实验县,从那之后,我爷爷就再也没饿过肚子了,到了现在他也很珍惜粮食,还买了一张纪长泽先生的照片每天上香求老天爷保佑先生。 当初超级水稻试验田选的是男神家乡,你爷爷是不是跟男神一个地啊,那还买什么照片,直接去蹲真人啊!!我听说男神虽然一辈子没有结婚,但是他很恋家,不肯离开家乡去别的地方生活,说是他走了姐妹们被欺负就没人给撑腰,呜呜呜呜我男神真是个好兄弟,我要是有这么个哥哥,我特么的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男神都多大年纪了,可别哥哥了,你想去当孙女男神都要嫌弃你智商的。 我男神那么好才不会嫌弃我! 我记得纪先生不肯离开家乡坚持要照顾姐妹也是有隐情的,好像是他两个最小的妹妹曾经被拐卖过,纪先生当时为了找妹妹才做出了摩托车警棍对讲机这些警察一套装,虽然后来妹妹们找回来了,但纪先生好像是留下阴影了,从那之后就坚持要守在家乡,终生没出过家乡一步,就连之前国家将感动华国这个奖项颁给他时,都是由他的姐夫去代领奖。 天啊,这个故事又暖又惨,纪先生一定是个很温柔很脆弱的人吧,不然怎么会因为小时候饿过就狂吃美食,因为妹妹走丢过就不肯离开家乡一步。 脆弱有心理阴影纪长泽正懒洋洋躺在躺椅上一边吃零食一边刷论坛,看上面的网友们纷纷心疼自己,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是真的一辈子没离开家乡一步,准确的说他房门都很少出。 不过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纯粹懒得出门。 反正他想要什么都会有人送到手边,干什么还要自己出门这么麻烦呢。 每天醒了健身房运动一番,吃一顿美味早餐,接着刷刷剧,看看贴吧,中午用上美味午餐,接着继续刷剧,打游戏,吃八卦,晚上再吃美味一餐,在他这超大的房间里散散步,然后就可以舒舒服服睡觉了。 咸鱼,懒散,但爽。 刷了一会论坛,又打了把游戏,刚通关,纪长泽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 好像是时候死一死了。 他又打了一把游戏,接着卸载掉自己手机里的各种娱乐软件,还有之前在网上和人对喷的记录,算了算自己遗产,又确定了一下就算是他离去五个还在世的姐妹也能安安稳稳后,才打开书柜掏出一本相当晦涩高深度的书,作看书状。 下午六点半,警卫员敲门叫吃饭没得到回应,心里一突,又打电话没人接后,上报上级,强行撬门。 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伟大的纪长泽先生合眼靠在床边,手上还拿着一本书籍,神情平静,早已没了呼吸。 虽然知道纪先生如今的年纪会去世也不算什么意外的事,但他们这些听着纪长泽事迹长大的警卫员眼睛还是红了。 其中一个警卫员颤抖着给上级打了电话:“队长,纪先生他过世了。” xx年x日,开启了华国科技时代的纪长泽纪老过世,无病无痛,去世前还正在看书,一代国宝离去,哪怕这个年纪算是喜丧,也依旧举国皆哀。 而死之前还不忘记巩固一下自己十分有逼格人设的纪长泽,已经再次睁开了眼。 哇哦,这世界有异能者。 而他,是反对异能者的那个。 大人时代变了(1) 还不等纪长泽查探一下记忆, 旁边就有个装备齐全抱着木仓一副特工模样的人凑了过来,抱怨道:“最近这些怪事越来越多,大半夜的还要我们出来干活, 头儿你说上面的人是不是真以为我们是什么铜墙铁壁了。” 纪长泽微微动了动眉, 没说话。 这人也只是忍不住抱怨两句,见他不说话, 就又找别人抱怨去了。 他这才开始查看记忆。 这一看,还真看出点意思来。 这个世界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现代世界,突然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 它和另一个世界开始融合。 融合后,属于那个世界的灵力传到了本来只是普通科技世界的现代,一部分拥有天赋的人就这么获得了异能。 异能者的能力各不相同, 异能者们也有好有坏,一部分异能者隐藏能力, 继续平静生活, 一部分异能者开始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还有较少的一部分异能者则是利用自己的能力违法犯罪。 有了异能者,自然会有试图约束异能者的人。 原主就是专门负责处理异能者造成烂摊子的部门老大。 他年纪不大, 今年也不过是二十五岁, 之所以能当上老大,一方面是因为他枪法出众超神,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用不正当手段绊倒了好几位竞争对手。 另一方面,上层也是考虑到了原主对异能者有仇恨情节,能够更好地约束这群无法无天的异能者。 为什么仇恨呢, 长话短说,原主十五岁时曾得罪了一个异能者, 那个异能者擅长诅咒,诅咒原主一辈子都会长不大,于是,在同龄人渐渐长大娶妻生子的时候,原主却要永远维持着十五岁的模样不变。 当时的国家部门曾经将他带回去试图帮他破解诅咒,却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原主愤恨之下要求加入国家部门,也是他有天赋,居然真的是个好苗子,再加上他是孤儿没有亲人,如今又永远不变模样不再适合和普通人生活在一起,最终上面答应了让他成为约束异能者的一员。 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原主心里唯一不变的就只有恨。 他恨异能者让他永远不能成为正常的男人。 又恨国家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的去收拾这些异能者丢下的烂摊子。 照他说,这世界上就不该存在异能者这种生物,就应该见一个杀一个,管他好的坏的,他们拥有着超出常人的力量,就不应该活着。 至于什么“异能者有好有坏”的言论,原主也嗤之以鼻。 有好有坏?你可以确保一个坏人死了后就不能再出来惹事,那你能确保一个好人他以后不会发生变故成为坏人吗? 这一刻是好人,这一辈子就一定会保持初衷不变吗? 他们的能力远超出常人,哪怕是国家想要对付他们也要付出很大精力,这就是他们的原罪。 如果有一天,那些所谓的,站在普通人这边的异能者们叛变了,谁能阻挡他们? 以上就是原主的想法。 他坚定地认为,解决异能者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哪怕那个异能者是婴儿,老人,孕妇。 只要是异能者,就不该存在在世上。 他费尽心思爬上头儿的位置,就是为了能达到这个“杀光异能者”的目的,如果这是一本,他这简直就是典型的反派思想。 所有人都知道原主讨厌异能者,讨厌他们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但没人想过原主心里抱有的是这个想法。 之后,原主一直蛰伏,一直等到两个世界从只是泄露出灵气到里面的生物开始蹦q出来,各种妖兽肆虐,国家又要灭妖物,又为了不引起恐慌辛辛苦苦在普通人面前掩饰,而原主却从逮住的妖物身上,窥见到了隔壁世界的影像。 那边是个修真界。 比起现代的异能者,那边的原居民大多都是修者,与华国的修仙里差不多的体系,有主业修仙满心想提升修为飞升的修仙者,也有心思恶毒,不将人命当回事的魔修。 比较凄惨的是,他们这个世界先被魔修发现了。 几十亿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练功材料炉鼎取乐对象。 于是,魔修开始有计划有规模的破坏现代世界,有了共同的敌人,本来还互相戒备的国家队伍和异能者们立刻统一战线,共同对抗起了来自隔壁世界的魔修。 这可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他们自己世界的人打打杀杀就算了,关你们世界什么事。 想毁了我们世界让我们整个星球的人沦为奴隶?你特么闹呢。 哪怕是以前闹腾最凶的异能者此刻都不闹了,谁也不是傻子,他们在现代闹也只是想要更高的地位,要是真的在内斗的时候被人家一刀捅了腰子,全都玩完。 没人会想到这种情况下还有叛徒。 原主就是那个叛徒。 在大家和魔修们大战的时候,他和那边的魔修连线成功,以对方答应杀死所有异能者为要求,泄露了他们世界的布置。 原主已经完全疯魔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唯一能和魔修们有对抗之力的异能者们死绝之后自己的世界会怎么样。 他辛苦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能站在高位干死这群异能者吗? 结果呢,不过就是杀个魔修而已,国家居然和异能者站在了统一战线,他这个恨不得杀尽天下异能者的人,还要被迫和这些异能者称兄道弟。 听国家的意思,竟然还打算表彰这些异能者,等到战斗结束,就向全世界承认异能者的存在,让他们和普通公民拥有相同权利,还鼓励其他公民也努力成为异能者。 玩呢?! 原主忍着忍着,就忍成变态了。 在最后的大战中,他出卖了为自己世界奋战的异能者们,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战场上,他在队友不可置信的视线下笑的满脸满足。 然后就被一魔修掏了心。 原主视角这就结束了,后面还有简短几句。 失去了能与魔修奋战的异能者们,哪怕各国一起试图抗争,最终却还是被魔修击败,整个现代世界沦为了魔修的“材料库”,每天都会有无数人被杀好让魔修提取他们的灵魂做阴器,年轻漂亮的姑娘们也沦为炉鼎,不但要被侮辱,还要被吸成人干。 魔修们在这个世界肆虐了三十多年后,世界融合更深,隔壁的正道修士们发现不对劲,用秘法维持了一阴器中灵魂的神志清醒后才知道了魔修居然俘虏了一整个世界的普通人。 正道修士与魔修大战时,现代世界这三十多年重新长成的异能者们趁机加入战场,与正道修士一同大灭魔修。 最终他们取得胜利,但原本有几十亿人口的世界如今已是满目疮痍,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不到三亿人。 他们的世界已经被魔修祸害的不再适合生存,只能在领头异能者的带领下,整个世界的人迁移到了隔壁修仙界。 他们不光失去了自己的家人,朋友,还失去了自己的世界。 而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查看完了,纪长泽将意识抽出,揉了揉眉心。 担负在原主身上的命至少有个几十亿,而他做之前未必没想到后果。 他没想过自己被异能者诅咒是因为他先冒犯了异能者,也没去想过国家这么多年来培养他给他一切而他却将整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推入深渊,在原主眼中,全天下的人都欠他,他冒犯异能者,仗着自己年纪比对方大欺负对方,被对方诅咒后,就将一切怪在了异能者身上。 连带着没有对异能者下杀手的国家,也被他记了一笔。 平时出任务时,遇见异能者虽然不能杀,但也会在自己能做到的限度内对对方下狠手,队友看不过眼,他就在集训时仗着自己武力值高与队友名为练手,实则对打。 所有人都知道原主不喜欢异能者,就连对队友态度都是暴躁的不行,但谁让他能打呢,就算是觉得原主实在太过暴力对异能者有成见的,也还是没人敢说他一句。 搞清楚前情梗概了,纪长泽开始确定时间线。 现在的时间是两个世界已经逐渐开始融合,魔修们已经发现了现代世界,但出于谨慎,他们还只是准备派出一些手下试探,国家就算是脑洞再大也没想到隔壁居然还能有个修仙世界要和他们的世界融合,还在一门心思的约束这群熊孩子们。 没错,对于国家来说,异能者们就是熊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越小越容易激发异能,还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才没那么成年异能者那么谨慎,国家处理的八成异能者事件都是年纪比较小的异能者惹出来的祸。 就连当初让原主永远定格在十五岁的异能者,当年也不过八岁,因为原主嘲笑人家长得矮,还弄坏了她的裙子,才被这个小丫头诅咒永远长不大。 原主没把这事的重点放在“这是个小孩是我先挑衅对方”上,而是放在了“这是个异能者他伤害了普通人的我为什么不弄死她”上。 因为那小丫头带来的阴影,原主对于熊孩子异能者们更是充满了厌恶。 这次倒不是什么熊孩子闹出来的,但因为一看就是异能者事件,普通人又接近不了,这才派出了他们整个队伍。 搞清楚时间线后,纪长泽闭上眼感受了一下空气中蕴含的灵气。 这熟悉的,相当混厚的气息顺着他呼吸的变化慢慢飘到了他身体里。 吸了没一会,纪长泽就觉得身体轻松不少。 怨不得两个世界要融合,这个现代世界是灵气太少,再不多点灵气过个几千万年恐怕就要全体玩完,而隔壁飘过来的灵气则是雄厚太过,灵气太爆炸,过个几千万年,要么隔壁全体飞升,要么大家一起炸。 一个吃太饱,一个吃不饱,碰巧又撞上,可不就要融合了。 车子正在晃晃悠悠的开往异能者事件发生的地方,纪长泽作闭目养神状,实际上是在一个劲的狂吸灵力,这些灵力进了他身体在他体内转了一圈后,就被他纳为己用。 等到车停下的时候,纪长泽已经搞清楚为什么隔壁能让人修仙的灵力跑到现代来会变成异能了。 说白了,两个世界的人身体体系不一样。 这就好像是拿着一样的面做吃的,结果有人做出馒头,有人做出了面条一样。 修仙界那边估计一直都有修仙的传统,灵力入体按部就班开始修炼,目标都是飞升。 而现代世界这边就不一样了。 虽然有修仙,但没人觉得真的能修仙,就算是得了灵力,灵力也会往主人希望的方向走。 于是,更合适这个世界法则的异能出现了。 什么大力神,什么诅咒,什么能上天,五花八门,干什么的都有,据纪长泽所知,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觉醒的异能是能变出很多,她的攻击招数就是用把人包起来。 而现在,知道世界法则的纪长泽想了想,引导着自己体内的灵力稍微多转了几个弯。 习惯性装死的系统诈尸:宿主,这种世界从来没来过,需不需要兑换异能傍身?系统商城里还有能让人疯狂吸收灵力,快速提升异能等级的道具,宿主要不要来一发?很便宜的哦,只需要 发现纪长泽正疯狂吸收灵力,快速提升异能等级后,它默默闭嘴。 过了一会,又不甘心的冒出来:宿主您这是作弊 纪长泽:如果我不作弊,那我之前世界学习到的东西将毫无意义,你觉得这段话有什么毛病吗? 系统:没有。 可是宿主您这是什么时候学习到的,按理说只有系统商城的道具才能有这种效果。 纪长泽想了想:第32个世界,当时我在学习时你也说过这句话。 系统: 它又默默去装死了。 “头儿,到了,我们下车吧,诶,也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熊孩子惹事,这些小孩就不能少看一些动画片吗?” “来了。” 纪长泽应下,动作轻盈的跳下车,眯着眼看向远处。 只见大晚上的,前面却亮的闪瞎眼,是真的闪瞎眼的那种,因为正好是在马路上,这边还造成了堵车,此刻四处一片乱糟糟,被堵住的司机下了车正在往这边探头看,还有交警正在试图维持秩序。 前面几个警察正戴着一个电焊用的面具努力往明亮处看,他旁边的队友已经忍不住捂眼睛了。 “这是异能者搞出来的吗?还是又是什么新的攻击手段?” 纪长泽没接他的话,直接大步上前,在警察们想要过来拦住他时掏出证件给警察看了一眼。 眼见他被顺利放行后,他的队友们也都赶紧上前。 依旧被拦住,队友们赶紧纷纷掏出自己的证件给警察看。 然而警察却看了几秒钟后略有些神情复杂的瞅了他们好几眼:“我没听说过这个部门。” 队友们:“???” 他们指了指前面正往明亮处走的纪长泽:“那他怎么可以过去?” “他也是警察,当然可以过去。” 队友们:“” 头儿你居然偷偷摸摸做了个假证吗? 而纪长泽这边已经依靠着他用异能捏出来的假证一路通行,顺顺利利的到了明亮处,正在努力往里面看的工作人员见到他过来,赶紧递给他一个面罩:“带上这个,不然你眼睛会瞎的。” “好的,谢谢。” 虽然用不着,纪长泽还是接过来并且礼貌道谢,然后在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往下一跳。 跳跳跳跳―― 终于,他的鞋底触碰到了这个巨大的坑地面。 地面上正躺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人形物体,他上去踢了一脚,没得到反应,就直接掏出手机拨通队友电话。 队友:“头儿你总算是接电话了,怎么样啊里面?是不是异能者?需不需要我们支援?” 纪长泽:“初步推测是异能者,我踢了一脚没反应,估计死了,直接就地掩埋。” 地上躺着的人形物体:“” 眼看着纪长泽果真挂了电话将腰间挂着的一个小铲子拿起来开始挖土往他身上撒,他一个机灵,为了避免被活埋赶紧蹦q着跳了起来。 “我我我我,我还活着呢!!” “我知道啊。” 纪长泽一边刨坑一边淡定回答:“不要紧,一会就死了。” 这人:“” 他闪闪发亮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不是异保组的吗?怎么一上来就要杀人?” 难道不该是先问一遍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这么大的坑里,又为什么身上发出亮光,为什么倒在这里一动不动吗? 一上来就要杀人埋尸什么鬼。 “你扰乱公共秩序,浪费社会资源,我杀你不是很正常?” 纪长泽速度快,力气大,没一会功夫就刨了个坑出来,指了指里面,对着还在满脸“我不信我不信”的异能者说:“行了,别耽误时间了,自己进去。” 异能者默默退后一步:“我不,你这是故意谋杀,我要举报你。” 纪长泽没说废话,直接掏出木仓对准了他的额头:“自己进去,还是我打死你再把你放进去?” 异能者:“” 他颤颤巍巍的坐进了坑里,苦逼兮兮的脸上流下泪水:“你真的要活埋我吗?” 纪长泽一想也是。 “你说得对,活埋是不太人道。” 见异能者那犹如一颗发光毛鸡蛋的脸上瞬间迸射出希望的光,他才接着说:“那就打死再埋。” 不等异能者反应,木仓口就对准了他的额头。 异能者吓得浑身寒毛直竖,身上的亮光蹭的一下被吓没了,没了亮光,这洞里立刻变得黑漆漆,谁也看不见谁。 上面探头探脑的人发现亮光没了,对下喊了一声:“底下什么情况,刚刚下去的同事还在吗?回个话。” “啧。” 黑暗中,异能者听到这人不耐烦的发出一声响,接着他仿佛是打开了手机手电筒,洞中再次亮了起来,之前一直被自己身上光源闪瞎看不清对方面容的异能者这才发现这人看上去居然只有十几岁大。 十几岁大却要活埋他的纪长泽伸腿就是踹他一脚:“给我起来,说说吧,为什么要在这扰乱公共治安。” 眼见着他掏出一本熟悉的小本本,咬开笔筒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低头开始记录了,异能者才松了口气。 这才是熟悉的打开方式啊。 每次被异保组逮到,都是要先交代清楚自己的身份,再交代一下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之后根据情节严重程度来宣布怎么判。 他已经熟门熟路了。 “我叫王灿,我出身在一个寒冷的冬” 纪长泽直接打断:“说异能。” 王灿:“我的异能是会发出剧烈强光,有时候还伴随着能溶解一切物体,今天我失恋了,我的女朋友” 纪长泽再次打断:“异能:发光灯泡,偶尔能当硫酸。” “说吧,这是第几次惹事了。” 正要悲痛讲述自己那悲催爱情的王灿:“我记不清了,但是之前都是有原因的,第一次是因为” 纪长泽冷冷抬眼,在手机电筒的光芒下扫了他一眼。 王灿:“” “三次,就三次。” 纪长泽:“你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普通民众知道异能者的存在吗?我们异保组是不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清楚了每一个异能者都要保证不能将身份泄漏给普通人?” 王灿:“我知道,但是” 纪长泽直接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知法犯法。” 王灿:“???不是,长官,我没有知法犯法,我只是今天失恋了,然后我” 纪长泽抬眼问他:“你知道异能者不能做出会暴露身份的事吗?” 王灿;“知道。” 纪长泽:“那你觉得你在大马路上弄出这么大一坑,再跟个灯泡一样躺在坑里造成大堵车会不上新闻吗?” 王灿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但、但是我是有原因的” 纪长泽继续写;“知法犯法还拒不认罪,罪加一等,建议直接枪毙。” 王灿:“???你不能这么写,我不是这么说的!你这是扭曲我的意思,我要举报你!” 纪长泽冷笑一声。 昏暗的环境里,木仓上膛的声音精准落入王灿耳中。 王灿:“长官你说得对,之前真的是我太不懂事了,怎么可以因为个人的感情问题影响大众,我真的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纪长泽:“认罪了?” “认罪!我认!” 王灿小心翼翼的瞅了瞅那小本本:“长官,能不能把刚才那个拒不认罪和后面的划掉?” 纪长泽瞥了他一眼:“我划掉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艹!这个异保组的人好狗! 居然跟他要好处,真是白瞎了这张青春帅气的脸蛋。 王灿心里骂骂咧咧的,忍痛掏出钱包,往前一递:“这里面装了一万块钱,都给你。” “呵。” 昏暗的坑里,再次传来让王灿汗毛束起的冷笑。 纪长泽:“贿赂工作人员,罪再再加一等。” 王灿:“这不是你刚才跟我要的???” “随意污蔑攀诬工作人员,再再再加一等。” 王灿果断闭嘴。 但他闭嘴了也不代表纪长泽会放过他,他拿下身后背着的背包,假装在里面掏东西,实际上是用异能凝出了一个灯泡。 拿出灯泡后,他在王灿一脸“你特么的出门怎么还带灯泡”的表情中,拍拍他脸:“张嘴。” 王灿生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只能咬牙张了嘴。 然后,纪长泽就把灯泡塞他嘴里了。 王灿:“???” 他慌乱的想要把灯泡给拿出来,结果明明进去很容易的灯泡死活都拿不出来,他只能呜呜啊啊的着急。 在他着急的这段时间,纪长泽直接往他身上开始挂电线,然后拍拍他脑袋:“把你的亮度调整到灯泡上,要又是最亮,又只可以在灯泡上那种。” 王灿:“???” 他不会啊。 他就是个最废柴的异能者,也没想过练习异能什么的,每次惹事也都是没控制好体内亮度导致的,而且,就算他真的练习了,把亮度集中在一个灯泡上也太难了吧。 然而他呜呜啊啊的也说不出自己不会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纪长泽满脸“你小子居然敢不配合我”,表情逐渐变冷。 纪长泽:“行了,十个数,做不到就去死。” 木仓口再次抵到了王灿额头。 纪长泽一点废话都没有,直接就开始数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 王灿:卧槽你特么的数这么快我怀疑你就是想搞死我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生的渴望太强烈,他一咬牙,脑子一懵,竟然还真的做到让灯泡渐渐亮了起来。 “早配合不就行了。” 残暴无情的大魔王还在抱怨王灿太耽误时间。 差点没吓死,在这之前从来没试过去控制自己异能的王灿:“” 你特么的知道什么!! 我之前根本什么都不会,现在能做出来完全是被吓出来的行不行!! 然而他嘴巴里面还放着灯泡,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悲愤的看着纪长泽掏出背包倒出来一堆碎镜子在地上。 等等,为什么你的包里面会有这么多的镜子。 那些手掌大小的也就算了,这几乎要有半个人大的镜子你特么的是怎么从背包里面拿出来的?? 他几乎要把自己的眼睛给瞪出来,然而没什么卵用,纪长泽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提要解答他的疑问了。 等到把从背包里掏出来的镜子全都弄好之后,他才对着上面喊:“底下没事了,把我们拉上去吧。” 上面,终于混进来的队友们一听到纪长泽的声音,赶紧扔下来一条绳子,纪长泽一把把这绳子弄下来。 队友们:“???” “头儿,怎么了?底下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纪长泽一边忙活着绑人,一边对着上面喊了一句:“这小子不老实,我给他绑上。” 老老实实战战兢兢一步都不敢动弹,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纪长泽然后被开脑花的王灿:“” 被灯泡堵住嘴的人是没有权利说话的,他只能悲愤的任由纪长泽把自己五花大绑,然后系在上面扔下来的另一个绳子上。 被弄上去的时候,王灿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一个粽子,在空中转着圈,一点一点的被往上提。 提上去的时候,还能听到异保组的人对他体重的吐槽。 “这哥们该减肥了啊,怎么就这么重,卧槽,他嘴里怎么有个灯泡,好特么闪啊,哥们,你这好端端的吃灯泡干什么,这么想不开的。” 王灿:“呜呜呜呜呜呜呜。” “哟,就说了两句,怎么就哭了,不至于不至于啊,人嘛,谁没有一个特殊爱好了,你爱吃灯泡就吃,放心,我们这些人,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不会用那种异样眼光看待你的。” 王灿:“呜呜呜!!”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不用表达感谢,都是华国人,没啥。” 王灿:“” 他放弃挣扎了。 纪长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这货正在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原地,直挺挺的犹如僵尸,队友们看见他上来赶紧都围了上来。 “头儿,什么情况啊?刚才的光就是这人?” 纪长泽:“这个人失恋之后因为遭受打击过大精神失常,在失智情况下误以为自己是个闪亮的大灯泡,于是偷偷挖坑,自己躲在里面咬住灯泡,通过镜面反射的原理让灯泡的光聚焦在一起,最后才发出了这么刺眼的光。” 王灿:“” 队友们:“” 所有人都听傻了。 其中一个队友偷偷摸摸看了一眼王灿,然后悄悄跑到纪长泽身边,小声道:“头儿,那这样的话,这个人就是一普通人?那我们是不是得赶紧走,把人留给当地警察?” 纪长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是不是傻,我刚说的那些是让你们对普通人说的版本,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灯泡!发这么亮的光!” 每一个感叹句,都是一巴掌。 本来还在感叹自己真是凄凄惨惨,本来失恋了就难受还遇见这么个恶魔的王灿见到恶魔,不是,纪长泽对自己人居然也这么凶,心底居然奇异的多了几丝安慰。 但很快他就安慰不起来了。 异保组队员们巴拉巴拉跟警察说了纪长泽刚才说的话,这群警察看被五花大绑的王灿视线顿时诡异了起来。 他们拿着手电筒往底下照了照,这一次没了强光挡着,果然十分顺利的照到了坑底的碎镜子和铲子,这么多的镜子,一看就是蓄谋已久。 这个说法虽然扯淡,但在这个新闻看上去像电影的魔幻世界里,什么奇葩事好像摆出来都没那么让人难以相信了,于是,嘴里还含着闪亮灯泡的王灿,就这么被定义为了刚刚失恋深受打击精神失常把自己当成灯泡的精神病患者。 被堵在这里的车主们,听说这边因为不明发光物体大堵车赶过来的记者们,见证了这位精神病人被送上警车的一幕。 警察小哥还十分好心的挡在前面,让那些记者不要开闪光灯:“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请大家不要开闪光灯刺激到他,谢谢,谢谢大家的配合。” 一脸麻木的王灿:“” 谢谢你啊,现在记者都知道我是个精神病人,还情绪非常不稳定了。 第二天本地的新闻主页,第一个就是这件事。 底下评论哈哈哈一片,还有人组队试图围观打卡那个被挖出来的大坑。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位小哥虽然很让人同情但是我真的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不是,失恋了把自己当成电灯泡是个什么操作,这也太哈哈哈哈哈哈了。” “事实证明,学好数理化,变成精神病人也不怕,能够通过镜子各种折射,和洞口大小来将灯泡的光亮成那个程度,最低也是个211。” “我昨晚上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实验了一下,怎么弄光都没有很大,求问那位大神,我是不是坑挖的太浅了?” “哈哈哈哈哈哥们,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失恋了,真的好惨一灯泡。” 王灿:“你非要面无表情毫无感情的念这些评论来羞辱我吗?” 纪长泽拿下手机,一脸冷淡。 “我没有兴趣羞辱你,我只是在好心让你看看别人是怎么看待你的而已,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感谢我吗?” 王灿咬牙切齿:“我可真的是谢谢你啊!!” “不用谢。” 纪长泽:“既然你还能对我有感激之心,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我可以把你的第三重罪去掉。” 王灿:“你不是异保组的吗!!你的任务不是保护我们吗?!!” 纪长泽:“看来你搞错了,异保组的任务从来就不是保护你们这些异能者。” “我们只是保证异能者的存在不会展现在普通人面前而已。” “放心,有我们异保组善后,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你是异能者。” 王灿:“” 是没人想到了,现在大家都觉得他是个惨遭失恋打击的精神病患者。 大人时代变了(2) 鉴于王灿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异保组的权限不能管他太久,第二天一早,队员们就打着哈欠跟纪长泽抱怨了。 “上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些熊孩子三天两头的惹事, 害得我们大晚上的也要从被窝里爬起来抓人,结果抓到人又因为没惹出什么大事放人, 这都什么事,他们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呆着吗?” 之所以这么抱怨,还是因为王灿的资料调出来了, 虽然他惨遭失恋,但实际上他今年满打满算也就十九岁,自从十四岁觉醒异能之后, 每次一遇到什么“重大打击”都会控制不住。 第一次是因为考试没考好害怕家长打,第二次是因为把学费弄丢, 第三次是因为喜欢上女神情绪太激动。 这一次, 则是失恋分手。 作为成年人的异保组成员实在是不理解王灿是怎么做到在这样的事下心如死灰,将自己变成闪亮亮大灯泡的。 最让他们不理解的是,王灿这家伙只需要跟从他们异保组做三十天义工, 这事就能过去。 不是, 就一失恋了哭天喊地的小屁孩,让他跟着做义工, 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拖后腿的。 纪长泽倒是很能理解上面的想法, 现在全国各地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一些非本世界生物,军队倒是也能打,但打起来伤亡就不可控制了, 而异能者们就不一样了,非自然力量对上非自然力量, 再加上有军队从旁协助,往往是异能者们获取胜利。 但他们也总不能让一些才刚刚成年甚至还未成年的小孩去战斗吧,训练的话,目前的情况又没到那份上,不至于,于是,国家只能是让异保组关注着这些未来预备役,守在他们成长的道路上,不让他们长歪。 毕竟面对成年人还能讲道理,对一些小孩你怎么讲? 这就跟一些小孩小时候不爱学习,爸爸妈妈苦口婆心把自己的经验告诉他,说清楚了“如果你不好好学习你成绩就不好,你成绩不好你就考不上好大学,你考不上好大学你毕业后就大概率找不到很好的工作,你找不到很好的工作你就生活的很苦逼”,但小孩听吗? 小孩不听啊。 他可以把这段话背下来,但他不会真正的理解这段话,在他眼里,此刻的玩和摸鱼就是最快乐最重要的事,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想了。 接着,小孩长大了,他真的没考上好大学,真的没找到好工作,真的生活很艰辛,他后悔了,但有用吗?此刻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弥补了,他结了婚,生了孩子,活的辛苦又累,在看到自己的孩子不好好学习时,他会担忧孩子步自己后尘,苦口婆心的将自己的经验教训告诉孩子。 孩子不会听,就好像是小孩小时候也不会听一样。 于是,一个轮回再次开始了。 对这群小孩子,国家爸爸始终采取“我就笑呵呵看你”的态度,反正有异保组在旁边看着,这群小孩惹不出什么大祸,真有什么,也都会被异保组逮住。 等到他们长大了,思想成熟了,自然会发现以前的自己多么中二。 自从异保组成立,记录在册的异能者们就没机会惹出什么事了,闹出事的大多都是刚刚觉醒异能一直隐藏着异能的。 就拿当初诅咒原主的那小女孩来说,她在诅咒原主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异能,被欺负急了脱口而出诅咒原主永远不能长大,结果把异保组吸引过去一探查,发现她的诅咒异能是需要能量来维持的。 但她又不会吸取能量,于是造成的结果就是,她诅咒原主永远长不大,原主是真的长不大了,她自己也跟着一起长不大了。 而且因为是以自身为媒介来诅咒,她自己都解不了这个诅咒。 想到这里,纪长泽突然冷不丁满是暴躁的蹦出来一句:“谁知道上面怎么想的,要我说这些异能者就不该存在。” 刚刚还n啵n啵抱怨的队员一见他这副火大的样子,顿时不敢吭声了,谁不知道他们头儿最讨厌异能者,每次出动这种给异能者收拾烂摊子的活都是冷着个脸。 可以理解,要是他们被诅咒永远不能长大,一定也不会高兴。 对于男人来说,定格在十五岁,永远是一副毛头小子的样子,女朋友都不好找也未免太残忍了。 隔壁的女同事倒是对此接受良好,她们宁愿定格在十五岁永远不长大,也不想变老,十五岁的时候虽然没长开,但皮肤好啊,化个妆也是个漂亮萝莉,当然,像是那个小丫头一样永远八岁就算了。 正好,带着王灿过来的队员来了,发愁道:“头儿,这个王灿怎么处理?他要么就是会变成硫酸,要么就是能发个光,跟着我们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纪长泽瞥了一眼看到他后就立刻笔直站好紧紧闭着嘴生怕他又塞灯泡的王灿,冷笑一声,问:“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你第一次测试异能,测试结果是你身上的光类似太阳光吧?” 王灿战战兢兢:“好像是这样没错” 纪长泽又转头问队员:“上面是不是刚批下来一辆房车?我记得有太阳能发电功能。” 队员瞬间明白,一拍手:“对啊,那房车充电贼麻烦,进去之后干什么都要节省着电,我们就没怎么用过,王灿当义工这段时间完全可以帮我们发电啊 王灿突然感觉到了不妙:“不、不,等一下,我这个是异能,异能怎么能发电。” “异能怎么不能发电?” 暴躁的,长着一张十五岁少年脸的异保组头儿呵呵冷笑,看向王灿的视线充斥满了不怀好意:“你不是十九岁了?老师没教你吗?太阳能是可以转电能的,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要以为自己有了异能就可以不学习不上进,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科学的世界。” 王灿:“” 其他队员:“” 异能都有了,还科学呢。 王灿一脸“你们头儿没事吧”的表情望向异保组其他队员。 其他队员与他的视线一接触,转头的转头,垂眼看地的看地,抬眼看天的看天,就是不和他正面对上。 其实也可以理解。 头儿一向不喜欢异能者,一直都给他们灌输异能者就不该存在在世上的理念,这话他说出来倒是也很正常。 眼见异保组其他人不管,王灿:“可是异能它的存在本身就不科学。” “所以才说你们这些异能者需要学习,诶,还是太年轻,如果你好好学习,你就不至于连自己能够发电都不知道。” 被对方用十五岁的脸训“你们这些年轻人”,王灿咽了口口水,有些弱弱的说:“但我是异能者,我的异能不是用来发电的” 纪长泽发出灵魂一问:“所以你的异能是用来挖坑把自己埋在里面发光影响路面交通吗?” 王灿:“” 他无言以对。 却还想抢救一波自己:“这外面也不是没有太阳何必非要用我” “是啊。” 他一把拉住王灿往走廊拐角走:“来,你跟我过来,我们好好交流一下。” 王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纪长泽的手,惊吓的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交、交流什么” 纪长泽语气淡淡,手慢慢挪到了腰间配木仓上,仿佛很平常的说了一句:“你什么都不会,除了有发电这么一个用处,也没别的什么了。” “走,我送你回家。” 王灿:“” 回哪个家? 老家吗? 王灿被带回来后才知道昨天差点没把他活埋的人是异保组头儿纪长泽。 他知道这个名字。 异能者之间也是有交流的,王灿之前就加了个异能者小群,他这人怂,不怎么敢冒头,每次都窥屏其他异能者说话。 纪长泽这个名字被提了很多次。 几乎每一个被纪长泽抓过的异能者都对他表达了恐惧和避之不及。 其他异保组成员都笑嘻嘻很好说话,就他,血腥暴力,上次我不配合,他差点没把我腿打断,我疼了好久才缓过来,那几天晚上做噩梦都是他。 我是直觉系异能者,我能感觉到纪长泽很讨厌异能者,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毫不留情下杀手,上次差点被他扭断胳膊,我还特地去找异保组举报处举报了,可没什么用,判定结果是他虽然出手重了,但我没有受伤,可我当时真的被打的很疼,我后来才想明白,听说他是从小就被异保组训练,肯定知道怎么让人疼但伤口又看不出来的办法。 我打听出来的资料是纪长泽是因为被异能者诅咒永远不能长大才留在异保组的,此人对异能者恨之入骨,如果遇到他,千万要配合,一定不能反抗,配合的话他碍着规矩不会对我们做什么,但如果反抗下场看之前的前辈们了。 异能者们是知道异保组规定的。 面对配合的异能者,异保组是不能进行攻击的。 如果异能者轻度不配合,异保组可以采用必要措施。 如果异能者中度不配合,异保组有权通过武力让该异能者失去行动能力,比如断手断脚。 如果异能者重度不配合,异保组可以直接击毙对方。 当然,击毙之后要写报告,详细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对方是怎么不配合描述清楚,只要报告审核不出问题,那么击毙异能者的异保组成员就只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所以,面对纪长泽这样仇视异能者的异保组成员,异能者们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害的办法就是全程配合,不给他借口对自己下手。 虽然到目前为止纪长泽还没击毙过任何一个异能者,但那些曾经被他粗暴对待过的异能者们都十分确信,那是他没找到机会而已。 刚被拉上去的时候,王灿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觉得纪长泽当时可能只是吓唬吓唬他。 但等到知道这个头儿就是那个纪长泽后,他立刻不觉得那是吓唬了。 如果如果当时不是他吓得异能失灵,上面的人见底下不亮了问了一句,是不是他现在已经被活埋了。 被自己脑补吓得不轻的王灿猛地打了个寒战,眼见着纪长泽居然真扯住他胳膊就往外拖,还对着其他人说了一句:“我送他回家,你们留下来训练。” 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忙挣扎着往异保组那边跑:“不要不要,救我啊,救我啊我不想死。” 纪长泽呵呵:“别给我瞎扯,赶紧走,再闹腾我真让你死。” 异保组其他队员见状也都是一阵笑。 “到底还是个小孩,见头儿凶就怕成这样。” “现在的小孩脑补能力还真是强啊,送他回家而已,他想哪里去了,他就以为头儿要杀人,也不想想我们可是正规部门,怎么可能杀人。” 王灿:“他真的会杀了我的,他之前在坑底就想活埋我啊!!” “好了好了,小王,你别闹了,谁让你昨天惹事,就算是这三十天你再怎么不愿意,也还是要跟着我们的。” “不是!他真的要活埋我!!真的啊!!!” 一队员笑道:“昨天不是你自己躺在地上不动吗?头儿回来就说了,说看你没动静以为你死了,就想先把人埋了好让光源被土盖住,结果刚弄了点土在你身上你就蹦起来了。” 王灿瞠目结舌。 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纪长泽,还年轻没步入社会的十九岁学生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颠倒黑白的人。 “我没有!他知道我是活着的!!” 队员们看他着急了,都跟着笑:“你们这些小孩总这样,把自己幻想的事当真。” “还记得上次遇见的一个小孩不,我记得好像十六岁吧,异能是能凭空变出花,逗死我了,成天给隔壁邻居姐姐送花,那次闹出事就是因为他异能失控,变出来的花直接把人家整个屋子都塞满了,回来跟我们说,他觉得人家邻居姐姐喜欢他,笑死我了。” “对对对,我记得这事,是不是后来咱们还特地找人去装作花店老板,说是准备开个干花店,结果送货的人认错了门,她家门又没关,就把花都送到他们家去了,能想出这么扯淡的理由,也是他们厉害,关键那家人还信了,当时那同事还像模像样的跟人家赔礼道歉。” “小孩嘛,想法总是多的,等到他们出了学校去了社会,就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多好笑了。” 说完往事,他们又哈哈哈凑在一起笑了半天。 王灿:“”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眼神又冷了一层,望向他的视线犹如在看一个死人,手已经开始在木仓上面摩挲。 要、要死。 好像真的是来真的啊。 还有个队员说完话不忘记笑着抬眼往这边看了一眼:“好了小王,今天反正也晚了,你就跟头儿回去吧,明天我们再详细交流你干什么活。” 王灿吱哇乱叫。 他就怕自己等不到明天了。 结果不管他怎么哭喊,纪长泽都没受影响,冷着脸的拖着他往前走,而那些看上去一个个肌肉鼓鼓囊囊很靠谱的队员们硬是一个都没察觉到不对,就这么笑嘻嘻的看着他被拖走。 王灿:“” “我可以!!我想发电!!请让我发电吧!!我太想发电了!!” 纪长泽拖住他往前走的动作顿住,即使面容稚嫩依旧看的出说一不二冷硬的异保组头儿望向他的眼神有点遗憾:“真的?你不是不想配合吗?” 王灿身上冷汗流的更加厉害。 你这遗憾怎么一个回事。 你特么的真打算用我不配合为借口把我弄死吗? 眼看着命都要没了,当个人形发电机算什么。 “我、我错了,我现在想配合,真的!” 纪长泽眼底的遗憾不减反增,难得温柔下声调,问道:“我看你这话的态度好像是被逼的一样,不要强迫自己,想说什么就说吧,没事,只要你不想干,我们异保组一定不会强迫你。” 王灿生怕他又觉得自己“态度不好一看就是不情愿”,当即赶紧神情严肃,态度端正,满眼都写满了“我要为异保组做贡献”:“我想配合!我太想配合了!!之前是我不对,明知道异能者的存在不能展现在人前,我却还是因为自己的私事大晚上的在马路闹事造成大堵车,我错了,我有罪,犯错就要弥补,我一定会好好弥补,请给我这个为异保组发电的机会。” “啧。” 面前人保持着遗憾神情,一把将他推到了其他成员那,暴躁道:“这小子又答应了,你们带他去研究研究怎么给房车充电。” 其他人见他这副不爽的样子笑道:“头儿,小王都答应了你怎么还是满脸不高兴,笑笑吧。” 纪长泽果真露出了一抹笑。 只不过这笑容只有左边嘴角微勾一个非常小的弧度,一双眼还是冷的,直接盯着王灿,缓缓说:“高兴,我当然高兴了,小王还要在我们异保组当三十天义工,我太期待以后的相处了。” 王灿咽了口口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笑容怎么看都像是电视剧里面的那种大反派好不好啊! “大、大哥,你看你们头儿,他笑的是不是有点、有点渗人。” “嗯?有吗?” 被王灿颤颤巍巍拍胳膊的异保组成员之一抬头望向纪长泽:“这不很正常吗?” 王灿:“” 他看看满脸邪性的纪长泽,再看看一脸司空见惯模样的队员,眼睛里写满了问号:“正常吗???” 你们异保组管这种大反派典型阴笑叫正常??? “对啊,哦你是觉得头儿凶是吧,别怕,头儿一直都是这样,他其实除了脾气差出手重爱打人说话凶看上去有点阴森森之外,也没什么毛病,你习惯就好了。” 王灿:“” 他麻木的说:“哦,这么看来,他还真的是一点缺点都没有啊。” “倒也不是没缺点,只是都不是什么大毛病。” 异保组成员在一开始的不太适应之后,现在都已经很能理解他们头儿了。 换成谁一辈子长不大也高兴不起来啊。 尤其是他们明明同龄,大家办完事一起出去喝酒,都带女朋友,就头儿一个人没有,他能笑容满面满脸阳光才怪。 他怕拍王灿肩膀:“头儿从被一个异能者诅咒后就很仇视异能者,觉得异能者是不可控的,没有科技科学可靠,所以对你们这些异能者难免凶了点,你不要介意,熬过这三个月就好了。” 王灿:“” 他扭头看了一眼正呵呵冷笑看着他的纪长泽,觉得他怕是熬不过三个月了。 接下来,为了避免被纪长泽找到把柄一枪毙命,在家里都懒懒散散的王灿在异保组简直勤奋的不是他,又是忙着拖地又是忙着擦桌子,异保组出去办公的时候,他就抱着太阳能板安静坐在后面充当工具人。 异保组平时没接到紧急任务时就会做日常任务:拿着异能探测器开车四处探测,寻找那些刚觉醒的异能者,或者是觉醒了但隐藏起来的异能者,然后登记记录在册。 一路上,王灿都没闲下来过,因为只用发光就行,他索性一边发光一边在房车后面洗洗刷刷,洗菜做饭,到了晚上,还充当人形照明器。 对此,被熊孩子们折磨怕了的异保组成员相当感动。 一次车停了,看着王灿自告奋勇下车去支烧烤架,留在车上的异能者们一边舒舒服服吹空调一边感叹: “多好的孩子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懂事的异能者。” “之前看他有三次历史记录我还以为他是那种没长大的幼稚熊孩子,没想到这么乖巧。” 坐在副驾驶的纪长泽冷不丁也来了一句:“我也挺喜欢他的。” “是吧,这样懂事听话的孩子现在可太少了,尤其是那群异能者,一个比一个熊,惹了事还觉得自己没做错,像是王灿这样的乖孩子,我们就对他好点吧。” 说完这话的队员就见着他们头儿脸上神情难得出现一些赞同神色。 甚至还感叹道:“这么大点孩子,明明应该在学校上课,却要跟我们跑一个月,也不知道会耽误多少课程。” “是啊,不过也没办法,他们犯错要是不处罚,就怕这些孩子以后更加无法无天了,这处罚重了也不行,处罚轻了也不行,只能是这种义工处罚了,放心吧,他请教是正规流程,不会影响学业的。” 纪长泽摇摇头:“一个月没学习,怎么会不影响。” “而且,一个月不能学习到知识,不能感受到科学的熏陶,他万一又觉得异能可以打败科学怎么办。” 其他队员:“额他好像就算学了也觉得异能可以打败科学。” 说完就见他们那一向暴躁的头儿听到后脸上神色难得有些忧心忡忡。 “不行,这可不行,异能终归不是自己学来的东西,只有我们一步一个脚印打造出来的科技科学才可以相信。” 其他队员:“但是” 纪长泽斩钉截铁:“没有但是!我会引导他走上正确的路。” 说完,他虎着脸拉开车门下了车。 “头儿,你干什么去?” “买书。” 车内,眼睁睁看着他说着说着就跑的队员们面面相觑。 “头儿他的恐异能症好像又严重了。” “童年阴影,可以理解。” “那王灿那边怎么办,头儿不知道又会干点什么。” “应该不会太过分吧,头儿好像还挺喜欢王灿的。” 其他人一想也是,闲聊了两句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于是,等到晚上,纪长泽坐在了忙活了一天就是不敢让自己闲下来的王灿对面。 王灿:“” 他悄悄看了一眼巨型房车里的其他成员,结结巴巴的问:“头、头儿,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衣服洗了碗也洗了,电也让我给充满了,我今天还把地拖了拖。” 言下之意,我干了这么多,够配合了吧? 纪长泽打开背包,掏出了厚厚几本书,摆放在了王灿面前,语气淡淡:“如果我没记错,你是这个专业的。” 王灿看着面前这一摞能砸死人的书,心底开始有了不妙的预感:“是、是啊” 听到他承认,纪长泽直接把这些书推到他面前:“来,为了不因为做义工影响你学业,我给你补课。” 王灿:“???” 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补??补课???” 纪长泽见他这样,原本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神情立刻冷下:“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配给你补课??” 王灿:“倒也不是不配这么严重,但是我记得头儿你好像十五岁之后就进了异保组,没上过多久学” ――啪! 一把木仓被重重放在了桌上。 王灿:“学而时习之!头儿你说的对,我怎么可以因为做义工就忽略对知识的追求,我要时刻谨记我不光是个异能者,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学习!我现在就学习!” 纪长泽这才满意的露出一抹笑,看他的视线一时间充满了“孺子可教”的慈爱。 “我打电话问了在你们学校的同事,你是学到这里了对吧,来,先把前面的内容复习一遍。” 说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张试卷。 王灿:“” 他艰难的呼吸着,努力让自己不要那么怂身子不要缩成一团,小声哔哔:“这个是六十分及格对吧?” 纪长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六十分?那是普通差生的标准,你是谁,你是异能者,虽然我很看不上你们这些咋咋呼呼的异能者,但不可否认,你们既然有这个能力,以后大概率也是会为国家做事的,你知道考入国家机关有多难吗?六十分?你连垫底都够不上。” 王灿:“我是异能者,也要考试么?” 纪长泽看傻子一眼的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但是异能他不是直接使用就好了吗?我们以后进的国家单位和那些普通人考的单位应该不太一样吧。” 他的声音伴随着纪长泽越来越暴躁的眼神渐变低,变低,再到了最后的几乎听不见。 但纪长泽耳朵好使,听得一清二楚。 他直接把木仓一把拿了起来。 王灿吓得身子一缩,赶紧抱住头熟练一蹲:“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错了。” 等了几秒钟没动静,他再一抬眼,发现纪长泽正用着一言难尽的暴躁视线望着他。 “谁要杀你了,我让你看我拆木仓。” 他下手利索,果真快速把木仓拆开扔在桌子上,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王灿说:“我就是特殊部门,拆木仓只是我们最基础要学会的,你知道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异保组成员要会什么吗?拼装木仓,火药配比,自制,就连大炮的组装图我都能准确无误的画出来,火箭内部构造,军舰构造,这些我都会。” “你呢?你会个什么?” “吃饭?睡觉?拿你的异能去当灯泡?” 王灿呆住了。 其他本来只是觉得王灿好玩,在旁边偷听的异保组成员也呆住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看上去脾气这么不好的纪长泽居然会这么多东西,明明他日常不是和他们一样,只用木仓吗? 王灿的确被纪长泽说的话给震慑住了。 但他的小脑袋瓜还是转了一下,很机智的反驳:“这也不对,你是因为没有异能才要学习这么多的,我有异能啊,我只要把异能练好不就行了。” “呵。” 纪长泽一边坐下,一边手上快速的将木仓重新拼装起来,往椅子后面一靠,眼皮子稍微一抬,露出一个标准的嘲讽表情。 “只用把异能练好?” “我问你,光能是什么?光能能用来做什么?人人都知道太阳光聚焦到一定地步时十分高温,你的异能既然可以被太阳能板吸收,就说明你也可以做到,当你需要聚焦时,你知道哪个角度能聚焦出最灼热的高温热量吗?” “你可以通过自身腐蚀很多东西,你就没有想过其实那根本就不是腐蚀,而是你身上的温度高到了一定地步,最后直接将接触到的东西融化吗?” “如果是这样,你要如何才能控制住自己身上的能量?你的这种能量能够用什么来控制住?” “还有现在,你今天异能用了很多觉得筋疲力尽对不对?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异能使用能源在哪里,到底是你的精神力,还是从空气中抓取什么元素,等到你用完了,你又要怎么做才能补充这些异能,补充这些异能要需要用到什么元素?” 王灿:“” 其他人:“” 面对着一车的满脸空白脸,纪长泽以绝对优势嘲讽的扫视一圈,直接将王灿手边的书拿起来扔在了他脸上。 “六十分,呵,你是想以后学识不足莫名其妙把自己烧死吗?” 王灿维持着瞠目结舌的表情。 他的情感告诉他,异能就是异能,科学就是科学,异能怎么就跟学习数理化扯上关系了。 可理智却在说。 纪长泽说的是对的。 要是不学习,他只能摸索,还是瞎几把摸。 但要是学习了,他完全可以照着刚才的思路一点点的来。 但、但,但这样的话,他的整个世界观就崩塌了。 他不是异能者吗? 为什么异能者也要学习。 王灿终于艰难的张张嘴,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那是只有我这种异能才要学,还是所有的异能者都要学习?” 纪长泽冷冷扫了他一眼,非常的理直气壮。 “当然是所有的异能者都要学。” “就拿着水系异能者来说,水只要到达一定地步就能变成冰,那么这个地步又是哪个地步,如果异能者不学习,他怎么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让手里的水变成冰,还有,水沸腾之后可以化为滚烫热水来攻击,他知道多少度的水可以杀人吗?知道多少度的水能让人烫伤失去行动能力但不死吗?如果用水去攻击人,将一团水糊在对方面部让对方不能呼吸,他知道怎么控制时间对方能不死但又再无反抗能力吗?” “你们这些异能者,以为自己是异能者就无法无天,没有知识和科学在后面撑着,像是你就只能当个电灯泡,水系异能者就只能少交点水费,呵,六十分。” 王灿:“” 异保组成员:“” 之前是有水系异能者出现过的,但他从没想过水系异能还能这么玩,还以为最多只能省点水费,当初登记的时候还充满畅享的表示以后要开一家水厂。 此刻,他们的脑回路是一毛一样的。 原来,不好好学习,真的拿到异能都没用啊。 王灿神情恍惚的低头做卷子去了。 纪长泽出去吹风,站了没一会,其他异保组成员挤挤凑凑的过来了。 很是不好意思的问:“头儿,那你刚刚说的那些,什么火箭啊,什么大炮啊,你真的都知道构造啊?可你刚刚说这才是合格的异保组成员,但是我们都不会啊。” 纪长泽叼着根草,神情暴躁的转了过来。 他没多说废话,直接掏出纸笔,上来就画了个大炮拆解图,画完了,问队员们:“还有问题吗?” 队员:“头儿真厉害。” 彩虹屁没用,纪长泽直接对着队员招招手:“头,低下来。” 队员们苦着脸,磨磨蹭蹭低下头。 纪长泽上手就是一个脑瓜崩,叼着草,满脸暴躁: “所以!才说!你们!都特么!不合格!!” “都特么!不合格!成这样了!!还特么!!跟老子抢头儿的位置!!想死!!想死吗!!” “非要老子!把你们都弄下去!我才能当!头儿!是吧!是吧!别以为我特么的!不知道!你们一个个!说老子没那么强!来啊!来!给我画个火箭图!老子的位置!给你们!你们做!” 挨个打完了人,他甩甩手:“手酸了,你们自己一人头顶一碗水罚站,一个小时。” 异保组成员们赶紧你扯我我扯你的跑走。 “那之前也没说要我们学这些啊,我又不知道当头儿要懂这么多,我知道我就不抢头儿位置了。” “行了行了,那我还挨了这么多,我总觉得头儿打我打的最重,他是不是记恨我当初差点抢走老大位置,那他早告诉我他会那么多,我不就不抢了吗?” 纪长泽拧着眉,吼道:“还叽叽咕咕的是不是?!” 队员们缩了缩脖子,赶紧拿了碗顶水。 心底还在嘀嘀咕咕: 你早说你那么强啊,你说了我们不就不跟你抢了么。 大人时代变了(3) 纪长泽一直在外面吹风吹的浑身通畅了, 才扔了一直叼着的野草,转身回房车,一过去就发现, 房车边缘, 一群五大三粗的糙汉苦着脸站成一排,小心翼翼顶着头上水碗一动都不敢动。 见他过来, 赶紧都站的笔直,小心翼翼的在身子不动弹的前提下冲着纪长泽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头儿,我们知道错了, 你别生气了,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争取合格。” “我是生你们不合格的气吗?”纪长泽冷笑:“你们合不合格关我屁事, 反正你们一个个给我记住了,谁敢肖想我屁股底下坐着的位置, 我就针对谁, 明白了吗?!” 每一个都至少比十五岁纪长泽高出俩头的壮汉们听的虎躯一震:“明白!” 等着纪长泽拉开车门进去了,他们才松了口气。 好家伙,之前他们还只是怀疑头儿针对他们这些抢位置的人, 结果没想到头儿直接自己说开了。 这事说来也奇怪。 没说开的时候, 他们觉得头儿行事阴毒,背后下手。 现在纪长泽自己挑明了, 他们反而松了口气。 虽然头儿又小心眼又记仇, 又暴躁又爱生气,但这么直白的表示“因为你们跟老子抢位置所以老子要针对你们”,倒是让人放松了不少。 “你看, 我就说之前头儿一直针对我吧,他果然是记恨我和他竞争老大位置。” “头儿真是越来越暴躁了, 之前还不说光针对,现在又说又针对,你们是不是谁又招惹他了?” “你们说,那个诅咒真的只让头儿身体不长吗?我怎么觉得他心智也跟个十五岁小孩一样,好幼稚,居然记仇这么久。” “你居然敢说头儿幼稚,说吧,是不是就是你惹了头儿生气。” “我哪敢啊,哪次惹了头儿他不给我们使小绊子,估计是说起当初竞争老大的事,他觉得不爽了。” “那头儿之前直接说不就行了,上次和他竞争完了,他还说欣赏我呢,转头就带我去冬泳,我的妈差点没把我冻死。” “头儿也说欣赏我了,还说看重我,接着他就以抓捕异能者为借口让我去参加大胃王比赛,我特么吃完了缓了三天都没缓过来。” “那头儿还说挺喜欢王灿的呢,你瞅瞅,好好一孩子,让试卷给逼成什么样了,我出来的时候他脸都灰了。” 说着说着,突然有个队员冒出来一句:“你们发现没,头儿喜欢看重人的方式好像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啊。” 其他人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的是这样。 他好像,对越喜欢越看重的人,就越凶啊。 发现真相的这一瞬间,几个曾经被“暗算”过的队员都身子一震,其他人也赶紧回忆头儿有没有说过看重他们。 人家看重是真看重,头儿这看重是要命啊。 “行了行了,别说话了,一会让头儿看见了,又给我们记一笔。” 汉子们闻言,纷纷闭嘴,小心翼翼看了一下紧闭车门,都不敢说话了。 车内,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罚站了一排的王灿:“” 他觉得群里消息有误啊,这异保组头儿可不光怼异能者,怼自己人那也贼顺手。 正靠在位置上看书的纪长泽发现他偷偷摸摸瞅着外面,拧眉抬眼:“看什么看,六十分还看别人。” 王灿:“” 他不敢吭声,低头继续刷刷刷写卷子。 终于,卷子写完了,王灿战战兢兢将之交到纪长泽手里。 长相犹如初中生的异保组头儿一脸不耐烦的掏出笔,想都不想,直接上手就开始批改。 王灿做卷子一个多小时,他五分钟不到就全部批改完。 改完了,在王灿又是害怕又是小心的视线下,纪长泽说:“之前说你六十分是我不对。” 王灿重重松了口气。 记吃不记打的他立刻在脸上绽放出一抹放松笑容:“没事没事,我原谅” ――啪! 纪长泽将试卷重重拍在桌子上。 王灿吓得一抖,笑容逐渐消失。 “六十分那是高估了你,你自己看看你错了多少,好歹是个异能者,连普通差生你都比不上,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是异能者就能高枕无忧了?人家普通人没异能好能找到工作,就你这样的,你能找到工作吗?我让你现在去跟异能者对打,你打得过吗?你连我这个靠科技的都打不过,你还n瑟!有什么好n瑟的!头低下来!” 被训的一声不敢吭的王灿:“啊?什么头?” 纪长泽阴森森盯着他:“你那颗六十分都考不到还沾沾自喜自命不凡的愚蠢脑子。” 王灿:“” 他缩着脖子赶紧低头。 高度够了,纪长泽活动活动手腕,上去就是熟练的脑瓜崩:“你还!你还觉得自己挺能干是吧!捣乱!造成大堵车!害老子半夜爬起来加班!让老子给你擦屁股!你特么!下次再敢让老子加班!老子!把你!屁股!剁了!!” 车门拉开,异保组成员抱着碗小心翼翼探出一个脑袋:“头儿,半个小时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进” 与咬牙切齿满脸暴躁正弹王灿脑瓜崩的纪长泽对上视线后,他默默咽下剩下的话,求生欲超强的赶紧说:“头儿这大晚上的你是不是饿了想吃宵夜,我们这就在外面给你煮面吃。” 说完,他就火急火燎的车门一关,转头就跑。 外面还能依稀传来其他人的声音:“你做什么?不是问问头儿能不能让我们回去吗?” “快快快,快煮面。” “煮面干什么?这大晚上的,你饿了啊。” “我跟你说,头儿正在里面冲小王发火呢,我就说他怎么今天这么大火气,敢情还记着小王害他加班的事,今儿才把这股火发出来,我跟你说,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们可别进去当了炮灰,等头儿在小王身上发泄完了火气,我们再把面送过去,头儿吃饱了就想睡觉,他吃完了睡着我们就安全了。” 王灿:“” 不是,你们就这么默认不管我了吗? 果然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之前还一口一个小王,出了事就把我扔下吸引火力,自己跑去外面躲着。 果然,老师说社会上都是一些老油条这话是真的。 他苦着脸,脑瓜崩倒是没想象中疼,但他怕暴躁的异保组头儿越说越生气掏木仓出来送他归西。 只能老老实实认错:“我错了头儿,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绝对不瞎用异能,不引人注目了。”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纪长泽这才收了手,只是盯着他的视线还是有点打量。 孩子惹事,多半是闲的。 “行了,给你个机会,以后你就老老实实上学上课,下课时间练习异能,我再给你补补课,像是你这种异能,就学光学,我刚好有所涉猎,可以给你补课,以后你课程表我都复制一份,除了吃饭睡觉上课,这些时间都可以补课。” 王灿:“我是那个,文科生。” 纪长泽满脸“你很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文科生就不能学理科知识了吗?谁定的规矩?你把他叫来,我跟他谈。” 嘴上说着谈,手却移到了木仓上。 一副“我说的话就是真理,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送你去见真理”的自然模样。 王灿:“” “没有没有,我学我学。” 他硬着头皮强逼着自己复习了一遍前面内容,带着从未如此用心的学习精神学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外面那群人估摸着时间,小心翼翼来敲门了。 “头儿,面煮好了,加火腿肠加蛋加香菜,特辣特麻。” “嗯。” 王灿敏锐的发现听到吃的纪长泽脸上神色好看了点,那一脸的“你特么怎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东西还学不明白”的表情也没了,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径直朝着锅去了。 锅边,见他过来,一个队员赶紧拿碗给他夹好面,满脸讨好的递到他面前:“头儿,你的面,我给你放了贼多香肠。” 王灿:“” 怪不得举报部门不觉得纪长泽那样对待异能者有什么问题,因为他特么的对待同事也这样。 “小王,下来吃面。” 有个队员跑到车边喊他。 王灿下车才发现自己居然腿软了。 吓得,绝对是被吓得。 也不知道为什么,纪长泽身上好像有一股凶悍之气,发起火来好像能压得人喘不上气。 明明他是异能者来着。 王灿揉揉胸口,心想,这可能就是气场压制吧。 他小声问来叫他的队员:“你们头儿是不是有点凶啊。” “何止啊我跟你说。” 队员也一起小声哔哔:“我们头儿不光凶,还特别小心眼,你可千万别得罪他我告你,之前我们异保组选老大,我们有几个报名了,好家伙,可捅上马蜂窝了,头儿那段时间看我们的眼神都是阴森森的,后来他当上头儿,就一个劲的暗地里找我们几个麻烦,那我们也怀疑啊,但是没证据,就一直猜。” “啊” 还没出校门的王灿听得义愤填膺:“怎么能这样!大家都是公平竞争,他凭什么不让你们报名,居然还背后找麻烦,太过分了,你们就没有去投诉他吗?就因为你们也报名就针对你们,这理由也太站不住脚了吧。” “是啊!我们也觉得站不住脚,所以背后讨论的时候都猜是不是他知道了我们以前偷偷给他起外号叫小矮子。” 正准备继续谴责纪长泽的王灿一噎:“” 作为男人怎么能被说矮,哪怕真的矮也不行。 他那打抱不平的心哗啦啦一下就凉了,再想想纪长泽那副发起火来好像能整个人都能炸了的样,真情实感的感叹:“真厉害,你们居然还活着。” 队员也觉得他们没被头儿打死挺坚强的。 他继续回忆,按照纪长泽的性格猜测:“也有可能是头儿没想到我们这么垃圾居然还敢报名,害得他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这点我们真的都挺冤枉的,那他也没说过他觉得我们都不合格啊,他早说不就没事了,我们要是早知道他会这么多还这么记仇,肯定不敢给他起外号。” 说着说着,队员突然挺感激的拍拍王灿肩膀:“说起来,我们还得谢谢你。” 王灿心底突然升起不妙预感:“你什么意思?” 队员语气感叹:“之前你没来的时候,头儿每次看我们都阴沉沉的,好像恨不得一人一脚把我们给踹下去,自从你来了,他就不这么看着我们了。” “他改成这么看你了。” 王灿:“” “我们估计啊,是你之前害得他加班,拉了一波仇恨,所以现在头儿注意力都在你身上,顾不上折腾我们了,他全身心折腾你来了。” 王灿:“不、不能吧,你不之前下车的时候还跟我说,说头儿还挺喜欢我的吗?” “对啊,他是挺喜欢你的啊。” 队员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样子传授经验:“这就是头儿喜欢人的方式啊。” “之前他还说欣赏我,要提拔我呢,结果上次去给一个火系异能者收拾烂摊子,他差点没一脚把我踹过去,我刚开始还觉得他是不是故意想报复我,但这几天观察了一下才发现,他喜欢一个人的表达方式就是用他觉得会对你好的行为来对待你。” “比如你,头儿挺喜欢你的,所以才要你好好学习,练习异能,他之前看重我,所以才带我去各种危险的地方锻炼我,你习惯就好了。” 王灿:“” 明白了。 别人喜欢看重一个人是各种关怀备至,纪长泽喜欢一个人是各种训练对方提升能力。 学霸应该会很喜欢这种看重方式的,但他一个学渣怎么扛得住。 “那、那我这,我这不行啊我这,练习异能还好,让我学光学,我文科生啊,那特么是理科的,我这隔行如隔山,我怎么学,我怎么都没想到啊,异能者居然还要学这些。” 队员同情的拍拍他肩膀:“没事,兄弟,咱们哥几个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你只要撑到头儿有下一个更加看重的人就行,到时候你不就跟我们一样能逃出苦海了吗?” “下一个” 王灿终于感受到了点希望,满目希冀的望向队员:“那你们是等了多久才等来下一个的?” 队员:“不就一个你吗?等了差不多几年吧。” 王灿:“” 王灿:“” 他嘴巴开开合合,硬是没能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出来。 “行了,别想了,开吃吧,你这么想,虽然头儿凶了点,但他初衷的确是为你好是不是,你学会了这些,以后使用异能还不轻轻松松,其实头儿也没那么吓人,只要你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就没事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当然这个优秀标准是头儿自己定的。” “就,光学啥的,你懂吧。” 王灿:“” 他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自己还苦逼的人了。 到了锅前,纪长泽正好以火速吃完放下筷子,打了个哈欠,脸上也带上了点困意,这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倒是有点符合那张青少年的脸蛋了。 “我去睡觉,你们几个给我老实点,一会吃完了东西都收拾好,上车的时候不准发出声音,谁敢吵我睡觉,我让他头挨着自己屁股睡。” 听了这话,他们还懵了一下,头怎么可能挨着屁股睡呢,反应了几秒钟才发现,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老子把他头盖骨拧下来”。 一个个的赶紧摸了摸自己脖子:“是,是,头儿放心,我们绝对不吵你。” 纪长泽这才打着哈欠要去睡觉了。 这倒不是装的,他是真的想睡,青少年的身体就是这样,吃饱了就困。 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要开门,所有人的手机都滴滴滴响了起来。 他手顿住,猛地转头就是一个暴躁开喷:“又是哪个异能者闹事!他们这些异能者就不能白天工作日再闹出事吗??非要晚上是吧,非要在老子想睡觉的时候闹是吧!” 哪怕这股火气不是冲着他们的,其他人也还是莫名感觉到一股怒意蓬勃而起,压得他们喘不上气。 如果具象化一下的话,就好像是突然空气都被压得动都不敢动一样。 没人敢动弹,包括身为异能者的王灿。 等着纪长泽骂骂咧咧的掏出手机,又骂了两声,臭着脸重重摔开车门:“他大爷的,走,去东区。” 他上车了,其他人才猛地放松下来,都跟着大口大口呼吸。 王灿艰难扒拉开自己的领口好让呼吸通畅一点,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我、我靠,头儿他,好吓人,我刚刚都呼吸不过来了。” “谁不是,我靠他这个气场真的绝了,难道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有人呼哧呼哧一边喘气一边问王灿:“按理说你是异能者,你应该不会受普通人的影响啊,你怎么也不行。” 王灿想了想:“可能我太废了,诶,我是我们异能者群里面出了名的废,人家水系还能开水厂,我就只能发个光当灯泡了。” 队员安慰他:“没事小王,你这不挖掘出发电功能了吗?以后你可以开个电厂。” 他们也没多想,毕竟之前纪长泽发起火来就挺吓人,正缓着呢,车窗被粗暴的拉开,因为不能顺利睡觉而满脸暴躁的异保组头儿冲他们吼道:“都傻呆呆的站着干什么!还不特么的上车跟我去看看哪个龟孙大晚上闹腾!” “来了来了,老大你别生气,我们这就来。” 所有人,包括王灿,都缩头缩脑鹌鹑一样的挨个上了车,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一队员跑过去开车,坐在副驾驶的纪长泽转头冷冷扫了一眼后面的鹌鹑们:“都闲着是吧,不想画大炮吗?倒是练啊!” “练练练,我们这就练。” 王灿正同情看着“明明是武力值选手却还要去拼脑力”的队员们,还没同情两三秒呢,纪长泽的火力就转到他身上了:“还有你!考那么点分也好意思闲着,有这会功夫你不会看会书?国家建设以后要靠你们这一代那还建设个屁,有了异能你都不会用,量子通信,太阳能发电,激光武器,无人驾驶,人脸识别这些都是光学的你知不知道。” 王灿小心翼翼:“我现在学会发电了” “你特么的现在就能做个太阳能发电,连激光武器都搞不定,还好意思看看看,看个鬼看,你们这些异能者,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气死我了,你!看什么看!好好开车看路!” 怼天怼地怼完了所有人,纪长泽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闭上眼开始假寐。 车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停了。 其他负责探测这些异能者动向的同事看到这辆熟悉的房车松了口气,赶紧过去把门打开:“你们可来了,那个异能者他” 他剩下的话全都在看到车内情形后噎在了嗓子眼里。 车内,几个肌肉鼓鼓囊囊的异保组队员正凑在一起目光认真写写画画,后面的位置上,王灿坐的端正,一脸“我爱学习学习爱我”的一边看书一边狂做笔记。 车中充盈满了热爱学习的良好气息。 同事:“” 我记得之前的老同事没跟我提过异保组全都热爱学习啊。 坐在副驾驶上的纪长泽拿下眼罩,一脸暴躁的跳下车:“说吧,什么情况。” “哦哦哦,你就是异保组的纪队吧,是这样,这是个之前没登记的异能者,看情况是飞行系,现在人还在天上飞,因为飞的不高,底下已经有普通人注意到了,还有人录像拍摄发到了网上。” “我们现在没办法跟天上的异能者沟通,也不能删除网上流传的录像,毕竟这种事你们懂得,越是删除,别人就越觉得是真的,现在就是请你们异保组把人弄下来,现在是晚上还好,到了白天这边人更多,要是有人用望远镜之类的看,这事就遮掩不过去了。” 纪长泽看了看这位探测组同事指着的方向,果然看到天上有个小黑点正在左晃晃右晃晃的飞来飞去,底下有人注意到了这种情况,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录像拍照。 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望远镜往天上看去。 果然是个异能者,此刻正满脸兴奋的在天上漂浮着飞来飞去,看到底下有人正抬头望,还兴奋的朝着他们招手。 年纪大概十七八岁。 又是个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麻烦年纪。 “把无人机拿来。” 作为与异能者斗智斗勇无数次的异保组,他们的工具多的能塞满一四室两厅,光无人机就有至少十个。 操纵无人机的队员控制着它飞向那异能者,纪长泽拿着望远镜,看着无人机飞到对方身边,对方好奇的点点无人机,倒是没什么攻击意图。 “跟他交流,让他下来。” 队员点点头,用着稳重又充满信服力的声音温声说:“你好,我是国家部门异保组的队员,我们负责监督异能者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我知道刚刚成为异能者,你的心情一定非常复杂害怕,请相信我们,我们” “异保组?!!天啊,是龙组吗!!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异能者吗?!他们也会飞吗?我现在是不是属于珍稀物种了,你们会给我钱吗?我是不是出名了。” “这些话下来再说好吗?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异能者:“不,等等,你们不会骗我下去然后解剖我吧,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国家的人,而且你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异能者的存在,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那你们不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 “对,我不信你们,我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只有大家都知道我这个异能者的存在,你们才不敢动我。” 队员:“” 这么能脑补的异能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扭头看向纪长泽,询问:“头儿?” 纪长泽额头冒出一根青筋,一把抢过话筒:“你别给我们在这阴谋论,你现在还是想想妨碍社会治安要关多少天吧,给我下来。” “你们什么态度,你们真是国家部门的?我要举报你。” 完了,其他队员都觉得汗毛竖起,头儿最听不得举报这俩字了。 果然,纪长泽开始呵呵冷笑了。 “好啊,你就说你陪不配合吧。” 异能者仗着自己在天上有恃无恐:“我就不配合你能拿我怎么样吧,我可是异能者,你们要是真的是什么异保组,倒是飞上来找我啊。” “呵。” 纪长泽转头看向队员们:“你们都听到了,他自己说不配合。” 队员们:“但但但是,他可能就是年纪小” 纪长泽转头用自己那张十五岁的脸正对他:“你觉得我和他看上去谁年纪更小。” 队员们:“” 一旁的王灿心脏砰砰跳。 来了来了。 群里面说的,纪长泽会对不配合的人下狠手来了。 按照规定,上面的异能者不配合异保组做事,为了阻止他将所有异能者暴露在人前,纪长泽就算是打死他都没人能说上一句。 纪长泽显然没有传说中那么残暴,至少他在打死对方之前,还冷飕飕的问了那边一句:“你确定你不下来是不是?” 上面的异能者自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还在十分得意的晃悠来晃悠去:“我不下去,你上来啊。” 纪长泽转身直接上了车把他的大背包拿了下来。 掏了掏,从里面掏出一把弩、箭。 王灿:“” 不是吧,难道真的要把人直接射死吗? 比起他的震惊,队员们显然冷静许多。 “头儿,这个高度你用弩、箭也够不着啊。” “对啊,弩、箭的射程没那么远。” 纪长泽却俨然一副气的恨不得手撕对方的模样,根本不听劝,眯着眼望向上面那悠哉悠哉的异能者,冷笑一声:“三点钟方向,看见那个树林了没有?去那,准备收尸、不,接人。” 王灿:“” 你刚刚是说漏嘴了吧,说的是收尸吧,是吧是吧。 队员们倒是没觉得纪长泽真的能用弩、箭把人打下来,毕竟这个高度不是说着玩的。 “老大,要不你先冷静冷静,你这也够不着人家啊。” 纪长泽冷飕飕的一个眼神飘了过来。 刚刚还在嘀咕嘀咕的人瞬间闭嘴,默默转身朝着小树林去了。 王灿看看队员们,再看看纪长泽,拿不准自己到底是跟着谁。 虽然跟着队员们安全一些吧,但他还是很想看看纪长泽到底能不能把人打下来的作为一个对弩、箭没有研究的中二废人,他对弩、箭的射程完全没概念。 正犹豫着,就见纪长泽看了一眼已经快速跑到小树林边的队员们,微微眯眼望向天空上的异能者,冷笑一声,弩、箭直接对准对方。 ――嗖! 箭飞了出去。 直勾勾的,目标明确的,朝着那还在天上n瑟的异能者去了。 如果王灿是用望远镜看的话,就能看到那弩、箭裹着一层透明气体,满含凌厉之气的直飞异能者,还没等飞到跟前,这个刚刚学会飞就已经快乐n瑟的异能者已经被这恐怖气息震的浑身一僵,控制不住往下掉。 天上的异能者:“???卧槽啥玩意意意意意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人影以垂直状态惨叫着往下掉落,在人们惊讶的视线下,直接掉进了小树林里。 然后,再没了声音。 那些本来还在录像的普通人被这变故惊的一愣。 “什么情况?刚刚那好像是个人吧??” “真的是个人,我听到他惨叫声了。” “卧槽,他怎么上去的,是人吧,我没看错吧。” “我录像了录像了,虽然太远了不太清楚,但可以确定那就是个人,你们看,视频。” 本来还在因为纪长泽居然真的一弩、箭把人射下来的王灿正瑟瑟发抖,突然注意到周围人见证了整个过程,心里一慌:“头儿,怎么办,他们录下视频了。” 纪长泽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你说,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王灿想了想,眼睛一亮:“我把他们手机都给他们扔水里,他们不就没办法传播了吗!” “扔水里。” 纪长泽点点头,在王灿看到他点头扬起邀功笑容的下一秒,冲着他招招手:“来,头低下来。” 王灿:“” 他怂怂低头。 果然下一秒头上挨到了脑瓜崩,耳边也传来了那熟悉的暴躁声:“我把你给扔水里!你是不是就没办法这么智障了!” “你还把人家手机扔水里!你是不是生怕!生怕他们不知道这是国家不让传播的非自然现象!脑子!脑子呢!” 一直等到没脑瓜崩了,王灿才苦着脸小心翼翼抬头:“那怎么办啊,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还有人录视频,刚才那异能者都发出声音了,他们肯定都知道这是个人了。” 纪长泽转身就往小树林去:“带上我的包,跟我过来。” “哦哦哦,头儿你包还挺沉哈。” 两人到小树林的时候,异保组成员正抬头望着挂在树枝上的异能者犯愁,见他过来了,赶紧凑上前:“头儿,他正好挂在树上了,看情况是后领正好被树枝勾住,人倒是没事,但那棵树太细了,怎么弄下来啊?” 上面的异能者见到底下又有人过来了,顿时眼睛一亮,赶紧挥手:“救命啊!!救命啊!!求求你们把我弄下去。” 喊完了救命,他就见底下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太大的小朋友接过旁边人手上拎着的背包背在身上,利索爬树。 异能者感动的泪流满面。 这个世道果然还是好人多啊,这么一个看上去才初中的小孩,就这么有乐于助人精神。 纪长泽爬树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异能者被挂住的树枝旁。 对方见他来了冲他傻乐:“谢谢你啊小弟弟,哥哥被救下去之后一定会报答你的,你可真是个见义勇为的好孩子。” 纪长泽对着他,露出一抹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然后将背包挂在另一个树枝上,开始往外掏东西。 羽毛,羽毛,全是羽毛。 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棍子,被他快速拼装后系在异能者腰间。 异能者:“你在做什么?” 纪长泽一边往他身上绑“安全带”,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做简易飞行器。” 异能者:“???” 纪长泽:“你是一个想要通过自己制造飞行器上天的人,为了完成这个梦想,你甚至把自己打扮成一只大鸟,结果飞行器失败,你从空中掉了下来,因为运气好,挂在了树枝上,这才没有造成伤亡,对不对?” 异能者:“???什么乱七八糟??我是异能者,我会飞!” 纪长泽:“这么说你不接受刚刚那个说法了?” “我怎么可能接受,你这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我唔唔唔!!” “唔???唔唔!!唔唔唔!!!” 纪长泽看着被鸟嘴道具堵住嘴只能唔唔唔乱叫的异能者,想了想,按了一下鸟嘴旁边的按钮。 鸟嘴立刻发出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异能者:“???” 他懵逼的看着面前人,对方正瞧着他这副满身羽毛叼着鸟嘴的模样满意点头: “好的,既然你不接受,我很好说话的,那么按照你的意愿说辞改一下,你现在是个把自己当成鸟所以才要上天的精神病患者了,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异能者;???我特么当然有了!! 他疯狂唔唔唔。 纪长泽;“啊,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异能者:“???” 他眼睁睁看着面前人一脸的“我懂我明白”: “选择做一个把自己当成鸟的患者,不得不说,你的这个决定比起常人来说,略奇葩。” “但我不会歧视你的,不用谢。” 大人时代变了(4) 纪长泽最后上下打量了一番, 确定这异能者身上布置的天衣无缝了,这才满意的转身往下爬。 异能者:“???” “唔唔唔唔唔唔!!!” 喂!!你就这么把我丢在这里了吗!! “别吵吵。” 纪长泽啧了一声,抽空抬头瞅了一眼浑身被贴满毛, 嘴里堵着个鸟嘴的异能者:“等到其他人拍完照录完视频, 大家都知道你是精神病患者后,自然就放你下来了。” 异能者:“” 但凡是个要点脸的人肯定都不会乐意自己被传播成一个浑身贴满毛嘴里塞鸟嘴充当鸟人的精神病患者。 但他现在嘴被堵, 连抗议都发不出来。 只能就这么被挂在树上,眼睁睁看着纪长泽慢腾腾下了树,又站在了异保组队员身边, 在普通人们三三两两好奇跑进来时,抬起头望向异能者方向,超大声“疑惑”着: “树上那到底是只鸟还是个人?!” 说完, 还嫌队员不捧场,趁着普通人没注意转身瞪了他们一眼。 见证了纪长泽上树布置堵嘴下来装傻一条龙的异保组队员连忙手忙脚乱的接戏:“好、好像是个人。” “是啊, 但是他、他身上怎么会有羽毛?而且他嘴巴, 那是鸟嘴吧。” 说着说着,逐渐顺畅。 “我怎么看着鸟嘴是绑上去的。” 纪长泽继续大声:“我之前没注意,他是怎么到树上去的?” 异保组一队员赶忙:“啊!啊, 我看见了!他之前头上好像有个螺旋桨一样的东西, 那!你们看,他头边上那些断了的棍子一样的东西好像就是。” 他们这你一言我一句的, 刚进树林的普通人们听了进去, 也跟着纷纷抬头向上望。 “真的有诶。” “这人之前就是靠这个飞起来的吧?” “看着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这么危险也敢飞,猛人啊。” “哥们, 你别挤我,录像呢。” 树林里很快来了不少听说这事的人凑热闹, 大家人挨着人,都姿势统一的抬头看向树上挂着犹如咸鱼一般的异能者。 异能者:“” 他已经放弃挣扎了,死鱼眼看底下。 一直等到警车异保组同事到了,“警察们”又是在底下支垫子,又是爬上树用绳索捞人时,异能者原本黯淡无光的一双眼才猛然亮起了希望的光,充满希冀的看着面前来解救自己的“警察”: “唔唔唔!!唔唔唔!!” ――救我!!警察叔叔救我!!快把我嘴里的鸟嘴拿下来!! “警察”一门心思的只顾着把人解救下来,根本没注意到面前“鸟人”在说什么。 异能者有点失望,但很快随着自己被从树枝上弄下来,身上绑着安全绳缓缓被放下去,脚落地的一瞬间,他又充满了希望。 手赶紧去碰嘴里堵着的鸟嘴。 近了,近了,更近了 眼看着手落在鸟嘴上,刚刚才小心把他救下来的“警察叔叔”们却突然围了上来,利索的将他双手反扣在身后。 异能者:“???” 不是??你们扣我干嘛?? 我才是受害者啊!! 有群众凑上前来围观,“警察”们还很“好心”的提醒:“大家请不要太靠前,我们接到精神病院报案,这是一个把自己幻想成鸟的精神病患者,一旦你们靠的太近,他可能会受惊,请大家退后。” 异能者:“???” 谁特么受惊了,有本事把老子脸上鸟嘴拿下来看我给你们展示一下什么叫正常人啊! “警察”:“他受到惊吓会学鸟叫的,请大家退后,不要让病人受到惊吓。” 异能者忍不住挣扎。 谁学鸟叫了!!你们全家都学鸟叫!! 我!正常人!! “唔唔唔!!!!” 小鸟清脆声音跟着响起:叽叽叽叽叽叽。 异能者:“” 围观群众:“哇,真的会学鸟叫。” “他身上羽毛掉了诶,一股502胶水味,这都是从哪里弄来的羽毛,他不会去拔人家鸟毛粘在自己身上了吧。” “妈妈他眼神好凶!” “乖乖不怕,这个叔叔生病了,把自己当成了小鸟,野生小鸟怕人的时候看上去就会凶凶的。” 正努力表现出“我超凶,我是人”的异能者:你特么才凶凶,我这叫属于人类的睿智眼神。 众目睽睽之下,他在这里至少停留了二十分钟,被录下无数录像,拍了不少照片,异保组这边确认了“简易飞行器”,“羽毛是粘上去的”“鸟嘴有绳子”这些必要元素全都传播出去了,这才示意同事带人走。 异能者不甘不愿的上了车,期间无数次试图暗示警察给自己解开鸟嘴和手上手铐,但不管他怎么暗示,同车的警察就跟没看到一样。 不,他不是跟没看到一样,他是根本都没看异能者一眼。 手上正拿着个手机戳戳戳,连个余光都不给身边人。 异能者:“” 上班时间居然玩手机,太过分了! 终于,车停了,还不等到他往外看,坐在他旁边的警察总算是舍得抬头看他了。 甚至直接一个伸手,把异能者脸上的鸟嘴取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异能者兴奋不已,赶紧活动了一下自己发麻的嘴,因为长时间被堵住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偶是正常人。” “我不是精神病,是刚刚有个人爬上树把我弄成这样的,警察叔叔,你们接到的报案肯定也是假的,我给你们讲一下那个人的外貌特征,你们赶紧把他抓回来吧,他大概十四五岁,短发,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外套,浓眉大眼,鼻梁挺高,眼尾那好像有颗痣,背着一个特别大的包,你们现在去抓人还来得及,抓回来我们可以对峙!” “警察”压根没搭理他。 车门从外面猛地打开,猝不及防之下,靠着车门坐的异能者差点没摔下车。 他努力撑住身子,下意识抬头一看,纪长泽正冷笑着抱臂站在外面看他。 “哟,你这描述的不错,挺好,配上鸟人属性,挺适合当个斥候。” 异能者:“警、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就是他给我身上挂上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 此刻,他犹如一个刚刚被欺负的小孩仗着家长在身后,又重新耀武扬威n瑟了起来:“快!抓他走!他这是造谣污蔑,我要告他!我要走法律程序!” 得意看着警察叔叔下了车走向纪长泽,还不等在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就见着对方对纪长泽行了个军礼:“长官,任务已完成。” 而那个十四五岁看上去怎么都像是个初中生的小孩却拍拍“警察”肩膀,对着从车内下来的剩余“警察”们点点头: “辛苦兄弟们了,人我们马上带回去。” 异能者:“” 这算是哪门子的兄弟。 回去是回哪个去? “不是,警察叔叔,你们不管我了啊,你们一伙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警察可是人民的守卫者啊!!” “警察”们用看傻子一样的视线看了他一眼,一直挨着他坐的年轻人估计也是见异能者这副“我的天塌了”的模样可怜,心软跟他说了两句: “小伙子,你别跟异保组闹,人家是专门管你们这些异能者的,态度放好点,争取宽大处理,要是这次没惹出什么乱子,过两天你就能被放出来了。” 异能者:“” 他呆呆的看着警车如来时一样呼啸开远,原地只剩下了自己和这一帮子的陌生人。 不对啊,他现在身上好像有力气了,不如飞 眼见对方双脚离地,纪长泽直接掏出木仓,挑着眉对准他:“飞,你再给我飞一个啊,看到底是你飞的快还是我子弹快。” 异能者:“” 一直跟在旁边一声不敢吭的王灿赶紧把人拽了下来:“哥们,你老实点吧还是,头儿可不是跟你说着玩的,你要敢飞,他就真敢打。” 异能者:“” 这都什么人啊。 最后,还是熟悉的小屋,熟悉的纪长泽式大爷坐姿,熟悉的念网上评论,只不过这一次这个活交给了“有经验”的王灿。 王灿磕磕巴巴的念:“这几天是怎么了,精神病院的墙倒了吗?前阵子刚有个失恋把自己当灯泡的灯泡男,今天又冒出来这么个以为自己是鸟人的患者,这俩人不会是一个精神病院的吧。” 正大爷样往椅子后一躺,咔嚓咔嚓嗑瓜子的纪长泽吐出瓜子皮,对着异能者指指王灿:“评论里说的那个灯泡男就是他。” 王灿假装没听到,接着念: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表哥当时就在现场,看到他发给我的视频笑死我了,那人也是够拼的,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像是一只鸟,居然在身上弄满了羽毛,你们知道那些羽毛怎么上去的吗?用502粘的,我表哥说他下来的时候一股子胶水味,警察把他带走的时候都带着手套。” “这人拼是够拼,牛批也是真牛批,飞行器啊,他居然真的做出来了,而且还真的在天上飞了一阵。” “我有个师兄看到现场照片后,根据当时还留着的工具模拟出了他那种飞行器,是可以带着人起飞,但是危险性非常大,一个不小心就真的要上天,大家不要盲目模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件事我可以笑三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得不说,面对别人笑自己,和面对别人笑别人,那感觉相当不同,王灿刚开始还磨磨蹭蹭头都不敢抬,念着念着,渐入佳境,甚至声情并茂了起来。 “以后大家说不定会收到这样的短信:你好,我是一只鸟,我现在正在想办法上天,只要你愿意往xxx账号打钱资助,等我成功上天后,就给你一颗鸟蛋作为酬劳。” “楼上人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我记得那位以为自己是鸟的患者好像是个男人,公鸟可以下蛋吗?” “都觉得自己可以上天了,下蛋有什么难的。” 异能者:“” 他脸羞耻的通红,也没了之前的得意活力,声音细小的蚊子叫一样:“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毁我的声誉,我虽然是异能者,但是我也是有人权的,你们就不能好好和我商量吗?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吗!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纪长泽大爷翘腿:“哦,人权。” 他掏出录音器,按了一下开关,里面传来异能者得意洋洋的声音:我就不配合你能拿我怎么样吧。 异能者:“” 见他哑口无言了,纪长泽撇一眼小心翼翼看他们的王灿:“接着念。” “啊?好的好的。” 王灿站在纪长泽身后,对着异能者比划了个加油的姿势。 异能者看到他安慰自己,心底好受多了。 知道还有别的异能者对他好意,让他那颗脆弱的心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 “哈哈哈哈哈哈在现场,甚至捡到了一根毛,希望这位大兄弟好好治疗,下次再上去,可能就没有这么命大了。” “不是,只有我觉得这个患者和之前那个患者的共同点吗?同样都是晚上出现,同样都是被带走时嘴巴里有东西不能说话,而且你们观察一下他们之前被带走的视频,是不是他们的情绪都很激动,好像一直在挣扎一样,我有个猜想啊,有没有可能,他们不是精神病患者,而是某种特异功能人士,露面后才被有关部门强行塞嘴带走。” 念到这条评论时,王灿开始有些心绪不宁,一边念一边小心翼翼去看纪长泽的脸色。 等到全部念完,发现纪长泽发出一声冷笑后,腿差点没软了。 “头儿,头儿我之前那件事圆的挺好的,我觉得这个网友之所以发现,还是因为他没处理好面部表情,不关我的事啊,我当初被带走的时候不知道多配合,头儿你是知道的对吧,要罚就罚他。” 还沉浸在“果然大家同为异能者就算不认识也能互放善意”中的异能者:“” 不是,你丫刚刚还让我加油,一转眼你就卖我,脸呢! 王灿假装没看到他那瞠目结舌的表情。 要是真的害的异保组之前那么多心血白费,异能者身份暴露,纪长泽暴怒之下还不定做什么呢。 他当然跑的越快越好。 纪长泽伸手:“手机给我。” 王灿赶紧狗腿子一样的把手机递给他:“头儿,这、这、这条评论就在这,我们要不要联系一下让人删了。” “教你多少次了,越是遇到这种情况,越不能删评,你越要掩盖,他们就要寻根问底。” 也许是今天看够了飞行系异能者的笑话,纪长泽倒是没发火,而是拿着王灿的手机,快速切换了个账号,在底下评论一句: 这层说的有理有据,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隐瞒了,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灯泡男发光的不是灯泡而是他本人,鸟人男是一只真的鸟,只不过会变成人而已,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xx年的那次大战,诶,从那次战斗之后,普通人都被抹去记忆,只剩下我们这些为国战斗过的人还记得了。 “行了。” 熟练打完这段话,纪长泽按了发送,把手机扔给王灿:“你去异保组电子分部,告诉他们照着我刚刚发的那段话来。” 王灿:“电子分部在哪?” 纪长泽嫌弃看他一眼:“你来异保组这么久都不知道电子分部的位置?厕所里那副装饰画后面,你一推就进去了。” 王灿震惊:“电子分部在厕所暗门里面吗?!!” 天啊!那得是多么严密的内容才需要把门位置放在厕所里。 纪长泽想了想:“你要这么说那也没毛病。” 王灿顿时兴奋了。 哪个少年没有一个武侠梦呢,虽然现在武侠变成了玄幻,但能见识一下小时候看的武侠电视剧里的那种暗门也好啊。 就连正半死不活哀伤自己名声没了还变成个鸟人男的异能者都来了精神,也顾不上哀伤了,眼睛亮亮的望向纪长泽,扭扭捏捏的小声逼逼:“我我我,那个我也想去,能不能让我也去看看。” 见纪长泽扫了自己一眼,他立刻心领神会,赶紧认错:“我知道错了,下次真的再也不会暴露自己了,拜托拜托,让我跟着一起去看看吧,我保证不跑,我要是跑,我就是王八羔子。” “到也不用王八羔子这么严重。” 纪长泽又开始咔嚓咔嚓嗑瓜子:“你要是跑,直接击毙就行。” 异能者脸上神情一僵,但他本来也没想着跑,没几秒就缓了过来,满含希冀的望向纪长泽:“没问题,我保证不跑,带我一起去吧。” “行。” 纪长泽咔嚓咔嚓吐瓜子,倒也没怎么为难对方,对着王灿一扬下巴:“把他也带过去,跟分部说,他要将功赎罪,帮着一起圆这件事,今天就让他留在分部工作。” 在一个有暗门的国家部门工作一天!!! 两个异能者从未像是现在这样觉得将功赎罪这四个字这么好听。 王灿甚至有点羡慕的看了一眼异能者,略眼红,干巴巴的努力挤出来一句:“那我呢头儿,我也想帮着一起圆。” “毕竟,我也在被怀疑,这事也有我一半。” 纪长泽:咔嚓咔嚓。 吐出瓜子皮,他上下打量一眼王灿:“也行,那你俩就都在那工作一天吧,电子分部什么时候下班,你们就什么时候下班。” “诶!!没问题!!谢谢头儿!!” 俩人高高兴兴走了。 纪长泽继续嗑瓜子,角落里一直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的队员之一非常费解。 这俩人脑子有毛病吧,去电子分部那种苦地方干活还这么高兴,还是说异能者的思维方式和他们真的不一样? 他正七想八想,纪长泽看他一脸神游,丢过来一颗瓜子:“想什么呢!赶紧去给我干活,要么训练,要么就学知识,那些异能者都要学,你们这些普通人倒是闲的挺理直气壮啊!快滚!” 那边的两个异能者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他们兴奋的跑到厕所,果然看到了厕所上挂着的一副装饰画。 王灿兴奋搓手:“我之前怎么就没想过,这里居然还能是个暗门呢。” 飞行异能者也搓搓手:“这太帅了,跟拍电影一样,你说里面会不会都是黑客,这里真的是国家部门对吧,天啊,我们国家居然有这么个黑客部门,我以前的梦想就是当黑客来着。” “我也是,不行我好激动。” 两人互相给对方打气,又躲在厕所整理了一下仪表后,才深吸一口气,一起推开了暗门。 挂着装饰画的那一面墙壁果真一推就动,缓缓的,慢慢的,随着门被推动,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也传到了他们耳边。 连带着的,还有各种他们想象不到的画面―― 明亮的大办公室里,坐着各种戴耳机手敲键盘的年轻人,空调风吹过他们日渐稀少的头发,每个人的手边都放着一个发泄减压神器。 “上次x12的资料在哪存着,我怎么找不着了?” “外卖,谁的外卖,放在前台二十分钟了都没人拿。” “我的我的,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手机不知道怎么静音了没接到电话,下班了请你吃饭啊。” “诶唷我天,妈的我骂不过这智障,老大,老大你帮我用祖安话骂死他!!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您好,请问是刘女士吗,啊,女士您好,我们是xx公司,我们公司的货车上一次发生车祸冲进了您家,啊,对,对,那满院子的坑都是我们公司货车导致的,火球是因为当时发生了小规模爆炸。” “对,对,真是抱歉,是我们公司的货车司机担心担责,趁您家没人把车弄走的,我们领导发现这件事后跟警方也联系了,没错,是,我们明白,您的这个损失我公司一定会赔偿,是的,那您估算出您损失的东西价位好吗?诶,好的,麻烦您,您直接打这个电话就好。” “――嗯,真的是很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误,抱歉,对不起先生,请您别骂人好吗?我们一定会赔偿的,对,照价赔偿,好的好的,那您询问了律师再打回给我,好的,再见我特么要炸了!!!那个傻异能者脑子里是有泡吗!!把人家车都砸扁了,老子特么还要找个货车司机睡着了不小心碾过去的借口,车主刚刚骂死我了我特么还不能回嘴,啊啊啊啊啊好生气!!” 这位漂亮小姐姐一边生气,一边手猛烈敲发泄减压神器。 再看屋内其他人,也大多都是一副社畜的惨淡模样。 一边吃外卖一边回复信息的。 气得要死还要保持微笑通话的。 双手在键盘上各种飞舞几乎要成了残影的。 在场人神情各异,什么样的都有,偏偏就是没有着他们之前幻想出来的高大上黑客联盟各种战斗。 两个刚刚从厕所出来的异能者呆呆看着面前这一幕,只觉得心底那片存放各种高大上幻想的地方碎成了一片一片。 就这么呆站了差不多三分钟左右,终于有抱着文件匆匆忙忙路过的人发现了他们。 “嗯?你们谁?新来的?” 王灿赶紧把他们的来意说了一遍。 “这样,你把纪队发的那段话给我看看。” 看了纪长泽发的那段话,她点点头:“行,没问题,就按照纪队的办法来做,你们俩既然是来帮忙的就也跟着来吧。” 此刻,虽然心底幻想碎成了一片一片,但即将力挽狂澜他们幻想的,改变局势也是幻想的,将功赎罪这个是真的,两人还是重新高兴了起来,开开心心的跟着这个看工牌是个主管的姐姐往前走。 然后被安排坐在了相邻的电脑前。 主管姐姐温柔的教他们点开桌面上的一个文件。 两人兴奋点开,然后看着里面一串的账号密码陷入沉思。 主管姐姐:“这些全都是账号,后面写着的是密码,你们的任务就是用这些账号登录上平台,在那条纪队回复的评论底下接类似的评论,差不多回复九千多楼就行了,记得,三分之一的账号给这条评论点赞就好,不然所有回复评论的都会给层主点赞会显得数据不正常。” “还有,记得切换ip,这里有教怎么切换的办法,每个账号都要切换一次,这里有软件,会自动随机挑选出ip,回复评论不可以复制粘贴,必须手打。” 说完了,她问听呆了的两人:“听懂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会的?” 王灿:“” 异能者:“” 懂了倒是懂了,问题是 “这不是水军吗?” 主管姐姐:“水军可做不到我们这么严谨,不过你要是这么认为那好像也可以,既然明白了那就开始吧,我会安排一个老人带你们,他会教你们怎么发出意思差不多的话,小周,过来一下,带带他们两个,按照这条评论来发言。” 被叫做小周的年轻人也不含糊,上来就当场给两人演示了一番。 只见他双手噼里啪啦在键盘上翻飞,留下一条条不同ip不同账号的发言。 我也记得xx年,诶,那一年,我和我最好的兄弟一起上了战场,可最后只有我一个人下来,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王伟,看到如今的和平盛世,我相信你哪怕是在九泉之下也会笑。 王伟:你永远都不知道在你朋友的嘴里你是个什么角色。 哈哈哈哈哈我都看见你关注列表有个叫王伟的了,艾特了,不谢。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xx年,175战队的老班长,还有那个喜欢唱歌的小男孩,他们退役后选择忘却这些记忆,我选择保留,总要有一个人记得这一切吧。 诶,那年大战我和我的兄弟们抗争到了最后,但现在兄弟们一个一个都选择忘记,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苦苦扛着,下半年我也要去申请忘记这些事了,也许当个普通人更好。 没想到有这么多的人还记得,翠花,不知道你看不看得见这条评论,但是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xx年大战,我听爷爷说起过,但我一直以为只是爷爷老年痴呆胡乱说的,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这么多经历过xx年的人,你们记得我爷爷吗?他叫王铁柱,他跟我说他是891战队的,负责和虫族对战。 我记得啊!!我就是891战队的,当初我们之间约定好了,谁要是有了子孙,就认干亲,乖孙儿,叫声爷爷来听听,爷爷给你讲讲那年我们是如何干掉虫族女王的。 你们能不能正经点严肃点!这种事是能放到平台上说的吗!当初国家三令五申让你们守口如瓶,你们就是这么干的吗!小心我向国家提出清除当初全部参与人员的记忆。 啪啪啪熟练一个人精分完了一圈人,小周停下手,扭头看向两个异能者:“怎么样?明白要怎么做了吗?” 两人:“” “你们、你,这,这不”他们大脑已经有点混乱了:“我们不是要瞒着普通人吗?这样瞒得住吗?” 小周笑了:“就是这样才瞒得住,当一个提出质疑,其他人却都在玩梗的时候,那么这个人的质疑也会被认为是玩梗,甚至路过的人也会加入进去,哪怕这个人再怀疑,再怎么认真研究解释,其他人也不会相信他是认真的。” “你们学会了就发几条我看一下,发够了九千条,就绝对不会再有人真情实意怀疑异能者的存在了。” 两人:“” 所以说还是水军控制舆论是吗? 他们最终还是坐在了电脑前,模仿着小周教导的,换各种ip账号精分玩梗。 果然如小周所预料的那样。 随着玩梗的人越来越多其实大部分都是他们两个精分,过路人也纷纷加入到了玩梗状态中来,一本正经的说着xx年经历了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什么。 无论发出怀疑言论的层主怎么努力的表示“不是,我是真的根据细节发现了不对”“你们听我说,看这张照片,虽然模糊,但怎么那个鸟人男都不像是头顶上有飞行器。”“我真的是在和你们说真的“,也没人相信了。 大家都嘻嘻哈哈。 层主别闹,揭穿当年的真相对你没好处。 何必这样揪着不放,这很可能是当年的战士,诶,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当年我们保家卫国,层主你现在还在被蚁人兵当肥料呢。 诶,层主你还是年纪太小,你没经历过那些岁月,自然不懂翅膀痒痒必须飞一飞的痛苦,人家都选在晚上飞了,不扰民,多贴心。 被一众网友们哈哈哈了一通,饶是层主刚开始再怎么坚定,也不知不觉的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想想也是,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会飞的人。 而且当时人被发现的时候的确有个坏掉的简易飞行器在旁边,所以他之前为什么会觉得那个人真的会飞,明明真相就摆在了面前,为什么他非要朝着不可能的方向去想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想多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刨根问底,高兴起来自己一条评论居然这么多人点赞评论起来。 而辛苦维持局势的两个异能者苦着脸,一直加班到了深夜,才算是跟着电子分组一起下了班,下班的时候,第一次干这种活的他们只觉得手都麻了,九千多条评论啊,还必须手打,每一条评论还必须切换不同的账号。 本以为大家下班都是从厕所鱼贯而出,结果两人都准备好拉厕所门了,却发现电子分组的工作人员都打完招呼,转头从大门出去了。 两人:“” 所以在厕所安装这么一个暗门有何意义。 直接走大门不就好了?!!! “没有意义啊。”主管姐姐一边掏出手机打开软件打车一边随口说:“还不是你们异保组的纪队,懒得很,嫌从异保组绕到分组走路太远,干脆就开了个门,就前两天开的,你们不知道吗?” 两人:“???” “那为什么要开在厕所这么隐蔽的地方??直接光明正大在正厅开不就行了??” “承重墙啊,怎么能开洞,其他地方能开门的都是队员卧室,就剩下个厕所了,不开厕所开哪里,别担心啊,我们一般不从你们那门走,不会看你们上厕所的。” 两个异能者:“” 他们麻木着脸,麻木着手,麻木着心态,麻木的从厕所回了异保组。 心底那关于国家部门的各种幻想,全都跟着碎的不能再碎。 大人时代变了(5) 纪长泽正在会议室开会。 队员们都坐着, 就他站在台上,神情严肃:“最近这段时间异能者暴露的事情太频繁,我们不能发生一件事就去弥补一件事, 要从大局出发, 提前布局,以防止国家交给我们任务被破坏。” “所以, 我提议,从明天开始,找出网上官宣部露面, 让他们以精神病院的名义宣布有病人出逃,具体出逃几个不要说,好方便我们塞人, 还有,找个靠谱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些精神病人一个个都要干这些奇葩事。” 他正巴拉巴拉说着, 底下一队员怂怂举手。 纪长泽:“讲。” 队员站起来:“头儿, 官宣部没有精神病院的账号。” “没有就建一个!还有,谁让你站起来说话了,你坐着就不会说话了是不是!给我坐下!” 纪长泽继续:“最近啊, 部分同事思想很成问题, 竟然在背后散播我小气记仇之类的谣言。” “我也不点名批你们了,反正你们都是在胡说八道, 我是一个多么大方, 多么不记仇的人,你们慢慢就会知道了,散会!” 他率先带着满脸冷笑离开。 身后, 队员们纷纷面面相觑。 “头儿这话什么意思?” “他那么小心眼怎么可能不记仇。” “还有,什么叫以后慢慢我们就知道了, 头儿不会是打算先记下然后秋后算账吧?” 纪长泽没去管这些队员们背后都是怎么嘀咕自己的,他直接跟官宣部发了信息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不少关注这件事的网友就发现,有个精神病院的官博认领了鸟人男。 对公众造成的影响我们很抱歉,因为最近医院翻修后安保系统出现漏洞,这才发生病人逃离,目前我们已联系警方抓捕离院出走的病人,也请大家不要惊慌,这些病人大多都是世界认知错误,并没有伤人意图。 逃跑病人都生活在一个病房,互相交流后认为他们是各种超自然现象,大家如果遇到本院病人,只要顺着他们的话说,再快速报警即可,谢谢大家配合,病人赏金:5w一位。 这精神病院的官博虽然是个老号,但粉丝很少,结果自从发了认领消息后,各种大v一转发,粉丝量蹭蹭蹭的开始往上涨。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所以你们不止逃走了一个病人吗?我还是第一次见抓精神病人回医院也有赏金的。 不是我说,虽然你们认错态度良好,但是不是应该把那些病人的照片名字发出来,我们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怎么找人。 这条评论下有官博回复:真是抱歉,因为这些病人家人不认可直接公布病人现实信息,所以只能盲找了,不过不要紧,这些病人很好认的,如果他们给自己的定位混乱,比如认为自己是鸟能飞,认为自己可以喷火,认为自己可以隐身等等,就可以报警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精神病人潜逃出病院,精神病院发布赏金求追捕,这条新闻够我笑一年了。 所以灯泡男是不是你们精神病院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宝贝,亲爱的,咱们来一场抓捕精神病人行动吧,赏金到手后我们去旅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的嘴巴疼。 网上民众笑倒了一片。 而在这一天晚上的深夜,一个长发无脸只有上半截身子,身上半点没穿的半人形物体顺着水流,慢慢爬上了岸。 岸边,正有几个野钓的精神小伙一边低声说笑一边专注看向水里的荧光鱼漂。 上了岸的怪物看见了这几个人,身子微微扭动着,浑身散发满了愉快贪婪的气息,它朝着那边缓慢爬去,脑海里已经想象出了将这几个凡人脑浆吃下肚的美味。 几分钟后,一声尖叫在岸边响起。 半个小时后,一脸起床气的纪长泽难看着脸色从房车上下来。 脚落了地,他也没浪费时间,直接问已经到达的同事:“那玩意在哪?” “正在那边和几个同事打呢,奇了怪了,它爪子看上去那么短,但是一扒拉到了人身上就怎么扯都扯不下来,力气还特别大,体重也非常重,我们身上穿了防护服,它抓不破,但是它身上的皮很硬,我们也打不死,现在情况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嗯,普通人那边怎么样了?” “只是受了惊吓,当时这玩意一冲着他们跑过来他们就赶紧上车了,但是现在几个人都吓得不轻,一个劲在问我们那是什么东西,纪队,你看这?” 明显正强压着被晚上叫起来干活火气的异保组头儿眯着眼睛看了看打成一团的远处,咬牙切齿的说:“就说这是树懒。” “但是它的头发很长。” “那就是一只毛很长的树懒。” “好的纪队,那我们现在拿它怎么办?它很凶猛,体型重力气大,皮还厚,刚刚开了木仓都没打穿,要不诱导它进笼子?纪队??纪队你过去得穿防护服纪队。” 纪长泽满脸被强行弄起来加班的暴躁郁气,根本没听后面同事怎么叫,直接大步上前,对着那几个还在和那怪物打成一团的同事们说:“都给我闪开。” 同事一正努力踹着扒拉住自己腿的怪物,见他居然没穿防护服,赶紧说:“纪队你得穿防护服,这个东西力气大的很,我们几个人都扯不动它,你不穿防护服一会它扒拉你你就着” ――撕拉。 纪长泽直接一把抓住怪物的头发强行把它给扯了下来。 不等怪物反应过来要伸爪子抓他,他就这么抓着头发,把对方举高往地上拍。 一拍两拍三拍四五六 地上被拍出了重重灰尘和深坑。 “你特么!!你特么大晚上的闹什么闹!!白天出来会死吗!会死吗!!” ――砰砰砰砰! “力气大是吧!你给我大一个!大一个给我看啊!!” ――砰砰砰! “抓人,扒拉人是吧,我叫你扒拉,我叫你扒拉!!” 纪长泽不把它往地上撞了,直接开始撞一旁的大树。 又是一顿砰砰砰。 刚刚穿上防护服匆忙赶过来的队员们:“” 和王灿一起被要求做义工三十天的异能者:“” 其他不管怎么弄都拿这个怪物没办法的同事:“”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呆呆看着纪长泽抓着那怪物疯狂把它往地上拍,树上拍,石头上拍。 怪物流下了绿色的血液,之前一直在胡乱挥舞的爪子也没了力气,只偶尔试图勾一下。 这一下还真挨着了纪长泽的手臂。 顿时,本来就在暴躁发泄怒火的异保组头儿更怒了。 “你还敢!还敢打我是吧!!” ――轰!! 他用比刚刚还重的力道直接把怪物甩到地上,上去就是一顿猛踩。 “打我打我打我!!你起来啊!!打我啊!!!” 怪物:“” 它也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了一声凄厉怨恨的叫声,猛地积蓄了全身力气朝着纪长泽脸部扑去。 它要掏了这个人的脑子,把里面的脑浆吃掉报仇。 他这一次成功扑到了纪长泽脸上。 本来还在震惊脸围观的其他人眼见纪长泽脸部被扑,顿时急了。 “头儿!!!” “纪队!!” 然而,纪长泽不慌不忙,直接掏出腰间挂着的匕首。 刺刺刺刺刺―― 刺刺刺刺刺―― ――啪! 被扎了无数血窟窿的怪物无力摔在地上。 而脸上还有它绿色血液的纪长泽还不放过它,满脸愤怒暴躁的扑上去继续刺刺刺刺刺。 “来啊!!咬我啊!!你有嘴吗你!!我扎死你扎死你,你再吵我睡觉啊!!!再吵啊!!!” 眼看怪物有出气没进气,终于反应过来的队员们赶紧冲上来抱住纪长泽。 “头儿,冷静啊头儿,咱打得差不多就行了,万一它还有用呢。” “能有什么用!!你们都给老子闪开,我特么要弄死这个龟孙!!你来啊!!来啊!!你特么再吵老子啊!!!” 最终,纪长泽还是被几个壮汉队友小心翼翼的强行抱远。 一队员赶紧对其他部门的同事使眼色:“还不赶紧把这东西弄走。” 再不弄走一会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 “啊?哦哦哦,好,快快快,把笼子抬过来,赶紧的赶紧的。” 这些同事跟做贼一样,速度快,干活的时候还时不时小心看一眼纪长泽方向,终于把怪物连着笼子抬到车上了,他们才松了口气,车都不敢下,只放下车窗对他们喊了一声:“那我们先把这东西带回去研究了,那个,那个下次请你们吃饭哈,再见再见。” 说完,赶紧怕拍司机:“快走快走,一会纪队再追上来了。” 诶唷我的妈呀,怪不得都说异保组的头儿脾气暴躁下手狠厉,这特么敢情是起床气啊。 车呼啸而去,纪长泽一直盯着车的杀人视线这才慢慢消去,望向身边队员和两个异能者时,又转化为了嫌弃暴躁。 然而这一次谁也没觉得他态度差了。 跟刚刚的头儿比起来,这已经算温柔了。 他们以前可真是太不知足了,竟然抱怨头儿对他们脾气坏。 这一对比,头儿以前给他们下的那些小绊子都算得上是过家家了。 两个异能者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此刻,他们心里都是一个想法。 以后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招惹纪长泽了。 “头儿,消消气,消消气,别生气了,来,喝杯牛奶舒服舒服。” 纪长泽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我不生气了,不过就是一个脸都没有的怪物,说不定也没脑子,我跟它生什么气。” 众人:“”说的好像刚刚差点没生撕了怪物的人不是你一样。 “你们这什么表情,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么容易生气记仇的人吗?不是早告诉你们了,我这个人,一向大方,从不记仇,好了,我要睡觉了,不准吵我。” 其他人:“” 他们看着已经戴上眼罩躺在房车里床上安稳睡去的十五岁少年,终于明白了之前纪长泽说的“不记仇”是什么意思了。 是,他是从来不记仇。 因为有仇他一般当场就报了。 大人时代变了(6) 接下来几天纪长泽就安心帮助折磨队员们和两个异能者。 王灿学光学学的半死不活, 飞行系异能者也没好到哪里去,又要学大气压强,又要学习如何评判在哪个高度他可以游刃有余, 又到了哪个高度身体就会受影响。 以及当他从空中俯冲而下时使用武器能不能得到冲劲加强, 自己会不会被反弹。 还有,因为能在高空战斗, 他被要求学弩箭。 各种练习差点没整个人都被练趴下的飞行异能者相当费解:“头儿,我学弩箭我打谁啊,这也没人让我打啊。” 纪长泽瞥他一眼:“打像是你这样瞎捣乱的异能者。” 他:“大家都是异能者, 说不定还是一个群的,这样不太好吧。” “没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学, 我很随和的。” “要么你打异能者,要么我打你, 我尊重你的选择。” 异能者:“” “我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想学弩箭, 让我学吧头儿,不学我浑身难受。” 学了一天,他又瘫了。 “头儿, 不是学弩箭吗?为什么我要做无氧运动。” 纪长泽:“练胳膊, 用弩箭的时候要用到胳膊。” “但是我腿也练了” “练好腿,打不过就跑, 逃跑更有力。” “那臀呢, 我今天做臀桥,屁股诶唷哟哟好疼。” “弩箭用完了你可以从天上掉下来坐死对方。” 异能者:“” 他浑身都疼的抽抽,趴在地上死狗一样除了嘴哪都动不了了。 王灿来看他的时候, 他艰难送嗓子里挤出声音:“我严重怀疑头儿他是在打击报复。” 王灿;“头儿就是在打击报复啊。” 飞行异能者:“???” 王灿:“你放心,这是头儿喜欢看重一个人的方式, 当然这和他打击报复不冲突,不过放心,我有经验,很快你就可以不用每天被头儿盯着了。” 听到这话,飞行异能者艰难的抬起自己的头,满脸写满了希望:“你的意思是说头儿新鲜两天就不会这么折腾我了?” 他苦兮兮的抱怨:“我真的受够了,这可比学习难多了,不光要背一些乱七八糟的资料,还要各种健身,而且其他大哥也都笑我,头儿呢,就每天变着法的折腾我,王灿,还是你好,这里只有你安慰我,刚来的时候,也是你第一个欢迎我。” “所以头儿到底会折腾我几天才能没新鲜感?” 王灿听着新交到的朋友巴拉巴拉一通,有点心虚:“不,我的意思是说等到有了新人头儿的注意力自然就被转移到新人身上了。” “所以你只需要等新人来惹头儿就行。” 飞行异能者:“” 王灿看他那渐渐若有所思的视线,心虚了几秒,又理直气壮起来:“没错,就是想得那样,在你来之前,我是被头儿折腾,不是,看重的那个,所以你一来我就特别欢迎你。”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当然了,我对你的友谊是真的。” 飞行异能者:“你如果不偷笑的话我可能还会相信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飞行异能者收回自己的感动,开始日盼夜盼赶紧冒出来个不讲规矩的异能者冒出来招惹纪长泽。 然而最近异能者们一个赛一个老实王灿在群里分享了纪长泽晚上被叫去加班,结果差点没把闹事的那东西打个半死的事件,他们怕下次被打个半死的就是自己,倒是冒出来不少奇异生物。 一条隐藏在树上长着三个头的蛇,差点没把一普通居民的头给吞下去。 纪长泽到场后,把对方的三个蛇头打的就剩下半个。 ――给出的新闻通报是动物园巨蟒逃出,险些攻击人类,好在有路人纪长泽见义勇为,徒手制服巨蟒送回动物园。 一堆黑色群居蝙蝠四处吸血,吸晕了一个普通人。 ――纪长泽过去后直接挨个把它们的牙拔了,翅膀也都揪了个七零八落,最后给出有人偷偷饲养某国巨型吸血蝙蝠,现已被刑拘的新闻。 不过围观群众得到消息前去拍照的时候发现这几只被警察叔叔抓走的巨型蝙蝠每一只蔫蔫的不说,翅膀也全都以不正常姿态收拢着,有的甚至嘴里还一直在吐出绿色唾沫血。 对此,官方回应这些蝙蝠因为是外来物种,不太适应华国生态,因此有些打蔫。 异保组在接下来的日子全面见识到了他们头儿的战斗力。 能喷出毒液攻击人长着翅膀的贝壳,翅膀被扯光。 浑身都是粘液找人寄生的触角怪,触角被切的就剩下一根。 还有个疑似阿飘四处晃悠大言不惭说要吃掉九十九个漂亮女人的物体,因为头儿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坚信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阿飘,硬是扯着对方做了一系列实验。 大蒜,糯米,十字架,某宝买来的符咒这些他统统不肯用。 非要选择用对付活物的方式去对付对方,拿着木仓把阿飘打了个对穿,又用炸弹去炸,见对方居然还能一点事没有,气的他扯着人上了在院子里搭着的拳击台。 结果这阿飘就被太阳晒化了。 死之前还在惨叫着凄厉喊“我就是厉鬼!!你就是晒死我我也是鬼!!”。 到底还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可谓相当惨烈了。 可惜她白死了,头儿并不认为这阿飘是被太阳晒死的,反而坚定的认为是他打拳打的太用力把人给打死了,至于为什么化了 “一定是她身上藏着我们没搜出来的毒药,无色无味能化尸于无形的那张,武侠剧都看过吧,化骨绵掌,化骨水,都有这个功效。” 听到纪长泽这番言论的队员们:“” 但是化骨绵掌和化骨水不也都是胡编乱造不存在的吗? 怎么你能信这些,就是不相信真的有阿飘呢。 队员们心底吐槽了很多,但没人敢当着纪长泽的面跟他说“头儿你别想了那就是阿飘,咱们这个世界早就不科学了,领导都说不科学了你还坚持什么”。 他们怕自己说了之后,还不等头儿明白这个世界正逐渐变得不科学,自己就先科学的死去了。 反正自阿飘事件之后,异保组上上下下都认知到了纪长泽的凶残程度,一个个都老老实实按照他的要求学习上进,爱生活爱科学爱劳动。 偶尔出去处理一下非自然生物,让他们欣慰的是,这些玩意都是白天出现的,一般都是上午,这个时候正是纪长泽精神最好的时候,出任务时也不生气了,也不暴躁跟个炮仗一样到处骂人了,打怪物的时候都能心情很好的哼着歌。 当然怪物们因为他这副优哉游哉的哼歌模式而被刺激到发狂,然后再被他们头儿暴打一顿打服为止这种现象也捡到了很多。 这一天,他们再一次被叫出去出任务。 力大无穷咬人的青面獠牙人形僵尸,队员们因为有了丰富的与这种非自然生物对抗的经验,拉起铁网直接把对方制服。 纪长泽就一边嗑瓜子一边在旁边围观,美其名曰是在锻炼队员们,查看他们的进修成果。 结果铁网也没拦住这僵尸,这家伙牙长指甲也长,不光长还坚硬的不得了,硬是靠着蛮力把铁网给撕开,凶性大发的朝着几人来了。 “卧槽卧槽,过来了过来了,快开木仓!!” “我这把没有,那边还有人在围观不能让他们听见木仓声,你们谁带了。” “过来了过来了,诶呀妈呀,还好我滚的快,这家伙一巴掌能把石头给拍碎啊。” 一伙人打的热血沸腾,险象丛生,他们的头儿却在旁边靠着树,悠哉悠哉的嗑瓜子。 还不忘记时不时插上一句:“戳他眼睛,看他眼睛绿油油的就欠揍。” “诶呀笨呀,你就地一滚的时候去拦他腿啊,爪子再厉害摔在地上了不就跟拔了牙的毒蛇一样吗?” “后面后面,这玩意速度快,你们得注意他绕后,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那谁,你先别打了,跑都跑不动了还打个屁,你下场去给我买点瓜子回来,我这瓜子吃完了。” “小齐,换你上场,诶!我花生呢?谁偷吃我花生了??” 被派了个负责录像任务的王灿赶紧屁颠屁颠带着摄像机过来了:“头儿,花生在车里呢。” “那谁,你先给我去车里拿了花生再去买瓜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纪长泽身上这特立独行的气质表现的太明显,还是他太话痨嘴一直没停下来,也可能是因为他看上去个子不高人也不壮挺好欺负,本来正和几个队员对打的僵尸猛地来了一个空中旋转,绿眼睛直勾勾盯着纪长泽,嗷呜叫了一声就蹦q着冲了过来。 然后,就被暴打了一顿。 光是暴打一顿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为了能给看见人形物体咬人的围观群众一个科学的交代,纪长泽拿着钳子,一手固定住了僵尸脑子,一手去把那超长超尖的獠牙给一根根拔了下来。 “好了,好了,很快就好了。” 因为今天没被吵醒只是在正常时间出任务,纪长泽倒是不怎么暴躁,而是心情很好地还有闲心去“安慰”这只僵尸。 “不要动,诶,对,别动,很快牙齿就能下来了。” 一颗长长长长的牙被钳子拔下,围观队员看着僵尸那半边脸都要被他们头儿按到土里的样子,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腮帮子。 被硬生生拔牙怎么能不疼,僵尸惨叫的厉害,嗷呜嗷呜的全然没了之前那追着人咬的精神样。 “头儿,要不我把他嘴堵住吧,不然他这么一直叫,外面还有人呢。” “都是牙怎么堵,这玩意怎么长的,畸形也不知道去医院看病,长这么多牙每天刷牙他都不累么。”纪长泽嫌弃抱怨完了,一拍对方脑子;“别叫了!再叫打死你!” 僵尸被拍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不服气的比刚刚更加大声的嚎叫起来。 然后,就被光速出掌的纪长泽打懵了。 “还叫!还叫还叫!!你还叫是吧!!叫叫叫!!我让你叫!” 纪长泽出掌速度一向快,尤其是在对方不听他话的时候,旁边人只能看到他来回打对方的残影,等到他停下来,僵尸整个脑袋连带着脖子已经完全被打进土里了。 队员们:“头儿、头儿,那个,咱不和他计较,他一看就没智商。” 扭动着手腕的纪长泽显得很心满意足:“不计较,我和这玩意计较什么,行了,把他挖出来,继续拔牙,对了,我们车上是不是有把菜刀,拿过来。” 队员:“拿、拿菜刀干嘛?” “他不叫唤就切指甲,叫唤就剁舌头,赶紧去,速战速决,早点弄完早点下班吃火锅。” 队员们赶紧分出一个人去车上拿菜刀,剩下的人合力把被硬生生打进土里的僵尸脖子和头给拔了出来。 看纪长泽哼着歌拿钳子给对方拔牙,叫一声就暴打一遍,然后是剪指甲,换衣服,到了最后,僵尸都没力气惨叫了,死鱼一样趴在椅子上任由头儿往脸上抹粉。 他们异保组没有女同事,这粉底还是纪长泽从隔壁电子分组接来的,他往僵尸脸上拍粉的时候,女同事心疼的不行,小心翼翼扒在旁边,一个劲的说: “不用这么多,这个粉少量多次的用,白脸效果很好的,一点点就够白了,纪队你别这么用力,这可是我新买的,够了够了,够白了,纪队真的够白了。” 终于,纪长泽满意收回手,手下,刚刚还青年獠牙的僵尸已然是一副满脸发白的样,除了眼睛还是绿油油的,嘴唇白惨惨,看着已经是个正常了。 左看右看,还是不够完美,他转身问:“哪个同事有黑色褐色美瞳?借用一下。” 还是刚刚的女同事,小心翼翼举手:“我有,日抛的,不过是带度数的行吗?” “带什么都行,能把他这双眼给遮住就行。” 于是,女同事又掏出了自己的美瞳,看着纪长泽一手撑开对方眼皮,直接把美瞳给糊了上去。 糊完美瞳,他又问女同事:“口红你应该也有吧。” 女同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小包:“这口红就算了吧,一想到我要和这玩意用一个口红我就难受,我刚买的小羊皮” 长着一张十五岁少年脸的异保组头儿显然没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关系:“我不要你的羊皮,我要借用的是你口红。” 女同事弱弱的:“我的口红叫小羊皮” 纪长泽:“你打报告,列出价格表,今天用在这玩意身上的化妆品全都按三倍价格给你赔,我给你批。” 女同事:“!!!” “没问题没问题!!您拿去用,尽管用,还有还有,他这样太单调了,纪队我这里还有眉笔眼线笔腮红高光提亮阴影定妆粉,用上这些,我保证他看上去比正常人还像正常人!!!” 于是最后,女同事还是如愿以偿的将自己全部化妆品用在了僵尸脸上。 等到这只已经被打的完全不敢吱声的僵尸被弄出去的时候,围观群众看见的就是一个白的吓人粉抹多了的中年男人神情呆滞脚下虚浮时不时摔一下又被警察扶住戴了度数美瞳看什么都晕。 “听说是磕了药,磕疯了,见人就咬。” “好家伙,给人家咬了俩血窟窿,这什么牙口。” “咱们华国居然也有这么光明正大嗑药的,我还以为只有国外才会发生这种情况。” “你瞅他那眼神,虚无缥缈的,现在肯定还没醒过来呢,这些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折腾这些害人玩意,就该把他们都抓起来。” 倒是被咬了俩窟窿的伤者正抱着自己胳膊伸长脖子看,见对方的确是他刚才看见的那张脸,奇怪的不得了:“我记得他牙特别长,眼睛是绿色的啊。” 旁边的护士小姐姐温柔的劝他躺回担架上:“我们来接您的时候对方就是这个样子呀,先生您可能是记忆混淆了,失血过多和受到惊吓的人的确会混淆记忆,您先躺下休息,这正输血呢。” 伤者面带疑惑的躺下,见第一个赶来救自己的警察朝这边过来,赶紧问:“警察同志,你之前是不是也看见那个人牙齿特别长,眼睛绿油油的,跟个僵尸一样,我记得指甲好像也特别长,对吧,你也看见了吧。” 警察同志异保组同事神情严肃,望向小护士另一个同事,开始各种暗示:“药物会通过唾液传播到伤者体内吗?他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可以用这个理由来告诉伤者。 小护士心领神会,也立刻在脸上显出担心神色:“如果对方刚刚才口服了药物,剩余药物残留在口中,在咬人时,的确有可能会留到伤者血液里,但之前没有这样的先例,所以具体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了才能确定。” ――放心,我们会坐实他感染药物,记忆受到影响的。 “那怎么还不送去医院。”――事情解决了,可以把人弄去医院了,当然,是咱们的医院。 “前面在大堵车,救护车过不去。”――我们怕真的救护车过来把人带走,所以特地找了同事去营造“大堵车”。 “那我去叫同事们帮忙清出一条道路。”――明白,我告诉他们可以撤了。 “还是尽早把人送去医院检查好,他现在都已经神志不清了。” 伤者:“啊?不是,我没有神志不清啊,我之前真的看见那人牙齿特别长,眼睛绿色的。” 小护士扭头,给伤者拉拉被子,温柔安慰:“先生,不要担心,您会好起来的。” 伤者:“???好吧,谢谢?如果我现在真的没好的话?” 接下来,他懵逼的躺在救护车上,在前往去医院的路上,听这个温柔好心的小护士为了“安抚”他,给他讲了有一种毒蘑菇,人吃了后就会看到幻觉,如小精灵之类,但只要好好治疗,还是可以恢复正常的。 言下之意,他记忆里的绿眼睛獠牙什么的,也全都是受不存在药物的影响,衍生出来的幻觉。 到了医院,“医生”给他检查了一通,确定那僵尸没毒,也不会对伤者造成什么后遗症比如也变成僵尸什么的后松了口气,维持着医者仁心的笑容,给伤者解释瞎编了一通“你身体内有药物残留,所以看到了幻觉”之后,这件事才算是来了个完美落幕。 对于伤者来说,这只是个倒霉的早晨,莫名其妙的被个吸嗨了的疯子咬了一口,而对于吃瓜群众来说,就又是谴责贩毒卖毒贩子的一天,另外口嗨了一下这种毒品还真像是丧尸病毒,感染了就会咬人之类的。 不过因为警方很快通报该吸毒人员已经恢复神智,献上了一封给大众的道歉信赔偿伤者各种费用后就被送到了戒毒所,吃瓜群众们很快就对这件事丧失了兴趣。 倒是一位姓王,总被同学称呼老王的年轻人对这件事一直挺关注,因为那个被咬的倒霉催的家伙是他舍友。 这一天,同寝室的几个人买了点水果,走向去医院的路上,打算去看看他们这倒霉催的朋友。 正说说笑笑他怎么能这么倒霉,走大街上都能冒出来个人咬上他一口时,几人突然发现,前面正站着个一身黑漆漆,又臭烘烘,还是长发的中年男人。 此人看到他们,冲着他们咧开嘴,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一副很智障的样子。 倒不是说这人笑的智障,而是他这身穿着,那口大黄牙,还有脚底下踩着的不知道沾了什么乱七八糟看着恶心的不得了的布鞋,以及那头一看就至少一个多月没洗头的长发,让人实在是很难不去联想到因为精神失常而不能很好照顾自己的乞丐。 “乞丐”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嘴角勾起,张开了满是臭味的双臂:“没想到啊,万尸海深处,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凡人,这可真是太好了。” 没错,这正是第一个摸到现代世界的魔修。 魔修嘛,除了那种地位特别高,手底下小弟无数的,不都是要从尸体身上扒拉东西,血练符咒,骨头练法器,灵魂塞到法器里,就算是修真界,尸体也是要腐烂的,总在尸海里走来走去,身上能干净才怪。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几个年轻学生,注意力倒不在他们身上贼干净这,而放在了他们和周围行人一样,都身上毫无灵力上。 这么多的“材料”啊 还都没有灵力,那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过,倒也不用亲自动手,这些凡人,若是知晓他的魔修身份,定然立刻吓得跪地求饶,那么,他完全可以驱使这些凡人来做事。 想着,他又志得意满的笑出了一口大黄牙。 对面的几个学生:“” “他好像真的有点不正常。” “是不是走丢了啊,也许他家里人正在找他呢,看着好可怜。” “要不我们报警吧?” 他们正讨论着,魔修终于考虑清楚了,纡尊降贵的抬起下巴望向这几个卑贱凡人:“凡人,我乃黄岭山第42洞洞主,如今要收你们为手下,为本洞主做事,你们若是答应,本洞主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若是不答应,今日就成本洞主手下魂。” 学生们:“???” “有点耳熟。” “仙侠剧啊?” “不是,真耳熟。” 说耳熟的那个学生终于回忆起哪里耳熟了,他眼睛一亮,两三步凑上前,上来就是一通彩虹屁和甜言蜜语:“能让洞主收为手下,是我们几个的荣幸,洞主您尽管吩咐,我们保证什么都听您的。” 其他人:“???” 疯病还能传染的?? 狂吹彩虹屁的学生扭头冲他们挤眉弄眼做口型:五万! 当初那个精神病院开五万赏金找人的新闻他们全宿舍可是一起笑了好几天的。 其他人愣了愣,反应了过来。 五万!!! 毫无节操的贫穷大学生们立刻在脸上荡起了讨好的笑。 “是是是,能给洞主做事是我们的福分。” “洞主您有事尽管吩咐,您渴不渴,饿不饿,我给您买瓶水吧?” “来来来洞主,咱们走这边,那边太阳晒人。” 魔修被奉承的浑身舒坦,飘飘然起来,心中得意。 果然啊,凡人就是骨头轻,见到他,这恨不得捧到天上去。 嗯,这几个人这么上道,那就晚些天再杀他们吧。 他身后,一学生掏出手机,正大光明的开始发消息。 半个小时后,魔修被他们哄着说是去找漂亮姑娘,其实是亲自走到了精神病院官博指定地点―一个大铁箱子里。 等到箱子门关上,那群刚刚还对他阿谀奉承的学生们嘻嘻哈哈说笑时,魔修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卖了。 他是真的猝不及防,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凡人都是弱小的,就跟蚂蚁一样,谁还去防备一只蚂蚁。 结果,他还真被蚂蚁卖了。 这诡异的器具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造,不管他用了多少法力,都没办法打破它。 旁边还有个矮小少年态度凶恶,让他老实点。 他心里恨极:“我乃魔修!!你们敢如此待我,我必定带我弟兄们踏平你们这群凡人!!” 纪长泽:“哟,魔修。” 他扭头对一队员说:“今儿这说辞够新鲜。” 魔修:“??” 这一脸不信的样子是要闹哪样。 他一把指向那几个学生方向:“你若不信!尽管去问这几个凡人!!” 学生一:“哈哈哈哈哈,兄弟,好好治疗。” 学生二:“要定时吃药哦。” 学生三:“哈哈哈哈哈少看点电视剧吧,还魔修,笑死人了,这世界上要真有魔修还轮的你这么一大叔吗。” 魔修:“” 你们凡人为何变脸如此之快,之前不还信我是魔修吗!! “我是魔修!!我真的是魔修!!你们听着!!今日我能过来,其他魔修就也能过来!!你们这个全是凡人的世界,迟早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一大妈拎着菜篮子路过瞥了一眼:“诶唷,现在的精神病,真难搞哦。” 学生们嘻嘻哈哈:“他还挺能编的。” “可不是,他咋不说他会飞呢。” 魔修:“本洞主会飞!!只是被这牢笼限制了!!” 一穿白大褂的人走了过来,敷衍点头:“嗯嗯嗯,对对对,你是魔修,你会飞,你好厉害。” 魔修:“” 他想听不出来这是敷衍都不行。 一学生还很好心的上前安慰:“大叔,不要怕,好好治疗,只要你能好好吃药,一定可以成为一个正常人的,还有大叔,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是真的,什么修真啊,魔修啊,那都是假的,少看点电视剧吧,加油!干巴爹!!” “我是魔修!!我真的是修真界的魔修!!!” “你们这些凡人!!愚昧的凡人!!你们竟然会认为魔修不存在,你们没见过修真界的广阔!不知道修者的厉害!” 然而无论他怎么真情实感也都只是无能狂怒,哪怕这里经过了不少人,还有人拍照录像,但有写着精神病院的车停在这,没一个人相信他。 “真可怜,疯成这样。” “现在的人啊,压力太大,就容易疯。” “前阵子不还有个精神病以为自己是鸟的,这个更厉害,居然以为自己是修真界来的魔修,还会飞,这么能幻想咋不去写呢。” 魔修:“” “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啊!!!!” 大人时代变了(7) 虽然这人口口声声自己是魔修, 但因为上上下下怎么看他都是个人,异保组倒是没像是对待那些奇异生物一样简单粗暴,而是照例掏出记录惹事异能者的小本本, 挨个问问题。 对于此人臭气熏天还一个劲的表示自己是魔修, 要踏平他们凡人界之类的话,异保组成员全体上下都当做没听见。 干这活这么长时间了, 碰见的那些异能者说什么的都有。 上次还有个长了翅膀的异能者口口声声自己是上帝之子呢,怕是脑子里长了个包,先不说到底有没有上帝, 就算是有,人家西方的上帝怎么生出你一个纯种东方人的,一点逻辑都没有。 因此在对上这个表示自己是高等生物而凡人全都是低等生物的魔修时, 异保组上下都十分淡定。 “姓名。” “你们这群凡人不配知晓着吾之名,若是让我从这里逃出去, 我定然要将你们全都练成法器, 让你们的魂魄日日夜夜受尽嗷!!!!” 纪长泽一鞭子抽在他身上,看魔修疼的吱哇乱叫,皱起眉:“你装什么, 我打的又不重。” “厉鬼鞭!!!你竟然有厉鬼鞭!!你到底是什么人!!!” 纪长泽:“什么玩意?” 魔修面容惊骇的望向他手上的鞭子。 没错!他的确是在上面感受到了厉鬼的气息, 曾有一只厉鬼,死在了这条鞭子下, 那强大而浓烈的怨气因此被收服, 永远停留在了这条鞭子上,成为了鞭子主人驱使的工具。 “怎么可能!!!这怨气!!这只厉鬼至少杀了上千人才能有如此修为!!你们区区凡人,怎么可能有厉鬼鞭!” 然而他的震惊白表现了, 手握厉鬼鞭,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满脸费解嫌弃, 掏了掏耳朵,转头去问:“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叽叽歪歪瞎扯什么呢,要不我们先别问了,先把人送精神病院去给治治?” 一队员瞅了一眼那鞭子:“头儿,他好像和之前那只鬼,不是那个装鬼的家伙认识。” “认识啊?那太好了。” 纪长泽不怀好意的看向了魔修:“说说吧,上次那个非说自己是鬼的异能者是怎么跑的,还有,她怎么回事,挨也挨不着,怎么打都没用,晒着晒着太阳突然就不见了,这是什么新异能吗?你们跟异保组报备过没有?算了,看你们这样就知道你们不认识异保组,你现在说实话,我还能考虑跟上面申请少关你几天,不然呵!” 魔修:“” 他猛地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看向面前这其貌不扬没有魔修标志性大胡子,身高不长的凡人少年,震惊的说话都在抖: “你、你竟然活生生将一厉鬼晒死!!!” 异保组其他队员逐渐感到不对了。 这人,怎么看上去说的好像真的是真的? 难道他真是什么魔修? 他这么震惊,这么激动,是不是因为鬼和魔是一家子? 那这件事就必须要告诉上面了。 上次那只自称厉鬼的阿飘,因为嘴臭一直在念念叨叨这个世界的女孩子们多么年轻漂亮,多么合适杀了被她吸怨气,又叽叽歪歪什么要抓九十九个童男九十九个童女开什么法阵,否则就杀光他们等等惹了头儿。 大家说好了让这只阿飘被头儿打一顿出出气的,结果上了拳台,还没来得及打,就被晒化了。 晒之前还坚信自己就是阿飘。 当时他们傻了眼,赶紧通报上面,结果根据阿飘的脸在全国数据库搜了一遍,硬是没发现死者中有个长得跟她一样的。 这事实在是邪门,虽然纪长泽依旧坚定的不相信世界上有阿飘的存在,但队员们私底下已经偷偷讨论好几次了,都没能讨论出个章程来。 如今再想想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魔修的人 魔修还在愤怒大喊:“怎么能晒死它!!!!怎么可以这样!!!” 看这架势,鬼魔还真的是一家子? 然后他们听见魔修说:“你怎么能这么浪费!!!” 队员们:“” 浪、浪费? 魔修痛心疾首,心疼的脸一直在抽抽:“你可知道如这般修为的厉鬼能炼制多少法器吗!!拆一拆至少能炼出十个,不,二十个困魂幡!!能换多少灵石!!再狠狠心,切成三十份都行!!” 队员们;“” 所以你情绪那么激动不是因为那只阿飘死了,而是因为死的太浪费吗? “你把厉鬼鞭献给我!我可保你一命,否则你们这些凡人就住在万尸海下面,总有一日我魔修将会踏平你们整个凡人界,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痛斥完纪长泽浪费了,魔修的视线又黏在了厉鬼鞭上面,眼底的贪婪几乎要跳出来。 “把它给我,我就收你做一仆役,到时候,自能保住你性命。” 说完,他一抬眼,满意的看到异保组队员们的神情都渐渐难看下来,显然是从他的话中得知了他们这些凡人将要面临什么。 怕吧,怕吧。 不过就是一群凡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困的住他,但那也只是因为他被那几个阴险的小崽子骗了而已,若是给他机会出来,在场的这些凡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他的魔嗷!!! 纪长泽看着满脸得意的魔修,刷的一鞭子打在他身上。 “别给老子瞎扯,你玩的那些都是我小学玩腻了的,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啊!说!名字!!” 异保组队员们互相看了看。 “头儿,我们跟上面报一声吧,让上面好好查查。” 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真的有魔修通过一个什么万尸海来到他们这,那他们就必须要提前应对了。 之前那些异能者好歹是铁打铁的华国人,最闹腾的一个也不过是看多了心心念念想开后宫,被抓起来科普了两个多月的重婚罪后也老老实实回去考大学去了。 但若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入侵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看这些天断断续续入侵的非人类就能看得出来,异保组一开始不是没想和它们友好交流,但它们根本不和人类交流除了那只倒霉催的女鬼,一上来就是招招杀招。 在它们看来,人类仿佛就是路边果实,想采摘就采摘。 那么,这些生物是不是也和这个魔修来自同一个地方呢? 他称呼他们会凡人。 口口声声要踏平他们的世界,杀光他们,就说明他没将他们放在一个层次上,没认为他们都是人类。 这只是一个魔修,若是那边的世界还有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呢? 这次是走运,正好碰上好心见义勇为想要奖金的学生把人给哄骗了过来,也有他暂时没想杀人的原因,如果下次来到他们这儿的魔修上来就杀呢? “头儿,我去打电话,这件事越想越严重。” “去吧,这件事的确兹事体大。” 纪长泽的话让说话的队员一喜。 一直死脑筋非要坚称“这个世界是科学的,只有科学才能战胜一切,什么阿飘修炼这些统统都是假的”的头儿终于想通了吗!! 然后,他就见纪长泽嫌弃的上下打量着魔修:“你问清楚,是不是异能者也会精神不正常,这人我怎么看怎么疯疯癫癫满嘴胡言,诶,你顺便再问问那几个学生,是不是送他过来的时候伤着脑子了,怎么尽胡说八道呢。” 队员:“” 明白了,我们的头儿对科学的坚信程度就好像是直男的钢铁程度一样了。 想起上次报告阿飘事件时,上面隐晦说的那些“小齐啊,你们别和你们头儿计较,他因为被诅咒这件事一直挺不能接受非自然事件的,现在能好好出任务就不错了,他钻牛角尖就让他钻,别影响工作就好”等等等等。 “那头儿,我先去打电话了,你继续问着。” “嗯,去吧,回来的时候把办公室我桌子上那包瓜子给我带过来。” 纪长泽坐在了其他队员搬来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魔修:“你们说,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魔修;“谁疯了,我没疯!!你们这些凡人,坐井观天,自己没见过魔修便以为天下没有魔修,你若是有胆,放我出来,只要我能用出法力,定然能我的法力?!!!我的法力呢!!!这、这是、这里面居然也有厉鬼怨气!!你们好狠毒的心!!居然将我关在其中,让厉鬼怨气吞噬我的法力!!” 啥也没干的异保组成员:“” “他说啥呢?” “什么什么怨气?他说上次那只阿飘?” “上次阿飘好像就是关在这里面,这也能感受出来啊?” 魔修感受着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法器正在被铁屋里残留的厉鬼怨气攻击,心疼的不得了偏偏又没什么法子。 鬼修和魔修一向不对付,魔修喜欢抓各种厉鬼炼制法器,鬼修也喜欢强行吸走魔修精气,现在铁屋子里残留的厉鬼怨气哪怕没有了神志,也还是会在感受到魔修气息后下意识的去攻击他,蚕食他的法力和精气。 魔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法力跟精气在怨气的攻击下消散,偏偏他又拿对方没办法,心疼的无以复加,再没了之前的高高在上。 他在惨叫,在嚎哭。 纪长泽被吵的不行:“你能不能别给自己加戏了,咋地,拍电视剧啊,你这么有才你怎么不去当编剧,一个人关在里面还跟我这吱哇乱叫,信不信我抽死你我!” 厉鬼鞭扬起,魔修惊恐的看着它,声音戛然而止。 他现在修为正在被攻击消散,这个时候要是挨上一鞭子,那可真的是要死在这了。 形式比人强,他也不一口一个本洞主了,也不嚷嚷着要杀了在场所有人了,怂的冲纪长泽露出一抹讨好的笑; “爷,我不叫了,不叫了,您别生气。” 然而他态度好,面前这凡人的态度却更加差了,连带着脸色都难看了一层:“特么的果然刚刚是装疯,真是,现在的异能者都什么人啊,一个个都是戏精,耽误时间,有这么点功夫去学习进修它不香吗?” 魔修;“我不是异能者,我是魔” 纪长泽一鞭子打在笼子上吓唬他;“你还给我装是吧!” 魔修:“我是!我是异、异能者!!爷您说,您尽管说,我再不顶嘴了。” “早这样不多好。” 那个凶残的,狠心的,可怕的少年说完这句,还要回头冲着其他凡人来一句:“你看,承认了,我早说了,这些异能者就是欠揍,上次那个自称什么厉鬼的硬骨头还是少数的。” 魔修:“” 那厉鬼难道就是因为不肯承认是什么劳什子的异能者才会被拉到太阳底下晒死的吗? 天啊,这到底是个怎么可怕的世界。 本以为都是没有法力任他揉捏的小绵羊。 结果,先是碰上了几个阴险狡诈满嘴谎话的恶毒小人几个想拿奖金的学生。 接着,又要面对“不承认自己是异能者就被弄死”“死了也要被物尽其用参考一铁屋子的怨气和厉鬼鞭”这样的残酷折磨。 太可怕了。 凡人居然也能这么可怕。 “发什么愣,姓名。” “山虎洞主。” “这什么破名,你姓山虎叫洞主?” “是的吧” “多大了?” “三百五十九岁。” 翘着二郎腿正记录的纪长泽眉毛一跳,手上鞭子噼里啪啦的就冲着笼子甩去了:“三百!五十九!是吧!是吧!!你是乌龟啊!还是王八啊!你怎么就!那么能活呢!!啊?!!啊!!” “严肃点!再给我瞎扯,我特么管你是不是异能者,打了再说!” 差点被鞭子吓尿了的魔修战战兢兢缩在笼子角落,生活在人均年龄五百上下世界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哪里有问题,只能努力回想着凡人的寿命,小心翼翼估算出一个数:“七十九?” ――啪! “你特么七十九长这样?来来来,你给我出来出来,反正你以后大概率要来我们这做义工,来出来,我跟你提前切磋切磋。” 魔修眼睁睁看着那纪魔鬼拿着厉鬼鞭越走越近,吓得声音都破了音。 “三十九!!!我三十九!!!!” “这还差不多。” 可怕的凡人少年这才满意,拿了旁边的人递过来的瓜子,咔嚓咔嚓嗑瓜子。 魔修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吓得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万尸海下有这么一个犹如大肥肉的凡人世界,之前却从没听到过消息了。 之前那些无意中来到此处的魔修们,必定是死在了这群人手中。 这群人,太可怕了,竟比他们魔修还要凶残,他恐怕也要陨落在这了。 之前还在畅享打下这片人类地界,为所欲为的魔修蜷缩在角落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两个月没洗的脏兮兮脸上划过晶莹泪水,泪水划过的地方都比脸上其他部位白了不少。 弱小,可怜,无助,还很脏。 大人时代变了(8) 魔修再怎么不愿意接受现实, 也还是得在“我会不会被弄死”的恐惧中老老实实回答问题,等到回答完了,他也不盼望着纪长泽能把他给弄出来了, 反正就算是出了这个笼子, 他现在修为被怨气击溃的就剩下那么一丢丢,什么都干不了。 于是在纪长泽问完了问题, 直接打开门把人给弄出来的时候,魔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地上一趟, 不吭声了。 异保组在他们头儿开门要把人放出来的时候还神经紧张了一些,纷纷起了警惕状态,就怕这个自称是魔修的人会使出什么手段。 结果, 什么都没发生,魔修死猪一样的躺在地上, 俨然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队员们面面相觑, 拿不准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危险。 “行了,登记完了,资料库里面没有他的名字, 估计是新出现的异能者, 把人送到上面去吧,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给我查清楚了再送到我们异保组来当义工, 真以为我们异保组是收破烂的, 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这里塞,就现在这俩异能者每天就够我头疼的了。” 纪长泽一边把鞭子卷起来,一边嘴里不停抱怨:“一个个的大脑智商欠费, 都多大的人了学习还要人看着,居然连党思想都背不全, 还要我每天抽工夫给他们补课,补课费都没给我交,还有你们,看什么看,一个个的废的不行,上次打那个非主流,非说他是僵尸,那么多人打人家一个都打不过,羞不羞,今天全都给我加班训练。” 一边说,他还不忘记一边咔嚓咔嚓嗑瓜子。 最终以一句万能的“真是不让人省心”为结尾,嗑着瓜子满脸不爽的进屋了:“谁也别来我办公室吵我啊。” 队员们也不敢反驳“那人家异能者也没想着学习啊,是你非要逼着人家学”“为什么打怪还要背党思想”“那特么就是个僵尸,非主流哪有那么长的牙,正常人谁能打得过僵尸”这些,都怂叽叽的答应着。 一直等到纪长泽进了屋,他们才松了口气。 “刚刚头儿念叨的时候吓死我了,还好没太生气,不然头又要遭殃了。”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赶紧再把人关进去审问一遍。” 生无可恋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魔修在被弄起来往铁屋里面关时还没太大反应。 反正他现在修为也没有了,精气也没有了,他们就算是想要干什么他也没力气和底气反抗了。 随便吧,放弃治疗了,爱咋咋滴。 然后,他看到了队员放给他的图片。 “你说你是魔修,那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图片上,正凄惨躺着一只身体巨大的巨蟒,一只蛇头正在如死了一半垂在一边,而在这只蛇头旁边,还有两个巨大的血口子,看大小,正好是个蛇头大小。 魔修惊骇的瞪大眼。 “三头血蟒??怎么可能!!这可是最低也是金丹期的三头血蟒!!你们竟然杀了它?!!还砍下了它的头??!!哪怕是元婴也拿它那么坚硬的头没办法啊!!!” “嗯?他还真认识诶。” “不过他是不是说瞎话,头儿不是拿菜刀砍的这条蛇的头吗?元婴我记得那些修仙里的设定都算是挺厉害的吧。” “有没有可能在那边厉害的生物到了我们这边危险程度会下降呢?我记得我看过一本,说是已经成仙的人如果想要去修真界的位面,就必须要把修为压到渡劫期以下,不然会被世界弹出去。” 在队员们热烈讨论一本本作者瞎编的设定时,魔修却已经吓得双腿都在抖。 他之前还只是以为自己不慎中招,这些人不过是仗着有厉鬼怨气才能伤害到他,可没想到,连三头血蟒都死在了这些人手下。 他、他到底来到了怎么样一个可怕的世界。 而魔修不知道,这还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这些看上去其貌不扬身无半点修为的凡人,竟然拿出了一张张那些即使放在修真界也能祸乱一方魔物的凄惨画像。 “噬魂贝,只要被它缠上,无论是凡人还是修真者魔修,都难逃被它噬魂的命运。” “这、这不是厉鬼!这是千年鬼煞!!她最低也是吸收了千人精气,才能有如此形体。” “水妖,力大无穷,擅找替身,只要被他抓住的人或者修士,除非是元婴期以上,否则必定会被拖入水中成为替身。” “旱魃竟然是旱魃不!!这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连大乘期的旱魃都能制服!!哪怕是魔尊大人出手,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魔修心态彻底崩了。 之前那些他还能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介绍。 等看到最后一张图片,那个曾经杀了正道宗门万人,以一己之力,灭了人类三座城池的旱魃竟然也落入到了这些人手中。 甚至,他们竟然硬生生将它那坚硬不可摧,曾经咬过一大乘修士的利牙给拔了。 心态不崩才怪。 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招数,明明全都是凡人,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正认真学习新知识的队员们莫名其妙的看向说着说着突然哭嚎起来的魔修,互相看了看,全都是一脸懵逼。 “他干嘛呢?” “不知道啊,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 “算了算了不管他了,真要按照他说的那样,他不是我们华国人,还想要用我们人类来炼什么法器,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资料也问完了,把人交给上面吧。” 陷入到了自己居然可能得罪了一个大乘期修士的魔修就这么呜呜痛哭着被送走。 这对于华国来说绝对是一件能够提前了解到敌方情况的好事,而且因为异保组已经提前跟魔修交流吓唬过了,他相当配合,工作人员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于是哪怕国家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还是不得不告诉所有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的人。 我们的世界貌似有个来自其他世界的通道。 而那个世界里的人却不是搞科技的,他们搞修炼。 没错,就是电视剧里面那种踩着飞剑在天上飞,一个招式出去移山倒海,一个法术出去山崩地裂的修炼。 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虽然大部分搞修炼的修者心态平和,崇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敢犯老子老子灭了你的理念,但还是有一部分修士是魔修。 和各种幻想作品里的人设一样。 魔修,大多性情残暴,以杀人为乐,现在又加上一条不爱干净,普通凡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材料库,骨头,血,魂魄,这些他们都会用来炼器,如果不是有修士庇护凡人,魔修们早就把修真界的凡人杀光了。 而目前看来,两个世界的入口在魔修的地界。 也就是说,只要有魔修踏入他们的世界,必定是敌不是友。 这个消息让领导们的心情十分糟糕。 异能者的存在虽然多了很多麻烦事,但好歹是自己人,他们教训不听话四处惹事的异能者归教训,最后也还是会护着。 而那些慢慢出现在他们世界的各种奇异生物,这也没办法,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杀呗,对抗呗。 可现在要来的,却是有思想会说话能交流,性情残暴不将普通人命当命的魔修。 哦,不对,补充一句,修士和其他魔修的命他们也没放在心上,主要是有时候打不过。 那么现在可就尴尬了。 他们搞科技,人家搞玄幻,这怎么打? 尤其上面主张的还是不将这件事暴露给大众。 之前异能者隐瞒,就是害怕引起乱子,那时候还只是担心到最后收不了场。 现在呢? 告诉大家:你们听着,现在我们的世界随时可能来一群以杀人为乐的魔修,这些魔修统统都有法力,普通人碰见了反抗也没用直接就是个死,所以大家要小心哦。 以及,我们就算是提前告诉了你们也没有用,这些魔修一个个老厉害了,咱们那些什么跆拳道啊空手道啊,别说黑带了,你就算是彩虹带,你也打不过人家。 然后结果会是什么? 群众在恐慌的情绪下引导,魔修还没来,自己家就先乱了。 于是,现在大家就坐在一起,商量应该怎么办。 到目前为止,情况还是很乐观的。 毕竟按照魔修的说法,之前异保组干掉的那些东西在修真界也都是很厉害的存在,但还不是照样在异保组这些普通人手下死的不能再死。 大家倒是没有脑洞大开到纪长泽能力大过大乘期,而是想到了可能这些生物的能力在他们的世界被压制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不然为什么那么牛皮的东西,还打不过他们的普通人呢。 所以,抗击这些来自其他世界的魔修还是有希望的,还有,他们不能光坐着挨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要么把两个世界的入口给堵住,如果实在是堵不住,那可以考虑去跟隔壁的正道宗门联盟。 不是说宗门跟魔修是死敌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还有就是,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尝试着让我们这边的人也修炼。 总结了一系列的指标后,一层层的命令就传达了下来。 异保组这边,听着上面领导说完了,气氛陷入尴尬。 所有人都没敢吱声,一个个都小心的偷偷看纪长泽。 就连他们领导,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都看了看纪长泽的脸色,讪讪的笑了笑:“长泽啊,我知道你一直都坚持唯物主义,但是你看这个,这不是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吗?你就不要再钻牛角尖了,你看,现在我们异能也有了,什么修仙啊修魔啊也有了,你就算是再掰扯那些我听不懂的什么什么,这你也不能改变事实对吧。” 有着十五岁一张脸的异保组头儿面无表情。 “我不认为出现魔修妖修人修就代表我们的世界不再科学了,这一定是隔壁世界的错,我相信不同的世界会有不同的体系,我也可以接受其他构造不同的世界存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我们的世界不同。” “我们的世界从一开始就是按部就班发展科技,要不是隔壁世界横插一脚,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事。” 老爷爷被他说的有点晕乎:“所以你的看法是?” 纪长泽拿出鞭子,啪的打在桌子上,脸上神情满是暴躁:“他们自己搞迷信那一套我管不着,但要是他们敢来我们的世界,破坏科学主义唯物主义,助长那些异能者之风,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全场:“” 所以你的关注点还是放在了这上面吗? 我们的世界在被入侵诶大哥! “好!!” 最终,还是老爷爷领导靠着自己丰厚的工作经验率先反应了过来,一边鼓掌一边说:“很好很好,大家就是要学习纪长泽同志的这种不畏强权,与敌人反抗到底的斗争精神!!大家热烈鼓掌!!” 队员们互相看了一眼。 头儿是这个意思? 好像不是吧。 咋办,现在鼓掌还是不鼓掌? 正犹豫着,突然发现纪长泽正在眯着眼盯着他们。 不是盯老大的,那鼓掌没毛病了。 “好!!!” “头儿就是头儿!!我们要向你学习!!” 热烈的掌声过后,发现场面还算的上是一派和谐,老爷爷领导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诶呀妈呀,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不光要哄着异能者,还要哄着纪长泽,这一个个的,越活越小了还。 基调定下来了。 反正就是一个字:打!! 国家机器开始运作,在普通人不知道的时候,国家简直为他们的安全费尽了心,街上巡逻的警察多了不说,军人们也都开始纷纷加紧操练起来,那些以前被国家爸爸宠着的异能者们现在也不能再混吃等死了,一个个都被安排了教官强行训练。 王灿和飞行异能者此刻就爽了。 他们之前被纪长泽一顿魔鬼训练,训练的时候难受的不要不要的,现在大家都魔鬼了,他们却因为之前早就训练过而丝毫不惧,看着别人哭天喊地,自己轻轻松松,那滋味,别提多爽了。 在别的异能者问他们为什么能跟得上训练还这么厉害时,自己也想要这么厉害时,两人纷纷眼睛一亮。 纪长泽现在还是会留很多的时间在他们身上,两人现在虽然清楚知道提高实力的的确确能保命,但还是难免有些受不住。 每天被国家训练完了还要被头儿训,晚上根本来不及玩手机打游戏,回了床上倒头就睡。 苦不堪言啊!! 现在难得有个机会能拉其他人一起快乐吃苦,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在他们的嘴里,纪长泽变成了一个好心助人,乐于帮助异能者提高能力的好人。 当然,如果硬要理解的话,这么想也没毛病。 有听过纪长泽名声的异能者狐疑的问:“可我怎么记得他讨厌异能者?” “他是不太喜欢异能者,但那也只是因为异能者惹出来的事总要他们异保组去擦屁股,你想想,换成是你,你会喜欢一个每天四处惹事,害得你要加班的人吗?” “但是不是说他下手狠厉,很多异能者都举报过他的。” “你们是没见过他打那些异世界生物的时候,那才叫狠呢,来来来我这里有视频,我给你们看。” 王灿掏出手机,众人围着看完了几段视频,纷纷发出惊叹。 “好厉害。” “他体力真好,换成是我早就跪了。” “我的天,他居然能一刀就把那么大的蛇头砍下来,还是用的菜刀,太厉害了吧。” 异能者们大多比较年轻,对厉害的人有着天然的崇拜情节,见了纪长泽打谁谁跪的视频,心底不自觉的就对他佩服了不少。 “很厉害是吧。”王灿见他们上钩,嘿嘿笑着说道:“所以啊,你们信我,其实纪队人真的挺好的,他只是武力值太高了,所以有的时候难免手下没个轻重,但你们看看这些视频就可以看出来,他对我们异能者是留了手的对吧。” 异能者们犹豫点头。 就连曾经被纪长泽粗暴对待过的一异能者,都有些后怕的摸了摸自己胳膊。 妈耶,这个纪队当初要是用对付这些异世界怪物的方法对他,他胳膊现在估计已经不在身上了。 “那、那我们去求他教我们,他会答应吗?毕竟他也有自己的工作,这样会不会太耽误人家的时间啊?” 王灿与飞行异能者简直要高兴地上天了,连忙说:“不会不会,怎么会呢,纪队每天都会督促我们努力的,我们把这个时间让给你们就好了。” “这不太好吧,让给我们了你们怎么办?” “我们自学就好,没关系没关系,这么好的纪队当然要大家一起分享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在飘了,生怕煮熟的鸭子异能者们跑了,赶紧提议:“刚好现在到休息时间了,不如我们带你们去拜访一下纪队,求他来教导你们,如果觉得不好意思买点礼物就好,放心吧,纪队很乐于助人的,他肯定很愿意帮助你们。” 最终,年轻的,不知社会多么险恶的异能者们还是不太好意思的买了礼物,跟在两人身后去异保组试图求纪队教他们变得厉害。 王灿他们舌灿莲花,生怕这些即将代替自己快乐的异能者们反悔,各种说纪长泽好话。 “纪队他虽然出任务的时候脾气暴躁了一点,但是平时人真的很不错。” “对的对的。” “纪队他啊,不光自己勤奋学习知识,还会督促帮助队员,他虽然不是异能者,但是对异能者的知识十分了解,我和王灿的异能使用技巧就是纪队教的。” 一刚入队的异能者有点懵逼的停下脚步;“等等,纪队不是异能者吗?” 王灿也有点懵逼:“不是啊,你怎么会以为他是异能者?大家不都知道纪队是普通人吗?” 这名刚入队的异能者:“我觉醒异能就是因为那个三头蛇想吃掉我,还好我觉醒的是力量异能,才勉强能抵抗住它没被吃掉,后来纪队他们来了,我亲眼看见纪队把那条蛇甩来甩去,那天我被带回去测验,测验我的最高承重是十吨,我都抓不动那条蛇,纪队能抓住,他怎么可能不是异能者。” 王灿摸摸脑壳:“可能天赋异禀?但是纪队真的是个普通人啊。” 谁都知道纪长泽很排斥异能的,他如果真的是异能者怎么可能还这么排斥,难不成自己排斥自己吗? “普通人再怎么厉害也是有上限的,我觉得纪队就是异能者。” 王灿拍拍胸脯:“我和纪队相处很久了,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异能,我可以用人头担保,他绝对绝对绝对不是异能” 轰―― 一声巨响在前方异保组方向响起。 一穿着披风,脸稍微干净的点的男人飞在半空中,哈哈哈哈哈狂笑:“就是你们这群凡人杀了鬼煞?一群如蝼蚁一般的凡人,也敢与我等作对,今日,我就让你们尝尝” “喂,喂喂。” 喇叭声打断了他的发言,异能者们呆呆看去,见是纪长泽打开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喇叭对着天上喊:“你别逼逼,下来说话。” “呵,有本事你上来。” 对方这幅十分不屑的态度很明显激怒了纪长泽,他神情难看,连声音都冷了下来:“你再不下来,等我上去,我可就不光是揍你一顿这么简单了。” 该魔修显然潜伏观察了不止一天两天,对纪长泽的话十分嗤之以鼻: “别以为我跟那个蠢货一样傻,我已经在你们的世界观察了几天,你们的确是有一种能够带人飞起来的东西,叫飞机是吧,但那也是要有飞机才能飞,你们这些凡人,不过就是用些我们看不上的法子才能到天上来,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你做什么?” 纪长泽不听,扔了喇叭从兜里掏出一条黑布,往眼睛上一蒙。 上面那个闭嘴了。 因为纪长泽他蒙上眼睛后,真的凌空飞行起来,在他没来得及时,猛地飞到他跟前,上去就是一拳。 一拳,一拳,又一拳。 “你他大爷的!!不就是飞!!谁不会!!谁不会!!!要不是老子恐高!!早特么把你摁下来了!!” 魔修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想不通这凡人怎么说飞就飞了,想要抵抗,偏偏不知道为什么招架不住,还不等思考几秒,整个人就被自空中打落。 ――砰! 他摔在了目瞪口呆的异能者们面前。 ――噗! 他吐出了一口浓烈鲜血:“看来,我对你们这些凡人的东西,还是了解的不够深,只是咳咳咳只是” “恐、恐高到底是什么法器” 大人时代变了(9) 也许是被魔修的挑衅搞得生气了, 也许是知道了这不是自己世界人不用手下留情了,纪长泽这次下手比每一次都重。 魔修瘫在地上,跟血袋一样, 哗啦啦的大口大口吐血, 没一会他躺着的那片地就被鲜血给染满了。 纪长泽开始往下落,还很精准的落在了魔修背上。 他就算年龄定格在了十五岁, 好歹也是个大小伙子,这体重从天而降压在魔修身上,弄得对方喉咙一甜, 血吐得更加猛烈了。 罪魁祸首纪长泽毫无愧疚,摘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眼罩,神情不善的望向被自己踩着魔修。 “不就是会飞, 有什么了不起,一点都不能打还好意思在我面前逼逼赖赖, 真是给你脸了, 不是我们华国人还想让我忍你?” 说完,可能觉得还是不爽,他还猛地抬起一脚, 用力踩了踩。 “噗――” 魔修又是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小腿抽抽双眼翻白眼,一副不久于人世的可怜模样。 可惜, 他刚刚才自爆完身份, 又不是自己人,还想着侵占他们的世界,在场没有一个人同情他的。 “头、头儿, 你、你怎么会飞,你是异能者?你怎么一直不跟我们讲呢你” 队员们本来刚刚还各种找能往天上打的武器, 结果这边找着呢,那边他们头儿就上天了。 还没懵逼几下,上面的魔修就被硬生生打下来了。 “跟你们说了多少遍,这些异能不异能的根本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要对付敌人,还是要用科学手段,难道你们没有看出来我刚刚打败他根本就是用的科学吗。” 队员一:“” 队员二:“” 还在震呆状态中的异能者们:“” 一被影响荼毒最深的队员三眼睛一亮,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头儿,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故意落在他身上的,当你从高处落下因重力影响做自由落体运动,势能转化成动能,坠落的速度越快,落地时的冲击力就越大,这样一来,你只要找准位置落在魔修身上,就可以顺理成章压死他了。” 哦 原来是这样。 众人恍听然不大大悟懂的点头,立刻表示:“我们也明白了。” 然后就被纪长泽给喷了。 “明白个大头鬼啊你们明白!” “我特么落在他身上是因为这丫闹事的时候我穿的是拖鞋,人上去了,鞋没跟上,我不落在他身上难道还要踩在地上吗!” 队员们:“” 他们低头一看,果然见纪长泽是光着脚的。 再一扭头,那双拖鞋果然停留在了门口,之前因为“头儿居然有异能”这件事太让人震惊,一伙人一窝蜂的就跑了出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孤零零留在门口的一双拖鞋。 一队员赶紧跑回门口把鞋拿回来,小心翼翼放在纪长泽脚边。 讨好笑:“头儿,穿鞋,穿鞋。” 眼见着他们暴躁的头儿满脸不耐烦的把脚从魔修身上移下来穿上拖鞋,看着也没那么生气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行了,把人给我装起来,我要问问他现在我们的世界还有多少像是他这样的人,呵,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们老三的样子,还这么胆小如鼠,想要侵略我们的世界不先打架先当老鼠,鬼鬼祟祟躲在暗处偷窥我们,真是给魔修丢人。” 地上的魔修都被打了个半死了还要承受纪长泽的语言攻击,气的他身子一直抽抽,想要反驳,偏偏因为重伤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努力的睁大眼用眼睛去瞪纪长泽。 “看什么看,说的不是你?长的贼眉鼠眼,一双眼还没有蚊子的眼大,脸上邋里邋遢,穿衣服也破破烂烂,说你是乞丐都有人信,还魔修,魔修要真是你这样的,那怪不得你们来了我们世界就喊打喊杀,可不就是自己没资源眼馋我们的资源吗?还说的那么高大上,我呸。” “瞅瞅你自己什么样吧,指甲缝里都是泥,身上也这么脏,我们这儿就算是乞丐都比你干净等等。” 正狂喷魔修的异保组头儿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停下,低头去看自己的脚。 “卧槽你身上怎么这么脏!!我特么踩在你身上还不如踩在地上,我靠我靠好恶心,你们几个快点快点给我找一双新鞋,我去洗澡。” 他风风火火的跑远了。 一边跑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我去你的,这都什么人啊,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爱干净,怨不得一直喊打喊杀,长这么丑还这么脏,肯定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呕,我要吐了,小齐,你赶紧去把办公室的消毒喷雾拿来四处喷一喷,这人身上不会带着什么病菌吧,太特么恶心了。” 被强行从空中打下来还被当了人肉垫子,完了又要被嫌弃身上脏太恶心的魔修已经被气的眼前发黑了。 血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往外吐,口齿不清的努力嚷嚷着:“你们凡人,我已经把消息传给了魔尊大人你们都会死” 可惜他声音太小,异保组队员们听不清,其中一个倒是凑过去想听,然后被他的口臭给臭回来了。 “呕,好臭,快快快,给他消消毒,一会那些苍蝇啥的再给招来了。” 即使到了现在,魔修也依旧不抛弃不放弃,努力的放大声音:“你们都会死,你们” ――滋滋滋滋!! 小齐拿着大型喷雾瓶,十分专业的给他从头到脚喷了个遍。 “咳咳咳!这是何物,你们想毒死我那不能够,我告诉你们,我自己就是制毒高手,我、我” “诶呀妈呀!!他耳朵里爬出来好多虫子,快快快,杀虫剂杀虫剂!!” 魔修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蛊虫居然因为消毒剂纷纷从身体内爬出,又着急又气,目眦欲裂:“我的蛊虫你们对它做了什么,我的” 然而他声音太小,压根没引起其他人注意。 异能者们有怕虫子的,吓得一蹦三尺高,还好很快杀虫剂就被拿了出来,被异保组队员拿着对着虫子一顿喷。 虫子们刚开始还试图挣扎,可惜到底还是抵不过化学成分,弹了两下就翘了辫子。 魔修:“” 他心疼的声音都变了调子:“我的我的虫虫” 队员们一顿操作猛如虎,等到纪长泽洗完澡出来时,他们不光消毒完毕,还顺带拉着魔修在院子里给他冲了个凉水澡,又用杀虫剂把他全身上下都消了个遍,唯一一条之前没爬出来的大王蛊虫也被逼了出来,最后死在了杀虫剂下。 魔修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从尸体里培养出来的蛊虫就这么死翘翘,差点没也跟着去了。 等纪长泽到跟前的时候,他双目呆滞,已然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样了。 “他这是怎么了?你们打他了?” 听纪长泽问,队员们纷纷表示“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华国可是一向善良仁义优待俘虏的,我们不光没有打他,还帮他冲了个澡,抓了个虫,你看他现在身上多干净。” 纪长泽仔细一听,这魔修正呆呆的念叨着:“我的虫虫” 他神情微妙的看了一眼队员们,一时竟然还有点同情这魔修了。 “行了,正事不干弄这些细枝末节有什么用,问事。” 舒舒服服的往躺椅上一靠,瓜子一拿,旁边可乐再摆好,纪长泽一抬下巴:“开始吧。” 俨然一副地主老财指挥人拷打的画面。 然而魔修压根不肯配合。 无论队员们问他什么,他都紧闭牙关,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你说不说,我们都该下班了。” “你们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一点半点的消息!!!我要你们死!!!你们全都死!!!” 队员们对他的不配合相当无奈。 “他们世界的人是不是每一个都这么没有礼貌。” “张口闭口要杀人,好不文明。” “亏我们之前还帮他洗澡驱虫,态度居然还这么恶劣,真是,这人怎么这样。” 被众人用谴责视线看着的魔修:“” 你们这群杀了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蛊虫,把我用冷水冲一顿的凡人跟我说礼貌文明?? 太、太可怕了。 这个世界的人真的太可怕了。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将消息传给魔尊大人后自己跑来想要占头功到底做的是对是错了。 这个世界里虽然都是凡人,看上去也并无法力,但他们居然可以飞天,还能轻松杀死他那在修真界连元婴期修士都毫无办法的蛊虫。 甚至,甚至在杀死它们时,这些人连碰都没有碰它们一下。 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到底他们用了什么秘诀!! 若是他们用此等术法去对付魔尊 魔修身体努力的蠕动了一下,后悔的流下了泪水。 他为什么要告诉魔尊后自己跑过来。 他就应该告诉魔尊后躲在暗处看魔尊与这些人斗法。 若是魔尊也败在了这些凡人手下,凡人们不会用法器,他岂不是可以继承魔尊的法器灵宝。 后悔啊!!! 好特么后悔!!! 异能者们也被请到了异保组围观,现在见这魔修半死不活,纷纷好奇上前。 “这就是魔修啊,看上去好像和我们差不多。” “差的可多了,老师说,魔修看普通人都好像是在看材料,他们杀人不眨眼,而且杀人根本不要理由。” “反正据我所知,那边世界挺多魔修的,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扛得住。” “扛得住就扛,扛不住我宁愿战死也不成为这些魔修的什么破材料,就他们这脏兮兮的样子,还好意思用我们做材料,让他们给纪队垫脚纪队都嫌脏!” 所以重点是魔修脏吗? 旁听的异保组队员有点好笑,这些小孩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根本看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啊。 还有几个小姑娘围着王灿笑:“王灿,你之前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来着?纪队要是有异能,你的头就怎么样来着?” “快快快,让我摸摸你的头,一会可就见不到了。” 王灿:“” “你们听我跟你们说,纪队有异能这件事的确是个大冷门,毕竟你们想想,他从来没跟人家说过自己是异能者啊,还每次都表现的很讨厌异能的出现,换成你们,你们也不会觉得纪队是异能者吧?” “那我们不管,是你自己说的,快快快,头。” 被围着要头,王灿心里苦啊,赶紧冲着飞行异能者挤眉弄眼:兄弟,救我啊。 而在飞行异能者眼里:王灿被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妹妹笑着围着说笑,都在这种场景下了,他还有脸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炫耀他的女性好人缘。 呸!王狗!我就知道你丫没把我当真朋友! 向兄弟求援反而得到一个愤愤白眼的王灿:“???” 也许是因为他可以让任意部位发光,想想看一个人正在冲你笑呢,突然他的一颗牙开始闪闪发光,怎么能不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一些女性异能者就想到了个新玩法,把玻璃镶嵌在戒指上,然后拜托王灿让玻璃发光,一颗比钻石还要闪亮亮的戒指就这么做好了。 此法一出,王灿顿时成为了女异能者们的团宠。 什么耳环啊,项链啊,只要经过王灿的手,看着就比之前好看不少,他甚至还练出了能让绿宝石因为光芒更加绿的招式。 于是,他成为了男性异能者们最被羡慕的存在。 那些女孩子们就连逛街都要拉着王灿一块去,吃饭聚餐之类的,也一次不落下他。 王灿自己倒是知道她们就是单纯把他当“闺蜜”,但别人不这么想啊,一群正是希望吸引同龄女孩注意力的大小伙子嫉妒的眼睛都快绿了。 此刻,见他犹如被女妖精们缠住的唐僧,还冲着他们招手,大家纷纷愤恨撇脸。 呸!王狗! 王灿;“” 实在是没办法,他只能自救:“好了好了,要不然这样,我让头发光给你们看怎么样?” 一个闪亮的头出现在了女孩子们中间。 “好厉害!!!你现在已经可以控制只头皮发光了吗!!” “快快快,我要录下来。” “我要合照合照,这连打光都省了。” 没错,女孩子们聚餐喜欢叫王灿还有个原因,他的光芒十分亮眼,附带给身边人打光效果,每次大家吃完饭合照的时候,只要有王灿在,拍出来的效果比美颜还强悍。 “这下行了吧,还有,你们的关注点不要放在纪队有异能上面啊,现在这个魔修又出现了一个,说明以后来我们世界的魔修会越来越多,纪队就算是有异能,那他也只是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打一千对吧?” “所以大家不要忘了我们过来的目的,是来求纪队帮你们加练的,来来来,不要拍照了,趁着纪队现在洗完澡心情好,赶紧去求求情,这样以后真的要上战场了,你们也能有点保命手段。” 也亏了王灿这种时刻都不忘记拉人下水的目的,三言两语转到了正事上。 本来还在暗搓搓嫉妒他的飞行异能者一听,嫉妒也顾不上嫉妒了,赶紧跟着一笑:“可不是,我们可是来求纪队加练的,怎么搁这里聊起天来了。” 一异能者小心戳了戳俨然半死不活的魔修:“我有点好奇啊,像是电视剧里面,魔修们都会有个老大,什么魔尊啊,魔王啊,魔帝之类的,你们说,他们那边有吗?” “要是有的话,这种等级的boss应该会很厉害吧,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王灿听了嗤笑一声:“你真以为是拍电视剧啊,什么魔尊一听说这边有个新世界,就带着他的虾兵蟹将,啊,不对,是带着他的手下飞过来开战。” “醒醒吧,电视剧才那么拍呢,现实哪有那么玄幻。” 飞行异能者看着面前熟悉的,信心满满的王灿,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哪里见过呢? 奇怪,感觉都到了脑子里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一异能者跟王灿持反对意见;“什么现实不现实的,放在几年前,你能相信现实里有异能者,隔壁就挨着个修仙世界,还有魔修和各种奇怪生物到我们的世界里来想要侵占我们世界吗?咱们的世界早就魔幻了。” “魔幻归魔幻,你也要讲究一点逻辑,哪有人听到消息就打上门来的,就算是真的要打,怎么也要研究研究战术吧?还魔尊打上门,这句话听着就搞笑,就算咱们两个世界真的开战,那怎么也要个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吧,打起来了我估计又能打十几年,你们设想一下新闻版面写真的,这不可能我估计着啊,等我头发掉光了这事都不可能出现。” 他话音刚落,异能者们身上的传呼机突然都滴滴滴响了起来。 摸着下巴一直在想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这场景熟悉的飞行异能者终于想了起来。 之前王灿不也这么信誓旦旦表示纪队根本不可能是异能者的吗? 然后他就被惨遭打脸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传呼机:“” 不是吧??? 还真是的。 异保组紧急开会,所有人坐在会议室,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很明显是在半空之中,密密麻麻穿着黑色衣服也可能不是黑色,但因为不爱卫生太脏所以看着像是黑色的魔修们悬浮在了城市中心上空,仿佛正在击打着什么屏障一般,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飞向这边。 大白天的,他们穿着一身黑,还飞在天上,不被人发现才怪。 无数普通人仰起头,震惊好奇的看向他们。 “什么情况?拍电视剧?威亚呢?” “卧槽,牛爸爸的地心引力被吃了。” “不是,先不说那些人为什么会飞了,我怎么看他们的表情,像是来者不善?” “他们好像是打什么东西?不是,谁能来解释一下吗?这到底什么情况?是什么新的全息技术?” 异保组上下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一队员快速报告信息;“他们是突然出现在那的,大概有五分钟了,根据表情学专家推测,这些人目前应该是看不到我们这边状况,已经派了探测器飞上期探测了,感受到他们击打的部位有不正常能量波动,而且波动正在持续增大,初步推测,他们击打的,很可能是两个世界的屏障。” 画面拉大,定格到了坐在被几个人抬着的轿子上,舒舒服服往这边看的人脸上。 “我们认为,这就是之前那个魔修说的魔尊,也就是所有魔修中最厉害的,他的修为在大乘期,即将渡劫,据魔修说,他虽然没有见过魔尊,但他听说过,哪怕是正派宗门唯一一位散仙,都只能和这个魔尊打个平手。” “所以一旦他们真的是在击打两个世界的屏障,那么我们重点要注意这个魔尊。” 因为刚好在这里所以被拉过来一起开会的一异能者小心翼翼举手:“确定这就是魔尊吗?判定依据是什么?” 异保组队员神情严肃,语气认真: “魔修们地位越低越不讲卫生,地位越高越爱干净,你们看这个坐在轿子里的人,脸干干净净,身上衣服也没半点污渍,魔修中除了魔尊,还能是谁。” 异能者:“” “啊。”他想笑,又发现大家都很严肃没人笑,于是只能干巴巴的接了一句:“听上去很有道理啊。” 纪长泽始终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一直等到所有信息都归拢了,他才问:“上面对于民众是怎么个打算?想到办法圆过去了吗?” “这个人都到跟前了,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恐怕是圆不过去了,上面的意思是,目前看来应该是要开战,都打起来了,这件事隐瞒不隐瞒的,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哪怕这名队员说的委婉,异保组头儿的脸色还是慢慢难看了下来。 “头儿,你别生气,这事也是没办法,不是咱们工作做得不到位,这么多的魔修往天上一站,我们就是再怎么能瞎掰也瞎掰不过去啊。” “对啊头儿,不如我们现在好好想想怎么对付魔修,上面知道头儿你有异能之后特别高兴,对了头儿,之前乱糟糟的也没问,你的异能是什么啊?是飞行系吗?” “不是。” 任谁都可以看出来纪长泽是在努力压着火气说话,一言一语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意与暴躁; “我的异能类似于创造类,我想要什么什么东西,只要清楚这个东西的构造就能凭空制造出来。” 王灿小心翼翼偷偷看他脸色,赶紧吹彩虹屁:“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之前头儿你抓我的时候从那么小的背包里拿出来那么大的镜子,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头儿你真厉害。” “对对对,我就说怎么每次去抓异能者头儿你的道具都准备的那么齐全,原来是因为你有异能啊,不愧是头儿!那些道具都能用异能制造出来!!” 因为看出来纪长泽很不能接受辛辛苦苦在民众面前隐瞒这么久,结果还是没能瞒得住这件事,大家就连拍马屁,都不敢太大声。 然而就算他们拍马屁,也没能让长着十五岁少年脸的异保组头儿稍微高兴一点。 他脸上神色简直冷的吓人,浑身都散发满了令人胆寒的浓浓怒意,在他猛地站起来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被揍习惯的王灿更是下意识抱头蹲在了桌子底下:“头儿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纪长泽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冷着脸看向一旁带着电脑来做笔记的队员:“电脑借我用一会。” 队员被他身上那磅礴的恐怖气势吓得手一直在抖,听到他居然是在跟自己说话,腿也开始抖了。 战战兢兢的抖着手把电脑往纪长泽那边推: “头、头儿,你随、随便用” 纪长泽面无表情拿起电脑,转身就走。 一直等到他出去了,屋内所有人才纷纷大喘一口气,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捂着跳个不停的小心脏,一个个犹如死里逃生一般。 王灿艰难的扶着椅子爬起来:“我、我之前就跟你们说头儿这气势吓人的有点不正常,你们还不信,现在看来,这可能就是老师说的高阶异能者可能出现的气场了。” 飞行异能者刚刚被吓得身子都在往上飘,听了这话赶紧一边下来一边反驳:“你可得了,之前最不相信头儿是异能者的人就是你,现在马后炮什么。” “诶唷不行了,我刚刚差点没把魂吓出来,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就算是大半夜被吵醒加班他都没这样,刚刚我还以为头儿要把整个屋子都炸了,诶唷我的腿,快,谁扶我一下,吓得我刚刚差点尿裤子,我得去上个厕所。” “你别扒拉我,我自己的腿也是软的,诶,你们说,头儿要电脑干嘛,是不是接受不了要暴露真相的事实,去看网上信息了?” 王灿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来:“那啥,头儿为什么不接受普通人知道真相啊?” 一队员沧桑的叹了口气:“他一直讨厌异能的存在,觉得我们的世界只需要科学跟科技就够了,我觉得还是钻牛角尖吧,之前就对异能者们格外暴躁,但因为异能者是自家人,也只能忍了,后来不隔壁世界的东西跑我们这边来了么,对着这些其他世界的玩意,头儿渐渐就不留手了。” “我估计如果不是他被定格在了十五岁,他是想要一直过普通人的生活的,自己过不了,就希望其他普通人的生活不被改变,结果现在,辛辛苦苦维持了这么久的科学世界观要被打破了,头儿不被气死就不错了。” 一旁本来静静旁听的年轻异能者们突然捕捉到了重点。 “对异能者格外暴躁??” “你们两个?!之前怎么对我们说的来着?骗子!!” 王灿和飞行异能者:“” “这种生死存亡即将大战的关键时刻,咱们就别计较这些小事了,快快快,回去拿武器,那群魔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破屏障呢,咱们可是要上战场的人,时间紧迫啊!” “王灿!!亏我把你当好姐妹!!你居然骗我们,你太过分了!” “姐妹??你们心里就这么想我的??卧槽我怎么也要是个哥哥吧!” “你骗我们还想当哥哥,做梦去吧!” 大多十几岁上下的异能者们吵吵闹闹着离开了。 异保组队员感慨的看着他们:“还是年轻有活力啊。” “等到大战开启,这样的好日子可就不多见了,诶,让他们闹去吧,本来就是孩子。” “你们说头儿抱着电脑干什么去了?他不会真的去看网上信息了吧?” “头儿会不会哭啊?” “你想什么呢,真以为头儿是十五岁啊,你哭了他都不会哭,不过一直坚持的事突然被宣布无效,说不定他真的会哭,诶,你们谁去偷偷看看?” 最后还是没人敢去偷看纪长泽到底哭没哭,等到上面发出命令,表示那边的能量波动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估计世界屏障真的要碎,让他们去大广场集合准备迎战时他才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 几人偷摸看了看,脸上没眼泪,眼睛也没红。 倒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杀气,依旧是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也没人敢吱声,就这么沉默到了地方,他们去的时候,普通人已经被清退了。 这事说来还真挺让人懵逼的。 大家本来正高高兴兴逛街,突然头上冒出来一堆穿着古古怪怪的人。 然后就是所有人的手机响起信息,内容大概是:国人们不要在外面晃荡了,我们隔壁的修那边住着一窝魔修,现在魔修正在试图攻占我们世界,普通人拿好武器藏在家里,军警部门的都赶紧集合准备开战,不是开玩笑,今天一战可能决定到我们星球以后的命运,所以请大家配合。 所有人:“???” 恶作剧?? 但很快,广场的大屏幕上,天上飞过的飞机,都开始循环播放这段话。 最后,四周响起了防空警报,军人们快速赶到,武器装备都在,每一个人都神情坚毅,扛起枪,对准了上空那群人。 大家懵里懵逼的回了家,再懵里懵逼的打开网络。 网上几乎闹翻了天。 是我在做梦吗?咋回事啊?我早晨还吃了一碗米粥俩鸡蛋,中午正准备吃减肥餐,隔壁修真界来攻占咱们世界了?? 我好懵,我们是不是要灭亡了? 请问有人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花衣服走路有点瘸的四五十岁中年女性吗?在xx地区这里,这里有照片,她是我妈妈,今天出去买菜没带手机到现在都没回来,请问有人看到她了吗? 楼上,你们小区应该有军人,你去报告一下这个情况,军哥哥会帮你找的。 快快快,大家快看电视,中央台居然正在直播xx广场画面!!! 这一天,中央台的收视率达到了历史最高。 但没有人因为这而开心,主持人神情凝重,也跟着紧紧盯着那逐渐开始出现破裂的天空。 ――咔嚓! 终于,魔修们踏入到了他们的世界,以一种毫不客气的侵略姿态。 主持人努力维持着声音平静:“现场传来消息是目前魔修已破开世界屏障,接下来我方会与其交火,请诸位国民藏在家中,拿好武器,保护好身边人。” ――轰!! 视频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是那被称为魔尊的魔修一招打在了地上,只见刚刚还是平地的地上已然成了个大坑。 现场有刚刚站在那的军人狼狈滚开,捂着受伤胳膊被抬走的画面。 这,就是魔修的力量。 主持人说话声音一顿,眼眶控制不住红了,强忍着哽咽说道:“无论今日发生什么,请大家一定要保重自己。” “希望这一战过后,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这一刻,哪怕是不懂事的孩子都紧张的发不出声音了。 谁也没想到,战争会来的这么快。 画面里,魔尊根本没怎么去看底下这些蝼蚁一般的凡人,也没想着谈判,只轻微抬手,下令到: “杀。” 竟如此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一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杀你大爷!!” 一道声音腾空而起,正好站到了魔修们的对面。 魔尊眼底露出一丝兴味:“凡人?你是谁?” “我是你爸爸!” “凡人凡人,张嘴闭嘴凡人,你以为自己很酷炫很霸道总裁吗?!” 纪长泽废话不多说,直接骂骂咧咧的往半空中一招手,一个物体快速在虚空中凝结出来。 底下的人都呆了:“大炮??” 纪长泽将大炮对准魔修,直接朝着那边点火。 ――轰!! 魔修炸了一片。 魔尊挥袖挡住,不屑一笑:“凡人的玩意,真以为能” ――轰!!! 一巨大的炸弹冲着他飞来,直接在他面前炸开。 魔尊没想到这玩意威力居然这么巨大,没用心挡,结果放下被炸的破烂的袖子,脸已经全黑了。 他摸摸脸,刚刚的高高在上没了,暴怒道:“你敢炸本尊?!” “我怎么就!就不敢炸你了!!叫我凡人!凡人是吧!!!你特么怎么不叫我爸爸!!!你再凡人啊!!凡人啊!!!” 纪长泽一边骂,一边快速凝结出各种热武器,目标明确的朝着魔尊那边炮轰。 这些武器倒不至于真炸死魔尊,但对别的魔修来说就不一定了,他只能一边有点狼狈的挡,一边恼羞成怒:“别浪费时间了,你真以为你们凡人能抵抗得住我等魔修?” “呵呵呵。” “你大爷的洗个脸就是魔尊了!!我特么每天洗澡还没嚷嚷呢!!你再叫啊!!叫啊!!老子炸不死你!!” 饶是魔尊法力高强,也还是不得不快速抵抗这些不知道为何拥有巨大能量的武器,他忍不住一咬牙,往后一甩袖子,装作好像这些玩意伤不到他分毫的模样:“够了!!!你以为这些东西就能伤的了我吗!!” “伤不了你是吧?!!” 纪长泽张开双臂,空中,一个巨大的物体渐渐凝出形状。 他冲着魔修露出一抹冷笑: “大人,时代变了。” “像是你这样一口一个凡人的老古董,就老老实实在棺材里给我躺着!” 底下所有人:“” 看直播的观众:“” 核、弹???? 那是核、弹吗??? 纪长泽:“你真以为!!我们普通人好欺负吗?!” 他朝着那边猛地一丢!!! 魔尊瞳孔一缩,险险拦下。 这、这到底是什么,他能感觉到,若是被打中,不死也伤还好,他还是拦住了。 正庆幸着,结果下一秒,又一个被丢了过来。 这一次魔尊没能拦住,它被扔到了魔修们中间。 ――轰! 即使有修为护体,魔修们还是死伤无数,哪怕离得并不近的魔尊,都被这巨大能量冲击的险些从空中追下。 而前面那凡人,竟然还在源源不断的制造这些能伤到他的物体。 明明是凝结这么大的东西,纪长泽却毫无吃力,而是一边一个接一个的丢一边骂:“我那么辛辛苦苦,维持下来的普通人局面!!所有人都相信这个世界是没有异能者的!!他们都信了没有非自然能量!!你个臭王八羔子!!你特么!你都给我毁了!!你知道什么叫科学发展观吗!!” “你知道光学吗!!你知道力学吗!!你知道我们世界搞科技搞的多用心吗!!你个仙侠的,你串什么场你!!” 魔尊见形势不太妙,一边手忙脚乱的挡住对面丢过来的巨大物体,一边赶紧认怂:“等等,你等等,我们不攻占你们了,大家讲和,行不行?” 然而纪长泽骂的起劲,根本没听: “我特么!我弄死你!!我看你怎么冒出来搞封建迷信!!看你还怎么跟我逼逼赖赖!!” 魔尊:“我说讲和!!讲和!!!” 显然对面没太听清,更炸了:“你特么居然还敢跟我大吼大叫???是你搞乱了我们的世界!!你还跟我吼!!艹你大爷的!!你给我等着,等着!!” 魔尊:“???” “你耳背啊,我说讲和!!!” 下一秒,他没力气说讲和了,纪长泽竟然一口气凝结出了十个巨大物体,满脸暴躁的朝着他这边世界。 “你们这群封建迷信瞎几把乱折腾别的世界体系的臭,都给老子死啊!!!!” ――轰!!!!!!! 魔修们,卒。 死因:敌方耳背。 大人时代变了(10)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事情转弯转的没人能反应过来。 大家是懵里懵逼的接受了隔壁世界来入侵咱们了, 又懵里懵逼的回家躲起来,再懵里懵逼的打开电视看现场直播。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雷同的。 是在做梦吧。 今天是愚人节? 我一定还没醒过来。 这怎么好好的,串场到隔壁奥特曼剧组了。 就算是再怎么没办法接受, 到了最后, 在看到中央台的直播,熟悉的主持人用着沉重声调说那些话的时候, 大家还是接受了现实。 没错,我们的世界一下子玄幻了。 现在国家正在跟隔壁修真界的魔修对抗,这不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你来我往小打小闹, 也不是一些国家之间的恩怨。 人家就直白的上来入侵了。 谁跟你小打小闹?恩怨?我们不需要恩怨,就只是单纯的没把你当成同类,所以想入侵就入侵了。 年老一些的人不知道魔修, 年轻人却是大多清楚的。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这魔修真的是影视作品中的那样, 国家扛不住的话, 他们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在主持人说了那句“山河犹在,国泰民安”时,不少人都哭了。 他们想, 这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了吧。 赢了还好, 输了,全人类都得不了好。 他们只能握紧菜刀, 与家人在一起, 努力试图与国家一起抗争到最后。 他们悲伤,他们愤恨,他们咬紧牙关, 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犹如等着最后的审判。 然后, 画面突然就欢脱了起来。 纪长泽制造大炮的时候,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核弹出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懵了。 这些就连国家都轻易不动用的武器在纪长泽手里就好像只是一个好用的武器一样,扔出去一个不算,他还扔出去一堆。 最后十个核弹一起冲向修真界那边后,他们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 画面也是一阵波动。 但神奇的是,明明是核弹这么威力巨大的武器,用在自己的城市该是敌伤八百我伤一千,可那爆炸却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们的世界。 底下站着的军人们,上空飞着的异保组头儿,全都稳稳当当站在那。 只有对面世界那依稀能看到万尸海的世界,已然是一片黑海。 魔修们再没能爬起来,包括那个很装逼的魔尊。 以前他们还能用脸干净的地位高,脸脏的地位低来算,但现在不用算了,大家都是灰了。 这场玩笑一般,又十分可怕的战争就这么草率结束了。 网上,本来正互相和陌生人说安慰鼓励话的网友们:“” “卧槽?!!!” “核弹???!!!” “告诉我,这是个梦对吗?!不然为什么我那脆弱的小心脏要经历这么刺激的一天。” “卧槽卧槽卧槽!!!!!”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呜呜呜呜呜我好想哭,咱们是不是不用打仗了?!!” “妈妈!!快出来看上帝!!” 紧张握拳守在电视机前的老人松开了手,问儿女:“咱们是不是打赢了?” 努力翻找出家里所有刀具分发给家人的儿女们眼眶红着放下刀:“赢了,咱们赢了。” 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家里气氛突然很凝重所以不敢吭声的小孩子见气氛一清,也跟着笑着鼓掌,学舌道:“赢了!咱们赢了!赢了!” 他们的世界真的做到了。 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而挽救了整个世界的纪长泽还没下来,他不放心给自己想象出一个保护罩,然后凑到那边世界看了看。 扒在屏障边缘看了半天,确定魔修们都死光了,他才放心的落下。 镜头对准了他们的英雄。 这个时候,无数正在看直播的民众才发现,一个人对战魔修的竟然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长的清秀,虽然刚刚丢出去一堆核弹把魔修们炸上了天,但脸上却是白白净净没沾染上一点灰尘的,看上去格外的乖巧懂事。 众人的心软化了。 他们的世界,竟然是这么一个该上学的孩子去扛下来的。 就连冒着生命危险直播的摄像师,都忍不住将镜头打在了他们的小英雄身上。 那样的威力,一个人对战所有人,他一定累了吧。 他会不会说上一句:“大家不要怕,我们都安全了。”然后再力竭倒下。 镜头对准了纪长泽,那个看上去文静乖巧的少年: “个老子的!什么破玩意这么不禁打,特么的自己废柴还这么高调,早知道这家伙就是嘴上凶,我特么一开始就应该飞上来直接把他们在那边给炸了!” “垃圾玩意,我呸!” 一开口就是老祖安的纪长泽顶着那张白白净净看上去乖乖巧巧贼像老师好学生,父母乖宝贝的脸,下来就是一通骂。 摄像师:“” 看直播的全国人民:“???” 有反应过来的队员赶紧凑上来把他之前飞上去忘在底下的拖鞋递过去:“头、头儿,鞋。” 纪长泽骂骂咧咧的穿上鞋,时不时还回头看上几眼后面天空,一副要是魔修再冒泡,他就直接冲上去往里面疯狂填核弹的架势。 “他大爷的,我总觉得不保险,要不我再往里面扔一个核弹,别再一会他们又冒出来了。” 眼看着纪长泽说着说着果然要往上飞,队员们赶紧把他拦住:“头儿,够了够了,人都炸成灰了,你别过去了,危险。” 纪长泽一想也是。 十个核弹过去,别说大乘期了,就算渡劫期他都要掂量着办。 他倒是不怕核污染,刚扔过去的时候他瞄准了扔的,一扔完了立刻在屏障那丢了透明防护过去,那玩意是它制造出来的,这个度量他自然把控的很好。 眯着眼睛再看了看上空的大洞,确定没有魔修再爬出来了,他才把背包摘下来往队员手里一扔: “行了,收工。” “通知电子分组加班,就跟他们说告诉大家这是全息游戏在测试,嗯至于发短信,就说是游戏公司黑了运营商打算搞波营销,不对,这个理由好像有点扯淡。” 他想了想,闭上眼伸手,手中慢慢多出了一大块和天空一样颜色的布料。 “飞行异能者呢?” 和其他异能者一起全脸懵逼的飞行异能者一听到叫自己,赶紧跑了出来举手:“头儿,我我我,我在这。” “嗯,行,拿着这块布,上去给我糊在那个洞那。” 飞行异能者:“头儿,都这样了还圆呐?” 纪长泽上来就是一个脑瓜崩: “你特么!你特么是不是傻!!那打输了不圆就算了!打赢了还特么!特么不圆!!我们异保组的工作就是收拾这些烂摊子!你特么!你特么以为自己现在不在义工期是吧!赶紧给我上去,别逼我直接踢你上去!” 飞行异能者吓得抱着布就上去了,上去了他又不知道怎么糊。 天空又不是纸啊布的,缝缝补补就能拼,这特么就是个虚无缥缈的玩意,他怎么糊啊。 可他又不敢下去说“头儿这活我干不来”,万一对方一生气朝他扔核弹呢,所以他只能委委屈屈的在上面飞来飞去,就是不敢下来。 纪长泽从背包里掏出小本本,开始做出任务记录: “今天几号?要不就说是愚人节,好像也不行,咱们不兴过这个,卧槽这傻魔修,特么的脆的一批血这么薄还搞这么大阵仗,这特么那么多人看见了,我们怎么圆!傻玩意,死了都要连累老子加班。” “行了行了,直接说是全息技术加愚人节。” 队员小心翼翼:“头儿,今儿不是愚人节。” “华国的愚人节,不行吗?我们华国从今天开始就有愚人节了,有毛病吗?想想看,国家为了推出全息技术和愚人节,特意搞了这么一出,诶!我觉得这个听上去挺好,合情合理,没毛病!行!打报告吧,就按照这个来圆,通知电子分组加班。” 队员们:“” 眼见着纪长泽开始脱刚到的时候被套的战服,换下常服,伸了个懒腰,冲着他们招招手:“走了,下班了,吃火锅去。” 还很自然的对着一旁的军哥拍拍肩:“兄弟,我们先撤了,剩下的事你们和电子分组交接,找他们主管蔡姐就行。” 军哥:“” 作为一个以前只满心听国家爸爸话训练,对异能者这些非自然能量一无所知的军哥,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纪长泽说的太自然的,整的好像他不知道才不应该一样。 实在是有点懵逼,他只能干巴巴的来了一句:“我不认识那个蔡姐。” “?” 纪长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突然后知后觉的看了看后面扛着武器满脸懵逼“我们准备好牺牲自己守卫国家,结果成了陪跑,然后又面对了世界上居然有异能者,所以现在该不该表达一下惊讶”的一大堆军人们。 “嗯” 他脸上神情顿时一言难尽了起来,沉吟几秒,转头小声问队员:“上面怎么派不知情的人来了,这么多人,我怎么让他们闭嘴?” 队员也干巴巴的:“头、头儿啊,之前都生死存亡了,谁顾得上这个啊。” “而且我觉得,这些人还好,你之前一直生气我们也没敢跟你说,上面决定这场战役直播给全国人民看,大家共存亡,结果这也没人想到,你还能造核弹啊。” 长着一张少年脸的异保组头儿表情仿佛空白了一下,顿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所以?” 队员拍手:“这回真圆不了。” 见证了一切的全国人民:就,现在我们是不是该笑了? 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对方试图骗他们。 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震惊国家居然还有这种部门,还是该笑现在这个情况。 纪长泽沉默了。 他开始面无表情的左看右看,好像在找着什么。 队员们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要糟,果然下一秒纪长泽锁定了摄像头,直接手放在腰间开始掏枪要去打掉它。 “头儿你冷静你冷静!!!在直播啊,全国人民啊!!” “抱住抱住快抱住!” “没事的头儿,隔壁世界是隔壁世界,我们世界是我们世界,他们玄幻他们的,我们还是科学的,快快,抱走!” “你们放开!我加了那么多的班,那么多次大半夜被叫起来给异能者擦屁股,编故事还得合情合理又让人相信,特么的我发际线都上移了,每天兢兢业业收拾那群小兔崽子搞得烂摊子着,好不容易维持到现在这个局面了,所有人都相信没有异能者了着,结果你们跟我说不瞒着了??放开我!!!老子要炸了隔壁那个鬼日的玄幻世界!!” “头儿,冷静,冷静哈,咱们吃火锅去。” “不是头儿你小声点啊,直播呢,快走快走。” 纪长泽被队员们连哄带劝的抱出了直播范围。 准备好了牺牲结果啥也没干就躺赢的军警们:“” 咬牙下令全国死抗绝不能沦为魔修材料的领导们:“” 亲眼目睹了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本正经努力想着要怎么骗他们说这都是假的的全国人民:“” 按理说,现在是该表彰英雄的。 结果英雄下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考虑要怎么瞎编把他们骗过去,一本正经在那想了半天,发现不能骗了又瞬间炸毛。 这不就尴尬了。 异保组苦心维持的“我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科技世界”局面,到底还是一去不回头了。 在发现世界危机被解除后,群众们又恢复了往日的吃瓜风采。 我早就发现不对劲了,灯泡男和鸟人男那件事你们还记得吧,发现没,来,看截图,今天直播的时候那个被叫去飞天上遮掩的会飞的人,看他脸,这就是鸟人男。 卧槽还真的是!!!这么说国家爸爸真的专门组建了一个部门来瞒住我们普通人这些事!要不是这次隔壁世界直接露面了,说不定他们打完了都没人知道。 灯泡男我也在录屏里找到了,喏,站在这个位置,明显也是个异能者。 当初我记得有个精神病院还认领了鸟人男,还发悬赏说寻找在逃精神病人,一个人五万,当时我们还哈哈哈哈了,现在想想,细思极恐啊。 对对对,你们看当时的公告,说的是那些自称会各种奇异能力的人就是他们医院逃出去的精神病人。 那个精神病院改了简介,复制给你们看:此号为工具号,今日起停更。 哈哈哈哈哈哈马甲都让人掀的底掉,当然停更了。 这么说我们世界真的有异能者?! 当然是真的了,今天白天对战的时候我们这边不就是用异能打回去的吗?大家都看到了,那核弹是直接凭空出现的。 大家讨论来讨论起,官方肯定不能让他们瞎猜啊,当晚,官方公告就出来了。 大致意思就是: 关于大家讨论的异能者,近些年的确出现了一部分人转为异能者,但因为异能者大多年龄较小,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异能,再加上这些异能者人数很少,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和混乱,我们没有向大众暴露出异能者的存在。 至于一力对抗魔修的异能者,他是国家部门异保组队长纪长泽,异能是能够通过自己的幻想制造任何物体,在这场对战中,他通过制造热武器赢得了胜利,这也证明了我们科技还是可与这些传说中的修真手段一拼的,所以请大家不要因为这些非自然能力而慌乱,再发生类似的事我们也不怂。 以及,关于大家对纪长泽同志在打完后的一些言论,也只是在履行他作为异保组队长的职责,他们部门就是干这个的,所以请大家不要惊慌,也不要瞎扯我们会用一个电筒照你们一下然后你们集体失忆,咱们虽然有核弹,但目前还是搞不出这种技术的。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看完后,网友们又恢复了沙雕本质,开始哈哈哈哈哈起来。 我之前就觉得那位救世小哥生气的样子很眼熟,现在看到官方通报突然就悟了,这不就是社畜的无能狂怒吗?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这么一说真的好像啊,救世小哥之前的工作就是负责隐瞒大众,结果这边兢兢业业工作着呢,那群魔修突然冒泡露在了所有人面前,他的辛苦可不就白费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好可怜。 好心疼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说你们能不能边说心疼边哈哈哈哈,显得你们一点都不真心实意啊哈哈哈哈哈,等等,我为什么也要哈哈哈。 小哥别生气,他们不相信世界没有异能者,我相信!我们世界哪有异能者,还有那些封建迷信我都不信,来来来姐姐抱抱。 我真的忘不了这位救世小哥从天上下来之后顶着那么一张乖巧无害脸祖安骂的画面,想起来一次我就忍不住笑一次哈哈哈哈。 你们不要笑人家!人家明明很厉害的!以一人之力!!将敌军全歼,这特么打游戏都打不出来的局面,超厉害的好吗!! 这倒是真的,虽然不少人笑着表示心疼这位社畜救世小哥,但他的破坏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样的牛批人物,居然只是异保组的队长,负责给异能者们善后的工作。 国家爸爸以前肯定不知道他有这么高的武力值,要是早知道,哪里还用得着这么悲壮的准备全国一起面对,按照国家爸爸那熟悉的“大事我们抗,你们不用知道,就好好生活就行”的尿性,肯定会悄咪咪的派出这个大杀器解决,说不定他们都把隔壁世界打穿了,这边的普通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呢。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位年龄二十五,却长着一张十五岁脸的异保组队长以前不被国家爸爸所知晓正确武力值呢。 国家爸爸也想知道。 异保组上面的领导这一天过得差点没精分了。 他先是舒舒服服准备享受美好一天,结果魔修打来了。 他刚拾掇好心情,怀着沉重情绪与家人一一告别,扛起了木仓,如年少时那样给自己擦好帽子后出战,结果刚到就发现这些魔修是真的牛皮,一个招式打下来,地上就那么大个火坑。 他刚做好了宁死不屈的牺牲准备,都打算哪怕同归于尽也要能杀一个是一个了,结果还没上场呢,魔修都没n瑟过五分钟,就被纪长泽飞上去给秒了。 飞上去给秒了 给秒了 秒了 所以他之前的悲壮壮烈都特么是在浪费表情么!! 领导真的很懵逼。 领导的领导也很懵逼。 如果不是禁止套娃,他还要想,我的领导的领导的领导的领导肯定也非常懵逼。 这是怎么说的? 好好的兔子窝里突然蹦q出来一只狐狸要咬死所有兔子,兔子们紧张兮兮的准备开战了,结果窝里一只小兔子把披在身上的白色布料仍开,露出獠牙冲上去把狐狸咬死护住了所有兔子。 然后说:没想到吧!!我是狼!想咬死我的兔子兄弟姐妹们?做你的美梦吧! 兔子们懵逼死了好吗?! 你是狼你咋一直老老实实跟我们这些兔子一起吃草? 我们特么的还让一头狼去负责给小兔子们擦屁屁。 诶呀妈呀。 饶是国家爸爸,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于是,领导就被派来问了。 啥情况啊?你咋以前不说你这么厉害呢? 纪长泽回答的很理直气壮:“那以前那些人也用不上这招啊。” 这句话虽老套,却有用。 他n啵n啵,言语间很有些嫌弃的意思:“就之前冒出来捣乱的那几个破玩意,我异能都不用使,直接上手手撕就行,三两下搞定,还有那魔修,我都没使劲,就用拳头揍了两下,他就废了,都这样了,哪里还值得我用异能。” 领导一想也是,但是想想这次闹出来的大乌龙,还是忍不住问:“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你还有这招呢?” 纪长泽:“我之前也不会啊,这不是见那群人要打过来了,去现学的吗?” 领导:“” “这玩意还能现学呢?” “对啊,核弹制造方法网上不有吗?我这也刚学会。” 领导:“” 好、好魔幻。 他看向旁边的队员,被纪长泽借了电脑的队员赶紧把自己电脑抱出来,一看聊天记录,下巴都要掉了:“还真有啊?!” “这又不是什么绝密,制造原理很多学生都知道。”纪长泽耸耸肩。 队员们:“” 领导:“” 一队员干巴巴挤出来一句:“但是知道核弹的制造原理跟真的制造出核弹来好像还是不太一样的吧” “是吗?不一样吗?我感觉我制造出来的好像和网上图片也没差啊,杀伤力好像也挺不错的。” 当事人一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干出了多大一件事的样子。 甚至还反问领导:“我们真的没办法圆了吗?我刚刚又想了个不错的理由老大你听一下,就这么放弃治疗了吗?我们异保组上上下下那么多的心血,就光晚上我睡觉被吵起来至少十次了,真的老大,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领导:“那什么,我问完了,去上面交资料了,你们这几天也累了,放几天假,好好休息,拜拜拜拜。” “老大你等等,你先别走啊,我们再商量商量,你觉得这其实是外星人入侵怎么样?好歹外星人听着比他们玄幻世界科学啊,诶!老大!老大!” 领导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队员们眼见他们家头儿没能成功,满脸暴躁转过来朝着边走,赶紧讨好笑着安慰:“老大,其实这也没什么,要不这几天我们去玩吧,放好几天假呢,可以玩好多项目。” “不想去。” “那我们去吃火锅吧,吃火锅庆功?” “不想吃。” “钓鱼呢?我记得老大你很喜欢钓鱼的,哈哈哈哈哈我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下水结果我们都能露出来一个头,你整个人都淹在水里,想起来真是美好的回忆哈哈哈哈哈” 他那哈哈哈哈的笑声在发现头儿正用冷飕飕视线冰冷冷盯着自己后渐渐弱到没有。 “头、头儿,我不是故意说你矮,你不矮,你这个身高在十五岁里面算是很高的了,真的头儿你信我,我只是听见放假太高兴了。” 然后,就是熟悉的脑瓜崩和那暴躁满是怒意的狂怒声: “你是不是!是不是傻?!放假!放假!!放个屁的假!!!我们异保组是干什么的?!!我们的任务就是瞒住所有人,让这些非自然现象看上去显得自然!现在呢?!大家都知道这是非自然现象了,那我们这个部门还!还能在吗?!!” “放假!还特么的放假!这特么的叫下岗!!我让你放假!放假!放假!!” 出了一口气也可能是报复队员说自己矮之后的异保组头儿显然心情好多了,门一关就睡觉去了。 只剩下刚刚被一阵脑瓜崩的队员捂着脑袋满脸懵逼。 什么?? 他们要下岗了?? 下岗是不可能下岗的。 别人不说,国家爸爸疯了才不会把纪长泽留在国家部门。 于是,一个新的部门出现了。 和之前的低调行事,四处擦屁股不同,这次因为异能者已经全世界都知道了,他们要多光明正大就有多光明正大。 纪长泽也升职了。 他本人对这个高的吓人的职位没什么感觉,只是在得知自己的新任务是训练异能者们,带他们进行各种演习后,就工作热情高涨的上了。 根据异能者们的苦逼哭诉,他们有理由怀疑这是纪队在公报私仇,发泄之前帮他们收拾烂摊子的怨气。 民众们也接受了这么一个惊天大雷。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世界屏障彻底打破,还是因为现在异能者的存在已经公告天下,越来越多的异能者去注册,年纪小的安排进专门的学校,年纪大的看个人意愿来安排。 有的异能者就愿意当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也有的异能者有个英雄梦想要加入国家部门。 渐渐的,华国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同时,一些异能者们戴好了设备,还有防辐射服,小心翼翼的进了天空上的大洞。 上次抓到的魔修说过,在那个世界还有正道修士的存在,既然这个洞补不上了,那他们自然要掌握主动权,先接触了再说。 他们换上了那边世界的服装,在同事们的注视下踏入进去。 纪长泽没去,他的杀伤力太强,脾气太炸,大家一致认为还是让他留在国家爸爸身边保险点。 异能者们悄咪咪的进入了那个世界,打算搞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正道修士会不会影响到他们,那边的修炼功法他们这边怎么用的时候,正道修士这边也正在开大会。 大会的主要内容就是:为什么最近没见那些魔修们搞事了? 魔修们以前大概是一个月搞十次比较小的事,三个月搞波大的,他们这样做的时候正道修士挺厌恶他们恨不得他们原地去世的,结果现在突然魔修那边安静了,也没去欺男霸女了,也没去屠杀凡人城池了,也没去骚扰正道修士了,各大宗门反而感到了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 说不定魔修们正憋着劲搞波大的呢。 他们所知道的魔修最后一个消息是魔尊出关,下令要所有魔修前往魔窟,但以前他出关可不会把所有魔修都叫到魔窟去。 这种架势,不像是只是随便叫叫,倒像是开战。 修真界就这么两拨势力,魔修要开战,除了打仙宗还能打谁? 他们立刻提高警惕,小心提防,反反复复在几个挨着魔修比较近的凡人城池外布下防护罩,又不准弟子们外出,时时刻刻准备着迎接魔修来击。 结果,一天,两天,一个月,三个月,什么也没发生。 这不,他们就又来开大会了。 脾气比较暴躁的火云宗宗主直接一拍桌子:“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鬼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把戏!!反正我正道与魔修势不两立,他们不打来!我们就打去!!” “何必如此激进,也许事情有变。” “还能有什么变,那么多的魔修突然不出现了,不是藏着什么阴谋诡计难道还能是他们全都一起炸了不成?!” 他性子冲动,不顾阻拦,直接飞往魔窟,隐去身形,打算做个探查。 这些魔修,不定在搞什么,他得小心,不然被这群魔修给发嘎?? 看清面前场景后,火云宗宗主呆住。 魔修们,真炸、炸了??? 大人时代变了(完) 整个魔宗都炸了。 那些低矮又臭的建筑, 还要高层魔修们住的宫殿,如今都化为了废墟。 地上零零散散的有各种破碎法器,看得出来它们的主人已经死了, 火云宗宗主满脸懵逼, 又始终警惕着一路走到了魔尊大殿的位置,都没能见到一个活口。 他一边震惊, 一边高兴,一边又深深地恐惧着。 正道们厌恶魔修,因为魔修们的功法完全是靠着取得他人性命来成就自己, 他们不敢去招惹有修为的修士,就去肆意杀戮没有反抗能力的凡人。 凡人何其无辜呢? 什么也没做错就被取走性命,等到性命没了还不算完, 尸骨乃至于灵魂都要被魔修接着利用,往往到消散都不能轮回。 正道各大宗门虽然修炼功法各不相同, 几乎每个宗门的修士性子也都不一样, 比如剑修就冷硬的如石,丹修几乎都是好脾气,如火云宗, 宗门里各个都是一点就炸的火爆脾气。 但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从不滥杀无辜。 某种意义上, 正道修士与魔修最大的不同就是正道三观正,魔修则为了修为不择手段。 与现代世界里的电视剧不同, 这个世界里的魔修因为功法原因, 只要能成为一个魔修,手上就定然沾染了人命,一部分以吸取人精气来修炼鬼修便与魔修们一拍即合, 加入魔宗。 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对着凡人就直接出杀招, 对着修士就布置下陷阱,再下杀招。 他们混合在一起,早已成了大毒瘤,正道修士们提起他们都是恨得牙痒痒。 而如今,这颗大毒瘤,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修真界太大,魔宗与正道的地盘离得远,他们没听见爆炸声的消失了。 让人感到快活的同时,又忍不住深深担忧起来。 魔修被灭固然是一件好事,可灭了魔修的人是谁? 这么大的一片地界,哪怕是他御剑飞行都要飞上好一阵,如今却硬生生被夷为平地,哪怕是宗门中的那位散仙,恐怕都没办法打成这样。 是何人? 各大宗门大多知根知底,还真不像是现代里写的那样,什么争权夺利,什么为了资源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这个修真界十分大,宗门随便占个地方就够用了,而且大家目标一致,为了飞升而努力,谁还顾得上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是飞升不香吗? 还是成仙不够好? 这就好像是大家都是小公司同事,只要努力上进就能一起进入大公司,争权夺利有啥用?你就算是争到小公司老板的位置,工资还没大公司一普通员工工资高。 图啥呢。 因此火云宗宗主根本没往宗门身上想。 这要是宗门真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大人物,早就互相报喜坐等人飞升去蹭一波雷劫感悟了。 鬼修也不可能。 鬼修因为是以魂魄入道,天生就有限制,修为最高也到不了大乘期。 妖修也不太对,那些厉害的早就飞升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小兔子小狐狸什么的,修为还比不上他们门下弟子呢,而且妖修一向不问世事,魔修们看不上它们修为,也没去找过他们麻烦,怎么也不能打起来啊。 就算是真打起来,也不该是魔修赢。 火云宗宗主实在是想不通,只能小心的检验着废墟,他可以看得出来,现场有被烧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用的是火系法术。 到底是谁呢? 一路走啊走,走到了万尸海时,火云宗宗主顿住。 他看到了这里飘荡着的凡人残魂。 太多了,他们都无目的的飘荡着,有的还被捆绑在法器上。 而底下的万尸海虽然因为巨大的冲击波所有尸体全都成了灰烬,但坑还在,完全能看的出来底下那些用来困住魂魄的阵法。 一看就是魔修的手段。 火云宗宗主在心底骂了一声。 这些丧尽天良的魔修,竟然在此杀害了这么多凡人。 他从戒子空间中掏出以前从佛修那换来的法器,用法力让它摆放到正中间,试图去度化这些魂魄,然后法器就一个,魂魄那么多,火云宗宗主又不是专业搞这个的业务不熟练,没一会,法器就撑不住直接裂开了。 火云宗宗主索性直接回去,将魔修的情况告知了各大宗门。 其他宗门也懵了。 “一个都没剩下?” 火云宗宗主肯定:“一个都没剩下。” “别说魔修了,宫殿都炸了,还有他们的法器,全都缺胳膊少腿,就连魔尊的法器都烂了,可见出手那人的法力有多恐怖。” 大家的神情都凝重了起来。 修真界一向是正道与魔修互相对立,也没听说还有其他比较牛批的势力啊。 如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对魔修出手他们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也对他们正道出手也不知道,若是为敌,他们恐怕也打不过。 大家互相交流了一下心里的紧张与惶恐。 然后就都各自回去修炼了。 这也是正道修士们的一特点了。 那既然瞎想没用,对魔修还能打,对能把魔修灭的一个不剩下的恐怖实力他们想打也打不过啊,还不如去修炼提升一下修为。 反正若是对方对他们没意见,也不会找上门来。 若是有意见找上门来了,他们也打不过。 既如此,还有什么发愁的。 佛修没去修炼,而是在火云宗宗主的带路下,到了万尸海,看着那漫天人类魂魄叹息一声,盘腿坐下,开始超度它们。 于是,隔壁世界负责去研究仙宗到底是个什么名声,会做什么事的异能者刚回来不久,专家们还在研究呢,天空中就飘起了念经声。 那声音贼浩荡,贼平和。 本来因为那场结束很快的世纪大战是在这块,天空上那块洞还在呢,这边也很快成为了旅游景点,不少人特地飞过来就是为了抬起头看看上面那个黑漆漆的洞。 结果洞里冒出念经声了。 大家热烈的讨论一波后,突然发现,这念经声贼能让人平和,听了之后心底就油然而生一种安宁感。 哦豁。 在政府宣布经过他们调查让装成土著的异能者去打听发现,那边是正道的佛修正在为以前被魔修杀过的凡人超度,所以才会有念经声之后。 去那旅游的人更多了。 大多都是一些丧丧的,心情不好工作出问题无处发泄压力感觉活着很累的人。 别说,要不怎么说人家是佛修呢。 就是靠谱。 就算只是这么隔着世界蹭人家给亡灵超度的经文声,都能让人快速平和下情绪,然后再心平气和的当个社畜。 网上又开始玩梗了。 今日一听经,浑身血气清。 听说很多寺庙的大师们都包袱款款跑来了,要不是警察叔叔表示不允许他们睡在广场上,他们都要在这里扎帐篷了,好像是在参悟什么。 嗨呀,长泽爸爸应该来听一听的,同为社畜,在听完经之后,我心底一片平静,连加班都能让我高兴。 长泽爸爸,来听经啊。 我把那念经声录下来了,每天晚上睡前听一听,都不怕做噩梦,要不怎么说人家是专业的呢,话说我们世界到底要不要和他们建交啊?虽然经文很好听,但修真界弱肉强食,我们这些精神小伙扛得住吗? 反正让我杀人是不可能的,我接受不了这个。 不是,修仙啊!长生不老啊!!青春永驻啊!!!如果国家爸爸真的能建交,让我们也修仙的话,那不是一件大好事吗?!你们这排斥个啥。 现在不是我们排不排斥的问题,是那边到底友不友好的问题,忘了上次魔修想要侵略我们世界的事了? 怕什么,我们有长泽爸爸,到时候要是真有人不老实,长泽爸爸教他们做人! 网上只知道那边魔修都死光了,现在只剩下正道修士,因此就算是吵也吵不了两句就算了,而国家爸爸这边,却是全部部门都在加班加点。 修仙肯定是想修的。 就好像是网上说的那样,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绝对是无法反抗的诱惑。 可同时,也要考虑到两个世界的不同。 隔壁是没有他们这样的国家的,就算是有也只是那边凡人的封建王朝,与他们这边的人人平等不同,凡人等级分明,宗门倒是不兴这些什么皇帝啊王爷啊之类的,但他们那边就跟里一样,也是有地位高低的。 比如掌门,太长老,这种等级的修者就算是打死一个弟子也没人说什么,当然了,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除非那弟子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否则他们肯定不会出手的。 但这也代表了世界的不同。 华国这边,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万事都是由法律评判,而修真界那边压根没法律这一说,打死了就打死了,偿命这事就看你亲友本事。 这样的情况,对于习惯了和平,遇见事就找警察叔叔,平时一个普通人可能遇到的最大矛盾就是楼上邻居太吵扰民的华国人民来说,如果直接进入修真界,那绝对是不利的。 所以,修仙肯定是要想办法修的,但他们绝对不能直接将人送到隔壁修真界。 而且,要怎么跟隔壁那些宗门打招呼呢? 会议室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纪长泽身上。 正在一边开会一边面无表情视频连线异能者们看他们训练的纪长泽:“看我干什么?” “建交就建交,修仙也可以,但我不赞同因为修仙就丢掉科技,我们到底是个科技科学的世界,就看这次打起来,我们不就是靠科技赢的吗?” 所有人:“” 你没异能你怎么做到扔核弹像是扔鸡蛋一样。 但你武力值强,你说的对。 至于放弃科技改道玄幻这件事,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小孩子才要做选择,他们什么都要。 一边修仙一边搞科技他不香吗? 于是,华国这边成功达成了共识。 纪长泽一点行礼没带的直接去了修真界。 他直接冲到那位据说修为最高的散仙所在宗门,还非常有礼貌的敲了敲人家的门。 然后简短的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下。 大致就是我们是你们隔壁世界,魔修弄开了世界屏障想要侵略我们,于是被我们干掉了,现在我们发现屏障没办法堵了,既然我们是和平的,你们也是和平的,大家和平共处怎么样? 散仙:“” 就,很震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简单粗暴求结盟的。 纪长泽:“你是不是不相信?要不我们约个地方打一架?我打赢了你能信我不?” 散仙:“” “不,不用打。” 魔修都成什么样了,他如今正努力冲刺飞升,可不想中道陨落。 于是他掏出龟壳,算了一卦。 作为一个迷信的世界,他们自然也不是只会御剑飞行和抓鬼这一招。 算出来的结果让散仙松了口气。 上面显示如果两个世界结盟,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互利互惠,结果挺好。 他也没立刻答应,而是表示各大宗门要开个会才能决定。 纪长泽表示理解,又转身飞了回去。 留下散仙很不能理解的盯着他的背影,实在是想不通他没有剑,到底是怎么飞起来的。 就算是修真界,不也要御剑才能飞行吗? 正道修士们决定一件事一向是很快速的,毕竟他们有着丰富的算卦经验,几个宗门的太长老凑在一起起了一卦,得出与散仙相同的结果后,就答应了。 而那边本以为他们还要过来问问自己这边详细,比如说这个世界情况,多少人口等等的国家爸爸就收到了消息:修仙世界答应建交。 忙忙碌碌几个月,对于隔壁资料做了无数,同样也分析了无数遍自己世界资料的国家人员们:“???” 不是,你们这考虑时间都没用到一天吧?? 这可是两个世界的大事,你们就这么快速简单的答应了吗? 而等知道隔壁居然是用算卦这种方式来确定结盟之后,他们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就是世界与世界之间的不同了。 之后,两个世界进行了友好的文化交流。 他们往那边送去一些能够让人日常生活舒适的科技,那边送来一些各大宗门给出的修为。 外带招生广告。 没错,虽然他们一心一意想飞升,但作为纯正的古代玄幻人口,怎么会没有一颗将自己的宗门发扬光大的心。 但可惜的是,现代人一听说那边体系并不平等,弟子见了高阶弟子要行礼,别说打打闹闹了,除非是那种感情好的,否则你说话没带敬语都要被认为没礼貌。 而且反正功法他们都有了,干嘛要去隔壁那既没有外卖又没有网络空调,甚至都没通电的地方练。 外加上隔壁世界到底是个古代世界,还是那种仙侠组的,死了人都没报官这一说,大部分人只是佛系修炼,想要年轻身体健康,对于闯荡这种“危险”的地方根本没有兴趣。 好歹在自己的世界国家爸爸还能保护他们,法律放在这,警察叔叔们每一个修为都很高,有安全感。 到了隔壁,人家忙着修炼都来不及,谁有闲心保护你?顶多你要是死翘翘了,宗门找到凶手把凶手也给宰了为你报仇。 于是,虽然很多人都十分好奇向往仙侠世界的宗门情况,但还是只有一小部分胆子大的年轻人顺着招生广告加入了宗门。 隔壁佛修最近掌门脸上都是红光满面的。 比起更喜欢手机电脑网络的年轻人,现代世界的和尚们对这些倒是没那么执着,他们本来就比起一般人更少一些玩乐之心,大多又是喜欢佛法才入的寺,如今一看到居然能成为佛修,当即一修炼出修为,能勉强飞了,就包袱款款去了隔壁世界加入了佛修。 就算是有年轻的实在是想玩手机的,也会定期回去一趟现代世界蹭网下载一些电视剧之类。 还有一些看多了的年轻人觉得剑修帅气,高高兴兴拜别父母表示自己要练剑修,过了几天又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回来。 人家剑修武力值的确高,但他们的武力值都是靠着勤奋吃苦换来的,想要当剑修自然要学会用剑,隔壁剑宗的练剑方式就是弟子们站在一起挥剑一千下。 每天除了吃饭时间,其他都在那站着挥剑。 因为是修者,所以也不怕肩膀出毛病,最多酸软的抬不起来,第二天吃点丹药就好了,然后再接着挥剑。 这些被娇惯着长大的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啊,没两天就捂着脸退宗跑路了。 也还好这个修真界不像是里面那样离开宗门就等于背叛,尤其是几乎等同于苦修的剑宗,早就习惯了这种弟子们信心满满加入他们宗门,没过几天又受不了的离开。 倒是最后有几个能吃苦,实在是想要当剑修的年轻人坚持了下来,剑宗收获了新弟子,就更加没意见了。 无论这个世界的人加入到了哪个宗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最终还是华国国籍,这也是华国没打算建立宗门,不然第一宗门的名头恐怕就要易主了。 纪长泽一直不肯修炼。 哪怕所有人把修炼的好处摆在他面前,他也咬死不修炼,坚持着要继续使用自己那比起修真来说好歹科学点的异能。 国家爸爸也拿他没办法。 能怎么办呢,他可是国家功臣,他不乐意干的事,你难道还要逼着他去做吗? 而他一没有父母,二没有女朋友,甚至连个朋友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群被虐哭了的下属,连个在情感上劝说他的人都找不出来。 大部分人修仙除了不想死,还是因为修仙可以长生不老,永远不用再受老年之苦,哪怕修着修着寿命到了死翘翘,那也不是缠绵病榻最后痛苦死去。 但这个好处对纪长泽来说就很鸡肋了。 他身上有永远十五岁的诅咒在,虽然这个诅咒他本人非常排斥,但它的确是有好处的。 纪长泽永远都会是十五岁的样子,哪怕八十岁他都老不了。 那么,在他没想着长生,自身的武力值又可以吊打所有人之后,修仙自然对他毫无诱惑。 就连当初因为无意中触发异能,诅咒了纪长泽永远长不大,结果自己也倒霉催的莫名其妙用身体诅咒,导致永远只能八岁大的小女孩也选择了不修仙,自然死。 大家也只能认为,可能永远长不大的人真的对长生不感兴趣。 于是最后,国家爸爸只能顺了他的意。 但就算是他不修仙,也没人能低估纪长泽的地位,比起当初什么都不知道的吃瓜,现在大家接触了真正的修真界后,所有人都知道了纪长泽能一个人搞死一堆魔修代表了什么。 尤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魔修们虽然都被弄死了,但那一片地方竟然没有半点核污染。 这不科学! 但一结合纪长泽是用异能制造出的核弹,好像这事本来也不科学啊? 但这事对于两个世界来说都是好事,毕竟通道在那,他们可是要往那边走的。 全民修仙时代来临,社会上离开了一批潜心修炼的人,而很快,他们又回来了。 大家到底不是习惯了苦修的隔壁修真界人。 就算是辟谷之后不用吃饭,一直不吃不喝,也不去到处玩,始终认真修炼,这样的日子他们真受不了。 但吃喝跟玩,还有买手办,开会员看电视,买衣服,这些都要钱啊。 他们之前以为修炼了,不用钱了,直接辞去工作有多潇洒,现在钱花光了回来就有多么灰溜溜。 隔壁的宗门弟子们可以接受不吃不喝光修炼,大部分华国人那是真接受不了。 于是,虽然修炼,依旧社畜这句话很快成为了大众新的个签。 当然了,工作还是进行了变化的。 比如外卖小哥现在不骑车了,都是御剑飞行。 炒菜师傅也不用电了,直接用火系法术,又能修炼,又可以更好地掌控火候。 学校开展了一门修真课,这门课程选拔要求不是修为要高,而是耐心要好。 于是,各种修真补习班应运而生。 最后,大家还是如了国家的意,科技与修仙并列。 一边社畜,一边修仙。 对于老板来说,好处可能就是员工干个一两百年都不会离职,稳定的不得了。 对于现代世界,修仙只是让他们寿命变长,皮肤变好,不怕变老,上班不用开车了直接御剑飞行。 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以为御剑飞行就不会堵了吗? 全国上下这么多人呢,赶上早高峰晚高峰,照样是被堵在天上,只能站在飞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抱怨。 虽然抱怨,但也没人想着下去乘车。 自从修仙之后,大家五感都变得灵敏起来,作为普通人闻不到的各种味道如今也进了鼻子,车发动之后那股汽油味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于是,现在就剩下个自行车没被淘汰了。 现在华国上下班就是上面飞着一堆人,底下一堆人骑着自行车,因为车被淘汰,雾霾居然也没了,再加上修者修为高了之后可以长时间不呼吸,还能用法器保护住自己,以前一些喜欢去海边做义工捡海边垃圾的人修炼之后可以轻松入海,负责监督游客丢垃圾的也从监控器变成了监控和修为比较高的修者。 修为高那可不光是飞的更快,五感也会更加敏锐,哪怕这一刻他正背对着人吃美食,后面有人丢个辣鸡瓶子他都能听到,直接飞到你跟前要你罚款和做义工。 而且现在大家的环保意识都十分强烈,毕竟鼻子都灵,不好的空气质量就是一场灾难了,要是街边看到有谁不环保,直接上去一个举报。 再加上隔壁世界的灵气涌入过来,动植物们都比以前更加精神,如此一来,华国的生态环境竟以惊人的速度慢慢恢复。 国家爸爸别提多高兴了。 如今这种和谐的场景,正是他们一直想要的。 如果说现代世界这边是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那么隔壁的修就真的是上上下下都变了一通了。 剑宗中,有一天才,因为是被捡来的弃婴,因此直接被取名为剑无意。 剑无意虽然算到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岁,却已经达到了金丹境界,他不光天才,他还非常勤奋,自从感觉到自己修为松动,他就去了后山闭关,在里面一待就是五年。 而他闭关前一天,正好是魔修们暗搓搓打算攻打现代世界那一天,于是,自然的,作为一个动不动就闭关个十年八年的剑修,他完美错过了两个世界的建交。 这一天,他有感而发,终于引来了升修为天雷。 剑无意跳到了山顶,准备迎接天雷,他站在因为天雷即将到来而凭空卷起的狂风中,努力睁开眼睛,试图像是往常一样,对着赶过来围观的师弟师妹们喊:“都别过来,小心伤到你们,只远远看着便嗯?” 他声音顿住,因为突然发现,隔壁那个本来该人来人往专门观摩天雷的山头上,只有一个玄字辈的师弟站在那,手上拿着个黑漆漆的东西冲着他这边。 见他看过来,师弟还跳起来挥了挥手:“师兄加油!!!” 剑无意:“?” 加油是何物? 他没来得及多想为什么“以前度天雷师弟师妹们都会赶来围观,数天雷劈下次数来推算最近天雷是个什么章程,推算完了再决定他们要不要也在近期度天雷”结果“现在就剩下一个师弟过来看”。 难道今天也有别的弟子在渡天雷吗? 剑无意只想了这一句,就认真抵抗起天雷来。 他修为扎实,没费多大力就成功过了天雷,修为顺利上升到了元婴。 等看着天雷不劈下来了,师弟才收起那黑漆漆的东西,御剑飞行到他跟前,笑着行礼恭喜道:“恭喜师兄踏入元婴。” “多谢师弟。” 剑无意认真回礼,想问问为什么其他师弟师妹们都不来看他,又觉得问出来显得他好像很矫情一样,于是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师弟估计误会了他的意思,直接解释道:“师兄闭关五年恐怕还不知晓,五年前师兄你闭关不久,我们便与隔壁世界结盟,如今修真界变了许多,恐怕师兄都要不认得了。” 他指了指自己拿着的那黑漆漆东西,笑着道:“此为摄像机,自修真界连网后,我便买了它,每次剑宗中有人渡天雷,我便录下来发到剑宗论坛上,好让诸位师弟师妹们不用赶来也能看到天雷。” 剑无意:“” 这些话每一个字他都懂,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明白了。 隔壁世界是他想的那个世界吗? 他倒是知晓还有其他世界,毕竟修真界的人努力修炼就是想要飞升到仙界,那么有其他的世界倒是也正常。 只是这什么摄像机,什么联网,什么论坛,他就不能理解了。 见他还是不懂,师弟很热情的道:“不若我带师兄出去逛逛?你看了外面就知晓了。” 剑无意不喜欢麻烦他人,听到出去逛逛就能知道,便说:“不必麻烦师弟,我自己出去看看便好。” 与师弟分别后,他没有御剑飞行,而是选择步行走出剑宗。 一路过来,几乎每个剑宗弟子手中都贴身拿着剑。 剑无意疑惑皱眉。 剑宗弟子剑不离身很正常,但一向都是配剑,为何这些弟子们都是手拿着剑朝天,而且眼睛还死死盯着剑鞘? 他心中奇怪,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其中一弟子的剑鞘,只见剑鞘上,正放着他刚刚度天雷的画面。 剑无意:“???” 这是何物,竟能将方才发生之事刻录下来留存。 他问:“你在看什么?” 弟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剑鞘,头也不抬的回道:“剑无意师兄的元婴天雷啊,你没看到吗?论坛刚发出来的,剑无意师兄不愧是剑无意师兄,元婴天雷都能这么轻松度过,太厉害了。” 又是论坛,看来是个能将东西放在上面交流的物体。 修真界果然是改变了不少。 剑无意:“多谢。” 他转身离开,弟子接着认真看视频,压根没发现刚刚路过问他话的人就是他正看的剑无意。 空中,一由妖兽拉着的车飞过,落在了剑宗门口。 ――哗啦啦。 一堆盒子被从车里倒出来,倒完了,车里的人对着守卫喊了一声:“我给他们都发短信了,要是晚上还有快递没被拿走,你们就带回去放快递室啊。” 说完,他麻利回到了车内,车快速飞走了。 剑无意极好的视力让他可以看到地上那些盒子上正写着一个个的名字,其中一个就是刚刚给他录视频的师弟。 很快就有弟子赶来,从地上抱起属于自己的盒子后对着守卫道谢才离开。 “我买的清气丹这么快就到了,看评价都说很好,我回去试试。” “你先试试,要是好用链接发我,我最近也打算买清气丹。” “诶你这是什么?好大一个。” “打坐总觉得累,我从佛修那买了个打坐神器,听说坐在上面打坐能神清气爽,十个小时都不会觉得累,很便宜,才要十块灵石,我发链接给你啊。” 剑无意默默听了一会才抬脚下山。 如果说他在剑宗上只是有点略微迷惑的话,那么到了山脚下的市集上时,那可就真的是心底写满了问号了。 “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修马桶一绝哦。” “丹药,丹药批发,走某宝,不怕被骗不用讲价,如果十天内价格降低,还可以保价哦亲,考虑一下吧,看看我这些丹药,这可都是批发价。” “你还在为修炼总是修不上去而苦恼吗!你还在因为大家一起入门先升修为只剩下你而难过吗?万灵补习班!包带升级,不升级!我们十倍补偿!没错,你没有听错!十倍补偿!!” “新上的手机来看一看,打电话发短信联网上论坛都没问题,有剑鞘样子,丹炉样子,木鱼样子的都有,保证不耽误修炼还可以上网冲浪,可定制下单,大家来看一看。” “厕所安装,空调安装,请来看一看吧,哟,这位师兄,你一看就是刚出关吧,这身上居然没带手机,剑修啊,师兄,你来看看这手机,剑鞘形式,保证你可以既和剑每天在一起联系感情,又可以玩手机,师兄你要不要看看这个刚出关大礼包?专门针对你们这些不知道科技的修者的,我给你八折怎么样?” 剑无意:“” 他看了一眼周围每个人都拿着“手机”的师弟师妹们,犹豫了一下,点了头。 第二天,他吹着舒服的空调,试了一下浴缸,再试着用手机注册了论坛,还下了个外卖软件点了个外卖。 等到舒舒服服吃完了外卖,往大床上一趟,开始看电视的时候,他才知道那师弟说的修真界变化大是什么意思。 这变化,他喜欢。 贪财抠门的师尊(1) 纪长泽四十岁时, 本来已经放弃劝说他修真的大家开始陆陆续续劝他来一起加入全民修真的行列,被他断然拒绝后欲言又止。 纪长泽六十岁时,几乎所有人都表示希望他可以修真延长寿命。 毕竟谁都知道普通人的寿命实在太短, 而他们现代这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居然每一个人体内都有灵根,你先别说这灵根是好灵根还是次灵根吧, 只要愿意好好修炼,活个三百年绝对不成问题。 结果,纪长泽他就是不肯修炼。 到了他七十八岁的时候, 这事已经成为全世界都关注的大事了。 好像为了控制世界平衡,修真者很难要孩子,当初的年轻夫妻们如今也都五六十岁了, 还只有少数生下了孩子,他们倒是也不着急, 反正如今这个岁数对于修真后的岁数来说并不算长。 以后日子长的很, 实在是生不出来就云养崽崽呗。 是的,因为在新生儿太少了,不少父母生下孩子后因为喜悦往各大平台发了炫耀的喜信, 然后就成了大家的云养崽。 自从可以修真以来, 不管多少岁吧,都是身上没了病痛, 最多也就是飞剑上摔下来摔个腿短, 要是舍得钱,去买颗丹药,第二天就能好。 从那时候算到现在, 还没有因为寿命到了正常去世的人。 纪长泽是第一个。 听到他死讯的时候,所有人都懵了。 可以说是由纪长泽开启了修真时代, 如果不是他,也许他们的世界根本不能像是现在这样平和而畅快。 他让他们拥有了新的人生新的选择,可最后,先离开的竟然是他自己。 大家都知道纪长泽是个钻牛角尖的性子,在科学家们都选择修真时,只有他坚持不肯修真,坚定地认为自己决不搞这种迷信活动虽然他的异能也并不科学。 但当时,所有体会到了修真好处的人都没把他的坚持放在心上。 他们十分肯定长泽爸爸能真香。 长生不老诶,身上永远不会有病痛诶,除了一切都变好了,生活也并没有改变呀? 他们还是追星,只不过偶尔会看两场天空演唱会。 他们还是会堵车,哪怕现在一三五单号飞剑限行,二四六双号飞剑限行。 他们还是能打游戏,只不过游戏里起了冲突所以互相约架大晚上飞到对方家斗殴的事件比以前多了一些。 生活没有改变,为什么长泽爸爸不愿意呢? 在他被宣布自然去世后,修真界的人惊讶发现所有来自隔壁世界的弟子们都请了假,倒卖丹药和各种科技的,摆摊子的。 只要是隔壁世界的户籍,全都在这一天离开了修真界。 问起来,就说,他们世界一位伟大的人去世了。 这一天,在全世界的瞩目下,纪长泽的遗体按照他的遗言火化,佛修们被千里迢迢请了过来,为这位全民英雄念经超度,希望他能带着全世界人的祝愿,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 下辈子,可一定要修真,不要这么早早离开啊。 诵经声响彻整个葬礼现场,佛修们一边念经,一边感到奇怪。 怎么,这次的亡者好像根本没在周围? 不能吧,三天离魂期还没到,他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纪长泽还真自己跑了。 他不愿意修真一方面是为了巩固原主人设,另一方面就是他该干的都干了,这个世界没有人需要他了,还不溜达难道还等着过个几十年一百年的再表演一次飞升吗? 跑路的纪长泽顺顺利利在另一个世界睁开了眼。 刚往旁边一看,就差点没闪瞎了眼。 他立刻闭上眼,坐起身眯着眼睛看去,才发现他所在的这个屋子里简直摆满了各种珍宝。 闪闪发亮的那种。 看来原主挺有钱的。 确定屋子里没有别人了,纪长泽开始查看记忆。 上个世界就是为了不浪费时间飞升才死遁,结果这个世界就直接把他送修真界来了。 哦,不是原主有钱,只是他贪财,会弄钱。 这一屋子里的珍宝就全都是他“辛辛苦苦”用各种手段弄来的。 原主,一孤儿,被迟仙宗前任掌门捡起来后发现灵根不错,就收为了弟子,本来前任掌门看他灵根好,又年纪小,想的是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又能为宗门培养出个天才。 结果,上上下下都很勤奋的迟仙宗,硬是出了原主这么一个奇葩。 从小就又懒又馋又贪财,他是天灵根,按理说修炼事半功倍,可偏偏他就是嫌弃修炼辛苦不肯修炼,比不上他灵根的师弟师妹们修为都上来了,他还在以龟速前进。 前任掌门是骂也骂了,罚也罚了,可就是拿这个最小的弟子没办法。 你骂他吧,他就受着。 你罚他吧,他当时哭天喊地求原谅,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全宗门都仙气飘飘的地方,硬是养出来他这么一个认错及时,以后还犯的神奇人物。 偏偏他又是从婴儿时期就被捡回来的,当时前任掌门又正等着渡劫没有像是往常一样闭关修炼,说是亲手把他养大都不为过,虽然他又懒又馋又厚脸皮,但他不像是师兄师姐们那样稳重,缠着师尊要好东西时好听话一句一句的往外蹦q。 在全体迟仙宗五岁以上都稳重的人群中,十几岁了还能拉着师尊歪缠的原主脱颖而出,成功让活了八百年都是老光棍没孩子的前任掌门将他看作了亲生孩子。 还是飞升都放不下的那种。 飞升前,前任掌门生怕自己离开了这个小弟子没了他照看被人欺负,特地挨个找前面的徒弟们谈话,让他们都小心照顾着这个最小的师弟,又把自己攒了八百年的家底八成都留给了原主,可谓是十分偏心了。 但这也不能怪前任掌门。 他这么做,一方面是的确偏心从小看大还贼会说甜言蜜语的最小弟子,另一方面也是他的其他徒弟们都早早稳重自己在宗内开辟了新峰头,一个个正经又严肃,修为高还有了一堆徒弟。 再看小徒弟,修为不高等于挨了欺负打不过人家,一直不肯离开他山头去自己开辟新峰等于没有自己地盘,手底下一个徒弟都没有等于出了事连个帮忙说话招呼的都没有。 这么一对比,有自己地盘相当能打还徒子徒孙一大堆的其他弟子们可不就被比下去了吗? 他的那些法器灵石留给小徒弟那是雪中送炭,留给别的徒弟叫锦上添花,自然要给小徒弟了。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偏心。 也好在他的其他徒弟们都没什么吃醋情绪,修者本就比较最重视大道,更何况他们一个个都是稳重性子,早在五岁之后就再没对师尊撒过娇,一个个规规矩矩板板正正,孝顺有,尊敬也有,孺慕之情就少了。 对于缠着师尊要这要那的小师弟,他们也没什么不同意见。 师尊的东西自然该师尊分配,哪里轮得着他们这些弟子来奢想,再说了,修仙本就是要靠自己的,别人给的东西,再好也没有自己打拼的香。 当然了,哪怕是在修真界,这几个徒弟的想法也是够超脱众人的。 他们从未想过嫉妒原主这个小师弟,相反,还因为师尊的嘱托,哪怕小师弟干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继承了迟宗门的大师兄还是将修为不够的小师弟提到了长老位置,享长老待遇。 哪怕他的修为连底下的弟子都不如,但因为他与门中掌门与其他长老们是同辈,这倒也说得过去。 而原主却完全没有感激大师兄的意思,也没有一种“师尊飞升了,没人给我撑腰了,我得好好修炼争取飞升”的想法,而是直接转为了“师尊飞升了,那师兄师姐们以后就是我靠山了”。 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搞得性子,可能是因为他修为不行,于是就更加重视对于修为高的修者来说乃是身外之物的财物。 什么灵石法器,天珍地宝,只要是值钱的,他都想要。 以前是跟师尊歪缠一下,说想要什么什么,师尊就能从自己的宝库里找出来给他,实在是没有也会亲自去取或者让人买来,可以说完完全全把他当小儿子来疼了。 现在师尊飞升了。 找师兄师姐要吧,嘴巴说干了他们才答应,给了他之后还会严肃着神色告诫他要好好修炼,不能偷懒等等。 慢慢的,原主就不乐意找师兄师姐们了。 那怎么整呢。 他想来想去,在围观了一次大师兄过寿,他的那些徒弟们纷纷献上各种自己辛苦招来的奇珍异宝后,突然get到了新的赚钱方式。 收徒弟啊!! 修真界养徒弟不费事,尤其像是他这种长老地位的,一般都是徒弟收了之后随便指一个山洞,对方住进去之后每天给他请请安,再给他端茶倒水,然后随着其他弟子一起修炼,晚上回来了再跟他说声晚安,一天就过去了。 一般徒弟筑基后就可以出任务历练,历练出去得到什么好东西肯定会献给师尊,徒弟修为越高,带回来的珍奇宝贝就越多。 他师兄师姐们的徒弟可不就是吗? 每天往外跑,回来拜见一下师尊,再送上礼物,然后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就又接着往外跑,原主记得他七岁的时候大师兄徒弟金丹,如今他都二十七岁了,大师兄那徒弟都元婴了。 元婴诶,能捞到多少好东西啊。 他要是也收几个徒弟,他们修为不高的时候可以伺候他,修为高了可以孝顺他,等到以后修为再高了,还能继承师尊的位置给他撑腰。 原主越想越美,算盘打得啪啪响。 然后在收徒大会时,就屁颠屁颠凑过去毫不客气把灵根最好的弟子点到了自己名下。 当时场面十分尴尬,毕竟谁都知道长泽真人虽然是个长老,但那不是靠修为上去的,完全是靠辈分啊。 都二十七了,还在筑基期。 迟宗门这么多峰主,只有他的峰是有厨房的,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峰主还没辟谷,得一日三餐的吃饭。 许多弟子都辟谷了他个峰主还要吃饭,这事说出去他们都替长泽真人丢人。 结果他不光不觉得丢人,还毫无自知之明的跑出来抢夺这些灵根好的弟子。 人干事啊。 掌门大师兄一开始是不肯答应的。 他们愿意照顾这个小师弟,他一来哭求,想想飞升前师父的嘱托,再想想他年纪还小对于几百岁的他们来说二十七的确够小,就心软给了。 但别的东西能给,灵根好的弟子给他?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虽说宗门内有练武堂,但都是师尊教导之后再凑在一起练,指望这个小师弟教人?做梦比较快。 而且他自己都还只筑基呢,这些弟子个个灵根好,不用一年都能筑基,到时候徒弟修为比师尊还高,尴尬不尴尬。 原主不觉得尴尬。 他去找师兄师姐们要东西,他们能用师兄师姐的身份训斥他要他好好修炼。 他找徒弟们要东西,徒弟们总不能以下犯上吧。 掌门大师兄不给,原主就闹腾个不停。 一会哭诉师尊一走你们就欺负我,一会又哭师尊当初说了让你们照顾我的,若是师尊在,我想要几个弟子而已,他肯定会同意。 是,是会同意,只是按照师尊的性子,收下了会帮着教导,而他们都是修炼狂,唯一不是的大师兄还是日理万机的掌门,谁会腾出时间来教导师弟的徒儿。 他们不答应,原主就闹个不停。 一通“你们也不为我这个师弟想想,如今师尊一走你们对我就不如从前了,若是日后你们飞升了,谁来看顾我,我修为低,偏又是个长老,德不配位,你们还能因为是我师兄师姐照顾我,你们能担保等你们飞升,我一个人留在宗门里,底下的小辈们也会像是你们一样顾着我,不笑话我吗”。 师兄师姐们:“” 你还真别说,虽然大家都说这个师弟没自知之明,但他刚刚说的话不挺清楚的吗。 知道自己修为低,还知道自己德不配位。 那你倒是好好修炼啊,一天天的不是这里溜达就那里溜达,你一个天灵根,若是能潜心修炼,早特么修为高了。 但这话说了原主也不听。 他就是典型的现在爽可以,现在辛苦以后再爽绝对不行的性子。 师兄师姐们跟他说修炼,他就跟他们哭以后。 最后,如往常一样,性子端正,平日里几乎很少开口的师兄师姐们还是没说得过小嘴叭叭叭,靠偷懒耍赖的师弟。 只能强忍着想打师弟的冲动分了三个弟子给他。 虽然很想揍人,但想着原主说的话也没毛病,他们如今还在,就有点忍不了这个师弟了,若是他们飞升了,难以保证底下小辈能忍。 既如此,还不如给他找几个徒弟,等到他们飞升了,有这些徒弟在,想必师弟也不会任人欺凌。 当然了,没人去想着让筑基期的师弟去教徒弟。 他们只能轮流换班,让这三个弟子来找他们教导,完全可以说是给了原主三颗好苗子,然后他们这些师兄师姐每天辛苦浇水施肥,观看进度,等到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了,原主再来收获果实。 可惜,师兄师姐们牺牲自己修炼时间给他种树苗,原主这个作死的在后面一个劲的拔树苗。 徒弟们刚满了十三岁,别的师尊都是叮嘱弟子不要太操之过急,修为稳定了再去接任务,他呢,就催着徒弟们去接任务,对方回来后,哪怕身上带着伤,他也跟没看见一样,颠颠的跑过去问徒弟要任务奖品。 到了最后,甚至变成了他去看任务堂的任务,选择自己喜欢的奖品来给徒弟们分配任务。 原主半点没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别人家徒弟不也这样吗?出去做任务会带宝贝给自己师尊。 然而他根本没去看,人家师尊不管有没有得到徒弟的孝敬,都是会给徒弟丹药法器之类的作为奖赏的。 从古至今,都是师尊给徒弟的多,什么时候轮的着徒弟来供养师尊了。 然而原主的徒弟就是这样。 人家的徒弟都是好好修炼,时不时出去接任务,回来了还要被师尊赏赐各种丹药法器,遇到个温柔的师尊了,还会温柔关怀两句。 而轮到原主的三个倒霉徒弟身上就不一样了。 辛辛苦苦做完任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远远瞧见师尊满脸高兴的迎过来,这个时候哪怕他们知道自己师尊不靠谱,心底也还是会一暖。 掌门师兄也是怕自己这小师弟镇不住这些徒弟,于是在弟子中精心挑选,好不容易才选出这三个无父无母,毫无背景,灵根还好的小孩出来。 小孩子嘛,总会对长辈有些儒慕之心的,尤其他们还是凡人界出来的,比起修真界的孩子更加重视感情,若是与小师弟培养出感情了,就算以后修为比小师弟高,也照样会在他们走后好好孝顺照顾。 可惜掌门师兄千算万算,为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师弟操碎的心算是白操了。 弟子们倒是都个个儒慕,结果师尊跑到跟前,高高兴兴催促:“这次出去带什么好东西了?快,都拿给我,奖赏领了吗?快给我,我早就喜欢那个奖赏了,没想到任务堂舍得用它做奖品。” 徒弟们:“” 他们默默掏出奖赏递给师尊,然后就见对方得了宝贝,目的完成了,转头就回去了。 问都没问一句他们出去累不累,有没有受伤。 换谁谁心态不崩。 能有儒慕之心才怪了。 人家的师尊,各种给法器丹药,弟子受伤嘘寒问暖,亲自带弟子修炼。 他们的师尊,各种要法器丹药,弟子受伤权当看不见,把他们扔给师伯们修炼,等他们回来了还要他们给他斟茶倒水。 这么强烈的对比,他们对师尊能喜欢才怪。 原主完全没去考虑弟子们儒慕不儒慕他的问题,反正在修真界他是师尊,他们是徒儿,那么他们就得孝顺他。 对于原主来说,这三个徒儿就是他的仨工具人。 他对他们没感情,也没指望这三个徒弟能对他有感情。 反正占着师尊的名头,他跟他们要东西他们必须给。 三人就这么磕磕绊绊的长大了,十六岁时,三个天赋好的弟子已经全部筑基,看情况能在二十岁之前结丹,虽然摊上了一个不靠谱的师尊让他们的修行之路比起同门来说更加坎坷,但慢慢的他们也习惯麻木了。 虽然总是被师尊派出去做任务找宝贝,渐渐的他们也学会私藏一些东西不给师尊,最大程度的在不影响自己的程度下再被迫孝顺师尊。 结果大弟子十六岁生辰那天,他师弟师妹打算给他庆贺生辰了,结果原主看中了任务堂那天发布的一个任务奖励,逼着他们仨出去给他做任务。 这任务按理说要金丹期才能有完全把握,但原主没去管这些。 他这三个徒弟都挺强,虽然筑基期,但都已经到了快突破的大境界,三个筑基期应该也和一个金丹差不多吧,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于是,哪怕三人不愿意,也还是不得不接了任务前去做任务。 结果走的时候三个人一起走的,回来的时候就是两个人抬着一个人回来的。 大弟子在做任务时被重伤,伤口十分严重,俨然一副要不行了的样子。 两人之所以将他抬回来,是因为他们知道原主手里有一颗回元丹,那颗丹药还是大弟子一次做任务时得到的,当时年纪还小,还没有对待厚脸皮师尊的丰厚经验,回来师尊一问有没有得到什么宝贝就老老实实给了。 回元丹可以用来保命,它十分珍惜,丹药堂是没有的,就算是现在去买,三人每天被这师尊搜刮一番,也没有灵石去买。 眼看着人要不行了,他们只能想到从原主这里求回那颗丹药。 哪怕就当是借的呢。 等大师兄好了,他们肯定会还的。 一个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都该把丹药拿出来的。 但原主他就不是正常人。 对于爱财如命的他来说,让他从别人那要东西那绝对理所当然,但要从他这拿东西? 不可能,别想了,做梦吧。 三连拒绝,反正不可能的。 于是原主说了一些类似“这伤也不严重,回元丹可是个宝贝,我才不会浪费,你们大师兄这不挺好的,看他脸润红润红的”之类的话后,就没当一回事的回去舒舒服服睡觉了。 弟子们又气又急,只能赶紧夜敲师伯们的峰门。 结果哪怕他们求到了丹药,急急赶来,也还是没来得及,只见到了大师兄已经凉了的尸体。 若是,若是当时师尊在大师兄还活着的时候给他药。 他绝不会就这么死去的。 说出去多可笑啊。 第七十二代弟子,一峰之主的徒弟,十六岁筑基修为,结果竟然死于得不到丹药救治。 和他们同辈的弟子们哪一个不是腰包满满,除了自己挣的,大多都是他们师尊给的,而他们也不指望师尊给什么,但若是师尊没有要去他们大多财务,在带着大师兄回来的路上时,他们手里的灵石绝对够买一颗回元丹。 甚至,师尊手里的回元丹都是大师兄孝敬的。 他们这些年为他带回来多少宝物?他却连一颗他们带回来的回元丹都不肯施舍,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大师兄死。 二弟子和三弟子恨极了他们这个修为不够毫无廉耻之心的师尊。 他们修为早就比原主高了,此刻他们就后悔,当时就不应该顾忌什么弟子尊卑,就应该直接武力值胁迫对方交出回元丹。 哪怕事后被赶出宗门,好歹大师兄是活着的。 可他们没有。 他们习惯了不敢反抗师尊,最后导致了这个结果。 两人越想越钻牛角尖,气愤之下,直接去了原主居住的地方,招招杀招,要他为他们的大师兄偿命。 原主虽然修为不行,但他宝贝多。 光是他师尊给他留下来的法器就能抗大乘期修为一击,两个徒弟虽然一开始吓了他一跳,但反应过来后赶紧把自己包在了法器里,然后向师兄师姐们求救。 两个徒弟最后还是被带到了训诫堂。 虽说事出有因,所有人都觉得这次错不在他们,而在于那个厚颜无耻的原主,但他们以弟子之身试图刺杀师尊,就是犯了修真界的大忌。 按照规矩,应该打三十杖然后逐出师门。 但原主死活不同意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在他们被打完三十杖后,废掉了他们的修为才算是安心。 实话说,他其实是想弄死这俩人的,但如今他废掉他们修为就已经让所有人有了意见,若是他再出杀招,怕师兄师姐们对他有意见。 于是,两个弟子就这么浑身狼狈的被丢下了迟仙宗。 要不是他们以前同辈的弟子们与他们处的不错,悄悄下山安置好他们,又为他们请医药,没了修为还挨了这么多杖,怕是他们也熬不过去。 突然有一天,两人静悄悄的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原主也没再把这两个逆徒放在心上,继续缠着师兄师姐们要新的弟子,可惜这次几人说什么也不答应,还罚了他闭关思过。 若不是考虑到他才筑基修为,又从小娇生惯养,挨了板子怕撑不过去,他们还想打他板子。 他以前肆意妄为,偷懒贪财这些他们都能忍。 但为了贪财,害死自己的嫡亲弟子,这已经在触碰掌门长老们的底线了。 原主也察觉到了师兄师姐们对他不如从前,底下的弟子们虽然当面不敢有所不敬,但背后估计也没少哔哔他。 他心中气愤,只觉得自己倒霉,但如今形式比人强,也不得不缩着脑袋做人。 缩了差不多一年多,修真界开了战,魔修与仙修打成一片,身为仙修中数一数二宗门的迟仙宗自然也要加入战场,也不知道魔修从哪里弄来了能压制仙修修为的散仙花,将之洒满了整个迟仙宗。 所有仙修修为都被压制到无,如同凡人,只能任由魔修宰割,而在魔修屠杀现场时,吓软了腿的原主发现正有两个魔修悄悄给弟子们灌解药,然后再让他们小心离开。 虽然浑身魔气,但的确正在帮仙修,只要仙修们修为恢复,这些魔修他们肯定打得过。 他心底有了希望,悄咪咪等着对方救到自己这边。 结果还没等到那两个魔修,就先等到了一魔修的大刀。 为了保命,他赶紧跪地求饶,见对方还是不放过自己,一咬牙,指向那两个魔修方向。 说自己亲眼看到他们在喂仙修解药。 所有仙修都惊呆了。 他不可能傻到不知道那两个魔修是迟仙宗唯一的生机。 但他还是这么毫不犹豫把对方出卖。 等着那两个魔修被揪出来,原主才发现他们竟然是被他驱逐出去的两个弟子。 他们竟然没死,而是加入了魔修。 这是原主的最后想法,因为他的掌门师兄强撑着爬起来,把他给捅死了。 最后那两个被驱逐出去的弟子临死前将解药丢给了掌门,掌门恢复修为后却不能以一敌众,最后付出了自爆的代价,才堪堪保住了宗门内三成弟子性命。 之后魔修被击退,迟仙宗元气大伤,剩下的长老们亲眼目睹弟子因为师弟惨死死状,心里有了心魔,自认无法执掌宗门。 又过一年,迟仙宗宣布就地解散。 偌大一宗门,传了七十多代,最后还是落的个曲终人散。 看完后,纪长泽已经懒得评价原主又蠢又毒了。 也不知道这一窝子里的正上梁是怎么养出他这么一个歪下梁的。 不过他跟魔修倒是真有缘分,这波又是魔修。 感叹完了,他照例分析一下原主性格。 其实把所有极品的性格扔过来组合一下就差不多了。 贪财,厚脸皮,懒,看人家有好东西就想要,有求于人的时候小嘴叭叭叭特会甜言蜜语,对着比自己地位低的就一副不可一世,趾高气扬,遇见事了第一个跑,有好处就第一个上,没良心,人家对他再怎么好,对他来说都只是人形钱包。 要维持这样的人设,又能把自己洗的白白的,看上去好像是很有难度。 纪长泽摸摸下巴,思索着要怎么办。 这种时刻,系统就忍不住来刷存在感了:宿主,买道具啊,有了道具,你想怎么洗怎么洗,便宜,实惠,八折,买一份道具还送一份此世界大事攻略哦。 纪长泽眼睛微微眯了眯,面上不动声色,只问:真的假的?我记得世界大事攻略要一百个积分,你们居然愿意把它当做赠送品? 见他难得有兴趣,系统瞬间兴奋:还不是因为宿主你从来不买,本来它该是热销品的,以前大部分任务者都会把它放进新世界必买里的。 所以真的买道具送大事攻略? 系统眼见纪长泽真的有买的意向,赶紧回答:没错,买道具送攻略! 行,那我买一个。 这一刻,这是系统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 他殷勤的打开系统商城,给纪长泽看那些一个个厉害又牛皮的道具:宿主你看,这里有百炼成金道具,快速提升修为,这里有宿主,你干什么。 纪长泽若无其事的直接选了个最低价格排列:买道具啊。 选中今日优惠,只要001积分的手帕一张,点击购买。 手帕很快到了纪长泽手里,他问系统:我那赠送的一百积分的攻略呢? 系统:一般人是不是都默认价格贵的道具才会有赠送呢? 看你这话说的,咱俩搭档这么久了,你居然还以为我是一般人吗? 系统: 它略憋屈的把攻略递给了纪长泽。 纪长泽快速翻看完了:行了,把它再挂上去,五折卖给下一个来这里的任务者,如果这里还会再来一个的话。 系统: 纪长泽:五十积分到账了转我账户里,诶呀,所以说你们系统商城就应该多做做活动,像是这样看了攻略得了手帕还能净赚四十九点九九的好事,下次再叫我呗。 系统又自闭去了。 有了大事攻略的纪长泽不发愁了,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华丽丽的衣服,又扭头去看铜镜里那华丽丽的发冠。 一点都不像是朴素的修真者,倒像是凡人界的有钱纨绔。 不过正好,也挺符合他给自己的新身份的。 想着,纪长泽顺手拿起桌边盒子,打开里面一颗鸡蛋那么大的珍珠,用法力直接镶在了发冠上。 顿时,本来就够华丽的发冠又闪亮了一层。 要不是原主皮相还挺不错,还真顶不住这么华丽的打扮。 如今时间线已经到了大弟子受伤回来,其他弟子们求药失败上,原主刚才放完了“这么点小伤哪里需要回元丹”的话。 纪长泽又往自己袖子上扔了一些金粉,确定够亮够闪了,才袖子一挥,大大方方的朝着山脚下弟子们住的地方去了。 他刚走就回来,二徒弟和三徒弟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眼见着师尊站在门口仿佛嫌弃他们房间不干净一般也不进来,只探长脖子盯着大师兄看了一会,然后满脸嫌弃的啧了一声。 “这么点伤,骨头才断了几根,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愈合。” “为师就知道,你们是三个废的。” 两人:“” 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个自己是个废人还要贬低弟子们,好像这样就会显得他很厉害一般的师尊,没跟他计较这些,只努力求道:“大师兄真的快要不行了,求师尊赐药,我们肯定会还给师尊的。” 纪长泽:“光是还不行,亲兄弟明算账,得有利息,这样吧,一颗回元丹,现在给,因为是你大师兄需要,那就是一颗,你们俩也都跟着要,那就是三颗,因为你们是为师徒弟,师尊在给你们打个折,就按照你们借了五颗算就好,一个月利息一颗,两个月翻倍,如果十个月还没还完,那就再翻倍,如果两年后没还完,就翻四倍,以此类推。” 两人懵了:“师尊的意思是?” 不等他们反应,纪长泽就这么站在门口,隔空用法力将大弟子嘴巴弄开,再一手把丹药丢了进去,然后拍拍手:“行了,就这么定了。” 他心情很好的转身,摸了摸自己闪亮亮的袖子,直接离开,远远地,两个弟子还能听到自家师尊那熟悉的满足声:“又赚了一笔。” “我可真是生财有道,勤俭持家,还是个好师尊,诶,我怎么能这么好,真是嫉妒我的徒弟。” 贪财抠门的师尊(2) 一直等到纪长泽走了, 两个弟子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大师兄的伤口居然真的在快速愈合,狰狞可怕伤口以飞速合拢在一起, 血不再流, 原本因为肋骨断掉而塌陷的胸口也重新恢复正常。 原本昏迷不醒的大弟子眼睫毛也开始发颤,俨然是一副要醒来的模样。 “大师兄” 最小的三师妹惊喜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大弟子果然缓缓睁开了眼, 略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师弟师妹,又看了一眼他们住的山洞顶:“我们回宗门了?我杀了那条蛇没有?你们去换奖励没?” 等听着师弟师妹红着眼圈将他重伤,他们没办法只能把人带回来向师尊求药的经历说出来时, 大弟子脸上神情略有些怔忪。 他既然醒了,自然是吃了回元丹。 可师尊 “他竟肯赐药?” 大弟子不像是两个被他护着还有些天真的师弟师妹,他早就看清了师尊爱财如命, 拜入师门以来,向来都是他从他们口袋里要财, 可未见师尊给过他们一块灵石。 师尊竟愿意赐药与他?这是不是证明, 师尊他心底,其实也是有他们这些弟子的? 大弟子心底渐渐升起了一丝暖意。 然后二师弟就巴拉巴拉的把纪长泽给了他们一颗药还要按照五颗药的分量算,这还不够, 他还按照一个月一颗回元丹的高价利息来算。 大弟子;“” 心底的感动瞬间平复了呢。 “算了, 师尊那样子,愿意借给我就不错了, 他那性子一向是只进不出, 我昏迷前从未想过指望他。” 师弟师妹还是太年轻。 若是这次受伤的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人,大弟子绝对不会将人带进师尊峰下,他会直接求到师伯们那去, 哪个近求哪个。 师伯们绝不会袖手旁观,他们日后再还给师伯就是。 可换成师尊, 那真不好说。 这样想想,师尊还算得上是有进步了。 就算是加了利息,要他们三人还恐怕也要很久才能才能攒够钱还一颗回元丹,就师尊这不吃亏,暂时吃亏那也是吃亏的性子,以往定然不会给的。 大弟子想的没错。 贪财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忍让一时的吃亏呢。 他离开之后也没回自己那,直接奔着掌门师兄的峰头去了。 掌门师兄今年四百多岁,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家伙了,但因为相貌维持在了二十多岁,瞧着也是个玉树临风的帅美男。 纪长泽到的时候,帅美男正在闭目养神,底下站着他的徒弟们,也都正在盘腿修炼,显然他刚刚指点过这些弟子。 刚刚指点完了弟子,闭目养神的时候内里却在想着宗门内的各种大小事,可谓是相当社畜了。 听到脚步声,还不等他下意识判断一下这脚步声是谁的,就听见一声跟死了师父一般,凄凄惨惨的呼嚎:“大师兄!!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帅掌门:“” 他太阳穴一跳,额头蹦出一条青筋。 底下本来安静修炼的掌门弟子们也都悄悄睁开眼,互相眼神交流。 小师叔又来了。 肯定是来找师尊要东西的。 小师叔怎么这样,这个月都找了师尊多少回了。 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小师叔呢,不过还好,师尊每个月给小师叔的东西都是有定量的,这个月已经给玩了,他定然不会再给了。 没注意弟子们的眼神交流,帅掌门睁开眼,望向纪长泽的神情十分忍耐:“长泽,你又想干什么?” “什么叫我想干什么,大师兄,你怎么这样,我来找你帮忙,你不帮我,还用这种质问的语气问我,当初师尊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你还对我笑,还送礼物给我,我就知道,师尊一走,我就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连你们也不管我了” 帅掌门:“” 他对这个小师弟笑,主动给他送礼物,也就只有一次。 是这小子的三岁生辰,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小师弟,见这小子长的白白胖胖精雕玉琢,软软甜甜冲他喊大师兄,心底就软了。 他哪里知道,当年的小胖子可爱师弟如今长成了这么一个滚刀肉。 想着这个月的东西都给完了,帅掌门闭眼,就当没听见小师弟的碎碎念,反正他早就听习惯了,这次绝对不给这小子一个眼神。 “大师兄,大师兄你睡着了吗?你又不是我,修为这么高了怎么还睡觉,哦我知道了,我听说有种功法叫睡里仙,一般都是道侣之间使用,即使隔得老远,道侣也可以通过入睡在梦中相见。” 帅掌门的太阳穴又跳了跳。 底下的掌门弟子们也都跟着心脏跳了跳。 小师叔还真敢说,他就不怕师尊揍他吗? 纪长泽还真不怕,他在这些师兄师姐们心目中的形象可不光是滚刀肉,还是个脆弱的,随便一掌就能拍死的筑基期。 为了避免拍死师弟,他们绝对不会动手的。 纪长泽开始叭叭叭:“大师兄你居然练睡里仙!!你有道侣了吗?!是谁啊?!你不是说自己只想要求大道不想要道侣吗?大师兄你还不理我吗?那我去问问二师兄知不知道你和谁练了睡里仙。” 帅掌门:“站住!” 真特么的。 他再不理这小子,这小子就能把他有了道侣的不实消息传遍整个迟仙宗。 帅掌门十分无奈:“你到底想干什么,说清楚,不说清楚我直接丢你出去。” “别丢别丢啊,大师兄,我来是找你做主的,你是不知道,我好惨啊,修为低下,偏还站在峰主的位置上,底下的晚辈们都瞧不起我,当面喊我长泽真人,背地里还不定怎么说我呢,就收了仨徒弟,结果这仨徒弟如今也才筑基期修为” 听得额头青筋一根根冒出来的帅掌门打断他:“你自己也才筑基期修为。” “对啊!就是因为我自己才筑基期!所以我的弟子们才不能也只有筑基期啊,我是笨,练不上去,但是要是我的徒弟们也笨,那不是一笨笨一窝了吗?!” 底下二十多岁还是筑基期的掌门弟子们:“” 帅掌门:“他们如今未到二十就已筑基,在修真界也算得上是天纵奇才,哪里称得上笨。” “我还五岁筑基呢,现在不照样还是筑基。” 帅掌门:“” 那是你懒好吗?! 让你修炼你不练,现在怪的了谁? 纪长泽巴拉巴拉卖惨完了,掩面作哭状,声音要多弱有多弱:“师兄可知,今日阿绫那孩子是负重伤回来的。” 帅掌门眉头一皱。 筑基期虽对修真者来说只是基础,但迟仙宗弟子出门在外一向很受人敬重,好端端的,小师弟的弟子怎么会重伤回来。 再联想到刚刚小师弟说的底下人瞧不起他,帅掌门眼底露出怒色,猛地站起来,冷声问:“可是有弟子欺辱他?” 哪怕小师弟修为不行为人还一言难尽,但他只要一天还站在主峰的位置上,他就一天是迟仙宗的长老。 长老嫡亲长徒,哪里是别人能欺辱的。 底下悄悄听着的掌门弟子们也有些愤怒。 因为小师叔的三个弟子会跟着他们师尊和其他师伯修炼,他们早就混熟了,一方面是同情他们仨碰上小师叔这么一个师尊,另一方面也是敬佩他们天分高还勤快。 小师叔在宗门中再怎么没声望,也是一峰之主,阿绫作为长老弟子,还要他们这些掌门弟子做兄弟,哪个不长眼,居然敢欺辱他。 纪长泽:“哦,这个倒是没有,就是我派他出去做任务,他做任务的时候被重伤了。” 刚刚积蓄出怒意的帅掌门:“” 同样满腹怒意,只恨不得冲出去宰了那个欺负他们兄弟的掌门弟子们:“” 师徒们这一刻都十分默契,全都努力深吸一口气。 帅掌门这一刻,气出的特别长长长长。 冷静,冷静,小师弟修为低,可不能揍,万一揍死了,等飞升上去他怎么跟师尊交代。 “那你”他艰难的,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在我这里哭什么?!” 纪长泽抬头瞅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要打人的样子,立刻在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蹭蹭蹭跑到了上面去:“师兄,阿绫重伤要丹药啊,他师弟师妹跪在我面前求我赐药,可我就一筑基期,还是宗门中最不被看重的长老,一颗回元丹,去了我大半身家。” 帅掌门差点没被他气笑了。 “当初师尊飞升前将八成宝库都留给了你,这些年我和你其他师兄师姐们也没少贴补,你穷?我们迟仙宗最有富的就是你。” “师兄你说这话就诛心了,我一筑基期,日后一不能像是你们这样飞升,二来也不能靠自己外出挣来丹药,我虽手里有点东西,但这也不过是为了以后做打算,师兄你呢?你就算是穷的一颗灵石都没有,有这修为在手,三天内,你照样能赚到一万灵石。” “哪里像是我,师尊走了,没人照拂,就三个徒弟,还是筑基期的,我不攒点家底,你和其他师兄师姐们飞升了,我怎么办?指望我那三个筑基期的弟子吗?你倒是屁股一拍飞升享福去了,怎么不想想你可怜的小师弟留在修真界会如何?” 帅掌门想反驳,又发现纪长泽这话的确是没说错。 他没修为,以后等到没了靠山,可不是要多点家底才能过得好吗? 但还是看不得明明迟仙宗第一富有,还要在这里哭穷的师弟卖惨,他道:“就算我们飞升了,你也照样是长老,日后下一辈继承宗门后,按照惯例,你能升到太上长老,到时候哪个弟子敢对你不敬?” 他指向地下的弟子们:“他们都称你为一声小师叔,日后我飞升,自然会交代他们照顾好你。” 弟子们:“” 他们脑海里顿时冒出了多年后师尊飞升,小师叔成天来找他们要东西的悲惨未来。 纪长泽凄惨一笑,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当初师尊飞升前也是这么对我讲的,说我师兄师姐都在,定然会对我好,像是他照顾我一样照拂我,可如今呢?我不过是心里委屈,来找师兄说两句话,你就烦我了,从小看我长大的你都如此了,更何况是底下那些小辈弟子。” 帅掌门:“” 被纪长泽说的,他有点心虚。 当初师尊离开前,他的确对师尊担保会对小师弟好,绝对照拂好小师弟不受委屈。 结果师尊这才飞升二十年不到,他就开始烦小师弟了。 他这个嫡亲师兄都如此,他的弟子对这个小师叔没什么感情 纪长泽扭头过去,宽大华丽的袖子作擦拭眼睛状,声音哽咽: “我知晓,你们都嫌我烦,觉得我总是来拿一些琐事来烦你们,恨不得我永远不来才好。” 被说中的帅掌门更心虚了:“倒、倒也没这么严重。” 纪长泽又是一声夸张抽噎,也还好他这岁数对于帅掌门来说小的不能再小,再加上看多了他对师尊撒娇犹如小儿,倒是没觉得师弟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哭哭啼啼犹如小儿,只心虚的尴尬安抚:“小师弟,这说的好好的,怎么还哭起来了,快别哭了,你都是做师尊的人了,再让小辈看了笑话。” “笑话就笑话去吧,当初师尊在时,我哪里用的着愁这些财物,我要什么,跟师尊说一声,他定然舍得给我,就是那东海宝珠,我求了师尊,他就愿意飞去东海为我取回宝珠,如今师尊飞升,我一个筑基期什么都不会的人,除了依仗师兄师姐,还有什么法子?你们当初,一个个都跟师尊担保定然会好好护我,如今他老人家才走了二十年不到,我身为宗门长老,在我自己嫡亲大师兄的地方,竟然连哭都不能哭。” “不是,师兄不是这个意思。” 纪长泽背对着他,开始一边身体抽搐,一边擦拭脸:“你们都瞧不起我爱财,可你们也不想想,我如今有家底都要被人瞧不起,若是又没修为,又没家底,又没你们照拂了,我还怎么活。” “今日,阿绫受伤,我尚且能从我那极少的丹药中勉强翻找出一颗回元丹,一颗,我就这么一颗,今日救了阿绫,若是下次换做扶雪和扶雨受伤呢?我作为他们的师尊,我要如何救他们。” “若是换做你和其他师兄师姐,你们想要回元丹,直接去采集药材就行,那些守着药材的妖兽不是你们的对手,去了丹宗,用药材换丹药时,丹修们也会看在你们修为的份上让你们插个队。” “我呢?我去采集药材,妖兽能把我吃了,我去丹宗,都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的御剑飞行,就算到了丹宗,我一个筑基期,他们会把我放在眼里吗?” 帅掌门没话说了。 纪长泽说的的确没错,当初师尊之所以给小师弟八成家底,就是因为他没有修为傍身,他们这些师兄师姐能仗着修为高自己拼下家底,小师弟却不行。 就如回元丹,用一颗,少一颗。 打个比方的话,他们是可再生资源,而小师弟则是不可再生资源。 而他之前还总觉得小师弟贪心太过,要这要那,成天琢磨着怎么收集钱财。 可如今想想,师尊刚走没多久他们就对小师弟不耐烦,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如何能不察觉。 他们越是不耐烦,他才会越是想要多攒些家底。 修者,本就要心胸开阔,他从前只看见小师弟爱财如命,不似修者,可换个角度,站在小师弟的立场来看,他人都有修为傍身,他却只能靠钱财傍身了。 修为乃是他立身之本,他视修为于珍宝,无时无刻不想着提升修为。 小师弟又何尝不是,只是修为变作钱财罢了。 这么一换位思考,帅掌门竟感觉自己停滞不前的境界开始松动。 他心中先是一喜自己竟参悟到了,接着就是惭愧。 惭愧于他从前总是以自己的立场去用有色眼镜看待小师弟,站在小师弟的角度,又何尝不委屈呢。 “师弟,你莫要难过,之前是我疏于琐事,没能好好照顾你,日后再不会了。” 纪长泽背对着他,缓缓摇头,语气失落:“师兄不必保证什么,这有什么的,这十几年我都过来了,难道还怕以后吗?只是难免感怀罢了,从前我要东海宝珠,师尊能御剑飞行十天为我取回来,如今他老人家飞升,我一孤苦伶仃无父无母的,如今就算是再想要一颗东海宝珠,也无人再为我去取了。” 帅掌门此刻心底本就浓浓愧疚之情,听了这话,更是深觉自己之前太过分。 师尊飞升前的话,他竟是忘得一干二净。 小师弟可是师尊交到他手上的,如今小师弟受这样的委屈,等到来日飞升,他怎么有脸见师尊。 “师弟,之前是我错了,东海宝珠而已,我这就御剑飞行为你取来,你安心,哪怕师尊飞升了,大师兄也依旧是你依靠。” 纪长泽依旧掩面哭泣,弱弱道:“师兄,不必了,我这修为,哪里配要东海宝珠,若是师兄真心疼我,就赐我一些丹药吧,我只怕日后我那三个可怜的徒弟再出什么事,到时我连丹药都拿不出来。” 说到这里,他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又连忙补充:“我不是白拿的,我那里还有一些灵石,我跟师兄换。” 他越是这样,帅掌门心底就越是愧疚。 从前有师尊在时,小师弟是何等的肆意妄为,师尊的宝库都是任他取用,如今,他竟在他们几个师兄师姐的冷落嫌弃下,变得如此和他们生分。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大师兄的没做好。 他叹口气,如第一次见小师弟时那般,充满疼爱的摸了摸小师弟的头:“长泽,与师兄要东西,不必如此小心。” 说完,他转身,对着底下的长徒道:“扶尘,去开宝库,将为师宝库里的十颗回元丹全都送到你小师叔峰上。” 底下的弟子们:“” 不是,说着说着,师尊你怎么又开始送东西了。 之前不说这个月再不送了吗? 而且你这满脸自责愧疚是怎么一回事,小师叔他自己偷懒不修炼,你自责个毛线啊。 纪长泽赶紧拒绝:“不用了师兄,今日也只是恰巧用的着回元丹罢了,你给我这些,说不定下次他们受伤要用别的丹药,要白白浪费师兄一番好意了。” 帅掌门一想也是。 “扶尘,你去拿回元丹时,顺带将宝库里其他丹药都拿出五成,一并送过去。” 扶尘;“” 其他弟子:“” 还不等他们从懵逼状态中解除,就见着他们小师叔可怜兮兮的哽咽道谢:“多谢大师兄,这宝珠,真的不用取,我只是下山吃面条时,听一散修说东海龙族宫殿下埋着一颗稀世宝珠,比人的脸还要大,这才想看一看,若是师尊,取也就取了,可如今师尊不在,我也没那么想看了” 帅掌门听得心底叹息一声。 小师弟自小就爱收集宝珠,哪里是不想看,只不过是他知道自己可以肆意对师尊提要求,却不敢麻烦他这个师兄罢了。 “既你想看,师兄这就去东海。” “可我听闻龙族都爱宝珠,那稀世宝珠定然是龙珠珍宝,师兄你去取宝珠,会不会被那儿的看守所伤?” 帅掌门笑了一声:“你不要每天光顾着吃喝玩乐,也多看看别的,那龙族得天独厚,不拼修为只靠龙躯就能比拟金仙,一万多年前,早就全族搬迁到上界了,凡人不知晓,便都还说东海有龙,其实那儿早就无龙居住了。” 纪长泽立刻提出:“那宝珠也许也被他们带走了,师兄你别去了,我不想麻烦你。” “无妨,我也许久未出去历练了,正好恰逢其会,就去东海走一遭吧。” 纪长泽又是一声夸张抽噎:“师兄你对我真好,我想起师尊了,师尊以前也是这样,呜师尊。” 见小师弟还是背对着自己,仿佛感动的在抽噎,帅掌门想到他如今才筑基期修为,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再飞升到上界去见师尊,心底一软。 又摸了摸师弟的头:“不怕,你就把师兄当做师尊便好,我此次出门,你有什么想要的,就找扶尘让他开宝库,若是受了委屈,就去寻你二师兄他们。” 见小师弟一副生怕他看到自己哭了,硬是不肯扭头转身,帅掌门起身,脸上柔色恢复到了冷硬严肃,对着底下弟子们道:“为师去一趟东海,这段时间,护好你们小师叔,听到了吗?” 弟子们:“是。” 帅掌门这才带着自己佩剑,出了门立刻御剑飞行,朝着东海方向而去。 他走了,弟子们面面相觑。 小心翼翼的试图安慰正在哭的小师叔:“小师叔,你莫要难过了,师尊已去取宝珠了。” “是啊小师叔,师尊他很快就能回来了。” 纪长泽直接转身,脸上干干净净,哪里有眼泪的存在,甚至眼眶红都没红一下。 弟子们:“” 他们眼睁睁看着小师叔舒舒服服的往师尊的椅子上一坐,满脸高兴的拍拍椅子扶手:“我知道大师兄很快就回来,诶?大师兄这椅子上是不是镶着凤羽毛?好漂亮啊,他这人一向严肃正经,肯定不喜欢这么华丽的装饰,我帮他扣下来。” 弟子们:“” 扶尘一脸三观尽毁的模样:“小师叔,小师叔你没哭啊??” “哭?我哭啦。” 扶尘:“可你脸上没眼泪” 纪长泽摸摸脸,一脸无所谓的挥手:“这没什么,有的人呢,伤心只限于表面,有的人呢,伤心会闷在心里,虽然你现在看我挺开心的,但我的内心!早就满目疮痍,走两步,一个坑,走两步,一个坑,眼泪都快把我整颗心都淹没了,这凤羽毛挺难撬啊,用什么镶上去的,你们谁来帮我弄一下,好难弄下来啊。” 弟子们:“” 还是大弟子扶尘努力忍住嘴角抽搐,恭敬上前,先行礼,再接着说:“小师叔,这凤羽毛当初是取了整个镶嵌在椅子中的,若是不把椅子劈开,根本拿不出来,这椅子上除了凤羽毛,还用了玄石三百零五片,玄晶五千,宝珠十双,小师叔你定然不会如此暴殄天物的吧?” 纪长泽听了他说的话,果然立刻收回拔毛的手。 “你说的对,的确不该为了凤羽毛毁掉整个椅子,浪费啊!!” 扶尘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保住了师尊椅子上的凤羽毛。 纪长泽:“既如此,那我就不光只要这根毛了,来,扶尘,你叫上几个师弟,把这椅子整个抬我峰上去。” 扶尘:“” 弟子们:“” 纪长泽在上面催促:“还愣着干什么,快着点啊,对了扶尘,你怎么还站在这,师兄不是让你去给我取丹药吗?快去拿吧,和这椅子一起送我那。” 扶尘硬着头皮说:“小师叔,这椅子师尊很是喜爱,他如今不在,不若你等师尊从东海归来,再问他要这椅子?” “还问什么。”纪长泽:“你师尊连东海宝珠都给我取了,难道还能吝啬一个椅子吗?那肯定直接就给我了,说不定还会送我点别的东西凑个整。” 他一脸“我很无奈”的转身,摊手:“诶,你们说说,我说不要了,师兄还非要给我,真是,没办法,我这个人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天生讨人喜欢,师尊是这样,大师兄也是这样,你们几个,搬椅子的时候动作轻点,别把我的椅子碰坏了。” 弟子们:“” 所以说,现在这已经是你的椅子了吗? 此刻,他们深深地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太天真了。 居然觉得小师叔只是厚脸皮,他这哪里是厚脸皮,这整个一城墙脸啊。 之前他们还想不通师祖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为什么这么多能干厉害的弟子中居然最偏心最没本事的那个。 今天见证了师尊的沦陷,他们可算是明白了。 几人面色灰暗,看看前面那趾高气扬满脸神气走着的小师叔,又回想了一下他在师尊面前柔弱可怜又无辜的模样,默默咽下心里一口血。 纪长泽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个掌门弟子,抬椅子的,拿丹药的,一路走来,配合上他那张神采飞扬的神情,一看就是刚从掌门那敲来了一些宝贝。 弟子们纷纷避让行礼,心底羡慕的不得了。 有些师尊都未必会给弟子这么多的东西,掌门却以师兄之身对长泽真人这般好,甚至其他的长老们偶尔也会给长泽真人珍稀宝物,哪怕是他开口要来的,可他能要来也是本事啊。 换做他们去跟师兄师姐要东西,不被揍一顿骂两句“你是不是没睡醒”都不可能。 而那边的三个弟子也从来探望大弟子的同辈人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小师叔说自己为了救阿绫你用掉了最后一颗回元丹,大师伯听了,这才将自己的丹药分给小师叔,后来据说小师叔想要一颗稀世宝珠,大师伯就去东海找宝珠了。” 这个弟子很羡慕的说:“大师伯对小师叔真的很好啊,连带着对你们几个也好,我听我三师兄说,大师伯都是叫你阿绫的,他对自己的弟子都没叫的这么亲近过。” 扶绫:“大师伯叫我阿绫是因为我叫扶绫。” 这名弟子因为听人家都叫扶绫阿绫,他就也一直跟着阿绫阿绫的叫,倒是没想过他们这一辈的前缀落在绫前面怎么念。 现在听了,当即有点懵:“你、你怎么叫这个名字?” 扶绫:“师尊取得,当初他还想叫阿雪阿雨为扶金扶银,大师伯听着不妥,这才改掉,只是我的名字师尊说什么都不愿意改,于是,我便一直叫扶绫了。” 弟子:“” 他干巴巴的安慰:“还好还好,虽然大名不太好,但好歹你的这个绫不是灵验的灵。” 若是这个,那可真的叫扶灵了。 扶绫:“一开始师尊起的就是这个灵,只不过在师尊眼里这不是扶灵的灵,而是灵石的灵,后来大师伯要他改名字,他实在是不愿意改,这才一人各退一步,将灵改为了绫。” 弟子;“” 他实在是不知道说啥了,最后只能绞尽脑汁挤出来一句:“那这也一定是小师叔给你的美好祝愿,希望你灵石很多吧。” 扶绫没接话了。 他们都知道,纪长泽起这个名字就是纯粹的喜欢灵石金银罢了。 “其实也还好,虽然小师叔平时不太靠谱,但好歹关键时刻,他还是愿意拿出丹药来救你的,回元丹如此珍贵,他能舍得拿出唯一一颗来,就说明心底还是疼爱你们这些弟子的。” 扶绫:算了,不告诉他师尊找他们要利息了。 想想看,师尊本来只有一颗回元丹。 结果他按照借了五颗回元丹来算,将这一颗给了他,要求他们还五颗加一个月一颗的利息不算,还跑去大师伯那哭穷。 听闻大师伯给了十颗回元丹,还有一些别的丹药。 不算上利息和其他丹药,师尊直接将一颗回元丹变成了十五颗。 要不是他是那个自家师尊赐药,还要连本带利还的倒霉徒弟,扶绫都要忍不住给他师尊鼓掌称赞会做生意了。 算了算了。 师尊这尿性,愿意借就不错了。 他叹口气,扒拉开被子看看自己伤口愈合的怎么样了。 得快点好,赶紧把五颗回元丹还了,不然按照师尊的性子,不定还要往上面加多少奇奇怪怪的利息。 那边,纪长泽舒舒服服坐在了他这位掌门师兄的椅子上。 别说,这椅子还真舒服,不愧是掌门的椅子。 外面,有人上了峰头:“弟子扶轻,拜见小师叔。” 纪长泽还不会传音入密,于是只能自己辛苦的下了椅子,推开门:“你别拜见,是不是三师姐让你来催我修炼?” 扶轻脸皮薄,催长辈修炼这种事,让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小师叔,师尊也是为了您好” “得了得了,你回去告诉你师尊,修炼是不可能修炼的,这么好的太阳,晒在身上多舒服,我不睡觉去修炼?那也太浪费这么好的阳光了。” 扶轻干巴巴的挤出劝诫的话:“小师叔,一日之计在于晨,弟子方才推算到,马上要下雨,不若师叔” “下雨天更配睡觉了,听着雨声入睡我都觉得自己能舒服到飞升,这样,扶轻啊,你回去跟你师尊说,我看上她上次出门带回来的玄晶手杖了,下次去找她要,啊,快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扶轻:“可是师叔小师叔” ――砰。 门关上了。 屋内,纪长泽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一副享受人生的度假模样。 系统忍不住冒了出来:宿主,你可别忘了,这个世界还有魔修,你不修炼,到时候没实力,就算你再怎么能说,还能说的魔修退兵不成? 纪长泽:我又不是没干过靠嘴把人说退兵的事。 系统: 好吧,他还真干过。 纪长泽:不过这太耽误工夫了,我觉得,直接把自己变成一条龙更方便。 系统:!!! 它怎么看这具身体怎么是个人,当即兴奋起来:宿主要换取龙的血脉吗?!!商城有,很便宜的!只要三千积分!三千三千,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只要三千! 纪长泽:哦,不是啊,我打算扒一条龙血脉按自己身上。 系统: 大事攻略上说了,万年前龙族之所以搬家,就是因为当时修真界不合适龙族生存,生下来的龙蛋都是死胎,龙王的龙蛋被发现是死胎后,心态崩了,索性就带着全族飞升上界,死蛋上不了上界,龙王又不愿意弄碎蛋壳,索性把龙蛋留在了宫殿里,我只要和龙蛋融合,就能代它活下去,这个办法你记得不,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当时你还想用五百积分卖给我,结果我自己想出来了。 马上,龙王就是我爸爸,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系统: 它真的每一次以为宿主已经够狗的时候,下一次,纪长泽总能再刷新一次它的下限。 没关系,可以面对,都狗成这样了,他不信宿主还能再更狗。 纪长泽表示,他还真能。 你说龙的血脉要卖三千吗?太好了,那我走的时候把我身上血脉再扒拉下来,挂在商城卖掉行不?我也不多要。 一半,一千五就行了。 贪财抠门的师尊(3) 纪长泽是舒舒服服的在屋子里躺了几天。 原主虽然贪财, 对着别人也很吝啬,但他对自己绝对是好上加好,徒弟们住山洞, 他住的是华丽丽的又舒服的屋子, 徒弟们睡破床,他自己睡个豪华大床, 屋内凡人的奢侈品处处可见。 做了几天快乐的咸鱼之后,十分勤奋的纪长泽就下山去看他的几个徒弟了。 他去的时候,扶绫正在认真练习剑法。 迟仙宗一向是以剑修为主, 虽然也有几个丹修,但大多也只是业余爱好,毕竟人家丹宗多得是厉害的丹修, 想要什么直接去那买就行了,用不着他们多深入研究。 就原主那几个师兄师姐, 全都是剑修, 底下的弟子们自然有样学样。 纪长泽见他练的认真,就干脆靠在树上安安静静的看,见扶绫最后来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剑, 他啧啧两声, 啃了一口刚摘的桃子。 扶绫的修为已经比纪长泽高了,刚才一心练剑没注意, 现在一收好剑, 立刻就发现了周围有人,他直接朝着这边喊了一声:“谁啊?” 然后,就见着自己那华丽丽的如孔雀一般的师尊从那走出来了。 他赶忙上前拜见:“弟子见过师尊。” “阿绫啊, 你这剑法不行啊,练剑就练剑, 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真刀实枪打起来,谁去看你的剑法好不好看。” “诶,到底是年轻人,就是喜欢弄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为师这次说过你了,你下次可别这样了听到没?” 扶绫:“” 他神情一言难尽的看向纪长泽,如果要翻译一下眼中意思的话,大概就是“整个迟仙宗剑法最差的人不是你吗”。 没错,原主出了名的剑法差。 身为一个师尊是剑修,师兄师姐乃至师侄们都是剑修的长老,纪长泽他,根本不怎么会剑法。 其实刚开始原主还是学的有模有样的,但等到后来讨得师尊欢心后,他就开始舒舒服服偷懒了。 前任掌门自己活的岁数长,看这个小弟子就总是看小孩子一般,他一耍赖,就不忍心去逼着这个小弟子修炼了。 于是,原主现在剑法已经退步到了当初三个弟子刚入门,他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师尊风采,结果练着练着直接摔了个屁股蹲的地步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是不是心里在想为师剑法差还教你?” 扶绫一惊,赶忙张嘴要否认,结果就听见纪长泽说:“你啊,还是太年轻,虽然我不会剑法,但这不影响我教你啊。” 扶绫:“???” 他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师尊的意思是?” “诶,仔细想来,从你们入了我门下,我倒是一直没正经教过你们什么,昨日为师突然想到这点,那叫一个良心不安啊,在床上翻来覆去白天都没睡着,很难受的。” 扶绫:“” 真难以想象,他家师尊还有良心这一说。 纪长泽继续满脸“我正在跟你倾诉”的表情,叭叭叭说个不停:“你们都是我弟子,如今都这么大了却还是筑基期修为,我很为你们的未来忧心啊。” 扶绫:“” 刚从山洞里出来的扶雪扶雨:“” 他们听到了什么? 五岁筑基期,现如今都三十多岁了还是筑基期的师尊,说二十岁不到的他们“才”筑基期? 纪长泽就当没看见三人恍恍惚惚的神情,见到另外两个弟子也来了,脸上顿时一笑:“扶雪扶雨也来了,太好了,来来来,过来,师尊一道教导教导你们,免得你们嫉妒我给你们大师兄开小灶。” 开小灶 三人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什么让师尊你觉得你有这个给人开小灶的实力。 是勇气吗? 但就算心底吐槽满满,这到底是他们师尊,三人还是努力保持着不崩掉的状态,笔直站在纪长泽面前听他瞎扯,不是,是听他教导。 “阿绫的剑法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我总结一下,就三个字!华而不实!” 最小的扶雨:“” 她小声提醒:“师尊,华而不实是四个字。” “嗯?嗯!对!我当然知道是四个字了,我为什么说这是三个字,我就是想考验你们,看看你们谁随了我的聪慧过人,扶雨,这点你做的很好,师尊奖励你。” 扶雨:“” 其他两人:“” 穿着华丽丽的师尊还真的掏出一个桃子递给了扶雨:“快吃吧,这可是十年一熟的半仙桃,吃了能美容养颜,这个桃子可是我辛苦省下来给你的,师尊就你这么一个女弟子,特地留给你的。” 扶雨到底是最小的那个,听到一向雁过拔毛的师尊居然特地给自己留了半仙桃,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小心翼翼的接过桃子,软软说了一句:“谢谢师尊。” 纪长泽露出了典型的温柔笑容,催促着扶雨: “不谢,不谢,快吃吧。” 扶雨这还是第一次见半仙桃,据说这种桃子野外只开花不结果,要想结果就要人悉心照料,开花就是一开开十年,十年后才结果,而且一棵树才结果十来个果子。 这半仙桃的优点就是美容养颜,虽说修者几乎都是不老的,但哪个女修者不想自己皮肤更加白皙柔嫩呢。 因为养颜功能,再加上这桃子的太过稀少,市面上一向很贵。 听说他们的五师伯就因为桃子太贵索性自己种了一棵树,悉心照顾这么多年就等着结果,可见这桃子哪怕对于长老辈来说也很珍贵。 而现在,师尊将这样贵重的桃子给了她。 扶雨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师尊的关怀,激动地眼睫毛都忍不住在颤。 纪长泽还催她:“傻丫头,愣着干什么啊,快点吃吧,很好吃的。” 扶雨心底感觉到一丝不对,但看向面前对自己笑的温柔可亲狼外婆笑的师尊,还是有些犹豫的吃了一口。 入口甘甜,果然好吃。 “好吃吧,来,师尊这里还有,阿绫,扶雪,你们俩过来。” 两个男弟子迟疑走上前,就被一人塞了一只桃子。 纪长泽满脸慈爱笑容:“你们一向乖巧,师尊自然也要分桃子给你们吃。” 扶绫扶雪僵硬捧着桃子,有些拿不准师尊到底要干嘛。 这可是他们入了师尊门下以来,他第一次主动送他们东西。 “师尊” 扶雪小心问:“今日是有什么好事吗?” 不然干嘛突然对他们这么好。 “有啊,师尊今日学了点新东西,都教给你们。”纪长泽冲他们笑的欢实,n啵n啵就说了:“玄机阵法要用凌步星来破。” “纸烟阵法直接走与远行。” “武陵阵法直接用椒图就能破。” 三人都一惊。 这三个阵法出了名的难破,有的时候就连阵法师自己都要被困在阵法里,阵法一出,除了走阵法师定下的线路,否则绝对会被困死在里面。 可如今,师尊竟然告诉他们这三个阵法的破解方式? 他们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可纪长泽说的信誓旦旦:“你们别用一脸不信的表情看着我,我今天试验过的,不相信你们自己摆个阵法试试,阿绫,你不之前跟着你五师伯学过武陵阵法吗?来,摆一个,你们用椒图破。” 扶绫有些犹豫的看了师尊一眼,见他满眼“我说的肯定是对的”,想了想,还是听话拿出阵法石,认认真真摆了个阵法出来。 他的师弟师妹赶紧上去帮忙,纪长泽就站在一边大大咧咧的看着,顺带还从戒子空间里掏出杯子,认认真真漱口。 一连漱了七八次,那边的阵法也弄好了。 扶绫是摆出阵法的人,自然不能去试,扶雪与扶雨就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用椒图石试探的一丢。 阵法居然真的破了。 “大师兄!!!阵法破了!!真的一碰就破!!” 扶雪与扶雨高兴极了。 这三个阵法是最难破解的阵法,他们下山做任务的时候偶尔也会碰到,这个时候要不就等着同门来救,要不就努力跟阵法师讲和。 如今若是掌握了破解阵法的办法,日后他们出门在外也要方便许多。 三人兴奋完了,看向纪长泽的视线里就多了一些迟疑与好奇。 “师尊,你怎么想到这些办法的?” “嗨,这还用想吗?被阵法困住了直接往外扔东西不就行了,我扔了半天才才算是破了这三个阵法,最后把东西捡回戒子的时候可把我累死了。” 纪长泽叽叽咕咕的抱怨完了,对着三人又是一脸的狼外婆笑:“刚才为师教你们的都记住了吧?” 三人赶忙点头:“记住了,多谢师尊。” 他们此刻心底多少都有点感动。 虽说师尊平日里不着调,但到底也是他们的师尊,一有了破解阵法的办法,立刻就赶来告诉他们。 可见往日里师尊不是不愿意教导他们,而是无东西可教。 师尊心底,还是有他们这些嫡亲弟子的。 扶雨是女孩子,最容易心软,此刻望向师尊的视线里已经带上了儒慕,乖乖问:“师尊,您怎么突然想到要破解阵法?” 纪长泽挥挥手,一脸的不以为意:“你说这个啊,意外,意外” “纪长泽!!!!!” 一声惊天怒吼自远处传来,不过一两秒,刚刚怒吼的人就到了师徒几人跟前。 来人生的俊俏可爱,一张娃娃脸,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只是此刻犹如喷火龙一般,冲过来直接抓住了纪长泽的衣领:“我是不是太久没教训你了?!!你真以为我不敢揍你?!!” 被人抓住威胁,他们的师尊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心把脸往旁边挪了挪:“五师兄你干嘛,好端端的来这么一出,在小辈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啊。” “你还要面子?!!!你居然还有脸跟我要面子?!!我今天不打死你我!!” “五师兄且慢!” 纪长泽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把手挡在脸前,突然提高声音,问三个还没搞清楚状态的徒儿:“徒儿们啊,玄机阵法要用什么来破?” 扶绫犹豫的看了一眼一副怒火冲天模样的五师伯,先认真行礼,才回道:“凌步星。” “纸烟阵法呢?” “与远行。” “武陵阵法?” “椒图。” 五师兄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他看看小师弟,又看看扶绫,有些迟疑的放松了手下力道。 没错,之前纪长泽给三个徒弟的桃子就是从他的桃树上面摘的。 为了保护桃树,还特地在桃树周围布了三重阵法。 他是信心满满的,毕竟作为迟仙宗为数不多精通阵法的修者,他能保证只要桃树还在迟仙宗,就绝对不会半道夭折。 结果,今日刚出去大吃一顿回来,就看到了自己那被破的阵法,和一根叶子没少但却少了全部桃子的桃树。 四处一打听,有人说看见长泽长老一边啃桃子一边在路上走。 五师兄直接气炸了。 他没想到一向好吃懒做的小师弟竟然能破解他围绕在桃树旁边的三个阵法,只以为这家伙是靠着师尊留下的一些法器强行破阵。 顿时心里更气了。 师尊留下的都是保命的东西,结果这家伙用来偷桃子?!! 本来气上加气,结果居然听到了三个阵法的破解方式,作为阵法师,五师兄自然知晓想要破解三个阵法难度有多高。 而这个一事无成的小师弟不光破解了,还教给了他的三个弟子。 被偷走桃子的愤怒瞬间灭了一半。 作为被啃老的师兄之一,这位五师兄也很看不惯小师弟成天玩闹就是不好好修炼,就算是看在师尊的份上,他也希望纪长泽能有自保能力。 否则等到他们飞升,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可怎么办。 偏这个时候纪长泽还扯着嗓子喊:“疼疼疼,五师兄你现在知道了,就放开我吧,好疼啊,我一个筑基期,哪里撑得过你的手劲。” “哼!现在知道求我了,早干什么去了!” 知道自家小师弟不是那么没用,而且还终于多了点师尊的责任感,再听他求饶,五师兄脸上渐渐也不生气了。 不过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想吃桃子跟我说一声就是了,何必要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我是你五师兄,你跟我要,我还会舍不得给你吗?” “师兄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去摘你的桃子,我又不爱吃桃子,是我这三徒弟去摘的啊!” 刚刚内心有点欣慰的五师兄:“” 感动情绪还没完全消退的三个徒弟:“” 他们四人木着脸,站在原地看纪长泽一本正经的瞎扯:“师兄你刚刚也听到了,你那三个阵法是我这三个徒弟破的,桃子也是他们吃的,你要罚就罚他们,可别罚我。” 四人:“” “纪长泽!!!!” 五师兄气的额头满是青筋:“你有没有点廉耻之心,自己做的事推到弟子头上去,你就不觉得羞吗?!!” “什么自己做的事,我什么都没做啊。” 纪长泽冲着他一哈气:“师兄你闻,一点桃子香味都没有,你去闻他们仨,他们仨肯定有。” 三个徒弟:“” 怪不得师尊刚刚漱口好几遍。 就说师尊这么抠门怎么可能突然给他们吃桃子。 五师兄压根没去误会这仨师侄。 小师弟这臭小子他从小看到大,还能不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尿性? 再看三个师侄神情复杂满脸懵逼的站在那,他心底不免有些为三人糟心。 自古以来都是师尊为徒弟们收拾烂摊子。 还从来没听说过弟子们为师尊顶包的,关键这还不是自愿顶包,是小师弟这个蠢货自己把人推出去。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纪长泽?!师尊一世英名,前面的师兄师姐们也都是英勇人物,怎么教出来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你居然把罪责推到自己弟子身上,脸呢??!” “师兄你真的听我解释,我不是那种人,我不爱吃桃子,你不信你检查一下,这地肯定只有三个桃核,就是阿绫他们吃的。” 五师兄呵呵,冷不丁问了一句:“那剩下的桃核呢?” “被我埋在树底”发现自己说漏嘴,穿着华丽丽的迟仙宗长老赶紧捂住嘴。 见五师兄瞪他,他缓缓放下手,讨好冲着对方一笑:“师兄,你最疼我,你肯定不会罚我的对吧?好歹我如今是个长老了,你再像是小时候那样打我屁股就不合适了。” 五师兄咬牙切齿:“你也知道你是长老?是长辈?谁家长老会去偷桃子的??你偷就偷了,还一个都不给我留!” “诶呀你别生气,我本来只是太久没见你了想去看看你,结果远远就看到一颗桃子树站在那,诶呀娘呀,那桃子长的,水灵灵的不得了,我本来也想等你回来再吃的,结果不小心进了阵法。 那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进了阵法肯定要出去啊,想出去就只能破阵了,结果谁能想到,破完了,我就站在桃树面前了。 那桃子就摆在我眼前,搁谁谁能忍,我一个没忍住,就吃了。” 五师兄抱臂站在那呵呵冷笑:“编,你接着编。” “真不是编的,师兄你也知道我能吃,我不知不觉就吃的只剩下四个了。” 五师兄呵呵:“所以你就把那四个都拿走了,一个都不给我留?” 纪长泽一脸的委屈:“这也不能怪我啊。” 他这副好委屈好委屈的样子硬是把五师兄给逗乐了:“照你这么说,你连吃带拿的不怪你,还怪上我了?” 他这小师弟赶紧一脸谄媚的讨好笑:“不怪师兄,不怪师兄。” 说完,就深深叹了口气,满脸惆怅:“要怪,就怪我为人太好,做什么事都想着要周全,思虑又太缜密。” 五师兄:“” 三个弟子:“” 五师兄:“你思虑缜密???” 纪长泽一脸的理直气壮:“对啊,这不是剩下四个桃子了吗?我这个做师尊的,这么多年了也没给徒弟们点什么,我就想着,干脆拿走一个桃子给阿绫补补,他才伤好,需要补补。” 五师兄:“那你怎么拿走了四个?你不直接拿走一个不就行了?” “师兄你听我说嘛,这半仙桃可是美容养颜的,我给了阿绫不给是女孩子的扶雨,扶雨该怎么想,这不就两个了,两个徒儿都给了,再剩下扶雪也不太合适,不就要再给扶雪一个吗?诶,我就是太考虑我这些弟子的想法,这不就,多拿了。” 三个弟子:“” 五师兄也被这个小师弟的无耻给震惊了。 “就算你说的对,那你为什么不只拿三个?” “那三个徒儿都有桃子吃,作为师尊的,怎么能没有呢,若是他们瞧见我没得吃,他们自己吃的香,心里不得难受吗?我当师尊的,最了解这几个徒弟了,一个个都敬重我敬重的不行,若是我没得吃他们有的吃,他们定然是不肯吃的。” “所以?” 纪长泽一拍手:“所以我这不就带着疼爱弟子为了弟子好的心,忍痛摘下了最后一颗桃子吗?!” 五师兄:“” 三个弟子:“” 他们都不说话了,不是被说服了,而是被纪长泽的无耻震呆了。 “你、你等等,你让我缓缓,我这你这你这样,你让我怎么飞升见师尊,我天,我不行了。” 五师兄缓过味来,差点没被纪长泽气死过去。 “我们迟仙宗这一辈,不,不光这一辈,上下这么多辈,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奇葩!” “你偷东西,还偷我头上来了,我天,我怎么见师尊??” 也许是见事情败露,一向理直气壮的小师弟神情怂了怂,小心翼翼凑到他跟前给他捏肩:“师兄我错了,我一个没忍住我就吃了,你别生气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就是想到你上次放话出去,说谁破了你的阵法,谁就可以随便摘你的桃子,我本来也想等你回来再要桃子的,这不是,桃子太香了,我没忍住” 五师兄:“” 把这一茬给忘了。 他的确是说过类似的话,那这样的话,小师弟也不算是偷了。 心底舒了口气,既然不是偷,还知道认错,那就是还有救,还有救就行,就怕那种无可救药的,那他可真的是没脸见师尊了。 “小师弟,自从师尊走了,就是我们师兄师姐们看顾你,我也能代师尊说上你两句,你可以跟我们要东西,但绝对不能偷,你再怎么厚脸” 他努力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换成了别的话:“你再怎么跟我们不见外,那也没关系。 你喜欢吃桃子,只要你跟我要,我那棵桃树送你都没问题,但你绝对绝对不能没经过我同意就去吃,不告而拿者视为偷,你莫要以为偷点桃子没事,修者修道,本就是与天争命,最怕走火入魔,品行对修者来说尤为重要。 你今天以为只是随便偷点桃子,可若是开了这个头,日后必定会愈陷愈深,明白了吗?” 见小师弟懵懵懂懂有些懵逼的点头答应了,他叹了口气。 其实这事也是他之前没说清楚,作为迟仙宗数一数二的阵法师,他的确是放话出去若是有人能破了他的阵法可以随便吃桃子。 可他这话的意思是破了阵法的人能吃桃子,不是破了阵法就把所有桃子都弄走啊。 修者都要脸,五师兄放话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有人不是吃一颗两棵,而是全都包圆的。 一般人不都知道就算破了阵法,也要告知主人一声吗? 或者不告知,吃一两个就走。 哪有纪长泽这样,连吃带拿不算,还带去陷害自己弟子的。 眼见着小师弟身上穿着华丽丽亮闪闪,头上还骚包的用了孔雀簪,他本就年纪小,这么一打扮,整的跟凡人界的娇贵公子一般,此刻还用着有点懵逼的视线懵里懵逼的看着自己。 诶。 若是在凡人界,小师弟这样的都该孩子一大堆了。 可他如今却还是这副孩子模样,竟连什么是偷都要他现在来教。 如今还好,等到他们飞升,又有谁能来去忍着他的脾性,护着他一路周全? 五师兄忍不住又重重叹口气,努力踮起脚摸了摸小师弟的头:“小师弟,你真的该长大了,真是小孩子脾性。” 不到二十岁的三个弟子看着他们快四十岁的师尊被说小孩子:“” 就,麻木,很麻木。 五师兄没注意这三个师侄的神情,努力缓和下声音,学着温柔的四师兄,教导道: “今日你有两大错,一错在不该不等我回来就去把满树桃子摘走,二错不该将所有罪责推到你的弟子身上,身为师尊,你本该为他们遮风挡雨,这样做实在是过分,你怎么不想想,若是我真信了你,罚了他们,他们承受此等无妄之灾,是否太过委屈。” 纪长泽:“可是五师兄你不会罚他们啊。” 五师兄:“?” “他们是小辈,五师兄你向来不爱罚小辈的,但我就不一样了,若是你知道我一个桃子不给你留,定然打的我屁股开花,但若是你知道是小辈们吃的,有之前放出去的话在,师兄你肯定不会罚他们的,而且你还会奖励他们。” 五师兄:“” 如果不是他问出纪长泽一路吃着桃子过来,他还真会奖励这三个小小年纪就能破开阵法的师侄。 纪长泽还在那叭叭叭:“而且我都是算好了的,你若是信了,他们就能得奖励,到时候奖励我就要过来,又吃了桃子又能有奖励,你若是不信,也定然不会责罚被牵连的他们,而且因为他们仨在这,当着他们的面你肯定不会揍我。” “万无一失!” 眼看他满脸得意说着那些小计划,五师兄额头刚刚下去的青筋又冒了出来,望向纪长泽的视线逐渐危险。 三个弟子:“” 师尊你既然有这个脑子想出这样的办法。 你怎么就没有那个要瞒住的脑子啊! 你没看见五师伯都快恨不得把你生吃了吗师尊! 五师兄的确是恨不得直接生吃了这个小师弟,眼见纪长泽还在那叭叭叭,他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这么说,你还想的挺周全啊。” “可不是,我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凡是能想到的地方可都想了,师兄你别总拿我当小孩子,我早就长大了,如今可都是有弟子的人了,对了师兄,你刚刚说我想要桃树你也会给我,你真的会给我吗? 那你现在就给我好吗?那桃子真好吃啊,或者要不你不用给我,你接着种,等十年后桃子结果了我再来吃,你放心,这次我会给你留一个的。” 吃了他的桃子,还要他的桃子树,要桃子树也就算了,还是那种拿走冠名权所有照顾都让他来的。 最可恶的是,你特么还给我留一个。 一个。 “呵呵呵呵呵。” “你说得对,当着小辈的面,我的确是不好教训你。” 五师兄放弃学习温柔的四师兄,扭扭脖子,开始活动手腕:“阿绫,带着你师弟师妹换个地方修炼。” 扶绫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已然是在爆发边缘的五师伯,又看了看完全没察觉到还在叭叭叭说着以后每过十年就能吃到桃子该有多快乐的师尊。 “五师伯师尊他,他” 他没好意思说“我师尊脑子缺根弦,五师伯你别计较”,吭哧两声,才说:“师尊才筑基期,您下手别太重” 说完,他拎着师弟师妹就往回走。 身后传来师尊惊恐的叫声:“师兄你干嘛!你不是不生气了吗!!” “救命啊!!!” “大师兄!!大师兄五师兄要揍我!!” 接着,就是五师伯的冷笑声:“死心吧,大师兄给你取东海宝珠去了,今天这顿揍,你说什么也要挨,放心,我会以揍筑基期的修为去揍你的,长泽!!你干什么!!你给我站住!!你居然把师尊给的法器用在这种时候,我看你真的是欠揍了,给我站住!!!” 三人听到声音不对,一扭头,果然见到师尊正乘坐着一保命法器往前飞,后面五师伯跟着追。 飞到他们头顶上时,还能依稀听到师尊那张牙舞爪的得意声音。 “师尊说了,觉得危险就用,我就用了怎么着,你有本事你追我啊,你来打我啊,你追不上追不上。” 三人:“” 扶雨:“师尊真的快四十岁了吗?为何如此如此” 她憋了半天,才憋出四个字:“天真烂漫。” 师尊你醒醒啊,你可是住在这里的。 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庙吗?你难不成还能每天一个法器的逃命吗? 反正怎么也要被五师伯抓住,为何不好好认错,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挑衅,生怕五师伯不揍人吗? 扶雪也想不通。 倒是扶绫,皱眉思索一阵后,突然松了眉,笑了。 “这样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扶雪扶雨都是一脸的懵逼。 师尊这么不着调,怎么是好事了? 扶绫一本正经的分析:“自我们入门,师尊不光没有教导过我们,还时不时的找我们要这要那,我本来很担心师尊是利用我们。 若是真的如此,那我们未来可就要担心师尊随时推我们去死了,之前他派我们接下本不该我们这个修为接下的任务时,我就一直担忧日后这种事还会经常发生,若是如此,我们三人能好好活下来的几率就太低了。” 扶雪听不太懂:“可这也算不上好事啊,师尊如今不还是这般,为了不受五师伯惩罚,能把我们推出去顶罪。” 扶绫摇摇头:“正是因为师尊这样做才是好事。” “他今日所行,虽有些小聪明,但也无害人之心,只是想靠我们躲过五师伯责罚,之前师尊也许是面对我们时要维持长辈尊仪,从未在我们面前展现出真正一面,今日看他对五师伯的言行举止,明摆着心性如同小儿。 正是因为是小儿,所以才不会掩饰,想要什么直接开口问我们就要了,若是换做个心机深沉的,自己不开口又让我们去执行危险任务的法子可多了去了,师尊却一直都是直言直语,如此可见,他也许只是没想到我们去执行这样的任务有多危险。” “我观五师兄言行,虽一直在凶师尊,却是因为爱护才如此,再看其他师伯们,一向都是师尊要什么东西就给,大师伯甚至愿意为了给师尊取宝珠离开宗门前往东海,由此可见,虽说宗门内不少弟子都说师伯们早就烦了师尊,可这话都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至少目前来看,师伯们还是很宠爱师尊的,正是因为凡是都有师伯们去管,师尊只用吃喝玩乐要东西,这才养成了这个性子。” 见师弟师妹们听的懵懵懂懂,扶绫油然而生起一种智商压制的责任感。 一门师徒四个人,师尊是什么都不懂光顾着吃喝玩乐,师弟师妹是太过傻乎乎。 若不是他如今醒悟过来,恐怕过个几十年,他们也还是会觉得师尊就是那种为了钱财肆意压榨弟子的人。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听闻师尊是师祖最小弟子,自小带在身边长大,从小就受宠爱,师祖飞升前,宝库里的八成宝物都留给了师尊,由此可见,师祖在时,师尊也是被宠着长大的。 等到师祖走了,就换成了师伯们。 要什么给什么,哪怕是去东海取一颗除了好看没半点用处的东珠,本就日理万机的大师伯都愿意答应大师伯:其实是被忽悠了。 还有,师尊以筑基期之身就能收到他们三个,师伯们还愿意轮流腾出时间来教导师弟弟子就能看的出来,他们定然是对师尊疼爱极了师伯们:不,是被缠的受不了了。 被这样娇惯着,万事不用管,一向都是要什么说一句的师尊,自然就把身边的亲近人都当作师祖师伯他们了。 换句话说,他觉得三个弟子是自己人了,才会像是对待师伯他们问他们要这要那。 只可惜师尊实在是被娇惯坏了。 光想着要东西,完全没想他们三人才筑基期修为,哪里比得上修为高深的师伯们。 参透这点,扶绫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他不怕师尊蠢天真,就怕师尊完全没将他们三人放在心底,只把他们当做可以获取各种物件的工具人。 若是那样,他们三人日后下场必定好不到哪里去。 受了伤,谁会管工具人死不死的。 而这次他受伤,师弟师妹们将事情经过说完后,扶绫就一直觉得不对劲,明明之前不想管的,为何后来又出来给了丹药,虽然是要利息的,但那也是给出来了啊。 根据他对师尊的了解,师尊雁过拔毛,恨不得到自己眼前的宝贝都到他房中的。 今日既然参透了师尊的“真性情”,扶绫就能还原出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他重伤,师尊却觉得这是小伤――因为他之前见过的受伤的人都是修为高深,如师祖师伯们这样的人物,修为越高,修复能力越强,能让筑基期死亡的伤口对于师祖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天便能自然恢复。 之后又给丹药――发现他好像不能靠自己自愈了,这才给出丹药。 要利息――这很简单,师尊一向如此,他若是什么都不要直接白给,扶绫才要觉得不对劲。 师尊给药是为了救他的命,但这与师尊爱财不冲突。 之后他跑到大师伯处,定然是开口要了丹药,这也很正常,按照师尊的性子,能让他出血就不错了,想让他出血完了之后不回血,那不可能! 思来想去,将一入门到现在的事全都过了一遍。 竟都对上了。 师尊他不是有意压迫他们,只不过将他们放在了与师伯同等高度罢了。 扶绫还在那边七想八想。 扶雪已经不解开口:“大师兄,你刚刚说什么?怎么是一件好事了?师尊如今瞧着还是一样的不着调,那他以后不还是会让我们做那些任务吗?哪家的师尊是我们师尊这般的,你居然还觉得是好事。” “你不懂。” 扶绫面对二师弟,感受到了智商和情商的双双居高临下。 他叹口气,说:“不怪师尊,是我们修为太低。” 扶雪扶雨:“???” 他们震惊的看向扶绫,满目惊骇。 完了,不会是上次受伤伤到脑子了吧??? 贪财抠门的师尊(4) 扶绫在这边脑补的欢实, 那边的纪长泽乘坐着前任掌门给的保命法器,一边逃跑一边还不忘记转头嘲讽一波追在后面的五师兄。 他跑,五师兄追。 一个嘲讽一个骂, 还都从天上刷的飞过, 很是吸引了一堆正在底下行走的弟子。 “那是不是长泽长老?” “好像是,后面跟的好像是你师尊诶。” “定然是长泽长老又做什么了。” 弟子们议论完了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而纪长泽肯定也不会傻的一直飞在天上躲,他瞅准机会,一个冲刺, 直接到了三师姐的峰头。 下来了先大喊一声:“三师姐救我,五师兄要打死我。” 然后就蹭的一下耗子一般的窜了上去。 底下守山的弟子都懵逼了。 眼见着纪长泽上去,拿不准该不该拦着。 后面五师兄铁青着脸追上来, 这下他们就更加不敢拦着了,赶紧上前行礼:“见过五师叔。” “看见纪长泽没?” “小师叔他方才上去了。” “嗯。” 眼见着一向爱笑爱闹的五师叔冷着脸上去了, 两人也都有些惴惴不安。 怕是小师叔哪里又惹到了五师叔。 只是不知为何小师叔不去找温柔好说话的四师叔, 而是要找到一向严厉的师尊这里来。 他若是真的惹了祸事,恐怕师尊不会保他不说,还会跟五师叔一道教训。 前往山上的五师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三师姐一向是嫉恶如仇, 性子严肃正经, 若是知晓了纪长泽趁着他不在破了他阵法将他所有桃子摘走,第一个要揍这个小师弟的就是她。 他心底一时有些复杂, 一方面是高兴小师弟这是自投罗网, 一方面又怕一向不留情面的三师姐把小师弟揍的哭爹喊娘。 三师姐可不像是他一样手软,若是把人揍坏了怎么办。 想着这点,他赶紧快步往上走。 上去的时候, 正好赶上纪长泽一把抱住三师姐的腰,如小儿一般哭嚎着:“三师姐, 你最疼我,可一定要救救我,五师兄追着要打我,我这柔弱身子,哪里撑得住他打一下,师姐,师姐最好,师姐救救我。” 三师姐是个长相清丽但满脸写着严肃的女子,平日里总是端着严厉神情,也可以称为迟仙宗最严厉长老。 她除了是峰主长老外,还兼顾着弟子堂。 如今,这位在外面严厉严肃,满脸写满了不好惹的三师姐正僵硬着神色站在那,一副想要挣开小师弟,又怕一用力伤了他的尴尬模样。 “松开!” 她语气冰冷的命令。 要不怎么说她在弟子中最有威望呢,虽然只是短短两字,听着却让人下意识产生畏惧,恨不得赶紧来个低头看脚屏住呼吸大套餐。 “不松!!” 奈何这语气对急需要找个靠山来帮他免揍的小师弟来说貌似没用。 他依旧将人抱的紧紧的,把整个头都藏在了三师姐身后,哭天喊地的干嚎:“三师姐你不帮我我今天可就要被打死了,五师兄下手没轻没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师姐疼我,师姐你救救我,呜呜呜呜呜呜求求师姐,长泽以后一定会报答师姐的。” 五师兄看着这一幕,眼前瞄着三师姐那冰冷冷的神色,耳边听着小师弟那甜腻腻的甜言蜜语,只觉得牙酸。 这臭小子,拍马屁也不知道找对象。 三师姐一向冷心冷情,他来找三师姐,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纪长泽一点都不觉得他是羊入虎口。 这位三师姐要是真的冷心冷情,就不会也跟其他师兄弟一样,原主来一哭求就把原主要的东西给他了。 虽然表面上冷言冷语,眼神冰凉,但哪一次她也没让原主空手而归。 只是原主害怕这个看上去冰冷冷的三师姐,哪怕再怎么厚脸皮也没敢来找她太多次,甚至比起其他师兄弟来说,他找的次数还少一些。 可真的计较起来,这位三师姐面上如何不提,内里的确是给东西最痛快的一位。 纪长泽心底算了算时间,当初前任掌门要安心修炼准备飞升,宗门事务就交给了底下的弟子们,这位三师姐负责的是新弟子,因此比其他人严肃一些也很正常。 唯一奇怪的是,在原主记忆中,三师姐好像一直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不过比起原主记忆,纪长泽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纪长泽你给我下来,三师姐是女子,你一个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三师姐看着我长大的!我只是躲在她后面而已,怎么就成何体统了!你休想哄我下去,三师姐你看呀,五师兄他对我好凶。” 三师姐冷冷看了看两个师弟,问:“何事。” 嗯,她说话一向言简意赅,这话的意思就是在问他们是因为什么事闹起来的了。 五师兄生怕纪长泽开口倒打一耙,赶紧自己率先开口,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 难得,今天的小师弟没有试图阻拦他说出真相,也没有在他前面颠倒黑白,而是安安静静躲在三师姐身后听着他一直说。 这小子,现在知道怕三师姐了。 他心中了然,面上神情不免轻快许多,毕竟怎么说这次理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说完了,五师兄站在那,冲着上方的纪长泽胸有成竹喊了一声:“你既没出声反驳,就是也知晓自己错了,还不快下来随我去领罚。” 然后,上面传来了小师弟不服气的声音:“我知晓错,和你揍不揍我是两码子事,我才不要下来。” 说着,他微微起身,伸出手,如小儿撒娇一般,摇晃着三师姐的宽大袖子:“三师姐你听到了,五师兄自己说破了阵法就能随便吃桃子,我吃了桃子,他却要来揍我,真是好没道理,师姐你人美心善,帮帮我。” 眼见这位三师姐脸上神情微微动了动,眼眸冰冷冷落在他抓住自己袖子的手上,神情虽还是冷着,却有些迟疑,仿佛是在犹豫要不要让小师弟继续抓着自己袖子,纪长泽更加肯定自己想法了。 底下的五师兄指着他吼:“你个臭小子,我何时说因为桃子揍你,我是因为你之前说的那番话,你这哪里是无心之失,分明就是仗着了解我,知道我不会责罚你才去吃,今日我还非要教训你了!” 纪长泽从三师姐身后冒出头,十分有恃无恐的模样:“我凭着本事吃的桃子,凭着本事躲的罚,五师兄凭什么教训我。” “就凭我是你师兄!” “那三师姐还是我师姐呢,师姐都没说要揍我,五师兄你可是排在师姐后面的!” 五师兄差点没胡搅蛮缠的小师弟给逗乐了。 “你也偷师姐桃子吃了?” “你自己都说了这不叫偷了,我是大大方方破了你的阵法才去吃的,照着你的话,破了阵法就可以随便吃,我这怎么能算是偷,所以你没理由罚我的。” “我不跟你掰扯这些,你下来!” 纪长泽在上面冲着他摇头晃脑:“就不下,就不下!” “你到底下不下来!可别逼我不客气!” “师姐在这,你敢在师姐峰中造次!” 五师兄被满脸写着“你就是拿我没办法略略略,我好得意略略略”的小师弟气的差点没给他们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咬牙切齿的直接从戒子里拿出一条绳子法器,灌输灵力,径直朝着纪长泽方向而去。 “啊!!!” 眼见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小师弟惨叫一声,整个人都躲在了自己身后,三师姐微微皱眉,挥袖将绳子打了回去。 冷声训斥:“胡闹!” 五师兄见她这副严肃冷漠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发憷。 虽然与三师姐岁数相差不大,但他潜意识还是有点害怕这个总是凶凶的师姐的,他能和纪长泽你一言我一语的骂战,却不敢惹三师姐生气。 尤其三师姐这一看就是在发怒。 他怂了,赶紧给三师姐赔礼:“师姐,我不是故意在你峰中闹,下次我不会了,你莫要生气。” 三师姐眼见他一脸惧怕的模样,眼眸垂下,面无表情的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 还说什么呢,反正不管说什么他们都是一脸恐惧害怕,犹如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刚升腾起这个想法,躲在她后面的小师弟仿佛是见五师弟蔫了,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 腰杆伸的那叫一个直。 头都微微扬起了。 连说话的声调都比刚刚大了不少,很是趾高气扬的出来了。 “五师兄你知道错就好,三师姐大人有大量,肯定是不会和你计较的,不过你要知错就改,下次可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了知道不。” 典型的一副狐假虎威模样。 三师姐:“” 五师兄:“” 底下还恭敬站着给师姐赔礼的五师兄脸上神情一下子就扭曲了,咬牙切齿的抬头望向纪长泽,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你还好意思作出这般模样!还不下来,跟我一道与师姐赔礼!” 没想着让两个师弟赔礼的三师姐嘴唇动了动,回忆了一下方才纪长泽拉着他袖子那副很依赖亲近的模样,犹豫一下,说道:“不必。” 她的本意是不用赔礼。 结果谁让她生的冰冷冷,一副冰美人的不好惹模样,再加上语句简短,声音清冷,配合起来,简直像是忍无可忍无法再忍。 简单翻译就是:赔礼个屁,你赔礼老娘也不会原谅你。 五师兄为纪长泽捏了一把汗。 师姐虽从未对同门动过手,但她在外面可是出了名的杀魔小能手,一杀一个准,从来不说废话,接了任务上去就是一剑。 比起以往那些因为喜欢在犯了事的魔修面前叽叽歪歪,说一些诸如“魔修,你犯下xxx错,今日我xx宗门xx代弟子xxx就要替道,让你偿命”亦或者是“你若是乖乖伏诛,我倒是可以饶你不死,只要好好改造就能重新做魔”的修者,师姐就只能用三个词来形容。 出手快,上来就干,一句废话不多说。 甚至有时候一句话都不说,上来就是一剑,魔修死了转身就走,俨然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任务机器了。 因此对上她,宗门上下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她人家都不等你道歉求原谅,上来就是一剑。 那可真是死的太冤枉了。 五师兄回顾着三师姐的丰功伟绩,正犹豫着要不要替纪长泽这臭小子求个情呢,就见上方,纪长泽压根没去看三师姐那冰冷神情,直接冲着她讨好一笑。 “师姐真好,我就知道师姐疼我。” 五师兄:“???” 卧槽小师弟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你看看三师姐这冰冷冷的神情啊!! 你再听听她那冷的能冻死人的语气啊!! 你确定她这是疼你而不是想把你扔出去吗?! 拍彩虹屁也要找对人再拍啊!!! 不光是他惊讶,习惯了自己一说话别人就一副“完蛋了我要被弄死了”表情的三师姐也很惊讶。 这还是第二次,有人在她说完话之后还敢对着她笑。 上一个是师尊。 只不过师尊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就僵了,最后还来了一句“好了,别生气,为师下次不闹你就是”。 从头到尾只是默默看着师尊笑的三师姐:“?” 就很迷惑。 如今难得瞧见一个摆脱“诅咒”的,她心底还有些高兴。 耳边是小师弟的n啵n啵:“师姐,我方才光顾着躲五师兄了都没发现,许久未见,你是不是美容养颜了,这皮肤瞧着又白皙了一层,真是好看,诶呀师姐,你这身衣服是新做的吧,上次没见你穿啊,料子真是柔滑,可是用的冰蚕丝?” 三师姐没想到居然有人能看出她换了新衣服。 她虽然一心向道,但还是有属于女孩子的喜好:爱美爱买买买。 得了这身衣服后她一度很高兴,只是不好意思自夸,于是一直等着别人发现然后夸她,为此,一向不怎么爱在外面瞎晃荡的她还特地在宗门里晃悠了一天。 结果一天下来,弟子们看见她第一眼都是立刻低头看自己的鞋,从她来到走,硬是没一个人敢抬头看她的。 甚至宗门中还传出了最近因为各大宗门的集会,三长老特地出来检查弟子着装。 什么“若是被五长老发现着装不整,就要罚鞭五十,关小黑屋十天”等等等等,说的有鼻子有眼。 于是,之后的弟子连鞋都不敢看了,三师姐一来了就缩着头,恨不得把头给折叠起来。 只是想要炫耀一下自己新衣服的三师姐:“” 她只能郁闷回来修炼,想着自己峰中的弟子应当能够发现吧。 结果自己的弟子比那些小弟子还离谱,她话还没说一句呢,只是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努力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新衣裳,跟着最近的一个弟子就噗通一声跪了,战战兢兢说了一些“弟子有错,不该离师尊这么近”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自请受罚去了。 峰中又开始传起了她不知为何心情不好,有弟子离她太近惹她生气,被罚去小黑屋的流言。 三师姐:“” 什么我罚的。 那是那个小徒弟自己自说自话跑去受罚的好不好。 真是冤枉死人了。 偏偏,她作为一个有逼格的师尊,还不能主动开口解释。 而如今,自己的新衣裳总算是有人欣赏了,三师姐心底那些莫名其妙瞬间消散,开心了不少,望着纪长泽的视线也比看他人温柔了不是一点半点。 而在五师兄眼里,三师姐在听到小师弟那十分没技术含量听上去就十分敷衍的马屁后,眼神冷了不是一点半点。 她甚至还眯了眯眼!! 众所周知,三师姐只有在要杀人的时候才会眯眯眼!!! 若是三师姐知晓他心里在想什么,定然一顿无语。 她是剑修,杀人直接一刀过去对方就死翘翘了,可人是死了,血还在呢,一拔剑血就往外飙,她当然要眯眯眼防止血溅到眼睛里面了。 然而五师兄不知道真相,他只是惊悚的紧绷了身子,一边紧张注意着三师姐神情,一边准备好了随时上前把小师弟救下来。 三师姐不知晓底下站着的另一个师弟在想什么,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主动愿意跟她说这么多话,以前那些人不知为何,都是说着说着就消音,然后匆促逃离一般的离开。 弄得她一度以为,自己被孤立了人家就是单纯怕她揍人,从此发愤图强,只一心修炼,偶尔出去做几个任务。 只是那些魔修太过可恶,竟也用那种异样神情看她,对着其他做任务的人能喋喋不休说一些“咩哈哈哈哈我就是大坏蛋我就是杀人了你们拿我怎么样”的话,轮到了她就立刻闭嘴,明摆着就是看不起她见她实力高脸色冷不好惹不敢惹怒她的死去魔修们:。 同门这样也就罢了,到底是一个宗门出来的,她原谅他们。 可魔修竟也敢对她不敬魔修:我特么好冤枉,不乐意跟她说话,她还不乐意跟这些魔修废话呢。 一想到这里,三师姐心情就有些郁闷,再看向唯一一个愿意对着她笑其他人都怕她瞅都不敢瞅一眼,夸她衣服好看其他人那里敢夸,谁知道表面冷漠无情的三长老也爱美,还愿意亲近她抱住她腰躲人,抓着她袖子撒娇的纪长泽,心中总算是有了点小小的慰藉。 怪不得师尊喜欢小师弟,搁她她也喜欢。 不愿意放过唯一一个愿意亲近她的人,三师姐努力扯了扯嘴角,试图也回应小师弟一个来自友谊的笑容。 底下站着的五师兄:“” 他快要吓懵了。 三师姐不光用看死人的视线看着小师弟,她居然还皮笑肉不笑了。 皮笑肉不笑诶!!! 当年他还小,调皮拉着四师兄一起捉鱼的时候,三师姐刚好路过,水花溅起,落在了三师姐身上。 当时,三师姐也是那样,站在原地,对着他缓缓,缓缓的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然后就站在那不动了,一双眼冰冷冷的盯着他,仿佛在盘算着要怎么把他扒皮抽筋。 五师兄当初吓得脸刷的就白了,赶忙哆哆嗦嗦的赔礼道歉,随后不敢等三师姐反应,拉着四师兄扭头就跑,躲在师尊的洞府中呆了一个多月,估摸着三师姐的气差不多应该消了,这才敢冒头。 就算是这样,躲起来的那一个多月,他还经常做噩梦,梦见三师姐对着他皮笑肉不笑。 这一度成为了五师兄的童年阴影,哪怕在他如今修为高深的现在,再次看见三师姐脸上那典型的皮笑肉不笑,还是让他下意识的身体僵硬脑袋发木。 满脑子都写着:危险!!危险!!! 不得了了,这次真的不得了了。 三师姐不会手刃同门吧。 完球了,他修为可没有三师姐高,拦不住怎么办。 大师兄现在又去了东海,二师兄如今正在闭关,四师兄倒是在,可现在再找四师兄劝架,不对,是劝三师姐别手刃小师弟也来不及啊。 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然而上面被他担心的当事人纪长泽却大大咧咧也跟着笑,说:“师姐你笑起来真好看,你真应该多笑笑的,凡人说,笑一笑十年少,师姐你本就清丽动人,若是时常笑笑,恐怕就连法器都能被你迷住了。” 五师兄:“” 现在是拍马屁的时候吗?!!! 你对着剑法超群的三师姐夸颜值?? 长没长脑子?! 你这不就相当于是夸一个才华满满的人长的好看吗?! 完球了,刚刚还想着今儿是不是要给小师弟收尸了。 如今看来,尸体都不得剩。 三师姐平时就够吓人了,若是发起怒了,还不把小师弟给拆了。 他为自己的幻想而真情实感的悲伤起来,甚至联想到了自己为了阻止小师弟被三师姐弄死英勇而上,结果不幸被打成重伤,最后小师弟还是悲惨离世。 若干年后,他飞升,迎面而来师尊,师尊问他:五啊,你小师弟呢,你给我照顾好他没。 他张嘴想说话,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能道出实情,然后与师尊抱头痛哭。 想到次处,五师兄不免眼眶略有些发红。 诶,小师弟,你死的好惨。 还没有死的纪长泽撇了一眼底下明显陷入自己思绪的五师兄,又看向正僵硬对他笑的三师姐:“师姐,你这衣服虽然好看,但还是有缺点的,缺了点珠子点缀,还有金线,这样好看的衣服怎么能没有金线呢,这样,我认识一个做衣服不错的,你把衣服金线和珍珠交给我,我送过去,让他用金线给你绣出花来,再点缀上珍珠,可好看了,不过如果做完衣服剩下的金线和珍珠我可要留着的,我的新衣服也该做了,可我穷的不得了,诶。 若是师姐疼我,就把这些剩下的材料给我吧,师姐你最好了,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从自己幻想中走出来,已经在挑选防御法器的五师兄:“” 还想要金线珍珠,到时候人都走了,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用。 三师姐如此冷清性子,小师弟本就惹恼了她,他还提这些铜臭,可真是努力的在三师姐雷点上蹦迪。 五师兄紧紧绷着身子,握紧了防御法器,脚下用力就要跳到纪长泽面前帮他挡住盛怒之下三师姐的攻击。 然后,下一秒,他听见三师姐说:“好。” 五师兄:??? 三师姐说啥?? 好??? 等等,这句话一定是有内在含义的,真正的意思说不定是:好啊,就看你有没有命来拿了。 接着他就看见纪长泽这臭小子臭不要脸的,跟还是小时候一样,头往三师姐肩膀那一歪一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三师姐最好了,三师姐你这么好你能不能也给我一些冰蚕丝,师弟也想要做和三师姐一样漂亮的衣服,求求师姐了,师姐在师兄师姐里是最疼我的师姐,也是我见过的师姐里最温柔最好看最疼师弟的师姐了。” 五师兄:“”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吐槽“小师弟你醒醒,师尊只收了一个女弟子,我们就这么一个师姐”,还是该吐槽你平日里对着大师兄灌这些甜言蜜语就算了,对着一向冷言冷语一看就不喜欢和人交流的三师姐说这些? 这可真是终日大雁最后让雁啄了眼啊。 小师弟你竟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然后,他又听见三师姐说:“好。” 五师兄:“???” 上方的小师弟欢呼一声,殷勤的给三师姐捏肩,一副狗腿子的不得了的模样:“谢谢师姐,长泽最喜欢师姐了。” 五师兄:“” 在震惊之余,他也没忘记牙酸一下。 你特么放在凡人界都抱孩子的人了,就算长的嫩,哪这么厚脸皮用这么甜腻腻的语调去撒娇的。 还长泽。 这简直是生怕师姐不发怒啊。 刚想着,上面的三师姐嗯了一声,依旧是那副冷冷模样,只嗓子里挤出来一个字:“乖。” 五师兄:“???” 卧槽?!!! 他懵了。 他这下子是真的懵了。 懵里懵逼的他站在原地,看着上方小师弟笑嘻嘻的得寸进尺:“师姐你真好,又温柔又可亲,不像是五师兄。” 说着,还不忘记扭头冲着他做个鬼脸。 五师兄大脑当机了,也没工夫和他计较,只懵里懵逼的站在原地,懵里懵逼的捏着防御法器,拿不准自己还要不要上去保护小师弟。 “需要保护”的小师弟还在殷勤的给三师姐捏肩:“师姐师姐,你上次出门是不是带了许多丹药回来?你给我一点好不好,不多,就一点点,我最近在收集丹药呢,特别想把全天下所有丹药都收集齐全,到时候整整齐齐排列在一起,多好看啊。” 五师兄:“” 所以小师弟你现在要东西连个正经理由都不找了吗? 要丹药不是为了救命也不是为了有备无患。 是因为想要收集丹药?? 这是什么鬼理由??? 还整整齐齐排列在一起,这种理由掏出来哪个人能答应 三师姐:“好。” 五师兄:“???” 五师兄:“” 上方的小师弟今日得了这么多好处,整个人已然是一副完全兴奋起来的模样了,捏肩捏的更加殷勤,嘴里的甜言蜜语不要钱的往外撒:“师姐你对我太好了,那师姐你下次拿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好东西可记得要分我一些。” “还有还有,我喜欢闪亮会发光的宝物,若是师姐你在外面遇到了就帮我带回来吧,师姐最好,长泽长大了就保护师姐,师姐给,师姐吃糖,这可是我自己做的糖,好吃得不得了,师姐是女孩子,肯定喜欢吃。” 五师兄:“” 他感觉自己今儿的心脏一直在跟着纪长泽这臭小子上上下下的漂浮。 这不,听了小师弟的话,他刚刚安稳下来的心就蹭的一下子又起来了。 如果不是怕自己声音大声惹了三师姐生气,他真恨不得揪着纪长泽的袖子大骂一顿。 你特么的是不是脑子里缺根弦啊?!!! 三师姐不生气你就该谢天谢地五体投地赶紧趁着她没打算揍你麻溜跑路了!! 结果你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还敢对师姐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嫌命太长了是吧?! 论我那个无数次在生死间疯狂踩点的倒霉师弟 迟仙宗三长老手刃师弟的隐秘真相 八一八那个死于自家师姐之手的长老 三师姐:“好。” 五师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刚刚起来的心脏又安安稳稳落了下去。 他麻木的想着:啊,是的,我该习惯的。 毕竟刚刚心脏已经这么上上下下很多次了。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小师弟为了方便要这要那,弄了个什么能蛊惑人心的法器来。 按照小师弟的节操和下限来看,也不是没可能的。 但再看上方,三师姐眼神清明,神情一如既往,看不出来是被蛊惑了啊。 更何况她如今都什么修为了,谁还能蛊惑得了他。 他简直太懵逼了。 一直等到三师姐居然真的叫了弟子去宝库拿宝贝给小师弟,五师兄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师姐师姐,你看这个,这个是灵花瓣,用她捣碎成汁水抹在脸上可以让皮肤光滑,这可是我的独家收藏,我保证整个迟仙宗其他人都没有。” 五师兄:“” 一个大多是剑修的宗门,大家每天不是在练剑就是行走在练剑的路上,谁会去捣鼓这些花花草草的,那是丹宗才会干的事好吗? 纪长泽继续叭叭叭:“师姐你今天没事吧?没事的话我留在这儿帮你敷花瓣吧,这花瓣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时效性,过了今儿,哪怕我把它放在戒子里它也会枯萎,所以今天非要敷了不可。” 五师兄:“” 所以这就是一向一毛不拔的你愿意把花瓣献给师姐的原因吗? 你说你献也就献了,你倒是别把真实原因说出来啊,三师姐听见了不生气才怪。 三师姐没生气。 过了几百年被孤立宗门上下:是敬重!敬重!的日子,她对着他人哪怕一点点的善意和示好都十分珍惜,一点都不觉得纪长泽这是在拿着马上没用的东西敷衍自己。 这花瓣就算真的明天就没用了,今天不也有用着吗? 若不是小师弟心里有她这个师姐,哪里还会巴巴的送到她这里来给她用。 这样想着的三师姐直接忽略了纪长泽是被五师弟追着逃到她峰上的,也完全把自己送出去的那些宝贝价值给略在了脑后。 反正不管,小师弟就是对她好。 虽然心底软软的,面上,她还是依旧言简意赅:“可以。” “好!!那我这就去弄碎它们!!师姐你这是不是有个玉泉井?我先去洗把脸,刚刚五师兄追着我可可把我给吓坏了,一路上冷汗就没停过,五师兄你倒是跟师姐学学啊,你看师姐,对我多好,你再看看你。” 突然被diss的五师兄:“你!” 纪长泽见他要发怒,赶紧兔子一样的蹦到了三师姐身后,声音瞬间从刚刚的得意洋洋活力满满转换到了委屈又柔弱:“师姐你看,你看,五师兄刚刚就是这么凶我的,把我吓得啊,我小小年纪哪里禁得住这个吓,吓得我连师尊给的法器都用出来了,师尊飞升的时候拢共就给我留了这么点法器,那是用一个少一个,结果今天我好端端的在自家宗门,居然就这么用了一个。” 五师兄直接被他给气笑了;“你也知道是自家宗门,怎么了,我追着你还能打死你不成,明明是你自己不知轻重,如今倒还是有脸能怪起我来了?” 纪长泽不跟他争辩这个,只可怜兮兮的往三师姐身后一躲,软下声音,弱兮兮的说:“师姐,你让大师兄走,我们去研究花瓣好不好?” 五师兄被他这副仗着有了三师姐撑腰就十分理直气壮的模样给气笑了:“你可得了吧纪长泽,三师姐可不像是你想的那样,她为人公道,定然不会” 独属于三师姐的冷冷清清声音响起:“顺泽,回去。” 五师兄:“???”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三师姐:“师姐??” 三师姐还是那样,只袖子微微往前挡了挡,恰好护住了在他身后的纪长泽:“师弟,还小。” “小???” “他都要四十岁了还小???师姐你就算是帮他你也不能用这个理由啊,你看看他,你看看他那副样子,这明摆着就是成年人” 五师兄说着说着声音顿住了。 因为他看到纪长泽正躲在三师姐后面对着他做鬼脸。 好吧,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的确是做不出来做鬼脸这种幼稚行为。 只是看到平日里冷清的三师姐用这样离谱的借口来护着小师弟纪长泽,五师兄还是感觉到了一股窒息。 “师姐,他如今也大了,你不该如此。” 三师姐面无表情,显然没听进去。 “你,回去。” 五师兄:“” 他回忆了一下师姐惊人的杀伤力和向来快速的出剑速度,到底还是认怂了。 不过输人不输阵,走之前他还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师弟,做了个口型“你给我等着,看我早晚不收拾你。” 纪长泽还了他一个鬼脸。 气的五师兄更加憋屈了。 这啥破师弟啊。 谁家的师弟像是纪长泽这样皮的。 真不知道师姐今天是怎么了。 他甚至还有点委屈。 小的时候他把水弄在师姐身上师姐都能那样生气,对着他皮笑肉不笑,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冰冷冷看了他好久。 如今纪长泽以三十多岁的高龄,竟然还能得到师姐的庇护。 五师兄心底酸溜溜的。 再一扭头,想说点啥,一回头就看见师姐和师弟正亲亲热热凑在一起,师弟嘴里叭叭叭的说什么,师姐就点头答应。 艹!! 五师兄气的差点没来个平地摔。 同样是师弟,这个差别也太大了吧。 此刻,他只感觉到了浓浓的酸味,还觉得自己这一刻贼惨。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又酸又菜又多余。 而这边的三师姐看着五师弟离开,也想起了当初。 那个时候,她见两个师弟在水里玩的开心,也想要去玩,于是站在了水边,希望两个师弟能够带她一起玩。 结果五师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都冲着他和善的笑了,可他还是拒绝了和她一起玩,不光如此,他自己不和她玩就算了。 还特气人的拉着四师弟也跑了。 这件事一度给三师姐造成了巨大的心灵打击。 她甚至开始怀疑五师弟是不是讨厌自己,才会自己不玩还要拉着四师弟一起跑路。 此时此刻,面对着温柔体贴亲近她的小师弟,三师姐心底的创伤总算是稍微平复了一些,心底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啊,这就是友谊吗? 纪长泽问她:“师姐,你为什么一直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啊?” 三师姐也没瞒着她,直接道:“我,结巴,只能,两个,字。” 因为这件事,她一直敏感脆弱,人家躲着她,她就觉得人家是嫌弃她。 她叹口气,想着,世间人大多以貌取人,哪怕她修为高,待人以诚,甚至愿意拉下面子去主动讨好别人对别人笑,他们也还是不愿意与她交好。 诶,如长泽这般充满赤诚善意的人,终究还是太少。 纪长泽果真没当回事,而是点头道:“师姐你等我,我听说结巴是可以治的,我肯定为你治好。” 高冷师姐的真相出来了。 如果你有一个高冷不爱说话的师姐,请你不要觉得她难以靠近,她可能就是单纯的 ――是个结巴。 贪财抠门的师尊(5) 纪长泽从三师姐峰上回来之前, 她那边的弟子就已经先把一堆宝贝丹药送到了他那。 已经继续认认真真修炼的扶绫三人眼睁睁瞧着师尊的小金库又充盈了一些,心情复杂。 “怎么三师伯好端端送东西来了?” “大师兄说的没错,师伯他们果真是将师尊当做小辈疼宠的, 三师伯为人一向不假辞色, 平日里话都不多说一句的,对师尊却如此好。” 扶绫早就想明白了他以为的, 也不觉得意外,只很稳重很端正的道:“有什么好意外的,师尊一看就是被宠着长大的, 若不是师伯他们护着,也不能养出这般性子。” 他自从知道了师尊压榨他们的“真相”后,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没了对未来生活的担忧,修炼起来都觉得通畅, 现在看见三师伯派人来送丹药, 心中也只是有点“我早就料到”的淡然。 “行了,都别懈怠,继续修炼, 快点把修为提升上来才是正经。” 虽说知晓了师尊并没有将他们当做工具人, 但作为一个筑基期选手,扶绫还是很有危机意识的。 就说如果师尊要他们去采象生花这般身边有元婴期修为妖兽护着的草药, 他们三个筑基期, 那就是叠加三重伤害都打不过啊。 正说着,扶绫突然发现旁边树上正站着个人。 抬眼一看,正是才走不久的五师伯。 三人都有些懵逼。 方才他们可是眼看着五师伯追着师尊远去的。 扶绫先上前行礼, 说:“师伯,师尊还未回来。” “我知道他还没回来。” 五师兄站在树上, 相当机智的一笑:“我寻你们师尊有事,在这里等着他便好,你们不必管我,只管去练你们自己的。” 啧,这臭小子,以为有三师姐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有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又有一句话叫跑的了修者他跑不了峰。 就不相信小师弟还能一直呆在三师姐那不回来,等到他回来了,两座峰离得这么远,就算他向三师姐求救,也传不到那边去。 今儿,他就来一个守株待兔。 好让长泽这臭小子知道,他虽然是他最小的师兄,但到底也是师兄,有师姐护着又怎么样,山高皇帝远,师姐还能飞过来不成,诶嘿嘿嘿嘿嘿 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五师兄诡异的有了一种绕开鸡妈妈欺负小鸡崽子的快乐,嘴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已经完全不生气小师弟偷吃桃子,蹲在这根本就是因为羡慕嫉妒师姐对小师弟另眼相看的事实。 同样都是师弟,怎么差别这么大。 嫉妒,很是嫉妒。 嫉妒到变形的五师兄站累了,就蹲在了树枝上,心底盘算着一会长泽回来了他要怎么吓唬这个小师弟。 等到吓唬完了,他明儿就去再弄十棵桃树回来,十年后一个桃子都不给小师弟留,还要当着他的面吃。 心底正美滋滋盘算着,五师兄就瞧见纪长泽晃晃悠悠的身影从山底下慢慢走上来了。 哟呵! 就说你小子跑的了修者跑不了峰。 他得意笑了,娃娃脸上露出一抹狂拽霸酷炫的霸道笑容,再按捺不住,自树上飞身而下,直接落在了小师弟面前。 “想不到吧,我又来了。” 维持着帅酷动作的五师兄缓缓抬头,正要欣赏一下小师弟的惊悚神情,一抬眼,就对上了三师姐冷冷视线。 五师兄:“” 三师姐与纪长泽并肩而立,静静看了五师弟几秒,才问:“作甚?” 五师兄:“” 他先小心瞥了一眼三师姐的佩剑,见她虽然神情冰冷但没有立刻拔剑的意思才松了口气,缓缓,缓缓的收回了自己耍酷姿势,努力挤出一抹正常但僵硬的微笑: “师姐怎么来长泽这了?” 再一看站在三师姐旁边的纪长泽,五师兄眼睛差点都没被闪瞎了。 这才一个时辰没见,之前还只是华丽的纪长泽如今又闪亮了一层,头顶上发冠本来镶嵌着巨大宝珠的发冠换成了灿金莲花冠,上面还点缀着米粒大小的精纯红灵石。 脖子上戴了个翠绿萤火长命锁,身上山水云纹的衣裳里在阳光下隐约有亮闪过,一看就是掺了金线。 衣裳,冰蚕丝的。 萤火,一看就是超品。 长命锁上点缀的全都是珍稀宝石。 那莲花冠,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是个法器吧? 阳光下,纪长泽浑身都散发满了来自有钱人的光芒。 这一身的装扮,没个五千灵石绝对下不来。 这亮闪闪的,也还好他皮相不错,要是换做一个稍微长的差点或者黑点的,穿着这一身肯定被全身的宝贝给压得毫无存在感不可。 欣赏完了纪长泽的衣裳外貌价格,五师兄在心底缓缓吐出一口气。 有钱人他见过不少,但把钱穿在身上的,他这么长时间以来还真只见过这个小师弟。 “师弟,你这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戴个长命锁?” 然后他就见着自己这三十多岁的师弟一脸美滋滋的摸了摸脖子上那至少值两千灵石的长命锁,颇为理直气壮:“修者寿命绵长,我今年不过三十多岁,如何就不能戴长命锁了。” 不过三十多岁 五师兄噎了噎。 还不等他在心底再次给小师弟刷个下限,就听着纪长泽接着说:“再说了,这可是师姐送我的,怎么说也是礼物,我如何能收了就不戴了,而且师兄你不觉得我戴着很好看吗?你看,多亮啊。” 说着,他还骚包的转了个圈,身上金线和宝石在阳光下闪的五师兄眼睛疼。 正努力撑着不揉眼睛,就见小师弟美滋滋的去问一旁默默站着听他们说话的三师姐:“师姐你看,我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欢?” 三师姐:“好看。” “喜欢。” 五师兄:“” 不愧是一天内斩杀数百魔修的师姐,居然不觉得闪眼睛。 刚下意识佩服完,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东西是师姐送的,师姐还眼瞎一般的夸小师弟好看,五师兄顿时又酸了。 纪长泽跟个花孔雀一样,走路都轻飘飘的,还从戒子里掏出来一把华丽丽的伞,这伞虽然是白色却不显惨白,明明看着是布料制作,却显出一股白玉质感,伞边还坠着一条条挂着许多珍稀宝珠的小链子。 他撑开伞站在伞下,身上的华丽装饰配合着这把伞,再加上那张好看的脸蛋,整个人气质都高了一层,飘飘欲仙的一副大佬风范。 就算张嘴n啵n啵炫耀说话了,仙气也没散去:“师兄你看,这伞好不好看,是不是特别配我?我从师姐的宝库里面找到的,师姐说送我了,你说我以后下山就打这把伞怎么样?” 清楚他抠门菜鸡贪财还厚脸皮品质的五师兄:“” 他酸溜溜看了那把伞一眼,又是充满了昂贵气息的一物件。 “这还是个法器吧。” 话一出,更觉得酸了。 纪长泽仿佛全然没察觉到他那酸溜溜的语气一般,还挺欢快的分炫享耀着:“可不是,能抵元婴期攻击呢,而且你看它防晒效果也特别好,以后有了它,我就不怕晒黑了,也能再修白一些。” 你都白成这样了还想怎么白。 五师兄心底酸,嘴上却不肯承认,摆出一副不屑姿态:“男儿要那么白做什么,你这一天天的不琢磨着好好修炼,教导弟子,只关注这些身外之物可不行。” “师兄你这就不懂了,我看凡人界的画本子,对咱们修者的描述都是皮肤白玉一般,仙气飘飘,我好歹也是个长老,出门在外自然要注意自己形象,若是晒黑了,又要用灵草去保养,那多浪费钱啊。”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得意洋洋说着,十分厚脸皮的如小儿一般,头往三师姐肩膀上一靠:“师姐疼我,送了我这把伞,又好看的能维护我迟仙宗长老的名号,又能防晒,其他时候还能当法器用,而且你看,它多闪亮啊,瞧着就让人喜欢。” 五师兄低头看了看自己比小师弟黑了两个度的肤色,又瞅瞅那把华丽丽的颜值绝对能打的伞,更酸了。 一方面酸师姐从来没说要送他个防晒用品。 另一方面又酸师弟得了师姐的东西就这么高兴。 他之前还相当于把自己满树的桃子都“送”给师弟吃了呢,小师弟怎么就没像是现在这样感激他? 五师兄一会酸酸师姐对小师弟好。 一会又酸酸小师弟更亲近师姐。 夹在中间简直醋不过来。 纪长泽说的有理有据,他要酸人家,就只能另辟蹊径。 “你虽说的有理,但这伞看上去太过花哨,不适合修道之人,你若是想要一把伞状法器,我倒是可以练出一把来与你,虽说我炼器的本事不如专攻此道的修士,但抵挡元婴期攻击的法器,我还是可以炼出来的。” 他自觉自己这番话说的漂亮。 既显出了自己的大度没有计较师姐为什么送礼物给小师弟不送给他,另一方面又表现出了自己对小师弟也是十分疼爱,也是愿意送给他法器做礼物的。 只可惜,纪长泽完全没get到他的这片好心好意。 “哪里花哨了?我觉得挺好看挺合适我的,五师兄你不觉得我用了这把伞,身上的仙气都多了一层吗?而且满宗门上下就没人打伞的,修真界其他修士也没有打伞的习惯,马上就是宗门集会,到时候我这么一亮相,定然会有许多人仰慕我。” 说着,还不忘记问旁边的三师姐:“师姐你说是吧。” 五师兄:“” 你可得了吧,就你这浑身亮闪闪的,人家第一眼看的肯定不是你穿的多好看,而是你穿的多贵多富豪。 还有,你还问师姐。 整个迟仙宗谁不知道三师姐正经严肃,穿衣打扮也都是朝着稳重去的,日常穿玄色衣裳和灰色,偶尔穿个青色就不错了。 这么花里胡哨的一把伞,师姐怎么可能欣赏的来。 若是真欣赏的来,还能一直被放在宝库里从未露过面吗? 他心底嘲笑小师弟的天真,自己喜欢什么东西就也以为别人同样喜欢。 结果还在那笑呢,就听见三师姐说:“没错,好看。” 五师兄:“” “师姐你不觉得这把伞太过花哨吗?这并不合适我们修道之人啊?” 三师姐冷冷看了他一眼。 语气还是清清冷冷的:“你,眼光,不行。” 五师兄:“” 此刻他只恨不得握住三师姐的肩膀摇晃。 三师姐你是怎么了三师姐。 你醒醒啊!! 你那不是灰就是黑的审美到哪里去了?!! 难道你为了偏心长泽这个小兔仔仔,连审美都可以不要吗?! 三师姐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若是知道了定然很无语。 她还真不是为了小师弟睁着眼睛说瞎话。 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女孩子,她的确觉得这把伞好看的不得了,仙气飘飘,打上之后整个档次都提升了。 可问题是,这把伞太闪亮了。 作为迟仙宗执法堂的长老,她一向很注重自己在外面的长辈形象,怎么也不可能打着这么好看的一把伞晃来晃去。 于是,自从得了这把伞之后,她只能收在宝库里,眼睁睁看着如此漂亮的它只能成日里不见阳光蒙尘着。 她也只能偶尔时不时打开宝库,一一抚摸观赏这些漂亮的小宝贝,再不舍的离开。 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小师弟了。 小师弟长得好看,身为最小也是修为最低最不需要面子的长老,他只需要顺应自己的喜好打扮就行。 她攒了好久才打出来的漂亮长命锁。 她买回来后只能偶尔看一看的华丽莲花冠。 还有这把华丽丽的,仙气十足的羽伞。 这些三师姐曾经喜欢又不能用在身上的宝贝,落在纪长泽身上,看着他高高兴兴戴上用上,一副乐颠颠的炫耀模样,让她有了巨大的满足感。 她本来就因为小师弟对她伸出了第一只友谊的爪爪而对小师弟好感度满满,如今更是喜欢极了小师弟,恨不得将自己之前收集的所有漂亮饰品全都装扮在小师弟身上。 小师弟年纪小五师兄:我不想说话长的比太过霸气的大师兄俊俏,身形比太过健硕的二师兄修长,又没有四师弟的弱,还不像五师弟这般是个娃娃脸五师兄:就很过分。 真真是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恰恰落个刚刚好。 太合适,太完美了。 本就喜爱小师弟的她,如今更是恨不得以后都和小师弟天天在一起,将小师弟打扮的华丽又好看,让所有人都看到如此俊俏的小师弟。 如果让现代人知道她的想法,估计能说上一句:这不就是养娃吗? 本来蹲守在这里是想要趁人之危不对,教导师弟的五师兄一连遭受几波暴击,实在是扛不住了。 算了,不说这个话题,换成一个他站理的。 “师姐,修行到底还是个人的事,这些身外之物只能说锦上添花,对长泽来说,到底还是要先将自身的修行提起来,既然师姐也来了,不如今日我们一通指导小师弟修行?” 修炼狂人三师姐觉得五师弟这话说的挺对。 她点了点头:“也好,长泽” 对于修炼一向能逃就逃的小师弟果然脸上高兴神色垮下,委委屈屈的皱着眉。 三师姐没有心软。 “不可,怠懒。” 纪长泽叹口气,摸了摸长命锁,低着头不说话。 三师姐没有心软。 “要乖,听话。” 纪长泽声音弱下:“师姐,你与五师兄是嫌我修为太低,给你们丢脸了吗?” 三师姐没有心好吧三师姐心软了。 她立刻回答:“并无。” 纪长泽赶紧顺杆往上爬;“我就知晓三师姐不会嫌弃我,师姐,修炼什么时候都可以修,但你事务繁忙,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相约一起,如此宝贵的一天,何必要用在修炼上?” 三师姐觉得小师弟说的有道理,但又好像有点不太对,她迟疑:“这” 然后,胳膊就被挽住了。 “师姐你还是第一次来我峰上吧,走,我带你去我的宝库看看,我可珍藏了许多宝贝,师姐定然喜欢。” 被小师弟这么亲近的一挽胳膊,三师姐刚刚还能勉强思考的大脑瞬间当机,答应道:“好。” “走吧。” “师姐我跟你讲,我的宝库可大,里面有许多珍宝,有一些还是师尊飞升前给的,我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只偶尔进去摸一摸擦一擦,走这边” 两人说说笑笑主要是纪长泽说师姐听,纪长泽笑师姐听的进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五师兄:“???” 有毒吗?? 师姐你的严厉呢?? 刚刚不还一脸要坚持的表情吗?? 怎么小师弟说了两句你就倒戈了?? 说好的修炼狂人呢。 说好的史上最严格长老呢。 你别一碰见小师弟就降智啊。 他其实本来对带着小师弟修炼没那么执着的,只是想要吸引师姐师弟注意力的同时,表现出自己不光勤勉克己,还勤勉克师弟的伟大品质。 毕竟以前他也不是没有跟在小师弟屁股后面喊修炼。 那时候没少对着小师弟喊什么“少壮不修炼,老大徒伤悲”“小时了了都能大未必佳,更何况你五岁后就开始偷懒了”“今天不修炼,明天泪断肠”“到时候我们都飞升了,你修为不够留在下面一个人可咋整”。 结果小师弟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甚至嫌弃他多话。 那次被嫌话多后,五师兄气的好长一段时间没找小师弟说话,也没送小师弟宝贝,本以为他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乖乖来认错。 没想到他不找小师弟,小师弟也不找他。 毕竟几位师兄中他也不是最富的,甚至因为性子跳脱只喜欢吃喝不爱收集珍宝,还是出手最小气原主认为的那个。 从那之后,五师兄憋了口气,十分的坚持变为了三分,就没再像是以前那样努力追在小师弟身后逼他修炼了。 结果!! 现在纪长泽居然说的一向修炼狂,觉得修为才是修者本身最重要东西的三师姐都这样了。 什么意思啊? 都是师弟。 怎么他一说你就答应了。 那我小时候 哦不对,他小时候怕三师姐记仇找机会报复,都不敢怎么亲近她。 但回忆起来的五师兄并没有觉得心底好受点了,反而更加嫉妒。 长泽小时候也没找三师姐玩过啊,他一直都是缠着师尊要这要那的,一直等到后来师尊飞升,他才慢慢开始找他们这些师兄师姐。 真正算起来,他和师姐做了几百年的师姐弟,小师弟他才多少年,四十年都不到。 酸,就很酸。 他不死心的喊了一声:“师姐,你不能溺爱小师弟,盯着他修炼才是根本,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可没人能一直护着他。” 然后就见着小师弟贼不要脸的,小孩子一般的拉着师姐的袖子晃了晃,甜腻腻的说着甜言蜜语:“我就算修为不高师姐肯定也会保护我的吧,对吧师姐?” 三师姐看着华丽丽的小师弟穿着华丽丽的漂亮衣物冲自己甜兮兮的说话,心底软成了一团。 一向在外不肯多说超过六个字以上的她,忍不住就多说了几个字: “没错。” “有我,别怕。” “师姐,护你。” 五师兄:“” 一向总是冰冷冷的师姐如此认真的说下霸总宣言,从未感受过师姐关爱的他已然要嫉妒到变形了。 他努力让自己也厚脸皮起来:“师姐,还有我,我也是你师弟,你也会护着我的对吗?” 三师姐冰冷的眼神中掺杂着些许微妙看了看师弟。 一个几百岁的,徒子徒孙一大堆的,大乘期的师弟,在这跟她扮嫩要她护着他。 她只觉得五师弟脑子有点问题。 是不是傻,她修为只比他高了一丢丢,若是真有五师弟都打不过的人,她九成九也打不过啊。 还护着,自然该是一起逃命了。 许久未见五师弟,脑子也不太好了。 上次不还好好的吗? 眼见五师弟居然学着长泽上前来拉她袖子,三师姐一阵恶寒,赶紧一个利落闪避躲开,面无表情的训斥: “不知,羞耻。” 学着小师弟来示好的五师兄:“???” 三师姐眼底这是嫌弃吧??是嫌弃吧?? 再一看旁边还靠着师姐的纪长泽,他被师姐这双标操作弄得窒息了。 “师姐,长泽不就是这么拉你袖子吗??怎么到我身上就不知羞耻了??” 三师姐看了看他那张虽然虽然娃娃脸,但已经娃娃脸几百年的面容,略有些嫌弃的往旁边站了站:“长泽,还小。” 五师兄:“”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 你一个几百岁的老妖怪,跟长泽比什么。 “不是,师姐你讲讲道理啊,是,我是不年轻了,但是长泽他也不年轻啊,你别看他长的好像很嫩一样,他都快四十了,那照你这个看法,我长的比他还嫩啊,你看我这脸,你瞅,你瞅,我多嫩。” 三师姐:“” 她实在是难以直视几百岁的师弟装嫩。 撇开眼,拉着小师弟就走。 “师弟,别看。” “走。” 努力展现出自己其实也很嫩的五师兄:“”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你拉着小师弟走又是几个意思。 这一副怕小师弟跟我学坏的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的,我一个战战兢兢每天修炼,一天都不敢懈怠的师弟,还能带坏五岁后就偷懒撒娇打滚不肯修炼,师尊在时啃师尊,师尊走了啃师兄师姐的小师弟吗? 不就是让小师弟认真修炼,他撒撒娇你就心疼了。 我小时候为了练剑手差点没挥断了,也没见你来心疼心疼我啊。 都要四十了还说小,小个鬼小,巨婴吗?! 还有小师弟。 这么多年来,就他这个五师兄来的最勤快,就他最大方虽然他最穷,大方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小师弟你跟三师姐玩过几次啊你。 这才多久,你就能跟师姐撒娇了。 她一个女子,她懂什么男人的友谊,男人的友谊就是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你和她玩什么打扮游戏。 五师兄这下真是夹板酸菜了。 一会酸三师姐对小师弟比对自己好,一会又酸小师弟更亲三师姐。 合着你俩好了,我就是路人甲了。 眼珠子一转,他想到了四师兄。 四师兄,师兄师姐中最温柔的那个,说话都是和言细语,就算是有人惹了他生气,他也永远都是那副不急不躁不恼的模样,温温柔柔的说话,温温柔柔的出招,温温柔柔的将对方人道毁灭。 对着师弟与小辈们,他的耐性更是达到了五师兄平生所见人的最高,无论犯了多大的错误,四师兄都可以带着圣父一般的微笑包容一切,五师兄记忆里,他从未见过四师兄生气发火。 但他虽然最温柔,却比任何人都重视修炼,五师兄小的时候修炼调皮就被他温柔劝诫过,说了一大通修者当如何如何,又该如何如何,绝对不能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虽然话不重,耐不住多啊。 那段时间五师兄做梦都是四师兄用着他那平和,让人听了就充满宁静的语气,缓缓,耐心,跟他不停的n啵n啵n啵。 从那次之后,五师兄就算是离开宗门下山,也会时时刻刻打坐修炼。 他都扛不住,就不信小师弟能抗住。 而且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三师姐因为最怕人唠叨其实就是自己结巴听不得人家说话说一大串,每次看见了四师兄都躲得远远的怕话痨的四师兄找她唠嗑她再暴露结巴,若是他将四师兄请过来诶嘿嘿嘿。 五师兄越想越开心,窜天猴一样的蹦上飞剑朝四师兄山头去了。 纪长泽和三师姐高高兴兴一起参观了他的宝库,重点是那些漂亮的装饰和华丽丽的衣衫,三师姐表面清冷内里兴奋的给他搭配了好几套,俩人跟玩换装游戏一样,三师姐搭配,纪长泽去换。 她眼光真心不错,每一件衣服都既符合纪长泽喜华丽的审美,又带着一股子仙气,虽然华丽漂亮的仙气听上去有点不搭调,但还真让她给搭出来了。 高高兴兴玩到黄昏,三师姐要回去了,纪长泽送他,刚到山下,正因为玩的开心而眼神都比往日看着柔软许多的师姐一个无意中抬眼,看见了穿着一身白衣,慢悠悠不紧不慢朝着这边走的修者。 三师姐:“” 她立刻拔剑:“师弟,我,走了。” “告辞。” 说完,她站在剑上,麻溜跑路了。 纪长泽:“?” 他一扭头,就看见一身白衣浑身散发着仙气的四师兄一步一个脚印朝这边走,走的每一步都稳稳当当,身子晃都不晃,与旁边急得不行恨不得直接冲刺过来,偏还要跟在他身后慢慢朝这边走的五师兄形成了强烈对比。 “真是不巧,还说许久未见师姐,没想到我这刚一来,师姐就走了。” 四师兄也看到三师姐御剑飞行的身影了,站定,叹口气,挥了挥袖子:“早知道,我便走快一些了。” 五师兄:“师兄我都叫你御剑飞行了,你非要用走的,咱们宗门又不禁止在宗门内飞,你费这个劲干什么。” 四师兄很有礼的转身,先直视了他,才温温柔柔的回答:“方才路上来的时候,师兄不是与你说过吗?御剑飞行时风力太大,会将衣服吹乱,若不到紧急情况,最好还是步行,微风吹过,别有一番滋味,师弟,你悟了吗?” 五师兄:“”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人家宗门里的师兄师姐们一个个都很正常,轮到他们迟仙宗,这一个二个咋都奇奇怪怪的。 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带四师兄来的目的,赶紧大步走到纪长泽身边,笑着拍拍他肩:“师兄,你看,正好小师弟下来了,你快跟他说说不好好修炼的弊端。” 纪长泽从四师兄来了就一直在观察这位只在记忆里见过的师兄。 原主记忆简单粗暴:好说话,但跟大师兄一样,给东西都有定量,每个月东西给完了,就任凭他怎么缠着都没用了。 而现在看来,这位四师兄,行事看着有点眼熟啊。 眼熟的四师兄已然缓步走到了他跟前,对他轻轻一笑:“小师弟,你今日穿着倒是不错。” 纪长泽立刻接话:“谢谢师兄,师兄你今天也穿的好看,尤其是这身白衣,飘飘欲仙的,微风再一吹,瞧着像是天上仙人一般了。” “是吗?” 四师兄眼睛不易察觉的微微亮了亮,嘴角微微翘了翘,微微抚了抚仙气满满的宽大袖子,温柔道:“不过身外之物罢了。” “我说真的,四师兄你的头发也好看,又顺又黑又亮,披散在腰间太亮眼了。” 四师兄矜持的轻轻摸了摸身前的一小撮长发:“是吗?我平日里倒是没注意这些。” 他看了一眼纪长泽的莲花冠:“这发冠倒是不错,虽金色打底,倒是不失雅气,上面点缀的灵石更是锦上添花,之前倒是未曾见你戴过,可是新得的?” “三师姐刚送我的,四师兄你这发冠也好看,这么大块的白玉可是不好找,瞧着就透彻。” “这个?也是无意得来。” 一旁看着他们就这么闲聊起来的五师兄:“” 他赶紧扯了扯四师兄:“师兄,修炼啊,我们之前说好的,你跟长泽说说,让他好好修炼。” 四师兄温柔点头,放下长发,语气淡淡,话却很长:“长泽,五师弟说你近日又懈怠了,这可不行,修者,最重要的便是修为,你莫要只看眼前,更要看日后,大道苍茫,仙途漫漫,你终究还是要一个人走完这一程。” “为徒,你该潜心修行,不负师尊期盼,为师弟,你该提升修为,让我与你其他师兄师姐可安心飞升,为师,也当修心修身,如此才可教导扶绫三人,哪怕只看你自己,修为修好了最得益的也是你己身,你也大了,不该再如此蹉跎,好好修行让我等安心,为嫡亲弟子竖下榜样,你悟了吗?” 听这话从小听到大的五师兄已经开始下意识犯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颇有点幸灾乐祸的看向小师弟。 纪长泽却是神情一整:“谢谢师兄!我悟了!” 五师兄:“???” 不是。 你悟啥了你悟了。 怎么一下子就悟了?? “多谢四师兄提醒,作为师尊,我的确是该教导我这三个嫡亲弟子们一些重要的事。” 纪长泽此刻却是转身,对着远处还在老老实实修炼的三个弟子喊道:“扶绫,带师弟师妹过来。” 扶绫他们一抬眼看到四师伯居然也来了,更讶异了。 今天这什么日子,都来三位师伯了。 他们快速上前给三人行礼。 纪长泽站在他们面前,扬声道:“你们入门以来,师尊也未曾教导过你们什么,想想心底还有点惭愧,今日,我便好好教教你们。” 五师兄:“” 不是,他们修为都比你高了,你教啥啊。 他倒要听听小师弟能说出什么来。 纪长泽:“身为修者,最重要的就是对外要有形象。” “正衣冠,穿好看又仙的衣服,发型也要仙!” 五师兄:“???” 五师兄:“” 他眼睁睁看着小师弟接着在那高谈阔论:“举手投足之间,都要淡定,稳重,可别咋咋呼呼,丢了我迟仙宗的脸面,出招尽量要好看的同时杀伤力足,最最最重要的一点! 要端的住,无论发生何事,都要表现出很稳的样子,就像是为师这般,虽是筑基期修为,但你们看为师这一身装扮,若是其他人不探修为,瞧着是不是跟大乘期一般。” 扶绫三人:“” 五师兄:“” 别说,纪长泽这副打扮这张仙气飘飘的脸蛋,还真挺能唬人的。 五师兄:“四师兄你看小师弟,你快管管他。” 一阵微风吹过,吹过四师兄那精心打理的飘然长发与仙气衣衫,他那张儒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十分有逼格的微笑,一边笑,一边微微点头: “长泽说的对,孺子可教也。” 没错,四师兄,他不是对谁都温柔没脾气,他只是注重形象。 作为小仙男,当然要温柔又体贴了,怎么会对人发脾气呢。 他也不是嫌天上风太大,他是嫌弃风大吹得自己看上去不仙。 坚持一步一个脚印,也是因为这样走路看上去会显得有逼格。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塑造一个完美无缺的形象。 俗称:装逼。 贪财抠门的师尊(6) 纪长泽觉得他的便宜师尊委实有点造孽, 收的徒弟一个塞一个的奇奇怪怪的。 关键他们的奇怪之处平日里是看不出来的,表面上瞧着谁都挺正常,老司机纪长泽过来一聊就爆。 很明显目前看上去唯一还算是正常的五师兄也是这么想的, 从四师兄暴露出装逼本性, 开始十分感兴趣的带着温柔语气,仙气飘飘的外表, 站在树底下努力的将自己那一身“装逼本领”都教给扶绫三人时,五师兄的表情就崩了。 颇有一种“我以为你是正常的,结果你特么的居然最不正常”的崩溃。 看看他一直以为性子温柔的四师兄说的都是一些什么话吧。 “出门在外, 一定要注意鞋面的干净整洁,身为修者,若是连鞋面都脏了, 难免让人觉得我迟仙宗弟子修为不够高深。” “哪怕修为只有筑基期,也要摆出大乘期的架势出来。” “说话要慢, 动作要缓, 能用走的就别用飞的,飞起来人家只能看到你的鞋底,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还如何让人欣赏到我等迟仙宗弟子的风光霁月?” 扶绫三人:“” 虽然他们从未听过“装逼”这两个词, 但此时此刻,他们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三个老实人懵里懵逼, 偏偏又不知道四师伯哪里讲错了, 于是只能就这么懵逼的带着求助视线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师尊。 “师尊” 纪长泽抱臂舒舒服服的站在一边,见三个便宜徒儿以求救的架势看过来,十分坦然的一点头: “叫我作甚, 听你们四师伯的。” 三人:“” 他们犹犹豫豫的又看向了五师伯。 五师兄:“” 他试探着小心说了一句:“四师兄,倒是不必如此吧?修者从心, 外表这些不过虚妄,我觉得” 温温柔柔的四师兄缓缓转身,一双仿佛含满了星辰温柔的眸子盯紧了他,轻声说:“五师弟,我之前是怎么与你说的?你怕是都忘光了吧?我曾说过,修者虽住洞府,但不代表就是幕天席地的野人了,正是因为我们是修者,才更加要注意到自身清洁。 你若是连自己的外表都不注意,哪怕修为再高又有什么用?上次我不是送了你一套衣物么?你为何没穿上?看看你今日穿的,诶” 十分注重自己形象的温柔四师兄是不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的,于是他只是眼中写满了欲言又止,先是看了一眼五师弟,再仿佛是不忍心说出来伤人的话一般,犹犹豫豫闭上嘴,然后再次叹了口气。 最后才轻声说:“这些我就不提了,只说是上上次,我是不是与你说过,头发不能随便这么簪起来,要用上发冠,你好歹也是迟仙宗的长老,难道连个发冠都买不起么?” 五师兄张张嘴:“但是这些都是” “我知道都是身外之物,可你的身份不光是我的师弟,长泽的师兄,同时也还是迟仙宗的长老,马上就是各大宗门相约在一起的集会了,你穿的别说长老了,连门下弟子都不如,瞧着倒像是凡人界上山打的人,对了,五师弟,我上次得了一个不错的发冠,倒是十分衬托你的气质,衣裳我那也有许多套,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帮你换上一换,保证让你光彩亮相在所有人眼前” 对换装游戏,尤其是自己换装别人游戏根本没兴趣的五师兄:“” 他默默后退了一步,看看满脸温柔眼中写满期待的四师兄,再看看一旁靠在树上抱臂一脸围观的小师弟。 刷―― 他笑了。 仿佛是突然就理解了四师兄教导给扶绫他们的东西是如何的好如何不错,也不拦着了,也不劝说了。 “四师兄我突然觉得你教扶绫他们的东西说的太对了,你从前不肯收徒,扶绫扶雪扶雨还从未接受过你的教导呢,对他们来说如此珍惜的机会怎么能浪费在师弟我身上呢?!” “我都这么大了,几百岁的人,性子早就定型了,再怎么教导也晚了,四师兄你还是好好教导扶绫他们吧。” 扶绫扶雪扶雨:“” 四师伯你就这么毅然决然的把我们卖了吗?? 偏他们师尊还在旁边起哄:“五师兄说的对,他都老了,教他有什么意思,四师兄你教我这三个徒儿,帮他们好好的穿搭一下,对了五师兄,你方才说的什么发冠啊衣裳啊什么的,它好看吗?不如这样,咱们一道去你的宝库里去看看?师弟我最近也很缺衣裳呢,四师兄你也帮我搭配搭配怎么样?” 扶绫扶雪扶雨:“” 师尊这种时候你还想着要东西吗? 纪长泽看了他们一眼,仿佛是突然想到,眼睛一亮,又补充了一句:“对,还有你三个师侄,四师兄你做师伯的,顺便也送他们几件吧!” 说完了,还对着他们一眨眼。 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看师尊疼你们吧,不光要了自己的想要的,还连带着把你们三个都捎上来了。 三人:“” 那还真是谢谢师尊你啊。 如今他们三人已经慢慢没有方才的懵逼了,也回过味来了。 师尊如此理直气壮将人当做提款机的要这要那,就算是四师伯方才真的想要教导他们这些嗯修者之道,恐怕也会被师尊的狮子大开口给憋回去。 如此,他们就不怎么慌了。 四师伯怎么可能真的同意给 四师兄矜持点头:“也好,你是我师弟,你的弟子,我自然也该是当做自己弟子疼爱的,走吧,到我峰上。” 三人:“” 五师兄:“” 三人还在懵逼中,五师兄却是瞬间悟了什么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他麻利的一把将三个师侄往前一推:“看你们四师伯多疼你们,快点去。” 扶绫三人:“” 五师兄再冲着四师兄讪讪一笑:“师兄,既然你要教导扶绫他们,那我就先回去了,我这今天还没回自己的地方,一大堆的事要做呢,诶?天好像是黑了,这么晚了,小师弟我也不好叨扰你,我先走了,告辞。” 眼看着他转身就要起飞,纪长泽一把将人给拽了过来。 “师兄你今天几次来寻我,师弟相信你肯定是有事的,来都来了,不如一道去四师兄峰上,四师兄你看呢?” 四师兄还是很喜欢这个五师弟的。 虽然他走路咋咋呼呼,穿衣如同樵夫,说话不经大脑,长的也毫无仙气,浑身上下都不符合仙修气质。 但,到底是师弟。 作为师兄,他愿意帮助师弟走上正确道路。 这样想着,四师兄微笑着点头:“长泽说的是,顺泽,走吧,一道去我峰上,师兄帮你挑选几套不错的衣衫,还有法器,你看你拎着的是个什么,一点都不符合你迟仙宗长老的身份,我那儿倒是有不少不错的法器,你觉得法杖怎么样?” 五师兄:“” “师兄,法器就不用了吧我觉得我这俩锤子挺好使的,而且我还有剑呢,法杖那不是和尚用的吗?” “又没人规定剑修不能用法杖。” 四师兄略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师弟:“你没用过不知晓,这法杖用起来甚是不错。” 尤其在装逼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同样是法器,他穿着一身白衣仙气飘飘佩剑就是比不上拿着法杖有感觉。 作为一个好心的师兄,四师兄觉得自己有这个必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其他师弟。 五师兄:“” 他开始觉得有点不妙了。 “那个要不我还是先回去” 纪长泽满脸笑着抓住他,还冲着他得意眨眨眼,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五师兄你是不是傻?四师兄摆明了要送我们好东西,你这个时候回去?” “以我的丰富经验,咱们肯定满载而归,行了,不用谢我。” 说完,声音瞬间调整到大声:“四师兄,五师兄说他这就跟你回去,还有扶绫他们,他们也想跟四师兄你长长见识!” 五师兄:“” 扶绫三人:“” 五师兄简直恨不得抓着师弟的脖子摇晃了。 你什么什么情况?! 谁特么说我想要跟着四师兄回去了! 你自己喜欢跟师兄师姐们要这个要那个的,不要以为所有的师弟都跟你一样好不好!! 我对那些打扮什么的没有兴趣啊啊啊啊!! 然而,他张张嘴,看了一眼四师兄手里握着的法杖,再看向四师兄温柔的笑容,打了个寒战。 上一次,他也是看着四师兄这么温柔笑着,拿着法杖直接将一大堆魔修人道毁灭的。 关键是把人家毁灭了,他还特气人的拿着法杖念了一声佛号,说了一句尘归尘,土归土。 问起来就是觉得自己拿着法杖,该说上这么一句。 所以这就是你直接把人扬成灰的原因吗? 因为想到了四师兄这个凶残操作,五师兄抖了一下,不敢哔哔了,接下来一路上都老老实实的跟在了后面。 老老实实的走在路上。 老老实实上了四师兄峰上。 老老实实木头人一样的站在那,看着四师兄和小师弟激情讨论着要给他穿什么衣服才能衬托出他作为迟仙宗长老的气质。 五师兄:“” 不是,这还有什么好衬托的? 谁惹了他,他直接一巴掌拍过去,保证所有人都能认出来他是个长老级别的。 奈何,四师兄的法杖还在一边摆着呢,他不敢吱声。 再看一边的小师弟纪长泽。 进了四师兄的宝库,那就犹如老鼠进了米缸一般。 窜过来窜过去,一会看上这个一会看上那个,要起东西来要多么理直气壮有多么理直气壮。 “四师兄这个宝珠真好看,多合适用来做腰带啊,太配我了,你送我吧。” “四师兄这件衣服好华丽,你不适合这种类型的,我倒是挺合适的,送我吧。” “哇!!!四师兄你真的收集了好多法器,这把琴看着真好,四师兄你就算是不用法杖,背着这把琴也好看,咦,这个笛子好华丽啊,师兄你送我吧。” 说来说去,就是仨字:要要要。 关键脾气一向好的四师兄还真就这么温柔的点了头,一一答应了下来:“你喜欢就拿去,正好,既然来了,我也帮你挑选一个趁手的法器,剑修的剑,平日里不需要用到,到了关键时刻再拿出来便好。” 纪长泽点头,一脸的深有同感:“四师兄说的对,我也正是这么想的,不愧是四师兄,英雄所见略同啊。” 平时干什么都掏出剑来就是干的五师兄:“” 他看看四师兄,又看看纪长泽,到底还是没能按住好奇,问道:“这是为何?我们不是剑修吗?” 剑修不用剑?是不是太奇怪了。 纪长泽一脸“你居然这都不知道”的表情看了一眼他:“五师兄你不知道吗?” 五师兄:“我知道什么啊?” 纪长泽十分理直气壮:“身为剑修,剑才是我们最重要的武器,最重要的武器自然也要最后出场了,若是杀只鸡都用的上剑,如何才能衬托出我们剑修的威风来。” 五师兄:“” 这些话每个字他都认得,怎么凑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见他还不明白,纪长泽一脸“你真笨”的表情,抬了抬下巴,接着说道:“打个比方吧,世人都知晓一剑修剑法超群,可他与人对敌时却从不用剑,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这个时候他才缓缓拔出剑来,你若是旁观者,你会想到什么?” 五师兄:“嗯我觉得他很尊重他的对手。” 四师兄:“错了。” 纪长泽:“对,错了。” 五师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倒也不是不对,只是侧重点错了。”四师兄温温柔柔的,轻声解释:“身为旁观者,该觉得此剑修嗯小师弟,那个词该怎么形容来着?” 纪长泽:“有逼格。” 小仙男四师兄不太好意思说出这句说出来不太仙男的话,于是便也没重复,而是只瞥了一眼五师弟,一脸“你意会一下”的表情。 五师兄:“” 一旁从进了宝库就权当做自己是木头人任凭师尊师伯打扮的三个徒弟:“” 四师兄还是温温柔柔的,举手投足之间满是仙气,缓缓拿起一件衣服放在了扶绫手里:“扶绫,拿去,你穿这件纯白的,师伯就不给你选法器了,但你要注意,日后啊,行事要对得上这件衣裳。” 扶绫的表情有点懵逼,略犹豫了一下,对着师伯行礼,不好意思的羞窘问道:“弟子愚钝,不知四师伯指的是?” 一旁正拿着个华丽丽的发冠对着自己头发比划的纪长泽看了一眼那件纯白没有半点花纹的衣裳,秒懂:“你师伯的意思是,让你以后就别笑了。” 扶绫:“?” 纪长泽:“以后,你就是一个只穿白衣,只佩剑,冷若冰霜的剑修,明白了吗?” 扶绫:“??” 纪长泽:“对了,话也要少说,学学你三师伯,说话简短,最好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这样会显得你这个人特别高大上,给师尊我长脸。” 扶绫:“” 他低头看了这衣裳一会,显然还是有点懵逼的,但最终还是行礼:“多谢师伯,师尊,我这就去换。” 纪长泽摇摇头:“你这孩子,刚说了说话要简短的,来,再来一遍,要符合你冷若冰霜的人设知道不?” 扶绫:“” 他努力崩住脸上神情,语气沉下,行礼都比刚刚要显得冷硬一些,语气也努力变成冷冷淡淡,学着三师伯:“弟子谢过师尊师伯。” “弟子告辞。” 说完,他抱着衣服转身,去换衣间的路上,还能听见身后师尊满意的对着四师伯说:“扶绫不愧是我最聪明的弟子,瞧瞧,一下子就悟到了。” 然后是四师伯温柔还带着一点艳羡的声音:“你这弟子着实不错,我瞧着倒是也有点想收徒弟了。” 收了徒弟,再给他们好好打造人设,到时候出门在外师尊带着徒弟,多有面。 被夸了。 扶绫到底年纪小,心底高兴,顿时悄悄挺直了腰背,脸上神情努力的又冷了几分。 就这么保持着“我是高冷剑修,我超冷超帅”的神情,浑身冷冽的走远了。 见证了这一切的五师兄:“” 他开始怀疑三师姐是不是也在凹人设了。 正努力回忆着三师姐是一开始就冷冷的,还是后天养成,那边,四师兄魔鬼一般的温柔声音在呼唤他了。 “小五,过来,看看师兄给你挑的衣裳。” 五师兄:“” 他十分想有骨气的说“师兄我对这些没兴趣,你就让我当一个安安静静的糙汉子吧”,可看了一眼就在旁边的法杖,五师兄最终还是乖乖走上了前。 四师兄n啵n啵:“你长的显小,倒是不合适穿扶绫那样的衣服,说起来,你倒是挺合适像是长泽这样穿” 五师兄:“” 他看了一眼硬生生打扮成花孔雀的长泽,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圆了。 让他像是小师弟这样穿着花花绿绿,身上还戴这么多的伶俐桄榔的装饰,还不如让他原地去世呢。 “不行!” 让五师兄没想到的是,纪长泽居然第一个反对。 他看向这个小师弟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感动神色。 小师弟啊小师弟,就知道五师兄没白疼你,你定然也知晓我不爱这样的装扮! 那些桃子被你吃了也值了! 纪长泽满脸急切,拉着四师兄的袖子十分着急道:“四师兄你怎么能这样呢,说好了这些好看华丽的衣裳装饰法器都给我的,你若是也让五师兄这样打扮,那岂不是要将这些送我的东西分出一些来送给五师兄?我不要!” 沉浸在感动中的五师兄;“” 纪长泽你这个狗贼!!!还我桃子!!! 虽然纪长泽阻拦的动机不纯,但作为一个维持自己形象,从不说话不算数的小仙男,四师兄还是采纳了他的意见。 “既如此,那就按照五师弟喜欢的衣裳类型给他穿吧。” 于是最后,五师兄还真穿成了一个户。 当然了,他自己觉得自己穿的是户装,但户怎么可能戴那么大一颗宝珠在额头,又怎么可能那么细致的将头发扎高。 总之,看上去好像穿衣风格没变,但整个人就是瞬间充斥满了主角气息。 如果不是一旁有个纪长泽试探伸手试图把那颗宝珠扣下来的话。 “四师兄,我觉得额头上面戴个宝珠的确是应该的,但是这一颗是不是太大了?不如这颗就给我,让五师兄自己再去找一颗,你看这个珠子,闪闪亮亮的多好看啊,多合适留在我宝库里。” 五师兄一脸麻木:“你喜欢就拿去。” 但是等照了镜子后他就不这么说了。 这颗宝珠虽然戴着感觉怪怪的,但是看上去真的很配这身装扮,显得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瞧着也没以前的四不像气质了,倒是带着一股冲劲。 百岁老人五师兄还是爱美的,从发现自己这么一打扮的确是亮眼了不少后,就不再一脸“我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换衣机器”了,而是美滋滋的一会摸一下自己的护膝,一会再摸摸手腕上的护腕。 渐渐从被迫接受变成了主动采纳。 他甚至主动问四师兄:“师兄,我要不要也像是阿绫一样?就是也冷言冷语,要不你看我直接装哑巴怎么样?” 四师兄温柔的笑容都差点没崩住,他眼神微妙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五师弟,声线温和:“倒是不必,你从前如何,以后就也如何就好,这身衣服本就是搭配你的气质来选的。” 他的气质 他的气质是什么来着? 五师兄设想了一下,立刻给自己脑补了一个威武雄壮,气场两米八的人设。 一旁的纪长泽搭话:“没错五师兄,就像是四师兄说的这样,你以后只需要像是以前那样傻兮兮的就好了,这身衣服会显得你只是肌肉不发达大脑太冲动,正好遮盖住你的缺点。” 五师兄:“” 纪长泽继续n啵n啵:“而且这身衣服穿上之后,没了宽大的袖子遮挡,显得你整个人特别瘦小,再搭配上你的脸蛋,看着年纪就更加小了,说你十四五岁都有人信,这样以后你再做什么太冲动的事,就算是你几百岁了,别人看看你的打扮和你的脸蛋,也肯定不会觉得很难以接受的。” 四师兄点头:“正是如此。” 五师兄:“” 就很离谱。 扶雪与扶雨也都完成了换装游戏。 扶雪性子跳脱,走欢脱路线。 扶雨作为纪长泽手底下唯一的女弟子,得到了温柔人设的待遇,非常有这方面经验的四师兄还特地拉着她补充了许多丰富细节。 比如说行走啊说话啊,这些未必要慢吞吞,但是动作上看上去一定要像是缓缓的,十分不着急的样子。 人家说话的时候呢,就在旁边温柔笑着。 “尤其是动手时,也要心怀怜悯之心,直接将他们杀死就好,为了展现出慈悲之心,不要让人觉得你太残忍,最好别留下尸体,直接化为灰烬。” 五师兄:“” 所以你是为了让人家不看到尸体觉得你残忍,才每次都是微笑出手,一出手就把人变成骨灰的吗? 四师兄继续:“化为灰烬后,若是还有时间,最好再念一念往生咒,显出你的温柔大度。” 说着,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为了避免仇家被杀死后转为鬼修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师伯建议你,在面对穷凶极恶犯下大错的魔修时,最好在将他化为灰烬的同时再把灵魂也一道灭了。” “要记住,就算是灭了对方的灵魂,无论有没有人在场围观,都要念往生咒。” 女孩子扶雨听得一脸认真,就差掏出个小本本记笔记了。 一边记,还一边问:“这是为什么呢四师伯?既然都没有人了,为何还要念往生咒?” 五师兄:总觉得四师兄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 四师兄温温柔柔的,将自己的丰富经验说了出来:“自然是因为有时你以为无人,其实旁边也许正隐藏着人在偷看。” “为了避免麻烦,最好还是在有人无人时都念一遍往生咒,展现出你的宽宏大量,就算是把人杀了,也可以原谅他们,也愿意为他们念往生咒,如此慈悲之心,哪怕是我自己,都要感动了,更何况是他们呢?” 五师兄:“” 扶绫:“” 扶雪:“” 纪长泽鼓掌:“说的对!!四师兄!!你不愧是咱们迟仙宗长老,就是厉害!!扶雨,好好跟你四师伯学学,以后为师就等着你的慈悲之心名扬整个修真界!” 被师尊期待了,第一次穿上如此漂亮衣服的扶雨脸微微红了红,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将四师伯教导的东西全都记了下来。 十分认真的说:“师尊师伯放心,扶雨定然会好好学的。” 五师兄:“” 纪长泽的两个男弟子:“” 然而他们的意见是不管用的,扶雨还是朝着表面上温柔善良,其实下手直接就是将人化作灰烬,捏了魂魄,最后还特么的要装逼念往生咒这条康庄大道上一区不回了。 而她的师尊,还在一旁鼓掌叫好,一脸的称赞。 称赞完了还不忘记教导:“扶雨,虽然四师兄说的对,但有一点不够细节,以后啊你若是遇到那穷凶极恶该化为灰烬的家伙,你把人弄死之后先不要化作灰烬,你先去把他的戒子空间拿下来,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器之类。” 五师兄:“小师弟,我们迟仙宗可是大宗门” 纪长泽:“对!!你五师伯说的对,我们迟仙宗可是大宗门,大宗门办事就是要周全!人虽然可恶,但是东西是无辜的啊,若是就这么直接毁掉未免也太过可惜了,那些法器宝物要是有灵识,你就这么把他们弄成灰烬了,那他们得多冤枉啊你说是吧。” 五师兄:“” 扶雨恍然大悟,赶忙说:“师尊说的是,扶雨记住了,下次若是在外遇到这种情况,必定在将对方化为灰烬之前扒下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对,好徒儿,这才是师尊的好徒儿。” 纪长泽笑的一脸满足:“咱们为修者,就该有这么一颗向善之心,人是人,东西是东西,人犯了错,和这些宝物有什么关系呢?到时候啊,你得了这些宝物,可一定要记得送师尊这里来,让师尊用无限的爱和温柔,来洗涤他们前主人做下的罪孽。” 扶雨一脸认真的答应下来了。 五师兄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杀人毁尸灭迹还拿走人家所有值钱东西这个凶残过程说的这么清丽脱俗的。 关键他一直以为的温柔四师兄在小师弟这么说的时候,居然还一脸的“小师弟你说的对”“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大意了”。 这一刻,五师兄觉得自己之前那几百年怕是都在迷障里面活的。 不然为什么和四师兄称兄道弟了几百年,才特么的发现他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个样子。 这么一对比。 十几岁就贪财,三十几岁还是贪财,十几岁就强词夺理,三十几岁也同样强词夺理。 十几岁就要东西,到了如今也是见缝插针见到什么要什么的小师弟,就显得相当单纯不做作了。 至少他表里如一。 当然,他说这句话没有针对四师兄的意思,毕竟目前看来,特么的三师姐也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还好,还有二师兄呢。 二师兄是个真汉子,平日里行事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像是三师姐这样惜字如金,也不会像是四师兄这般从不生气。 那是个真正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真汉子! 一门兄弟姐妹六人,只是三人不太正常而已,还是可以接受的。 自己把自己安抚好了,五师兄这才心底好受了一点。 正好天也亮了,他决定今天就去找二师兄交流一下感情。 再看看旁边还在要这个要那个,穿的比女孩子还要华丽的小师弟,五师兄犹豫了一下。 三师姐和四师兄貌似都是在见到小师弟后变得不正常的啊。 也不对,怎么能怪小师弟呢。 明摆着他们好像一直都是那样,只不过从前他看不出来罢了。 瞧着小师弟居然正在扒拉一件华丽裙装在满是喜爱的看了,五师兄脸上的神情瞬间扭曲。 小师弟你这么喜欢的看着一件裙子是几个意思?!! 等等,四师兄你一个单身狗宝库里有女孩子穿的裙子又是几个意思??!! 当下,他只觉得事态重大,也顾不上之前想的“万一二师兄见到了小师弟也变得不正常”这个考虑了,黑着脸一把拽住了小师弟就往外逃命一般的跑。 “小师弟你跟我去看看二师兄,许久未见了我想你和我一样都十分想念二师兄吧所以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希望你能沾染上二师兄的阳刚之气啊不是,我是说你身子骨太弱了,你跟二师兄学着练练肌肉你给我把裙子放下!!!” 看着小师弟把裙子放回去了,他才重重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见小师弟说:“那是我给三师姐选的,五师兄你不想要我送给三师姐吗?” “我明天就告诉她,你要是不想被三师姐揍的话,最好给我封口费。” 五师兄:“” 这倒霉孩子。 虽然满脑子的草泥马,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师兄,他还是带着小师弟来到了二师兄的住处。 纪长泽倒是对二师兄人设很清楚。 在原主的记忆力,这位二师兄是个锻体狂魔,肌肉鼓鼓,一个粗狂的汉子,不过因为总是下山去锻体,所以经常不在山上,原主好几次都碰不上他,因为这个,原主心底对他还颇有意见,觉得这位二师兄是特地躲着自己。 不过 在经历了好忽悠的大师兄,试图维持小仙男人设的四师兄,表面上看上去高冷其实单纯是个结巴的三师姐,还有瞧着修为挺高,但完全是个小单纯的五师兄。 纪长泽觉得以他那便宜师尊的眼光,这个二师兄估计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五师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信心满满的说着:“二师兄为人最是爽快,你不要成天光想着打扮打扮的,四师兄也就算了他修为高,想怎么打扮都行,只要不耽误修炼,他就算是把自己打扮成一朵花我都没意见,可是你就不一样了,你学学二师兄,修为跟锻体同时进行,保证万无一失。” “二师兄,我和小师弟来看你了二师兄。” 纪长泽想着要怎么才能搞清楚这位二师兄的真正人设。 五师兄想着让小师弟多学学英勇的二师兄。 门开了。 浑身肌肉鼓鼓囊囊的壮汉咬着线头打开门,声音粗狂的打招呼:“来了,我正绣花呢,你们来看看这朵莲花绣的好不好看。” 纪长泽:果然,我就知道。 五师兄:“” 他震惊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希望二师兄。 整个人,都裂开了。 贪财抠门的师尊(7) 五师兄僵硬站在门口, 明显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这是很正常的,毕竟所有师兄弟,不, 甚至是迟仙宗所有弟子中, 二师兄都是最威武最阳刚最有男子气概的那个。 在大家都不肯蓄胡子,就算是蓄也只是一点点胡茬的时候, 二师兄已经蓄胡了满脸的大胡子,再配合他那与其他人飘飘然长发全然不同的粗硬短发,整个黑毛狮王。 而且他因为肌肉健硕, 穿迟仙宗弟子服不好看,穿上长老服也显得十分违和,索性就不穿这些衣服, 不知道从何处买到了炼器宗那边的衣服。 说是衣服,因为炼器宗需要打铁, 所以其实上身其实也就是一块兽皮斜斜披在一边肩头, 顺带着还露出了他那壮硕的胸肌以及肱二头肌。 而现在,壮硕的胸肌下,是一只拿着绣花针的手, 另一只手上, 甚至还有一个绣的差不多的莲花。 五师兄:“” 他开始窒息了。 他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纪长泽倒是一副“这不是挺正常”的表情,凑上前看了看, 还顺嘴夸了一句:“好看, 绣的跟真的一样,二师兄你手真巧。” “哈哈哈哈哈哈。” 满脸大胡子小麦色皮肤浑身肌肉鼓鼓囊囊的二师兄被夸的开心,畅快大笑, 腾出手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你喜欢的话,等我绣好了送你。” 五师兄:“” 虽然还在窒息中, 但他已经预见到小师弟要说什么了。 果然,听到这话纪长泽眼睛刷的就亮了,迫不及待地凑上去问:“真的送我吗?这看上去可是用冰蚕布绣的,值不少灵石呢。” “你是我小师弟,送你一两块布有什么的。”二师兄爽朗道:“你若是喜欢,我屋子里还有一箱子,都给你。” “谢谢二师兄,二师兄你真好。” 纪长泽谢完了,半点不客气,乐颠颠的就开始冲着屋子里探头探脑:“二师兄你被褥上的绣花也是你绣的吗?真好看啊,一看盖着就舒服。” “那是自然,不光被褥,枕头,床下垫子,还有我这衣服上的虎纹,看见没,都是我绣的,是不是像真的一样?” 二师兄得意的炫耀着,显然被夸了这件事让他十分自得。 纪长泽果然很捧场的“哇”了一声:“好厉害!!二师兄你可不可以帮我衣服上也绣点东西,我一直想要在衣服上绣龙纹,但是凡人界的裁缝跟我说什么龙纹是只有皇帝才能穿的,他们不敢绣,否则要杀头,搞得我一直没能成功买到有龙纹的衣裳。” “没问题,凡人界就是麻烦,你还喜欢什么,师兄都给你绣上。” “谢谢师兄,二师兄你最好最疼我了,来来来,我把我想要绣上龙纹的衣服给你。” 一旁眼睁睁看着纪长泽不仅毫不奇怪,甚至自然融入其中,和二师兄友好交流起绣花手艺的五师兄:“” 该知道的。 长泽他哪里在乎这些啊,只要又便宜占有东西拿,别说二师兄只是绣绣花,就算二师兄变成一条美人鱼,他估计都不会太在意。 但、但他在意啊。 威武霸气,孔武有力,浑身肌肉,堪称迟仙宗第一猛男的二师兄,怎么可能会绣花!!! 还绣的这么好看!! 五师兄再次开始了“陷入迷障”论。 他双眼发直,懵逼的跟着两人进屋,又懵逼的看着二师兄果真穿针引线,开始为小师弟的衣服上绣龙纹。 还真别说,二师兄的手虽然粗粗大大,但却巧得很,下手利索小心,不一会儿,漂亮的龙纹就显现在了衣裳上。 这么精致的手艺,就算是凡人界最厉害的裁缝恐怕都达不到。 五师兄只是心里想想,纪长泽可是直接就说了出来。 “二师兄你好厉害啊,我之前经常去凡人界买衣服,他们的刺绣之前还觉得好看,如今和你的一比,简直是你是云,他们是泥啊。” “二师兄你不光修为高深又能打,居然就连刺绣都这么好,好佩服。” 被这么直白的夸赞,二师兄倒是没不好意思,又是哈哈哈大笑,拍拍纪长泽肩膀:“没什么,绣了几百年了,若是连寿命最多只有百余年的凡人都比不过,那我才要羞呢。” 五师兄:“” 他满脑子都被这一行字给填充满了。 绣了几百年了 几百年了 猛男二师兄,竟偷偷躲在屋中绣花几百年。 “我何时偷偷了?” 二师兄那威武粗犷的声音响起时,五师兄才发现自己居然不小心说出了口。 然后他很快就顾不上这些了。 因为二师兄很是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一向是大大方方绣的,这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何还要偷偷。” 五师兄:“这、这好见人吗” “五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纪长泽一脸的不赞同问他:“刺绣是什么错事吗?可有危害到他人?这可是正正经经的兴趣爱好,二师兄能绣的这样好,我们该为他骄傲才是,如何听你这言语之间,仿佛还有点觉得二师兄不该学刺绣一般。”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二师兄到底是剑修,这,这刺绣,不该是裁缝做的事吗?” “五师兄这话好没道理。” 纪长泽脸上写满了“你这可就不地道了”:“谁规定了一个人只能做一件事,做了剑修就不能去刺绣了?为什么不能一边做剑修一边学刺绣呢,两全其美岂不是更好?” 五师兄:“” “你这话是有些道理,但是刺绣它它到底不太合适男儿,这” “种桃树还只合适花匠呢,师兄师姐们还有我可有劝说五师兄莫要种桃树?” 五师兄一愣。 是哦。 他种树虽然是为了吃,但那也算得上是个人爱好。 二师兄刺绣也是个人爱好。 二师兄从未干涉过他的爱好,他又以什么立场去干涉二师兄的呢? 见他陷入思考,纪长泽又说:“五师兄可知,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赞同二师兄刺绣?” 五师兄自然回答:“当然是因为刺绣该是女子所为,男子如何能习得?” 纪长泽:“那是凡人界的论调罢了,什么刺绣不合适男人,只有女子才可学刺绣,不过是凡人的条条框框,我们修者可是与天争命的,所行所为都要突破天道桎梏,五师兄你却连凡人的条条框框都跳不出来,又何谈去突破天道的限制?” 还想委婉劝说的五师兄身形一震。 是啊。 女子才能学刺绣,这只不过是凡人定下的规矩罢了。 只不过一开始的修真界是由悟道的凡人组成,虽然他们超脱了凡人界,大多规矩却也是遵循了凡人界的规矩。 可修者修炼,本就是一步步的与天作斗争。 他们连天都破了,如何还能惧怕一些小小规矩。 纪长泽语气激昂:“五师兄!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你这就如同灵兽园的灵兽一般!!如蛋生灵兽,大多都是在蛋中时就被送入了灵兽园,破壳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灵兽园的弟子。 他们自小就接受灵兽园的训练,学到的东西,明白的规矩也俱都是灵兽园教导,就比如说灵幻鸽吧,野生灵幻鸽会鸽同类,八只鸽子约好相聚,一般只有一两只能到,但灵兽园的鸽子就不一样了,它们自小就被灌输了不可以不守时的概念,因此哪怕天性是鸽,也还是能做到准点到达送信。 五师兄你上次偷吃的那只鸽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那只头顶上一撮红毛的鸽子是你吃的,你不就是报复它三天往你头上拉了五次屎吗?它虽然不讲卫生,但却是灵兽园最守时的鸽子,可你想想,若是它出生在野外,也能像是在灵兽园里一般守时吗?” 五师兄:“应当不能。” “这不就对了,五师兄你就是鸽子,明明是修者,却被世间的条条框框束缚,男子绣花而已,不过是一兴趣爱好,在你看来却好像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一般,五师兄,师弟说句不中听的,就你这个觉悟,以后挨雷劈,哦,我是说渡劫期的时候,你肯定遭了雷劈还渡不过去。” 五师兄:“” 他神情开始恍惚了,眼神也慢慢沉静下来,显然正在陷入思考。 一旁听的满脸莫名其妙的二师兄:“额其实我想那么多,我就是喜欢绣花” “我悟了!!!” 五师兄一声一大叫,吓得二师兄壮硕的身子跟着一震。 他有些惊悚的望向奇奇怪怪的师弟:“五师弟,你悟什么了?” “我明白了。” 五师兄眼睛亮的吓人,口中也正在喃喃自语着:“绣花不是绣花,是在与规则做抗争。” “男子绣花并没有什么,有错的是规则。” “人生在世,命只有一条,本就该随心而活。” “二师兄绣的不是花!!” 手上拿着绣花针的二师兄:“”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绣花针,再看看自己的那一摞摞绣出来的手帕。 一脸懵逼:这不就是花吗?! “那、那我绣的是什么?” 五师兄语气莫名沉重又充满了缥缈:“是命运!是抗争!是规则!” 二师兄:“” 他挠挠头:“五师弟,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与二师兄你只相差不到五十岁,你的修为却比我多这么多的原因了。” “原来你早就参悟到了大道的真理,明白了如何触碰法则的边缘,怪不得,怪不得!我想通了,谢谢二师兄,我这就回去绣花!!” “额五师弟?五师弟??你、你要不先等等,你给我解释一下你说的都是什么再走啊,五师弟??” 五师兄已经站在飞剑上飞出老远了。 只是单纯喜欢绣花的二师兄懵懵的扭头看向纪长泽:“小师弟,你听懂五师弟说什么了吗?” “听不太懂,不用管,五师兄向来是这样一惊一乍的,不过二师兄,你既然绣花都绣了几百年了,为何我们这些师弟师妹们从来都不知道啊?” 二师兄愣愣的:“你们也没问啊。” 纪长泽:这话耳熟。 一般他都会在装傻充愣的时候用上这句话,但看二师兄这表情,倒不是装的。 他试探的问:“那今日之前,还有谁知道你喜欢绣花?” “师尊啊。” 二师兄哈哈一笑,没当一回事的全盘托出:“我娘是凡人界的绣花女,我自小看着她绣花长大的,当初我娘去世,我想继承她的刺绣铺子,师尊非要拉着我来修炼。” 纪长泽已经猜到八成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说我不想修炼只想好好钻研刺绣,师尊对我说,只要好好修炼,寿命就能长又长,到时候我想钻研多久就钻研多久,我就跟着师尊来宗门了。” “他还与我说,让我就在屋里练,修真界会刺绣的修者少,免得人家见我绣的好,找我帮忙刺绣,到时候人多了不好推拒,不过小师弟你放心,别人我不管,你是我小师弟,我定然会帮你绣的。” 纪长泽:果然。 虽然没和这位便宜师尊碰过面,但他有预感,他与便宜师尊若是见了面,定然十分有共同话题。 二师兄说完了往事,还不在状态的问了一句:“五师弟今日好奇怪,他这急匆匆的做什么去了?” 纪长泽沉吟几秒:“可能是绣花去了吧。” 又过了几天,跑去东海为小师弟捞宝珠的大师兄帅掌门风尘仆仆回来了。 他心情很好,一来他找到了小师弟要的比脸还大的东海宝珠,二来他这次出去增益不少,原本停滞不前的境界已然进入平缓上升时期。 回来的时候,他没有御剑飞行,而是一边行走,一边查看戒子里自己带的礼物。 作为一个称职的大师兄,虽然这趟出去是专门给小师弟找宝珠的,但他也没忘记要给其他的师弟师妹带礼物。 一路上挑选礼物也废了一些功夫,但对修者的漫长寿命来说不算什么,作为大师兄,师尊飞升了,他就有义务照看好师弟师妹们。 既要关注师弟师妹们的修炼进度,也要注意他们的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 目前看来他做的还不错。 虽然小师弟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又懒又馋俨然一副放弃治疗的模样,但自小被宠着长大的,可以理解,师尊之前最疼爱小师弟,如今师尊飞升,他自然是要多多照顾一些的。 还好,其他的师弟师妹很正常。 每一个都三观正,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修为也十分不错。 一会就带着礼物挨个去看望师弟师妹们吧,先去看小师弟,他性子最娇,若是不先将宝珠送到他那去,怕他要生气。 这样想着,帅掌门高高兴兴就朝着小师弟的峰头去了。 到了山下,就看见了小师弟那天分高又勤快的三个徒弟,此刻正在勤奋练功中。 嗯,很好,不愧是他给小师弟挑选的徒弟,就是不错。 以后他们若是在小师弟懂事之前飞升了,这三个弟子就可以顺顺利利接过照顾小师弟的责任了。 自觉方方面面都安排妥当的帅掌门上前,三个小弟子见到他立刻停下,上前见礼。 “扶绫扶雪扶雨见过大师伯。” “嗯,乖,你们师尊呢。” 作为大弟子的扶绫道:“师尊与其他师伯在论道。” 帅掌门:“?” 长泽?论道? 懵逼了一瞬间,他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什么论道,恐怕就是师弟师妹们看不惯长泽的咸鱼,凑在一起过来监督他修炼了。 很好很好,师弟师妹们在他不在的时候也很懂事啊。 帅掌门感到了欣慰。 不过 上下打量了一下扶绫,他有点奇怪。 扶绫以前,看上去也是这么冷飕飕的吗? 再看看扶雪。 扶雪瞧着好像欢脱了许多啊。 还有扶雨。 他一眼望过去,要不是性别不对,几乎以为这是四师弟了,这温温柔柔的笑容,清澈见底的眼神,简直跟四师弟一毛一样啊。 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不过转念一想,他一共也就出去了十几天,十几天的功夫,能发生什么重要的事。 可能是他要忙碌的事情太多,太久没有关注这三个师侄了吧。 不再去想其他,帅掌门说了一两句勉励师侄们的话,就高高兴兴上了山。 正好,都凑在一起也免得他到处跑了。 礼物一发,奖励一下在他不在的时候懂事的师弟师妹们。 乐颠颠上山的帅掌门远远就看见了小师弟那扇镶嵌着宝石的闪亮亮大门。 里面还传来了四师弟温温柔柔的说话声,好像还有三师妹的声音。 看来师弟师妹们相处的很不错嘛。 做大师兄的欣慰点头的同时心底也有些怅然。 自他五十岁之后,底下的师弟师妹们渐渐长大,慢慢也有了自己要做的事,明明生活在一个宗门,却只是偶尔才能见上一两次,这还是这么久以来,除了宗门必开会议外,师弟师妹们聚在一起。 师弟师妹们感情和睦,相处融洽,想必若是师尊知晓了,定然也会很高兴吧。 他推开门进去,刚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一向清冷的三师妹正手里握着一件衣服,用着她那标志性的冷漠语调淡声说:“羽毛,好看。” “用,金线。” “再镶,翠绿,灵石。” 嗯?三师妹什么时候对好看衣裳感兴趣了? 她不是从小到大就黑灰两色轮换穿吗? 还在奇怪着,帅掌门视线一转,看到另一头捏着衣裳一边穿针引线的二师弟了。 穿针引线二师弟?? 在此之前,帅掌门从来没想过这俩词能被他一起念出来。 他简直就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师弟用着壮硕臂膀轻轻挥动,粗壮手指里,捏着一根在二师弟手里显得尤其尤其小的绣花针,绣花针在衣裳间穿插,快速绣出了一根漂亮的银色羽毛出来。 见绣好了,他那满脸大胡子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如何?好看吗?” 三师妹居然一脸如常的夸:“好看。” 四师弟归归整整的端坐在一旁,长发顺直飘下,显得他更加如谪仙一般高不可攀。 高不可攀的四师弟温温柔柔给出意见:“我觉得这身衣服应该再配一些羽毛夹夹在两鬓边,羽毛夹不用点缀太多,一颗白色或者银色珍珠便够了,这套衣服该配上弓箭的。 我这里刚好有一把,不光小巧好看仙气,还是由乌山木制成,我珍藏了许久,长泽必定喜欢。” 帅掌门:“” 四师弟你是怎么了四师弟。 三师妹平日里不喜欢多管闲事也就算了,你可是师弟师妹中最稳重温柔的一个啊,你怎么能看着二师弟绣花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呢!! 五师弟呢。 五师弟直言快语,就没说什么吗? 帅掌门下意识寻找着五师弟的踪迹,然后三观炸裂的发现,长这么大连衣服都没自己洗过的五师弟他,竟然正坐在长泽身边,笨拙的拿着绣花针绣着一朵丑的让人不忍直视的花。 帅掌门:“” 你们是一起嗑药了吗??? 他环顾一周,悲催的发现,在场最正常的居然是一向不靠谱的小师弟。 此刻,小师弟正靠着五师弟,舒舒服服的睡大觉,怪不得师弟师妹们交谈的时候声音压那么低。 说他靠谱是因为他以前也是这样,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在发现貌似师弟师妹们全员崩人设,唯有小师弟坚持自我,依旧懒惰后,帅掌门甚至还诡异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还有个正常的。 他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十分懵逼,走到了倒数第二小的五师弟身边,神情近乎扭曲的看着他手里的绣花图如果那个歪七扭八丑的让人眼睛疼的东西叫花的话。 “师弟你、你一男子,怎么绣起花来了?还有二师弟,你们这吃错药了??” 说完,他就见着五师弟抬头,一脸“你不懂”的表情。 “大师兄,你没看出来吗?” 帅掌门:“??我应该看出来什么?” “这不是绣花,这是我在与规则做抗争!我在感触天道的玄妙,在沉浸这份破掉规则的心境。” 说着,他站起来,摸了摸自己激动跳跃的心脏,满脸亢奋的道:“我悟了大师兄!!怪不得我修为长进这么慢,原来是因为我没有绣花!!” 帅掌门:“是、是吗?” “大师兄!!你快来,你也来绣,我相信你也可以突破的。” 一旁,身形健硕,站起来两米高的二师弟听到动静,转身笑着与他打招呼:“大师兄,你来帮我看看,这身衣裳上还合适绣什么。” 小小的绣花针在他手中闪啊闪。 帅掌门:“” 他看看浑身肌肉满脸络腮胡却捏着绣花针绣花的二师弟。 再瞧瞧认真研究衣裳饰品的冰冷冷三师妹。 又望望温柔说着弓箭虽然杀伤力不高但是好看的最为端正素雅四师弟。 最后瞅瞅愁眉苦脸与绣花针作斗争努力绣花的活泼五师弟。 唯一没变化的小师弟,特么的从来就没正常过。 此时此刻,他只想说一句话: 告诉我,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就十几天啊!!! 他就出去了十几天!!! 就去东海捞了个宝珠的功夫啊!! 怎么回来一个个都成这样了。 帅掌门在师弟师妹们诧异的视线下,缓慢,缓慢的坐在了地上,然后往后一趟,就这么维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狂掐自己人中。 师尊!!! 弟子有罪!!! 弟子对不住您飞升前的殷殷嘱托啊!!! 贪财抠门的师尊(8) 椅子上, 帅掌门瘫在椅子上。 “所以,你们真的是为了突破那个什么规则,所以才绣花?” 二师兄:“我不是, 我只是喜欢绣花。” 五师兄:“???你不是为了突破规则??” 二师兄爽朗一笑:“那是小师弟说的。” “不对啊, 可我真的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有进益,心境也比之前进步不少。” 五师兄懵逼的一边说, 一边看向了被吵醒正懒洋洋靠在大师兄旁边打哈欠的筑基期小师弟。 “那个啊?我瞎说的啊。” 五师兄:“” 帅掌门:“” 五师兄很震惊:“你、你怎么能瞎说呢?!” 纪长泽十分不负责任的又打了个哈欠:“我从小到大不一直都这样吗?这又不是我第一次瞎编了,你之前一直对着二师兄叨叨叨的,我怕你把二师兄叨叨跑了他不给我刺绣, 哦不对不对,我是说,我怕你让二师兄难过, 所以我随便瞎扯一些话忽悠你走呗。” 大大咧咧的糙汉子二师兄并不在乎小师弟的说漏嘴,哈哈笑了笑:“放心吧小师弟, 就你五师兄那个子, 也打不过我,他若是把我说烦了,我就揍他一顿。” 五师兄:“” 他一边想“二师兄你怎么回事, 三师姐双标也就算了, 你特么居然也是个双标狗”,一边又回忆着过去。 是哦, 长泽是很喜欢瞎编来着。 他有一次甚至为了骗丹药, 绘声绘色编造出了一个“他摸黑赶路结果摔断腿急需要丹药来治疗”的故事。 结果派去要丹药的弟子这么一说,当天在宗门内的师兄师姐们直接亲自到了小师弟峰上。 然后,就看到了活蹦乱跳的小师弟。 从那以后, 纪长泽的师兄师姐们就渐渐明白小师弟那为了要东西啥话都能说的属性了。 发现这个逻辑还很通顺,帅掌门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五师兄:“五师弟, 你说你,都被骗了这么多次了,怎么还相信小师弟说的话。” 五师兄低头,深刻反省:“小师弟这次真的说的很真,而且特别有道理,我回去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那我也没想到他会骗我啊。” 四师兄也温柔的嘲笑他:“小师弟的话你也信,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二师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师姐作为一个结巴,没在这个时候嘲笑五师弟,主要是,她不想“哈哈,哈哈,哈哈”的笑。 五师兄正自我批判自己怎么连小师弟的话都能信时,突然反应过来不对,猛地一抬头:“不对啊。” “这不是小师弟做错事,他编瞎话骗人吗?你怎么都逮着我批?我是受害者啊,你们应该批评小师弟才对。” 帅掌门耸耸肩,扭头看向纪长泽:“小师弟,你这次” “大师兄我知道,我这次做的不对,期盼五师兄是我做的不好,我真的就是顺口一编,没想到五师兄居然信了,当然了,就算只是顺口我这样也做的不对,我深刻的检讨我自己犯下的错误。 五师兄对不起,我不该编瞎话骗你,请你原谅我,真的很抱歉。” 纪长泽张嘴就是一连串的道歉,业务熟练,操作纯熟,有头有尾,声情并茂。 毕竟作为全宗门唯一一个屡教屡犯,每次被抓到就勇于承担错误,承认完了下去还敢的着长老。 这种类似的道歉形式他说过无数次。 而每次帮他收拾烂摊子的帅掌门自然也听过无数次了。 帅掌门一脸的早有预料,又转过头对着五师弟挑眉:“你看吧。” 五师兄:“” 师尊你到底是从哪里挖出来长泽这个奇葩当我小师弟的。 你看看你给我找的这几个师兄师姐。 除了大师兄和他自己,就没一个正常的。 然而他完全没发现,在他大师兄眼里,底下的这些师弟师妹包括五师弟,全都不正常。 “行了行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长泽,你编瞎话,罚你去任务堂领任务,三个月内,十个任务。” 纪长泽张嘴:“大师” “你别给我哔哔,作为长老你本来一年就该至少做十个任务,可你看看你,仗着有师兄师姐帮你做任务,这么大了,一次任务没做过!” “行了,任务我都给你划分好了,你赶紧去做。” 其他师兄师姐瞧着大师兄阴沉着脸掏出纸笔刷刷刷写下任务,满脸怒容的丢到纪长泽身上。 看着好像很有气势一样。 可在场人修为都高,稍微瞥一眼就看清楚纸上写的什么任务了 一:去灵兽园给千子鹤食盆倒一盆水。 二:去灵芝园采一株灵芝送到一药堂。 三:去山脚下的迟仙宗铺子里收租。 等等等等。 新手任务都不能称呼这些任务了,这简直就是婴儿任务。 偏帅掌门还阴沉着脸凶巴巴的威胁:“你们几个看什么看,谁也别想着求情,他犯了错!就得罚!!都是你们惯得!” 几人:“” 他们默默看着最惯着小师弟的大师兄,都明智的没说话。 一向逃避任务的小师弟这次估计可能是被一向好说话的大师兄发火吓到了,也没再耍赖,而是把纸折叠放在胸前,犹犹豫豫开口: “大师兄,我会去好好做任务的,我之前拜托你取的东海宝珠” 帅掌门虎着脸,从戒子中掏出了这颗比脸还大的宝珠塞到他怀中:“给你取来了,得了宝珠,就乖乖修炼,好好做任务,再每天正事不干溜猫逗狗的,就算他们给你求情我也不会心软。” “诶!!谢谢大师兄,大师兄你真好,我就知道大师兄你能取来!!” 得了宝珠的小师弟俨然是一副记吃不记打的模样,方才的胆怯瞬间没了,冲上去来了个熊抱,然后高高兴兴抱着宝珠去宝库了。 “我去放宝珠!你们自便啊!” 帅掌门严肃神情被他这一抱给差点弄得破功,勉强才稳住了。 但他稳住了,其他人可稳不住。 二师弟羡慕的看了他好几眼:“长泽还从来没这样抱过我,我一会可一定也要这样抱他一次。” 三师妹冷着脸:“长泽,最先,抱我。” 四师弟风度翩翩的扇着扇子:“这没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与小师弟便是如此。” 见他们虽没明说,却明摆着羡慕自己,本来就只是勉强稳住的帅掌门心中得意更甚。 “咳咳,这也没什么。” 还在纠结自己到底是该羡慕嫉妒小师弟更亲近大师兄,还是羡慕嫉妒大师兄居然让小师弟抱的五师弟一听他这话,瞬间开心。 诶嘿!大师兄没把这个拥抱当回事啊! 那太好了,那他就只嫉妒小师弟居然去友谊抱抱大师兄! 然后,他就眼睁睁瞧着帅掌门那努力抑制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缓缓,缓缓的翘了起来,最后融成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 五师弟:“” 有什么了不起。 不就抱一下。 他要是愿意,他也可以自己抱自己。 两只手两条胳膊谁没有了。 屋内。 纪长泽抱着这颗看上去像是宝珠,其实是死蛋的龙蛋,闭上眼,缓缓将自己的神念融了进去。 还未成型就胎死蛋中的小龙被神念催着,慢慢结成了气息,这气息跟随着纪长泽的神念,缓缓入了他的体内。 龙脉入体,他现在相当于是用这具身体来延续龙的生命。 既然拿走了人家的血脉,自然要把这条小龙该还的因果还了。 是的,虽然小龙还未出生就胎死蛋中,但作为龙王之子,龙族的皇脉,他是背着一些因果的。 不过不要紧,只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忍不住去想若干年后,修真界飞升的修者上了仙界,告诉了龙王修真界有一条一看就是皇族的幼龙,那位因为孩子胎死蛋中心态大崩带着全族搬家到仙界的龙王该是什么反应。 贪财抠门的师尊(9) 小龙泽老老实实去做任务了。 说实在的, 帅掌门给他放的水那简直不是一点半点,细数下来全都是一些浇水送东西的活,别说是筑基期修为的他了, 就算是个普通凡人估计也做的来。 估计这位帅掌门大师兄还想要给自己披上一层“我不是因私忘公, 我就是在大大方方认认真真给小师弟布置任务”的皮,最后一个任务就比较有难度。 当然, 作为一个表面坦坦荡荡,内里其实比谁都偏心纪长泽的帅掌门,他这个难度就相当的耐人寻味了。 比较简单的形容一下, 就是:做好人好事。 如果要用现代人的话来翻译一下,大略就是:扶老奶奶过马路,帮老爷爷拎菜。 简单的不得了。 只能说是比给花花草草浇水难了那么一点点。 纪长泽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人, 自从融入了小龙的血脉后,更是待不住。 还别说, 人类长身体只不过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骨头疼, 作为全修真界锻体最强的龙族,幼年时期那可真真正正是不做点什么事就浑身发痒。 怨不得龙族血脉一年比一年少。 这种情况下若是还像是上古时期那般每年都有小龙出生,恐怕早已成为修真界凭借强硬身躯就能站在顶流的小龙们早就把修真界给闹得人仰马翻了。 身体方面的跃跃欲试, 再加上纪长泽本人也不是什么老老实实说不搞事就真的不搞事的性子, 做到最后一个任务的时候,他立刻就叫上了自己的三个徒弟下了宗门。 还在努力维持高冷人设的大弟子扶绫没多问什么, 纪长泽让他跟着下宗门, 他就简短的答应一声,沉默且高冷的一路安静跟着。 扶雪一个欢脱人设没这个顾忌,跟扶雨一块跟在大师兄身后时, 还不忘记叽叽喳喳的问师尊为什么要带他们下山。 难道是师尊终于想起来作为师尊,弟子们第一次做任务时他应该亲自带着去做一遍吗? 不过他们如今都是任务好手了, 现在才带他们去做任务是不是有点晚。 面对弟子的问题,纪长泽回答的十分理直气壮:“为师要做任务,想着为师好歹也是仙宗长老,出手实在是太掉档次,就带上你们三人,到时你们直接听从为师指挥出手就是。” 扶雨扶雪:“” 扶绫因为谨记着自己的高冷人设,就连表达无语的时间都要比师弟师妹略微短一些:“” 三人俱都心中无奈。 虽然师尊说的好听,但是在他们看来,翻译过来不就变成了一句:为师修为不高去做任务有点慌,你们三个修为比为师高,所以叫上你们当保镖。 真的,哪怕如今三人早就没了对师尊的排斥,但也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股哭笑不得之意。 一般都是师尊比弟子修为高这件事就不说了。 只说师尊这理直气壮仿佛很自然的模样。 你修为比弟子低你不该羞愧吗? 可怎么到了他们师尊身上,修为比不上弟子,好像还变成弟子的荣幸了。 一脸的“为师是看重你们才要你们当保镖”的态度是个什么鬼。 师尊你好歹也稍微羞愧一下吧!哪怕一下下也行啊!! 纪长泽表示,羞愧是不能羞愧的。 他的字典里就没有“羞愧”这俩字。 只相当自然的将三个弟子领到了山下,找了块石头,试了试发现自己爬上去好像有点费力,于是叫了扶雨扶着,终于站在了上面。 “为师这也是第一次做任务,可能还比不上你们经验丰富,所以这次做任务,若是为师有哪里做的不好的,你们尽管与我提便好。” 扶雪扶雨赶忙恭敬行礼:“弟子谨遵师命。” 扶绫刚要跟着一起,突然想起自己的人设,赶紧临时转弯:“是。” 见他们都答应了,纪长泽居高临下望着三个弟子,清了清嗓子才说话:“你们大师伯的意思,是让为师做点帮助人的好事。” “为师翻阅宗门记录时发现,此处经常有魔修肆虐,因着这边是我迟仙宗庇护,他们倒是不敢害人命,但抢夺一番也还是时有发生的。” “所以。”他十分严肃的下了决定:“为师决定,带着你们三个就蹲守在这里,等到魔修一出现,我们就干他丫的!” 扶雪犹豫了一下,想着师尊刚刚说的话,还是道:“咳咳咳,师尊,你可是仙宗长老,说话不要这么直白,这边可是住着许多凡人呢,直接说要修理魔尊可能会比较好。” 好歹把面子做足了啊。 纪长泽赞同的点点头:“嗯,扶雪说的很对,出门在外,我们代表的就是迟仙宗的脸面,自然要多注意一些形象。” “为师不是那种明知故犯的人,好!我再说一次!” “为师决定,就带你们三个蹲守在这里修理魔修,修理完了之后,再干他丫的!” 三人:“” 眼见着师尊说完了还一脸满意,仿佛是很得意自己能够知错就改,三人俱都沉默了。 纪长泽问:“怎么样,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扶雪:“没、没了。” 于是,他们就十分顺利的蹲守在了必经之路上。 纪长泽将三个弟子指挥的团团转:“小心打草惊蛇,要找好隐蔽位置藏好,扶绫,你上树,扶雪,你在身上弄一些树枝,藏在灌木丛里,扶雨,你躲在草丛里。” “为师教你们,出门在外,需要谨慎,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一定不能先暴露自己,能藏在暗处就藏在暗处,若是能偷袭就最好了,一直躲到晚上,趁着对方睡着了,直接一个暗器过去弄死,保证他到死都碰不到你们一根手指头。” 扶绫:“” 扶雪:“” 扶雨:“师尊说的是,弟子这就记下。” 眼看着小师妹果真掏出一眼熟的小本本埋头认真记下师尊说的话,本来打算沉默装死的两个师兄憋不住了。 “师尊”扶绫委婉提醒:“我们是名门正派。” 扶雪跟上:“是啊师尊,若是让人知道我们身为迟仙宗弟子如此偷摸行事,定然会笑话我们的。” “你们怎么这么笨?!” 纪长泽一脸讶异的看向两个弟子,眼里写满了“我纪长泽弟子居然一点都不聪明我好震惊”: “反正能上任务堂的任务目标都是犯有不可饶恕之罪的人,到时候不留活口不就行了,人都死了,谁还能把偷袭的事情传出去?” 扶绫扶雪;“” 好有道理。 但是 “但我们迟仙宗乃是名门,如此行事,到底还是不太妥” “妥不妥的,你对付的不是好人不就行了,你们两个啊,就是跟着师兄师姐学的太过迂腐了,怎么?你们还真以为魔修如同门弟子一般么?跟你打架之前还先互相见礼,说几句客气话? 魔修是什么人?能够上任务堂的,那是杀人不眨眼,下手毫不留情,偷袭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 你们两人倒是守着礼义廉耻不去偷袭,人家转头就来偷袭你们了,到时候可不是在宗门内弟子之间互相切磋输了就完事了,那可是要命的,不是你们死就是他们死,难不成到时候你们被偷袭死了,还能用礼义廉耻来救命吗?” 两人本来坚定的神情随着纪长泽的话渐渐动容,到了最后,俱都变成了一脸纠结。 师尊说的是对的没错,但是他们总觉得若是偷袭,哪怕对方是魔修,也还是不够光明正大。 扶雨却是不管这些的。 作为从前最乖巧听话的唯一女弟子,她对师尊的儒慕之心要比其他两位师兄更强一些,闻言当即表示:“师尊说的是,对付正道自然要以礼相待,但对待无恶不作的魔修,何必还要与他客气。” “干他丫的!!” 听到后四个字的两个师兄:“” 总感觉从前那个温柔的小师妹要一去不回返了呢。 不靠谱的师尊倒是很高兴的拍掌:“对!没错!!干他!!” “好了,你们快隐蔽起来,不要小瞧了为师教导你们的隐蔽法门,正是因为他不用法力,隐蔽起来才更加不容易被发现,只要你们不动用灵力外加屏息,哪怕金丹期都不能发现你们。” “对了,你们打得过金丹期吗?” 扶绫扶雪:“” 扶雪:“师尊,我们三人也只是筑基期,定然是打不过金丹的。” “嗯你说得对。” 纪长泽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扶绫与扶雪见他如此,都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来师尊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还是听得进去话的。 如此看来,师尊定然是要放弃“打金丹期”这个不靠谱想法了。 纪长泽:“既然打不过,那偷袭也不太靠谱了,你们觉得,往水源里下药的主意怎么样?” “他就算是大乘期,那也是要喝水的,而这边只有这么一口井,我们只要看好了路,若是有魔修来,就往井里下药,等到他中了毒,那还不是任由我们为所欲为,到时候,哼哼。” 两个弟子:“” 不是,师尊你哼哼什么。 咱们为何非要跟金丹期修为的魔修过不去。 何况下药 “这附近可还生活着凡人呢师尊,若是凡人喝了” “无妨,我们下散灵力的药就好,凡人又没有灵力,好,既然你们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我找找,我的药放哪了来着。” 眼见着师尊果真开始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去戒子里翻找了,两人:“” 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扶雪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赶紧道:“师尊,下药也不是什么稳妥之举,魔修大多手段诡异,哪怕真的失去修为,恐怕身上还有保命的法子,所以下药到底还是不够周全,不如我们” “不如我们不光下药,再挖个陷阱!” 纪长泽明显来了兴趣,说话的声音都精神了不少:“为师小时候为了打牙祭可没少在灵兽山上挖陷阱,每次都能有物中招,这样,为师指导,你们来挖,扶雨到底是个女孩子,就在旁边记录下挖陷阱有什么要点吧,等到你们回去后,再一起复习。” 扶绫扶雪:“” 扶雨的画风永远和两个师兄不同,精神饱满的点头:“是!师尊!扶雨定然好好记下,绝不辜负师尊所托!” 扶绫扶雪:“” 完了完了,小师妹真的救不回来了。 饶是心底跑过无数只羊驼,面对师尊满是自信的目光,作为弟子的,也还是得按照他的吩咐来办事。 两人先是扭曲着神色一脸牙疼的在井中洒了可以让修者失去灵力的药所以师尊你为什么会收集这些东西,接着又在必经之路上挖了个深深深深的坑,坑底还杂七杂八的弄了一堆的阵法法器进去。 等到一切都布置好了,纪长泽从戒子空间里掏出来个木头牌子跟笔,上面写着此处有陷阱,请绕路。 然后,将牌牌插在了陷阱前方。 辛辛苦苦将陷阱做的隐秘无比用肉眼完全看不出来什么的两个弟子:“” “师尊您这是?” “哦,我怕凡人踩进去,井水凡人喝了还没事,要是踩了这个陷阱,那可真是必死无疑了。” 解释完了,他还不忘记夸自己一句:“为师可真是个善人。” 两人:“” “但是师尊您写了这字,魔修肯定不会不认字啊。” 他要是看见了,可不就也绕路走了吗? “嗯?是哦。” 纪长泽依旧是那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十分欠揍的淡然模样,听了也只是挥挥手:“不要紧,说不定魔修他真的就不认字呢。” 两人:“” 他们深深地呼气再吐气。 努力的反复调整呼吸不让自己被师尊的骚操作弄得晕过去。 “行了行了,你们快蹲守起来,记住,千万不要动用灵力,把自己当做凡人就好。” 两人:“” 扶雨倒是乖乖立刻钻到了草丛里,自己钻进去了还不算,还不忘记小声招呼两个师兄:“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快点躲起来呀。” 扶绫扶雪:“” 他们默默的藏好,然后眼睁睁看着一直没动静的师尊直接走到一块石头后面,舒服的一靠,眼睛一闭,俨然是一副打算午睡的模样了。 果然。 早有预料的两人再次努力深呼吸。 他们就知道。 算了算了。 想想师伯们修为那么高深,底下那么多弟子,在宗门里那么受人敬仰,到了师尊面前也还不是照样宠着他吗? 他们还是师尊的弟子呢,自然更应该以师尊的话为重心。 想着下山前,几乎是轮流排队来找他们一一谈话,谈话中心翻来覆去就是“你们师尊年幼,修为也不高,从小又是个娇生惯养的,第一次做任务肯定会不适应,你们做弟子的,就多照顾着一些”。 就连五师伯,都别别扭扭来了一句:“我之前寻到了一玉床,你们收起来,若是小师弟睡不惯外面的床,就把这床拿出来给他用。” 已经倒戈的扶雨师妹不提。 两个自小就靠自己,小小年纪就出去做任务,幕天席地的休息过,肚子饿了就喝水吃饼子的弟子实在是对不过出一趟任务,就如此大动干戈目瞪口呆了。 他们之前就知道师尊娇生惯养,但也只以为是说性子比师伯们更加任性些,万万没想到,这个娇生惯养的范围还包括了出门必须吃好喝好睡好。 因着这一点,两人倒是更加能理解师尊之前的所作所为了。 只看这一次几个师伯们轮流的找他们谈话要他们照顾好师尊就能看出来了,师尊以前定然也是如此,万事不操心,反正上面有师兄师姐。 他想要什么,张张嘴就能得到。 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费心去想这些宝物得来不易呢。 扶绫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扶雪则是理解了之前大师兄所说的那些话。 至于扶雨 她已经完全加入师伯们的行列了,别说对之前师伯做过的事评判什么了,她现在都只恨不得将师尊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当做什么醒世名言。 不过也不怪她倒戈的太快。 扶雨本来就好说话,容易被说动,之前不了解师尊时还能对师尊有儒慕之心,对着几位师伯更是崇拜的不得了,如今知晓师尊其实心底有他们这些弟子,也看到了师伯们是如此疼爱师尊。 她自然也跟着有样学样了。 哪怕师尊决定偷袭魔修。 哪怕师尊居然想到在水里面下药。 哪怕师尊让他们挖了陷阱又自己在前面竖牌子提醒前方有陷阱。 扶雨也照样觉得师尊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样不行啊。 师尊虽然任性又天真,但是他有天真的资本啊,五位师伯,哪怕是看上去很嫌弃师尊的五师伯,那可都是把他当做什么小孩子一样宠着惯着的,听闻师祖没有飞升前也是将师尊当做小儿子一般的疼爱。 再加上师尊地位崇高,底下还有他们这些弟子来孝敬照顾,别说他只是任性了一点,哪怕他真的一辈子都是个小孩子,也照样能活的舒舒服服。 扶雨可不行。 她只有他们两个师兄,更别提他们如今已然将师尊当做了自己的责任,到时候再来个小师妹也要这样照顾,他们迟早要疯。 两人对视一眼。 比起要两个照顾小师妹,到底还是三人一起照顾师尊要更加让人容易接受一些。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不动声色的让小师妹明白,师尊要尊敬,但是他的某些话最好还是听听就算,可千万别真的当真。 尤其是搞了个陷阱然后又在前面写明了是个陷阱,都这样了还指望能有魔修踏进去这种行为。 这可不就是钓鱼不用鱼钩鱼饵,只丢个绳子进去,然后指望着鱼傻乎乎的去咬绳子被弄到岸上来吗? 那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傻的鱼,啊不对,重来。 那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傻的魔修! 偏偏师尊在场,两人就算是再怎么想要拉住一边躲着还不忘记一边记录的小师妹,痛心疾首的告诉她“你怎么这么傻这样的话也能信”,也只能安静如鸡的躲着。 默默看师尊靠在石头后面呼呼大睡。 不要紧,不要紧。 他们再次对了个眼神,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 虽然现在不能蜡烛小师妹说,但是问题不大。 只要小师妹亲眼见证了这些什么下药啊,什么陷阱啊根本就没用就好。着 都看见没用了,总不至于她还能相信。 这样一想,两人瞬间精神,甚至都有些期盼着魔修赶紧来了。 他们瞪大眼睛,精神奕奕。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天要黑了。 纪长泽从石头后面起来,大大方方伸了个懒腰,语气颇为遗憾:“可惜了,没把我的床带下来,不睡床还是不够舒服啊。” 两人:“” “师尊。” 树上的扶绫憋不住了,一边努力挺着人设,一边问纪长泽:“敢问师尊,魔修在此地频繁出没的消息可准确?” “当然准确了,我可是在宗门记录里面看到,上面可是明明白白写着一百年前此处是魔修肆意猖狂的地方。” 扶绫:“” 扶雪:“一百年前??” 都一百年过去了,师尊你到底是有多心大才会觉得一百年后的魔修还会来这边。 对了。 他们之前就在奇怪。 这边可是迟仙宗的地盘,凡人都受迟仙宗庇护,正常来讲魔修是不会来这边的。 可要是换成一百年前,迟仙宗还没有开始庇护这边村民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纪长泽:“你们这么惊讶干什么,再等等,我今天还非要把这个好人好事做了不可。” 扶绫:“” 扶雪:“师尊,我觉得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 “为什么?这个地方不是挺好的吗?我们药都下好了,陷阱也都挖好了,现在换地方不是太可惜了吗?” 关键是你不换地方这些药和陷阱也根本没什么卵用啊!! 扶绫简直要给他师尊跪了:“师尊,都一百年过去了,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魔修出现,如今的魔修一个比一个精,他们不可能在我们迟仙宗的地盘上作恶的。” “万事无绝对,万一我们就碰上了呢。” 扶绫扶雪差点没被逗笑了。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师尊这根本就是又想要做任务,又不想要受累跑的太远啊。 扶雪劝道:“师尊,要不然今天我们先回去?这么晚了,就算这边真的有魔修作恶,天都黑了,他应当也不会来了。” 纪长泽是多么的机智,自然提出:“你们没看过话本子吗?恶人都是晚上出来行事的,所谓夜黑风高杀人放火,这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所以啊,你们平日里也不要只顾着闷头修炼,也要好好学习其他有用的东西知道吗?” 两人:“” 扶雪:“真的不可能来魔修的” 话音还未落下,纪长泽突然侧身听了听,比划出一个“别出声”的手势:“嘘,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总不可能真的是魔修吧。 还维持着隐蔽状态的两人下意识朝着声响那边望去,只见夜色中,真的有个魔修正慢悠悠朝着这边走来。 为什么没有用灵力也能看出来他是个魔修呢? 自然是因为他手中拿着魔修标志性法器,一个镶嵌着骷颅头的手杖。 这些魔修品味俱都很奇葩,你说你修魔就修魔,好歹也是寿命长远也有修为的,不说像是仙修那样一个个整的白衣飘飘法器不光好用也好看,好歹别弄得那么丑吧。 可魔修就是不。 他们的法器一直在往丑的不忍直视这条大道上策马奔腾。 手杖顶端这里有个骷颅头这个造型还算是好的,有的法器上面歪歪扭扭长满了虫子,有的呢,就是蛇的造型,蛇的样子还是有一点阴冷帅气的,可他们弄成了什么样呢? 身体胖的像条鱼不说,原本最该骇人的阴冷蛇眼也被整的跟个斗鸡眼一样。 吓人?不笑死人就不错了。 关键魔修们也许也有自己的流行风尚,也可能是全都审美新奇,反正每次一个让仙修吐槽半天的丑陋魔修法器造型一出现,不久后,大部分的魔修就也能跟风换上同款。 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一丑丑一窝”。 扶绫第一次见到魔修的法器时在内心吐槽了许久。 他甚至一度怀疑魔修是不是故意把法器做的这么丑好让审美正常的仙修们被丑的分心。 搞得他现在一看到那个带着丑陋法器的魔修走到自己跟前,就忍不住的多眨了几次眼。 辣眼睛啊辣眼睛。 好在因为他没有动用灵力,即使在他面前走过,魔修也没有发现树上正藏着个人。 他只是先到了井口坐下,弄了一些水自己喝掉后,又带着阴冷的典型反派笑容,往井里面撒药。 刚刚做过类似举动的扶绫扶雪:“” 他们虽然看不到魔修撒的是什么药,但是也绝对能从对方那满脸写着“我不怀好意”的脸上看出来,他往里面扔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魔修果然恶毒啊。 这边住着的可都是凡人,好歹也是修者,竟然用下药这么卑劣的手段。 咦,不对。 刚刚才下了药的两人突然发现,他们好像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赶紧在心底换了种谴责描写。 可恶,竟然对普通人用这种手段! 他们可都是只下针对修者药物的。 呸。 恶心心。 鄙视你们魔修。 鄙视完了,他们又盘算着要什么时候出手了,魔修既然喝了水,恐怕马上修为就要用不出来了,只是可惜了那个立着牌子的陷阱,若是他能踩进去,可是能少不少不必要的风险。 正想着,他们就见着魔修到了陷阱前。 他驻足停下,很明显是在看牌子上写了什么。 诶。 两人齐齐在心底叹息一声。 可惜了。 这魔修果然是个认识字的。 看来陷阱白挖了。 然后,他们就见魔修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后,嘴角挂起一抹嘲讽不屑的笑,就这么昂首挺胸的,径直大跨步朝着陷阱走去。 扶绫;“???” 扶雪:“???” 扶雨:师尊真厉害! ――砰! 魔修不负众望的摔进了陷阱里。 他有点懵逼,因为他刚才看见牌子上写的字后,第一反应是“凡人的东西,如何能伤的着我”。 知晓这种写了提示牌子的陷阱必定是用作捕的,而他一个修者,难道还连一个凡人用来捕的陷阱都走不过去吗? 抱着这种自信想法,他走的气势汹汹,自信满满,当然,脚下也用了巧劲,保证自己能够在凡人来了必掉进去的陷阱上如履平地。 然后,他就掉进去了。 掉进去的一瞬间,就被无数阵法法器包围,阵法困住了他,法器将他一阵暴打。 魔修被打的惨叫,懵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个陷阱居然特么的不是凡人做来捕的??!! 那你特么的在上面写什么字??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人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特么的是埋了银子还要在上面写“我这里有银子有银子”。 什么路数??!! “啊哈!!” 一直默默坐在石头后面压根没躲的纪长泽跳了出来,满脸兴奋的喊着:“徒儿们快来看,我们抓到魔修了。” 见证了魔修一顿操作猛如虎,仔细一看二百五行为的扶绫扶雪:“” 就很懵逼。 现在的魔修都是这么自信的吗? 知道有陷阱还走?? 跟小师妹一起到了陷阱边了,里面的魔修还在一边惨叫一边愤怒的大喊着怒骂: “阴险毒辣的小人!!居然在陷阱前方写下提示,让我误以为是凡人做物陷阱,好让我不设防踩下去的手段!!无耻!!你们够胆的把我放出去,我们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打一顿啊!!” 纪长泽满脸兴奋的往里面看,见他哔哔,回了一句:“你一个元婴期,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还放你出去,你怕是失心疯了吧。” 里面的魔修一噎,这才发现这几个无耻设下陷阱的人居然才筑基期,他方才慌乱的心立刻定了下来,阴冷一笑: “原来只是几个筑基期,呵,你们以为挖个陷阱就能越级了吗?我分分钟出去弄死你们。” 知道只是几个筑基期,他心中信心大增,猛地一个用力就要挣脱开身上枷锁。 一用力! 二用力!! 三用力!! 身上困住他的阵法和法器纹丝不动。 魔修;“” 纪长泽在上面探头探脑:“对了,你刚刚是不是在井里面下药了?好巧啊,我们也在井里下药了,在你之前哦。”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气血翻涌,分分钟倒下的那种?” 魔修:“”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些人不是名门正派吗? 他们不是一向看不起这些歪门邪道吗? 怎么特么的还能在他之前下药?!! 他这次可是秘密行事,这些人到底是如何知晓的?? 魔修没时间再多想,赶紧不顾身上正在暴打他的法器,盘腿坐下试图炼化药气。 等着! 等到他炼化完了药气,这几个筑基期,他必定要他们死无全尸! “师尊,他在炼化!” 扶雨眼尖,看出来魔修在炼化,赶紧打小报告。 “没事乖徒儿。” 纪长泽一点都不着急的缓缓说:“这药若是入体之后不用灵力,还只是暂时让人失去灵力,但若是试图用灵力炼化,啧啧,那散去的灵力就再也回不来了。” 底下正努力盘腿坐着炼化药力的魔修:“” 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上方。 只见上方那穿着人模狗样,长的也相当不错的无耻修者正n啵得:“对了,还有呢,若是在炼化药力的过程中身体动了一点点,那他动的那个部位,就会受到药力影响再也不能动了,这好像就是凡人说的瘫痪吧。” 魔修:“” 他试探着动了动脖子,果然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努力,脖子都只能维持着如今这副看向上方的模样了。 世上竟有如此狠毒的药。 他可是元婴期啊!! 还有这些人。 他们不是正道宗门的吗?好端端的跑来下什么药!! “无耻!!!无耻之徒!!!竟使出下药这等卑劣手段!!!卑鄙小人!!” 纪长泽掏掏耳朵,往下看:“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下药是卑劣手段,那你刚刚在干什么?我们可是都看见了。” 刚刚才下了药的魔修:“” “你!!!” 他下意识抬起手指着纪长泽就要破口大骂。 纪长泽好心提醒:“手也不能动了,真可怜。” 魔修:“” 最后,他就这么维持着仰着头,举着手的姿势,被扶绫扶雪给辛苦抬了出来。 放到地上也改变不了的动作使他看上去格外凄惨。 魔修:“” 纪长泽还在旁边哔哔:“哈哈哈哈哈看他的样子多好笑,对了,你们说他为什么要下药。” 魔修坚强的说:“我绝不会说的,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 纪长泽:“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扶绫,弄死他。” 魔修:“???” 魔修:“” 他只不过是三百年没出来活动。 如今的正道宗门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贪财抠门的师尊(10) 扶绫表示现在就弄死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他维持着自己冷冷的人设相当简短的道:“师尊, 是否查清后再处置?” 虽然说咱们亲眼看见他往井里面倒了药粉,但是到底不知道那些药粉是什么东西,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要是真的这么直接弄死了, 万一弄死错人了呢。 “师尊!!” 扶雨带着从井里弄出来的水,温柔笑着小步走到了纪长泽跟前:“师尊您看这水。” “果然是对凡人来说有毒的呢。” “喝了必定会死, 师尊我们赶紧弄死他吧。” 看见扶雪这么温柔的笑还以为逃过一劫的魔修:“” 你哪位啊? 说话可不可以好好说话? 你这么又是温温柔柔,又是嘴巴上说要弄死我,很违和的啊。 然而面前那个看上去穿的不像是修士反而像是凡人界肥羊的修者却一点都不觉得他这个徒弟有什么问题。 听了这话, 也跟着点了点头,偏头对着扶绫说:“你听到了,现在知道他有罪了, 弄死他。” 魔修:“” 他不甘心的一边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一边瞪大眼睛嘶吼着:“你们不用白费劲了, 就算是你们用死来威胁我, 我也必定不会说出我们的计划!!” 扶雪:“师尊,这个药是不是还会伤脑子啊?感觉他都神志不清了,我们又没有问他, 他自己就巴拉巴拉说了有计划, 那我们要不要把人带回宗门,让慎微堂的师兄师姐们审问一下?” 纪长泽摸摸下巴:“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个药, 不过看他都大舌头了, 应当也是有点降智效果吧。” 扶雨有点可惜,依旧是说话绵软的问:“师尊,那我们不杀了吗?您刚才不是教导我们要将魔修杀了灭口, 免得他暴露我们偷袭的事吗?” 地上躺着的魔修:“” 喂你神经啊。 你特么的自己偷袭我了,还要杀我灭口? 而且你们不是专门来抓我的吗?难道不应该赶紧带回去, 严刑拷打我,然后我再宁死不屈,最后怀着对伟大魔尊的忠心耿耿,死不瞑目吗? 台词魔修都想好了。 你们今日杀了我,来日魔尊大人必定会踏平所有仙宗为我报仇!! 想想就充满了悲壮。 但是这些仙修怎么就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呢?? 纪长泽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光不按照常理出牌,行事风格还骚的很。 魔修僵硬的横行躺在地上,一双眼只望着前方那穿着华丽的仙修,只见对方满脸不以为意,一副根本没有把他这个伟大卧底看在眼里的模样: “管他是干什么的,我的任务就是做好人好事除暴安良,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个过来下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魔修,还不赶紧杀了回去领任务。” 魔修:“” 魔修:“???” 你特么的说什么? 做任务??好人好事除暴安良?? 作为一个打算卧底到凡人中的魔修,他业务熟练,自然知晓仙修的宗门内大多有任务堂。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些特地布置下陷阱来抓他的人,竟然会是任务堂下来做任务的。 他出发的时候,曾经壮志酬筹。 曾经自信满满。 当时的他,心底充满了自我肯定和信心。 他表示自己一定可以完成上面交给他的任务,将这边的凡人全都毒死然后换成他们魔修。 别看这一步看上去好像只是对付几个凡人可以。 可这就是他们打开仙修大门的第一步!! 打倒仙修,拿下正道,有时候就需要这么个第一步。 而现在,他被几个做好人好事的给抓了?? 那感觉,那酸爽,简直像是大夏天的没开空调,出了门还要热成狗,好不容易看到有条河,激动地心微微颤抖,于是想也不想的噗通一声就跳了进去。 然后,那条河特么的是温泉。 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了,憋屈的让人难以想象。 眼见着那仙修的弟子果真执行命令,冷着脸上前一副要弄死他再说的模样,为自己定位为伟大卧底的魔修心态崩了,他努力的撑着舌头不要大的那么厉害,一双眼目眦欲裂: “你们这些仙修知道什么!!杀鸡焉用牛刀!!啊呸!!”发现自己比喻的好像有点错误,他赶紧改口:“杀牛怎可用杀鸡刀!!” “说啥呢?”扶雪奇怪的看着情绪很激动的魔修。 被说杀鸡刀的扶绫不吭声。 倒是扶雨翻译道:“师尊,他嫌弃杀他的人是师兄,想要让师尊这个辈分的人杀他呢。” 魔修:“” 听这个小娘皮子那温柔的仿佛解语花一般的声音,再听听他说的话,魔修差点没一口血给喷出来。 你特么的学课是哪个老师教的?? 纪长泽:“我还给他脸了,还让我亲自动手,不就是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贼吗?阿绫,别站着,赶紧弄死,弄死了我们回宗门。” “是。” 扶绫这次没再犹豫,拎着剑就上了。 眼看着他眼底的杀气毫不掩饰,魔修心里一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死。 有可能是本身就贪生怕死,也有可能是不想就这么背负着一个小贼的名声死去。 这剧情根本不对啊。 他就算是死,那也是要作为魔修的英雄去死,他的名字,作为仙修与魔修大战的引子,那不管是双方谁赢了,以后都要记住他才对。 就这么憋憋屈屈的挂了算是怎么一回事? 因此,在扶绫的剑要落下时,魔修死死闭上眼,大喊一声:“不要杀我!!我是魔尊大人派来的!!你们若是想要知晓我来的目的,就决不能杀我!!” 扶绫的剑堪堪停在了他脖颈上,就差那么一丢丢,这魔修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师尊?” 他皱着眉,回头看向了师尊。 纪长泽一脸的无所谓;“魔修与我们仙修本就势不两立,派他来肯定没什么好事,无非就是偷鸡摸狗,这有什么好知道的,赶紧的,这外面的蚊子实在是多,所以说五师兄那么喜欢研究法阵怎么就不研究一个蚊子进不来的法阵呢。” 魔修:“” 这什么人啊。 他都说了是魔尊大人派来的了,这人能不能尊重一下他?? 这么不靠谱的人居然也能有徒弟,特么的,仙修都堕落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没倒,这不公平。 不过这个正在满心满意打蚊子的人虽然不靠谱,他的这个冷飕飕的徒弟瞧着倒是个心底有成算的。 应当不会听他那个傻师尊的话吧? 他应该会知晓这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吧。 然而 扶绫:“师尊再忍忍,我杀了这家伙我们就回去。” 魔修:“???” 魔修:“” 眼看着扶绫那样子居然是说真的,他简直万脸懵逼。 剑要落下了。 “别!!别!!我们魔尊大人想要开战!!派我来是有大计划的!!” “开战?” 正在各种拍蚊子的纪长泽总算是停下了,扭头看向了地上那个浑身僵硬,维持着搞笑姿势还正在大舌头的魔修。 “真的假的?你们魔尊是不是疯了,我们仙修如今正是发展好的时候,他这个时候来开战不怕死啊?” 魔修:“” 他还处于自己居然一时情急将魔尊大人的大计划给暴露的震惊中。 怎么会这样?? 他出发前分明都已经想好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不过就是一个死字。 甚至就连正道的严刑拷打他都在脑海中给过了一遍,相信自己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一定会扛得住,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步,也坚决不向正道低头。 结果现在。 他居然连严刑拷打都没有,直接就秃噜出来了???? 纪长泽他们这次可是没耽误,直接带着陷入到了自我懵逼中的魔修回了迟仙宗,将人交给了慎微堂。 听到这个魔修居然是魔尊派来的,而魔尊又想要攻打正道后,慎微堂的弟子们都神情凝重:“这个消息可是你们偷听来的?放心吧,我们慎微堂严刑拷打是专业的,必定打的他亲口说出来” “哦,这个倒是不用,这就是他亲口承认的,你们主要就是问一下魔尊除了他,还放了什么人在凡人中。” 杀了凡人,魔修再伪装成凡人取而代之。 这主意也太损了。 仙修一向对凡人不设防,何况还是住在自家宗门附近的凡人,到时候他们就算是大批量聚集,仙修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凡人虽然寿命短,但一向能生,人口也是多得不得了。 若是魔修真的这么干了,恐怕到时候他们都打到宗门了了仙修才能发现。 不过目前还有一个问题。 他们不是凡人,魔修也不是凡人,真正打起来那是直接拼灵力的,而在修真界,级别大一点点就能压死人。 就算附近伪装了再怎么多的魔修又能怎么样? 只要仙修这边修为比较高,照样是能把人全部打散。 按照魔尊的年岁来说,他应当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那么这一步走的就非常微妙了。 慎微堂那边也是如此觉得的。 当即拍胸脯表示么得问题,我们这就审问出来。 帅掌门知晓后,先派人到了各大宗门,让他们好好严查周围的凡人村落,可千万别和他们这边一样。 消息很快传了回来。 各大宗门彻查后发现,他们周围的凡人村落果然都如迟仙宗一样,全都被魔修用各种不易察觉的手段杀死,之后再被魔修悄无声息的替代。 这些魔修心思毒辣,做事也小心谨慎,竟然为了伪装不惜按照村人的生活起居来走日常,仙宗们平日里又不会专程去凡人村落,对凡人并不熟悉,甚至有几个仙宗弟子出来做任务时遇到伪装成凡人的魔修,这些魔修还能装出一副凡人样子正常帮他们指路。 如此行事,要说没有大阴谋他们都不相信。 各大宗门谢过了迟仙宗报信,同时也都提高了警惕,随时准备着与魔修大战。 帅掌门很高兴。 他的小师弟啊,总算是长大了,能为宗门做出贡献了。 发现了魔修的大阴谋啊!! 而且听闻这个魔修嘴巴严实的很,到了慎微堂之后无论弟子们用什么样的手段拷打,都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可见这人有多么悍不畏死。 但这样的人到了小师弟手边,偏偏就将他的那些阴谋诡计全都给吐露了个干净!! 这说明什么?!! 说明小师弟能干啊!! 一向废柴,好吃懒做,除了长得好看嘴巴甜毫无优点的小师弟竟也能立下功劳,帅掌门高兴地都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了。 他特地从宝库里翻找了半天,找出了几个为数不多的珍奇异宝以前的都被纪长泽给要走了,高高兴兴送给了小师弟。 “不错不错,这次你做的很好,也做的很对,不过你们筑基期对上元婴期的魔修还是太过冒险了,下一次不要这样了,若是下一次再碰上了这等修为比你高的,就立即传信与我,知晓吗?” 听了扶雨的话,特地连夜想法子制出能防蚊子法阵,高高兴兴过来想送给纪长泽的五师兄一来就听到这话。 顿时,他控制不住的又酸了。 “大师兄,也从未见你对我说过这般话,想我自小到大,哪次遇到事不是自己扛,也没见你飞来帮我一把。” 帅掌门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从小就是个人来疯,几个师弟中属你最好惹事,就连二师弟都没你打的架少,还让我帮忙,你修为只比我低一些,我人还没来你先把人揍趴下了,我来干什么?帮你的对手收尸吗?” 五师兄撇撇嘴。 眼见着纪长泽拿了宝物,对着大师兄甜甜一笑:“谢谢大师兄,大师兄你真好。” 五师兄:“” 他再次酸了。 “小师弟你对着大师兄嘴巴怎么就那么甜,我送你东西,你就一句谢谢就完事了,怎么到了大师兄那话那么多。” 帅掌门:“行了行了,你都多大的人了,成天不是吃这个的醋就是吃那个的醋,你跟人家长泽比什么,他多大你多大?你都活成老妖精了,还指望着像是长泽这般年纪小的人才有的待遇么?” 五师兄:“” 他有的时候真的怀疑自己的师兄师姐们眼睛不好使。 是,他承认,长泽的年纪对比起他们来说的确小。 但是! 年纪不能这样比啊!! 三十多岁的人了啊!!! 三十多岁啊!!! 就算不放在凡人界里面算,你放在修真界,三十多岁也绝对是个稳稳当当的大人了。 怎么每次一说起来,师兄师姐们就是一句“长泽还小”“毕竟年幼”“等到长大了就好了”,不是,你们还指望他一百岁之后再长大吗? 他心底真的万分不理解这种莫名眼瞎的行为。 “小小小,就算是横着比,我像是长泽这么大的时候我都能出去单挑金丹了。” “你嘟嘟囔囔什么呢。” 五师兄:“没,我就是过来给长泽送个阵法,防蚊子的,我随便做的。” 防蚊子?? 帅掌门一时间竟有些懵:“你正事不去做,每天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顺泽啊,你都多大了,能不能好好定下心来。” 眼见五师兄被说的委屈,纪长泽赶忙接话:“五师兄你是听说我想要防蚊子的阵法才去研究的吧,谢谢五师兄,我修为没有师兄师姐们高,蚊子都能欺负我,如今有了这阵法,我总算是不用担心了。” 本来还有点委屈的五师兄一听到这话,瞬间振奋,若是他身后有尾巴的话,也定然立刻能翘起来,耀武扬威的晃来晃去:“听见没大师兄!这可不是什么没用的东西,长泽喜欢着呢!” 诶嘛。 怪不得师兄师姐们都偏心长泽。 同样都是一个师尊出来的,仔细回忆的话,师尊离开后,每次大师兄就知道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他,而长泽就不一样了。 哪一次见了他不是笑着的想要东西,说话也好听想要把人哄高兴了再要东西,他给个什么礼物都是高高兴兴的得了宝贝心满意足自然开心。 换他,他也偏心长泽。 五师兄心底一时间充满了对小师弟的满满疼爱,怎么看怎么觉得长泽的确是修为低年纪小,时时刻刻需要他们这些师兄师姐们好好照料。 “长泽,你这次下山虽然说有惊无险,但到底对上的也是元婴修为,是否受了惊吓?五师兄那珍藏了许多上好的阵法,走走走,去我峰上,我全都给你,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可千万别上,你就乖乖的躲在阵法里,然后传信给我们,知道吗?” 一旁只将自己当做木头,不说话也不动弹站在那静静听着他们说的三个徒弟:“” 见证了师尊三言两语让五师伯重新高兴起来不说还对他关怀备至,他们只想感叹。 凡人界都说是红颜祸水。 怎么他们瞧着自家师尊也有这么个潜质。 五师兄一点都没想起来自己之前还在吃小师弟的醋,快速将自己划分到了和小师弟统一战线后,他又重新活泼起来,高高兴兴拉着纪长泽往自己那边走去,走之前还不忘记对帅掌门哼了一声。 帅掌门:“” 这都什么师弟啊。 五师弟这都几百岁了,还有叛逆期呢? 他心底实在是憋得慌,再加上魔修这个事也需要找人商量,索性朝着二师弟的峰上去了,打算跟他商量一下魔修的事,顺便吐槽一下越活越小的五师弟。 进了门,二师弟正坐在那,认认真真的绣鸳鸯。 见他进来,满脸络腮胡浑身肌肉小麦色皮肤的二师弟也没放下手里的绣花针,只抬眼看了过来,粗声问:“大师兄可有事?” 帅掌门:“” 他看看鸳鸯,再看看络腮胡二师弟。 看看络腮胡二师弟,再看看鸳鸯。 “无事,路过,路过。” 算了,去找三师妹吧。 她到底是女孩子,心细,与她好好商量,也许她能从魔修的这些行为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推开门,在外面十分高冷,说话也是冷飕飕,师弟师妹中第一冷淡的三师妹正对着镜子看着穿着粉红色小裙的自己。 帅掌门:“”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从小到大每次他来找都是端端正正面色冷淡修炼的小师妹居然会穿着粉红色裙子照镜子。 这场面简直违和的好像魔修满脸笑容的要跟他们仙修握手言和。 他猛地一推开门,三师妹估计也是被吓到了,下意识的转身将梳子扔了过来。 ――砰! 梳子直勾勾的插进了门板里,只剩下一个头,若不是帅掌门躲的够快,估计这梳子就要插在他脑壳里了。 发现是他,三师妹:“” 帅掌门:“” 他默默地把梳子拔了出来,轻轻放在了一边:“我就路过” 即使穿着粉红色裙子也依旧面色冷凝的三师妹:“关门。” “好的好的,我下次不会了,对不起师妹,真的对不起。” 找三师妹商量计划,失败。 那就只剩下一个四师弟了。 四师弟一向为人稳重,是几个师弟师妹中遇到事最沉着最冷静的,应当不会像是其他师弟师妹这般吧? 嗯,应当不会。 吸取了之前两次的教训,这一次的帅掌门终于学会了敲门。 等到里面传来四师弟让他进来的声音,他才端正了一下神色,理直气壮正大光明的走了进去。 屋内,四师弟还是那个四师弟,穿着仙气飘飘,身上打理的一丝不苟,手中还拿着一本书一样的东西。 帅掌门欣慰一笑。 啊,看上去四师弟之前正在看书充实自己啊。 这样才对嘛。 这才是他们迟仙宗长老该有的风采。 “四师弟,你忙吗?若是不忙碌的话,我想找你说一下事。” 说完了事,再好好吐槽一下其他师弟师妹们的不靠谱。 “我这正在背稿子呢,师兄你稍等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了,就差最后两句了。” 帅掌门:“背稿子?” 没听说过四师弟还有学方面的兴趣爱好啊? 他正想着,就见刚刚还正常和他打招呼的四师弟脸色一变,脸上的神情顺便从刚才的闲话家常切换到了嫉恶如仇:“混账!!修者为人自当顶天立地,上对得起宗门,下对得起自己,你却如此行事,今日,天不谴你,我也当谴你!!” 帅掌门:“” 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眼见着四师弟又瞬间切换了神色,从刚才的愤怒转为了悲天悯人,望着地上的一团空气,重重叹了口气:“诶到底也是曾为仙宗人,如此,我便送你一程吧。” “只盼着尘归尘,土归土,下辈子你能做个好人。” 帅掌门:“???” 四师弟说完了,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到了闲话家常的状态,抬头冲着他一笑:“师兄,久等了吧?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没在状态,就这么几句,背了好久都没背好。” “你、你这是?” “哦,这个啊,这不是之前我接了一个去追杀背叛了仙宗肆意妄为杀凡人的修者任务吗?我这正在背词呢?到时候也好发挥。” 帅掌门:“” “你、你等等啊,你让我缓缓,所以说,之前每次你出任务时说的那些话,还有表情,都是你提前演练好的??” 四师弟谦虚一笑,略有些矜持:“倒也不全是,偶尔我也会临场发挥一下。” 帅掌门:你这一脸的骄傲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大师兄,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帅掌门张张嘴,看了看温润如玉的四师弟,又合拢嘴。 “也、也没什么,就,路过。” “四师弟你早点休息吧。” 他带着恍恍惚惚的神情出去了。 心底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这偌大的宗门,终究还是要靠我一个人啊。 和这些奇奇怪怪各式各样的师弟师妹们比起来。 长泽都算得上是乖巧懂事了。 他虽然馋了一点,懒了一点,贪财了一点,爱耍赖了一点,说话不算数了一点,用人的时候就好师兄好师兄的叫,不用人了就没良心的丢在一边。 而且不光贪财,他还挑,一般的好东西他还看不上。 但除了这些,长泽还是很不错的。 不对,应该说。 和其他师弟师妹们相比,长泽还是很不错的。 就在各大宗门扫荡周围凡人村落,将抓到的魔修全都杀掉的时候,魔修大部队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他们本来计划的很好,先伪装成凡人在周围生活,趁着宗门弟子对凡人不设防,在宗门四周种满能够让修者散去灵力的花。 到时候,花开之时,就是这些仙修的死期。 可那被派去杀死凡人们的魔修竟然背叛了他们??? 魔尊大怒。 每一个潜伏过去的魔修可都是他精挑细选,他是相信他们的忠诚和为了魔修们光明的未来悍不畏死的心才会派他们过去。 可这人竟然背叛了他们!!! 可恶!!! 他愤怒之下,不惜代价,派出高手深夜潜入迟仙宗,宁可损失高手,也要杀了叛徒。 叛徒魔修:“” 一睁开眼看到两个杀气满满的魔修高手,他:“” “我说我真的悍不畏死你们相信吗?” 魔修叛徒,卒。 贪财抠门的师尊(11) “什么?那魔修死了??” 照例每个月一次的迟仙宗会议现场, 二师兄威武雄壮的坐在那,三师姐冷冷淡淡面无表情,四师弟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 五师兄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心底一会又去羡慕嫉妒他们偏心小师弟, 一会又去羡慕嫉妒小师弟好像也更加喜欢师兄师姐们。 纪长泽则是撑着下巴打瞌睡。 帅掌门一个人在上面叭叭叭:“所以这个月我们的宗门巴拉巴拉。” “比起上个月来说还是略有不足巴拉巴拉。” “但是呢这也是有原因的巴拉巴拉。” “大家要多努力,众志成城巴拉巴拉。” 他倒是不介意自己一个人说话。 反正这十几年不都这样吗? 魔修在慎微堂被杀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传过来的。 帅掌门直接惊讶的站起来:“怎会如此?!!我们迟仙宗他们魔修竟也能直接闯了吗?!!” 纪长泽打了个哈欠,看着满脸写满了震惊的帅掌门, 懒洋洋道:“大师兄,你这么吃惊干什么,魔修死了就死了, 他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怎么拷打都不肯说, 反正留着也没用, 留着他干什么。” 帅掌门:“也是。” 这么一想,他又重新坐了下来,干咳一声, 重新恢复了自己的掌门稳重:“杀了那魔修的人呢?可抓住了?” “当场就被抓了, 只可惜他们被抓后自尽了。” 自尽啊 帅掌门问:“是什么修为?” 底下弟子回答:“一共有两个人,全都是元婴上乘的修为。” 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本来那魔修抵死不说到底有什么阴谋, 他们也只能猜测, 但如今既然魔尊那边愿意派人送死都要杀了这个魔修,恐怕真的是有大阴谋。 但是到底是个什么大阴谋呢? 他摸摸下巴,想要张嘴问问师弟师妹们有什么看法, 结果一看下面这些奇形怪状反正就是没有一个正常的师弟师妹:“” 算了。 自己想吧。 都靠不住。 这边仙宗互相传信忙着打听魔修那边到底有什么阴谋。 那边魔修们也不得不换了计划。 既然不能在附近种花了,那就干脆直接正大光明的洒吧。 最多牺牲一些去撒花粉的魔修。 小小的牺牲成就大大的成功嘛!相信这些牺牲的魔修也不会不敢有怨言的。 两边都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了, 纪长泽这边,也在越来越紧张的氛围中宣布:“我也要好好修炼,为对抗魔修最准备。” 已经在找路子打算将小师弟送去避难等到打完了再把他给带回来的帅掌门:“” “你不用管这个,如今各大宗门都怕魔修有诈,都打算将门下年纪小的弟子送到安全之处,我打算将你也送过去,到时候你老老实实呆在那别闯祸,等到打完了再把你接回来。” 这一次,哪怕是最喜欢吃醋觉得师兄师姐们偏心小师弟的五师兄也很认真的点头赞同:“大师兄这个主意好,长泽修为低,又自小娇生惯养的,留下来也杀不了几个魔修,还不如送去安全的地方。” “修为倒是其次,主要是年纪太小。” 四师兄摇晃着手里的扇子,他今天的造型是青衣书生,凑到师兄耳边贼斯的小声提醒帅掌门:“宗门内筑基期的弟子还是很多的。” 是哦。 帅掌门也反应过来了。 宗门内一大堆筑基期弟子,而他们不可能把所有弟子都送走,但要是以长泽是个筑基期为理由将人送走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弟子是筑基期都没走。 你一个长老筑基期,不觉得丢脸就算了,还丢下大家伙跑路? 而且其他宗门都是送年纪比较小的弟子去,他们若是以修为为标准来送人,也好像不太有说头。 长泽本来名声就不咋地,还是别折腾了,以后不好找道侣啊,虽然可能就算没有这个事他也找不到道侣。 “对,我们长泽年纪小!” 他拍板定下了这个理由。 就连曾经最觉得年纪小这仨字扯淡的五师弟,这一次都没说什么。 他拍拍纪长泽肩膀:“小师弟,你去了那边别惹事,可能条件比不上我们宗门,但也只是暂时的,等到师兄师姐们打退了魔修,就来接你回来。” 他们都没问纪长泽愿不愿意去。 毕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小师弟是个什么德行他们太清楚了。 别看平时嘴上哔哔的欢实,这种情况照着小师弟的胆子,早就吓得死活要躲起来了。 纪长泽没吱声,他们就觉得他是同意了。 于是,等到各大宗门将打算送去避难的名单集合起来时,就惊讶的发现,在一堆只有五六岁七八岁,最高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名单中,居然混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高龄”。 再一看,还特么是个长老。 各大宗门代表人:“” “这是你们宗门打算派来保护弟子的长老吧?是不是写错名单了?” 帅掌门赶紧澄清,这要是被算进去保护弟子的人了,那到时候魔修找来了,这些保护年幼弟子的人可是要去外围对敌的。 “没写错,他年纪小,我们这些当师兄师姐的实在是不放心。” 宗门代表们:“” “快四十了还小啊??” “小,怎么不小,你不能以凡人的岁数来算,你要以修者的寿数来算!我们怎么也能活个五六百年吧,比起来,三十多岁那就是孩童。”帅掌门也知道他把小师弟塞进去有点牵强,此刻也只能厚着脸皮一脸的“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们干嘛这么惊讶”的模样。 旁边跟出来的师弟师妹们也都一脸淡定的点头。 满脸络腮胡看着还是很能唬人的二师兄:“没错,长泽年纪小,我们不放心他。” 三师姐:“师弟,还小。” 四师兄就比较高端了,他笑的温润,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我们家小师弟被宠着长大的,连只鸡都不会杀。” 因为他都是指挥别人杀的。 “再加上他年纪小,恐怕到时候见了魔修能慌不择路,与其还要我们腾出手保护,还不如先将他送走,这样我们打起来也不必束手束脚,我们小师弟也不愿意呢,吵着嚷着要留下来共同对敌,但这不是,大局为重吗?我们也就没答应。” 反正就是“我们虽然让快四十岁的小师弟去小孩子去的安全地带,但是那也不是因为我们小师弟不好,那完全是小师弟为了能战斗顺利做出的牺牲”。 宗门代表:“” 还能这么算的啊?? 虽然很懵逼,但既然迟仙宗掌门坚持,他们也还是带着懵逼脸,认下了这位将近四十岁的“高龄儿童”。 只不过认下来之后,不免在心底神奇一番。 这迟仙宗的长老跟掌门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啊。 修为又高,也能打,每次打架一个比一个厉害牛批,修真界里战斗力前十排行榜,他们几个就占了五个位置。 结果居然都集体说一个快四十多岁的修者年纪小? 英明神武呢? 修为高深的逼格呢? 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不管这些宗门代表们怎么想的,纪长泽的名字还是被成功塞了进去,几个师兄师姐也安心了。 三天后,所有弟子转移,都拿着牌子去报道了。 也是运气好,这边白天刚转移,晚上时,就有魔修强行闯入。 虽然他们修为高,但迟仙宗一直保持着警惕,自然都顺利一一斩杀。 帅掌门总觉得哪里不对,这顺利的过头了。 这些魔修明明是进来送去,却还是前赴后继,这不像是魔修的行事风格啊。 又杀了一批后,一阵风吹来,他突然感觉身上有些无力。 “哐当――” 随身佩剑落在了地上。 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剑修剑不离身,就是因为每个剑修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剑,上面灌输了他们的灵力,若是和剑分开,他们甚至可以催动灵力让剑来寻他们。 而如今,他的剑却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只有一种可能,他的灵力不见了。 帅掌门脸色铁青,环顾四周,果然见到周围弟子佩剑纷纷掉落,哐当声络绎不绝。 ――哐当。 三师妹的剑也掉了,她神色冰冷,想要捡剑,却脚下一个踉跄,无力半跪在地。 “师兄” 她的声音也变得虚弱起来:“有毒。” ――哐当! ――哐当! 站在他们身后的长老们也都纷纷软下身子,弟子们早就倒了一片,几乎要动弹不得,倒了最后,全场唯有帅掌门还能撑着身子不倒下,只是身形有些摇晃。 他咬牙,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魔修要前赴后继的送死了。 魔修们闯进宗门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下毒。 迟仙宗可是出了名的能打,在确定没危险前,魔尊躲在法器里,伸长脖子远远看了一眼那巍峨宗门:“快去看看,他们倒下没?” 被派出去的魔修飞出去又很快飞回来:“尊上,迟仙宗上下全都中招。”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尊立刻抖了起来,法器也不坐了,直接飞起,径直落在了迟仙宗内,看着倒了一地的弟子,对着还在勉力支撑的帅掌门猖狂大笑:“辰泽啊辰泽,当初那一战,你伤我一臂时,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帅掌门身子摇摇晃晃,却坚持不肯倒下,只脸色难看的冷冷望向魔尊:“卑鄙!” “我就是卑鄙了,你打我啊,我打不过你我还不能用点别的手段吗?来啊来啊,你打我打我啊,来啊。” 他在帅掌门面前晃来晃去,只恨不得当场跳个舞来表达自己的得意。 见帅掌门还撑着身子不肯倒下,贱贱一笑,伸手一推,看着对方跌倒,更加得意了:“怎么?你还想站着死啊?我懂,仙修的骨气嘛,不过你放心,我跟你担保,今日你们迟仙宗,绝对没有一个人能站着出现在我面前。” 话音刚落,纪长泽打着哈欠迷迷瞪瞪一脸没睡醒的走了下来。 “大师兄?你们干嘛呢?” 魔尊脸上猖狂的笑容一顿:“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倒?” “倒什么?大师兄,这人谁啊穿的跟个绿毛鹦鹉一样,诶?你们怎么都坐在地上?” 刚刚还只是脸色冰冷的帅掌门在看到他出现后神情瞬间铁青,气的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你不是跟去安全地了吗?!!” “啊?今天去啊?我睡过头了,那我现在去还来得及不?不过大师兄你们都干嘛呢,这一个个坐的,新的修炼方式?” 纪长泽做足了懵逼无辜样,还想再叨叨两句,就被人猛地推了一把,是三师姐强撑着握住剑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他挡在他身前,眼睛死死盯着魔修,咬牙横剑在身前: “快走!” “走?” 发现眼前人只是个筑基期后,魔尊也不纠结他为什么不倒了,眼见纪长泽一出现,原本他怎么挑衅都只是神情冰冷的帅掌门整张脸都变得铁青难看,瞬间开心。 “哈哈,辰泽,你的软肋是你师弟?诶唷,着急了,想护着吧?你来啊,来揍我啊,你说,我要是捅死你师弟,你会气的吐血吗?你想送他去安全地?啧啧啧,你以为我就不知道吗? 我可是派人去了你们所谓的安全地了,不过你这人真是厚脸皮啊,你这师弟都这么大了,你居然让他和那群娃娃仙修一起躲起来?” “啧啧啧,能让你厚着脸皮把人送去,你是真的很疼他啊。” 听出他话中意思,帅掌门目眦欲裂:“你敢动他一根头发试试!!” 魔尊直接跑到纪长泽跟前,麻利扯下他一根头发:“我动了,怎么样吧。” “我不光要动他头发,我还要一刀一刀的杀了他。” 他说着说着,脸上的神情变得愤恨起来:“当初我还只是个普通魔修时,你!辰泽!横刀夺爱,抢走了楚楚,那时候我就发誓” 帅掌门:“我根本不认识叫楚楚的人” “你别插嘴!那时候我就发誓,我定然要踏平你们迟仙宗,杀遍你们这些道貌岸然,勾引女子的正道仙修!!” 帅掌门:“我真不认识什么楚楚” “呵,你以为我会信你?若不是你存心勾引,楚楚怎么会弃我而去!!” 他想到什么,突然闭嘴,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我会再多说两句吗?不,我不会,别以为我不知道,凡人界的话本都是这么写的,看似是我在回忆往事,实际上是你们引导我!想要拖延时间,呵!我才不会那么蠢,受死吧!” 纪长泽突然插嘴:“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因为你长得丑才不要你的?” 魔尊:“” “你给我闭嘴!!” “我今天就杀了你,让你师兄眼睁睁看着我一刀一刀的把你慢慢捅死。” 他果然再不多话,猛地拔刀,径直朝着纪长泽心脏捅去。 “不要!!!” 帅掌门与其他师兄师姐们都几乎是凄惨的同时发出阻止声。 可没用。 那刀,还是直接捅了过去。 ――! 刀断了。 魔尊脸上得意的笑容渐渐消失,转变为了不可置信:“不这不可能!我这可是黑玄石打造的你,你穿了什么东西?!” 说着说着,他又突然反应过来:“呵,你以为这样就躲的过去了吗?我就不信你脖子上也能有法器护体。” 说着,他又掏出一把刀,径直看向纪长泽脖子。 ――! 刀落在了看似白皙特好砍的脖子上,再次发出一声脆响,光荣阵亡。 魔尊:“” “怎么、怎么会,我可是魔尊,你不过一筑基,我的全力一击,你怎么可能挡得住??” 纪长泽冲他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我们这一族,靠的可不是修为。” 风云变幻,大风呼呼吹。 他在对方惊骇的视线中飞身而起,再从天中冲向魔尊时,已然变作了一条巨大黑龙模样。 龙族得天独厚,即使是幼龙,那体型也绝对大的能直接压垮整个迟仙宗。 黑色龙尾在云间忽隐忽现,庞大身躯转动的每一下都能带动狂风,剩余魔修刚来就赶上这一幕,还没来得及懵逼,就被一尾巴扫的灵魂升天。 “龙!!!怎么会是龙!!” “龙族不是早就搬迁了吗?!!” “快跑!!!快点!!!” “可是我们要打仙修” “打个屁的仙修!!你没看见有龙吗?!!这一族都变态的,光凭着龙躯就能吊打大乘了,还不跑路等着死吗?!!” 其他魔修们能跑,魔尊却跑不了。 他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怎么也想不到,迟仙宗这个看上去只有筑基期的弟子,居然是龙??? 这变态玩意不是早就搬去上界了吗?? 上去了不是不能下来吗??? 这特么的玩他呢??!! 而如今,那本应该在上界的巨大黑龙张开了有着锋利牙齿的龙嘴,冲着地上的魔尊发出一声让人浑身止不住颤抖的昂长龙吟,一双眼不怀好意的凑近了与自己比起来太过显小的魔尊: “这位魔尊,你发冠上的宝珠成色不错啊。” 魔尊:“” 他的修为完全被龙族气息压制住了。 双腿也开始颤颤巍巍,果然是龙族,即使这是一条幼龙,但凭着身躯,也能将他压制的死死的。 不对!幼龙!!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艰难转身,不可置信的看向帅掌门:“你!怪不得你要把他送到安全地!!你知道他是幼龙!!!” 所以,才会把他和娃娃们藏在一起。 按照龙的年纪算,纪长泽这个年纪都能算得上是婴儿龙了。 魔尊越想越气,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你居然偷偷将一条幼龙藏在迟仙宗呢!!!” 从未想过自家小师弟是龙的帅掌门大脑都当机了,只下意识回了一句:“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事。” “呸!!!谁信你的鬼话!!” 魔尊突然神情一凝:“所以,你有幼龙却不用是为什么?难道你已经知道我要用散去灵力来对付你?”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不然说不通为什么迟仙宗不让幼龙留下来打,除非迟仙宗有把握即使不用上龙出手,也可以将他们全军覆没。 “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这里有陷阱?!对!如果没有陷阱,你怎么可能把幼龙送走而不是让他留下来对战,你定然是布置了什么机关,趁我不备一网打尽!!” 完全在状况外的帅掌门:“???” “你在说什” “呸!!” 魔尊愤恨的截断他的话: “你这个!无耻的!道貌岸然的!!居心叵测的!!” “老阴比!!!!” 贪财抠门的师尊(12) 魔尊还想哔哔, 纪长泽已经一甩龙尾巴,硬生生把人甩出了八丈远,还不等到爬起来, 他又一个尾巴将人扫荡回了原位。 如此一来一回, 循环往复。 如果以龙族的视角来看,这就是一条可爱的小龙正在玩着“丢球球”的游戏, 如果不是龙族早就集体搬迁到了上界,恐怕现在就是一大堆体型可怖的龙堆在天空上方,一双双龙眼满是疼爱的看着小黑龙“玩”。 可惜, 如今修真界的龙就剩下纪长泽一条了。 作为人类,同样也是拍球球游戏里的“球”,魔尊完全get不到这个“游戏”有多么好玩, 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玩死了。 他简直难以相信。 迟仙宗里藏着一条龙!! 天杀的正道!! 就知道这些人全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混蛋!! 表面上说什么光明正大什么行事坦荡,实际上却一个比一个阴险, 暗搓搓藏了龙居然从未透露过半点风声出来。 明明知晓了他们的谋算, 说不定他们都没中毒,却还要装出一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诶呀我中毒了”“我好生气好愤怒但我无能为力”的模样。 无耻!!!! 他被拍的灰头土脸满身破洞,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纪长泽一直维持着幼龙攻击方式拍球球, 把人拍的爬都爬不起来只能任由人宰割了, 才停了下来。 幼龙昂长的龙吟传出去老远,缓缓落地, 亲昵的用巨大龙尾将整个迟仙宗缠绕起来。 “大师兄, 我这算不算为宗门做贡献?你要表扬我。” 帅掌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身后的其他师兄师姐们也都四脸懵逼。 这从小被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师弟,咋说变龙就变龙了呢? 龙谁不知道。 生来强大,天道宠儿。 在修者们还在努力着增加修为拼尽全力想要飞升时, 龙族却想要搬家到上界就搬家到上界。 这样强大,迷人, 让人充满挫败欲的生物。 居然是他们小师弟?? 又懒,又馋,又怂,又贪财,厚脸皮不说还贼能演示什么叫做说话不算话的小师弟是龙?? 这怎么整的这么像做梦呢。 不光是他们觉得像做梦,修真界其他人,魔修们,都觉得是在做梦。 其他宗门没想到魔修们居然弄来了可以让他们暂时失去修为的花粉,猝不及防中招后,饶是之前的布置再怎么好,没了灵力,还是只能任人宰割。 “啧,老家伙,你是佛修吗?居然还带个拂尘,瞧着不错啊,归我了。” 说这话的魔修一把抢过一仙宗长老手里的拂尘,见他仿佛想要上前拿回来,笑的得意:“你还不想给我了?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个什么狼狈模样,不跪地求饶就算了,居然还敢反抗。” 说着,他一把推倒了这个修为炼虚期的长老。 没了灵力,长老也只是个普通人,被这一推,直接摔在了地上。 “长老!!!” “竖子尔敢!!!” 周围弟子见到自家宗门长老被辱自然愤怒,可除了愤怒喊叫,却也没别的法子了。 没了修为,他们如同凡人一般,毫无抵抗之力的被魔修们肆意抓捕,眼看就要血溅当场时,天空中却飞过四散逃命的魔修们。 地上本来还在耀武扬威的魔修发现天上飞的居然是同伴,懵逼的飞上去询问情况。 “你们跑什么?之前不是跟着尊主一起去迟仙宗了吗?难道你们这么多人连带着尊主都打不过迟仙宗那群剑修?” “打个屁啊打!!!” 被拉住问话的魔修一边愤怒这人居然挡着自己逃命,一边崩溃的喊:“迟仙宗有龙!!这还打个屁,你赶紧给老子让开,我得赶紧搬家!!” “龙??”问话的魔修懵了:“龙族不是全族搬迁了吗??修真界怎么会还有龙??” “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现在是惹了龙了,那龙可是迟仙宗弟子,如今他正拿着魔尊泄愤呢,龙族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记仇,等到魔尊被他弄死了,难保他想起来还要我们,尤其仙修各大宗门同气连枝,你杀这些宗门的人就等同于杀了龙要罩着的人,若是不想死,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魔修:“” 他眼睁睁看着快速说完这话的同伴甩下自己的手转身就跑,飞的要多快有多快,那仓皇逃离的样子,哪怕他不想要信都不得不信了。 龙 迟仙宗怎么可能会有龙。 不光他震惊讶异,正浑身瘫软坐在地上的仙宗弟子们也都纷纷面露诧异神色。 龙当初全族搬迁这事他们大多知晓,当初可是龙王亲自下的命令,要求全族一起走,若是不走的龙便当做叛徒处理。 龙本来就是群居生物,所有龙自然都纷纷响应,全族的龙在一天内一起升了天。 所以,修真界怎么可能有龙,还是迟仙宗弟子? 他们满脸狐疑,疑心魔修们是不是又有了什么阴谋诡计。 魔修们哪里还有心思去搞什么阴谋啊? 他们都要吓尿了好吗? 就如之前那个逃命的魔修说的,龙族的小心眼那绝对是出了名的,若是得罪了人,尚且还有一线生机,但若是得罪了龙,那绝对死翘翘了。 他们不光有高强度的战斗力,和针眼小的肚量,可是还有全族护短一致对外设定的。 在龙族还没有离开修真界时,让人最害怕招惹的不是成年龙,而是比起人类来说也十分庞大的幼龙。 是,幼龙的杀伤力的确是没有成年龙强。 可龙族血脉稀薄,幼龙出生率太低,因此,每一条小龙都会是所有成年龙的逆鳞。 惹了一条成年龙,那你只会面临这条成年龙的仇恨。 可若是惹了一条幼龙,那要接受的就是整个龙族的追杀了。 而迟仙宗那条龙,是幼龙。 鬼知道他怎么下来的。 要是惹了他,他那些龙叔叔龙伯伯龙阿姨们也跟着一起下来怎么整。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在仙修们警惕满满,担心魔修们有什么阴谋时,搞清楚自己处境的魔修们已经开始丢下手中的仙修俘虏开始跑路了。 那个抢走了长老拂尘,还推了他一把的魔修更是抖如筛糠,脸惨白的仿佛刷了一曾粉。 他哆哆嗦嗦的把拂尘塞回了长老手里,又哆哆嗦嗦的把人给扶起来坐好,再哆哆嗦嗦的开口:“我、我、我可没打你啊,你的拂尘也还你了别、别找我啊,千万别找我啊,你找我我就投降,你们仙修可是正道,不能杀降兵的再见,再见,再也不见啊啊啊啊啊。” 他溜了。 不光他一个,剩下的魔修们也都被吓得拔腿就跑。 若是仙宗们能关注一下他们的消息,就能知道他们回去后一刻钟都没耽误,纷纷抓紧时间收拾东西。 魔修跑了,连夜跑的,跑的时候很多魔修急慌慌之下连许多珍贵法器都没带。 但他们也无暇顾及这个了。 命重要还是法器重要? 再不跑,万一那条龙杀过来怎么办。 魔修大型聚集地一夜之间沦为空巢,足以证明龙族的强大威慑力。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仙宗弟子们也只是满脸懵逼的坐在地上,看着那些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魔修们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很快,整个仙宗只剩下了他们自己人。 弟子们互相搀扶站起来,满脸的疑惑茫然,他们懵逼了,自然是要去看师长。 师长们:“” 这事他们也懵啊。 不过,既然已经没了危险,就先努力恢复气力,然后亲自去迟仙宗问个清楚吧。 迟仙宗那边的魔修早就跑光了。 魔尊倒是也想跑,可惜如今他被“拍球球”游戏折磨的完全没了力气。 只能犹如一条咸鱼一般摊在地上,都任人宰割了,他也没忘记瞪着眼睛对前面的帅掌门放狠话:“辰泽,你别以为我这就低头认输了,我告诉你,我输给谁,也不会输给你!” 小黑龙被他吵的不爽,一尾巴抡过去,魔尊被打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大师兄,我想去安全地看看,这边就交给你了。” 黑龙嘴巴一张一合:“但是我觉得我这是公差,宗门应该要给我补偿的,大师兄你看,要不你宝库里那把镶嵌着宝石的剑柄就给我呗。” 帅掌门:“给你了。” 看着小师弟高高兴兴甩着长长龙尾飞远了,帅掌门还有点不在状况。 他总觉得,今天一整天各种事的发展都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完全让人意想不到。 尤其是在魔尊发现自己的处置权被交易到了帅掌门身上,立刻一脸悲愤,伸手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天灵盖,一边大口大口吐血,一边怨恨盯着他: “我就是自杀我也不会死在你的手下,我告诉你,虽然我输了,但我不是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这条龙!!楚楚面前,我还是比你强!!” 他这一巴掌可是用了十足十的力,很快就气息微弱,眼神涣散,一边吐血一边倒在了地上。 也许是因为自觉自己死的有尊严,在情敌面前也没有丢了面子,还不忘记露出一抹带着鲜血的欣慰笑容。 帅掌门:“” 他现在还处于懵逼中。 一会是“小师弟居然是一条龙”“龙不是都搬家了吗”“师尊知道小师弟是条龙吗”“师尊你怎么回事,怎么收的徒弟除了我都奇奇怪怪的”一会又变成了“这个魔尊到底在说什么”“我真不认识什么楚楚”“我管你强不强的,你强管我屁事”。 见着魔尊一副有出气没进气,有今生没来生的凄惨模样,到底还是修者的善良占了上风,他很好心的蹲下身。 “我一心向道,无心情缘,这辈子近距离接触过的女子除了我娘就是我三师妹,真的从未见过一个叫楚楚的。” 见魔尊还是满脸愤愤,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他叹息一声:“你都要死了,我为何还要骗你。” “证得大道可不是什么容易事,我又是迟仙宗掌门,底下五个师弟师妹要我管,平日里我只闲时间不够多,哪里还有空闲去找情缘,何况,我光养五个弟妹就够累了,怎么还会生出再找个人去照顾的想法。” 他说完,心底还自我称赞了一把。 啊,我可真是个好人了。 这魔尊都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杀我了,我还帮他解决遗憾和误会,让他死都能死的安心。 真的不愧是我呢。 然而一低头,只见魔尊神情一僵,盯着他的眼神从怨恨瞬间转化为了怒意与悲愤。 帅掌门:“???” 不是应该是感激吗? 这个魔尊太没有礼貌了,他的爹娘没有教导过他别人帮了自己后要好好感谢吗? 不过,人之将死,他也对魔尊多了几分宽容。 “无妨,虽然是你冤枉的我,但既然你都要死了,便安心的去吧,我原谅你便是了。” 魔尊:“” 他眼睛瞪得老大。 “原、原谅你大爷!” “这话你倒是早点说啊,老子现在,死都白死” 他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头一歪。 帅掌门戳戳他,没得到回应。 魔尊愤愤而终,死之前都没合上眼,身体力行的表演了什么叫做死不瞑目。 帅掌门原谅他即使死了也要瞪着个大眼睛瞪人的不礼貌行为。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面对“女朋友跑路了,我辛辛苦苦不眠不休修炼好不容易修上高位找情敌报仇,结果眼看着打不过,不想死在情敌手里所以自杀,死都要死了,临死前却得知,找错人了”。 气不气。 气啊。 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帅掌门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怜悯的伸出手试图把他眼睛给合上。 “尘归” “等等大师兄,我来。” 四师兄撑着虚弱的身子,坚强的站了起来,虽然此刻他浑身无力,但却依旧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人设,每走一步,都充满了仙人风姿。 他看了一眼帅掌门,眼神中充斥满了“这业务我熟练”的自信。 帅掌门:“” 他默默让开位置,看着专业的四师弟满脸温柔上前,仙气飘飘蹲下身,伸出手去抚过魔尊死不瞑目的双眼: “尘归尘,土归土,你虽犯下大错,但到底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等仙修心胸宽广,自然不会怪你,你且安心去吧。” 说完,他的手自仙修眼上移开。 那双眼还是瞪得大大的,完全没有闭上的意思。 四师兄:“” 他面上无波无澜,仿佛这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般,再次伸出手抚过魔尊眼睛。 ――还是没闭上。 “看来,你怨气很重啊。” 四师兄勉强撑住了场子,背对着身后小辈,在帅掌门瞠目结舌的神情下,伸出两只手,硬生生的将魔尊眼皮子和下眼睑给挤在了一起。 帅掌门:“” 挤好了,四师兄满脸满意的站了起来:“你倒也不是多无可救药,还能听得进去劝,散了怨气。” 有弟子发现这一幕,望向四师兄的视线顿时充满了敬仰。 “不愧是四师叔,居然能够感化亡灵,好厉害。” “四师叔一向心善,那魔尊定然是死后知晓自己做的事有多可恶,再加上四师叔的真心感化,这才合上了双眼。” 他们议论纷纷,死亡的威胁移开后,格外的想要说话呢。 见证了一切的帅掌门:“” 师弟,你到底是怎么长成现在这个性子的。 这一门除了长泽,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吗? 感叹着感叹着,他突然神情一僵。 啊,忘了。 长泽才是底下师弟师妹中最不正常的那个。 他性子倒是没变。 可他特么的种族都变了!! 变了种族的纪长泽肆意在空中飞翔,飞的高兴了还叫两声,那些逃命的魔修们本来就精神紧张了,正飞着呢突然听到龙吟,差点没直接从天上给摔下去。 到了安全地,纪长泽没能接到人。 因为魔修们已经屁滚尿流的把那些娃娃仙修全都送到了宗门。 龙可千万不要来找我们啊,我们可是“捡到”娃娃就送回他们家的好心人。 虽然没能英雄救娃娃,但他那庞大身子飞过的地方都会被遮住阳光,显得暗沉沉十分威风。 本来还半信半疑龙的存在的仙修们自然也看到了如此景象:“” “怎么可能?!!居然真的是龙?!!” “黑色!!怎会是黑色!!” 眼见一长老神情大骇,周围弟子赶忙扶住了他:“长老,龙是黑色有哪里不对吗?” 长老满脸震惊:“龙族里黑为尊,只有血统纯正的皇族才会是黑色,这条小龙居然是龙族皇室血脉,怎么可能?龙族一向子嗣艰难,越是地位高,越是难出生小龙。 我看过记载,皇室只剩下了龙王一条龙,当初他倒是有了一枚龙蛋,可没有破壳小龙便死在了蛋中,龙王正是因为此事发觉修真界不再合适龙族生活,下令全族搬迁。” 他不能理解:“若是当初龙王能留下子嗣,也不会那么决然的离开修真界,所以修真界根本不可能出现黑色幼龙!” 一弟子小心道:“但是他的确出现了。” “是啊,他不该出现的,可却出现了走,既然修为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去迟仙宗。” 打算去迟仙宗解惑的宗门可不少,于是等到纪长泽舒舒服服肆意伸展完了龙身晃悠着回去时,便发现他的大师兄正在被许多人围着。 这些平日里仙风道骨行为举止相当矜持的仙修们此刻倒是放下了那些矜持,围着“知情人”帅掌门,一顿说: “怨不得你将纪长泽放到安全地,你分明就早知道他年幼!”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迟仙宗为什么会有幼龙,还是黑色的皇族血脉,你们让这么小的一条幼龙在你们宗门修炼,龙王没意见吗?” “辰泽,你好歹也喊我一声伯父,我只问你一句,这幼龙不是你们偷下来的吧?龙王真的不会打上门来吗?” 帅掌门:“” “各位,我是真的不知道长泽是龙” “行了行了,跟我们你还装什么,若是不知晓,你为何要说他年纪小?” 一仙修笑道:“之前你说师弟年幼时,我还笑你,觉得你那小师弟都将近四十了如何还能称得上是年幼,如今看来,他的确是年幼,甚至太小了,怨不得你们师兄妹几个都这么用心看顾,照料孩子一般,他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只是想找个借口所以才说长泽年幼的帅掌门:“” “真的,你们信我,我不知晓的。” “哈哈哈哈哈辰泽,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这次你们迟仙宗拯救了整个修真界,难道我们还会怪你吗?” “从前我还心底琢磨,觉得你小师弟被养的太过娇惯了,明明天分极高却如此懒惰,如今倒是明白了,龙族本就天性懒惰,更何况他们光是靠龙躯就能对抗大乘期,成年后对战金仙都不在话下。 有如此依仗,自然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修炼了,换成是我,我也定然不会再像是如今这般刻苦。” “没错,我之前就听闻他十分贪财,总是跟你们这些当师兄师姐的要这要那,而你们偏还都给了,那时我还想你们怕是脑子不清楚了,如今看来,你们也定然是知晓龙族爱珍宝,这是天性,又更改不了,这才要什么给什么。” “是啊,还有他对弟子也无甚责任心的事,这不很正常吗?他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三十多岁的小龙,若是换做人的年纪,也只不过是一两岁牙牙学语的小童,如何能要求他太多。” “怨不得你们一直纵着,原来不是你们偏心小师弟,而是知晓真相啊。” 真偏心的五个师兄师姐:“” 他们真的真的不知道啊!!! 他们就是单纯的偏心啊!!! “师兄,师兄,我回来了,师兄我的剑柄呢,你给我准备了吗?” 纪长泽就是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径直走进来的。 而曾经知晓他行事对他不屑一顾的其他宗门人,此刻望向他的视线简直亲热的不得了。 对于一条只有不到四十岁的小龙来说。 纪长泽已经是乖到离谱的类型了。 他既没有拆房子,也没有吵着闹着要填了大海,更加没有成天转悠着龙身在仙宗山上蹭来蹭去挠痒痒,最后痒痒是不痒痒了,仙宗的山也都被蹭秃。 比起以上情况,他只是稍微馋了点,懒了点,不上进了点,贪财了点而已,这简直称得上是一条完美的好龙了。 馋懒不上进都不是问题,身为得天独厚的龙,上不上进不都一样牛皮吗? 贪财更是龙之常情,试问这世上哪条龙不贪财,不喜欢闪亮亮和亮晶晶呢?当初龙王可是直接搬了一座钻石山沉入海底,只是单纯为了欣赏它的闪亮美丽。 龙宫里养的最多的不是虾兵蟹将,而是各种硕大蚌壳。 自然,每一个蚌壳里都有至少一颗漂亮的珍珠。 由此可见,龙族到底有多么喜欢这些闪亮的珍宝。 所以,那是纪长泽贪财吗? 不是啊! 只不过碰巧他喜欢的东西全都很值钱罢了。 一个换算成人类年纪不过一两岁的小孩子,喜欢要玩具怎么了?不喜欢好好修炼很正常啊。 教弟子? 让一个一两岁的小宝宝去教徒弟?变态还是精神病?自己选一个。 当一切都说通后,曾经让他们费解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奇葩的修者,死活想不通怎么这么奇葩还有师兄师姐护着,换我早就把人揍了好几顿了,甚至还有些羡慕嫉妒自己没本事却有了天分高还勤奋的弟子,能不羡慕嫉妒吗的种种种种,也全都化为了烟消云散。 所有人看着纪长泽的眼神都亲热极了,当然了,与其说是亲热,还不如说是慈爱。 毕竟这可是一条小龙宝宝呢。 在龙族都很珍惜的幼崽,居然落到了他们仙修的宗门里,成为了宗门中一员。 纪长泽很快得到了一大堆的嘘寒问暖。 等到这些人走了,他摸摸后脑勺,满脸莫名其妙的看向帅掌门:“大师兄,这些人怎么回事,以前不都看见我就一脸嫌弃吗?今天吃错药了?一个个对我这么亲。” “而且他们懂不懂规矩,好歹也是我把魔修吓跑的,他们上门就不带点礼物表示一下吗?” 帅掌门一看到小师弟这张无辜的脸,太阳穴就忍不住一跳一跳。 刚刚才稍微冷静下来的大脑又要开始当机了。 “长泽,你真是龙?” 纪长泽痛快点头:“是啊,我不都变回原型给你们看了吗?” 帅掌门:“” 你特么的这一脸的“这不是很正常吗”是什么鬼。 你是龙诶!! 龙诶!!! 既然是龙,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们?!! 他们要早知道这真特么是个宝宝,哪里还会在心底暗暗嫌弃。 帅掌门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安排纪长泽下山做任务,还遇到了魔修,脸上神情更加僵硬了。 他、居然、让、小宝宝、去、做!任!务!! 而且,还让一个只有三十多岁的龙宝宝,独自面对扶绫扶雪扶雨:???穷凶极恶的魔修。 天啊!!! 降下一道天雷来劈死他吧!! 这感觉,有点像是买彩票中了大奖,结果人家跟他说,亲抱歉哦,咱们家的彩票是限时领取的,你来晚了所以只能领取一般。 酸酸爽爽,雷得人外焦里嫩。 正在陷入无限思绪中的帅掌门一抬眼,就见到纪长泽正满脸茫然的站在那,被他们看大的白皙脸上写满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端的是一副无辜迷惑的样。 帅掌门:“” 小宝宝。 这只是个小宝宝。 小宝宝搞不清楚事情的重要性很正常,难道你能指望一个一两岁的宝宝明白什么叫做种族差异吗? 不停给自己洗脑着,帅掌门渐渐缓过来了。 是的,没错,长泽当初可是作为弃婴被师尊捡回来的,他当初还去围观过,那个时候的确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宝宝没错。 自小就被当做人类养大,他肯定也不知道自己的龙族身份吧。 既然不知道,那么不告诉他们不也很正常? 也许,他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偶尔知晓的呢。 想着,帅掌门问出了口。 “不啊,我一有记忆就知道了,我们龙族可是有传承记忆的,我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种族。” 帅掌门:“” 他看向面前一脸自然说着很欠揍话语的小师弟,拳头在痒。 不!! 你不可以想打长泽!! 他可是个小孩子啊!! 长泽既然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从来不说,那定然是有原因的。 想着,帅掌门露出一抹温柔充满指引的微笑:“长泽,那你告诉师兄,你为什么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份,也没暴露过自己的真身呢?” 纪长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仿佛惊讶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他理直气壮道:“我身上的黑色鳞片不够闪亮,这么丑,怎么能告诉别人呢?” “若不是这次见你们都打不过,我才不会显真身。” “对了师兄,这次被这么多人看到了我的丑鳞片,我觉得我受到了伤害,你能代表宗门给我补偿吗?我要的不多,三千灵石就够了。” 贪财抠门的师尊(完) 在场所有人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三十多年从未显露出真身透露出自己的龙族身份, 就这么任由人家觉得你是废柴,是迟仙宗有史以来修为最低最废长老,三十多年来不知道背后被人说了多少次。 结果原因居然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真身丑?? 龙诶?!! 这可是龙诶!!! 当年龙族简直叱咤修真界, 要不是他们虽然实力强大但过于咸鱼, 除了各别嘴馋去凡人界吃吃喝喝的,剩下都宅在东海不怎么出来, 哪里还有仙修发展的份。 这玩意真的不能比,仙修辛苦修炼几百年,历经各种困难好不容易才能升上上界, 可龙族一出生就抵消了他们百年努力,稍微长大一点自己就能飞到上界去,等到彻底成年, 更是直接凭着肉身就能对抗金仙。 简直就是一出生就站在了终点站上。 人修虽然大多也不觉得自己差,但要是给个机会, 说让自己成为龙, 哪怕是大乘期肯定都是赶紧点头表达愿意的。 因为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啊! 而如今,迟仙宗的废物长老,那个总是每天找上面的师兄师姐要东西, 五岁后就修炼不上心, 三十多岁了还是个筑基期的纪长泽,显露出了他的真实身份:龙。 这消息快速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所有修者都懵逼了。 之前还有人酸溜溜的说过纪长泽就是命好, 从小就被迟仙宗前掌门捡了回去, 成为了他最小的嫡亲弟子,宝贝蛋一样的养大了,师尊是飞升了, 后面还有师兄师姐接力跟上。 这样的好命,不羡慕嫉妒都不行。 而如今, 他们连羡慕嫉妒都羡慕嫉妒不起来了。 就算是羡慕,那也该是羡慕迟仙宗。 走了什么运,居然捡回来一条龙,还让这条龙拜入到了自己门下。 只看这次魔修入侵,他一条龙就打退了十万魔修其实九成九是自己跑掉的,打退了还不算,听闻这些魔修回去后就连夜搬了家怕纪长泽找上门,说实在的,他们这么多魔修,蚁多咬死象,都冲上去哪怕打不死纪长泽也能让这条小龙半残,但他们不敢啊,幼龙多珍贵啊,万一真的伤了这条小龙,上界那一百多条龙飞下来怎么整。 哪怕修者都崇尚自己强才是真的强,但宗门内有龙和没龙的差别可是直接上升到了宗门强弱问题。 羡慕啊。 他们怎么就捡不到一条龙呢。 对抗了一次魔修,回来就知道自家师尊变成龙的扶绫扶雪扶雨。 扶雪:“卧槽?!!” 扶雨:“师尊居然是龙,那他是有鳞片的吧,用真身的时候要怎么洗澡呢,鳞片里不会有缝隙吗?” 扶绫:“” 扶绫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了。 扶雪:“小师妹你的关注点该是这么吗?你不该吃惊一下师尊居然是龙吗?还有大师兄,你怎么一声不吭,难不成你连这个都预料到了?不愧是大师兄!” 其实只是单纯懵逼了的扶绫:“” 眼见扶雪已经满眼崇拜了,他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冰冷酷哥形象,沉默几秒,才厚着脸皮冷冷淡淡道: “倒是没有预料到师尊是龙。” “只是上次我伤重时,师尊仿佛很诧异我伤口恢复速度,这才心中存疑,如今想来,龙族得天独厚,再怎么重的伤刹那间便能好个差不离,师尊定然是习惯了自己的伤口恢复时间,这才觉得我那些伤不算什么。” 扶雪恍然大悟:“怨不得师尊那时还责怪大师兄不争气,是了是了,现在想来,的确是这般,那时我还埋怨师尊不近人情,如此看来,是我错怪师尊了。” 师尊并不是不将大师兄放在心上,只不过是觉得大师兄与他一般,伤口恢复用不了多久罢了。 他想通了,不免崇拜望向师兄:“大师兄,还是你厉害,当初谁能想到这点,也就只有大师兄了。” 其实只是单纯不想暴露自己懵逼所以瞎几把扯淡的扶绫:“好了,莫再闲谈,还不快些修炼。” 师尊是龙,哪怕修为是筑基期,也照样能打。 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人修,要想不给师尊丢脸,还是要好生修炼才行。 自然的,三人还不知晓,他们三个已经从迟仙宗美强惨三人组一下子跃到了最好运弟子。 有一条龙做师尊啊。 说不是运气好都不行。 迟仙宗其他弟子们羡慕扶绫三人。 其他宗门则是羡慕迟仙宗了。 不过羡慕着羡慕着,他们就发现纪长泽虽然暴露了龙的身份,但还是照旧八成时间都宅在了自己峰上,一成时间去凡人界吃吃喝喝,还有一成时间则是用在了四处要东西上。 明明有着强大的实力,却咸鱼的不得了。 让人替他着急的同时,又能理解的感慨。 这才是龙啊。 要是龙去努力上进,也不每天呼呼大睡了,也不四处搜集珍宝了,也不明明自己超级有钱但就是秉承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理念了,那才叫奇怪。 龙就应该贪财懒惰小心眼还贼厚脸皮。 不然那就不是龙了。 这样想想,迟仙宗有龙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一般情况下,龙肯定不会出手的,只有在出现什么生死存亡没他不行的情况下他才会懒懒散散的出来。 但是迟仙宗可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各大宗门全都立场明确,一心飞升,没人搞什么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真有这个心思的修道之心不纯修为也上不去,连个堂主都当不上,如此情况,能够威胁到迟仙宗的事自然不可能是他们这些其他宗门。 那就是整个修真界都在倒霉了,比如这次的魔修入侵事件。 到时候龙出了手,救了迟仙宗不就等于救了整个修真界四舍五入也救了他们吗? 所以,这不是迟仙宗的龙! 这是他们修真界的龙! 这样一想,顿时就美滋滋了。 于是,纪长泽成为了全修真界最受欢迎的生物。 每年他都能收到大把大把的礼物,因为咸鱼的如此快乐,连要东西的乐趣都没了,他开始成日里睡觉。 困意上来了找个山头睡上一两年也是常有的事。 帅掌门他们一开始还担心,等到查阅记载,发现龙族的确很能睡,因为实力高强哪怕不吃不喝睡上一千年都没啥事,记载上睡眠时间最长的是龙王他二姨妈 ,一睡就是三千年,如果不是当初龙族搬迁龙王把她从海底挖了出来,她还能接着睡。 知道这是正常情况后,再一琢磨整个修真界也没人打得过小师弟,五人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专心修炼。 因为纪长泽睡醒了就去凡人界吃吃喝喝,吃饱了喝足了又回来接着睡觉,渐渐的,迟仙宗也习惯了“虽然我们有龙但他基本不出现”这个设定。 纪长泽耐心的等着,等着他的五个师兄师姐们习惯了他的长期不出现,就连三个弟子也都适应了师尊动不动就睡几十年的时候,这才选择了脱离这个世界。 反正根据他是龙,睡个几百年不是很正常。 而且因为他拒绝透露出自己的睡眠地,到时候就算是有人想要找到他也没地方找。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刚走两年,修真界就飞升了一个散修到了上界。 修真界就已经很大了,上界更是大的离谱,分为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即使到了上界也强悍的一批的龙族则是仅凭着一百条龙就占据了东边大海,还特别霸道的把人家原本挺好听的名字忘虚海改名作了东海。 作为东海霸主,龙族依旧咸鱼。 只日常睡大觉和吃吃喝喝,唯一让他们操心的事就是都搬到上界这么久了,也就只有刚搬上来的时候出生了几条小龙,最近生育率又几乎为零了。 也好在龙族寿命长,就算几万年不生小龙族群也还是一百多条龙,等得起小龙出生当然他们从来没想过就是因为自己的种族寿命长小龙才出生的少。 这名散修上来后发现,上界居然也有宗门,而且许多大宗门还是下面修真界的总部,可以理解,毕竟这些大宗门肯定飞升了不少人上来。 但因为上界这边底下可不光有一个修真界,三千小世界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小世界里最精英的人才都上来了,竞争能不激烈吗? 因此哪怕在修真界很厉害的宗门,到了上界,都只能算个中上。 因为迟仙宗算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宗门,散修还特地关注了一下它,发现他也是中上,虽然没了在修真界的数一数二地位,但各方面都还不错后,就琢磨着要不要加入了。 他也是个吃吃喝喝的性子,想累了就找了个不错的店坐下要了吃的喝的,这边也是仙修开的店,最普通的一个店员到了修真界都属于老祖级别,刚飞升上来的散修十分不适应的坐在那,看着老祖,啊不是,是店员笑着给自己送上餐。 初来乍到,自然是想要认识一下对这边熟悉的人的。 恰逢一旁正有几个赤膊汉子在吃烤全羊,一人一头的那种,一边喝酒一边笑着聊天。 他听到了关键词“龙”,当即精神一震。 这个我熟啊,当初迟仙宗的幼龙过五十岁生辰,他也有幸被邀请,还去送了几个玩具呢。 “虽然刚出生的小龙调皮捣蛋,让人恨不得每天揍上一回,但是还是有别的好处的,鳞片闪啊,我跟你讲,幼龙都是这个色,什么银色金色,被阳光这么一照,那个闪亮啊,简直让人恨不得偷回去藏起来。” “可惜了,这都多少年没出过幼龙了。” 散修精准捕捉到了“幼龙都是这个色”这几个字。 他犹豫一下,还是没忍住想借着这个话题认识一下朋友,就转过身子主动攀谈:“这位道兄说的是,不过幼龙也不光是有亮色的,我飞升上来的修真界就有一条黑色幼龙,虽然不够亮也不够闪,但瞧着也绝对够威风。” “你说什么?!!!” 几个赤膊汉子猛地一起身,因为动作太大,椅子摔了一地,就连桌子都差点阵亡。 散修吓了一跳:“我、我说错了,还是亮色小龙好看,亮色好看。” “你说你在修真界看到黑色幼龙?!!是东海龙族住过的修真界??!!” “对啊。” 散修自然是不知晓龙族当年为何搬家的真相,见几个赤膊汉子都是一副震惊到不得了的模样,懵的不行。 “东海龙族已然全族搬迁到上界,我猜想着,恐怕那条黑色幼龙是当初龙族搬迁时被落下了。” “胡言乱语!!” 身子最高最壮的汉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龙族就那么一百来条龙,互相之间都认识,怎么可能落下小龙,更何况当初龙族已然有几千年未曾有小龙出生,修真界如何会有小龙,再者,龙族玄色为尊,只有皇族血脉才会出现黑龙,龙族怎么可能让皇族血脉流落在外!” 另一个汉子说:“十八兄莫要与这人计较,恐怕是酒喝多了说胡话。” “没错没错,快些坐下,何必计较这些一听就是瞎话的话。” 散修本来被他们说的懵里懵逼,如今见他们一副“你在说谎我们不和你计较”的模样,气也从心底升起来了。 “我虽修为不如各位,但好歹在修真界也算是个人物,如何会胡乱言语,我这里有那条小黑龙换鳞时候掉下来的鳞片,你们不信的,只管来看。” 说着,他将戒子空间里珍藏的黑色龙鳞掏了出来,颇为不忿的给这几个人看。 龙鳞对于修真界比较有钱的修者来说不算是什么很难得到的物件,毕竟纪长泽过完了五十岁生辰就开始换鳞,对于龙族来说较为脆弱的细嫩鳞片已经金刚不入被更为坚硬的黑鳞代替,这些原本的鳞片自然只能自然掉落下来。 而龙身又大又长,龙鳞自然多的不得了。 修真界的小黑龙是个贪财的,这些龙鳞几乎全都被他拿去换了珍奇宝贝,对于龙族来说过于柔嫩一看就是小龙身上鳞片的龙鳞太过脆弱,但对于人修来说,龙鳞可是大宝贝。 若是得的多了,拼一件龙鳞甲,可是能抵御许多攻击。 当然了,散修没得钱拼龙鳞甲,他只是当初凑热闹也去换了一枚比较小的龙鳞,要打架之前就放在心口位置,也算是个保命手段了。 而如今,这就成了修真界的确是有一条黑色幼龙的有力证据。 他正得意自己拿出了证据,突然眼前残影一晃而过,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手里的龙鳞居然已经落到对面人手里了。 那人抢了东西,表情居然比他这个被抢东西的还震惊:“居然真的是幼龙龙鳞!这怎么可能?!!” 说完了,还拿到了鼻下嗅了嗅。 “没错,是五十岁的小龙,修真界为什么会有一条皇族小龙??” “五十岁天啊,他还这么小,这五十年没了龙族庇护他是怎么过过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龙族都搬迁这么久了,为什么会出生一条小龙?皇族血脉不是只剩下龙王大人一条龙了吗?” 散修:“你们倒是把龙鳞还我啊” 那嗅了鳞片的汉子听了这话像是被提醒了,立刻停止了猜测,猛地凑到了散修眼前:“修真界真有一条黑色幼龙?” “自然是真的了,我骗你们做什么,他是迟仙宗弟子,三十多年前,这条幼龙三十多岁时,魔修攻打修真界,便是他露出真身将魔修击退,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的事。” “什么?!!你们竟让一条三十多岁的小龙去打架?!!” 那汉子惊的嗓音都变了,满脸痛惜:“他才三十岁啊!!!他还是个宝宝!!他甚至应当没断奶!!!” 散修:“” 抱歉,虽然知道龙族三十多岁就是个小宝宝,可听说那条黑色幼龙硬生生用尾巴把魔尊给抡吐血,最后硬是逼的修为高深的魔尊自杀后,他是真的没办法将这条凶残的幼龙跟人类一两岁大的小宝宝联合在一起。 他这么想,汉子却完全是另一种想法:“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条皇族幼龙流落在下界。” 另一个汉子拿着鳞片细细嗅闻半天,犹犹豫豫开口:“这闻着,倒像是龙王大人的血脉。” “嗯??” 所有汉子都惊呆了。 “龙王大人的孩子?怎么可能?!他可是只有龙后一条龙!难道他”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突然都为龙王鞠了一把汗。 龙族虽然那啥能力强,但与话本里写的不一样,他们是一辈子只跟一条龙嘿嘿嘿的,除了因为龙善妒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龙的数量太少,若是乱嘿嘿,到时候生出来的小龙都有血缘关系,那还怎么生小小龙。 龙后的实力可跟龙王不相上下。 看来某条龙王后院要起火了。 他们再次对视一眼,互相了然了内心想法后,一把扯起还在叨叨叨让他们还鳞片的散修。 “这位道友,就烦劳你与我们走一趟,跟龙王大人当面对峙了。” “诶?!!诶诶诶!!你们别拎着我啊,我自己会飞!!!” 半个时辰后 龙王战战兢兢坐在自己闪亮亮的宝座上,眼神小心翼翼瞅了一眼左边座位上的龙后,干咳一声:“胡说八道!我只和龙后在一起过,我们从前倒是有过一颗龙蛋,可惜生下来便是死蛋,从那之后到现在,我再无血脉。” 龙后的人形是个面容艳丽的御姐,从听底下的几条龙说了前因后果就,就一直面无表情的坐在那一言不发,只修长漂亮的手指一下一下在桌上敲着。 半响,龙王都快紧张到窒息了,御姐才说:“我们的龙儿胎死蛋中,一颗蛋孤零零的被留在东海,你倒是舒服啊,还给我们的小龙找了个兄弟,怎么?心虚了?这才把那条幼龙留在修真界没带上来?” 说着,她冷笑一声:“如此看来,当初你执意搬迁,恐怕也不是因为我们的小龙了,你是怕再不搬,我会发现你在外面留的风流债吧。” 底下被“强行”带来的散修本来还一心想走,一看居然直面了龙族家庭出轨现场直播,顿时来了兴趣。 也不想着走了,也不惦记着赶紧溜了,眼神发亮的站在那看热闹。 若不是他飞升的匆忙没来得及带零嘴,龙族又实在是不好惹,他都恨不得搬个板凳坐在这一边吃零嘴一边围观。 龙王掏出闪亮亮的手帕,战战兢兢擦着汗水,哆哆嗦嗦解释:“真的不是我,我这辈子只有你一条龙。” “不是你?皇族就只剩下你一条龙,整个龙族只有你是黑龙,你说不是你?那你告诉我,那条黑色幼龙哪里来的?染色吗?!!” 龙王百口莫辩。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但是真的不是我的种啊,就算我有小龙,那也应该是你生的蛋。” “呵,果然你们公龙都是大猪蹄子,当初想要和我成亲的时候就一口一个你是最美的龙,这才成亲几万年,你就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龙王:“” 他急的尾巴都快要冒火了。 转头冲着底下站着的几条龙吼道:“你们不是说是我的崽吗?来,把鳞片给我,本王亲自闻,我倒要看看,我从哪里又蹦q出个龙崽崽来。” 得了鳞片,他憋屈又满是怒火的将之凑到了鼻下,用力一闻。 龙王:“???” 龙王:“” 艹! 还真特么的是他的种。 什么情况?! 他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已经完全不敢去看一旁龙后的脸色了。 龙后见他如此,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冷笑一声:“说啊,你怎么不接着说了,来,跟我讲讲,是哪个小美人把你迷成这样,血统纯正的黑龙都能生出来。” “真不是。”证据就在眼前,龙王只能无力的来个口头苍白辩解:“我这辈子只和你生过小龙,你相信我。” “这么说,这条幼龙还是我和你生的了?我怎么不知道?来,你闻闻,这上面有我的味吗?你闻啊!” 龙王下意识闻了一口。 “诶嘛,还真有。” 龙后怒极反笑:“龙大壮,你是不是想死?” “不是!真的有!我闻到了,你不信你自己闻,你闻。” 龙王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赶紧的把黑色鳞片往龙后鼻下凑。 龙后快气炸了:“你居然说那个狐狸龙的味道是我的味道?龙大壮!我要宰了你自己当龙王!!嗯??” 她突然顿住,一把抢过黑鳞,满脸不可置信的闻了闻。 “怎么会?真的是我的味道,这是我和你的崽???” 龙王也有点懵:“我们的崽崽不是死掉了吗?” 龙后捏着龙鳞,半天没说话。 即使到了现在,她都清楚记得当初怀孕后的兴奋激动,夫妻两个开心的去凡人界大吃了一顿,后来要生蛋时,她激动地暴揍了龙王一顿。 蛋生下来后,他们更是细心呵护,整日整日的不合眼守在一边。 可最后,崽崽还是死在了蛋里。 当时两条龙一度崩溃,龙王更是因为这件事认为修真界已经不再合适龙族生存,龙族太强,修真界接纳不了小龙,就算是生了蛋,小龙也会死在蛋里。 举族搬迁后,他们在上界也慢慢接受了自家小龙还未出生就死去的现实,只是接受归接受,又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龙族幼崽本就金贵,更何况这还是他们成婚这么久后第一次生蛋,如此精心照顾,却还落到个这样的结局,龙王一度萎靡,龙后也没了三天两头揍他的心思。 而如今,他们却在这片幼崽龙鳞上,嗅到了属于他们夫妻的味道。 这说明,这是他们的孩子。 可为何?!! 龙后越想越激动,一把扯住了碍事的龙王丢出去,凑到了散修跟前:“你快将幼龙的事都说与我听,他有父母吗?他是什么时候孵化出来的?!” 被丢出去的龙王一秒爬起来,也满脸兴奋的凑了过来:“对,你快说,他长什么样子,像不像我,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正在吃瓜看戏的散修一个没注意,就从围观群众变成了瓜。 面对着龙族地位最高的两条龙,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详细的我也不知晓,但我知道他叫纪长泽,是由迟仙宗的乐行上尊自小抱回迟仙宗的,听闻当初刚抱回去时,是婴儿模样。 后来他拜乐行上尊为师,成为了迟仙宗弟子,从前一直默默无闻,一直到三十多年前魔修攻打迟仙宗,他才变回了真身,修真界这才知道原来他是龙。” 龙后微微蹙眉:“这么说,你们修真界之前竟不知晓我儿是龙?他不知晓自己身份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可是有传承记忆的。”龙王很有经验的道:“定然是我们家的崽崽嫌弃龙鳞黑漆漆的不好看,这才不肯显露真身,我可是自一百八十岁,能够靠修为也打的过同族龙后,就再未显露真身了。” 散修:“” 你这骄傲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他斟酌着回答:“修真界之前是不知晓长泽真人身份的,但他师尊飞升到上界后,他的几位师兄师姐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当做孩子一般护着,虽然他们不承认,但我们想着,他们应当是一开始就知晓长泽真人身份的。” “也许乐行上尊抱回来时是知道的。” “乐行?” 又咸鱼又宅的龙王在记忆里思索了一下,居然还真搜出了这么一号人,迟仙宗的一个尊者,修为倒是高,但为人也十分咸鱼,飞升上来之后就四处玩乐。 之所以记得他,还是因为同为咸鱼的原因。 这条咸鱼,不对,这个乐行居然把他的崽崽给救活了收作弟子?! 得感谢他! 不对! 他居然救活了他们的崽崽上来了也不说一声,若是早知晓他们崽崽在下面,他们肯定冲下去啊。 这人怎么这样,他没当过父母,还没见过吗?告诉他们一声崽崽活了会死吗? 该揍!! 但是这是救了崽崽的恩人 龙王纠结了半天,终于拍桌而起:“好!我这就冲到迟仙宗去,我先谢谢他,送他宝物,给他仙器,再揍他一顿!” 散修:“???” 你不觉得你有点矛盾吗? 龙后倒是完美对上了丈夫的脑电波,她一巴掌拍过去,把龙王拍飞几米远,吼道:“你脑子有坑吗?!我们当然是先下去接崽崽了!!” 说着说着,她用那能拍碎人头盖骨的手擦拭了一下眼角泪水,哽咽哭道:“我们家龙崽崽,才那么点大,自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没奶喝,没宝石床睡觉,没有宝珠装饰洞府,甚至还要以幼龙之身和人打架,如此凄惨的日子,他是怎么过过来的。” 回忆着堪称修真界第一富有,小时候被师尊护着,长大了被师兄师姐当宝贝,龙身暴露后每次露面都有一大堆人送礼物,过得比谁都潇洒快活的纪长泽,散修:“” 眼见着龙王龙后达成共识,转身就往外跑。 他只一个扭头,空中就多出了两条巨大巨大的龙。 一条黑色,一条金色,大的简直骇人,这么一对比,修真界的长泽真人真身的确称得上是幼崽。 两条龙一前一后就往下冲。 然后,被挡住了。 是了,上来了可就不能再下去了,世界规则哪怕龙族也破不了。 龙王不信邪,撞了好几次。 “放我下去!!!我保证找到我家崽崽就回来!!” “放我下去啊!!!” “讲不讲理!!哪有来了就不能走的!!” 两条龙折腾了一整天,才不甘心的放弃,挥舞着龙尾巴满身郁气垂头丧气的飞回来。 散修见他们这副明明强大的一批却可怜的不得了的样子,心中还有点同情,无论是什么种族,孩子与父母分离总是残忍的。 他道:“两位不必非要下去,龙族得天独厚,长泽真人迟早有一天能飞升上界的。” 这句看上去很有用的安慰却完全没起到效果。 龙王龙后怨念的甩着尾巴,有气无力互相依靠在一起。 “你们人修不懂,我们龙懒的很,若不是有什么重大事故,是绝对不会搬家的。” “崽崽虽然还是幼龙,可他出生那一刻便有能力能飞升了,但他一直没飞升,恐怕是对修真界生活满意的很,若是不出意外,这辈子他都不会上来了。” 散修:“” 原来你们龙族自己也知道自己很懒吗? 他干咳一声:“其实只有知晓他平安便好,长泽真人在修真界地位崇高,又是自小被疼爱着长大,从未受过半分委屈。” “何况,修真界也无人能打得过长泽真人,您二位只管放心。” 龙王:“我就是想不通,那个乐行,他干嘛不告诉我们。” 龙后:“走,找他去。” 散修:“???” 散修:“等等,这其中也许有误” 两条巨龙腾空而起,一下子飞出去老远。 散修:“会” 上界的迟仙宗占地更大,宗门更广阔,乐行已然混到了长老的位置,其实他天赋高,若是想,掌门位置也可到手,但曾经在修真界当了几百年掌门的他深知,掌门掌门,就是掌管了宗门内大小事务,什么事都要他来管,想要休息?没门! 当初,他苦于宗门内事务繁多,想浪都没空浪,偏偏宗门中还没有掌门自动退位的规矩,乐行只能精挑细选,选了一个一看就责任心强,事业心强,天赋高还定然会照顾好到手责任的孩子,收作大弟子。 大弟子在手里时,他细心教导,努力灌输社畜思想,同时自己又勤学苦练,指望着早日飞升将宗门教给大弟子。 大弟子长大后,他已经能够将宗门大半事务交出去了。 之后,闲下来的乐行终于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喜好去收弟子了。 他收了可可爱爱有绣花这个值得称赞爱好的老二。 又收了清清冷冷十分不好逗的老三。 还有十分喜欢看戏唱戏,一看就是个戏骨的老四。 老五是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天他正喝茶晒太阳,一只鹦鹉稀里糊涂飞进了结界,他见鹦鹉嘴里的桃子看着挺好吃,想抢过来,鹦鹉不给还骂了他半天。 乐行就说用灵力跟鹦鹉换。 结果灵力给下去,桃子他是吃到了,鹦鹉得了灵力,居然直接变成了个小娃娃,还没了以前的记忆。 乐行索性就把他抱回去,取名顺泽,做了自己的五弟子。 他是这么想的:臭小子,骂我,以后还不是要乖乖叫我师尊。 不过飞升飞到一半,乐行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过顺泽,他是个鹦鹉来着。 不过也不要紧,反正顺泽迟早要上来,到时候再说呗。 还有六弟子,那真是个贴心的孩子,被他从小养大,嘴巴甜的很,只可惜有些懒惰了,当初他还是不够努力啊,赚的灵石太少,若是再多几倍都留给长泽就好了。 正一边回忆往事,一边美滋滋享受着自己的咸鱼时光,迟仙宗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因为还未得到允许入内,结界现出,两条龙倒不是真的讨厌这个救了他们孩子的人,自然不可能毁掉他宗门的结界,只能艰难把硕大龙头凑到门边,嘴里还叼着用来感谢的各种宝物,装着宝物的袋子随着头一起哐哐哐敲门。 “乐行!你出来!快点出来!” “你有胆子收我儿子为徒不告诉我们,倒是有胆子出来啊!” “乐行!乐行你出来!!” 正美滋滋享受的乐行上尊被弟子告知:“长老,外面有两条龙找您。” 乐行:“嗯???” 他懵逼的飞出去,懵逼的对上龙族的龙王龙后。 “乐行!你怎么回事!你收我们儿子为徒怎么不告诉我?!” “你哪怕派人来送个信啊!” “你知不知道我们做父母的也是有知情权的!” “没错,对了,你们迟仙宗方位是不是正好在修真界迟仙宗上面?我们从这边丢东西下去,我们家崽崽能收到吗?” 乐行:“嘎?” 他懵逼的站了一会,看看龙王那黑色威武帅气的龙身,又看看龙后那金色高贵闪亮的龙身。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开口:“你们的儿子” “是只鹦鹉?” 两条龙生出了只鹦鹉??! 不提上界如何鸡飞狗跳,只说修真界这些年总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高空抛物事件。 一贫家子弟,艰难踏入仙途,却因为灵石不够,没办法买到能够提纯灵力的石头,修为只能停滞不前。 这一日正在难过,突然天上丢下来一个比人还高的巨大袋子,直接把他脚下砸出了个人形大坑,也还好他是修者,没受什么伤,很快爬了起来。 拆开袋子一看,居然装满了灵石。 贫家子弟:“!!!” 又一正道修士,做任务时灵根毁了,正犯愁如何才能修复灵根,便从天而降一个袋子,里面塞满了各种珍奇草药。 他得了草药,又能顺利踏入仙途。 上界。 一条条龙凑在一起,探长了脖子看着下面云彩,把自己给小崽崽的礼物往下扔。 “这可是我辛苦拔的灵草,也不知道崽崽喜不喜欢吃。” “灵草有什么用,还是灵石好,五彩斑斓的,多好看,崽崽可以用来做床。” “你们都让开,看我的这个巨大宝石,崽崽一定喜欢。” 接二连三的天降奇缘出现在了修真界各处,迟仙宗是被砸的最多的地,上面可以丢东西下来,但丢不准方位,也不能传递任何带字的信息,于是龙族只能找了族内画画最好的龙,在每一个袋子上画了一群龙,表示这是他们龙族扔下来给龙崽崽的。 然而。 迟仙宗内,一弟子拎着袋子艰难走着打算送去宗内宝库,这里面有许多闪亮的宝石,长泽长老定然喜欢,可惜他睡着了一直没露面,不然不定有多高兴呢。 但是,这袋子上画的一条一条的涂鸦是什么意思? 龙族们倒是有预料龙崽崽收不到礼物。 但他们也不在意。 尤其是龙王龙后,对于他们来说,哪怕崽崽一辈子不上来,但只有知道他活着,在修真界过得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赖在迟仙宗不走比较好,万一崽崽飞升,肯定会第一个来迟仙宗,而且这边的东西好吃,风景又美,住着还挺舒服。 不走了不走了。 乐行:“” 收了五个徒弟都没翻车,居然在最后一个徒弟身上翻车。 还是草率了啊。 又过了十年,三师姐出关,弟子上前:“师尊,小师叔还在睡,但之前曾留下一物,说是给师尊的。” “小师弟给我的?” 三师姐疑惑的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正静静躺着一株可以治疗结巴的灵草。 各大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这边发生了这么多事的时候,纪长泽才刚刚踏入新世界。 古代除妖师(1) 这次醒来的时候, 浑身都烧的不行,显然原主正在生病,纪长泽微微睁开眼, 恰好能见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伸出沾水的帕子给他擦拭额头降温。 老太太身上穿的虽然破烂,但洗的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 用木棍挽在了后面。 “如何?可好点了?” 见他醒来,老太太明显松了口气, 直起腰道:“如何喝这么多的酒,将孩子都吓到了。” 她这语气虽然关切, 却并不很是亲热, 甚至还有点客气在里面, 不像是与这身体有亲缘的人, 但这屋子这么破,原主必定也没钱请人来照顾, 那不是亲人,又不是雇来的, 又是谁? 纪长泽正打算含糊过去躺下查看记忆, 门帘掀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他, 才小声对着老太太说:“娘,这几日是梅雨时节, 夫君身子不快,自然要多喝些酒暖暖身子, 您别说了, 今日你也忙了一天了, 快些去歇着吧。” 老太太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见了女儿一脸的笃定,到底还是叹口气起身往外走:“天色还早,我歇什么,外面熬了热汤,我去看看火,一会让长泽喝了汤再睡,能好受些。” 她出去了,女子这才坐在了床边,继续老太太之前做的事,将不再冰凉的帕子拿到水盆里浸透,再拧干放回纪长泽额头上。 动作麻利,说话也轻轻的很是温柔: “我知晓周小娘出嫁你心里不痛快,但也莫要喝这许多酒,喝多了还怪吓人的,我还好,源儿今日却是吓得够呛。” 纪长泽不知道情况,只装作虚弱样子,重新闭上眼,一副昏昏沉沉又睡过去的模样。 女子见他如此,微微抿了抿唇,也没再言语,只给他掖了掖被子,才端着木盆轻手轻脚离开。 她一走,纪长泽立刻接受记忆。 看完就忍不住骂了一句原主人渣。 这里是个古代世界,原主出生在一个小村庄,对村人来说,他父亲家是村庄里的富户,有青瓦房住,有比村民多了五倍的田地,家里买的起牛,雇佣的起人给他们种地,是个彻彻底底让人羡慕的地主人家。 作为地主家的独苗苗,原主自然是自小被全家人宠着长大,虽然他感受的“奢华”生活对于城里稍微有钱一点的人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贫穷的村人来说,已经足够让他们仰望了。 家里有钱,父母疼爱,村里小孩子都讨好他,他甚至还有一个漂亮的未婚妻。 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原主养成了“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性子,可惜,好景不长,他自小身体就不好,十三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原主父母再怎么“富有”,那也只是相对于贫穷的村人来说,一场大病,就掏空了原主家所有积蓄。 最后甚至到了卖房卖地的地步,祸不单行,原主父亲想去城里干活为儿子赚药钱,却恰逢城中出了疫病,他染了疫病,还连带着传染给了照顾他的原主母亲。 只有原主,因为本来就在生病所以没有去见从城里回来的父亲,逃过一劫。 可惜虽然命保住了,父母却都一起死去,家中原本富余的家境也因为他的病变得一贫如洗,如果不是村中人节省着自己的口粮照拂他,不事生产还身体虚弱的原主能直接饿死。 原主父母的确是个明明白白的好人,在世时虽然家里有钱,但也没像是原主那样自觉高人一等,对着村人也十分照拂,而村里人也投桃报李,在原主家倒下之后,不光没有落井下石,还努力去帮助照顾原主。 只可惜原主并没有如村人一般知恩图报,他没有感念这些村人,反而觉得这些人如此对他都是应该的,谁让他父母在世时没少照顾这些人。 他们都不知道从他父母那弄来了多少钱,现在只是给他一些粮食都还不够,要他说,这些人就应当每个人都凑一些钱给他,让他重新有家业才对。 原主到底是念过书的,虽然心底是这么想的,但他也知道村人不会乐意听见这些,于是只每天在心中愤慨。 而在村人看来,就是原主一日日的越发阴沉,哪怕对着他们这些帮助了他的人,都没个好笑脸,他们虽然不会喜欢这样的原主,但也不会讨厌,毕竟小时候想想看,一个家道中落的人,能有什么好心情。 只是时不时的,还是会劝说原主赶紧找一门营生,他识字,找活干比大字不识的人厉害多了,总是这样待在家中,不去赚钱,只靠着他人接济总是不成的。 他们可以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省下自己的口粮去接济一个小孩子,却不可能一辈子都接济一个成年的,有赚钱能力的大人。 若是一直这样一事无成下去,恐怕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村人们都是一片好心,原主却完全不这么觉得。 在他心底,这些劝他找活干的话翻译一下就是:我们不想养你了。 他心底愤愤不平,却也拿不出理由来要求这些人养自己一辈子,只能再找别的出路。 他如此落魄,当初本就是看中他家家世的未婚妻家也上门退婚,未婚妻周小娘因为之前原主父母提过希望未来儿媳妇能认识字,自小就跟着看书识字,知道廉耻,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她家在原主家最富有时结下亲,又在对方贫贱时退婚,所作所为实在是不能让她接受。 周小娘极力反抗退婚,可惜她在家中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用来给几个弟弟换取资源的丫头片子,被打了一顿关在了家里,眼睁睁看着婚事被退。 她依旧不肯接受父母的所作所为,等到被放出来时,跑去找了原主,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是不愿意退婚的,既然当初订了婚,那他们就是未婚夫妻,他既没有错,她家中就不能退婚。 周小娘的意思是,让原主直接带她去县衙里写下婚书,他没有彩礼,她没有嫁妆,他们二人结为夫妻,粗茶淡饭,日子虽过得穷苦,但两人都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她可以抄书,原主可以去镇上找个账房先生的活干,日子久了,总能好起来。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男人,此刻恐怕都会感念周小娘的好。 可惜原主不正常。 他完全没往“周小娘是因为两人的婚约不能无故作废才要来与他成亲”这方面想,而是坚定的认为,周小娘一定是看上他了。 毕竟他是如此的优秀,村里就属他长的好看,小娘子们都该看上他才是合理的。 只不过,她说要他成亲后做活就太过分了。 他如何是能做苦活累活的人。 原主很无奈的想着:虽然周小娘长的也不错,可惜要求太高,家里也没什么钱不能让他啃老,不过她的长相还行,虽然不能娶回来当老婆,做个红颜知己也行。 于是,他先稳住了周小娘,表示自己这就出去找活做,等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实际上是打算凭借着自己的长相和才华,去城中富贵人家在的地方晃悠晃悠,看看有没有哪个眼光好的小娘子看上自己,让他成为富贵人家里的乘龙快婿。 可惜,他想的太美。 人家富贵人家里的小娘子可都是出门在外身边仆从都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别说和他这么一个外男偶遇了,连看见他都做不到。 他晃悠了三个月,周小娘给他的积蓄花的只剩下一点时,回来路上遇到了抢劫的,那些人倒是没杀了他,只拿走了所有钱,最后原主只能靠着一双腿给走回去。 那一年正好是他十七岁,回去后,他又是大病一场。 村长挨家挨户的敲门凑钱,硬是将人给救了回来,只是身子骨比起之前更加虚弱,再加上原主正好不想干活,得了这个借口,便成日里躺在床上,享受着村人轮流送饭。 时间长了,村里人受不了了。 原主不是多么聪明的人,对他们没有感激之心这件事隐瞒的也不是很好,不少人都看在眼里,凉在心里。 他们可以容忍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不知感恩,却容忍不了一个大人如此。 十七岁,在村里都可以成亲有小孩了,心底对原主父母的感激到底还是被这一年年的照顾得不到感谢话语给一点点冲淡,到了如今,只剩下了微不可见的一少许。 长辈还记着原主父母的好,小辈们却没有这么深刻的记忆,眼见原主与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却不去想办法养活自己,这么理直气壮的靠着他们的父母供养,如何能受得了。 于是,一场争吵发生了。 与原主同岁的村中青年在原主要求吃下自家唯一一只老母鸡时没忍住,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一顿。 原主被气的脸色铁青,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因为对方说的句句是实话,他只能难看着脸色,最后憋出来一句;“以后,我不会再要你们一粒米。”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 今天你看我不起,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是的,原主就是这么的有自信。 作为全村为数不多识字,长的好看,小时候还是个“富二代”的人,他觉得自己就是村中那一抹不一样的烟火,随时随地都能上天。 可惜,不一样是不一样,却上不了天。 这一点纪长泽非常有发言权。 别看他过目不忘,很多事在心里转个圈就能想出解决法子。 可这些却不是天生的。 过目不忘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记忆方法,这法子有个世界倒是有差不多的,名称好像是记忆宫殿,通过打地标的方式来进行记忆,只要记住,这辈子都忘不了。 而纪长泽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作为任务者时间足够多。 也许一百年不足够让他变成看一眼就能记住内容,但两百年,三百年,五百年。 刚开始做任务时,他的脑子除了睡觉时能休息,其他时间没有一刻是停下来思考反复训练记忆的。 没人天生就什么都会,哪怕是真的天才。 别看他现在到了哪个世界都游刃有余,可这些都是基础在他在曾经的世界里一找到机会就补充学习新技能上。 学习不苦不累吗?在没有知道换灵根天赋的捷径法子时,只能日复一日的训练,累到浑身都是汗不苦吗? 那肯定不可能。 但纪长泽清楚知道一点,再怎么苦,再怎么累,他学到的东西那就是他自己。 即使是人生只有短短百年的普通人不也是如此吗? 若是能够咸鱼挺尸,恐怕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愿意承受辛苦,可生活就是这样,除非你是父母表明了不用你学习技能的富二代,不然,你想要得到好的生活,就必须要付出同等甚至多倍的努力。 咸鱼生活可以靠投胎成富二代吗?也不是。 据纪长泽这么多世界看过来的经验,大部分富二代要学的东西可比许多普通人多多了,他们还不是照样要付出努力辛劳。 对纪长泽来说,他的这些知识足够保障他的安全感,如果有一天系统突然不见了,他也照样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好好在各种世界生活。 而如原主这般,既不想付出努力,又想要得到成果的。 说是白日做梦那都足够委婉了。 可他偏偏还毫无自知之明,既不去想办法填充知识,也不去看顾目前生计,饭都吃不饱了,满脑子还在那yy。 他从没想过和周小娘成亲,周小娘是好看,也是他父母为他找的媳妇,可她家里穷,她爹娘又偏心她的几个弟弟,成亲之后,他根本得不到好处。 原主想的,是找一个有钱又好看的大家小姐来着。 只是城里的大家小姐碰不见,山沟沟里又都是贫穷人家,就在他眼看着米缸一天天空下,一边愤怒那些人真是恩将仇报这就不给他吃喝了,一边又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过上快乐的有钱生活时,山沟沟里搬来了一对母女。 她们刚来的时候衣着虽然不说多么富贵,料子瞧着也只是平常,可举手投足之间,就是怎么看怎么跟村民们不一样。 用村民的话来说,就是有一股贵气。 瞧着不像是普通人家,倒像是那种传说中的世家出来的气度。 当时这对母女中的母亲生了一场小病,投宿在村中,也许是住的好了,就问村长买了地,又租下了一村人的旧屋,看样子是打算定居在此。 只是虽如此,村人们却都悄悄说着,她们这一看就是大家里出来的,别的不说,只说那年轻女子头上的簪子,看着就和镇上卖的玉不一样,通透的充满了金钱的气息。 原主听在耳朵里,也起了心思。 后来,听闻那母亲开始找媒婆,打算为自己女儿张罗婚事了,原主当机立断,掏出仅剩下的一丢丢钱给了媒婆,让她帮自己成了这门婚事。 在一群朴实无华,只知道谢媒礼,却不知道要提前打点的老实村人中,原主脱颖而出,凭借着那还是挺能唬人的表象,以及贿赂媒婆的钱,成功抱得美人归。 他兴奋的不得了,以为自己这就扒上了富人家的大船。 可惜,婚后生活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娘子虽长的比周小娘好看,举手投足之间也尽都是优雅风范,气度完全不像是普通人家,可她就是穷。 他们婚后,他虽然不缺吃穿了,可与想象中的锦衣玉食简直差了一大截。 娘子给的吃喝完全跟村里人的吃喝一毛一样啊。 原主倒是没去感激娘子知道他身子骨不好后就没让他去做活,而是自己做绣品来卖钱养家,而是不满起了对方既然没钱,干什么还做出一副有钱的样子。 害得他走错了路,找了这么一个穷人做媳妇。 但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他虽不满,嘴上却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依旧恢复到了往日的寡言寡语,成日里坐在屋内不出去,无聊了就看看书,睡睡觉,反正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 之后,就是平淡的一天又一天。 娘子给他生了个儿子,大名纪源,小名平安,实际上她本来是想要大名叫平安的,说只想要让孩子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原主却不答应,认为自己好歹也是个有化的人,怎么可以给儿子取名叫平安这么土的名字。 于是,在他的坚持下,平安就变成了小名。 娘子知道他不喜欢平安这个名字,于是当着原主的面只叫他源儿。 纪源三岁时,周小娘出嫁。 原主一下子懵了。 他本来自信满满,只觉得周小娘一定会等他,哪怕等不到,也会愿意成为他没有名分的女人。 哪怕是他枉顾诺言,是他回来不久就娶妻,周小娘是在他娶妻四年后才嫁的人,原主也还是满腔愤怒。 在心里总结: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不就是嫌弃她穷吗? 于是,在这样的愤怒下,原主喝的酩酊大醉,回来后还凶了儿子,之后因为喝多了酒还吹了一路的风,身子不争气,又是一场病。 这就是现在的时间线了。 看到这里貌似一切都挺合情合理的,但纪长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原主的娘子,从记忆里看的确是个大家小姐模样,哪怕她没有刻意去做,可她的一言一行,摆明了都是受过良好的教养才如此。 按理说,这样的人,不该看得上原主这样虚有其表内里草包的男人,可她偏偏与他成婚,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她知道原主心里还惦记着周小娘,却在身为他的妻子时,用平淡的语气劝说自己那因为别的女人而颓废的丈夫想开点。 这定然没爱情可言。 那神色不像是将原主放在了心底,而像是给了自己一个妻子的责任,照顾原主,也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嫁给他呢? 纪长泽继续看了下去。 原主接受不了周小娘这个他以为的囊中之物嫁给他人,心底憋了一股火,尤其是周小娘嫁的是隔壁村的人家,听闻还是她自己看上的,她父母之前想要把她卖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作续弦,只为了贪图那二十两的彩礼。 周小娘不乐意,誓死抗争时被打断了腿,老头也不想要个断腿的续弦,这件事自然不了了之,后来她腿伤刚刚养好,父母又打听到一个城中一家少爷花天酒地,喜欢相貌姣好的女子,只要看上,就能纳入府中做妾。 虽然要签卖身契,但这次的钱可比之前多多了。 她父母喜不自胜,赶忙的张罗起来,然而瞒得严实,也还是在相看的时候被周小娘知晓了。 她是个烈性子的,知道这事后,直接拿刀划了自己的脸。 伤口不深,疤痕却留在了脸上,破了相,这家喜好美色的少爷自然不可能再看上她,也让她父母那将她卖出去赚钱的想法落了空。 破了相,就算是村里的年轻人恐怕也看不上她了。 自此周小娘在家中地位一落千丈,什么苦活累活都交给她来干,原主也正是因为她破了相,才如此笃定对方肯定心底有自己,会愿意做他的秘密情人。 虽然破相了,但是另一边脸不是也没事吗?而且周小娘也会抄书挣钱,他可以勉强将就对方做自己的情人。 一晃眼这么几年过去了,周小娘都二十一岁了还未出嫁,村里人都默认她只能做一辈子的老姑娘的时候,冷不丁的,她自己看中了隔壁村的采药郎,也没跟家里人商量,直接收拾了两件衣服,就跟对方把婚书给领了。 家里人去闹,她就直言反正她这一辈子算是被家里人给毁了,若是他们还想要毁了她最后的希望,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 作为一个女子,她既然能有划破自己脸的狠气,别人自然也不会觉得她只是放狠话,于是,那家人只能灰溜溜的回了家。 只可惜周小娘日子没因为她的决断而好过到哪里去,成亲没多久,她的丈夫就突然重病,很快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等消息传到村子里时,那男人已经死了。 周小娘成了寡妇,却坚持着没回娘家,自己一个人撑起家务,照顾丈夫的爹娘弟弟妹妹。 只是家里没有一个成年男丁,代表的就是好欺负。 这边村子是村风不错,可架不住总有败类。 原主就是那个败类。 他在某天,约了周小娘出去,说是要将她曾经赠与他的银钱还给她,周小娘不疑有他。 她对原主,可以说是以诚待人,对方没错,她便不退婚,对方不守诺言成亲,她也没有怨怼。 她自己是善良对别人,就也以为别人会回报同样的善良。 可惜周小娘错看了原主。 被骗出去后,原主在一偏僻无人处仗着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别要强行成就好事,还说出了反正周小娘也死了丈夫,以后两人可以私底下欢好的无耻之话。 周小娘不甘受辱,反抗的激烈,等到原主反应过来她不动了时,已经亲手将人掐死了。 他慌了神,赶忙的将尸体丢到野兽出没的林子里,慌里慌张回了家。 一回去,便见到家中一片狼藉,重伤不治的娘子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儿子浑浑噩噩成了傻子,岳母也死在了院子里。 娘子强撑着告诉了他真相。 她的确不是普通人,而是除妖师。 正专心看着的纪长泽:嗯?? 不是普通的古代架空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除妖师? 设定如此多变的吗? 再仔细看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他发现这世界还真特么的是个灵异玄幻世界。 只不过因为妖怪啊,精怪啊这些一般不会在贫穷小地方作乱,那些想要老老实实修炼的都会在山里蹲着不下山,那些喜欢兴风作浪的则是专门往大地方跑。 谁会专门跑到一个又穷又落后,没好吃的住的地方也不好,既没有帅哥也没有美女的地方兴风作浪。 这种破地方有什么好浪的。 因为这些,对于居住在偏远地区的普通老百姓来说,什么妖怪啊精怪啊,他们也就是一听,至于除妖师,就更加不可能出现在根本没有妖的地方了。 许多普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妖,哪怕见了,真有妖怪作乱,也都只是一些小妖怪,根本引不起除妖师的注意力,普通人也发现不了其中不对,只以为受害者是因为其他原因才死。 而除妖师之间,也是有斗争的。 他们可不像是修真界那样佛系,因为除妖师们到底是小众,没达到那种可以藐视皇权的地步,相反,他们还需要去讨好皇权。 真正地位高的除妖师,都是被皇权承认,赋予了名号的。 党派之争便出现了。 皇权当然不可能承认一大堆人都是最厉害的,最多也就那么几个,而这几个中,还要分出个高下。 皇帝给除妖师的资源和权利,自然也都是从高下来分配。 名额有限,大家自然要争。 争抢的多了,慢慢的也就互相之间有了仇怨。 原主娘子所在的门派便是勾心斗角最厉害的门派之一。 别的门派最多也就是打架,他们却是往死里打,恨不得将对方打死才行。 原主娘子作为自家门派中天赋最高,也是最年轻的弟子,一直深受看重,她被派去做一项获取一石头形状,实际上却是天生灵宝的宝物。 这宝物是至阳之物,只适合女子使用,派她去,也有一层保险的意思,出发前,掌门曾经说,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使用这宝物。 她拿到了宝物就飞快前往门派复命,结果回去途中,却遇到了同门弟子截杀,要想活命,自然要反抗了。 等到她杀出一条血路,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夺取门派重宝,杀了二十几个同门,还重伤了掌门的叛徒。 她视为家的门派,花高价下了血杀令。 从那一天开始,所有除妖师只要是想要得到那笔钱的,都会不计一切代价的追杀她。 原主娘子走投无路,一直等到被追杀到悬崖前,她迫不得已用了那重宝后才在带头来杀他的同门弟子口中得知了真相。 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重宝现世,这也不是什么宝物。 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 这个“宝物”就是门派中的人放在那的,这个“宝物”也不能提升人的功法。 而是专门用来锁死除妖师能力的锁链。 用了它,她就等同于变成了毫无能力的废人。 那些人也是谨慎,一直等到确保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了,才得意洋洋的将实情说了出来。 她是从小就被带到宗门的弃婴,天赋高,功法强,整个门派里,就她最强,在原主娘子眼中,自己变得更强是为了保护也是,也是为了保护门派。 可不知不觉中,她就已经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 所有长老,甚至是掌门。 他们的儿子想要得到掌门之位,那么武力值最高,挡在前面的她,就是最大的绊脚石,哪怕她从来没想过去着竞争掌门的位置。 所以,她必须死。 不光要死,还要死的合情合理,死的全天下都唾弃她,让所有人都知道错的不是门派而是她。 于是,她“偷盗”了宝物,还杀了同门。 这场阴谋,门派高层全部参与其中,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因为她是孤儿,她身后没有人,而她又太过“张扬”。 谁让你要站在最高处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谁让你没有家世背景还要挡在我们前面。 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抢走第一的位置。 原主娘子当时万念俱灰,死也不想把尸体留给他们,当着他们的面跳了崖。 自然的,她没死。 只是在悬崖下面休养了很久。 被体内的“宝物”抑制,哪怕她努力钻研,也用不出太多能力,甚至因为身体伤势太重,连照料自己都做不到。 于是,她取了悬崖下面找到的一副白骨。 用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上写的内容,钻研了许久,最后用这副白骨,养出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来照顾她。 白骨早就死了,魂魄也已然没了。 说是老太太,其实就是个傀儡,按照主人的吩咐做事。 有了这个老太太,原主娘子这才得到了照顾,慢慢的好了起来。 她修养了足足两年,才算是在修养好身体的同时摸清楚了体内“宝物”的特性。 这个东西并不是对所有除妖师有效,而是只对女性除妖师有效,因为它是至阳之物,女本为阴,再加上除妖师的特性,只要它入了体内,基本很难再拿出来。 但也不是没有法子。 既然是在她体内,只要她用自己的身体生出一个儿子,那东西有很大的几率跟着孩子离开,留在孩子体内。 这东西对于女性除妖师来说很阴毒,但对于男性来说,却无伤大雅,甚至还有助修炼,也亏得门派为了对付她,居然这么舍得下血本。 但她不能找除妖师来生孩子。 她的能力绝对是除妖师中前十,想要找到比她强的除妖师生孩子太难了,而若是对方也是除妖师,她的能力压制了对方的能力,那么两人的孩子必然不会顺利从她体内带走那宝物。 而如今她正在被追杀,怎么可能会有比她强的除妖师愿意帮这种忙。 那么,只能找普通人了。 找个普通人也好,她就算能力再强,蚁多咬死象,想要回去复仇也定然九死一生,既然决定生下孩子带走宝物,那么孩子出生后她就多了做母亲的责任,如何能丢下他自己去死。 于是,她的做法就很能让人理解了。 隐藏自己除妖师的身份,伪装成普通人,找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地方,和一个本地男人成婚,生下孩子解除身上桎梏。 这样,好歹出了什么事她也能有自保能力。 而若是没出事,她也愿意就这么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过下去。 正是因为经历了那些勾心斗角,陷害追杀,她才会对孩子的期望只有平安。 可以过的穷一些,也可以没本事,但平安,一定要平安。 可惜,她千算万算,算错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她没想到这个看似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在几千年前是个死过无数人的战场,当初这里被坑杀了上万将士,怨气怎么能不重。 只不过一直藏在地底酝酿罢了。 经过了几千年的酝酿,这股怨气早已压制不住,冲天怨气泄露,各路除妖师都被吸引而来。 原主娘子也就这么暴露在了门派眼下。 在原主正忙着强周小娘的时候,她正在与被派来杀她的人对战,她从未懈怠过武艺,可却低估了同门人的无耻。 那些人抓了两人的孩子纪源,逼她自断生路。 之后,虽然她绝地反击,在自己断了一手一臂的情况下还能反杀对方,可那些人下手阴毒,竟然直接毁掉了孩子的一魂一魄。 将她好好的儿子弄成了一个痴儿。 原主娘子虽然伤重,但还没到立刻去死的地步,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慢慢休养回来。 但此刻,傀儡被毁,儿子痴呆,她自己动弹不得,门派的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赶过来追杀,必须尽快转移地方。 全家人只能靠原主一个人了。 原主娘子知道原主性子沉闷,对着她和孩子也从未露出过温情,但她自己本身就只是想要随便找个看的顺眼的男人过上平淡生活,既然自己没有真心,自然也不会去要求对方对自己有真心,因此十分宽容这一点。 但她没想着要原主带着她逃,那些人要的是她的命,她若是跟着一起,恐怕最后一家人都要整整齐齐下黄泉。 所以,她提出的是原主带着孩子离开,她留下来。 原主娘子没想过丈夫会不答应,那可是他的亲生血脉,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原主还真的不答应。 已经听傻了的原主听完以上后,只想到了一件事。 那些追杀他娘子的人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他娘子都半死不活了,肯定也不可能跟人家对打,到时候那些人找上门来,杀了他娘子之后说不定还会想着斩草除根,会不会连着他也一起杀了? 至于带着孩子逃命? 他没想过,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找个金大腿抱上然后就可以啃对方的原主完全没想过要过上颠沛流离被人追杀的生活。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娶了个媳妇,居然是个这么大的麻烦。 自然的,原主也直接选择性遗忘了这四年里他完全是靠着对方养,是他一直在给对方添麻烦的事。 他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个不知情的普通人丈夫,那些人也未必会杀了他,但是若是带着孩子一起走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这孩子可是有娘子血脉的。 对方肯定不会放过啊。 到时候孩子都杀了,还不得顺手把大人也给杀了。 既然结局是大家一起死,还不如他一个人跑了,让娘子和儿子自己死呢。 他肯定会好好替他们活下去的。 做下决定的原主压根没去看娘子不可置信的视线,把家里的钱财全都带上后,就麻溜跑路了。 门派的人没追过来,追过来的却是衙役。 原来是有人发现了周小娘的尸体,同村人记得周小娘曾经说过原主找她有事,原主又是一副要跑路的模样,衙役自然要抓他。 原主没想到前有狼后有虎。 周小娘的身上又发现了他的手帕,定然是在挣扎的时候从他身上扯下来的。 人证物证都在,他没办法去否认自己没见过周小娘,只能绞尽脑汁的想法子狡辩。 还真让他想出来了一个说话。 在他的嘴里,周小娘丧夫之后郁郁寡欢,想要再嫁可是却因为脸上的伤疤找不到人家,于是就缠上了曾经订过婚的他。 他看不上周小娘,对方却不依不饶,甚至在争执间抢走了他的手帕,还跑到了他家里去纠缠。 争执间,她岳母被周小娘失手杀死,他娘子听闻追出去找周小娘算账,回来时浑身都是血,现在还躺在床上,他带这么多的钱不是想逃跑,是想要报案和给娘子找大夫。 原主一辈子的智商可能都用在了编造这个瞎话上。 合情合理,逻辑满分。 衙役跟着去了他家,果然在地上发现了死去的老太太,屋内,也的确有个奄奄一息的原主娘子,孩子都吓得痴痴傻傻了。 原主见娘子反应过来后脸色沉下,一把抱起了儿子,说了一通的话。 大致意思是,你怎么做下如此傻事,竟然还害了人命,如今岳母走了,你也犯了死罪,咱们的儿子可是只有我这个爹爹了,到时候实在是不行,我就问一下周围人知不知道你的亲人,也许他们也在找你呢。 言下之意,反正她在被追杀,也命不久矣,儿子的亲人只剩下了原主,若是她不肯替他顶罪,他们都死了,一个傻乎乎的孩子也没办法活。 而若是他直接鱼死网破,那他就将孩子的存在散播给门派,大家一起死。 拿着亲生儿子来威胁妻子,原主的无耻程度直接气的娘子情绪激动大口吐血。 可看着懵里懵懂即使变傻也乖乖的儿子,她到底还是咽下鲜血,认了这罪。 带走前,她要原主发誓,必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否则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原主知道她的意思是如果他不发誓,她绝对不会顶罪,只能硬着头皮发誓。 誓言这东西,一向是对有心的人管用。 娘子一被带走,原主就丢下孩子,带着全家值钱的东西跑路了。 之后,也是他倒霉,刚跑到镇上,就被娘子门派逮住。 这门派既然能做出为了争权夺利直接陷害杀人的事,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正愁要怎么引出阴气,到时候靠着绞杀阴气来得到奖赏,原主逃走时生怕娘子反悔说出自己,特地抄小路绕路走的,沾染上了那阴地的阴气。 对于这些人来说,可不就是瞌睡来了立刻就有人送上枕头吗? 他们抓了原主,打算用原主来引出阴气。 原主为了保命,赶忙道他们村子里的人都是在村里长大的,自然也有阴气,他可以帮着带路,让他们用村里人来引诱出阴气。 带路党的原主顺利带着一堆人到了小村子。 当晚,所有村民都被赶到了阴地,在他们被阴气吞噬,痛苦惨嚎时,没被赶到那去的原主悄悄溜走,走前,他看到了被驱赶过去的人群中里的那个小小身影。 亲生儿子眼看就要死在这,他却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那个小小身影很快被吞噬了。 原主自以为逃过一劫,可很快,他感受到了腹部传来的剧痛,仿佛肠子烂了一般,疼的人喘不过气来,那疼痛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原主就这么硬生生的被疼死了。 死之前,他才想起来之前娘子要他发誓照顾好孩子,否则肠穿肚烂。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除妖师的能力。 做了这么多坏事,他是死的痛快了,可却在死前,拉了那么多的人命下去给他陪葬,哪怕是见识过众多人渣的纪长泽,都不免感叹一句这可真是人渣中的人渣。 原主这一生,遇到的基本全都是好人。 即使他贫穷也依旧想要履行婚约的未婚妻。 自己都穷的不行了还要省出粮食来将他养大的村人。 虽然对他没有爱情,但却养了他四年,从未有哪里苛待过他的娘子。 这些人全都给予了自己能给予的最好。 可原主回报给他们的是什么? 他杀了未婚妻,将罪名推到了娘子身上,害死了帮助过自己的村民和亲生孩子。 最可恨的是,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后悔的也只是不该发下那个誓言,不该娶了娘子这个麻烦精,而不是不该杀人,不该让娘子顶罪,不该害死村民和亲生孩子。 纪长泽揉了揉眉心,努力克制着想要揍这个身体一顿的冲动,开始数原主对外表现出来的人设。 沉默寡言,对着村人们对他的好,永远都是表现出一副“这不是应该的吗”的样子,从来都是躲在屋内不出去,身子弱,面色总是苍白的。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原主娘子以为他喜欢周小娘,并且不仅不介意,还劝他别钻牛角尖,既然都各有婚嫁,再喜欢也最好不要表露出来,否则不光是给对方惹麻烦,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同时,他对着娘子还好,虽然沉默寡言半天不蹦出一个字来,但他的那些高高在上从来没在对方身上展示过。 纪长泽看了他的记忆,自然知道他其实心底无意识的是有点怕娘子的,对方到底是个不错的除妖师,哪怕如今装出一副普通人的样子,当原主冒犯了她时,她心底想的是不发作,面上眼神神色却还是能表露出几分来。 原主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对着慈眉善目总是笑呵呵对他很客气好好照顾他的“岳母”,他就能语气冰冷,一副完全不将对方看在眼里的模样。 但对着一个眼神过来仿佛能让他身死当场的娘子,他却不敢造次。 对方说的话,他大多还是听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娘子没能看穿他真面目的原因,毕竟对于她来说,原主除了不爱说话,对着她和孩子傀儡都不怎么亲近,但平日里她说个什么他还是听得。 在这样一个小山沟沟里,能够找到原主这样长的好看,读过书,不会一身臭汗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做累活出汗,同时还比较听话的丈夫,她还是很满意的。 再加上有了孩子在两人之间,对于女孩来说,共同孕育孩子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哪怕她对对方没有爱情,同时也知道对方对自己也没有,但有了孩子,就变成了一个家庭。 她对他有了责任,也更加认同自己的妻子身份。 所以她想,丈夫也定然是这样想的,这就好像是互不认识的人成了同伴,一路上互相扶持,哪怕产生不了爱情,友情定然也是有的。 然而原主不光没有和她产生友情,还恨不得她当场死亡。 差不多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了,纪长泽就在心底琢磨这个场面要怎么破了。 固定印象已经产生了。 村人眼里,他阴沉,冷淡,对着他们这些从小将他带大叔伯见了面也不叫上一声,他们对他好是他们的事,但是他理直气壮的接受了他们的好,甚至还提要求,那就是他的事了。 哪怕大家都可怜他的身世,同情他从大少爷沦落到了如今的境地,日子久了,原主这么不讨喜,村里也已经没有人再能毫无芥蒂的对他好了。 所有人都说:长泽啊,他没有心。 他们付出是因为他的父母曾经对他们付出过。 但这两人的恩情,这么多年他们也早就还够了。 对方从来没有帮过他们不说,还添了不少麻烦,得了好处吧,连一句好听话都不愿意说,谁心里不冷呢。 长辈们是心冷,对这个从小看大的孩子没了指望,心灰意冷的打算不再多事。 晚辈们就是纯粹的看原主不顺眼了。 原主每次遇到这些同龄人,总是要被挑衅两句,他自然将这笔账直接记到了所有人身上,在心底yy着等到以后自己有了权势要怎么怎么对付这些人。 总而言之,就是个在哪里都很不讨喜的人。 哪怕是在家里,娘子因为对他并没有产生爱情所以不怎么在乎他的冷淡,但作为天生渴望父爱的小孩子,纪源在几次试图跟他撒娇却被冷淡对待后,也慢慢的开始躲着这个父亲走。 傀儡没有思想,只根据主人的指令做事,不在其中。 在脑海里算了一通,纪长泽都忍不住要佩服原主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将所有对他有初始好感,愿意帮助他的所有人都变成排斥他的存在。 这种本事,纪长泽都没有。 “汤好了,快来喝吧,刚刚放了一会,只一点点烫,喝了刚刚好暖胃的。” 老太太掀开帘子走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热汤,正冒着热气,放在了手边,问纪长泽:“长泽,要不要娘喂你?” 还是那副亲亲热热的模样,但十分客气。 这也是傀儡的不足之处了,她的主人给她的人设是自己的娘亲,纪长泽的岳母,纪源的外祖母,做事勤快,干活利落,会做饭,傀儡自然会按照这个人设来行事。 只是傀儡到底是傀儡,哪怕她在脸上做出了慈祥神情,那也只是根据主人指示调整出来的微笑弧度,根本没办法真的做到像是一个人类一样。 她能做的,就是不拒绝家里三个人的任何要求。 也正是因为她这要什么给什么的态度,原主才慢慢的对着这个“岳母”横了起来,简直要拿对方当下人使唤。 “不用。”纪长泽自然是要维持原主人设的,他冷淡说了一声,自己艰难坐起身,端起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不够烫,你再给我热一热。” “诶。” 傀儡老太太完全没在乎纪长泽使唤人的态度,端起碗就向外走,那位叫做林青的年轻女子刚好掀开帘子进来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 她自然不会觉得傀儡会有委屈的情绪,只是这傀儡到底用的是她母亲的身份,纪长泽作为她丈夫,却对着她的母亲如此不客气。 哪怕傀儡根本不在意,她作为“女儿”,也还是要说上一两句的。 “长泽,你怎好对娘如此说话,她都这么大把年纪了。” 纪长泽抬眼,淡淡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是吗?她会生气吗?” 不知为何,被纪长泽的眼神一看,林青心底竟有些心虚。 傀儡自然不会生气的。 但她的夫君不应该知道这一点。 她很快恢复了常态,说:“娘性子好,将你当做半个儿子看的,自然不会生你的气,但你作为她女婿,还是应当尊重她。” 纪长泽靠在墙上,唇角仿佛翘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等到林青再去看时,那弧度已经没有了,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奇怪,难道是她看错了? 她没再多想,只继续坐在床边,拿着手帕继续给纪长泽还冰手帕。 不得不说,作为妻子,她的确是做到了最好,动作之间,尽是温柔,轻柔的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力度。 纪长泽微微眯眼,仿佛很享受一般的任由她换。 他突然说:“我昨日醉酒,的确是为了周小娘,但不是因为她嫁人,而是看她嫁人,回忆起了曾经父母在时的往事,有些感伤罢了。” 林青手下动作一顿,很快又重新恢复了换帕子的动作,轻声说:“这仿佛是你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你误会我心中有莫小娘,我自然是要解释的。” 纪长泽就这么闭着眼,如林青记忆里一般,声音淡淡仿佛无波无澜一点情绪都没有的说着话:“我与她从未有过情,只不过是父母之命罢了,我知晓我和她没有缘分,从一开始就只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林青心底略有些复杂情绪。 她习惯了夫妻之间的相敬如宾,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丈夫与她解释心中没有别的女子的事。 心底略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陌生的,从未出现过得情绪让林青下意识不想再深入,略有些匆促的开口:“其实就算你心中有她也没什么,到底你们曾经定下过婚约,又是青梅竹马,如今你们阴差阳错,你娶她嫁,谁也没做错什么,我也不可能因为此事怪你。” 她很快想明白了纪长泽为什么说这番话。 定然是她方才的劝说让丈夫觉得她是吃醋。 她解释:“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不是为了你与莫小娘如何,只是要你下次莫要当着源儿的面醉酒,你不必多想,也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纪长泽突然睁开了眼。 一双褐色眼眸定定看向了她,见她神情被看到的一顿,才说:“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到底是夫妻。” 到底是夫妻。 这句话让林青心中松快了许多。 她承认,发现纪长泽在因为莫小娘成婚醉酒后,她是有些不快的,倒不是吃醋,只是她不想让这个完好的家里出现不该有的因素。 她也不想让源儿觉得父亲心底有了除了母亲之外的女人。 作为孤儿,林青比谁都明白孩子有多么渴望父母。 不光是希望父母疼爱自己,同样也希望父母可以感情好。 她没有得到的这些,她的源儿一定要得到。 丈夫的这些话,让她感到松快的同时也安心下来。 对方和她一样,也是想要好好的维持这个家的。 这个发现让她很高兴。 于是,她动作越发的轻柔了,同时心里也在想着,既然纪长泽能够在乎这一点,特地来跟她解释,那就说明他并不是以往表现出来的那样诸事不管。 也许,可以跟他提一下别的。 “夫君你一会若是觉得好些了,还是跟源儿说会话吧,昨日你喝了酒,他想要靠近你却被你凶开,哭了好半天,我知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喝醉了酒控制不住自己,但源儿年纪小,恐怕想不通这些。” “你哄一哄他,也免得他以为你不喜欢他。” 纪长泽痛快点头。 “昨日是我不是,以后再不会了,你把他抱进来,我好好与他解释。” 见他如此配合,林青心底高兴,点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满脸温柔的抱着个长相精致,头上扎了两个揪揪,身上被打理干干净净的小男孩进来了。 “源儿,你不是想见爹爹吗?看,爹爹醒了。” 她就如一个普通的温柔母亲一般,一边抱着孩子哄,一边笑着问丈夫:“你要不要抱抱他?” 说完,就见着丈夫唇角难得露出一抹微笑,缓缓伸出手臂来,说:“我现在手上还是没有力气,你把他抱到我腿上坐着。” 林青将儿子慢慢轻柔放在了丈夫腿上。 纪长泽看着正用着又是胆怯又是害怕,还藏着一点儒慕的视线望着自己的小男孩,眉目渐渐温柔下来。 这倒不是装的。 他就是喜欢小孩子。 “源儿,来,爹爹手上没力气,怕抱不稳你,你扶着爹爹的手好吗?” 也许是昨天冲着儿子发了火,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今日的父亲对着儿子语气难得温柔了一些。 从未得到过如此对待男孩先是没反应过来的一愣,接着眼底染上了“父亲居然这么温柔与我说话”的欢喜,赶忙的动着小手,小心翼翼的将胖乎乎手指落到了对他来说结实宽大的父亲手臂上。 “做的不错。” 纪长泽的一句淡淡夸奖让本来还有点怯的男孩眼底瞬间亮起了欢欣神色,小小的背都挺直了。 “爹爹,你的脸好白,是又生病了吗?源儿可以帮爹爹烧火煎药。” 小孩子笨拙又努力的奶声奶气讨好着父亲。 纪长泽面上不显,心底软的一塌糊涂,他向来对小孩子没什么招架能力,更何况是这样乖巧懂事的。 “爹没事,只是喝多了酒,头有些痛。” 纪长泽伸出手,略有些生疏僵硬的,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你娘与我说了,昨日爹喝醉了酒,是不是对着你发火了?” 小孩子乖乖点头。 “娘说爹爹喝醉后神志不清,根本不记得源儿,所以才对源儿生气,源儿知道的,不怪爹爹。” 啊,好乖。 好久没见到这么乖的人类幼崽了。 纪长泽特别努力的才控制住自己没把手黏在便宜儿子头上,缓缓收回了手。 这一幕看在林青眼里,就是不善言辞又从未和孩子交流过感情的年轻父亲想要亲近孩子,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着,手下却僵硬又无措。 她眸子软了软。 作为一个母亲,看着孩子的父亲其实也是喜欢着孩子,想要亲近孩子,她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长泽既然喜欢源儿,为何这四年里如此冷淡? 想不通时,她视线略过纪长泽那略带不自然的手臂,仿佛想要去接着摸儿子的头却不好意思一般。 林青瞬间悟了。 她想到丈夫的身世。 十几岁时没了父母,之后一直都是孤身一人长大。 做了父亲后,不知该如何与孩子相处好像也是正常的。 母亲与父亲到底是不一样的,母亲十月怀胎,还是没出生时,她就与他血脉相连,感受着儿子的心脏跳动,小手小脚偶尔还会踢她肚子。 他在她的身体里那么久,早就没了生疏感。 长泽却不同。 孩子出生后的那段时间他刚好在生病,成日里缠绵病榻其实是借口装病不想帮着一起带孩子,正好错过了新生儿时期。 后来源儿牙牙学语,学走路学吃饭,又正好赶上他病还是不想带孩子。 这些能培养感情的时刻,全都因为生病错过,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孩子相处也很正常。 但没关系,只要他是喜欢源儿的,她就有把握能让这两父子感情快速好起来。 作为妻子,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疼爱孩子。 作为母亲,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有着父母双倍的爱。 从前是觉得没有希望,如今既然看出来丈夫其实很喜欢儿子,只不过只是单纯的不会表达而已,林青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于是她主动上前,说:“源儿,爹爹头难受,你抱抱爹爹,安慰安慰他。” 小孩儿不懂事,还真的以为自己抱了爹爹就能好,立刻一秒钟都不带犹豫的,直接钻到了纪长泽怀里,一把抱住了他。 软乎乎的小孩就这么乖乖的抱住了他,身上仿佛还有一股独属于小孩子的奶香,纪长泽心底顿时充满了对幼崽的怜爱。 面上,他摆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仿佛是想要抱回去又不知道该从哪里抱才不会伤害到这软软的小身子。 最后,年轻的父亲只能尴尬维持着僵硬张开双臂的姿势,将小孩环在了手臂间但又没有碰触他。 第一次求救一般的,抬眼望向了站在旁边笑着的温柔妻子:“源儿身子是不是太软了?” 林青见他这样,忍不住就笑了。 “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等到长大了骨头才会硬。” “嗯。” 还维持着冷淡表情的年轻父亲听了这话,答应一声,说:“那源儿可要快些长大。” “我每天都有听娘的吃很多很多饭,肯定能快快长大的。” 听了小孩的话,纪长泽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仿佛是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回答了,他再次看向了林青。 林青觉得自己今天真心笑的次数可比往常多多了,她忍不住掩嘴笑道:“夫君只管夸源儿就是了。” 得了她的话仿佛是得了什么金科圣言一般的年轻父亲立刻夸道:“嗯,很厉害。” 得了父亲夸奖,纪源小小的脸蛋上兴奋的冒出红晕。 这还是父亲第一次夸他呢。 小孩子天生崇拜父亲,纪源也是如此,从他明白了家庭关系后,就一直渴望能够得到父亲的疼爱,可惜父亲好像一直不太喜欢他,看到他之后还会露出一种冷冷的表情,他怕的很,只能躲着父亲走。 可现在,父亲不光抱他了,还夸他厉害。 小孩兴奋的不得了,更加努力的整个人都往父亲怀里蹭:“爹爹,源儿一定每天都吃很多,早点长的像是爹爹这样高大。” “嗯。” 纪长泽木巴巴的说:“也不要忘了多锻炼身子,日后继承爹爹” 说到这,他突然不说了,而是侧身对林青说:“这孩子还是随你好一些。” 林青只以为他说的是自己身子骨孱弱,没当回事。 她心里很愉悦的想着。 原来长泽还是很喜欢源儿的,是她之前没有观察仔细,才造成了这个误会,这可真是太好了。 古代除妖师(2) 纪长泽的身体到底还很虚弱, 哪怕小孩还想要跟父亲多说会话,林青也还是看着时间,将人抱了下来。 “好了, 天黑了, 源儿该睡觉了。” 纪源精致的小脸蛋上明显是不乐意的,手上却乖乖抱住了母亲的脖颈, 一双黑亮黑亮的漂亮眼眸直勾勾盯着纪长泽,奶声奶气的询问:“那明天源儿醒了可以来找爹爹玩吗?” 纪长泽点头:“可以。” 纪源被抱走了。 热了汤的老太太又来了,依旧是慈眉善目的笑着问:“长泽, 要不要娘喂你?” “不用。” 哪怕之前林青对他说过,纪长泽对着老太太的态度依旧冷淡。 他伸出手:“给我。” 老太太傀儡立刻将手里的汤碗给了他。 纪长泽就这么坐在床上,一手拿碗, 一手拿汤勺,垂着眼一勺一勺的将这碗汤喝完。 他喝的时候, 没有得到指令的老太太就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 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好说话的岳母。 她好说话,女婿却并没有报以同样的好说话。 喝完汤,床上人自然的将汤碗往老太太那边一推:“拿去洗干净。” “诶。” 得到指令, 老太太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笑容, 端起汤碗就要往外走。 “等等。” 纪长泽突然喊住她,见她转身, 才说:“你头发看着有些少。” 林青送了儿子去小屋睡觉, 一回来就听到这话,面上镇定的笑道:“娘老了,最近总在掉头发, 我前阵子还因为这事带她去看了看大夫,大夫说没什么大事, 不过是人老罢了。” 纪长泽面上还是无波无澜的,只眉毛微微往上挑了挑,望着林青,平静道:“娘子说的是。” “夫君早点睡吧,你正病着,可受不得劳累。” 林青笑着上前,扶着他躺下,又给他调整好了枕头,再掖了掖被子,瞧着纪长泽顺从躺下合上眼,温声说:“我还有个绣活要赶,你先睡吧。” “嗯。” 纪长泽淡淡应了一声,完全没有心疼自家娘子都晚上了还要赶绣活的意思。 林青不知怎么的,明明以前夫君也是这般,那时她都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对方不管她,更加方便了她躲起来练习功法。 可今儿,也许是见了夫君对源儿也有温柔,如今再瞧着对方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模样,心中竟升起了一丝失落。 林青快速将这失落收拾好藏起来,对着纪长泽一笑:“夫君早些歇息。” 出去时,还顺手将蜡烛给吹灭了。 她和老太太出去后,暗下的屋内,纪长泽慢吞吞的坐了起来。 因为身体虚弱,他折腾了半天才摆出了一个标准的修炼姿势。 外面,林青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先去儿子房间里看了看他还在睡着,才关好房门出去到了另一个小屋子。 这个屋子一直都是锁着的,她对纪长泽的说法是这是用来放杂物的,里面都是一些不好拿又重平日里用不到的东西。 平时她偶尔还会装出要去里面拿东西的样子,纪长泽从来没跟上来过,林青知道他爱干净,又不喜欢干活,也不意外。 她和老太太进去后,林青将挡在屋子中间的一块看上去脏兮兮的木板移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张小床和桌子。 桌子上零零碎碎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几乎全都是除妖师的用具。 “你坐在这里。” 林青招手将老太太叫过去,让她坐在了椅子上,自己从床底掏出一个木盒子,将里面的头发拿出来,一撮一撮的往老太太头上弄。 到底只是个傀儡,哪怕她使用了秘法给了她一个身体,头发这种需要自然生长的东西却没办法自己长出来。 林青只能想办法用类似头发的草做成了假发,安在她的头上。 这草过一段时间就会软下掉落,所以时不时的就要补上新的上去,这几天她一时竟然忙忘记了。 耐心将老太太头上弄得看不出什么来了,林青才将剩余的假发收好。 “你去院子里找一些活干,如果有人往这边来,就大声说话提醒我。” 老太太笑眯眯的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她走之前,林青才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认真修炼起来。 作为一个除妖师,哪怕她打定了主意一辈子就这么在这个小山村里生活下去,一辈子当一个温柔的妻子,慈爱的母亲,也绝对不会就这么不修炼了。 这些能力才是最让她安心的东西。 哪怕知晓门派中的人亲眼看着她坠落悬崖,定然会以为她死了,可林青心底还是总觉得不安。 她必须保证,自己的实力足够护的一家人万全才行。 所以每一次,她都会借着做绣活的借口躲到这个小屋里修炼功法,也还好夫君仿佛并不觉得她晚上还要做绣活伤眼睛,每一次她找的借口,他都表现的任由她去。 以前林青是觉得这样的状态挺好,她可以无所顾忌的修炼,反正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好了。 可今天,也许是因为见证了夫君对源儿也是亲近有父爱的。 林青不免想到。 若是是源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他定然是会担心的吧。 不过,当初她只是为了生下孩子在这里安家,夫君那时病着,又不喜欢做活,找她应当也是为了找个人照顾。 她并不在意这一点的,说句不好听的,她与夫君,一开始就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她想要夫君给她一个纪家娘子的身份,给她一个可以把那东西弄出来的儿子,夫君则是想要有人照顾。 所以,他对源儿好,却对她无动于衷,不是很正常吗? 林青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看来,四年的夫妻生活还是让她安逸了,越来越像个普通女人了,正在修炼呢,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林青不再多想,安心闭上眼修炼。 成婚以来的每一个晚上,她都会借口做绣活在小屋里修炼,白天她就是正常的贤妻良母,到了晚上则是勤勉修炼的除妖师。 也还好除妖师修炼时的状态类似于睡眠,就算白天做普通人晚上躲起来修炼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林青是门派里年轻一辈最强的可不光是靠天赋,她这一坐下修炼,就是几个时辰。 一直等到天蒙蒙亮,估算着再有一个时辰夫君该要醒了,这才起身,将木板子挡在那,拉开门出去。 屋内,纪长泽感受到外面开始天亮了,睁开眼钻到了被窝里,闭上眼一副睡的很踏实的模样。 不一会儿,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了。 手下轻柔的掀开被子,再轻手轻脚的也钻进了被窝。 还顺带帮纪长泽把被子给盖好了。 半个时辰后,纪长泽算着到了日常起床的时间了,睁开眼,坐了起来。 旁边一直没睡的林青也立刻跟着睁开眼,起来伸了个懒腰,笑着对他说:“昨晚我睡的很香,还做了个美梦,你呢?” 纪长泽看了她一眼:“和你一样。” “你也做了美梦吗?我梦见我们一家人在吃烧鸡,味道很香,源儿吃的头都不抬。” 看着林青一本正经的瞎编,纪长泽依旧维持着面上淡淡的神色,在她问到自己做了什么美梦时,回道:“和你一样。” 林青一愣。 看着纪长泽的脸色不像是信口胡说,心底还觉得这也太巧了。 她随口瞎编的,居然正好是夫君做的梦。 笑着道:“那看来我们是太长时间没有吃肉了,不如今日我去镇上买烧鸡回来,我们好好吃上一顿,再给你打上二两酒。” “不必打酒。” 纪长泽一边起身一边说:“喝酒误事,日后我再不喝酒了。” 知道他说的是之前喝了酒凶了孩子的事,林青心里一暖。 “也好,你身子弱,每次喝了酒总要病一病,若是哪天实在是忍不住想喝了,喝热酒便好。” “嗯。” 纪长泽起了身,道:“源儿也大了,是该学一些什么了。” 林青也跟着起身,听了这话,收拾床铺的手一顿。 她还正想着找机会提一嘴,好让纪源正大光明的学一些防身手艺呢。 成为一个除妖师是坏处大过好处的,但一些防身的手艺却可以让纪源日后的日子过得顺心一些。 她的功夫可是门派内最强,哪怕是掌门,若是不用功法只拼拳脚也打不过她,普通人也有拳脚功夫好的,教导给纪源不算是引人注目。 只不过因为夫君看着就是一副弱书生的模样,她知道普通人里大部分书生都看不起会拳脚功夫的人,觉得这是粗鄙武夫。 一直没提就是担心纪长泽会反对。 他到底是纪源的父亲,林青不想因为这件事让纪源对练武产生排斥。 今日纪长泽居然主动提起来了,林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笑着说:“你若是有空闲,就让源儿跟着你启蒙,到了下午,再让他扎扎马步,也许身体能强健一些。” 怕纪长泽不同意,她没说想让纪源练武。 纪长泽没有排斥让儿子扎马步,点了点头,一边穿衣一边说:“也是该让他练练身子了。” 见他不光没有反对还十分赞成的模样,林青唇角带笑。 她想着,果然夫君还是疼爱儿子的,也怕孩子如他一般身子孱弱。 林青眼神越发温柔,上前去帮着纪长泽系好腰带,道:“那你上午就带着源儿认字,我去镇上买烧鸡,顺带将那些绣活给卖了。” “好。” 纪长泽应了一声,直接向外面走去。 纪源也起来了,小家伙正坐在床上笨手笨脚的抿着唇认真自己穿衣,见到爹爹推门进来,眼睛一亮,衣服都没穿好,就赶忙下了床,穿上鞋小步跑到了纪长泽面前。 仰着头喊他:“爹爹。” “爹爹你今天好一些没有呀?” 纪长泽伸手抱起了自家软软儿子:“好多了。” “今日上午你娘不在,你跟着爹。” 纪源顿时更加开心了,他自然也是喜欢跟着娘的,但一直没怎么带过他的父亲在如今还是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问:“娘去哪里?” “去镇上买烧鸡。” “烧鸡!!” 孩子原本只是带点疑惑的眼顿时亮了。 小孩子嘛,总是馋嘴的。 “你去将衣服穿好,用过饭就跟着爹识字。” “好!!” 有爹爹和烧鸡的诱惑在,纪源下了地就如一只小蝴蝶一般,穿好了衣服就一会飞到这里,一会飞到那里的收拾屋子。 等到收拾完了,才跑到纪长泽面前邀功:“爹爹,我好啦。” “好,走,看看你娘做了什么饭。” 纪长泽伸出手。 纪源受宠若惊的看了两三秒,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父亲手心里。 父亲的手和他的不一样。 和村里伯伯们的也不一样。 村里伯伯们的手都是硬邦邦带着老茧的,拉住他手的时候,他还会觉得刮得疼。 父亲的手却没有这种硬邦邦,但也不软,父亲的手指很长,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握住他的手时虚虚的。 走在父亲身侧,他可以嗅到皂角清香。 村里伯伯们十天都可能只穿着一身衣裳,臭的不得了还不换下来,父亲却不一样,他很爱干净,几乎每天都换衣服穿,身上一点汗臭味都没有,还香喷喷的闻着十分舒服。 伯伯们虽然对他很好,但他鼻子好,每次都熏得不得了,所以,纪源还是更加喜欢这种站在父亲身边的感觉。 如果伯伯们也像是父亲这样每天洗澡换新衣服就好了。 若是让那些伯伯们知道了纪源在想什么,肯定满心吐槽。 谁不想干干净净的,可干净不是说说就有的。 每天洗澡,那要废多少柴火,每天换衣服,他们倒是也想要每天洗衣服换衣服,可问题是衣服又不可能一天就干,他们拢共也就这么几件衣服,哪里能像是纪长泽一样,一衣柜的衣服。 这就可以看出来原主有多么的不知足了。 一个不让他养家,还给他买新衣服,让他吃的喝的都在村里水平最上,还每天浪费柴火给他烧水洗澡的娘子。 若是换做村中任何一个光棍,恐怕都要感恩戴德。 更别提这娘子还附带了一个干活麻利一个人就能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每天上山拾柴火回来还要做饭烧火收拾卫生却一句累都没喊过傀儡感觉不到累,仿佛十二个时辰都用在了这个家上傀儡不需要睡觉,还身体强健不需要吃药看大夫的岳母。 虽然村里除了入赘,女婿很少愿意跟岳母住在一个屋檐下。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想要老太太这样一个顶三个的岳母啊。 因此,和原主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个个都十分羡慕嫉妒原主的好运气。 娘子漂亮会赚钱,体贴温柔,还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岳母,就连儿子也乖巧可爱惹人疼。 他上辈子定然是做了什么好事了,不然就他这个人品,怎么就能得到这么好的幸福家庭。 可到了原主身上,就是这也不够那也不够了。 如今换成纪长泽,自然就不一样了。 他牵着儿子的手到了院子里,老太太和林青正在忙着做饭,见到他们来了,林青抬头招呼一声:“还有一会才能吃饭,你们先洗漱一下。” 于是,一大一小都到了院子外面的台阶那,拿着柳枝条漱口后再洗脸。 村中人饭都要吃不饱了,自然没有这么讲究的习惯。 这还是林青和纪长泽成婚之后教他的,明白说了希望他可以每天这样刷牙,早晚都要。 原主那时刚刚成婚,还没有现在的理直气壮吃软饭,吃起软饭来还是自觉低人一头的,于是老老实实听了。 之后孩子出生,牙齿长出来后自然也被教导着要这样做。 林青无意中一个抬头,看到这父子俩都是板板正正站在那,刷牙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一起左边刷刷右边刷刷,上面刷刷下面刷刷,最后再将嘴里含着的盐水吐出来。 动作整齐划一,再加上相似的面貌,让人看了想要发笑。 洗脸的时候因为只有一个盆,纪长泽就先看着儿子洗,小家伙先是努力的挽起袖子露出胖嘟嘟的白皙胳膊,避免打湿了袖子后,再蹲下身,手捧着水往脸上拍。 认认真真的将脸上各处都给洗了一遍后,最后再用水拍一遍,然后拿起毛巾,仔仔细细擦脸。 “爹爹,我好了。” 他让出位置。 纪长泽也是一样的动作来了这么一套,父子俩再一起把水泼了往院子里走。 原主从来没有带着儿子这样洗漱过,因此今日的纪源颇为兴奋,脸上的笑容都没下来过。 他跑去拉着老太太的衣服:“姥姥,今天我们吃什么呀?” “还是跟往常吃的一样。” 傀儡笑眯眯的回答着,手上动作没停。 林青说:“娘今天上午要去镇上,买个烧鸡回来,你乖乖的跟着你爹认识字,到了晚上,我们就吃烧鸡。” 幸福的一家人很快坐在了饭桌上。 老太太没坐,而是端着个小碗单独进了自己屋子。 傀儡到底不是人,吃不了人的东西。 因此林青就让她借口自己牙齿不行了,吃不了他们吃的东西,平时无论他们吃什么,她都是单独捧着个空碗去屋里。 一起生活了四年,夫君竟然都一直没发现那是空碗,现在想想,林青也觉得有点神奇。 想着,林青看了一眼正沉默一口一口吃着饭的夫君。 不过夫君一向对什么事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如此倒是也正常。 纪源早就习惯了姥姥吃饭单独吃,只认认真真拿着他的小勺子吃着自己小碗里的饭。 一个是认真吃饭顾不上别的,一个是沉默寡言,饭桌上的气氛顿时迷之尴尬了起来。 林青索性清清嗓子,开口:“我上去去镇上,收绣活的人说钱涨了,算下来能多出一两银子,吃烤鸭也算得上是庆祝。” 知道她其实根本没有靠卖绣花赚钱,而是用了之前藏着的银子毕竟以前也是门派中数一数二的除妖师,她身上随身带着的银票就有几万两的纪长泽反应平淡: “嗯。” 努力塑造“我们家虽然穷,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小惊喜”的林青:“” 反应这么平淡,也没客套两句你辛苦了这些全都是你努力赚回来来的话,看来果真是对她没什么感情。 好在林青一开始就没指望夫君能喜欢上她,当做没注意到纪长泽的冷淡反应,继续说编造:“我打算这次去买几件衣裳,你们可有什么想要的颜色?” “我想要黑色的。” 纪源一听,乐颠颠的举手。 作为一个小孩子,他最喜欢的就是黑色,因为觉得穿上会像大人,酷酷的。 林青望向儿子的视线温柔极了:“好,就给我们源儿买黑色衣裳。” 儿子随她啊。 她也最喜欢黑色衣裳。 准确的说,大部分除妖师都喜欢穿黑色,帅不说,还特别合适晚上追踪妖,随便往哪里一藏,大晚上的妖都发现不了。 只可惜普通人家的女子少有穿黑色的,大多都是一些鲜嫩的颜色,林青不想引人注目,便只能随大流了。 天知道她作为一个八岁就能斩杀妖的除妖师,每次穿着那粉嫩嫩的衣裳时心里有多么不适应。 正想着,就听见纪长泽说:“青色。” 他说完这话,才抬眼看了一眼林青,道:“你也是时候该添置几身新衣了,可想好要什么颜色?” 黑色!黑色!黑色!! 林青心底疯狂呐喊,可惜话到了嘴边,还是变为了:“自然是桃红粉了。” 诶。 当一个普通的贤妻良母真的好难。 黑色这么好看,为什么普通女子就是欣赏不来呢。 见她如此,纪长泽垂下眼继续吃饭。 吃完饭,老太太收拾碗筷去了,林青去了镇上,屋子里只剩下了纪长泽和小孩。 “爹,我们今天学什么字啊?” 小孩仰起头,满是儒慕的看着父亲。 纪长泽摸摸他的头,淡淡道:“作为我和你娘的孩子,你要学的东西有些多,会很累,源儿怕吗?” 纪源摇摇头:“源儿不怕。” “好。” 纪长泽带着他去了书房,是的没错,作为一个贫穷的村里人,林青甚至为原主准备了一间书房。 笔墨纸砚这些都有,纪长泽直接将纸铺好,研磨好了墨,毛笔沾上墨,落在纸上方。 “源儿可知晓初识字该学什么?” 纪源略有些茫然的摇摇头,回忆着曾经跟娘去镇上路过学堂听见的内容,磕磕绊绊的说:“人之初性本善” “那是别家孩子要学的。” 纪长泽索性坐在了座位上,将小小孩童抱着:“来,爹教你握笔。” 教导着纪源用正确姿势握笔后,他带着纪源的手,带着他的手,一起写下一个字:杀。 “源儿,来,记住这字怎么写,每一笔画都必须按照爹教你的来做。” 纪源懵懵懂懂的听着,乖巧顺着父亲力道,写下一个又一个的“杀”。 “可记住了?” 写了满满一页纸之后,纪长泽微微低头问儿子。 纪源乖乖点头:“记住了。” “好,你试试以手为笔,像这样。” 纪长泽打开窗户,食指中指并拢,以手为笔,快速在空气中写了个“杀”,再一掌将之打了出去。 ――砰! 窗子外远处正对着纪长泽打出去方向的石头猛然炸开,石块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纪源看的嘴巴都成了o形。 见效果如此好,纪长泽还算满意。 不枉他昨晚上练了一晚上的功。 “源儿,来,像爹爹刚才那样试试。” 纪源到底是小孩子,不理解这种威力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听到爹爹如此说,当即兴奋的小脸红红:“爹爹,我也可以像爹爹那样厉害吗?” “做对了就会。” 显然,纪长泽的话给了这孩子十足信心。 伸出胖嘟嘟小手,回忆着刚才学到的,模仿父亲,用手为笔,在半空中写了一个小小的杀字,再像模像样的拍出去。 自然的,毫无反应。 小家伙自信满满的神情立刻变为了懵逼,抬头看向纪长泽,眼底写满了“为什么没有爹爹你刚才打出去的效果”。 纪长泽也不奇怪纪源没有打出杀伤力,见纪源脸上露出失落神色,安抚道:“一开始的确会这般,你勤于练习,日子久了,自然能与我一样。” 纪源听了这才重新高兴起来,兴奋问:“爹爹,这是什么呀,为何我从前没见过?” “这是只有爹爹才会的,你是爹爹孩子,自然也该会,不过,在你学会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 纪源问:“也不告诉娘吗?” 说完,他就见着父亲神情仿佛一顿,过了几秒,才轻声说:“自然不用瞒着她,不过如今你还未学会,不如等到你能够做到和爹一样了,再告诉她。” 这话在年纪小的孩子耳里听起来,就是:你现在做的不够好,咱们先憋着悄悄练,等到你做的足够好了,再去到你娘面前好好展现一把。 他立刻高兴点头答应下来:“是,源儿一定会好好练的。” 小孩跑去勤奋练习去了,浑然不知教导他的父亲其实昨晚上也才刚刚会这招。 眼见着他跑去在那比比划划,纪长泽将写了杀字的纸揉成团,依旧是以手为笔,在虚空中写了个火字,拍在了这张纸上。 团成团的纸瞬间无声燃烧起来,转瞬间,便烧了个干净,灰都没剩下。 毁尸灭迹完了,纪长泽又铺好一张纸,点了点墨,在上面写下了正常启蒙该用的字。 一上午过去,从父亲这学了几个常用字的小孩又跑去练他的杀字了。 他倒是也有耐心,这么小的年纪,明明怎么练都练不出什么来,却还是能一直不停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失败了也不懊恼,只抿抿唇给自己鼓劲,鼓劲完了再次信心满满的继续练习。 纪长泽靠在一边,看着他的动作逐渐从生疏变成熟练。 看来纪源是随了林青的天赋。 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已经有模有样了。 虽然如今因为他还没有功法垫底没办法真的用出这一招,但可以想见,当他在体内修炼出属于除妖师的气后,这一招的威力绝对足够。 林青回来的时候就见丈夫仿佛心情不错的靠在门边,而那边的儿子正不知道一个人玩什么,小手挥舞来挥舞去,还挺自得其乐。 这副温馨场面让她视线柔下,推开院子门进来:“我回来了,源儿,看娘给你带了什么。” 纪源听到她的声音,赶忙将手背在了身后藏起来。 他还没忘记自己和爹爹的打算,可是要练出了本事,才给娘亲看的。 到时候娘亲看他这么厉害,一定很高兴。 林青没注意他这个小动作,只将身后背着的木框放下,拿出了里面的糖,对着儿子招了招手:“看,我给你买了糖。” “呀!” 小家伙顿时惊喜的把什么都忘了,高高兴兴跑上前接过:“谢谢娘亲。” 道了谢,就迫不及待的捧着糖往屋里跑了:“姥姥,姥姥你看,娘亲给我买了糖。” 纪长泽看了一眼纪源的欢快背影,对林青说:“他很聪慧,启蒙很顺利。” 林青深谙夫妻相处之道,夸了他一句:“也是多亏了有夫君教导。” “衣裳买回来了?” “买回来了,你要的青色衣衫我买了两套,另有一套浅蓝,一会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纪长泽问她:“你呢?” “我自然也是买了的。” 林青翻出了放在木框里的一套桃红色衣服给丈夫看。 只是纪长泽的反应却很平平,只瞥了一眼,便仿佛不感兴趣了,说:“衣裳还是不够,正好墨也要没了,我去镇上买,顺带再买几身。” 见他一副“你的衣裳我根本不感兴趣”的模样,林青心底莫名有些焦躁。 不该的,她为何要焦躁,夫君不一直都对她不怎么关心吗? “那你拿着银钱。” 她收起了这不该存在的莫名情绪,将钱袋递给了纪长泽。 丈夫现在出去对她来说刚刚好,毕竟她正好想要在这几天测一测儿子身上有没有除妖师天赋,以及教导他一些拳脚心法,若是可以,能练出气来最好。着 看着对方面色苍白脚下缓慢的慢吞吞走远了,她才叫了傀儡来,让傀儡去收拾这些买回来的衣物,烧火做饭。 自己则是找到了正在自己小屋里高高兴兴吃糖的儿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源儿,娘来教你一些好玩的好不好?” 纪源懵懂的看着母亲,乖乖点头。 林青就这么在儿子小屋里,开始教导他引气入体。 “对,盘腿坐着,感受着肚子下面有气息慢慢盘旋,然后,试着控制一下这股气息你这么快就感受到啦?我们源儿真厉害。” 于是,小孩在摸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以比林青当年还快的速度,顺利引气入体。 林青喜的不行。 除妖师寿命比大部分普通人高,身体也比大多数人康健许多,这一切靠的就是引气入体。 纪源学会了引气入体,日后哪怕他不学除妖师的本事,寿命也会延长,身体也会比同龄人好出不少。 她高兴的带着儿子练习了很多遍,等到老太太来问她要不要吃饭时,她才发现居然已经到了饭点,而长泽还没回来,这在以前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原主:什么都可以赶不上,吃饭不行。 林青毕竟是刀尖里走过来的,心底顿时有些不安,也没将孩子留在家里,而是带在身边,温声说:“源儿,爹爹还没回来,我们去接他好不好?” “好。”纪源乖乖应答:“源儿要给爹爹看我新学会的引气。” 林青神情一僵,这才想起来她太高兴了,都忘记告诉纪源,这事不能说出去。 但,不能告诉别人纪源一定理解,可不能告诉父亲 要找个什么借口呢? 她想了想,还真想出来一个。 蹲下身,拉着儿子的手,轻声哄着:“源儿,你方才只是学了个开头,其实并没有到精通的地步,不如这样,等到你学精通了,能够让爹爹觉得很厉害了,我们再去给爹爹看你学会了好不好?” 本以为孩子还要问一问为什么学会了才能做给爹爹看,没想到纪源歪了歪脑袋,一句都没问的,就点了头。 奶声奶气的说:“源儿明白的。” 他是明白,毕竟之前爹爹就这么跟他说过一次了。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爹爹娘亲都要求他学好了才能跟对方说,爹娘为什么不干脆一起教导他呢? “乖。” 林青牵着儿子的手,朝着村里的路去了。 她当初租房子刻意选的一个离村里比较远的房子,便是为了不会正在做点不好让普通人看到的事时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串门。 走了一会,正好瞧见远处的纪长泽仿佛正抱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用他那标志性的缓慢脚步,慢吞吞朝着这边走来。 远远地,她也瞧不清楚,只能继续往前走。 纪长泽的确拿着个黑色衣裳往家里方向走,有同龄人瞧见了,嗤笑一声:“装出这副弱样给谁看,这边可没有长辈在。” “你手里拿着的是黑色衣裳吧?啧,成日里一分钱不挣,还好意思给自己买新衣裳。” 纪长泽停下脚步,看向说这话的人,那人见他看过来,满脸写着不服气朝他瞪了过来。 眼熟啊。 这不就是那个家里爱鸡险些进了原主肚子里的路人甲,啊不对,小伙子吗? 他神情还是淡淡的,只说:“这并不是买给我自身的,是买给我娘子的。” “嗤。” 小伙子神情更加不屑:“你买黑色衣裳给女子穿?啧,还真以为你是大少爷,不食人间烟火吗?林娘子也是倒霉才跟了你这样一个连家都养不了的废人,她辛苦为你操持家务,你送她这一身黑,她能喜欢才怪。” 刚说完,便见着林青来了。 定定望着那黑衣服,仿佛呆住了。 啧,果然,看,人都气呆了。 他这样想着,却见纪长泽扬起手上衣服,淡淡道:“给你买的黑衣。” 还邀功呢。 一会别再把林娘子惹哭了。 却见林青惊喜着快步上前,满怀喜爱的接过黑衣,俨然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多谢夫君,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不知晓我喜欢黑衣。” 小伙子:“???” 啥玩意??? 林娘子你何必要为了夫君的面子如此强撑呢??? 和他想的相反,林青这话是真心实意说出来的。 甚至,望向这个一向相敬如宾夫君的视线,都比以往的温柔里,更添了几分柔情感激。 她从未想过,对一切都是一副淡淡态度,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纪长泽,会知道她的喜好。 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他对她,就如对源儿一般? 有心,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古代除妖师(3) 第149章 林青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否则为什么连源儿都不知晓的事,夫君却能知晓? 尤其是纪长泽见她喜欢却并没有邀功,依旧还是那副淡淡的, 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清冷模样: “喜欢便好, 回去吧。” 那叫刘生的小伙子一乐。 媳妇都这么高兴了,他居然还是一副这么阴阴沉沉的死人样, 哪怕方才林娘子真的因为那黑衣裳开心,如今看到他这副敷衍的模样,方才有十分开心, 此刻也会去掉九分。 活该。 叫你总是如此瞧不起人。 明明都是村里一起长大的,甚至这家伙还是他们的长辈百家饭养大的,不感激也就算了, 还总是一副“供养我是你们理所应当”的样子。 去他个理所应当。 吃他们的,喝他们的, 却一句感谢都没有。 平时见了面死人脸也就算了, 对着他们也总是一副“尔等凡人我不屑和你们说话”的模样。 你一个一贫如洗不事生产全靠着乡亲接济的家伙高傲个什么鬼。 现下可好了,他们这些外人有时候哪怕心里不爽都不好说些什么,可他纪长泽竟然对着林娘子也是如此。 刘生也是娶了媳妇的, 女子大多敏感易多思, 一件事明明他没有这个想法,媳妇却偏要觉得他有, 他明明说话好声好气, 她却觉得他在凶。 要是说话大声点,那更加不得了了,媳妇能哭的像是他要杀妻。 一开始他还觉得懵逼, 以为是自家媳妇性子太怪,结果等到一起玩大的伙伴们都娶妻后, 大家一对才发现。 不是自家的媳妇这个性子,是所有人的媳妇都这样。 就拿着一道去镇上买东西,回来时拎东西来说。 她们可以在丈夫表示要一个人拎之后拒绝,吃力的拎着买回来的东西一路走回去,但如果丈夫看着她们吃力拎东西还不主动提出帮她们拎,那完了,绝对会生气。 古代的年轻小伙们没有现代的消息流通性,自然不能理解女子为何如此多变敏感,只能媳妇生一次气他们就改一次。 倒是没觉得这样哪里不好,毕竟他们若是犯了媳妇忌讳被说过下次再不犯忌后,媳妇的表现都十分惊喜满足,原本就温柔的人,更是恨不得柔到骨子里去。 男人嘛,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心中所愿了,再加上这个村庄的家风都很不错,于是,大家都从一开始的“我好懵逼啊我感觉我没做错什么啊”,变成了“娘子别生气!我可以!哪里错了下次我绝对不犯”。 如今,已然顺利在进化的刘生居然瞧见了纪长泽这样一个未进化物种,一想到他娘子要如何生气,如何发小脾气,刘生幸灾乐祸的笑止都止不住。 不过转念一想,林娘子也是蛮可怜的,明明长得好看又能绣花赚钱,为人还这么温柔,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 可偏偏遇上了纪长泽这个不干活靠女子养的混账。 何况纪长泽为人冷漠,林娘子却是个好说话的,她生气,可能纪长泽都没什么反应,根据刘生的经验,若是娘子生气了丈夫却不当一回事,那这本来五分的气都能上升到八分去。 他虽然想看纪长泽的笑话,但林娘子可没做错什么,为何要被这家伙气。 于是,他干咳一声,别别扭扭的道:“纪长泽,你看林娘子多高兴,没想到你居然也能特地去镇上给你娘子买衣裳。” 暗示的够明显了吧。 现在纪长泽只要需要顺着他的话答应一两句就行了。 刘生一边感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善良,居然还会帮纪长泽这个家伙完善家庭关系,一边又不忿纪长泽这样的人怎么就找到林娘子这样好的媳妇了。 连哄媳妇都要他这个外人来帮着哄,没用! 然后他就听见纪长泽依旧是用着那副标准的淡漠语气说:“不是特地,只是顺便。” 只是顺便 顺便 便 刘生:“” 他简直要惊呆了。 世上竟还有纪长泽这般,人家都把话茬递到他嘴边了,他却不接还顺带把之前对自己有利的话茬全都扔了个干净。 林娘子要气死了吧。 刘生同情的看向了林青,然后他震惊的发现,林青不光没有生气,甚至脸上的柔情又多了几分。 有了纪源的事在前,她已经认定了丈夫其实就是口嫌体直。 他是很疼源儿的,可四年里,都从未表露出来过,若不是此次醉酒凶了源儿心中愧疚抱着孩子亲近了会,恐怕再过四年她都发现不了其实长泽也很疼孩子。 林青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子,有人热衷于表达,也有人不说只做,还有人不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长泽恐怕就是如此。 就如这次给她买衣裳,他知晓她喜欢黑衣,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暴露出了这点。 她从未提起过,也没有买过哪怕一件黑衣裳。 林青想,是眼神吧。 也许是她看源儿那身黑衣裳的眼神暴露了。 而夫君,他没有问为什么她喜欢却不买,而只是默默的离开家买回来一件送给她。 林青已经认定了夫君是不会说只会做的性子了。 他说的只是顺便这话她是不信的。 为何以前她没想着要黑衣裳时他不顺便去镇上,偏偏今天去了呢? 林青恍然。 她想,也许夫君是知道她对他只是有妻子责任的。 她摆出一副除了夫妻责任外其他再不用的态度,哪怕夫君关心她,知晓她的态度,恐怕也不会表现出来。 自觉想清楚了,林青抱着衣裳,心里暖成了一片。 连望着纪长泽的眼神,都满是温情:“多谢夫君了,我知晓你心意,辛苦你了。” 刘生:“” 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生气呢? 愤怒呢? 质问“你这样根本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的话呢?“拿小锤锤打你胸口”的言论呢? 林娘子你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的?? 看了一眼满脸懵逼的刘生,纪长泽稍微往他那边走了一步,眯着眼嗅了嗅,语气淡淡甚至还有点嫌弃的说:“你身上好臭,一股骚味。” 刘生:“???” “你身上才臭,我昨天才洗了澡!” 见他否认,纪长泽眉微微动了动,也不去跟他争,只扭头对着林青道:“回去吧。” 林青因为他之前那番话,视线下意识落在了刘生身上。 说起骚味,她第一个想到精怪,但上下打量了一下刘生,又没发觉出哪里不对劲。 她在外面时都会将自己除妖师的能力藏起来,免得无意使用时被人察觉,这边虽然是个山沟沟里的小村子,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林青的能力太强,哪怕只泄漏一点,只要有除妖师路过,定然能发现端倪。 因此她这一眼看过去,见刘生面色红润,精神也不错,完全不像是招惹上什么东西的模样,就没将能力用出来查探。 夫君一向爱干净,刘生家里又养了猪,也许他只是闻到了刘生身上的猪臭味吧。 倒是一直被母亲牵着手,乖乖听大人说话的纪源也扬起小脸学着父亲的样子嗅了嗅,嗅完了立刻被臭的皱起小脸捂住了鼻子。 “刘生伯伯,你身上真的好重的味道啊。” 要是只纪长泽一个人说,刘生还觉得这人定然是看不顺眼他打击报复。 但换成乖巧懂事的纪源 他狐疑的微微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味道。 没有啊,干干净净的,只是有一点汗臭罢了。 汉子有汗臭不是很正常吗? “刘郎君,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家里还做着饭呢。” 林青跟刘生打了招呼,与丈夫儿子一同转身朝家里走去。 刘生还这里闻闻那里闻闻,正闻着,就听见前面纪长泽对林青说:“你今日这身衣裳不好看。” 林青低头看看自己的桃粉色衣服,相当赞同:“夫君你眼光真好,那我听夫君的,日后不穿这件了。” 纪长泽点头:“嗯,日后不要穿。” 早就不想穿了,却不好显出自己特立独行的林青心情很好的想:如今可是她夫君亲口说不好看,作为娘子,她不愿意穿自己夫君觉得不好看的衣裳太正常不过了。 终于可以摆脱桃粉色了,开心。 开心的望了丈夫一眼,林青突然发现,丈夫正静静瞧着偷偷高兴的自己,眼神依旧如往日般无波无澜,仿佛什么都知晓,又什么都明白。 林青突然愣住。 她突然意识到,纪长泽并不是真的不喜欢这衣服。 他只是,看出了她不喜欢。 就如那套黑衣裳一般。 他看出了她喜欢黑衣裳但又不好买,于是便借着顺带的名义买来与她。 她如今身上的这身衣裳也一样。 夫君既然能看出来她喜欢黑衣裳,自然也能看出来她并不喜欢桃色。 他不知晓她为何不喜欢还要穿。 但他尊重她,不开口问,也不当做没看到,而是以丈夫的身份,帮助她光明正大的摆脱桃粉。 是的,尊重。 林青如今才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纪长泽其实并不是对她没感情,他观察力如此细微,许多东西,也许他早就看出来了。 他只是不说,不拆穿,只默默看着罢了。 想明白了这些,林青心中大震。 她从前一直觉得长泽性子冷淡,也并不关心她做了什么。 她以为,他们是塑料夫妻的。 可如今,林青心底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有没有可能,夫君并不是不关心她做了什么,而是知道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做了什么呢? 那么,她曾经的那些想法,认为,是否也是误会了夫君呢? 林青心神实在是不宁,她怎么都没想到。 她以为的各取所需,塑料夫妻,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长泽在包容她。 那她呢? 她又为长泽做了什么呢? 四年过去,她甚至都不了解自己的丈夫,不知晓他默默做的这些。 林青沉默了一会,收拾了一下心情,才说:“夫君,谢谢你。” 一旁眼睁睁看着纪长泽说了林娘子衣裳不好看,还不准她以后穿,结果林娘子不光没生气,反而还高兴答应下来,甚至还谢了纪长泽的刘生:“” 他被自家娘子调教过的大脑此刻有点当机。 刘生倒是没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去想,只以为纪长泽说的那些话对于女子来说是什么好话。 虽然他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说衣裳不好看都能变成好话。 但以前这种事也遇见的不少。 比如上次,刘生娘子说想吃芹菜,他说芹菜菜地里多的是,第二天就去摘了给她吃,结果第二天忘了,怕娘子不高兴,他表示天亮了一定去摘。 然后娘子说:“不用了,你不愿意摘就算了,我也不想吃了。” 刘生一听,娘子不想吃了,顿时打消了天亮摘芹菜的想法,舒舒服服睡了一晚上,起来发现娘子一晚上没睡,眼底下两个大大黑眼圈。 望向他的视线也充满了愤怒。 刘生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 问她是不是生气了,她说没有。 于是刘生安心下地干活去了,跟同龄人说说笑笑一块回来时,正巧遇见娘子,就一道回去,结果一回去,娘子就哭了。 说他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根本就是拿她当做一个洗衣做饭的婆子使唤,她想吃个芹菜,他都不给摘。 刘生:“???” 不是你自己说不吃了的吗?? 他这么一问,娘子更加生气了,说那是气话,气话都听不出来吗? 刘生还是搞不懂。 时间久了,他也渐渐发现了。 女子较为敏感,有时候总是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你对她好声好气的说话,她说你凶她。 你问她生气没,她说没有,其实就是在生气。 你说明天去摘菜,她说不要,其实还是想要。 她觉得她怎么用心的对待你,你就必须也要怎么用心的对待她才行。 可问题是,刘生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但好几次,他都get不到娘子在哪个地方用心对待她了。 上次若不是娘子气的骂他浪费自己一片心意,他都不知道娘子为了给他做一件衣裳硬是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针脚细细密密做好了,每一个线都找出来剪掉免得硌到他,还特地用热水洗了后再在太阳底下晒,晒的松松软软穿上舒服无比后才让他穿。 然后他一句“你这衣服做了挺长时间啊,得多跟我娘学学针线活了”,把人气的,一向温柔的娘子指着他骂了半天,连之前每天清晨她体谅他辛苦,鸡蛋全都给了他吃,她自己两个月没吃上一个蛋结果他居然如此没良心的话都给秃噜了出来。 那次吵架,刘生才知道娘子为他做了那么多。 从那之后,哪怕他再怎么不能理解女子的思维模式,也还是会努力尽量去按照娘子的思维做事。 因此如今眼见着在纪长泽说完那句话后,林青不光夸了他,还一副感动得不得了的模样后,刘生默默记在了心里。 他完全没去想“林娘子好奇怪啊,这样的话都能这么开心,怕不是被虐习惯了”。 而是转到了“原来女子也喜欢听这种话,她们女子果然是奇奇怪怪的”。 将纪长泽方才说过的话在心底默背几遍后,刘生信心满满的回了家。 家里,娘子正在做饭,时不时拿着手帕擦一下额头汗水,扇火时都特别小心的不让灰沾到自己裙子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爱干净,每天哪怕再怎么累也要洗的清清爽爽,还特地在镇上买了香,每天用心擦。 刘生十分赞同她这么做,毕竟娘子变得香香软软了,享福的不还是他吗? “夫君,你回来了?” 刘家娘子瞧见丈夫回来,脸上露出喜色,将扇子放在一边,提着裙子小步跑了过来,掏出另一个手帕,认真的帮他擦着脸上汗水。 是的,她嫌弃丈夫汗臭味太浓,不像是她自己的手帕,擦也是擦的香汗,因此特别准备了另一个手帕,一个用来擦丈夫,一个用来擦自己。 完美! 自然,五大三粗的刘胜是发现不了这一点的。 他享受自家娘子温柔的擦汗,还有体贴的话语。 “夫君辛苦了,快些去坐下,来,温水,里面放了盐,这可是我跟林娘子学来的,她说若是出汗多了,喝一些盐水对身体好的,身上也能快点有力气。” 拉着刘生坐下了,刘家娘子递给也一碗盐水,再拿起扇风用的蒲扇,温温柔柔的给他扇风:“今日活计很多吗?瞧你这一身汗,饭还没有好,要不你先喝口汤?” 被娘子这么一套下来,刘生一上午的辛劳一扫而空,甚至还有点轻飘飘,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气,还能再去干好几个时辰的活。 要不怎么说娶媳妇好呢。 没娶媳妇之前,他干了活只能自己咸鱼瘫着,哪里还能像是现在这样,又是有人给递水,又是有人打扇子。 爹娘还没跟着大哥过的时候,也不会这样细致的照顾他啊。 只凭着娘子对他的好,哪怕她总是有着莫名其妙的雷点,也总是很奇怪的突然生气,刘生也觉得值了。 女子嘛,心思总是敏感脆弱多思的。 看村中其他的年轻小媳妇不也一样吗?很正常。 如此想着,刘生便想要好好报答娘子一番。 他立刻想到了纪长泽那个完美例子。 想想林娘子那又惊又喜又感激的模样,他心中有了底,干咳一声,学着纪长泽,望向自家娘子,说:“你身上这身衣裳不好看。” 刘家娘子脸上温柔笑意一僵,勉强挤出一抹干巴巴的笑来,问:“是吗?这衣裳可是我新买的。” 嗯? 纪长泽这般说的时候,林娘子也没有回这么一句啊? 刘生此刻已经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了,但一根筋的他还是继续模仿着纪长泽,干咳一声,道:“以后莫要穿了。” 刘家娘子脸上那干巴巴的笑也维持不下去了,但到底还撑着问了一句:“你今日是怎么了?” 刘生:“无事啊,只是叫你不要再穿这件不好看的衣裳了。” 说完,他等着娘子像是林娘子对纪长泽那般,给他来个又温柔又充满感激的笑。 结果笑容没等到,一抬眼,等到了自家娘子那满含怒意的眼神。 刘生:“” 他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好像这次拍马屁拍到马屁股上了。 果然,刘家娘子眼眶刷的就红了,指着他的鼻子怒骂:“往日里也没见你这么挑,这身衣裳可是我选了好久的,穿出去人家都说好看,怎么到了你这儿就不好看不想让我穿了?” “我看在你眼里不是衣裳不好看,是我这个人不好看才对吧,之前我说省钱自己做衣裳,你非要说不想我辛苦让我去镇上直接买现成的,好啊,那时候我还只当你是体谅我辛苦呢,结果如今我买回来了你又这样挑三拣四。” “如何,是我配不上这衣裳么?我就活该一辈子穿粗麻衣裳让你瞧不起么?!” 她一口气怒骂完了,甩下手帕丢在刘生身上扭头就走,一副气的不得了的模样。 刘生:“” 根据他的经验,娘子这么生气,没个三天五天的是哄不好了。 可 他明明是按照纪长泽说的那样做的啊,说的话,还有说话时的口气,都是一模一样的。 为何纪长泽的娘子就高高兴兴欢欢喜喜接受。 换做他家娘子,不高兴就算了,还要生这么一场大气。 奇了怪了。 刘生实在是想不通,费劲的摸了摸自己后脑勺。 思索半响,终于一拍手。 想通了! 看他这笨的! 纪长泽说这话之前,可是刚刚给林娘子买了一身黑衣裳啊。 林娘子当时表现的也非常高兴的样子。 所以,方才效果不好,定然是因为差了那身黑衣裳。 想着,刘生急匆匆打开门出去,打算趁着如今还不算太晚赶紧去镇上给娘子买身黑衣裳好好哄哄她。 屋内,见到他出门,还是这么行色匆匆的模样,刘家娘子脸上的怒意这才稍微消了一点。 看夫君走的方向,定然是去镇上给她买东西赔罪了。 哼,刘家娘子扯着自己的手帕,想着,夫君既如此,那之前应当也不是故意的,她不怪罪他就是了。 就是不知道,他要给她买什么东西来赔礼。 在刘家娘子的翘首以盼下,刘生回来了,她有些别扭但还是蛮期待的迎了上去,然后就见着自家相公将一件乌漆嘛黑,男子都未必爱穿的黑衣裳递给了她。 不光递了,还笑的一脸得意: “娘子,你瞧,我特地给你买的衣裳,看,多黑。” 刘生很得意自己选的衣裳,他特地挑了半天呢,黑的不得了,看,就跟她娘子的脸色一样黑。 “咦?娘子你怎么脸这么黑?” 古代除妖师(4) 林青第二日才听说, 那刘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惹恼了他娘子,害的人家气的哭了一场,今天清晨起来, 眼圈都是黑的。 刘生自己倒是呼呼大睡睡的舒服了, 他娘子第二天看见就更加生气了,今天一整个上午都在一边做绣活一边找同村的小媳妇哭诉。 因为林青又要操持家务又要赚钱养家还要看小孩, 同村的小媳妇们都知道她忙,因此如这种哭诉的事都不怎么找她,因此她是到了下午才知晓的。 告诉她这件事的是个圆脸的小媳妇, 也是村里土生土长长大的姑娘,到了岁数后就嫁给了一起玩到大的了郎君。 这个山村虽然地处偏僻,家家户户都十分贫穷, 但好就好在村风很正,连带着各家各户家风也十分不错, 没磋磨媳妇这一说, 除了长子是要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其他的儿子成了婚就会分出去单过。 不和公婆在一块住,丈夫虽然都打字不识但三观很正, 对着自家媳妇都很不错, 大家都生活顺心,家里平和, 因此这边村子里的女性, 无论是已经当上婆婆了的,还是刚刚嫁人的,俱都十分显年轻。 就比如这个跟林青八卦的圆脸小媳妇, 她虽然嫁人一年了,可言行举止还是有着未出嫁小女孩的娇憨。 小嘴叭叭叭的说着:“刘生大哥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 做日一回去居然就嫌弃刘家嫂嫂衣裳不好看,那可是镇上成衣铺里面最好看的一件了,刘家嫂嫂买回去后高兴了好几天,刘生大哥在她刚买回来那天没有夸她衣裳好看她就已经有点不高兴了,偏还说出那番话。” “刘家嫂嫂都气哭了,还说今天下午要去镇上找香铺的姐姐呢。” 林青完全没听出来刘生之所以气哭自家娘子是因为学了纪长泽,点点头赞同道:“是啊,刘生大哥怎么能说刘家嫂嫂衣裳不好看呢?” 虽然她有时候不太在乎村中同龄女孩在乎的那些东西,但也很能理解刘家嫂嫂生气。 村中人买一件新衣不容易,与林青这其实并不缺钱的人不同,村里三观正的可不光是男丁,这些小媳妇或者是年轻小姑娘们若是想要买新衣裳,那都是默认她们用自己卖绣活挣来的钱买。 当然了,男丁们大多不知晓。 村子里的男丁少有如长泽那般观察力敏锐的,一般都是个粗人性子,有时候自家娘子买了新衣裳他们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发现自家娘子买衣裳都会用做绣活的钱买。 这也是林青佩服的一点了。 这村子里的人都很穷,但却都很能坚守住本心。 村中男女成婚后,一般都会将家里的钱全部交给娘子,可明明手里捏着全部的钱,女子们却都依旧坚持用自己赚的钱买一些自己用的非必须用品。 她们往往要攒很久的钱,下定很大的决心,再每天都往镇上去,仔细挑拣五六日,再一一问过小姐妹手帕交们,确定大家都喜欢后,才怀着激动地心情拿着自己辛苦挣来的绣活钱买回家。 若是换做现代,这就好像是一女孩辛苦工作,省吃俭用吃泡面水煮白菜吃了三个月,好不容易省下钱给自己买了一个好用的平板。 然后男朋友说:“你看你买的这是什么玩意,又贵又不好用,内存这么少,画面这么差,像素也不行,分辨率简直了,你这完全就是花钱找罪受。” 你看那女孩气不气。 气的能打人好吗? 你有意见买之前倒是说啊,买都买回来了,退也不能退了,跟我这哔哔啥呢。 刘家娘子就是这么个状态。 买之前她特地问了刘生,这家伙问什么都是好好好行行行,结果买回来了,意见倒是冒出来了。 早干嘛去了?! 她简直气到螺旋桨爆炸升天,忙完了今天的事,就跑镇上香铺去找老板娘取经了。 “老板娘?” 听着圆脸小媳妇第二次提到老板娘,从没去香铺买过香的林青疑惑问了句;“镇上有香铺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开在竹林那边的,你一向出来都是往绣庄去,要不就是买了东西就回去,自然是不知晓的。” 圆脸小媳妇见她不知道,立刻来了精神,拉过了林青的手,非常认真的建议:“林姐姐,不如你也去香铺看看吧?” 林青:“我不怎么喜欢擦香,还是算了吧。” “诶呀不是!” 圆脸小媳妇悄悄看了看周围,见四周没有男人,才凑到林青耳边,悄声说:“那香铺虽然是卖香的,但我们去一般都是为了老板娘,这老板娘姐姐人可好了,不光生的漂亮,还特别知晓闺房情趣,她会教我们如何跟自家夫君相处,我们按照她教的做了之后,夫君果然不像是往常那样总在气我们了,性子都比之前体贴了许多呢。” 林青听的点头,不过还是不怎么感兴趣:“还是算了,我与我家夫君也挺好的。” 听她这么一说,圆脸小媳妇脸上神情顿时微妙下来,带着点同情的握住林青的手,郑重其事的道:“林姐姐,无事的,我知晓你觉得夫妻之间相处没有那么融洽有些难以启齿,但不要紧的,你与我说,我定然不说给旁人听。” “你就信了我的话,去听老板娘说说,她特别厉害,我们许多小姐妹都去了,只要是夫妻之间的问题,按照她说的做,她都能解决。” 见她俨然一副认定了自己和长泽不和睦的模样,林青有些哭笑不得:“真的不用。” “好了好了,她家的香也很不错的,就算你用不着老板娘教导,我们去看看香啊,正好下午无事对吧。” 圆脸小媳妇根本没相信林青用不着,她坚信这一定是林娘子觉得这种夫妻之间的矛盾不好说出口。 她懂得。 林娘子一看就和她们这些村里长大的女子不太一样,说话温温柔柔,身上永远都是清清爽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一副沉静模样,这样好的人,定然也是很要脸面的。 反正先把人带过去,到时候林娘子定然也会忍不住去询问的。 被直接拉着手往镇上走,林青无奈,只能跟着一起走,她要是想要甩开前方人的手自然也能甩开,但仔细想想,下午的确是无事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当是去镇上逛逛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香铺,远远就瞧见有年轻女子互相挽着手走出来,满脸的轻松愉快。 “香姐姐说的是,我回去就按照她教导的哭给我夫君看,定然会哭的满脸梨花。” “诶呀,你看你,词都记错了,是梨花带雨啦,反正就是要小声小声的哭,哭的委屈,让你夫君心疼你,愧疚昨日凶你就对了。” “去去去,今天下雨了这么冷,怎么还有苍蝇往我身上撞,烦死了。” 两人一边抱怨着最近蚊子苍蝇这些东西是越来越多了,一边相携离去,从林青身边走过时,身上一股香飘到了她鼻下。 “好香啊。” 她下意识说了一句,旁边的圆脸小媳妇立刻道:“这是老板娘亲手调制的香,可好用了,一点点就能香半天。” 说着,她微微红了脸,凑到了林青耳边,小声说:“林姐姐,我悄悄告诉你,这香若是用在房事上,效果也很好呢。” 林青:“” 她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是吗,那还真是有奇效啊。” 两人踏进了香铺,里面,正有个长相艳丽无比,穿着一身粉红色裙子,大大方方露出一抹香肩的漂亮女子站在香铺台子上,对着底下坐着的女子们大声说着: “男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你们啊!除了要把自己打扮的清清爽爽干干净净香喷喷,也要记得,不要自家夫君说想要跟你们亲热你们就次次允,记住了,隔三差五的,他说想,你要说不要!” “不要怕他不生气,随便找个借口就行了,比如身体不舒服啊,明天还要早起啊,或者生个小气,撒撒娇,随便拿着小拳头打他胸口,放心!只要打的不用力,声音嗲一些,再说点撒娇的话,你打他,他不光不生气!他还觉得满足高兴!” “来!都记住了,撒娇的话有:讨厌啦!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再这样人家不喜欢你了!” 说着,她跳下了板凳,翘起二郎腿,对着底下的女子们说:“姐妹们!记住了!三句箴言!有了这三句,保证你们战无不胜!!听哥听个半天!你们可别回家就忘了啊。” 林青:“”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除妖师,她望着上方那已然试图用腿挠后背,然后想起什么又放下的女子,默默打开了能力。 嗯,好浓重的一股公狐狸精的味道。 古代除妖师(5) 说实在话, 林青有点懵。 作为除妖师,最常常见过的妖就是狐狸精了,倒不是因为狐狸精数量多, 而只是单纯的因为妖精里狐狸精闹出的事最大, 也最容易被事主请来除妖师。 毕竟一般的普通人哪里知道什么鸟妖乌龟精的,伴随着狐狸精传说的香艳故事倒是传的谁都知道。 若要说起谁家的男人不正常仿佛被妖精给迷住了, 那围观人群九成九都会笃定是狐狸精干的。 林青就至少见过七八次狐狸,不过狐狸精们虽然会吸人精气,但她们可大多不傻。 谁会逮住一个男人吸啊, 吸出人命来不光给自己的修行之路上蒙上一层阴霾,还可能引来除妖师宰狐狸。 人类女子才会只要一个男人呢。 她们狐狸精自然是全都要了,一人吸一点, 人死不了不说,还量大管饱, 完美。 林青见过的七八次里, 至少有五次是在青楼见的。 里面有三次是公狐狸,比起随便找个青楼就能待的母狐狸们,公狐狸就比较惨了, 人家青楼可不愿意收他们, 他们若是想要气,就只能自己四处去寻觅物, 辛苦不说, 还随时可能被发现。 而且因为是公狐狸,无法如母狐狸一般一卖惨就让人怜惜,所以生活的也就更加辛苦了。 她分得出公母, 以往的母狐狸们大多都会勾引男人气,因此身上除了狐狸味还有一股让男人闻了后忍不住心动的香味。 公狐狸可就没这个技能了, 所以闻过去,除了狐臭味,还是狐臭味。 这也是林青懵的原因了。 她见过公狐狸,也见过母狐狸,但她可从未见过将自己打扮成女子的公狐狸啊。 “阿嚏――” 还没等她想明白为什么这么一只公狐狸居然把自己打扮成女子模样呢,就见着上方的公狐狸满脸兴致勃勃的直接一脚踩在了桌子上。 也不管还穿着裙子,拎着裙摆就站在了上面。 “昨儿不是说要教你们跳一个只能跳给夫君的舞吗?来来来,姐妹们都看好了,我先给你们跳一个,记住了,这可是只能跳给夫君看的,若是还未成婚的姐妹看了,可千万要等着成婚后再跳给夫君。” 他想了想,又柔媚一笑,娇声提醒:“可要记得,跳之前告知你们家夫君,这舞是你们特地跟姐妹学的,为的就是专门跳给他看,不然若是直接就这么跳了,他还以为咱们不三不四呢。” 听到他捏着嗓子又媚又娇说话的林青:“” 她闭上眼,努力催眠自己:公狐狸公狐狸,这是一只公狐狸。 然后,就见着上方那穿着女子衣衫的公狐狸拍拍手,后面立刻出来两个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她们手中都拿着乐器,长的倒是可可爱爱,一副青涩少女的模样,可林青只看了一眼,就看出这是两只公兔子。 林青;“” 现在的妖精都喜欢扮女装了吗? 好在她怎么说也算是见了不少奇形怪状妖怪了,也不至于遇见这么一点事就大惊小怪。 见其他女子都找了位置坐下,圆脸小媳妇也拉着她坐下。 满脸兴奋的道:“林姐姐,你今天来巧了,老板娘跳舞可好看了。” 说着,她还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林青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水:“来,喝水,老板娘不光人好,还特别大方,这些水可是蜂蜜水,特别甜。” 林青谨慎的嗅了嗅,确定里面没有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后,这才低头小口小口抿着,打算静观其变,看看这只公狐狸装扮成了女子模样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她刚喝了一口水,就见上方那公狐狸伴随着音乐,一边缓缓扭动着身子,一边任由两边肩膀的衣裳滑落。 林青:“???” 白嫩肩膀全部露出来,他随着乐声往前挺着腰,眼神魅惑的望着前方,微微转了转身,侧身对着底下的女子们,随着晃动,又一层衣服掉落,露出了他本藏在里面的腰。 那腰盈盈一握,别说跟男人比,比起大部分女人都要纤细许多。 小蛮腰就这么扭来扭去,上身,他伸出白皙好看的手指,缓缓落在了自己腰上,然后再一步一步,带有暗示意味的往上,最后落在了红润唇边。 林青:“????” 她呆呆的含着水,满脸惊恐的看着上面那公狐狸居然张开嘴,伸出粉红小舌,轻轻一舔手指。 噗―――― 她再憋不住,满嘴的水全都喷在了地上。 本来正用心看着上方人跳舞的年轻娘子们不乐意了。 “我知晓香姐姐跳舞好看,可你也不用反应这么大吧。” “是啊,这水都喷到我裙边去了。” 林青赶忙一边擦嘴一边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各位见谅。” 她实在是忘不掉上面跳着舞的女子其实是公的。 索性直接闭了闭眼再睁开,这一次,她看到的就不是那媚气十足的艳丽女子装扮,而是狐狸的真身。 林青想,这样应该能好受点。 结果一抬眼。 上方的公狐狸定力十足,完全没有被底下的小插曲影响,依旧扭转着腰肢在上面骚气十足的跳着舞。 林青捂着眼,觉得眼睛疼。 说实在的,这舞的确很好看,若是如那公狐狸所说,这里的年轻娘子学会了回去跳给家里夫君看,她们的夫君必定喜欢的不得了。 可问题是,林青看到的是上方公狐狸原型。 在林青眼里,这就是一只尾巴巨蓬松的红色狐狸眼神魅惑的在上面搔首弄姿,时不时还抚摸一把自己的尾巴毛毛。 在年轻娘子们眼里,他是在媚气十足的缓缓扭屁股。 可落在林青眼里,就是一只公狐狸屁股对着她们,尾巴跟着扭来扭去,小短腿非常费力的站直了,时不时还踢踏一下。 台上的公狐狸跳完了,轻启狐狸唇,十分妖娆的躺在了桌子上,前爪撑着狐狸头,眼睛微微眯着,后爪翘起来抬高,再缓缓放下。 狐狸嘴一张一合,说:“各位姐姐妹妹们,可是看清楚了?瞧,脱得像我这般,只剩下肚兜便好,你们可记得,千万别都脱光了,半露不露,才最为能让家里夫君喜爱。” 林青抬起头看了一眼,那狐狸果真穿着肚兜,上面还特么绣了鸳鸯戏水。 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啊。 她低着头不去看了,努力稳定住那满是复杂懵逼的心神,举起杯子喝水。 结果眼睛是看不见了,却阻挡不了上方的声音传到她耳中:“今日除了教你们这舞,我可是还要教你们一个好法子。” “你们定然想不到,今天啊,我教你们丰胸。” 噗―――――― 林青再一次喷了一地蜂蜜水。 她不可置信的抬眼,看着上方穿着红肚兜的公狐狸一本正经的说着话:“虽说胸太大行动不便,但男人大多喜爱大胸,这个我可真是太有经验了。” 林青:“” 是以男人的经验吗? 上方的公狐狸语气变得激昂起来,甚至还带了点热血:“所以虽然我平胸,但我倒是可以教导你们如何丰胸,大家共勉,一起努力胸变大!!!” 林青;“???” 你一只公狐狸,你要胸大干什么?? 今天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就连一向自认为见多识广什么奇葩都见过的她都有些受不住。 上面的公狐狸已经坐在桌子上翘着兰花指开始讲述丰胸经验了。 林青听的满脑子空白,颤抖着手,拿起桌上杯子,哆哆嗦嗦喝了下去。 旁边的圆脸小媳妇不知内情,还拉着她的手说:“林姐姐,你看老板娘的胸真的很平诶。” 林青:“是啊,很平。” 不平才真是见鬼了。 她一直强撑着公狐狸“讲课”结束,那只火红色的狐狸这才心满意足的从桌子上跳下来,拿出了一排排用着木瓶子装着的香丸,笑眯眯放到前面。 “这可是我新做的香丸,你们用了之后只要在身上擦一擦,就能一直保留香味,清清淡淡,足够风雅,保证你们夫君喜欢,来来来,姐妹们想买的过来,买两瓶送一瓶哦。” 一听这话,底下的年轻娘子们立刻满脸高兴的上前。 “我要买我要买。” “香姐姐,你上次配的香我夫君特别喜欢,你能不能再配一瓶卖我啊?” 她们从林青身边走过,林青嗅了嗅。 果然全都是一股子狐狸臭味。 臭味最浓重的,自然是上方那摆着的所谓“香丸”了。 总算是到了关键点了。 林青赶忙揉了揉今日受了太多折磨的眼睛,打了个喷嚏,也跟着大部队上前,买了一瓶握在手里。 圆脸小媳妇也买到了一瓶,心满意足的挽住她胳膊:“林姐姐,咱们香丸也买到了,就回去吧,看,我说来这边没错吧,老板娘不光人好会教我们与夫君的相处之道,卖的香也好用便宜,这么一大瓶,居然才卖三钱,是不是很划算?” 见她将瓶子拿到鼻下满是陶醉的深深一闻,林青神情微微一僵,差点没被这狐臭味熏的吐出来。 “你先回去吧,我还想要去镇上学堂打听打听孩子多大可以入学,我家源儿年纪也大了,我与他爹爹是想着把他送去学堂的。” 圆脸小媳妇还没生孩子,对这件事果真不感兴趣,痛快点点头道:“那好,我就先回去了,林姐姐你问了就回去,可别在外面待得太晚了。” 林青对她点点头,看着她离开了,回头看了一眼还十分热闹的香铺,转身上了大街,在街上逛到黄昏时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去一铺子里买了个斗笠,罩在头上,悄悄走了回去。 还未出嫁的姑娘出门都会戴斗笠,她混入其中也不显得奇怪,林青径直走进了香铺,里面,“老板娘”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桌子上休息,旁边两个小丫头在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钱。 见又有人进来,其中一个“丫头”闭着嘴没说话,而是扯了扯“老板娘”的袖子。 “又怎么了?不是让你们别吵我睡觉吗?” 公狐狸不耐烦的喊了一声,不情不愿睁开眼,见到是有客人来了,立刻捏着个嗓子扯着音调贼鸡儿柔的说:“这位姑娘,咱家香铺现下该关门了,你明日再来吧。” 林青就当没听见,抬脚进去后,默默关上了门。 不等这一狐狸俩兔子在脸上露出疑问神色,她先开门见山了:“你们既然已经能修行出人形,当知修行不易,为何还要将自己身上的霉气放进香丸里卖给普通人。” 公狐狸脸上那原本媚气十足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猛地一个起身坐了起来。 “除妖师?” 林青这次只是随便出门逛逛,自然没戴常用的法器,但她头上的簪子也算得上是法器,见那公狐狸一脸如临大敌,她便缓缓拔下簪子,抵在了身前。 “正是。” “你将霉气分散到普通人身上,时间短了还好,若是时间再长一些,用这些香丸的人便会倒霉不已,她们只是普通人,倒霉到了一定境地,可是会丢掉性命的。” “你现在收手,我便不出手。” 公狐狸娇笑一声:“笑话,就凭你?年纪轻轻,也还想来管我的闲事?今日,就让姐姐教你做人。” 林青:“我知晓你是公的,不必装了。” 公狐狸:“” 他的声音立刻粗声粗气起来:“呵,你虽年轻,倒是还有几分本事,竟能看出我的真身。” “不过,你以为能看出我真身就能管我了吗?阿娇阿兰,上!让这个除妖师好好看看我们兄弟几个的本事。” 那两个小丫头摇头晃脑,一人从耳朵里掏出一根长长树枝,冷笑着对上了林青,一开口,跟公狐狸一般,也是粗粗的猛汉音: “哈!除妖师!我姐妹咳兄弟二人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除妖师,今日你既然自己装上门来,就来见识一下我们兔妖的本事吧。” “啊哈!” 两人一声大喝,一个起跳,双腿并拢,弹力十足的就朝着林青踢了过来。 林青皱眉,一边躲避,一边用着能力连带着武艺对付两人。 一上手她就震惊的发现,这两只兔妖居然修为十分高深,远远超过了她以前抓的妖怪修为总和。 这至少是千年的妖怪了。 若是真刀实枪的打起来,连她曾经的门派掌门都要掂量掂量。 她就算是加上法器都对付的勉强,更别提如今没有法器了。 而且,这两只兔子明显是以狐狸为尊,他们的修为都有千年了,那那只装扮成女人模样的狐狸呢? 林青咬牙,心底一边想个不停,手下也没懈怠。 那只公狐狸倒是有些惊讶:“哟呵,你年纪轻轻,居然还能和我家阿娇阿兰打这么半天?那些除妖师门派里的什么长老啊掌门啊可都未必能跟他们打。” 他来了兴趣,翘起大长腿给自己挠了挠耳朵:“我怎么从未听说过除妖师里出了你这么一个人物,啧,还好你年轻,不然真让你再修炼个一二十年的,我家阿娇阿兰还未必是你对手。” “兄长怎么还夸起他来了。” 阿娇声音洪亮,粗声粗气道:“这些除妖师最让人厌烦了,讨厌的紧,你还夸他。” 阿兰也跟着怒喝一声,手上拳头一下子变成了本体的兔爪,凶狠朝着林青抓来:“你们这些除妖师,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今日我阿兰就让你知道,闲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管的。” 林青被逼的不得不倒退几步,却还是不肯退缩,咬牙直接对上两人。 他们有来有往打了一会,公狐狸觉得无聊了,打了个哈欠:“行了,今天我心情好,就放过你,小除妖师,你记住了,下次,可别这么不长眼,什么妖都敢惹。” 说完,他只轻轻一挥手,林青便感觉被一股力道卷着,丢出了香铺外。 “咳咳咳” 她捂住胸口咳嗽几声,倒是没受伤,只是有些力竭,爬起来都有些勉强。 努力撑着身子站起来了,她抿唇看了一眼香铺,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开。 妖快要渡天劫时总会有霉气诞生,伴随其左右。 霉气简单来说就是能 让妖倒霉,出门踩上天被鸟撞这些还只是轻的,严重的还有走到哪里天雷就劈到哪里的,天劫越重,霉气就越重。 妖若是想要散去霉气,就只能找到愿意心甘情愿拿走霉气的人,让他们分走自己的霉气。 只是这分霉气,分出去的妖是轻松了,接到手里的那人却得看看手里的霉气多不多。 若是少,那也只是倒霉点,出门招蚊子苍蝇,除草总是遇到蚂蟥,这些小东西最喜欢缠着霉气缠身的人了。 再高一点,那就是坐在椅子上,椅子刚好坏了,烧个菜,火刚点起来就下雨,穿上新衣服,还没穿上一整天呢,撕拉就能破个大洞。 这些也还好,虽然损坏财物,但不至于受伤。 再多就不行了。 好好的走在路上,平地摔,吃着吃着菜,突然咬到石头把牙齿给崩坏,甚至睡觉都可能滚下床摔出一身的青青紫紫。 再往上,就是真正的血光之灾了。 死人都是有很大几率的。 林青担心的就是这只公狐狸一直这样源源不绝给当地女子“香丸”,让她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花钱买了霉气,最后莫名其妙的死于非命。 而在她问的时候,那只狐狸也没有否认,甚至还觉得她多管闲事,所以,他是真的打算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将身上霉气分散给这里的女子,让她们做替死鬼。 林青握紧了拳。 这边民风淳朴,无论是镇上还是各个村子里的人都为人热情友好,善良没坏心眼,她自从来到这里,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她们的照顾哪怕她其实不太需要这些照顾。 让她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女子为狐狸背了霉气惨死? 不可能的。 她脚下坚定,咬牙往家里走去。 也许,加上阵法和法器,她能阻止他们。 到家的时候,纪长泽正在看着纪源在院子里写字,见她回来,那个清清冷冷的男人抬眼看了一眼。 正要低头的动作顿住,眉微微皱起:“你受伤了?” “对,刚刚回来的时候没看清楚路,不小心摔了一下,不要紧的。” 林青从刚进村子的时候就放下了捂住胸口的手,只是腿还不能用力,只能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 理由她也想好了,村子里的路一向石头多,人没看清楚摔一下也很正常。 “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林青的错觉,她总觉得在发现自己受伤后,夫君说话的语气都比往日里冷了一丝。 “今日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林青没说自己去了香铺,而是笑着说:“和周娘子去镇上逛了逛,说来今天也是倒霉,逛了半天没看到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不说,回来时还摔了一跤,看来今天不合适出门。” “你坐下,我看看。” 纪长泽不由分说的拉着林青坐在了院子里凳子上,自己单膝半蹲,摸了摸她的膝盖。 摸了一下,他眉突然挑了挑,抬头望向笑着表示自己不疼的林青:“娘子,你到底是去哪了?不光摔了一跤,身上还沾了臭。” 长泽闻到那只狐狸的臭味了? 林青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她自己打消。 怎么可能,长泽可是个普通人,定然是之前那两只兔子用树枝打她时的兔子尿骚味沾在她身上了。 法器上的味道可不会被掩盖。 想明白了,她笑道:“回来的路上碰见一只野兔子,踩了它的尿,可能就沾上臭味了。” “嗯。” 纪长泽应了一声,声音平淡:“是兔子啊。” “对,兔子,哪天我去山里下套,看能不能捉几只回来吃。”林青自然的说着家常话。 “好。” 她说完,就听见自家夫君淡淡应了一声。 然后说:“我找个时间,捉兔子去。” 林青觉得好笑。 “夫君,你又从来没学过怎么下套,怎么捉兔子,还是我去吧,我经常去,对那边的路也熟悉。” 林青这话是真的。 她虽然兢兢业业维持着“咱们家只是普通家庭”的假象,但自然也不可能真的看夫君儿子馋肉吃却吃不了。 于是她就经常借口上山采野菜,再顺便做陷阱实际上是靠着武艺高强直接赤手空拳的上,时不时的带一些兔子山鸡回来给家里人改善伙食。 因此她去山上是最合适的。 何况纪长泽身体也不是很好,林青并不放心自家柔弱的普通人夫君去那野兽出没的山里,就算是大型野兽不出现,那边小型野兽也多的很,夫君万一被吓到了怎么办。 纪长泽听了这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罕见的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抬眼看向林青,说:“好,那兔子就让你来打。” 嗯,夫君果然是馋肉了。 林青肯定完了这个想法,就决定抽时间上山一趟,抓一些兔子山鸡下来给夫君打牙祭。 “我去洗个澡,正好让娘烧水也给源儿洗一个,你洗不洗?” 纪长泽嘴角淡淡的笑没落下去,听了这话只说:“现在身上还不臭,我等晚上再洗。” 林青疑惑了一秒。 夫君又不干活,到了晚上那也臭不了啊。 她也没多想,答应下来就进了屋。 等到她进屋之后,纪长泽才到了厨房,对着正在忙活的傀儡老太太说:“我出去一趟,你照顾好源儿。” 老太太笑眯眯应了;“诶,好,早些回来啊,看这个天色仿佛是要下雨了,你记得带伞。” 纪长泽点点头,拿了一把纸伞,顺着路慢腾腾走到了小道上,看见前面那圆脸小媳妇正坐在树底下纳鞋底呢,走上前问了一句:“周娘子,今日你是否与我娘子一道出去逛街了?” 周娘子见他这么问,不明所以的点头:“是啊,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见娘子回来很高兴,说是想下次再去,但她怕花钱,又改口说不想去了,我便想问问你,你们今日去哪里逛了,可有什么娘子喜欢的东西,我下次带着她去,她兴许能开心。” 周娘子一拍手:“纪兄弟,你这心思好,若是林姐姐知晓你这么体贴,就算不去逛街她也肯定高兴。” 纪长泽静静站在那,听着她说。 “今日我带林姐姐去了镇上竹林那家的香铺,之后林姐姐说想要自己逛逛,就先让我回去了,所以后来她去了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估计她定然是喜欢那香铺,她还买了一瓶香丸呢。” “不过那香丸便宜的很,一瓶也才三,林姐姐这都舍不得吗?若真是因为那香丸,纪兄弟你可要好好劝劝林姐姐,这么便宜好用的东西,买了能用上许久呢。” 听她说完,纪长泽点点头:“我知晓了。” 林青回来的时候可没带什么香丸。 他说:“你将香丸说的这么好,自己可有买了?” “自然,我也买了一瓶,好用的很,林姐姐必定是喜欢的,若是你劝说了她还是不买,你也可以直接自己去香铺里买了送与她,她虽然怕浪费,但若是你送的,定然也会喜欢的。” “多谢你。”纪长泽道谢。 他再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浑身都散发着狐臭味,还隐约掺杂着一些霉气的村中年轻娘子,心底已经猜到八成了。 道谢完了,他晃晃悠悠走出了村。 再晃晃悠悠去了镇上,顺着竹林,果真找到了香铺。 他稳步上前,抬起手,轻轻敲门。 没一会,门开了。 长相妖艳穿着也媚气十足的公狐狸不耐烦的打开了门,见到外面站着的居然是个男人,先是一愣,接着笑道:“公子可是来买香的?” 男人好啊。 男人更加抗霉,能散的霉气也多一些。 “我不买香。” 纪长泽撑着伞站在门外,白皙脸上,一双眼平静的与对面这个妖艳“女子”对视:“是你伤了我娘子?” 公狐狸先是一懵,等反应过来后,脸上神情顿时从方才的妖艳便成了不客气:“哟,你们这还是组团来的啊?怎么?你娘子不自量力,你一个弱兮兮的书生,也要来挨顿打吗?” “打?” 纪长泽笑了。 他慢慢收起伞,用这把伞撑地,对着公狐狸歪歪头:“这倒不必,我娘子这人,胜负心一向强,她可是说了,要亲自打你们才行。” “我说你们这些除妖师一天天能不能别这么装的自己好像很厉害一样,不过就是一二十多岁的人类,还真以为那什么天赋和勤奋能让你们修炼到打得过我这种修行的?” 公狐狸实在是没耐心和除妖师哔哔,吐槽完了直接一掌冲着纪长泽面门打过去,打算故技重施,像是之前对付林青一样,将人给打出门。着 结果他这一掌出去,却如一点力气都没用一般,甚至一丝风都没带出去。 这个看上去弱弱的人类依旧好好的站在那,眼睫毛都没眨一下。 公狐狸:“???” 他下意识去用妖力探测纪长泽如今到了个什么境界。 可妖力过去,居然全都石沉大海,犹如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 “你??怎么会??” 他脸上露出了不在计划内的惊骇,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满眼震惊的望向纪长泽:“你不是除妖师?” 纪长泽握着伞,直接一步走进了香铺。 之前还在得意嚣张的公狐狸赶忙退后一步。 他眼睁睁看着这个看上去十分弱的人类就这么一步步的踏进来,进来后,还顺带转身关了个门。 公狐狸:“你你你,你别以为这点小伎俩能吓到我,爷爷我走南闯北见多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你这点小招数,想吓唬我?还不能够!!” 沉迷装逼的纪长泽也不和他多废话,直接将伞头往地下一拍。 “轰――” 地板砖全都被震碎,周围的桌子椅子全部都轰然倒下,这些只是被波及的东西都如此惨了,更别提那直面伞力的公狐狸。 他躲闪不及,只能用大尾巴在前面挡住,却也还是抵挡不了,被打了个正着。 ――噗!!! 一口血从他的狐狸嘴里吐出。 公狐狸满脸惊恐的变成了原型趴在地上,死死盯着对面连姿势都没变过的男人。 这、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一招都挡不住! 人类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厉害人物?为什么他从来没从其他妖那里听说过!! 两只兔子听到动静冲了出去,看了一眼吐血的大哥,互相对视一眼,使出了绝招,一个冲刺冲到了纪长泽脚边。 “兔子蹬鹰!!!” 伴随着他们那粗糙的吼叫声,纪长泽视线都没往下看一眼,只撑开了伞,伞面对准了地面的两只兔妖。 ――轰! 又是一声。 地上已经没了两只兔子的存在,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两只兔子形状的坑。 耳朵还是耷拉着的。 眼见纪长泽看都不看一眼地下,就直接收了伞要往地下再来一下,公狐狸着急了,赶忙起身一个滑翔滑到了他身边。 猛地伸出狐狸爪子―― 一把抱住了纪长泽的腿。 “大哥!!大兄弟!!大爷!!爷爷!!你是我亲爷爷!!求爷爷手下留兔!!我兄弟三人虽然说话嚣张了一点长的像坏人了一点对着您娘子也不客气了一点,但我们真的是好妖,从来没害过人的好妖啊!!” 也不等纪长泽问,他自己就巴拉巴拉全都秃噜出来了。 “我们的确是用了香丸来分散霉气,但是我兄弟三人本性纯良,做事都是有分寸的,绝对不会让这些霉气导致那些女子出什么事!!” “您不信您去妖怪里打听一下,我们一向都是干一票就换地方,从来都不在一个地方多呆,那些霉气还不等变成血光之灾的程度,我们就先不干了啊!!” “哦哦哦对,还有还有,之前您娘子来的时候,我们是没有否认,但是我们也没有承认啊!!只不过是,您也知道,妖怪一向都不喜欢除妖师,当然当然,我虽然不喜欢别的除妖师,但是您的娘子我是喜欢的。” 纪长泽皱眉,低头不善的看他:“你喜欢我娘子?” “不不不不!!!” 公狐狸精神一震,赶忙否认:“我的意思是说,敬重!!敬重!!!” “真的真的,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过人,爷爷!!您高抬贵伞,就放了我们哥仨吧!!” “求求你了,真的真的,您不信您看我,我要是真的有那个害人的心思,我干什么还要为了能在女子里面混出成绩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呢,是吧是吧,您再看看我这两个兄弟,全都是身高八张的壮汉啊,我们这要不是不想要害人,哪里至于这样干是吧。” 纪长泽:“要想我放过你也可以。” “附耳过来。” 第二天,休养好的林青调整好了状态,确保自己带着的法器都足够,万无一失后,才咬咬牙出发。 无论如何,她都要阻止那只公狐狸祸害普通人。 走之前,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儿子和在屋里睡着的夫君,林青带着沉重的心情,推开了院子门。 还有,要守护住她的家人。 到了香铺,林青深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出来,今日,我” “奶奶!!奶奶您来了奶奶!!!” 一只红色大狐狸一个标准滑翔飞速到了林青脚边,来个五体投地:“奶奶!!您打我吧奶奶!!” 两只肌肉健硕的兔子也滚了过来:“奶奶!!打我们吧!!我们绝不喊疼!!来吧!!!” 说完,他们撅起了肉嘟嘟的兔子屁股,一副任由打骂的样子。 林青:“???” 她看看狐狸兔子,再看看香铺牌匾。 没走错门啊?? 古代除妖师(6) 林青着实有点懵逼。 她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看着前面那几个哭着喊着求她打他们的妖。 “你们做什么?!” 陷阱! 必定是陷阱。 妖最喜玩弄人心,指不定这是他们想出来的新法子来骗她的。 公狐狸已然化作了原型,此刻尾巴狂摇, 谄媚道:“奶奶, 我三妖在昨日您走后仔细想了想,如此行事实属不该, 奶奶您也是为了不让我等害人命,我们若是害了人命身上岂不是要落了孽力,到时候渡天劫一个说不好就撑不过去了。” “所以您分明是为了我们好啊!!” “昨日我等却不光没有领略奶奶好意, 还对奶奶如此不敬,实在不是什么好妖所为,因此今日, 我们思前想后,觉得让奶奶您打我们一顿出出气, 才好平复奶奶您如此好心对我等, 我等却恩将仇报的愧疚啊!” 林青:“” 她好心对这三只妖?她只是单纯的不想那些年轻小娘子莫名其妙得了霉气再莫名其妙的当了替死鬼罢了。 这狐狸真是这么认为的? 不能吧。 都千年以上修为了,不至于还是个傻白甜吧。 哪怕是傻白甜,林青也总觉得他们变脸变得也太快了一点, 谨慎的小步小步走到门口, 手中握紧了法器,打算先顺着狐狸的话说点什么, 反正不能让这只狐狸看出她发觉了就好。 “修行不易” 她这边刚起了个头, 那边的公狐狸就接过了话茬: “对对对,修行不易,我等怎么能为了一时的快乐, 而毁掉以前辛苦修行出来的大好境界呢!” 林青:“” 她换了句话:“为妖者” “没错没错,为妖者都是修行了百年以上才能成妖, 行事当坦坦荡荡,我们明明好好修炼也可以修行,为什么非要去害人呢?奶奶您放心,我懂得,我们不害人,我们可是好妖怪。” 林青:“” 这公狐狸为什么说这些官方话说的比她这个除妖师还要熟练。 话都让他说的差不多了,她只能绞尽脑汁的在脑海中想出了另一句:“你知晓这些就好,只要你” 公狐狸立刻举爪:“明白!!我日后必定好好做妖,努力修行,多做好事,积攒功德,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妖!” 林青眼神微妙。 “你怎么这么懂?” “嗨呀,活的时间长了,什么除妖师我没遇见过,说来说去都是这么一套说辞,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他们也不改改说法,你们这些除妖师啊,就是不知变通,不像是我们妖,那叫一个随机应变见风使舵左右逢源” 听着一连串的成语从公狐狸嘴里冒了出来,林青:“” 这些貌似都是贬义词吧?? 公狐狸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把林青也给说出去了,一张狐狸脸上立刻露出了讨好的笑: “当然了,您不一样,看看您,如皎皎明月,天上星辰,只看您那美丽的面庞一眼,我几乎要怀疑您是天上的嫦娥下凡,美的让人站都站不住啊!” 那两只还保持着撅屁股姿势的兔子也都耳朵竖起,跟着用自己那粗糙的壮汉声应和:“正是正是,您怕就是那天上的嫦娥仙子吧,若是您愿意,我兄弟二人愿当您的玉兔,时时刻刻守护您那美丽的容颜。” 林青:“我戴着斗笠你们怎么看见我长什么样的?” 正在疯狂鼓吹,拼命拍她马屁的三妖一噎。 还是公狐狸最有经验,立刻又是一溜的话上去:“那自然是因为奶奶您这花容月貌,这气质,斗笠根本遮盖不住您的美貌与品味,我等相信,您斗笠下的容貌必定倾国倾城,绝艳!” 他是真情实感这样认为的。 毕竟若不是个大美人,为何那拥有着恐怖实力的家伙会如此宝贝她。 林青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内情的,她发觉这几只妖好像真没什么阴谋,迟疑的问:“那你们日后不会再将霉气分散给这边女子了吧?” “不会!当然不会!!” 公狐狸一本正经,硬是在那张狐狸脸上挤出一个正气凛然的表情出来:“奶奶放心,我们也是好好修炼的妖,可不是那些不正经修炼只想着走捷径的坏妖,昨日也只是跟奶奶开个玩笑,实际上我们本就打算过段时间搬走,换个新地方分散霉气,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换其他地方。” “奶奶放心,我等做事都有分寸的,定然不会在一地久留!!” 哪怕本来因为喜欢这边民风,想要暂停卖带霉气的香丸多在这边玩一会,现在也不想了。 这边住着个那么恐怖的煞神,他们可不敢多待。 那煞神表面上瞧着只是冷冷淡淡,可一出手,那气势,简直像是把他们当做蝼蚁一般,他们得罪了他娘子,难保这煞神现在不追究,以后某天想起来了会不会赶上门来对付他们。 公狐狸这上千年的岁数可不是白活的。 当初除妖师大多不像是如今这般废柴,一个个牛气哄哄,上千岁的妖,他们说除就除,甚至用不上派出年纪比较大的弟子出来。 在如此不利于妖族的环境下,他为何能带着自己的两个兔子兄弟平平安安活下来潇洒到了现在?! 那可不就是靠着能屈能伸吗!! 碰上了循着妖气来的除妖师,他三人立刻噗通跪下哭天喊地求放过。 哪怕是对方修为其实不及他们,也不妨碍抱大腿哭求自己无辜。 毕竟他们兢兢业业一直苟的路上见证了不少妖怪见对方修为低放肆骄傲,结果人家年轻弟子被打了,转头回去叫了自家师父来。 可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若是老的也打不过,那还能再来个更老的。 那段时间,三妖见谁跪谁,抱大腿抱的那叫一个顺手。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当年那些能力各异的除妖师们到底还是没抗过寿命,一个接一个的寿终而死。 年轻一辈的却没了上一辈的厉害。 也是巧了,越是不厉害,他们越是要勾心斗角。 明明是除妖师,为民除害,行侠仗义才是他们的本职,可这些年地位高的除妖师们大多沉迷争权夺利,陷害来陷害去。 于是,本来就没落了的除妖师更加没落。 年轻弟子天赋好一点修为高一点的,除非是亲爹亲娘是德高望重的除妖师,否则必定被陷害被废除根骨。 年长的有那心思还纯善的玩不过同辈,一怒之下离开门派四处漂泊,剩下的自然大多是一些喜爱权势之辈。 眼睁睁看着除妖师没落,最厉害辈分最高的除妖师都打不过他们了,三只躲躲藏藏的妖这才正大光明的开始在人类间游走。 出来后,他们才发现,不光是除妖师那边没落,连妖这边都不行了。 当初他们还是小妖精的时候,上千年的大妖那叫一个遍地走,而如今,当年那些大妖被除的被除,飞升的飞升,如今他们这几个当年只能见谁都喊谁爸爸的小妖精,竟也混到了妖界前几。 当然了,如今的身份再怎么牛皮,当年的怂还是永远保留在了他们心中。 不然若是换做一个从一开始就地位崇高的大妖,哪怕纪长泽把他暴打十几遍,他也会死倔死倔的不肯低头。 如公狐狸这般几乎一路喊爸爸过来的怂妖,才能跪的这么快。 “奶奶,您尽管放心,我们明天就走,一秒钟都不耽搁的!而且以后搬到了其他地方,我们也绝对不会肆意分散霉气,您就放心!” 妖如此配合,让本来都做好了自己被重伤牺牲准备的林青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她懵了好几秒,才说:“希望你们说话算话。” “自然自然,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骗您,若是骗了您,就让我们天劫度不过去,变成死狐狸死兔子!” 妖的誓言可是很强的,一立誓,天道有感,一道雷闪过,意思就是我做主,给你们做个证。 林青是真没想到公狐狸能做到这种程度,她再抬眼去看,只见这狐狸一脸的坦坦荡荡,一副“我问心无愧”的模样。 难道真的只是她想多了? 还是说这几年的妖怪都是这么奇奇怪怪的? 虽然心底满是疑虑,但这只狐狸终究是发了天道誓言,林青还是放下了心,对着三妖抱拳行礼:“如此,是我叨扰了,多谢各位。” 说完,她转身要走。 刚转过身要去开门,就听见后面公狐狸一句:“等等!” 林青身子瞬间紧绷,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手中法器,缓缓转过了身,暗自戒备提防:“还有何事?” 公狐狸讨好的趴在地上,狐狸屁股冲着她,艰难扭头:“奶奶,您还没有打我们呢?” “是啊是啊,奶奶,打我们吧,不必客气。” 两只兔子应和着,也扭了扭自己那肥硕的兔子屁股。 看着对面一狐狸两兔子全都是屁股抬起对着她,一副任由她打骂的模样,林青眼角抽了抽:“不必了吧” “你们既然没打算害人,我为何要打你们?” “要的要的。” 公狐狸见她不愿意打,顿时着急了。 怎么能不打呢,那位祖宗可是说了,要让他们被他娘子打一顿出气的。 “昨日我兄弟三妖对奶奶不客气,还将奶奶打了出去,今日话都说开了,我们自然是要赔礼道歉的,奶奶,来吧!你打了我们,就当我们道歉了。” 望着那三只肥嘟嘟的屁股,林青实在是下不去手。 “算了吧,昨日本就是我莽撞上门,技不如妖,也没什么好道歉的。” “我这、我这就先走了。” 说完,她实在是不想再看到那三个肥嘟嘟的屁股,赶紧拉开门走出去。 一看她如此,三妖顿时着急了,赶忙追了上去。 “奶奶,你别走啊,再商量商量,您不喜欢打屁股的话,打尾巴打爪子也行啊,实在不行,我们的头也可以让您打啊!” 三妖虽然着急,却也没失了分寸,出去时都变幻成了人形,跟在林青周围极力劝说她:“真的,奶奶,我们的屁股很好打的,我们小时候,那些大妖总喜欢抓我们回去,一不高兴了就揍我们,揍完了之后就能就高兴了。” “当时跟我们一起被抓回去的还有山鸡乌龟鸟妖,他们揍起来都不舒服,都被大妖给吃了,最后可是只有我们三只没被吃。” 说着,他还骄傲的挺了挺平胸:“后来我们自立门户,那大妖有时候心情不好还会特地飞三天三夜到我们住的山头揍我们呢!” 林青:“” 为什么你能把挨揍当成什么很光荣的事来说。 见自己都搬出如此优秀的“抗揍经历”了,林青居然还是无动于衷,甚至看他的视线都带上了淡淡的同情,公狐狸着急了。 穿着艳丽的“女子”带着两个小丫头一脸着急的跟在了林青身后,不停地试图劝说她: “要是奶奶您不喜欢揍妖的话,我用别的方式来赔礼道歉怎么样?我教你跳舞啊?要不,我送你金子吧,送衣裳怎么样?奶奶你看你这一身黑漆漆的,我知道镇上成衣铺子新出了一套桃粉色的衣裳,那叫一个好看啊,虽然贵,但是我不缺钱,我买了给你好不好。” 好不容易才摆脱桃粉色的林青:“” “我不需要赔礼道歉,你们回去吧。” “那哪行啊,衣裳你也不要,那首饰,首饰总行吧” 公狐狸正努力游说着,却听见前方传来一声熟悉的魔鬼声音:“娘子。” 他身子一震,从喋喋不休的狐狸变成了僵狐狸,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了。 身后的两只兔子也是如此,若不是还记得这位祖宗说过不希望他们表露出他的身份,恐怕他们能立刻来个原地下跪。 “夫君?” 林青诧异的望向前方撑伞的弱郎君,赶忙小跑几步上前:“你怎么来了?” “我在家中看到下了雨,又发现你没带伞,就说来镇上寻寻,没想到这么巧,你果真在镇上。” 纪长泽一边清清淡淡说着话,一边撑着伞望向了前方那正僵硬站在原地,情感上想跑理智又告诉他们不能跑的三妖。 “这几位是?” 林青方才注意力都落在了自家夫君身上,被提醒了才想起来这三只妖怪看到了她夫君。 她本就对他们警惕未消,如今又被他们看到了夫君的真容,心底怎么能不担心。 几乎是立刻,林青挡在了纪长泽身前,看似寻常,实则满是警惕的望向了对面的三妖。 “只是香铺的人罢了,方才我去香铺看了看,他们是来送我的。” “是吗?” 纪长泽语气一向淡,哪怕是问句,听上去都没什么语气波动。 “我方才瞧着,他们仿佛是在缠着你?” “没有没有!!!!” 公狐狸敏感的捕捉到了这句话其中的危险意味,赶紧一个激灵伸直了腰:“误会了误会了,是我们昨日这不是冒犯了奶这位娘子吗?今日是特地道歉赔罪的,方才也是想要娘子能够原谅我们,让我们赔偿。” “原是如此。” 纪长泽点点头,望向了公狐狸,眼底一丝只有对面三妖才能注意到的冷光闪过;“那倒是我误会了,方才站在那瞧着你们的样子,倒不像是赔罪,像是强买强卖一般。” 见他说话如此不客气,林青心中一紧,生怕他惹恼了三妖,万一真的动起手来,她一个人还能撑,若是再加上是普通人的夫君,怕是护不住他。 “三位,对不住,我夫君一向说话如此,并不是针对你们的意思。” 纪长泽站在她身后,威胁的视线看向三妖。 三妖:“是、是,我们明白。” “多谢三位体谅,我夫君身子骨一向弱,不能下雨天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我夫妻二人就先回去了。” 身子骨弱 昨日才被暴揍一顿的三妖掏出手帕抹额头汗水:“是、是,那,那爷不是,那这位郎君是否需要什么补药,我们这儿倒是有许多珍藏,若是能孝敬能送给你们,也是交个朋友” “不必。” 纪长泽撇了一眼三妖,冷淡拒绝后,问林青:“他们既然是香铺的老板,日后可是要一直在这里开铺子下去?” 林青回答:“他们打算搬走了,就在这两天了。” “是吗?” 纪长泽语气没什么波动的说了一句:“我还想着,镇上香铺太少,若是他们能在这里长长久久的开下去,日后买香也方便。” 长长久久四个字,加了只有三妖才能听懂的重音。 三妖:“” 他们战战兢兢的望向站在林青身后的纪长泽,只见那个恐怖的男人撑着伞,白玉一般的脸上,眉冲着他们挑起。 一切都在不言中。 三妖:“” 林青看不见身后夫君的表情,只说着:“那也是可惜了,他们打算搬走了,说不定明天就” “我我我、我们突然改变主意了!!”公狐狸结结巴巴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打断了林青的话。 林青猛地皱起眉,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方才还言辞凿凿说要搬走的三妖。 “你们刚刚不说要搬走?” 公狐狸:“” 他们也想啊。 若不是这位祖宗威胁,他们一刻都不敢在这里呆的。 可谁让,技不如人呢。 人家要他们不搬,他们自然只能呆在这了。 “就、就,你懂的,人的想法总是一会一变的嘛。” 那也不能变得这么快啊。 林青本来就怀疑他们突然变脸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现在见到他们看到了纪长泽就突然改变说辞,心底立刻升起了更多的怀疑。 他们刚刚在香铺还说的好好的。 说是马上就会搬走,换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到时候绝对会控制霉气数量。 结果出来见到了她的夫君,就改口了? 林青皱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给忽视了。 她一脸的沉思,站在那想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面,见她满脸怀疑,公狐狸只感觉脖子一紧。 完球了。 这位奶奶生疑了。 定然是他方才狗腿的实在是太过明显,让她发现了疑点。 这可咋整。 要是她猜出了那位祖宗的身份,他不会杀了他们三个灭口吧。 应、应该不会吧 虽然纪长泽看上去凶残了一点,下手毫不留情了一点,说话冷漠了一点,对着他们眼底满是凶光了一点,但应该不至于因为他娘子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就杀妖吧。 公狐狸:“” 日的,这不是应该会杀妖,这是一定会杀妖啊。 他哆哆嗦嗦的用手帕努力擦着汗,战战兢兢开口:“这、这位娘子啊,你可千万别、别多想,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喜欢这里的风土妖啊不是,是人情” 然而,他越是这么说,林青看向他们的视线越是充满了怀疑。 终于,她一拍手,仿佛是终于想通了什么。 眼神都清亮了不少。 公狐狸:“” 完了,吾命休矣! 林青转身对着纪长泽说:“我有话要对老板娘说,夫君你等等我。” 纪长泽点头:“快一些。” 话是对着他娘子说的,视线却是落在了三妖身上,眼底清冷。 翻译一下这个眼神的话,大概意思就是:敢对我娘子不敬的话,我就给你们一次重新投胎做人的机会。 三妖:“” 林青走过去才发现,三只妖怪居然都哆哆嗦嗦的。 “你们怎么在发抖?” 公狐狸:“有、有点冷。” 兔子阿娇:“毛太短。” 兔子阿兰:“该冬眠了。” 妖还需要冬眠的吗?而且现在也还没到冬天啊。 他们这么反常,林青回头看了一眼静静站在那等着她的夫君,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与三个妖一直走到香铺门口了,确定纪长泽听不见他们说话了,林青才开口: “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 三妖俱都浑身一震。 “谁、谁装了,我们没、没有装啊!” “就是就是,你看我们的样子,像是装吗?” 林青看着面前三只炸毛的妖,诚实点头:“像。” “我已经看穿你们的把戏了。” 三妖:“不、不能吧” 纪长泽昨天才吩咐他们不能在这位奶奶面前露马脚。 今天他们就因为演技不过关导致这位爷爷掉马。 会死的吧。 一定会死的吧。 林青满脸的严肃:“行了,我们也算是认识,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公狐狸:“奶奶你听我们解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 林青:“直说吧,你们不就是看见了我夫君只是一个弱的普通人,觉得我有了弱点,这才打消搬出去的想法吗?” 公狐狸:“???” 两只兔子:“???” 林青:“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公狐狸尾巴蹭的一下就竖起来了,耳朵也竖了个尖尖:“我我我,我说额对!没错!事情就是你想象的这样!” “是吧阿娇阿兰。” 肌肉健硕的兔子们赶紧拼命点头:“对对对,奶奶您可真是冰雪聪明,我真的从未见过像是您这般聪明机智的除妖师。” 林青:“” 她狐疑的看着三妖。 奇了怪了。 明明他们嘴里说的话是在夸她,为什么听起来,整的像是在骂人一样。 收起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她严肃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但可别忘了,之前你们是立下了天道誓言,发誓不会害人,我夫君也是人,他也包含在了这里面,哪怕你们见到了,也不能对他出手。” 公狐狸:“” 那位爷爷是不是人还难说呢。 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狗腿样:“是是是,奶奶说的对,您放心,天道誓言您是看着我立下的,我就算是留下来,也绝对不会再卖掺着霉气的香丸了。” 他们态度如此配合,倒是显得她有些斤斤计较了。 林青有些不自在,但想到夫君,还是认真撑着脸上的严肃神情与他们道:“虽如此,我还是要说明白,与你们结仇,是除妖师的人是我,无论你们心中想的是什么,要是觉得我冒犯了你们,或者心理不痛快,只管冲着我来。” “我夫君只是一个普通人。” 三妖:“是,是普通人。” 没错,只不过是一个能够毫不费力将他们仨暴打一顿的普通人嘛。 可以理解的。 “他手无缚鸡之力,一向是连打水的桶都拎不起来,根本不是动手之人。” 三妖:“” 是,他是没动手。 甚至只站在那,把伞往地上敲了敲,他们就都歇菜了。 林青还在说:“他与除妖师,妖都毫无关联,这些你们也都知晓。” 昨天才被纪长泽虐菜的三妖擦汗:“对,奶奶说的是。” “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明他毫无威胁力。” 三妖深吸一口气,勉强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是、是啊是毫无威胁力” “他不会威胁到你们,也不会影响到你们什么。” 刚刚才被威胁的三妖:“是哦,我们也发现了。” “若是你们真觉得不能卖霉气心中不忿,只管找我,我只希望你们不要迁怒到我夫君身上去,多谢了。” 听她说话简直像是被人一刀一刀扎心的三妖笑容都有些勉强不住了,只能摇摇欲坠的站稳了,努力的保持着语气不颤:“奶奶放心,我们可以立下天道誓,这辈子,绝对绝对不会主动招惹您夫君。” 哪怕没有天道誓,他们也绝对不敢啊。 那不是老寿星嫌命长,找死吗?! ――轰! 天道可能也觉得这个誓言立的完全没必要,连给的雷都敷衍的不得了。 不知内情的林青真没想到这三只妖怪如此配合,居然说立誓就立誓。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她心中一时有些放松,一时又有点羞愧自己居然这么猜测三只并没有坏心思的妖。 再次郑重的抱拳道谢:“多谢三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见她对着三人微微躬身,远处的纪长泽看了过来。 感觉自己正在被那位祖宗视线扫过的三只妖怪:“不不不,不用如此大礼!” 他们赶紧也跟着弯腰,弯的比林青还低。 见他们如此客气配合,林青更加觉得不好意思:“您三位如此,倒是让我更加羞愧了,请务必要受我一拜。” 说着,她腰弯的比三妖更低了一些。 三妖吓得一机灵,赶紧也跟着持续往下弯腰。 林青更加惭愧,又是往下一弯。 三妖也跟着往下。 林青再往下。 他们也往再下不去了。 ――噗通!! 林青正满心羞愧自己一个除妖师居然还没有妖大大方方行事呢,就听见面前一声响,她一低头,看见三只妖怪整整齐齐跪在了地上,行了个标准的祭拜礼。 林青:“???” 她知道这三只妖懂礼貌,但是这也太懂礼貌了吧。 还有,为什么要跪下来? 难道这是妖族的礼节? 眼见林青居然犹犹豫豫的一副也要跟着跪下来的样子,公狐狸精身上一颤,吓得说话都在抖:“奶、奶奶,您高风亮节,为了与自己并不相干的村人竟然能在明知道打不过我们的情况下还要来劝阻我们停手,我等虽然是妖,但也有七情六欲,被奶奶的所作所为感动,这一拜,是谢奶奶教导我们妖生道理。” “虽然我们不搬了,但您放心,我三兄弟必定将奶奶还有爷还有您夫君当做朋、朋友一般,只要你们不嫌弃,有事您二位尽管招呼,我三兄弟只要是能办到的事,绝对不打一声磕巴!” “所以所以,这一拜是我们应当的。” 林青听的大为感动。 妖怪界里居然还有这等善良仁义三观正甚至过分正的妖。 她郑重其事的将自己的法器放在地上,又摘下斗笠,露出了真容:“您三位,着实让我敬佩,既如此,我也不必藏着掖着。” “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你们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只管与我说,只要不违背除妖师的戒律,我必定两肋插刀。” “哈、哈哈,是吧,我们也挺敬佩我们自己的。” 三妖见蒙混过去了,正要爬起来,就见着远处等着的纪长泽居然缓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吓得他们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林青正疑惑望着他们,纪长泽走到了她身边。 语气淡淡,仿佛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一般:“方才我站在那,怎么好像是听到了一句插刀,怎么?你与他们谈的不顺,起了冲突吗?” 三只妖听到这话全都吓了一跳,赶紧直起身摆手:“没有没有,不是插刀,是两肋插刀,我们与奶” 被纪长泽一个冷冷眼神打回来,他们赶紧改口:“我们与娘子一见如故,已然成了姐妹了。” “是啊。” 知道三只妖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主要还是有天道誓言在,她彻底放了心,脸上也露出了笑来,对着纪长泽解释;“我与老板娘还有这两个小妹妹很投缘呢。”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懂礼貌的妖,真是让人感叹。 纪长泽望向自家娘子时眼神可没了对着三妖的凌厉,略带温和的说:“你平日里忙碌,也没时间交朋友,既然喜欢他们,那就多来镇上寻他们聊天说笑。” 他说着,又垂眼冷淡望向三妖:“你们日后就多陪陪我娘子。” “夫君,你这语气太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命令人家呢。 林青拉了拉纪长泽的袖子,对着三妖道歉:“实在对不住,我夫君一向是这个性子,他不是有意的。” 说完,又对着长泽温柔道:“他们是我朋友,夫君你对着他们客气一点。” “嗯。” 纪长泽扫了三妖一眼:“只是不知晓他们喜不喜欢别人客气。” 三妖身子一抖,赶忙开口:“不喜欢不喜欢!!!” “对对对!!我们就喜欢别人对我们不客气!!” “对对对,林娘子你不用客气,你们越是不客气,我们越是高兴,朋友嘛,客客气气的成什么样子!” 林青:“?” 她本来还有点疑惑,但转念一想三人今天撅起屁股要她打的样子,又突然理解了。 也许,这三只妖就是这么奇怪的性子呢。 纪长泽:“娘子你看到了,他们要我不客气的。” “对了,他们留在这里,还是要卖香吗?” 那肯定了! 不卖香卖什么啊? 狐狸精也就只有卖香这一个手艺了。 公狐狸张张口就要开口:“那自然是卖香” 纪长泽:“我倒是觉得卖香不好,有些香味道有点臭。” 想起来他们能闻见自己狐臭的公狐狸:“我突然不想卖香了!!” 林青诧异:“不卖香?那你卖什么?” 公狐狸干笑:“多得很。” 反正绝对不能卖大佬不想他卖的东西。 林青也没多想,只以为妖怪有多门技术发展,毕竟活了那么久。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可算是要走了!! 三妖俱都松了口气,在脸上堆满了笑,送瘟神,不是,送朋友一直到了街道口:“下次再来啊。” 看着两人走远了,三妖才齐齐转身,整齐划一的一擦汗。 下次可别再来了。 太特么吓人了。 刚缓过来,耳边突然冒出林青声音:“对了。” “娘诶!!!!” 三只妖吓得齐齐炸毛,满脸惊悚的夹着尾巴转身,果然瞧见林青打着伞回来了。 她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有件事要拜托你们。” 见她如此,三妖心底也升腾起了好奇,同样神神秘秘的凑过去,小声问:“什么事啊?” 林青:“就是我夫君,他身子骨太弱了,时不时生场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偏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他若是来镇上了,能不能拜托你们照拂一二。” 昨日才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纪长泽暴揍的三只妖:“好、好的。” “多谢你们了,你们修为高深,有你们在,我也能放心他一人来镇上,诶,我夫君其他还好,就是毕竟是普通人,又太过弱了,需要人精心照顾着,每次他一个人出门,我总是忍不住担心。” 三只妖怪保持着塑料笑容,看着林青唉声叹气的走远。 毕竟是普通人 太过弱了 人类真是太可怕了。 古代除妖师(7) 林青自然是不知道三妖三观是如何震碎的, 只与自己那柔弱的夫君相携着一同回了村。 两人在村里一向都是受人瞩目的,虽然一个是因为“恶名在外”,一个是因为有关于大家小姐的猜测。 从前原主不光对着村人是一副冷淡模样, 在发现娘子对着自己大部分情况温柔好说话之后, 态度自然也渐渐冷漠倨傲起来。 当然,冷漠露在表面, 倨傲却是没那么明显的。 他如此对自家娘子,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的,其他人怎么会看不见, 男人们大多是在心底说一声这个纪长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女子们则是为林青打抱不平。 如今纪长泽送了林青衣裳虽然是黑色的,还跟她一同从镇上回来, 这在以前可是很少有的事原主懒得动弹,一直都是林青自己去镇上买东西再拎回来。 现下原本对娘子冷漠的家伙突然转性, 一部分想法简单单纯的年轻小媳妇为林青高兴, 另一部分却是开始忧心这其中是不是有点别的什么。 第二日清晨,纪长泽往山上阴地那处溜达,试图蹭蹭阴气。 他刚刚飞身上了一棵参天大树, 摆好姿势打算吸取一下, 就发现底下林青被几个三十来岁的娘子拉到了树下。 哦豁,这可真是巧。 纪长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一点武力值都没有身体还贼虚弱的人, 这样的人当然是不会爬树的。 于是他藏了呼吸身形, 安安静静坐在上面正大光明偷听。 古代女子一般都错误的估算着自己的年龄,明明才三十多岁,衣衫穿着已经在往五十多岁的人那种打扮了, 因此从上往下看,在看不清脸的情况下, 底下这几个娘子询问劝导林青的话,简直就像是婆婆在劝儿媳妇。 婆婆一是好奇型的:“林娘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夫君不是一向是那个欠” 到底顾忌着林青的面子,她将“欠打”两个字收了回去,改了个说辞:“冷淡的性子,如何突然性情大变?居然会陪着你逛街,还给你买衣裳了?” 婆婆二是误打误撞遇到真相型的:“听闻从前有妖能披了人的皮,再伪装成此人生活,若是你觉得你夫君哪里不对,我知道在城中有个道长,算命抓妖看病都行的。” 婆婆三估计纯粹是被拉来凑数的:“你们俩都说的是什么话,这不是吓林娘子吗?要我说啊,兴许是她夫君岁数渐长,比起之前沉稳许多,浪子回头金不换,若是她夫君真的变得比以前温柔体贴,那不是一件好事吗?你们何必如此神神道道。” “这就算是要变,也该有个契机吧,总不能一下子就变了,我还是觉得应当保险一些好。” “男人突然变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看镇上西街街尾的王家,可不就是突然变体贴了,又是给他娘子买簪子,又是陪他娘子去看病的,结果怎么样?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了! 当然,我不是说林娘子你夫君在外面怎么样,只是说让你多个心眼。” 村中女子虽然八卦,但是一向不怎么会这么恶意揣测他人,她们之所以对纪长泽的每一个不同举动都警惕心满满,自然是因为之前原主打下的基础了。 一个曾经白吃白喝这么多年还毫无感恩心,甚至理所当然,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去找活干,还对着曾经对自己有恩情的人摆出一副“你们不继续养着我是你们不应该”的态度来。 是个人都要质疑一下他的人品吧。 这种情况下,她们看见纪长泽对林青好,第一反应自然是,这个冷心冷情的家伙又有什么神奇招数了。 一个平日里冷漠的不得了的男人突然对你献殷勤是因为他变好了? 得了吧,那群臭男人,从前不哄现在哄,八成做错事了。 面对三人的“围剿”,林青有些哭笑不得。 大概率是因为她们明明是拉着她来问她的,结果问着问着,三人自己在那争辩起来了。 “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 眼见着三个平日里关系好的“婆婆”都快因为这事说出火气来了,她赶忙伸出手把三人拦住。 澄清道:“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话?长泽什么时候性情大变了?他不还是原来的样子吗?” 三人:“???” 她们懵逼脸互相看了看。 “不是说你夫君给你买衣裳?” “还跟你一起逛街?他那个性子,若是不变,怎么看都不像是跟你一起逛街的样子啊?” “对啊,他都给你买衣裳了,还不叫性情大变吗?” 林青笑了:“不是,你们误会了,长泽的确给我买衣裳了,不过逛街就没有了,只是碰巧在镇上遇到,就一起回来了。” “我的意思是,他的性子还是与之前一般内敛不善表达,至于他对我好,他不是一直都对我好吗。” “内敛” “不善表达” “一直对你好???” 三人俱都被林青的话给震呆了。 她们现在也不去思考纪长泽有没有被夺舍的问题了。 因为她们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林青有没有被夺舍了。 “林娘子,你没事吧?你家夫君之前那样对你,你管那叫对你好???” 林青倒是没想到三人俱都是一副三观震碎的模样。 她之前白天忙着忙忙碌碌抽空趁机练功,与村中媳妇接触的自然少,她知道村人人好像都以为她跟夫君的关系类似于相敬如宾,并无烈火激情。 但如今瞧着,怎么她们的样子,仿佛夫君虐待了她一般? 她这一问,三人恍惚神色更重。 她们一直为纪长泽对林娘子不好而不忿,悄悄在心底同情她,可如今,当事人竟然说,从未有过的事?? 这特么的何止懵,简直要听傻了好吗? “你家夫君不是对着你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吗?他甚至从未在外面抱过源儿。” 林青:“夫君不是对我冷冰冰,他只是就是这么个性子,表面显得有些冷淡罢了,至于源儿,他其实很疼源儿的,只不过从前一直病着,一直未曾好好与源儿亲近,因此不知晓该如何对待源儿罢了。” “他在外面虽不抱,在家中,却是抱着源儿认字的。” 她选择性的忽略了夫君最近才开始抱源儿这件事,毕竟这也不是夫君的错,何必要说出来让他被人妄加揣测。 “可他一直都躲在家中不出来,家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都要靠你一个女子来操持,你以女子之身辛苦做绣活卖了赚钱养家,你夫君却赚不回一分钱,他若不是冷心冷情,为何要眼睁睁看着女流辛苦挣钱。” 林青笑了。 作为除妖师,她的想法和一般女子不太一样。 为何只有男子能赚钱养家?女子若是有能力,自然着也可以养家的。 世间人都是男子在外养家,女子就困于内宅。 也无人说过一句不对,还都觉得这都是天经地义。 那为什么换过来就不行了? 虽男为阳,女为阴,但本质都还是人。 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何总要区分出个男人可以做,女人不能做,女人可以做,男人不人做出来。 当然,林青也知晓,她这些想法对于这个小村子来说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于是她只是笑着找了个理由解释: “夫君体弱,是我不让他做这些的,否则若是坏了身子,到时候请医问药岂不是花费更多,他从前提过想要去找活赚钱,是被我拦住了。” 这倒是真的,不过是“有时候傻有时候又十分心机狗”的原主故意在生病时一边咳嗽一边提出想要去赚钱。 他都病的下不来床了,林青疯了才会同意。 于是,原主便顺理成章的一直没去工作,别问,问就是“你不让我去的”,虽然他给自己找的这个借口因为林青根本不在意谁工作从来没问过,一直没说出来过罢了。 林青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中,自然也没想过是自己的丈夫为了正大光明的不去工作用的计策,如今说起来便想了起来,直接告诉了三人。 三人:“???” 一直都逃避工作宁愿这一家那一家要饭吃都不愿意靠双手来赚钱吃饱饭的纪长泽,居然起过去找活干的想法?? 林青继续说:“其实你们对我夫君真的有很多误解,他真的只是不太爱说话罢了,我一开始与他成婚后也以为他性子冷漠,日子久了就是这几天才发现,他只是表面冷淡不善言辞罢了,其实为人很好。” 三人:“真、真的吗?” 她们是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毕竟一直以来的固有观念被林青完全翻页,告诉她们“你们其实都想多了,他压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很难以接受的好不好。 林青笃定:“自然是真的,你们还不信我的话吗?” 这个还真是不信。 毕竟纪长泽如何奇葩那可是他们全村人眼里都看着的,林青一张嘴如何可能将她们的认知扭转。 见三人还是一脸的半信半疑,满眼写着“你怕不是被忽悠了哦”,林青无奈,想了想,搬出大杀器: “香铺的老板娘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看男人很准很厉害的老板娘。” 一说起这个,三人瞬间精神。 “林娘子你也去了那个香铺?老板娘为人真的很不错的,上次我与夫君吵架,便是她教我如何解决的。” “我不光去过,我夫君也去过,那香铺老板娘也觉得我夫君为人不错。” 本来还对林青说的话充满不相信的三人顿时惊了。 “真的?!!!” “香姐真的这么说啊?!” “她看人很准的,上次我家小堂妹相看人家,本来家里都看准镇上的一户人家了,马上都要下定了,我不放心她,特地去问了香姐,香姐只去看了眼,就笃定那男人外面有见不得光的相好,后来一查,果然是和个寡妇凑在一块了。” “要不是我去问了一嘴,我小堂妹可就要什么都不知道嫁给那样的人了。” “是呀,老板娘看男人尤其准的,我跟你们说,上次啊” 三人叽叽喳喳的交流了一通关于老板娘看到的12345等男人后,再看向林青的视线就与之前的同情不同了。 “如果真的是她说你家夫君人不错的话,那定然是之前我们误会了。” 林青是真没想到那公狐狸在女子中的声望居然高到了这种地步,她刚刚从头到尾每一点都解释了半天,口都要干了她们都没信。 结果只是搬出了那只公狐狸,三人居然详细的情况都不问清楚,就这么毫无怀疑的相信了。 她一边感叹不愧是狐狸精,在蛊惑人心这方面那简直就是行家里的行家,一边对着三人笑道; “没什么的,夫君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他从前既然没有澄清过,想必也觉得这些没什么关系。” 被林青这么一说,纪长泽的身姿立刻高大挺拔大气了起来。 三人虽然相信老板娘,却还是有点适应不了从前在她们心中人品低下的纪长泽居然是个好人的“事实”,干巴巴笑了两声,就借口要去做事,急匆匆离开了。 看那个离开的方向,应当是打算真的去镇上问问老板娘。 林青倒是不怎么担心这点,那公狐狸虽一开始看着嚣张了一些,但其实为妖很不错,明明实力比她强,却还愿意主动低头认错公狐狸:被动,谢谢,而且妖也仗义,只不过鞠个躬就能解决的事,还非要跪着来,虽然有可能这是什么妖精礼节,但这种礼节他这个大佬妖都能遵守也是蛮知礼的公狐狸:我。 既然他答应了会帮着她看顾夫君,必定也不会说夫君的坏话。 毕竟他们是朋友嘛。 怎么想都是万无一失,林青有些愉悦的放松了身体,脚步轻快的往家方向去了。 在上面听完全程的纪长泽:哦豁。 这次他自己都不用洗,林青自己就给他洗的干干净净了。 纪长泽的确是洗的干干净净了,虽然只限女子堆。 从林青这里得了话的三人实在是克制不住心底的八卦之情,当天就奔赴镇上,寻到了正在看着人拆下香铺招牌,改卖柴火的公狐狸。 被问到,您之前是夸过林娘子的夫君吗?就是叫纪长泽的那个? 公狐狸身子一颤,脑海里立刻回忆起了那个雨天,他战战兢兢趴在地上,那个恐怖的男人虚虚撑着收起来的伞,望向他们三妖的视线如同在看死妖。 在他趴在地上,夹着狐狸尾巴,小心翼翼询问对方是何方神圣时,那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冷淡说了三句话: “我名纪长泽。” “娘子是林青。” “就是昨儿被你们打伤的那个。” 特么的一想到这儿就要被吓尿了好吗?? 于是,在被对方疑惑又问了一遍后,公狐狸夹紧尾巴,用着无比快速的声音将自己这辈子知道的褒义词都套在了纪长泽身上。 最后一句话总结: “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人了,而且,他非常非常非常专情。” 好的让妖忍不住五体投地,原地团成团,一辈子都再见不到对方才好。 专情的程度越高,他们那天挨的打就越重。 得知这个答案的三人一边震惊,一边把消息传到了全村女子耳朵里。 于是这段时间,大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东街长西街短话题都变成了纪长泽。 听说了吗?原来林娘子她夫君只是表面看着冷淡,其实本质是个挺不错的人。 这还能有假?香铺老板娘亲口说的,哦对了,老板娘不卖香了,她现在改卖柴火了,诶,好可惜,也不知晓为何她这么一个美颜的娘子要做卖柴火这么脏衣衫的活。 是呀!我听到的时候也很震惊呢!哦不是,我不是震惊林娘子她相公,我是震惊老板娘卖柴火,她相公为人不错这点我倒不是很惊讶,毕竟虽然他在村里的名声一向不怎么样,但仔细想想,他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既如此,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咦?! 这话一出,本来还在热烈讨论的娘子们都突然反应过来了。 是啊! 她们之前讨厌纪长泽,只是纯粹因为他那副态度啊。 吃百家饭长大的还每天都是一副“这都是你们应该的,我精致的长泽王子受你们这些平民的供奉那还不是理所应当”的模样。 明明给出了恩惠,还要被他用那种冷淡的眼神看,整得好像他才是施恩惠的那个人一般,谁心里能爽? 但要真让她们说一说纪长泽干了哪一些坏事? 那还真没有。 他一不偷鸡摸狗想吃什么直接凭着厚脸皮要就行了干嘛要自降身价去偷,二也不对着年轻小娘子胡言乱语耍流氓原主看不上包养不了自己的平民,三也不每天惹是生非胡搅蛮缠原主:低级,配不上我高端身份。 对于村庄来说最让人讨厌的三种行为,原主一种都没有做过,却还能凭借着那副神态和说话方式落成如今人人嫌恶排斥的下场,也是很牛批。 自然,如今他未做过这些,落到这些正讨论的娘子们眼里,就是“老板娘果然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人还挺不错的”。 不是黑,那自然就是白了。 尤其这还是看男人贼准的老板娘盖章“好人”的。 在发觉“纪长泽是个好人”这件事合情合理没什么逻辑不符,再加上有亲友林青作证后,大家讨论一番,越说也越觉得好像的确是这样。 “可能真的像是林娘子说的那般,他心中不是那样想的,但长了一副看上去凶巴巴看谁都没什么表情的脸,那也没法子。” “小王村的一个老头,就是有一次喝醉酒后吹了风,结果脸就不能笑了,去看了大夫,大夫说这是瘫了,就跟纪长泽这一样不是不是,不是全身不能动,只有脸不能动,也许纪长泽也是瘫了呢。” 这话一出,大家都觉得很有可能。 “是哦,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尤其他一向是体弱多病的,这些年总是时不时的要病一场。” “我听说当初他爹娘成婚许久都没孩子,又是求神拜佛,又是求医问药的才得来这么一根独苗苗,兴许是当初吃药得来的孩子,因此身子便不如咱们正常人康健,我相公如今正在医馆做学徒,之前我想要吃生子药,他便是与我这么说的。” “之前我怀家里大宝前,镇上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说是子孙自有天定,不能强求,若不是身子有问题,最好还是不要吃药,否则哪怕强求来了,吃药得来的孩子,也未必能好。” “何止啊,强行逆了天命,不光孩子可能身子孱弱,甚至爹娘都有可能损岁数,你瞧纪长泽爹娘,可不就是天降横祸,说走就走了。” 几人说着说着,还唏嘘了起来。 正说着纪家父母有没有可能就是强行得来的孩子,最后不光孩子身子孱弱自小就是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的,甚至还连累了自己的寿命,纪长泽来了。 他远远看见那几个凑在一起的娘子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林青才为他洗了一波,此刻这些村里的耳报神们肯定会凑在一起互相交流信息,探讨真假。 他自然是要来推波助澜一番了。 村里一共就那么几个地方大,平坦,还四面都通透,不管说什么闲话,只要人一来,她们都能看到。 若是正巧说到谁身上的八卦呢,也好在看到对方来之后赶紧停下来。 如今可不就是,纪长泽到跟前的时候,早早看到他的年轻娘子们已然换了个绣花样子的话题。 纪长泽一如既往的不打算和她们打招呼,一副就要这么若无其事从她们身边路过的模样。 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娘子耐不住性子,开口叫住了他:“纪家兄弟,你等一下。” 纪长泽要往前的脚步顿住,转身静静的看着她,淡声问:“何事?” 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漠。 声音还是以前的淡淡。 满脸乃至于全身都透露满了“我不想和你们讲话”的气息。 方才还在讨论“纪长泽面瘫可能性”的年轻娘子自然不会被他这副样子吓到,而是依旧笑着问:“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啊?如今天有些冷,怎么只穿这么一些衣裳。” “近日天冷的非同寻常,我要去四处看看。” 纪长泽声音还是那么冷淡。 听到这话的年轻娘子有些懵。 不是,这话的前后是能连起来的吗? 天冷了就去四处看看? 看什么? 看田地里的庄稼? 他家田地不都卖了吗? 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反正她本来的目的也不是跟纪长泽寒暄,只是找个开场白而已。 “这样啊,对了纪兄弟,当初你爹娘成婚许久都未有孩子,听闻他们当时求医问药许久才有了你,这话他们与你说过没?你可知晓他们寻的是哪里的大夫?” 问出口后,也许是自觉自己这目的性太明显,她尴尬笑了笑,又干巴巴补充一句:“我一姐妹也是成婚后许久未孕,如今着急的不得了,四处寻人问生子的方子,我也是帮她问的。” 纪长泽心知肚明这是古代版“我有一个朋友”。 面上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当初家父家母并非求医问药,只是四处求神拜佛,恰巧求到了罢了。” 这是真的,当初纪父纪母没孩子,别说求神拜佛了,他们甚至连狐仙都拜了。 当然,原主的出生和这些封建迷信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恰巧时间到了而已,毕竟事实证明狐仙只会跳舞和勾搭人以及打架,让他们送子什么的简直异想天开。 那年轻娘子本来只是耐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忍不住问问而已,没想到还真问到了东西,顿时精神一震:“你是被求回来的吗?你爹娘拜的是谁啊?!” 不光她,她身后那些表面上“我们没注意你们说什么就只是在认认真真做针线活”实际上早就竖起耳朵听的年轻娘子们也都跟着一震。 全都双眼亮亮的期待看向了纪长泽。 毕竟是古代女子,对于这种求子得中的事,她们十分感兴趣,哪怕自己不需要,姐妹亲友总有一个用得上的。 在她们期待的视线下,纪长泽却无情的直接打破了她们的幻想:“他们是命中无子,迫切想要孩子,甚至到了只要是个孩子就愿意的地步,他们念力太强才得到实现,一般人家求不到的。” 只要是个孩子都愿意那不就说明这孩子不正常吗? 这话一出,年轻娘子们看看身体自小孱弱的纪长泽,冷静了。 纪长泽从小到大光是吃药补身子就花了多少钱了?他小时候病症可比现在严重多了,那个时候,纪家在他身上花的钱至少都够村中一八口之家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若不是现在他病症减轻,恐怕能干的林青都要照顾不起。 那些夫妻是想要个孩子,可不是想要个大把大把花钱买药还根本干不得活甚至随时可能夭折的病秧子。 几人都有些感叹。 从来只听说过求子得中的,还没听说过求子得病秧子的,看来这被纪家父母求的神也不咋地。 刚想完了,她们就赶忙在心底念叨“莫怪莫怪,小人不是有意冒犯”。 到底是神,哪怕是个能力不强的野神,都不是她们这些凡人招惹的起的。 对了,到底也是神,哪怕不是神,怎么也算得上是个地仙,能给一个孩子,那比起狐仙也不差了,度量应该很大吧,那应该不至于怪罪她们几个普通凡人。 啊,这位不知道是什么神的地仙大人啊,千万别怪罪我,信女不是故意在心底编排你的。 ――阿嚏! 她们叨着,站在面前的纪长泽就先打了几个喷嚏,揉揉鼻子看着几人,不知道为何,眉目间瞧着有些无奈:“几位嫂嫂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没什么,纪兄弟,那你去忙吧,我们做一会绣活也要回去了。” 几个年轻娘子有点心虚,她们总不能当着纪长泽的面说自己在编排那个给了纪家父母孩子的野神给孩子也不给个健康的吧。 纪长泽可就是这个孱弱的孩子。 这话翻译一下,四舍五入相当于她们咒人家不该出生了。 还好,纪长泽没细问,只点了点头,就慢吞吞一步三咳嗽的走了。 只剩下这些年轻娘子们望着他的背影感叹。 “他的身子骨这么多年来就没好过啊。” “你才嫁过来十年,是没见过他小时候,吃药跟吃饭一样,也还好那时候他家还有钱,不然那可真是病都看不起。” “说起来,老板娘说的真没错,他这脾气对于病人来说算是好的了,久病缠身的人往往会因为身上病痛性情大变脾气暴躁,我二舅舅便是如此,未病前那么爽朗的一个人,后来病的在床上起都起不来,只半年时间,整个人就变了,从前他对我二舅娘说话都不会大声,上次我去瞧他,听我二舅娘哭诉我二舅身上一个不爽利就骂她和家中孩子,原本那么好的一个人,如今整日里阴沉沉的。” “可不是,每天浑身难受,谁还有心情去玩笑。” “这么想想,林娘子的夫君的确还算好的了,至少他只是不爱说话罢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手上一边没停绣活,一边又把这个话题给捣鼓了一遍。 最后等到分别四散回家时,这件事已经被她们完完全全的定了性。 纪长泽他就是表情看着冷了点,说话显得漠然了点。 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没看着他也会叫她们嫂嫂,她们问问题他也会好好回答吗? 至于以前? 以前他生着病啊。 都疼的要死要活动一下都难受的不得了了,你上来问“哈喽,吃了吗?今天吃的什么呀?”,换成谁都懒得搭理好不好。 至于吃百家饭。 这也不能怪他啊。 一开始吃百家饭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父母曾经对村人有恩,等到他父母过世,他无人照顾,可不就只能吃百家饭了吗? 一直吃到大还始终不主动提出自己挣钱自己买粮食? 这个好像也可以理解。 毕竟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又不是直接跳转,那是一天一天过去的。 昨天吃了明天吃,明天吃了后天吃,总不能昨天才吃了,今天就说“我长大了,我不吃你们家的饭了”吧。 后来他不也没吃了吗? 虽然是因为跟刘生吵了一架才没吃的,但这不也侧面证明了,纪长泽他其实没有村中年轻人说的那么脸皮厚吗? 若是真有那脸皮厚的,挟恩图报,继续要求吃百家饭也不是做不出来原主:我就是想又占便宜又有逼格。 她们自然是不知道原主当初气闷之下决定坐吃山空,等到吃完了自己的,犹犹豫豫想要去吃村人的时候,周小娘又给予了他金钱补助,等到周小娘的钱花完了,他又找了林青这么一个长期饭票。 不是脸皮不够厚,是实在没找到机会啊! 反正,这些内情八卦的年轻娘子们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们只数了一遍,发现的确是这样。 纪长泽名声差的要死,但真正的坏事一件没干,态度冷漠这个也能通过生病圆过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老板娘说他人好啊!! 还夸他,说他专情不专情能为了林青打上门吗 那可是老板娘!! 对于村里的娘子们来说,老板娘说的话那就跟官方盖章一样。 她们可都是真爱粉,老板娘说他人好,那他肯定好。 虽然目前只看出他人不坏,没看出来好在哪里。 但是不要紧!! 有些人的好是显露在表面,有些人是藏在心底。 指不定纪长泽他就是藏在心底的那个呢。 还不准人家委婉的偷偷摸摸当好人吗? 而且说起专情! 虽然看不出他对林娘子怎么怎么好,但林娘子自己说了他其实只是不善表达。 而且,细细想来,全村这么多男人,可是只有纪长泽从来没有怎么接触过除了他娘子以外的女性,说话都不带说的。 而且平日里碰见了,他也是躲的八丈远看不上这些穷人,如此看来,那哪里是嫌弃她们?!就是嫌弃,那分明就是在避嫌啊!! 众人一对。 果然发现她们往日里碰见了纪长泽,他都会注意距离因为一个都没看上,应当是读过书,因此更加注重这些不,其实村里男丁也是这个待遇。 刚才若不是她们主动搭腔,他都不会理会!! 方才的缺点,在变成了男人与女人的接触后,立刻升级成了优点。 哪里像是她们家夫君,每天都要跟女人说话因为要出门种地,见了女人也会主动打招呼这不是礼貌吗??。 年纪大的还好,若是年轻点的,哪怕知道他们不可能有点什么,心底该吃醋那还是忍不住吃啊。 如此想想,自家夫君还不如纪长泽这样呢。 她们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为何明明人家只是避嫌,她们却非要说人家是嫌弃她们呢?!! 以前是怎么想的?! 这不平白冤枉了好人吗?! 于是,纪长泽就这么被全村的妇女同志们盖章为了好人后,又附加了个从不招蜂引蝶的好男人形象。 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的他正在阴地晃悠。 这边果然已经快要压不住了,不过对普通人来说冲煞的阴气,到了悄悄咪咪开始按照这个世界体系修炼的纪长泽身上,就成了大补药。 他就跟吃自助餐一样,可劲的吸,没一会儿,这些若是泄露出去就能无形中死人无数的阴气就被吸的可怜到表面空空如也。 纪长泽还有点不太满足,探着头跃跃欲试的想再勾引一点阴气出来。 然而他一靠近,那些之前还张牙舞爪不知道多嚣张的阴气就立刻犹如猫见了耗子一般蹭蹭蹭的往地底下钻,避的要多深有多深。 若是阴气会说话,必定要哭嚎着来上一句:别吸了!!我一滴也没有了!! 探脖子半天都没能再吸到一点的纪长泽只能悻悻退回去。 这些阴气虽然没意识,倒是还挺能躲。 他现在实力虽然够了,但对于给自己立的人设来说,还是有些不足。 阴气躲起来不给吸,他的功法又只能吸那些大奸大恶凶恶十足的东西 纪长泽原地闭眼,嗅了嗅空气中风的味道。 好一股不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桃花香。 香的让人想一口吃下去,这没害过十条八条人命,生不出这种诱惑香甜。 两个时辰后 纪长泽一脸若无其事的抱着一篮子桃花进了自家院子,让傀儡烧水,他要喝桃花水。 又一个时辰后,一堆眼底青黑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村汉子喊打喊杀的找到了村口。 “把你们村的纪长泽交出来!!!” “他居然非礼了我们村的桃花姑娘!!!今日必定要他拿出个说法出来!!” 村中男人们本来还在懵逼这些人干嘛,听到纪长泽和非礼俩字,脸立刻黑了。 尤其是一些年轻男丁,心底立刻骂骂咧咧起来了。 这个纪长泽,居然非礼人家,就知道这不是个消停的,他们早就看出来了,他对她娘子就不怎么样,这个人可真是 还没想完呢,自己就先被自家娘子推到一边去了。 一抬眼,他们的娘子正插着腰在前面骂: “你乱讲什么乱讲!我们村的纪兄弟为人虽不会说话了一点,但他对她娘子可专情的很,怎么可能非礼你们村的那谁谁谁!” “就是!!他可是出了名的对除了他娘子以外的人爱答不理!你们想碰瓷也不找好对象!” “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眼青黑的,怕不是没睡够看错人了吧!!” 正根本不思考就恼怒纪长泽惹事的年轻男人们看着自家娘子在那开喷:“???” “娘子,要不先把纪长泽叫来问问吧,你看这万一真是他冒犯了人家姑娘” 那不就尴尬了? “冒犯什么冒犯,谁不知道纪长泽他遇见除了他娘子以外的女主都躲得八丈远,是村里最守礼最专情的好男人!这些乌眼青说的话,我一个都不信!!” 年轻男丁们:“” 守礼 专情 好男人 纪长泽??? 古代除妖师(8) 男丁们懵了, 女子们却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是啊,林娘子她相公出了名的除了她娘子外不近女色, 这些我们村中人都是知晓的, 更何况他身子骨孱弱,就算是女子都能随便把他推开, 如何能有气力去行那不轨之事?” “正是正是,你要说他得罪了你们村里的人那我还行,你说他冒犯唐突了姑娘?笑话。” 眼见村中的年轻娘子们挤开了自己, 在那跟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一般插着腰与那群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村的汉子们对骂,男丁伸伸手想要拦,又怕拦了就是大庭广众之下不给自己人面子, 只能尴尬的立在原地。 女子们此刻却一个个都纷纷化为了名侦探,十分不服输的问:“你们说纪长泽冒犯唐突了姑娘, 好啊, 你们说,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冒犯的, 怎么冒犯的, 是你们亲眼看见的?” 这群乌眼青们被噎的神情一顿:“我们虽未曾看到,但桃花姑娘亲口说, 就是他闯入了桃花姑娘闺房” “可得了吧, 还闺房,纪长泽老远看见女人都是躲着走的。” “就是,上次我瞧见他, 他一看见是我,眼睛都是正视前方一眼看都不看我。” “上次他家源儿来我家玩, 我一人在家,他来接源儿时也只是站在门口抠门,只要源儿自己出来,他本人是未踏进我家门一步。” 身后听着的村中男丁们:“” 其中一个悄悄拉拉正在说的激动的娘子手臂,小声道:“这不是因为纪长泽他性子高傲,不愿与我等来往吗?” “你懂个什么。” 他娘子甩开胳膊,继续情绪激昂的加入到了骂战中。 对面的乌眼青们一个个精神恍惚,站都要站不稳了,说话都在打哆嗦,如何能说得过她们,三两下就被堵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强撑着死活咬死。 “就是他强闯了桃花姑娘闺房!” “桃花姑娘性情温婉,一向言语温柔,因为此事,现在还躲起来哭呢。” “你们若不是不将人交出来,咱们就交给官府处理。” 一个在镇上当着学徒的男丁见如此,小声拉着家中女眷道:“要不还是把纪长泽喊出来对峙吧,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不相信我们村的人,是这个村的人有些奇怪的病,今年都已经病死好几个了,谁知道会不会传染给我们” “若是他们一直堵着不走,病气过给我们了可怎么办?不如就让纪长泽跟他们对峙,到时候人都出来了,若是他们再不走,咱们也好理所当然的把他们赶走。” 这话说的有理。 女子们虽然因为公狐狸说的话还有自己的猜测相信纪长泽不会干这种事,但到底也怕过了病气。 “行,我们这就把人叫过来,若是你们胡乱攀诬,我们村可也不是好惹的。” 一男丁立刻去叫人了。 正在院子里舒舒服服坐着捧着一个大海碗慢悠悠喝桃花水的纪长泽听了此事,一脸冷淡。 跟随着男丁到了村口,果然见到一群乌眼青正堵着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就是他!” “他今天穿的就是这身衣裳来的我们村。” “走!!跟我们去官府!!” 这群乌眼青闹腾的厉害,纪长泽的脸上神情却是变都没变,还是捧着自己的大海碗,优哉游哉慢吞吞的喝着桃花水。 “纪兄弟,这群人说你去到他们村子里,强闯姑娘闺房,唐突了人家,可是真的?”村中一男丁问。 纪长泽回的快速平静:“假。” 他抬眼望了望乌眼青们,只淡淡道:“我是去了别村,却未曾进村,只是顺着桃花香到了山上,摘了桃花来泡水喝罢了。” 其他人也看见他碗里的桃花了,顿时一愣。 这还未到季节,如何来的桃花? 这种时候桃树还能开花吗? 唯有刘生,角度刁钻:“你干什么要用来泡水,做桃花糕它不好吃吗?” 纪长泽端着水要凑到嘴边喝的手一顿,看了一眼他:“你说的有理,下次做桃花糕。” 乌眼青们怒了。 “你还享有下次?!!桃树可是只有桃花姑娘住的门前才有,你拿了桃花,怎么可能没冒犯到姑娘!” 纪长泽抬眼看了看说话的人,语气依旧是没什么波动:“你家姑娘住深山老林里吗?” 乌眼青:“” 好像的确是不会有年轻女子孤身一人住到深山老林里,但是桃花姑娘怎么一样呢。 “你懂什么!桃花姑娘出尘绝俗,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不喜争风吃醋和争斗,若不是村中的那些嫉妒她的女子容忍不下她,她又何必要如此危险的住到深山。” “她都躲的这么远了,竟撞上你这么个老色痞,不行!你今日必须和我们回去,给桃花姑娘讨个公道。” 纪长泽站的稳稳当当:“我不去。” “你凭什么不去?!!” “我没见过什么桃花姑娘,只是见了一颗桃树,摘了花回来泡水。” “你说没见就没见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纪长泽:“你说我见了,你有证据吗?” 乌眼青们再次噎住。 他们那浑浑噩噩的大脑一时间根本再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桃花姑娘亲口说是你冒犯了她。” 这话一出,原本被堵的说不上来话的众人立刻来了精神。 “对,就是你,可怜桃花姑娘那样柔弱的一个女子,此刻正躲在家里不肯出来,若不是因为你冒犯,她如何能哭成那样。” “桃花姑娘就是人证,你别狡辩了。” 见他们言辞凿凿,一男丁问:“纪兄弟,你当真没见过那个桃花姑娘。” 纪长泽高冷脸:“未曾。” “好!那我们就去当面对峙!” 那男丁也是个脑子活跃的,见他如此笃定,便开口答应了下来,还不等乌眼青们露出满意神色,就又接着说:“但若是我们村的人真的是被冤枉呢?你们来闹了这么一场,还非要我们大老远的过去,若是只是一场误会,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 乌眼青们谨慎问:“你想干什么?” “那自然是不可能让我等白跑,不如这样,若真的是误会,你们要赔付我们一”车粮食。 “一两。”纪长泽打断了他的话。 那男丁有点愣,刚想问让这些人赔偿一两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就见手里还捧着大海碗,神情淡漠的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一人一两。” “什么??” “让我们一人拿一两??你怕不是疯了吧?你知道一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吗?” 乌眼青们哪怕脑子浑浑噩噩,对钱的概念倒是还在,听了纪长泽的话顿时炸了锅。 一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模样。 不光他们觉得匪夷所思,村中其他人也都觉得纪长泽略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对于农户来说,白白拿出一两银子,那可就是割肉啊。 “纪兄弟,是不是太多了?” “是啊,他们肯定不会答应的。” 乌眼青们当然不可能答应。 “你要这么多,是当我们傻子吗?!” 纪长泽依旧是长身玉立,满脸村人熟悉的“尔等凡人我不屑看着你们说话”的冷淡神色: “正是因为没将你们当做傻子,才要一两。” 见这些乌眼青被他说的愣住,他面无表情继续说:“你们不是笃定我冒犯了那位桃花姑娘吗?我要的赔偿,是在我没有冒犯人的前提下。” “既然只要我冒犯了人你们就不用赔偿,你们又笃定我冒犯了人,那么我就算是要一百两,对你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乌眼青们:“” 好像是这个样子没错啊。 纪长泽:“你们如果不愿意立下这个约定,那岂不是说明你们根本就清楚我没有冒犯人,既然都不觉得我冒犯了别人,那去不去你们村还有什么意义?” 他语气冷冷的,仿佛是被这群人纠缠的不耐烦,虽未曾说明,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 你们要是不敢约定,就趁早走人别在这里烦老子。 村人本来正站在纪长泽身后一边听他说一边跟着点头,一副“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直到听见他说了这样一番话: “既然不立下约定就不能证明你们的态度坚定,我让你等立下约定,岂不正是在帮着你们坚定立场?” 嗯?? 等等??? 明明是逼着他们掏钱,怎么到了最后还变成帮他们了?? 纪长泽身后的村人众脸懵逼。 可仔细一想,虽然最后一句话整的贼神奇,但逻辑认真说起来,居然还真没啥毛病。 神志清醒的他们都这样想了,更何况是并不怎么清醒的乌眼青们。 他们纠结着神色想了一会。 桃花姑娘肯定是不会骗他们的。 既如此,立下这个约定也没什么,反正到时候对峙,纪长泽逃不掉,他们也不用出一分钱。 “好!!你跟我们去见桃花姑娘,若是你当真没冒犯过她,我等一人赔给你一两银子。” 赔偿金都谈妥了,纪长泽自然要跟着走上一趟。 大部分村人都怕他在其他村子里人家人多势众他吃亏主要还是想跟着看看热闹,也都表示要跟上。 刘生也想看这个热闹,但他下午还有活要干,只能依依不舍的望着大家都跟着要去。 热闹的主人公纪长泽转身对他说:“刘家兄弟,我娘子今日去镇上了,若是她回来后我还未曾回来,烦劳你将方才的事告知她一声。” “行,你去吧,我定然会转告林娘子。” 若是到时候活干完了,林娘子担心夫君要去看,他跟着一起来凑热闹就更好了。 纪长泽他们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到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纪长泽他们村的人大多都在微微喘气了,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崎岖山路,着实无语:“你们说的那个桃花姑娘住这么偏?” 一乌眼青很不忿的说:“还不是村中妒妇,我们不过是帮桃花姑娘砍砍柴火打打水烧烧火,又多跟她说了两句话,她们在家中闹腾,说什么我们与桃花姑娘晚上见面不清不楚,人家桃花姑娘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不过是晚上害怕喊我们去帮她找找家里有没有贼而已,那群蛇蝎妇人,竟如此想我等。” 纪长泽他们村的女子:“” “呵呵,你是别人家的相公,帮其他小娘子砍柴烧火打水,晚上还去人家家里,你们家娘子还只是骂两句?换成我,我早就大棒子打人了。” 那乌眼青不屑的看了一眼说这话的年轻娘子:“女子就是爱妒忌,不过是套花姑娘孤身一人,我们帮帮忙罢了,你们却如此反应,真是丢人。” “你!” 见这被说丢人的年轻娘子气的要上前与人争辩,一直静静走着没出声的纪长泽突然开口:“这位兄弟说的是,不过是帮帮忙罢了。” 还不等村中年轻娘子怒视他,他就又开口了: “我身子孱弱,无力照顾家中,不如这般,等到下了山,我就去与你娘子说,让她们帮我洗衣做饭做衣衫。 为了报答她们,我晚上也会来帮她们守夜,毕竟她们自己的相公晚上跑去守着别人家安宁了,她们却是无人在家守着,自然是要害怕的,我虽身子不行,到底也是男儿,还是可以守夜的。” 乌眼青们眼睛瞪大,看纪长泽的视线犹如在看一个超级无敌大色痞。 “你什么意思?!你让我娘子去给你做这些?!晚上还要来我家中?!!” 纪长泽神情冷淡,仿佛自己只不过是说了一件很寻常的事:“各位为何如此神色。” “不过是帮帮忙罢了。” “帮忙?!你一个外男,你让我家娘子给你做这些?!!那不是想要勾搭妇人是什么?!无耻!!若是你敢如此,我等必定要将你扭送到官府去,治你一个淫邪罪!” “嗯。” 纪长泽淡淡应了。 “原来男子晚上去你家娘子家就是无耻是淫邪,你们晚上不在自家待着,去一姑娘家中就是帮帮忙。” 他没再多评判什么,好像就是随口总结一下而已。 只不过这也已经足够村中年轻娘子发挥了。 “就是就是,你等要不要脸,你们晚上去一未出嫁姑娘家里彻夜陪伴家中娘子不高兴就是善妒,那换成其他男子去陪伴你们家娘子,你们怎么说人家无耻起来了。” “还真当自己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老爷了?想纳妾就纳妾?你们有钱纳妾吗?有本事你别让你家娘子为你操持家务做衣衫做鞋袜卖绣活补贴家里啊,又占了便宜,又要去觊觎别人家未出嫁姑娘,娘子不高兴就说人家善妒,你若是每个月都给她十两银子,让她不用操心家里不用照顾你,你看她善妒不善妒。” “什么玩意,姐妹们,你们看这像不像老板娘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双标男,老板娘可是说了,这种男人,那是能不要就不要的。” “他们去给别家姑娘做夫君才会为家里做的事,那叫帮忙,人家家里的男子去他们家做这些,就叫苟且,啧啧啧,瞧他们这一个个,穷倒是挺穷,想还是挺能想。” “真当咱们农家女好欺负了不成?等着瞧吧,你们娘子忍无可忍了早晚和离,到时候你们去外面帮人家柔弱的姑娘去,这次家中可没人在你不在的时候操持家务了。” 十里八村村风最正的村子里女人们嘴巴可都厉害的很。 毕竟正是因为村中长辈并无瞧不起女子,她们也能顺利养成自在的性子,再加上公狐狸的影响,一个个要多能说就有多能说。 只不过是几个人的三言两语,就将这些男丁说的抬不起头来。 同为男子,瞧见他们被说的头也不抬,这些女子的夫君们却完全没有兔死狐悲的感觉,甚至还十分得意自豪,这自然是因为她们都从公狐狸那学了说话之道,在贬低完了别村男子后,还不忘夸一下自家夫君。 “你看看你们,再看看我夫君,他出门在外,若是有陌生女子要与他说话,他都是叫我去应对的。” “我夫君也不喜我与其他男人有接触,但他自己也不去接触其他女子,因此我心甘情愿只与女子说话,你们呢?自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埋怨自家娘子善妒,呵呵呵呵,笑死人了,你大方,你不善妒,倒是让一成年男人去你家单独和你娘子待一晚上啊,我看你多想不多想。” “真是做了恶心事又要个脸面,还告我们村的纪兄弟淫邪罪,方才纪兄弟说的那些你们哪个没做?我们是不是也要去官府稿你们淫邪罪?你们村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还是我夫君好,我若是当初嫁的夫君是你这样的,我早和离了。” “行了姐妹们,和他们多废这些口舌干什么,人家指不定还觉得我们善妒呢,有些人啊,就是这样,自己做了恶心事,不去想想是自己的原因,反而将错都怪到别人身上,好像这样他们就问心无愧了一样,天在做,人在看,我们就看他们把自己娘子作没了,那位桃花姑娘愿不愿意在他们中选一个嫁。” n啵n啵说完了,还要挽住自家夫君的袖子,颇为甜蜜的说上一句:“还是我夫君好,还好当初我一眼就看中我家夫君了。” “我夫君也是,看看我夫君这一表人才的。” “而且脑子还正常,不像是这群傻子,一个个跟脑子有坑一样,夫君,咱们走,不跟这些傻子多说,免得把你也给传染了,那我可就要气死了。” 她们甜甜蜜蜜的拉着自家夫君的手继续爬山,完全不顾那群乌眼青们被说懵逼了的神色。 手下败将,有什么好看的。 老板娘说了,和人吵架最爽的点就在,你吵赢了后不管对方再说什么,都一副不屑一顾不去看的模样。 对方一定憋屈到爆炸。 还有大庭广众秀恩爱什么的,更是应该的。 她们可不光是秀恩爱了,是夸了自家夫君后,又这么小鸟依人的凑过去,夫君心中必定骄傲的不得了。 如她们所想,村中成了婚的男丁的确是十分自豪。 被自家娘子如此依靠,还直接说明了他们比起别村男子强出太多,再沐浴在了未婚男子的羡慕视线下,能不高兴才怪。 他们搀扶着娘子,还不忘踩一脚别村男子来捧自己:“娘子别气了,他们那种行事非男儿所为,我必定不与他们一般。” 被踩一捧一的乌眼青们:“” 没带娘子的纪长泽落在后面,看了看被说的蔫头蔫脑的他们,冷冷扎心:“穷,好色,没本事,脾气大,明明自己做错却将罪责推给自己娘子。” “你等这般的人,竟然也能有娘子。” “呜呼呜呼,奇事也。” 他呜呼着慢吞吞跟上了自家村子的步伐。 被狠狠扎心的乌眼青们;“” 谁被贬低成一不值能高兴。 他们不愿意承认是自己错了,只能努力的强行安慰自己。 “他们根本就不懂。” “凭什么说我等,他们若是见了桃花姑娘,便知晓我等只是怜惜桃花姑娘罢了。” “没错,那些女子善妒便不说,只他们村的男子,如此言语,不就是因为他们没见过桃花姑娘吗?若是见了,看了她的柔弱,晓得了她的难处,必定也会与我等一般。” 前方走着的村人听到身后的嘀嘀咕咕。 年轻娘子们呵呵冷笑:“柔弱?呵呵,老板娘曾说过,有一种女子,擅作柔弱之姿,便是为了吸引男子怜惜,不过正经女子一般不会用这种手段,只有青楼女子才会如此好让恩客疼爱,只盼着这位桃花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才是。” 虽这般说,她们却不认为那桃花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若是真的心思正纯,就不该叫了这么多男子为她做事。 她若是喜欢上了其中一个,叫一个自然是可以的,若是只是这些无耻男人看中了她的美貌不请自来,方才那些人说的又是桃花姑娘喊他们晚上去。 哪个好姑娘会喊别人家的夫君晚上来自家,她就不怕这些人哪天一个色心大发对她行不轨之事吗? 不过想归想,她能让这么多男人都如此护着,必定生的貌美如花,预防针还是要给自家相公打好的。 “那桃花姑娘定然生的绝色,我方才才在人家面前夸了你,一会见了人,你可别见人家生的好看,就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已婚男丁们自然都认真点头应下。 “娘子放心,我必定不会被美色所迷,娘子你在我心中才是最美的,什么桃花杏花梨花都比不了。” 被调教的久了,这些情话他们也能张口就来了。 见此,这些年轻娘子们才满意。 差不多又爬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 “就在那儿了,那栋小木屋里住着的就是桃花姑娘。” 一乌眼青神情肉眼可见的振奋起来,三两步跑到了最前面,指着紧闭房门的木屋痴痴地笑:“桃花姑娘只有在沐浴时才会关上门,现在应当是正在沐浴。” 村人:“” 人家一个未婚姑娘沐浴,你笑的那么淫荡干什么。 那乌眼青完全没意识到别人正在用着一言难尽的神情看着自己,只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张开双臂挡在了前面,警惕的盯着村中男丁。 “桃花姑娘在沐浴,你们决不能因为贪图她的美貌就去强闯。” 压根没想着过去的男丁们:“” 其中一人对纪长泽颇为同情的摇摇头:“纪兄弟,我现下是彻底信了你是无辜的了,你看看这些人,跟脑子有病一样。” 纪长泽微微点头,望向前方那小屋:“我来采摘桃花时,倒是没注意这里有个小屋。” “是吗?说起来,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桃树开花呢,奇了怪了。” 他们这边说着话,那边的一个乌眼青已经大步跑到了屋前,声音要多么柔和就多么柔和的对着里面人道:“桃花姑娘,我们将那个冒犯了你的人抓回来了。” “多谢大哥。” 里面传来女子柔弱的声音,软软的,又带着一股受到惊吓的害怕,低声道:“奴家正在洗澡,劳烦大哥在外等等,奴家马上出来。” “诶,不着急,不着急,桃花姑娘慢慢洗,洗到天黑我们都愿意等。” 乌眼青脸上立刻露出了痴笑,一副愿意为了这位桃花姑娘等一晚上的样子。 他这样说,村里男丁就不乐意了。 “什么等到天黑都愿意,我们可不愿意,家里还一堆活没干呢。” “就是,你们别在这胡搅蛮缠啊我跟你们说,我们放下活过来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洗个澡搞这么磨磨唧唧干什么,先出来把话说清楚了再回去洗不就行了,你们愿意等,我们可不愿意。” 听着外面那些陌生村夫不耐烦的声音,屋内正在给自己洗澡的桃花妖不屑一笑。 这些臭男人,现在嚣张,等到她出去,他们闻到了她的桃花香,瞧见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绝美容颜,还不是要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一个个恨不得跪在地上舔她的鞋底。 再仔细一听,还能听到其中掺杂着女子的声音。 “夫君,你先等等,我觉得这事不对,这样的日子,桃树怎么可能开花,而且一个姑娘家就这么孤身一人的住在深山老林里,这、这怎么有点像是妖怪作祟?不如我们还是先退下去,叫了镇上的道长来看看吧?” 听了这话,桃花妖嘴角的不屑更重。 是,她是妖,但她当初修行时,只专注于修行自己那能迷惑人心神的桃花香和如何隐藏自己的妖气了。 毕竟她深知,妖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能不能打,而是隐藏住自己是个妖的事实。 再能打的妖只要被除妖师发现,不死也伤。 可只要隐藏住了妖气,除妖师看不出她是妖,她就能一直这么舒舒服服的过下去,那些除妖师哪怕再怎么怀疑她,只要她装一下柔弱,再任由他们查探妖气,肯定能蒙混过关。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妖气早已藏的无人可看出。 哪怕是除妖师里的掌门长老,也根本瞧不出端倪。 因此,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人,反正就算除妖师怀疑有妖,只要找不出她身上的妖气,就拿她没法子。 因此,她对那年轻娘子的提议根本不带怕的。 外面则是因为那娘子的一句话,惹得吵了起来。 还是那群乌眼青,之前在山下被说的没话可说,现在当着柔弱的桃花姑娘的面,他们自然是要维护她的。 “你说谁呢,你们这些女人,比不过人家容貌,比不过人家品行,就去污蔑人家是妖,毒妇!” “你才毒!你全家都毒!!你自己看看,这样的季节桃树居然开花了,不是妖是什么!” “桃树开花怎么了,六月都能飞雪,为什么现在桃树不能开花!” “六月飞雪只是传说,你那位桃花姑娘要是真的不怕,叫个道长来看看又不会死!” “反正我就是不允许你如此污蔑桃花姑娘,毒妇!你就是嫉妒桃花姑娘花容月貌!也不看看你自己长成什么样子,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桃花姑娘。” “我娘子生的国色天香,也是你能诋毁的,你给我闭嘴,不然老子揍死你。” 吵吵闹闹中,唯有纪长泽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一阵风吹过,桃树上的花瓣纷纷抖动,一股普通人看不见的香味顺着风,分成了两股,飘向他们这两拨人。 他仿佛是吹了风受了凉,微微皱了皱鼻子。 “阿嚏――” 这一声喷嚏过去,吹到他们这波的桃花香立刻被驱了回去。 屋内的桃花妖不知情,只对镜自照,披上了衣物,一副美人出浴的模样,头发上还沾着水,轻轻伸出手,推开了门。 一抬眼,一双眉微微皱起,仿佛有了无限愁绪在眼中流转。 “诸位不要为了桃花如此争执,桃花知晓,我一孤身女子住在此处,虽事出无奈,但也的确让人生疑虑,我、我只是不受村中姐姐们的喜爱,这才不得不被赶到此处。” 她一边说,一边啜泣:“你们若是当真怀疑我是妖,就请来道长来吧,也好让桃花自证清白。” 见美人垂泪,乌眼青们瞬间心痛,赶忙围上去,众星捧月一般的围着安抚。 “桃花姑娘莫哭,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嫉妒你的美貌。” “是啊桃花姑娘,你快别哭了,你这一哭,我都要心疼死了,来来来,手帕给你,这可是我从镇上新买的,上面还绣着你最爱的桃花图案呢。” “没人会怀疑你是妖的,你瞧,你一出来,他们瞧见你的绝色容颜,都被震住了。” 桃花妖一抬眼,果然见到对面陌生的男男女女们都满脸震惊的看着她。 下巴都要看掉了的样子。 她心中得意,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是,她这等绝色容颜,哪怕是女子,也是要看呆了的。 纪长泽他们村的年轻人们还在瞠目结舌:“” “你、你们说她是绝色美人???” 乌眼青们: “自然是如此!!天底下还有比桃花姑娘更美的女子了吗?” “你们可别起什么歪心思,桃花姑娘是我们村的。” 那桃花妖听的垂泪,满脸柔弱:“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嫌弃桃花容貌丑陋不成?” 她说这话也是以退为进,本以为马上就要听到“怎么会,你如此美貌,怎能说是丑陋”之类的话语,没想到之前说那话的男子居然还真愣愣点了点头: “是啊,你简直丑的骇人听闻。” 在他们眼中,对面那个女人满脸皱纹,浑身都是难看的条纹树纹,身上包括脸上还都长着大大的疙瘩桃脂,瞧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都生的比她好看。 都这样了,那群乌眼青居然还觉得她是什么绝色美人?? 男子打了个颤,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把捂住眼睛扭头:“呕――你快转过脸,我要被你这张脸恶心死了。” 桃花妖:“” 这人眼神是不是有毛病,她的桃花香不是能让这些人看到心目中的绝色美人形象吗? 男子吐完了,又忍着呕吐去看向自家娘子:“娘子啊,你说的那个会抓妖的道长,是住在哪里啊?” 桃花妖一愣,顾不得想别的,捏着手帕满脸不可置信:“郎君还怀疑奴是妖?” “怀疑就怀疑吧,奴也愿意一证清白。” 她没收到本该有的温柔安抚,反而收到一句: “怀疑个屁,这还用怀疑吗?你特么就是妖,弟兄们,快,把这妖抓了送去道长那。” 一伙人毫不犹豫的蜂拥而上,那群乌眼青倒是想拦着,可惜他们身上精力都被吸的差不多了,跟个纸人一般一推就倒,桃花妖本身又没什么杀伤力,没一会儿,就被他们五花大绑,绑猪一般的四肢捆在了棍子上,抬着要往镇上去。 “快快快,快把这妖让道长给除了,呕――” 桃花妖不敢相信,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她辛苦藏妖气这么多年,这些人凭什么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妖。 “我不服!!我不服!!你们凭什么断定我是妖!” 她的妖气!!绝对无懈可击!!! 纪长泽慢吞吞跟在一边,一边从她身上薅煞气吸,一边用着淡淡语气说: “当然是因为你丑了。” 桃花妖:“???” “啊。”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薅走她一堆花瓣的可恶男人抬起一手捂眼:“快找块帕子把她脸盖住。” “辣眼睛。” 古代除妖师(9) 桃花妖就这么轰轰烈烈的被抬到了镇子上。 一路上那些乌眼青的娘子们听到动静找了过来, 见到自家相公追在那正在抬着的女人后面,不光一个个脸上满是死了亲爹的着急,嘴上还喊着什么: “桃花姑娘, 你们要把桃花姑娘弄到哪里去?凭什么说桃花姑娘是妖?” “桃花姑娘你别怕, 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你们放开桃花姑娘!!!” 这些年轻娘子们一个个额头上只差冒出青筋出来了, 脸上的神色也从一开始的听说自家夫君跟外村人起了冲突的担心变成了咬牙切齿。 “又是那个什么桃花!” “好像是说她是妖啊?我就知道,这个狐媚子,一来了就勾引走了我夫君, 没说上两句话就哭天喊地的一副我欺负了她的样子,之后更加是一个人住到了深山老林里,若不是妖, 她怎么可能敢一个人住进去。” “只可恨我家那臭男人,竟为了一个妖, 冲我大吼大叫, 还要对我动手。” “看他丑态百出,我真的是半点都不想和他过下去了,反正我们也没有孩子, 若是他这般形态不是那妖用了妖气迷惑, 我立刻与他和离,我孙家村的姑娘不愁嫁。” 于是, 继这群乌眼青跟在了纪长泽他们一行人后面后, 最后面又跟上了这群咬牙切齿嘴中骂着眼里愤愤盯着自家夫君的年轻娘子们。 他们人本来就多,再加上一路上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加入,大部队不吸引眼球都不行。 等到了镇上, 早早就有看热闹的人跑来告诉了道士,说是有人抓了妖怪送给他处理。 其实并不会捉妖的道士:“” 他一开始的确是曾经跟一除妖师学过东西, 但那除妖师自己也没什么能力,只告诉了他一些除妖师的常识就在一起除妖行动中被妖怪给弄死了。 道士自己没本事报仇,也知道自己天资愚笨就算是每天那么努力的学都不能成功,索性就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了下来。 他虽然不会除妖,但是他能哔哔会忽悠啊。 那教导过他的除妖师自然是曾经告诉过他,越是山沟沟,越是穷困的地方越不容易出妖,哪怕有妖在这个地方修成了人形,也不会在这个地方久留,而是会直接前往更加热闹的大城市。 因此这种穷地方不光没有妖,除妖师基本也是没有的。 换句话说,道士在这里想怎么胡诌就怎么胡诌,没人能拆穿他。 他只是想混口饭吃,自然也不会为了钱什么都乱说,虽然基本上说出去的话都是瞎编的,但是好歹他做事谨慎,从未惹出过事来。 而且,道士自觉自己还是很有原则的。 他虽然也算是半个骗子,但是他不会害人啊。 一般都是人家说“啊道长啊,我吃不好睡不好我很难过啊,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撞邪了”。 他就说:“是这样的,你的确是冲撞了什么,但是不要紧,问题不大,我这里有符纸,只要三钱,你贴在床头,等到过了两个时辰,邪祟去掉之后再去医馆里面看,为什么去医馆?当然是因为邪祟让你生了病啊,我只会除邪祟,我可不会治病。” “当然了,不买符也可以,你去太阳底下晒三天左右,配合医馆,也能好。” 晒太阳自然死不了人,甚至根据他无意中的发现,晒太阳还能让一些体虚的人强身健体,再配合上医馆看病,绝对没得问题。 当然了,一般人听说有邪祟,当即想都不想直接买符纸了。 毕竟三钱又不贵,而道长他遇到比较穷的人都不会开口让人家买自己那些压根就是求一个心里安慰的三无产品的。 于是,道长就这么顺顺利利的过到了现在,靠着以前听说的一些妖精传闻和信口胡编的口才,硬是成为了镇上挺有名气的道长。 而现在,一伙人扛着个真妖怪,来找他除妖了。 哦豁。 纪长泽站在那,看着村人里比较年长的男丁出来,十分敬重的对着道长行礼:“甄道长,这妖怪魅惑人心,迷得一些男子神志不清,我们怀疑这妖怪所在村子里的一些枉死的人命也是她所为,还请道长查问。” 其实是个假道长的甄道长:“” 他小眼神往那个脸上蒙着帕子的桃花妖那一看,见她还在猛烈的挣扎,吓得腿差点没软了。 妖、妖怪啊。 上一次见到妖,还是和那位除妖师一起,刚见着,除妖师就被那妖怪给秒了。 而他因为身上没有修出除妖师的气,反而逃过了一劫。 “咳,贫道来看看。” 甄道长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的手颤,尽量镇定的揭开了对方脸上帕子。 对方那树皮一样的脸立刻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丑。 特别丑。 丑到惊世骇俗的那种。 之前就见过这张脸的村人都忍不住一皱眉,努力强忍住呕吐的,撇过脸不去看。 明明身段看上去也十分苗条曼妙,怎么到了脸上,就这么、这么一言难尽 而之前从未见过对方的甄道长刚一接受了自己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假货就要面对真妖,就面对了如此冲击。 情绪激动之下,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追随着那位除妖师而去。 “这、这个啊” 甄道长斟酌着语言,干咳一声,再干咳一声。 行吧,剩下的话在如此具有冲击力的面容下,他实在是说不出来了。 “道长?” 纪长泽在一边冷冷淡淡的问:“你觉得这妖是什么妖?” 甄道长看了看外面那些被拦住还在奋力朝着这边挤,嘴里喊着桃花姑娘不是妖,那是你们嫉妒桃花姑娘的绝色容颜休想污蔑桃花姑娘,桃花姑娘莫怕,我等一定会守护你的之类话的男人们: “瞧着,像是专门勾引男人的妖。” 脸都丑成那样了还能让这么多男人神魂颠倒,这妖还真呕,真有本事。 “呸!!” 那桃花妖听了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怒色来,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真容已经显露在了人前。 毕竟她可是桃花妖啊,她在哪里,真身就在哪里,香气自然会四散到各处,在场人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不吸入香气。 虽然之前纪长泽说她丑,可她根本不觉得那是自己的问题。 就如同对自己隐藏妖力的绝佳自信一般,桃花妖对自己的“颜值”也十分自信。 “哪里是我勾引来的,分明是这些男人觊觎我的美貌,这才上赶着追求我,你们说我是妖,有证据吗?!” 众人看着自信满满言辞凿凿的桃花妖那树皮一样的脸上的“你们绝对看不出我是妖”“我只要一口咬死自己不是妖你们就拿我没办法”表情:“” 不是,这还用证据吗? 看一眼脸不就知道了。 人类谁会长成这个样子啊,哪怕退一步说,真的有人长成了这个样子,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男人这样疯狂的迷恋吧。 桃花妖还在自信满满的辩驳:“奴知晓奴受人妒忌,还只望道长仔细查探,奴真不是妖。” 除妖师可都是凭着查探妖力行事的。 只要这个道长无论怎么查探都查探不出来她身上的妖力,自然会放她走。 她相当坚信着这一点。 在一旁看着她脸上那“我就等着你判我不是妖”表情的纪长泽眉微微挑了挑,主动走上前几步,将甄道长往前推了一步。 “既然她如此信誓旦旦,就还请道长细细看看了。” 压根不会查探妖气的甄道长冷不丁被推到了桃花妖跟前,视线落在她那忐忑不平,隔一点皮肤就有桃脂的惨不忍睹面容上,咕咚咽了口口水。 这还用看吗? 根本就是送分题好不好。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桃花妖:“???”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猛地抬头望向甄道长。 怎么可能?!! 她的妖气隐藏的程度连那些大妖都及不上,她甚至为了能将自己隐藏的更深都没有怎么修行攻击术法,只专门锻炼自己的香气和妖气隐藏。 这个小地方的道长看上去平平无奇,凭什么能一眼看穿她? 此地贫瘠,如何会有修为这般高的除妖师在这里?!!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强颜欢笑的试图挽尊一把:“道长,你再仔细看看啊,我真的不是妖,你看我,浑身上下,哪里像是一个妖了?我只是个普通女子啊。” 甄道长果真将对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那丑陋的容颜,那树皮一样的皮肤,那指甲缝里还有泥巴的指甲,和跟颜值完全不符的曼妙身材。 “休想蒙骗贫道,你浑身上下哪里都像是妖。” 桃花妖心中一紧。 她自是没发觉对方完全靠颜值判断,而是以为这个甄道长果真实力高深,连她隐藏这么深的妖气都能看得出来,不光看的出来,还看的清清楚楚浑身上下都能瞧见。 这、这该是多么高的修为才能达到的。 而且,她努力的去看对方修为,却什么都看不到。 难道,这个甄道长已经修行到了融于大道,任凭谁都看不出修为的地步了吗? 不行! 她不能就此败退。 要想个法子逃跑才行。 桃花妖在这边想着逃跑,外边,甄道长的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堆人。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林青从人群里挤出来,身后还跟着公狐狸。 两人今日本来约好了让公狐狸出招试试林青的功力,结果刚练完了,就听说有人抓了一只妖送到甄道长这里,而且还是纪长泽他们村的人抓的。 听闻,是他们村一个姓纪的年轻男子被那妖怪缠上,妖怪的裙下之臣们就不乐意了,找去了那男子村里要找麻烦,结果反而被他们村的人察觉出了那是个妖。 直接绑在棍子上一路抬来了镇上。 林青一听就着急了。 村里姓纪的不就他们一家吗? 那被缠住的年轻男子不就是她夫君? 她赶忙赶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夫君有没有受伤。 而公狐狸。 他跟过来只是纯粹为了观赏同胞被纪长泽如何摧残蹂躏的惨状。 虽然说自己之前很惨,但要是看见个比自己还惨的,他的嘴角一定能露出悲痛的笑容。 见林青努力的往里面挤,公狐狸一边帮着她挤,一边问那些凑热闹的姐姐妹妹们:“可知道是什么妖?那妖害人啦?” 公狐狸的妇女之友称号可不是白来的,她一顶着大美女的脸问,立刻就得到了一小娘子充满吃瓜兴奋的回答: “甄道长还未说这是什么妖,但据被她迷惑了的男人娘子说,这是个狐媚子,应当是狐狸精吧,听闻害死了许多人呢。” 公狐狸:啧啧。 狐狸精,怎么想的,吸个精气居然还能把人给吸死了,这是多没自制力啊。 身为一只狐狸精,连自我约束力都没有,活该被抓。 他是没什么同类被抓唇亡齿寒之感的。 一不知道规矩的狐狸精,死了就死了,若不是已经被人类抓了,他还想上去补刀呢。 还能把人给吸死,真是给他们狐狸精招黑。 不过想想她都被人抓住了,若是害死人的证据确凿,估计总归也是一个死,如此想想,狐之将死,也就没那么欠揍了。 正打算去凑个热闹,就听见那小娘子又说了一句:“她啊,生的丑陋无比,我看了一眼,差点没吐了,可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带着那样丑陋的一张脸,却硬是将一群男人迷得不得了。” “这可能就是狐狸精的本事吧,只是没想到狐狸精一向名声在外,人人都传她们容貌艳丽无比,个个都是人比花娇,如今看来,却全都是以讹传讹,哪里有什么绝色容颜,甚至普通都算不上,简直丑的令人难以直视,恐怕这些狐狸精也都是靠着法术来让人觉得她们好看的吧。” 十分在乎自己英俊容颜的公狐狸:“可能这只狐狸精是个个例呢,不都说狐狸精容貌都十分不错?也许只是她特殊一点。” “什么呀,你没看到你是不知道,她脸上那歪歪扭扭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妖,还是有那么多的男人瞎了眼一样的觉得她是个绝色,我想着,所有的狐狸精恐怕都是这般,自己生的丑陋,才用妖法让自己看上去美艳无比。” “很有道理是不是?” “那以后骂人长得丑是不是也可以骂狐狸精,毕竟狐狸精都长的丑嘛。” 被说长得丑的公狐狸:“” 日的!!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狐狸,不懂规矩害死人那是他自己的孽,特么的为什么还要带累其他狐狸精的名声。 你要找死就去死自己的去啊。 关老子屁事啊。 老子花容月貌,啊呸,貌比潘安,哪里能被你这么个没听说过的狐狸给害成丑狐装美。 那小娘子完全没看出他心底是如何的翻江倒海,还在拉拉她的袖子亲近的问:“香姐姐,你说我猜想的对不对?” 公狐狸这才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干巴巴的笑,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像是皮笑肉不笑:“对你说的还挺对的。” “是吧,不过香姐姐你说话怎么颤颤的?你冷吗?” “不、不冷,我就是”想打妖。 来凑热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挤得人别说往前走了,就连站都要扶着身旁人才能站稳,但因为那败坏其他狐狸精名声的小妖做的好事,公狐狸一怒之下用上了妖气,靠着妖气不动声色的弄出路来,直接挤到了前面。 没有妖气可用的林青这时候才挤到最前面,两人恰好一通踏入屋内。 里面的小屋里,桃花妖看看周围围着的人,眼底冒出一股戾气,手下指甲猛地伸长,直勾勾盯着离着自己最近的纪长泽。 这个家伙最可恨,说她丑,还逼着那臭道士来探查她。 而且样子看着这般弱,必定阳气不足,她只要吸走对方阳气,趁着他倒下其他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再转身跑出。 她感受到了,外面有很多人。 只要一路气过去,那臭道士敢追,她就敢一直吸。 想着,桃花妖褪去了脸上伪装出的“楚楚可怜”,带着凶恶,隐晦的望向了前方那无所察觉的弱书生。 纪长泽正拿起了甄道长桌上一本书翻看,语气淡淡犹如在唠家常一般说:“甄道长还喜欢看风水书?” 其实就是啥也不懂所以啥也要看好遇到问题及时翻书的甄道长略有些心虚:“略有涉,略有涉。” “这书不错。” 他翻开书,望着里面的一页页纸,只微微看了眼,那纸张上的字就慢慢往上空浮现。 甄道长完全没察觉,还在发愁这个妖怪要怎么整。 他根本不会除妖啊。 而且既然这里能有一只妖,是不是说明这个小小的地方还会出现第二只呢? 妖怪们不是根本不喜欢这么贫瘠的地方吗? 奇了怪了。 对了,妖怪们也要吃东西吗?还是吃人的精气就好,他们吸多少精气才能把人吸死呢。 说起吃东西,今天晚上吃什么呢。 他在这边发散思维,在那边的桃花眼看来,就是甄道长神情莫测,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一副在思考着要怎么弄死她一般。 她一咬牙,猛地集聚全身妖力,发力。 ――砰!! 剧烈声响响起,椅子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视线下四分五裂落在地上。 只一瞬间,桃花妖就伸出利爪,扣在了距离她最近的纪长泽脖子上。 “都别过来!!谁要是敢过来,我就立刻吸干这个人!!!” 周围人都吓得神情一愣,唯有纪长泽面色依旧无波无澜,手中书籍敞开着。 “你确定要对我动手?” 他的声音淡漠至极,仿佛根本没将自己脖子上那只手放在眼中,甚至语气还有微微的不耐烦。 桃花妖承认,她被这个语气气到了。 之前是她大意,再加上认定自己的妖气不会被察觉才会被这些人抓。 可除妖师她打不过,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家伙,难道她还拿她没办法吗? “小子,我看你是死到临头还嘴硬,也好,今日你桃花姑奶奶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见血!!” ――刷! 她抬起指甲,指甲尖猛地再长了几分,朝着纪长泽的心脏部位就要抓下。 公狐狸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个场面。 那只身上完全没狐臭味,明显不是他们狐狸精的妖正不知死活的伸长指甲耀武扬威,而纪长泽看着一动未动,神情淡淡里甚至还带着几分冷,实际上拿着的书里,字正带着杀意要穿入对方四肢各处。 可以想见,这些字刺入后,直接被断了经脉妖气的妖会如何痛苦。 好惨啊。 公狐狸在心里啧啧。 你说你惹谁不好,你惹这位祖宗。 他下手一看就是狠厉不留情的,今天这小妖恐怕是没命在了。 “长泽!!!” 林青看到的画面与公狐狸差不多,只不过她的注意力都在那要立刻穿插入夫君胸口的手给吸引走了,没看到其他方向。 “你敢!!!” 她一声怒喝,拔了头上簪子直接朝着对方的手扔了过去。 “啊!!!” 桃花妖正疑惑为什么这个人的胸膛指甲穿不过去,就被簪子打了个正着,明明只是个人类簪子,却打的她手生疼。 她下意识凄厉嚎叫着,完全没注意到本来应该被穿刺进自己血脉四肢的字全都在那人类女人发出声音的一瞬间,猛然回到了书中。 落在书上,还是那样的正常平淡。 “长泽,你没事吧?!!” 林青将那妖打的惨嚎后,赶忙三两步赶到了夫君身边,上上下下的检查着他还没有没有哪里受伤。 “无事。” 纪长泽合上书,面无表情,声音毫无波动:“还好你来得及时。” 见证了一切的公狐狸自动将他这句话翻译了一下。 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这妖就要血溅当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林青想的却与公狐狸完全相反。 此刻她愧疚极了。 后悔自己居然为了练功将长泽一个人留在村里一整天。 她本来就应该想到的,既然这里会有狐妖兔妖,那么除妖师一向认为的贫瘠之地不会有妖就绝对是错的。 能出现狐狸精,就能再出现野鸡精,人参精。 贫瘠之地也不再是安全的。 那妖下手狠厉,一路过来听说她还害死了不少人。 长泽本就柔弱,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对上这种杀人如杀鸡的妖,更是毫无反手之力。 方才若不是她刚好赶到,必定见血。 林青悔恨不已。 她怎么能放下长泽和源儿,自己一个人出去。 源儿还好,都三岁了,平时十分懂事,还学了一些除妖师的本领,平日里更是大多都在屋内自己玩。 可夫君就不行了,他身体孱弱,受不得惊吓,战斗力还比不过一只鸡,更是从连菜刀都没拿到手上过。 这样的夫君,却险些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一只能力不强的妖掏心。 她又是愧疚自己没守在夫君身边,又是愤怒那妖竟对夫君下手,脸上怒意怎么克制都克制不住,阴沉着脸,强压着怒火猛地望向了那捂着手惨叫的桃花妖。 “你可是害过人命?” 桃花妖完全没看出来面前站着的是个除妖师,她要是能有这个眼色,也就不会被稀里糊涂的绑过来了。 区区一凡人,也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是又如何?!” 她带着居高临下的抬起头,望向除了甄道长之外的人时,犹如在看什么蝼蚁:“不过就是几个普通人罢了,死了就死了,能给我提供精气修炼那是她们的福气道长,我知晓你们除妖师也需要法器,我倒是知道一个山洞,里面藏着几件上好的法器,不若这般,你放了我,我将法器双手奉上。 小妖敢担保,日后道长所在的地界,我必定不会作恶。” 其实根本不会用法器的甄道长:“休要用此等蝇头小利来蛊惑,你以为贫道是那种人吗?!” 他就算是那种人,特么的也不会用法器啊。 桃花妖一愣,赶忙用着自己那巨丑无比的容颜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道长,我其实还知道几个” ――刷! 一旁早已忍到脸色铁青的林青直接拔出了甄道长摆在墙上的剑,一刀砍掉了桃花妖头颅。 她这一下带着对害了人不悔改还十分得意妖的痛恨,又带了这家伙居然险些杀了自家夫君的仇恨,用上了十足十的力,那桃花妖根本反抗都来不及,头颅就咕噜噜的摔在了地上。 落了地,头立刻变成了一块木头。 再看身体,也是如头颅一般,变成了一块粗大木头,身上还套着桃花妖之前穿着的衣衫。 地上的头颅木头滚了一圈,发出不敢相信的怒吼声:“你怎么敢!!!怎么敢!!!” “这话我倒是要问你,你才怎么敢!!居然敢伤我夫君?!” 林青甚至带点咬牙切齿的,握紧了剑柄,由上往下,直接将这颗还在说话的木头穿透。 一声凄厉惨叫后,木头再没了声音。 林青这才满意,冷着神色将手中剑丢到了一边。 还在琢磨要怎么处理这个妖的甄道长:“???” 习惯林青温柔面目的村人:“???” 觉得林青比起纪长泽这祖宗其实也还算得上是好说话的公狐狸:“???” 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你、你这林娘子,你怎么,怎么就把她给杀了??”一村人满脸震惊的发问。 “跟她说这些作甚,既然害过人命,又无悔过之心,还险些伤了我夫君,自然该死。” 那村人有些懵。 不是,他们问的不是为什么要杀了这个妖,而是一向温柔的林娘子怎么这么猛直接杀妖啊。 那甄道长倒是反应过来后颤颤巍巍说了两句:“杀得好,杀得好,这妖对谋害人命供认不讳,自然该死的,咳,林娘子,巾帼英雄,敢亲手杀妖,就是好样的。” 反正他是不敢杀。 道长都夸了,村人面面相觑,也不说什么了。 “行了,来,徒儿,把这妖的尸体拿出去扔了吧。” 听了甄道长的话,一旁的纪长泽就突然咳嗽了两声,身形略有些瘦弱的年轻男子面色发白,修长手指扣在唇边挡住咳嗽声,可惜这样做根本止不住咳嗽。 他每咳嗽一声,那扶风弱柳一般的身子就要晃悠一下,一副很虚弱很需要人照顾的模样。 “夫君,你怎么样?” 林青赶忙扶住了自家夫君,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坐下:“是不是今日受了惊吓,你身子又不好了?” “无妨,咳咳” 纪长泽一脸虚弱的摆手,望着底下的桃花妖淡淡道;“这妖真死了?看她这样子,应当是棵植物吧?听闻有些树木都可再生,娘子,我仿佛听过一句话,叫春风吹又生,下一句是什么,倒是不记得了。” 林青被他提醒,恍然大悟:“夫君说的是,春风吹又生,斩草要除根。” 她从荷包里掏出火折子,直接点开凑到那死木上点燃,看着对方两截身子全都点燃,这才满足。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靠装死躲过一劫的桃花妖;“” 她赶忙也不装死了,而是努力尖叫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地界还有别的妖!!那是个大妖!!专门挑选一些精壮男人悄无声息的气,他不光气,还会在对方虚弱死后偷走死者魂魄!!” “你们去抓他吧!!他可是大妖!你们抓到他,你们的门派必定会表彰你们的!!” 桃花妖努力的说服着在场人,她到底也是苟活过这么长时间的妖了,自然清楚一些除妖师门派都是些什么样子。 在场的那个林青看样子就像是个除妖师,还有那个甄道长,既然能看破她的妖气,定然也是个厉害的除妖师。 既然确定了是除妖师,那就必定会有除妖师的缺点。 她说出的这些条件,哪怕两个人中只能打动一个人,也足够留下一条生机了。 可惜,她的方向完全错了。 在场的,甄道长是个假的。 林青就更加不用说,她现在可还是还在追杀令上面,怎么可能去领什么表彰。 于是,桃花妖绝望的发现,自己都丢出这么个大筹码了,那两个除妖师脸上的表情居然都没什么变化。 当然了,对于她说的那个大妖,他们自然还是感兴趣的。 本来杀人就已经很过分了,杀了人居然还要拿走死者的魂魄,导致死者枉死不说还不能入轮回,这就已经是十分丧尽天良了。 但是要是真的用这个消息换桃花妖的命,她之前也害死过人,若是就此放过她,她害死的那些人又怎么办? 就在所有人都自觉陷入到了两难境地的时候,纪长泽突然开口了。 “娘子,直接杀了她吧。” 桃花妖:“???” 林青也有些犹豫的看向了自己的夫君:“可那害人的妖” “我有办法找出他的下落。” 纪长泽望向地上的桃花妖时,脸上厌恶神色毫不掩饰:“杀了她,看的碍眼。” 林青信任着自家夫君,听到他说有办法,也不问上一句,就直接重新拿起了那把剑,盯着地上的桃花妖,看样子是打算再给她弄个窟窿。 桃花妖:“???” “这个消息只有我知道!!你们如果没有我,就算是翻遍了村子也根本找不到是哪里!!” “你们杀了我,就是放走了那个大妖!!除了我,真的没人再知道了!!” 她是如此的自信,就如之前自信自己的颜值和隐藏妖力一样。 见她如此,纪长泽表情冷漠,对着林青小声说了两句话,林青点点头,没一会就带了一个老大娘进来了。 老大娘一进来就开腔了:“你们是要问哪个村子最近多了很多慢慢虚弱生病的人对吧,这个我可是太清楚了,就是小陈村啊,那个村子好几个男人都有这个病,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症,大夫看了也看不出什么,大家就都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可怜的很呢。” “甄道长,你要问这个,是不是这个怪病是妖物作祟啊?!那我说的这些能不能帮上忙啊?你能不能帮我儿子画个平安符?我还可以帮你打听一下那几个生病的人是谁呢,我现在只知道其中一个刚刚新婚不久,可怜哦,刚刚成婚就这样了。” 甄道长看了看林青,又看看纪长泽,明明没有露馅的可能,却莫名有点心虚,赶忙干咳几声掩饰:“咳,大娘,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先说说你知道的。” “就我方才说的那些就是了,那病来的慢,刚开始可能只是身上没力气,但慢慢的,浑身就会虚弱下来,到最后床都下不了,我知道这个还是因为那个患病的男子娘子来镇上抓过药,他自己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娘子叫周小娘,那男人好像姓莫,之前是个户还是做什么来着,人高马大的,之前还陪着他娘子来过镇上,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染上了那怪病,他娘子上次来抓药的时候一直在小声哭。” 纪长泽望向听到“小陈村”三个字后就整块木头都灰白下来的桃花妖。 呵呵。 桃花妖到死都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能知晓这些。 他自然不懂,在一个古代的乡村里,消息流通最快的永远都不是什么妖怪,而是喜欢八卦的各位老大娘。 而一旁的林青,则是带着点崇拜的望向了纪长泽。 夫君 他果真是心底什么都清楚着的。 最近这些时间,越是了解到夫君只是外冷内热,外表看上去冷冷淡淡,其实心底什么都清楚,林青就越是明白夫君也一直在尽力的维护着她想要的局面。 他其实很多事都清楚,也并不像是村人说的那般无能。 只是把自己养大的人误解,他又不可能下对方的面子去解释。 他只是,尊重了别人罢了。 古代除妖师(10) 既然知道了是哪个村的, 作为有“真本事”的甄道长,自然要去除妖了。 淳朴村民们一方面是想要去围观围观除妖长长见识,另一方面也是真心想帮忙, 当即拍胸脯说着:“甄道长, 我们今日就去将那害人的妖物抓起来吧!您放心,我等知晓我们这些普通人对抓妖帮不上什么忙, 但好歹也能为道长您壮壮声势。” 其实并不会抓妖的甄道长:“” 承认自己是假除妖师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不去的话,作为一个有真本事的厉害人物,怎么可能见到妖物还放任不管?若是今天他真的不去, 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 “咳既然大家愿意帮忙,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林青身上。 毕竟这可是一个砍了桃花妖一次又一次的狠人啊, 若是她跟着去,他心里也能有些底气。 林青此刻正看向纪长泽。 听到周小娘这三个字时, 她就已经下意识转头去看夫君了。 毕竟之前夫君曾经和周小娘有过婚约, 而周小娘成婚时,夫君也是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虽然他否认了他是因为周小娘, 可林青却没打消过这个可能性。 按理说, 她对夫君只是相敬如宾,知晓他另有心上人时也只是想要开导劝解, 可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 听到周小娘的名字, 联想到她曾经与自己的夫君险些成婚,她心底竟有些气闷。 但气闷归气闷,林青倒真不至于因为这些情绪将正事忘在脑后。 “夫君, 我也想跟着一起去看看,你是要先回去还是也一道来?” “一道。” 听到这简短的回答, 林青心底的沉闷更重了一层。 夫君一向不喜欢出门,周小娘嫁的那户人家一路过去可有不少脚程,他却如此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难不成,他到现在还对周小娘念念不忘吗? 也是,那是个不错的女子,哪怕放在除妖师中,都十分优秀了。 林青正杂七杂八的想着乱七八糟的,纪长泽就又接了一句:“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转瞬间,春暖花开。 原来夫君是因为担心她才要一起去的。 林青脸上立刻带上了笑,心情因为纪长泽一番话而瞬间好起来的她又想起来自己的贤妻良母人设,笑容便越发的小意温柔。 等到瞧见村人一脸的“你娘子一个人去是该不放心,但是你不觉得你身子这么孱弱手无缚鸡之力跟着一道去只会让人更加不放心吗”的表情,心中一沉。 夫君一向体谅他人,却无人体谅过他。 他们都把纪长泽当做累赘。 可谁又真的想做他人心目中的拖后腿之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夫君只是话少了一些不和人交往了一些面上神情冷了一些而已,已然非常了不得了。 她心中怜惜之余,便想着要为夫君撑一撑在外面的面子,对于村中男人来说,让他们有面子的无非就是两件事:钱和女人。 林青自然的紧紧靠向了纪长泽,声音温柔:“夫君,那一会夫君可要跟我时时刻刻在一道,若是夫君不在身边,我会怕的。” 够不够温柔? 够不够让人羡慕? 夫君这下子面子一定大大的。 林青心中满足,靠着纪长泽往四周看去,想要看看其他人羡慕她夫君的视线。 结果望过去,羡慕的视线没有,还一个个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林青:“?” 不应该啊。 她记得村中男子不都以家中娘子依赖自己,对自己温柔为荣啊。 难道是她刚才的表情不够生动形象?还是温柔似水的声音不够软? 纪长泽倒是注意到了林青那“我做出来的样子不够逼真吗”的疑惑。 他也知道为什么人家压根没什么羡慕反应。 林青哪怕再怎么伪装成普通人,她也还是个自小在除妖师门派长大,经验丰富的除妖师。 刚才直接杀了一只妖这事按照她的回忆来,就是杀了一个害过人,还差点伤到自己相公的妖。 过段时间,说不定她的记忆里就完全没了这只妖的存在。 但普通人的关注点可不会在这里。 妖啊! 那可是妖! 还是一只穷凶极恶,害死过人命,凶的不得了的妖。 林娘子那么干脆利落的杀了它,在他们眼里,林娘子自然会自动升级到比那妖更加恐怖的档次去。 打个比方吧。 若是以前的林青对着纪长泽这样说话,在他们看来就好像是一只乖巧的小雀儿在懂事撒娇一样。 而换成现在亲眼见了林青杀妖后 那特么简直就是一只凶猛老鹰在对着人嘤嘤嘤。 违和不违和?! 震惊不震惊?! 跟见了鬼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林青期待他们羡慕纪长泽时,村人们一个个面色僵硬,望向纪长泽时甚至还带了点同情神色。 之前他们不爽纪长泽还有层原因就是他这么个没用的废柴居然还能有林娘子这样好的媳妇,又温柔又能干还不嫌弃纪长泽不挣钱。 甚至还有不少人脑补了温柔好说话的年轻娘子林青在冷面无情毫无感恩之心的大魔王纪长泽手下如何艰难度日。 想一想就忍不住在心底为林娘子掬一把同情的泪。 可怜见的,怎么就嫁给了那个冷面无心的纪长泽了呢。 如今 这么一个能直接下手砍掉妖怪头颅的媳妇,惹到了那还能好? 他们家的媳妇生气也就是抹眼泪发小脾气,纪长泽家的媳妇生气起来可是会剁掉妖怪头的。 自己以为的小可怜和大魔王突然角色对换,他们的表情自然僵硬古怪。 纪长泽就当做没看出来。 他可以理解一向周全的林青在除妖这种事上神经大条,每个人的性格和在乎的点都是受自小生长的环境影响,除妖对于林青来说就好像是村里人下地干活一样,普通日常,没什么好在乎的。 “趁着天色还早,我们早些出发吧。” 纪长泽率先走在前面,因为这几天一直都是阴天,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没撑开的伞。 公狐狸本来正站在那安安静静当个吃瓜群众,一眼瞅见纪长泽手里的伞,立刻打了个激灵,僵硬着狐狸身体让开路。 一行人与核心人物甄道长就这么一路浩浩荡荡的走到了那小山村。 而身后,在他们还在路上时,镇上那关于桃花妖如何迷惑男人的小道消息已经传了至少八个版本了。 桃花妖既然死了,她的妖气自然也散去,那些被迷惑的男人们神志却并没有清醒过来,还在嚷嚷着要保护柔弱的桃花姑娘。 于是,他们的娘子也就知晓了。 这桃花妖并不是用妖气迷惑人心,而是变幻成了男人们心目中的绝色美人。 这一招虽然贱贱的,但也只能说是愿者上钩。 就算是纪长泽,如果中了迷障,也会看见他心目中的绝色美人,只不过看见归看见,如疯魔一般非要上赶着当舔狗的,那就是人的问题了。 这些男人的娘子们大多早已忍耐够了自家男人这段时间的行为,等到察觉到他们不是被迷惑,而只是单纯奔着颜值才抛弃家庭抛弃自己后,更是心冷。 世人大多看脸,纪长泽自己也觉得长得好看的男男女女们看着会更加顺眼。 但他不会因为皮相就去这么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貌丑而故意疏远除非他是故意的。 大家都喜欢好看的,但在有家室的情况下,你欣赏欣赏就够了。 若是真的觉得爱的不得了了,那就与妻子商量分开,再去堂堂正正理直气壮追求对方。 又不与娘子说清楚,又不顾着家,转头跑去以已婚男人的身份去围着其他女子献殷勤,如此行为,无论是对他们所喜欢的人还是家中娘子,都称得上是无耻。 妇女之友公狐狸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没跟去除妖,生怕对方真的本事高强一眼看出自己也是妖,马甲要是掉了,那可真的没得玩了。 于是,他留下来开始以男人角度各种批判那些看似是受害者的男人们。 无耻啊无耻。 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无耻。 姐妹们,咱们女子虽然体力比不上男子,但是咱们又不是天生就低人一等的,又不是离开他就活不了了,干嘛要忍? 当然了,一部分不想和离的姐妹也不要担心,虽然这次的事暴露出了你们家夫君的不靠谱,但是按照咱们这地的贫瘠,估计下一个长的贼绝色的女子要出现至少等到二十多年后了,他们是没机会再来这么一出。 想和离的姐妹们考虑好方方面面,确定自己和离后也可以过得快乐再开口。 妇女之友这个称号可不是白得的。 公狐狸抱着算盘,硬是分不收的噼里啪啦一两个时辰,帮这些年轻娘子们算她们要是和离了,日后日子要该怎么生活,走什么路线。 这一天,许多年轻娘子离开了那个可以为了美人丢下自己的丈夫。 这边男多女少,她们哪怕是和离也不愁嫁,何必非要将下半生吊死在一个为了其他女子不顾家庭的男人。 纪长泽饶是没看到这个场面,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那公狐狸是个小气的,虽打扮成女子,喜欢的却是不折不扣的女子,当然了,这种喜欢不掺和什么淫邪想法,只是单纯的欣赏呵护。 他教那些女子,就如同在精心养着自己栽种的花,他不需要摘下花瓣来干什么,只要看到她们开的姹紫嫣红活的开心,就已然满足了。 比起对女子呵护的态度,他是有些嫉妒凡人男子的。 这自然是因为他们狐族一向是母狐强硬,他又不可能真的以妖之身和比较狐族来说更加温柔体贴的人类女子在一块,于是只能嫉妒一下这群人类男子。 顺带愤愤不平一下。 我们狐族公狐狸想脱单都难得很,你们身边有这么多温柔似水的妹子,居然还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无耻! 自然的,他必然不能让这些男人的无耻行径出现在自己精心呵护的“姐妹”身上。 纪长泽在心底默默给了公狐狸一个称号:正道的光。 果然是十分符合。 “夫君,在想什么?可是累了?” 林青刚刚去山泉处接水回来,生怕夫君累到,赶忙将自己手里的竹筒递过去:“喝一些水吧,我刚接的。” 因为这次出去是去抓妖的,只刚离开了一下下,林青心里就担心的不得了。 柔弱的普通人夫君是需要好好照顾的,这一点她记得清清楚楚。 “也没想什么,就是在想这个妖会是什么妖,居然杀了人不算,还要将人的魂魄也拿走。” 纪长泽接过竹筒喝了一小口水。 等到他喝完了水,林青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亲手帮他擦拭了嘴角,又拿出两三颗删果给了他:“我刚刚摘的,已经洗好了,你吃吧。” 明明是在野外赶路暂时休憩,硬是让林青给纪长泽塑造出了豌豆王子的待遇。 与旁边正在满头大汗自己坐着休息的村中男子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倒是不羡慕,毕竟林青一个人干掉一只妖的形象还在眼前呢。 纪长泽就这么舒舒服服的啃着果子,听林青在那“猜测”:“杀人的妖不少,取走魂魄的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妖,我想应该是那种能靠着魂魄修行的妖吧,毕竟要是没用也不会取,但又让人一点点虚弱下来,有可能是吸血的妖怪,可能会是蝙蝠妖当然了,我是瞎猜的。” “你说的对,不过吸血的东西也不光只有蝙蝠一个。” 原主的记忆里只有周小娘丈夫莫名其妙死去的印象,根本没有妖的事传出来,如果不是纪长泽去摘桃花泡水的时候把那只桃花妖给弄了出来,他也不知道那只妖还会要人的魂魄。 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对纪长泽来说问题不大。 不就是盲猜,他还少干了? “蚊子不也能吸血吗?还有水蛭。” 林青的神情瞬间有点犹豫。 这些东西的确是会吸血,但是与蝙蝠好歹长的还算是挺吓人比起来,水蛭与蚊子就太过微不足道了。 这样的小东西能修炼成妖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成了妖再去害人还要吸走人的魂魄,概率实在是太低。 夫君到底只是个普通人,想法自然要天马行空一些,她不好驳夫君的面子,心底虽然想了一大通,面上却还是温柔笑着点头,仿佛很赞同纪长泽的想法。 “夫君说的是,也有可能是蚊子和水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坐在他们附近休息的汉子恰巧听到这话,当即不客气的爽朗笑出了声。 “纪兄弟,林娘子,咱们这次可是跟着甄道长去抓凶恶的妖怪,既然都能害死人还拿走死者的魂魄了,怎么可能是什么蚊子水蛭。” 虽然是瞎猜的,但蜜汁自信的纪长泽还是端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容问:“为何不可能?” “那种小玩意活着都难了,还变成妖,这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哈甄道长你说是吧。” 一路上都在心虚的想着要怎么样才能顺利躲过“除妖”的甄道长:“额,咳咳,哈,这个” 他怎么知道蚊子和水蛭有没有可能成妖,他又不是真的除妖师。 但是万一真的有蚊子妖水蛭妖呢。 他要是一口否认,一会碰上了岂不是很尴尬。 算了算了,这种情况下就要左右逢源,两边都不咬死。 于是,甄道长摆出一个非常装逼的盘腿坐,语气不缓不慢:“世间万物,各有缘法,虽贫道未曾见过此物成妖,但也不一定就真的不存在。” “我等,还是见了那妖再下判断。” 判断不判断的,先把命保住再说。 一旁听着他说这话的林青面带思索。 她是正儿八经除妖师门派里长出来的,那些门派教导她的一直都是这些小物件绝对不能成妖,她也一直深信不疑。 方才捧场只是因为不想夫君面子过不去。 可这个同为除妖师的甄道长既然如此说了,难道真的是她以前困于眼光,很多事都想的狭窄了? 纪长泽冷眼瞧着林青在那若有所思。 是的,他又猜到了。 不过不要紧,多点想法是好事,想就想了。 一行人修整完毕,再次出发,这一次很快就到了那小山村。 刚到了村口,众人就瞧见了背着重重宽大竹筐,竹筐里面装满柴火,额头满是汗水吃力往村里走的女子。 “姑娘,前方那位姑娘,稍稍等一下,我们想打听点事。” 甄道长身边的小徒弟立刻很有眼色的上去喊人。 对方顿住脚,有些吃力的转身,带点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却还是挺有耐心的温声问这个小道童:“什么事?” 她一转过来,纪长泽就看清了对方的脸。 周小娘。 原主在后来骗去想要强行与对方发生关系,最后失手杀死对方的那个前未婚妻。 周小娘在原主记忆里死前满是抗争的死不瞑目容颜在纪长泽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快速盖住这一幕,对着周小娘喊了一声:“周小娘。” 周小娘听到熟悉声音,诧异的又往后转了点,瞧见纪长泽后下意识张口喊:“纪家哥” 等视线落到纪长泽身边的林青身上时,她又快速改口:“纪兄弟啊,这位就是林娘子了吧,你们可是和这位小道童一起的?” “正是。” 那小道童完全不知道自己师父其实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蛋蛋,很自信的挺直胸膛介绍道:“我师父可是除妖师,我们正是听闻了你们村上有妖,这才特地赶过来除妖的。” “你看,那穿着道袍的人就是我师父,他可厉害了,镇上很多人都找他算姻缘看桃花呢。” 被弟子死命吹嘘的甄道长掏出帕子擦擦额头汗水,挤出一抹略有些尴尬的笑:“还好,还好,只是对术法略知一二罢了。” 周小娘的视线落在他带着薄汗的面容上,一双秀眉微微皱了皱。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甄道长看上去不像是他徒弟说的那么厉害的样子。 林青之前没见到周小娘之前心中还有些略微复杂,如今见了真人,看了她和纪长泽的生疏对话后,她心里一下子轻快下来了。 甚至因为周小娘之前明显是一个人扛起了家庭重担,言语行事也十分合她的眼缘,而对着她生出了几分喜欢。 她温声问: “周娘子,听闻你丈夫也生了怪病,之前有个妖死前说这不是怪病,而是妖物作祟,使人一点点虚弱直到死去,你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们看看你丈夫的情况?” 周小娘本来还带着疑虑的神情瞬间一变。 带着点惊喜的望向他们一行人:“你们的意思是,我夫君这不是生病,只是被妖给害了?” “太好了,太好了,道长,各位,请,前面就是我家了,请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相公,他如今越来越虚弱,饭都吃不下了,要是再不能让他身子好起来,他怕是、怕是就这么活生生被饿死了” 饶是在这个时代称得上是坚强万分的周小娘,在面对只能眼睁睁看着夫君死的事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语句哽咽。 甚至因为过于激动控制不住平衡,差点没站稳跌倒。 甄道长本来一路就在心虚,现在瞧见对方把自己当做救命稻草的模样,更加不敢接这事了。 他是没本事,但他可从来不害人啊。 如今给了对方希望,又让他们陷入绝望,那也太造孽了。 “那个,这位周娘子啊,其实我” 林青已经一把握住了周小娘的手:“周娘子,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能” 说完想起来她现在顶着个普通人的身份,赶忙补充一句:“还有甄道长,甄道长定然竭尽全力救回你夫君。” 那妖是什么路数她还不知道,打不打得过自然也不好说。 但她知晓破解大部分妖落在普通人身上的法门,就算打不过那妖,只要见了周小娘的丈夫,她就能悄悄将对方身上的妖力抽出来,让他不再一直这么虚弱下去。 “好了,快别哭了,你还背着这么大的背篓呢。” 林青说着,又掏出自己的手帕给周小娘擦了擦泪水:“这些天你也辛苦了,这柴火你就别背着了,先回去救你夫君要紧。” 一边说,她一边顺手将对方背上的竹筐卸下来背在自己身上。 一村人见到林青背竹筐,那么瘦的一个人背着那么大一个竹筐,看的他们都跟着累,他拍了拍纪长泽肩膀:“纪兄弟,你就这么看着你娘子背那么大一个筐子啊?她一个女子,如此重货,你也不帮着分担分担。” 纪长泽十分理直气壮的将手扣在唇边咳嗽两声:“我身子弱,比不得娘子力气大。” “林娘子再怎么能干那也是女子,你再怎么身子弱那也是男子,我们男子可是天生比女子大的,你怎么能瞧这不管呢,算了算了,看在我娘子说你好话的份上,我帮你娘子背。” 纪长泽就这么静静看着这个热心的哥们三两步走到了林青与周小娘面前,十分自信的挺起那肌肉鼓鼓的胸膛: “林娘子,周娘子,你们歇着就好,我来背就好。” 林青背着竹筐的画面虽然看上去有点像是虐待现场,但她毕竟有武艺在身,神情还是很轻松的推拒着;“不用了,我也背得动。” “我知晓,但你们小娘子如何能干这么粗重的话,压坏了肩膀可怎么办。” 这位大兄弟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将那木框往下拿:“我娘子在家中可是一点重活都不干的,周娘子你放心,等到你夫君被救醒了,他肯定也不让你干。” “毕竟男子的力气天生就比女子大,有些事我们干就好了,你看这个木框子,你们背着还有点吃力,我背着那就是轻轻松” ――砰! 他一个没拿住,木框重重落在了地上。 男子:“” 他搓搓手,弯腰一个用力。 木框纹丝不动。 男子:“这还、还挺重的哈。” 纪长泽从他身边路过,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要不还是让我娘子背吧,这个还挺重的。” “那怎么能行,有这么多男人在这里,怎么还能让姑娘干活,四哥,三哥,你们来帮帮忙。” 方才周娘子虽然背的吃力,但也算得上是稳稳当当,林青更是面色轻松,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她们小娘子都背得动的东西到了此人手上却提都提不起来,自然引起了他那三哥四哥的嘲笑。 那些嘲笑话语都在感受到木框重量后默默消失了。 三人吃力的抬着木框,摇摇晃晃咬牙跟在队伍最后面,望着前方那两个瘦瘦小小的年轻娘子,简直要把懵逼和问号填满心里。 人家姑娘一个人就能背动的东西,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这么费劲了。 怀疑人生啊。 这个小插曲除了让纪长泽得了点行走时趣味外,也没让其他人注意,进了村后,大部分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毕竟那可是妖啊。 亲自参与捉妖现场,就算身边有个会降妖除魔的甄道长在,他们也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甄道长:不瞒大家,我是在场最特么紧张的那个。 很快就到了周小娘家,一个很普通的屋子,院子很简陋,但四处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进了院子,林青嗅了嗅。 奇怪,她没闻到妖味啊。 按理说,那妖的妖力被留在了周小娘丈夫身上吸取他的精气,该留下味道才对啊。 就如公狐狸的狐臭味,桃花妖的桃花香。 这个妖怎么一点味都没有。 “夫君,我回来了。” 周小娘走在最前面打开门,语气里满是欣喜:“你知道吗?有位道长来我们村里了,他说你这不是生病,是被妖害的,只要除掉那只妖,你一定能好起来。” 她此刻的确是希望满满的。 毕竟为了夫君这个病,她找了所有能找到的大夫,可每一个都查不出是什么病症,连对症的药都开不出来。 哪怕药贵呢?哪怕需要费很大劲呢? 也不要是这样,一个能够治愈的希望都不给,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夫君就这么一点点虚弱下去。 如今知晓了原因,那只要去掉这个原因就好了。 她红着眼眶带着高兴的快步走进屋。 纪长泽他们跟在后面,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男人,他没有被妖害之前,应当是人高马大的,如今却瘦的身上只剩下骨头,脸颊凹陷下去,一双眼早已混沌神志不清。 林青跟着走进去,皱眉看向床上男人。 这很明显就是被吸血了。 可她却感受不到一点妖气。 那妖难道修为如此高深吗?竟连她也找不出一点端倪。 纪长泽也在想这个问题。 按理说,他现在的修为别说除妖师了,那些还活着的妖都没一个能打得过他的。 可他居然也察觉不到半分气息。 找不到气息,就不能找到对方正在哪里,自然也做不到除妖。 此刻纪长泽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原主记忆里从没人找出过那只害人的妖,他都找不到,更何况是一些可能只是路过的除妖师。 “如何?” 周小娘不知道内情,只满是期盼的望向了甄道长:“道长,您看得出来我夫君是被什么所伤吗?” 甄道长:“这个” 完球了。 他啥也不知道啊。 林青看出他脸上的为难,提议道:“这妖既然吸血,弄一些血来引它如何?” 纪长泽点头表示赞同:“鸡血就好,倒在外面竹林里,我们也好在屋内看是何物在作祟,若是妖物不上当,就只能用人血了。” 两人话音刚落,方才还在拉着夫君的手小声啜泣的周小娘立刻起身,用手背抹去眼泪往外走去:“我家里有鸡,我这就去杀鸡取血。” 有人刚要问上一句要不要帮忙,就见周小娘出去后不到三秒就传来了鸡咯咯咯的惨叫声。 然后哐当一声。 他们出去一看,周小娘握着刀,手下端着盆,上面摁着鸡,正在满脸认真的接血。 啊现在的小娘子都这么能干吗? 鸡血泼到了竹林里,一伙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对面,只等着妖物出来他们就一拥而上。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黄昏了。 林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回事?要不我们去看看?” 林青下意识看向纪长泽。 纪长泽点头。 于是,他们就这么出去了,只剩下真“核心人物”甄道长一脸懵逼的与村人对视。 “那、那就去看看吧。” 他发誓,干了这票就金盆洗手。 这特么的太虐了。 一伙人到了林子里,血还在地上,仿佛还是原来那副模样。 “那妖物不吃鸡血?” “不过这血倒像是少了一些。” “是这些苍蝇蚊子吸的吧。” 听到这话,纪长泽突然蹲下身,伸出手驱赶走了血上面停留的苍蝇蚊子。 这些生物全都胆小,被驱赶后立刻一哄而散,只剩下一只特别小的蚊子还在那慢悠悠喝血。 “夫君,怎么了?” 纪长泽眉微微挑起,望向那只蚊子。 它完全没有要飞走的意思,显然不觉得这些人会注意到自己一只小蚊子。 怪不得半点妖气都找不到。 根本不是什么妖物修为高,而只是单纯的它太弱小,所以留不下妖气罢了。 无声无息吸走人的鲜血有时候不需要一个牛皮哄哄的大妖怪,只需要一个小到让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蚊子就行。 “你看它。” 纪长泽指了指那蚊子。 林青一开始还有点不明所以,等到看到那蚊子虽然小,但浑身黑漆漆,看着就不是一只普通蚊子的样子后,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静悄悄的趁着对方吸血吸的正用心,直接戳了下去。 ――轰! 蚊子发现自己被察觉,也不再伪装,原地飞开,只一瞬,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只超级大的无敌巨无霸蚊子。 不算腿都有人那么大,吸血用的针管直接就能将人从头到尾捅穿。 不得不说,这个外观还是蛮吓唬人的。 除了见过各种场面的纪长泽,其他人都被震住了。 蚊子其实本身也很慌。 作为一只弱小的蚊子,它只会吸血,别的什么也不会,于是就连害人都只敢偷偷摸摸的,不敢真的正面硬刚。 现在被发现,对方还明显是冲着它来的,它不敢直接落荒而逃,怕他们再次追杀,只能想办法把他们唬住了。 “你们居然敢来惹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只要轻轻一扇翅膀,你们就死的不能再死,现在识相的让开,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林青护在夫君面前,神情警惕:“夫君,你小心。” 她还是查探不到它的气息,根本不敢随意出手,怕对方伤了夫君。 蚊子见人都被唬住,得意的不行。 果然,这招有用啊。 “知道怕了吧,你们” “妖!!!敢害我夫君!!去死吧!!!” 一个菜刀从它背后出现,直接一根根砍断了它的腿。 蚊子:“??!!我可是大妖?!!你敢?!!” 拿着菜刀的周小娘完全只当做没听到,带着对方居然敢害她夫君的恨意,一刀一刀的奋力去戳对方肚子:“去死去死去死!!!!” “不女侠!奶奶,打个商量,别杀我!!!” “去死去死去死!!!!” “啊啊啊啊啊你别这样啊,我下次不敢了!!”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 蚊子死了,死的稀烂,因为身体已经被捅烂了。 在场,唯有林青用着饱含欣赏的目光看向了那握着菜刀离开蚊子尸体猛烈喘气的女子。 “她可真温柔。” 都气成这样了,还没鞭尸,果然,周娘子很对她的眼缘。 甄道长:“???” 其他人:“” 现在的年轻娘子,都这样吗??!! 古代除妖师(11) 蚊子妖狗带了。 其他人也都傻眼了。 林青与周小娘看对了眼, 很快就亲亲热热的说起了话。 林青望向周小娘的眼里满是欣赏,显然对她能够勇敢杀妖的行为很是喜欢。 周小娘一向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当初她可以为了兑现诺言自己一个小娘子跑去找未婚夫说直接成婚, 之后也能在对方娶妻后给自己找到丈夫, 如今自然也愿意与前未婚夫的娘子相谈甚欢。 “你手下本事是真的不错,这可是天生的?” 林青除了佩服周小娘的下手果断, 也带了一些对她能力的肯定。 一个从未学过除妖本事的普通人家小娘子能有这样一份本事,若是她学了除妖本领,天赋恐怕不比林青差。 周小娘也没有藏着掖着, 直接就说了:“前阵子我去镇上卖柴火,那的老板娘姐姐瞧着我背着柴火可怜,就指点了我两句, 我按照她说的练,身上力气果真大了起来, 想来那位姐姐应当也是练家子出身吧。” 一旁还在想着既然周小娘这么厉害, 为什么原主还能把人死死控住原因的纪长泽这才恍然。 原本该有的时间线里,那公狐狸霉气卖的差不多,自然不会再在这里停留下去, 而是会换个其他地方继续卖自己的霉气。 他既然走了, 自然不可能再帮周小娘指点什么。 而这一次,纪长泽随口两句, 公狐狸不敢得罪他只能留下, 连香也不敢卖只能改成了卖柴火。 他卖柴当然要收柴,恰巧遇到了夫君生病只能自己努力卖柴挣钱的周小娘,按照这家伙那“只要你是个正常女人那咱们就是姐妹”的性子, 瞧见她的可怜后怜香惜玉指点两句也很符合逻辑。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有时候可能只是随口或者随手做的一件事, 落到了别人身上,就是改变了他的人生。 这话在他脑海中升起来的下一刻,纪长泽就感觉到他一直再无寸进的修为松动了。 哦豁。 他又顿悟了。 至少顿悟了千八百次的纪长泽很稳得住,看上去还是在慢吞吞的往前走,面上的神情都没什么变化,要是有观察力细微的人仔细看他,就能发现他身边原本微微吹着的风突然停滞不动。 因为他站在最后面,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点不同,于是纪长泽就这么一个人站在后面,在那静止不动的风中默默站了足足一分钟。 停留下来的风越来越多,以纪长泽为原点,周围渐渐静了下来,树叶不再抖动,地上的草木不再摇摆,鸟儿也不敢再飞翔,静悄悄又小心翼翼的停留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低头直望着地。 这个范围很巧妙的恰好绕过了前方正说说笑笑一道往前走着的林青与周小娘,其他人倒是都在范围里,可惜他们只是普通凡人,虽然感觉周围好像是安静了一些,倒是也没有多想。 这股静谧的氛围越来越广,绕过山林,河道,路过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动物,最后落在了那片被视为阴地的地界上。 底下,那些盘桓不肯离去,明明没有意识却怨气滔天的阴气被吸引着盘旋而上,快速融入到了那股来自纪长泽的气息中。 二者融为一体后,纪长泽这才算是融入到了本世界中,不用再畏手畏脚。 之前他虽然功力强,却不敢肆意出手,毕竟他虽然模仿了本世界除妖师的修为方式修炼,但到底他的各种修为手段都是从其他世界带出来的。 打个比方吧,人家班级里在比赛,看谁刷碗干净。 一帮小学生们正在认认真真刷碗呢,一大学生扛着洗碗机进来参赛了。 老师能愿意让他一起参赛吗? 这个世界的除妖师们就是小学生,纪长泽就是扛着洗碗机的大学生。 他要是想要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在这个世界里用自己的力量,就只能融入到这个体系里面去,别管是变成同样的小学生还是老师,反正只要被承认是自己人了,他就可以呆在这个班级里。 而如今,顿悟了这个世界的部分法则,世界自然会承认他是本土人士。 再无桎梏,出手自然不用再有什么顾忌。 与阴气合二为一后,原本就恐怖的气息又是恐怖几分,很快,它不再满足只停留在此处,而是像是要标记领地一般,腾空而起,继续朝着远处盘旋而去。 正在镇上n啵n啵再次传授“训夫之道”的公狐狸正面带笑容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突然表情僵住。 定定望向上空凡人看不到的黑色气息。 不是他见不得世面看点东西就身体僵硬,而是他现在像是被人摁住了命脉一样,别说是动一下身子了,他就连眼睫毛都眨动不了。 只能就这么表情空白眼眸里满是震惊的保持着望向上方的姿势,一片空白的大脑努力挤出理智来思考。 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的恐怖。 甚至,它给人的感觉比起那位纪长泽还要让他想要跪下喊爷爷。 伴随着那股黑色气息越来越往前,公狐狸的瞳孔缩的越来越小。 此刻,在普通人眼里看起来依旧是一切如常,只不过周围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安静,看家狗夹着尾巴一声不敢叫,叽叽喳喳的鸟儿们也都缩着脖子一个比一个老实。 而在公狐狸眼中,却是刚刚还是晴日的天空上,此刻已经完全被黑色覆盖。 那是一种不影响视力的黑,倒是有些体贴,可公狐狸吓得狐狸毛都炸了毛,连感激都不敢感激。 那些黑色竟是一恐怖存在的气息。 这样可怕的气息,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几千年前的大妖们,都抵抗不住对方一招。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就这么饱含着恐惧的站了多久,公狐狸总算是感受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来。 他赶忙握了握拳,想要上前一步,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双腿软的吓人,根本不能走路了。 “香姐姐,这个柴火你帮我拿一小捆出来吧?” 一年轻娘子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公狐狸勉强在煞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你、你自己拿吧。” “我们打算搬家了,这些柴火反正也带不走,你们有想要的直接拿就是了。” 年轻娘子们都愣了。 “搬家?搬到哪里去啊?” “香姐姐你是想要再重新开香铺吗?” 顾不上她们的问题,公狐狸快速运用妖力让自己的双腿恢复,逃命一般的往外走:“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姐妹们我们来日再见。” 因为腿还受上面的黑气影响僵硬不能打弯,他简直是蹦q回去的。 一回去,四处寻找没找到自己的两个兄弟,想了一秒,立刻去看床底下,果然,床下正有两个撅着屁股怂的瑟瑟发抖的兔子。 公狐狸一手抓起来一个。 “二弟三弟,现在看来这个地方出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咱们赶紧跑啊,你们别愣着了。” “大大大、大哥,我们也想跑”被他左手抓着的兔子用着苦兮兮的声音说:“那股气息、那股气息太可怕了,我们动动动动不了” 公狐狸恍然大悟,赶忙伸手将放在胸口的两只果子拿出来扔掉,把自己这两个兄弟塞到了胸前。 “别怕,大哥带你们跑。” 他说完,蹭的转身就走。 过了没两秒,又蹭的回来,翻找出笔墨,刷刷刷写下一行大字。 “大大大哥,你做做做做什么” “我们走的突然,还是要告知那位奶奶一声,她怎么说也是个除妖师,她相公看着也是个厉害的,遇到这种情况我们自然要说一声。” 兔子们恍然大悟。 “大哥你是说让他们去与这位大人对抗吗?” 公狐狸没好气的伸手打了自己胸口一把:“你们两个脑子里面有坑吗?当然是让他们赶紧跑了。” 他刷刷刷写完了,叼着笔看了一会,满意念了一遍:“奶奶亲启,不知道什么玩意吓狐的很,我与两位兄弟向来能伸能缩,如此情景实在不敢耽搁,今日先走一步,奶奶最好带着爷爷一道逃命去,你的友人王二柱。” “好了,我们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走吧。” 一狐两兔什么也不敢带,逃命一般的逃出了这个镇上。 可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是,他们都运用了妖力马不停蹄跑了两个时辰了,天空上居然还是黑麻麻的,那黑气遮云蔽日的同时,仿佛也在宣告着,它这个恐怖的存在将这一片全都划做了自己地盘。 公狐狸他们简直绝望,只能继续闷头往前跑。 一边跑,还一边有心想。 这玩意这么恐怖,他们这种修为的妖都吓得恨不得跪地求饶了,也不知道那些除妖师们心底会有多么震撼。 除妖师们不光心底震撼了,脸上也震撼了。 纪长泽无论到了哪个世界,只要他想,都能成为此世界最耀眼的存在。 如今他又得到了世界意识的肯定,那何止是耀眼,简直刺眼了。 一门派里,弟子们正凑在一起偷偷看山下话本,远方的师长见到了,皱眉上前正打算苛责,上方黑气突然以飞快速度遮过该门派天空。 弟子们吓得丢了话本,师长面色也难看下来,转身大步走向师兄住所。 又一门派里,本该是练武堂的地方,弟子们却都跟着一个自己挥剑都不像样的年轻大师兄学习,一旁的地上,躺着他们嗤之以鼻的酒鬼长老。 大师兄的亲爹掌门来到此处,见到儿子在弟子中说一不二的模样,眼底写满了满意的点点头,再望向酒鬼长老时,便充满了嫌恶。 不过想到对方每天醉醺醺也不会耽误了他想要让儿子承继掌门,便也十分“善良”的容忍了对方的存在,没有像是对待其他师兄弟一般用了阴招赶尽杀绝。 就在他们父子志得意满时,黑气来到,恐怖气息如魔鬼一般压制住了所有人。 哪怕只是无意识的压制,也足够让他们浑身僵硬。 “这、这是什么?” “是妖物吗?好可怕的气息,我从未见过如此强盛的气息。” 弟子们吓得面色煞白,下意识问向同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师兄。 掌门也是白了脸。 这气息如此恐怖,哪怕是大妖也比不上的压制,别说是他,哪怕是全部除妖师对上,恐怕都毫无办法。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他脚步虚浮匆匆离去,草丛里的醉鬼长老却在一片恐慌的弟子中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年你们将有天赋能与你们竞争的师兄弟们全都赶尽杀绝,如今有了如此恐怖存在的东西出现,你们这些只会阴谋诡计的废物,又怎么抵抗?” “我且等着,且等着看你们死,大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姐,小师妹,你们放心,看样子,咱们这些人都要下去陪你们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天,许多门派都恐慌起来。 也有一些从未丢过本心的门派沉着脸,准备迎战。 还有一些门派平日里耀武扬威,一发生这事,担心那个看上去堪比洪荒大妖的恐怖存在枪打出头鸟,居然干脆就地解散,四散逃命。 “不好,如此看来,我等还是尽快前往将那记载的阴气之地占据,如今不知晓是何物出世,竟只是气息就如此可怖,恐怕是什么灭世大妖,为了多些保命手段,我们还是尽快前往阴地,将那些阴气炼化为我门派用才好。” 一白发老头皱着眉摸着自己的胡须快速分配着任务:“阴气不是小事,这一次老夫亲自出手,一等弟子全部跟上。” 这么多年的经营过去,这些留下来的一等弟子全都是他的亲信,如阴气这种炼化后可以将修为提升的好东西,自然要自己人也来吸收一些了。 在他话说完后不久,就有其他门派的弟子赶来,传消息说希望他们门派的掌门长老都前往自己门派,各大门派都收到了邀请。 自然,他们这么多人在场肯定不是为了搓麻将,就是为了探讨这次的黑气事件。 虽然知道他们加起来也抵不过人家一根手指头,但是该讨论怎么办还是要讨论怎么办的。 “知晓了,我等这就来。” 白胡子老头脸上神情有些难看。 他知晓这次可不光是讨论这么简单,恐怕是各大门派面对这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存在时都要掏出底牌了。 此次见面,便是为了互相掏出底牌共享,也好到时候若是那个能够一手指头就碾死他们的恐怖存在出手,他们能抵抗一下。 原本还想着趁着这个早年就被发现但一直没爆发的阴地没被其他门派发现前自己宗门独吞的。 现在看来,恐怕要拿出来与人共享了。 真是可恶,也不知道那黑气是什么来头,只希望不是敌人才好。 白胡子老头想的愁眉苦脸,只恨自己之前为了给儿子铺路将一些天赋比较好的弟子动用了一些手段,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失去能力的失去能力。 如今他们门派下面的弟子没有能提的上来的,这才“开大会”,恐怕分不到什么好东西。 若是林青在场,就能认得出来这个满脸懊恼的白发老头就是她“叛出”宗门的掌门,也是她那位为了自己儿子能够顺利当上下一任掌门,亲自设计出一个局来“理直气壮”追杀她的师父。 只是如今的她,却还对这些纷纷扰扰毫不知情。 因为纪长泽有意的将自己气息绕过了她,在林青看来,天还是原来的天,草儿也还是原来的草儿,一切都没什么不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夫君了,也许是今天出去走了太多路累了,回去后就身体不舒服起来,甚至到了下不来床的地步吃撑了。 她想要去请来大夫,他却坚持睡一觉就好,不想折腾,于是林青只能充满担心的看着纪长泽喝了安神药睡下,才到院子里去杀了一只鸡打算给夫君补补身子。 一边给熬鸡汤的罐子扇火,林青一边有些神思不属的教导着纪源如何认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给忽略过去了,可是仔细一想,又一切都正常。 算了,那狐狸也会一些卜算,明日去问问他吧,最重要的是,要问问大夫夫君这到底是怎么了。 屋内,看似在睡觉的纪长泽正揉着略有些撑的肚子,闭着眼打了个饱嗝。 他正努力把放出去的气息收回来。 今天一个没控制住,那气息就跑出去老远,现在搞得四处都黑麻麻,纪长泽都能感受到许多小妖怪和除妖师被气息吓得浑身发抖。 他只是想给自己造个势,可不想让人家以为他要毁灭世界,自然是要把气息收回来的。 可惜今天吃撑了,一时半会,竟然还有点收不回来。 纪长泽一直折腾了一个时辰左右,才把那些阴气消化下去,又打了个饱嗝,恢复了正常状态的他睁开眼。 那些正焦头烂额眼下满是黑眼圈脸上写满了恐慌的除妖师们正讨论着要如何如何做,这恐怖的存在到底是敌是友的除妖师们发现,只一瞬间,外面那黑漆漆的恐怖气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因为它的消失而高兴。 他们甚至更加恐慌了。 因为那个不知名的存在不光可以发出这样恐怖的气息,他甚至还可以一秒收回。 这就好像是让普通人破一盆水,再让那盆泼到了地上的水重新回到盆里一般。 那不知名存在的恐怖,在除妖师心中又上了一层楼。 “怎么办?我等只是在他的气息下便已经动弹不得了,若是真的开战,这还怎么打?” “我们现在连对方是妖还是别的什么都没弄清楚,如何开战。” “我等之于对方,就如蝼蚁一般,你们真当觉得他会觉得这是开战?” 正议论纷纷时,伴随着气息回归,可是带回来不少小妖怪被吓哭吓到掉毛的画面。 纪长泽略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么善良好说话的人,不就是进个阶,怎么搞得他跟个不讲理的凶恶大魔王一样。 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于是他非常好心的再次放出了自己的气息,这一次,他刻意隐藏了自己气息中的凶狠恐怖,只露出了平和,安抚。 正在激烈讨论的各大门派掌门长老们正在满怀焦虑的讨论着“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啊”“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啊”“他针不针对除妖师啊”,突然就感知到了这股与之前截然不同充满平和的气息。 这些气息翻译一下,大致就是:之前吓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坏想法,就是无意中造成了影响,大家尽管放心,我没打算干点什么,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生活。 还在努力讨论他们生存率到底是百分之零点零一还是零点零零一的掌门长老们懵了。 你特么的不打算干什么你之前那么吓人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吓得我们差点没当场抽过去?! “那、那他之前是?”一门派长老略有些磕巴的率先开口。 另一个门派的掌门:“可能就是单纯的打个招呼。” 没人怀疑这股气息背后的那个人在骗他们。 他们都亲身经历过对方的可怕,若是那人当真想要开战,根本不用故意骗他们放松警惕,他只用气息,就足以压制的他们站着等死了。 当一个比你弱小的人这样做,你会觉得他是跳梁小丑来搞笑的。 当一个与你一样水平的人这样做,你会暗自警惕觉得他有阴谋。 当一个只比你强一点的人这样做,你也会心中小心提防。 但如果,是一个比你强出一个银河系,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的人这般行事,没人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人家可是大佬。 大佬想捏死你那还不是秒秒钟的事,还用像是你想的那样搞这搞那吗? 想通了,大家都放松了下来。 脸上那一个个焦灼绝望惊慌的神情也都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端着架子的状态。 既然不是敌人,那就是没事了。 既然没事了,那咱们来探讨一下之前大家掏出来的底牌吧。 大家说好了,一起分享哟。 刚献出自家底牌,就是为了在那位大佬出手时能保住一线生机的白胡子老头:擦。 他算得上是这么多门派中牺牲最大的一个了。 因为别人报上来的底牌大多都是自家门派才能用的,他报上来的可是阴地所在之处,谁不知道阴气炼化后可以用作大用,而且在没有被炼化之前就是无主之物。 虽然这个阴地是他们门派先发现的,还一直耐心等了这么久,可如今既然其他门派都知晓了,那就是纯粹的“共享资源”。 要是那股气息是敌人,那还好,他就是凭借着献出自家宝贝得到了庇护。 结果那气息说“我好凶,我装的”。 这可不就献了个寂寞吗? 果然,其他人已经开始提出大家派遣门下弟子前往阴地,驻扎在那,好等着阴气出现时第一时间炼化了。 白胡子老头心里恨的不得了,不光不能说“既然那个气息没什么恶意不如这个阴地的所在地你们就当没听到,还是只让我们门派的弟子去炼”,面上还要露出非常大方的笑容,表示“来来来,好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分享啦,你们尽管去,应该的应该的”。 铁青着脸回了门派,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行。 这个可是他们门派先发现的,之前为了保命也就算了,现在都没事了,他们必须得到大头。 “告诉一等弟子,随我前往阴地。” 阴气还未出,其他门派就算是想要也只会派弟子去守着,等到阴气出了再让那些弟子回去叫人。 而他亲自前往,到时候定然能炼化的比其他门派多。 只可叹底下的弟子都不怎么成器,不然,他堂堂掌门,怎么落到一个亲自守着阴地的地步。 叹气的他自然不会去想,自己门下其实也曾经出现过几个天赋高的弟子,只是因为挡了他儿子的路,被他用各种方法一一除去的往事了。 第二日,林青去了镇上,却得知公狐狸说要搬家,昨天就不见人影。 她有些奇怪。 公狐狸虽然看上去不着调了一点,但行事还是有分寸的,怎么会搬家都不跟她说一声。 越想越觉得可疑,林青翻窗进了公狐狸家的住所,果然瞧见桌子上安安静静放着一张纸,上面仿佛写了字。 镇上知道公狐狸身份的只有她一个人她以为的,这必定是公狐狸留给她的。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连个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急匆匆的丢下一张纸便离开。 不过还好有了这张纸,只要看看上面内容便可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她皱着眉,走过去拿起了那张纸。 白色的纸上面,黑色墨迹清清楚楚,内容行流畅。 正写了一行行的狐狸语。 并不懂狐狸语的林青:“” 她看了半天,只认出来最后的两个爪子印上貌似代表的是名字。 狐族都是用爪子印来代表名字的,从这胖胖的爪子印就能看的出来,这只狐狸的名字定然磅礴大气,不然爪子印也不至于这么宽。 捏着纸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林青最终还是犹犹豫豫的将这张纸放回了原位。 算了,说不定日后还能再相见,到时候再问吧。 她转身回去,浑然不知自己刚走不久,就有附近的除妖师骑马赶来,打听到了镇名的确是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个后,就打尖住下。 等阴气爆发可是个耐心活,要是不走运,说不定等个一年两年的人家都不爆发,要不然其他门派也不会只派弟子来。 他们知晓不用着急,就干脆舒舒服服住下,打算修整好了再出发去阴地。 第二日清晨,白胡子老头也带着弟子赶到了。 他们的想法差不多,反正都来了镇上了,还不如直接住下,等到阴气爆发,这边离得近必定能看到,到时候仗着掌门的修为,他们肯定能吃到大头。 一伙人吃吃喝喝住下,当天下午,两个弟子自告奋勇打算去阴地踩点,刚到了村口,便见到了林青那熟悉的面容。 她穿着农妇的衣服,手臂上还有个篮子,里面放着野菜,正跟一个村妇说话:“是啊,刚刚摘了野菜回来,就在后山那,你想去的话我指方向给你。” 林青! 她竟没有死?! 他们当初分明亲眼看着她掉下悬崖的。 一弟子耐不住性子就要上前,被另一个弟子眼疾手快拉住。 “你做什么?!她的人头可是值不少钱,反正她用不出功法,还不是任由我们行事。” “她面色红润脚下扎实,不像是没了功法的样子,我们还是先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林青当年可是一个人杀了十几个师兄弟,若是她功法还在,你我岂不是她刀下魂?” 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想到当初他们那么多人追杀林青,结果人没杀到不说,反而还被林青砍了三分之一,这弟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行,我们先打听打听她为何会在这儿。” 两人刻意去买了一身行商的衣裳,装模作样的仿佛是闲聊,村中人哪里能想到会有人来骗他们这种穷家伙,不设防的将他们想问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林青居然嫁了人,还生了个儿子。 她当初那样的厉害人物,如今居然甘心在村中做个普通农妇,嫁给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 如今瞧着,竟还是一副甘心愿意一辈子这么碌碌无为下去了。 啧。 到底是女人,有了男人孩子,就甘心一辈子平庸了。 不过林青亲手杀了一只桃花妖这件事还是让他们不敢上前,毕竟当年的林青如何厉害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万一贸然上去,那不是送菜吗? 思来想去,两人最终还是只能一咬牙,回去告诉了掌门邀功。 “林青?!” 掌门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神情顿时变得阴沉不定。 当年,他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弟子的,只可惜她太过优秀,又不知变通,明明是他的弟子,却拒绝了嫁给他儿子,说是只一心想要除妖,不想考虑这些。 一个女子,能力再强有什么用,他让她嫁给他儿子,那是看得起她,她竟还敢拒绝。 所以,之后的事也怪不得他了。 没想到啊,她竟然还活着,还嫁给了一个病秧子村夫,还一副就这么打算安心度日相夫教子的模样。 他的儿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病秧子村夫吗?! 掌门怒极反笑,猛地站起来。 “既碰到了这逆徒,今日,就让她为当初的叛逃付出代价,走!” 一行人直接朝着村里而来时,纪长泽正在认认真真的采露水。 作为一个不科学的灵异世界,清晨露水若是凑够了千滴,那是有调理身体功效的。 他虽然修为现在起来了,身体却还是病弱的,不科学的世界,自然只能通过这种不科学的办法来调理。 纪长泽露水滴到四百多的时候,那群人出现在了纪家门外,不客气的直接拍碎了他们家的门。 正在院子里看着纪源写字的林青听到声响回头,看到是他们,脸色顿时一变。 “林青,你如今的日子,过的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啊。” 掌门看了看简陋的院子和破败的房屋,眼底顿时多了几分高高在上:“当初我给过你选择,可惜你没抓住,如今嫁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每天为了这些俗世烦恼,便是你自己的报应了。” 林青神情冰冷下来,不动声色的挡在了纪源面前。 换成五年前,她在看见这些人的第一眼就会出手,可到了如今,她不怕他们,却怕他们伤害她的家人。 林青低了头:“掌门,当年的事你一清二楚,我如今已经不再做除妖师,也无心将当年的事说出,还请掌门只当没见过我。” “当年的事?当年不就是你,叛出门派,杀死同门,盗取宝物,如今你还想我放过你?” 掌门注意到了有普通人看向了这边,但他毫不在意。 除妖师为何还要在意普通人的视线。 他冷笑一声,望向了对面那个天赋曾经连他都嫉妒过的弟子:“今日,我就将你,还有你那个废物夫君,和这个野种一道宰了。” 纪长泽采摘朝露到了第七百滴的时候。 院子里地上已经有了不少血,林青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着簪子,一个人对战他们几个人却还是不落下风。 掌门眼底满是讶异,望向她怀中孩子时,眼底出现一抹恶毒。 第九百滴。 一个村民满脸惊慌的跑了过来:“纪兄弟,纪兄弟,有几个除妖师大人去了你家,对你家娘子喊打喊杀的,你快去看看吧!!!” “砰――” 采摘朝露的盒子落地。 村民一抬头,眼前已然没了人影。 院子中,纪源被掌门扣住了脖颈,努力挣扎却完全没有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憋得小脸通红。 掌门冷笑:“林青,你识相的,就自断筋脉,否则这个野种就死在你眼前。” 浑身浴血的林青喘着气,以剑撑地,咬牙望向掌门和他手里的孩子。 “我自断筋脉,你放过我夫君和我儿子。” 掌门得意一笑:“自然。” 自然是不可能的,斩草是要除根的。 “好。” 林青勉强撑着直起腰,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直勾勾盯着掌门:“你发誓。” 掌门不耐烦的扣紧了抓紧孩子脖颈的手:“林青,你别跟我谈条件,现在不是我求你,是你求我,要么你死,要么你儿子死,你自己选。” 纪源脸上开始发紫,脸上神情又是痛苦,又是充满仇恨的盯紧了掌门。 “好。” 林青丢了剑,神情冰冷:“只盼着你记住你的话,放过我的孩子和夫君,否则,我做鬼也要化作鬼灵,纠缠你生生世世。” “嗤,林青,你可真的是愚蠢啊,你护着这个小崽子也就算了,好歹是你的种,你护着那个村夫?一个连自己女人都养不活的病秧子,连只鸡都不会杀,当初你好歹也是我门派中第一强的弟子,如今竟嫁给这样一个无用废人,看来当初掉下悬崖摔坏了你的脑袋。” 林青气的浑身颤抖,却只能在对方威胁扣紧孩子脖颈的动作下,手缓缓抬起,落在了自己肩膀上。 纪源听不懂他们的话,却知道他们在逼着娘做一些对娘不好的事,他喘不上气,急的不知道怎么办,突然想起了爹爹教导的,便挣扎着抬手,写了个“杀”,径直打向了掌门。 “额――” 掌门被打的手下一松,纪源从他手上掉下来,看着对方捂着肚子踉跄后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来。 “小兔崽子!!你竟还有这手,好啊!林青,你是嫁了个废物,但生的这儿子倒是不错,等我杀了你,便带他回去扒皮抽筋,看看他还有几分本事!” 他张开手,冷笑道:“你以为我只是抓了这小崽子吗?他脑后埋了符,只要我轻轻一掐,他必定立刻魂飞魄散。” “你看看你,当初早就听了我的话嫁给我儿子不就没事了。” “看看你嫁的是个什么人,无用废人,遇到这种事,别说护着你和这个小野种了,恐怕只能软着腿求饶吧。” 说着,他在林青目眦欲裂的视线下,缓缓收紧着掌心。 “不――” 林青拎着剑冲了上来,想要阻止他,还未等上前,就见前方剑光一闪。 伴随着惨叫,掌门的断手落在了地上。 他惨叫了一声,就不叫了。 因为周围黑了下来。 白日转瞬变成了黑夜,周围布满浓郁的不是黑色,而是那熟悉的恐怖气息。 所有除妖师都呆在了原地,从心底发出的震颤让他们动也不敢动,甚至有种想要跪地求饶的冲动。 他们的视线落在了那恐怖气息的来源处,那正站着一个人。 他面色有些苍白,看着像是久病之人,视线冷冷的,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像是站在了黑夜中,可仔细看去,却是黑夜自他而生。 这、这竟是前不久才震颤了所有除妖师甚至全世界的那位??! 他竟在这里,一个小小的山村里。 掌门嚎也不敢嚎了,捂着断臂,强忍着疼,带着讨好的卑躬屈膝:“大人,是我等打扰到了您吗?我们是在教训一个叛出门派的逆徒,并非有意打扰大人,还请大人饶命。” 纪长泽立在那,开了口,望向他们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你们挡在了我家门口。” 掌门看了看他们站着的位置,是林青家门口。 他神情懵了一瞬:“大人,您您是?” 面色苍白站在那的男人微微抬手,一道道黑光便如利剑般猛地穿透了他的四肢,将他狠狠钉在了地上。 他疼的大叫,眼睁睁看着纪长泽的一双靴子自他眼前走过,走向了神情怔忪的林青,抱起了纪源。 有声音响起,明明冷冷淡淡,落在他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无用废人。” 古代除妖师(完) 掌门的惨叫声在听到这句回答直接干脆利落的消失了。 震惊,惊悚,不敢相信,还有懊悔,这些情绪跟调色盘一般,复杂混乱的出现在了他那满是皱纹和狼狈的脸上。 那位数日前只凭借气息就让所有除妖师如天塌地陷一般恐惧着的家伙,居然就是他几年前陷害追杀弟子的丈夫? 他想说这不可能。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站在黑漆漆的天色下。 见证了连风都在这样的压制下停滞不再吹动。 感受着那很明显根本没用全力就这么游刃有余的将他们压制到大气不敢出的恐怖气势。 掌门张张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明明听弟子说,林青嫁给了一个病秧子,一年里大半时间都在缠绵病榻不说,两人成婚以来居然还是林青靠着做绣活养家。 当时听到时他嗤之以鼻,只觉得林青真是瞎了眼,竟找了这样一个废物做她的丈夫。 如今,望向前方那抱着孩子站在林青身边,正用着冷淡视线望向他的纪长泽,掌门简直恨不得回到过去一巴掌甩在曾经的自己脸上。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聚集到镇上打算坐等阴气泄露的除妖师们都震惊的望向天空。 又是与之前一般,天色转瞬由白变黑。 无数飞鸟惊恐的落在地上不敢再动。 风停留下来,除妖师们满是惶恐与茫然的望向了远处。 与之前的单纯威压不同,这一次,他们在那比之前更为恐怖的威压中,感受到了怒意。 像是要摧毁一切,狂暴着将所有卷席灭亡的怒意。 在这样的恐怖威慑下,所有除妖师心中都只剩下了浓浓的恐惧。 他们都知晓数日前那件大事。 一位恐怖强者突兀的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又留下平和信息后突兀的消失。 而为何,如今他再次出现时,是带着这样令人心中生寒的怒意。 是谁招惹到了这位大人。 震惊过后,他们带着茫然发现,那位大人完全没有掩饰自己气息的意思,他竟就在不远处,那个存着阴地的小村子。 只一瞬间,所有除妖师心里都冒出一个想法:一定要前往那处去看看。 至少,那位大人上一次露面,是对除妖师有和平意向的。 他的动向对于所有除妖师乃至于整个世界来说都非同小可,若是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未来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在这一刻,所有离得近的除妖师们都掏出了自己速度最快的法器,用各种方式赶到了这个小小的村子里。 他们顺着气息上前。 就发现村子里的村民全都脚步匆匆的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最后,远远停留在一个小院子不远处,也不敢上前,只敢小心翼翼的站在那探头查看。 村民们也看到了他们,却束手束脚的没人敢上前攀谈。 除妖师们分散开一两个还不显眼,若是都凑在一起,他们身上那独有的装备与气质便足够让听过几个除妖传说的村民们察觉到他们的身份了。 大部分人都还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一开始,只是一个年轻男子发现了有人闯进纪家“殴打”林娘子。 他身子瘦弱不敢上前,就跑去找人帮忙。 那时也正是他告知的纪长泽。 从村里人的视角来看,当时他们大部分人正在地里干活,因为村中一向相处融洽,最多只有几句口角,都一百多年未发生过打架斗殴事件,听闻有人敢闯入家中打人,他们立刻扛着锄头之类的工具就来帮忙了。 结果到了院子口,便瞧见一向说话细声细气斯斯的林娘子拿着个簪子身子一会飞起一会后空翻,抱着个孩子还能与那几个拿剑的男人打的平分秋色。 他们还懵逼着呢,那个老头就抢了孩子过去。 还不等大家伙冲上去帮忙,纪长泽就biu的凭空出现在了院子口。 然后xiu的一下把孩子给救了。 接着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duangduangduang的,老头就被钉在地上了。 而出手的,正是那个走两步咳三声,从小到大药没断过的纪长泽。 村人们全都懵了。 他们此刻已经模模糊糊感觉到了好像以前有什么东西认知错了。 而现在,一群一看就是除妖师的人来了。 他们穿着华丽,个个都十分年轻不年轻也不能派来守阴地,身上带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神情全都十分谨慎紧张。 一个个脚下甚至还带点颤抖的,小心朝着纪家院子的方向走去。 刘生表情还懵着,问村长:“村长,这些道长是来抓纪家兄弟的吗?他们是妖吗?” 这不能怪他想的这么歪。 对于淳朴的,只听说过两三个抓妖故事的普通村人来说,除妖师一窝蜂出现在了纪长泽家门口,纪长泽夫妇还展现出了超强实力,自然会联想到他们是妖上面去。 “胡说八道什么,纪长泽虽然懒了点抠了点厚脸皮了点为人不好相处了点,但他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怎么能是妖呢,还有林娘子,她人那么好,就算是妖也是好妖。” “行了行了,说这些干什么,凑近一些听听。” 就在他们探讨着纪家夫妇到底是不是妖,如果是妖他们能不能帮得上忙时,那些除妖师总算是一步一个脚印满是试探怕大佬一巴掌打死他们缓慢再缓慢的走到了院中。 接着,整齐划一的对着纪长泽行了个大礼。 、cewx最快发布、 “晚辈见过前辈。” 眼看着这群瞧着就是天之骄子厉害人物的年轻除妖师们对纪长泽行礼,还在发愁的村人们都懵了。 前、前辈?! 纪长泽不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吗? 他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村里不出去,这么一个弱不禁风走两步咳三声的人物,怎么就成了那些除妖师口中的前辈了? 还是用那样尊敬的语气,那样敬仰的眼神。 这怎么可能?! 他们懵着,除妖师们其实更懵。 他们大多都见过当年的天骄人物林青,自然知晓当年她被判叛出门派,谋杀同门,夺取宝物之罪,之后听闻在被追杀途中坠崖,尸骨无存。 而如今,她不光好端端的,还那样亲密的站在了那位浑身透满了恐怖气息的高人身边。 地上,是不停疼晕,又再次醒来,接着再再次疼晕的林青前师父。 钉住他四肢的是冒着浓浓黑气的冰凌,一看就是出自这位大人之手,除妖师们不敢多管闲事,只悄悄看了一眼,就安静垂下眼保持着行礼姿势。 “起吧。” 纪长泽抱着纪源,语气还是十分的冷淡,但对于这些除妖师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大人既叫他们起,可见对他们并无恶感。 他们怀揣着激动心情,小心的站起身。 安安静静的听着站在前面的纪长泽用着淡淡的语气说:“你们也不必叫我前辈,我并不是除妖师。” “倒是我娘子,能担的上一句。” 听到这话,一旁始终表情一片空白的林青这才反应过来,怔怔的望向了身边丈夫。 “是。” 哪怕林青上了追杀令。 哪怕她和他们差不多大。 面对着这位连他们师长都只能小心说话的“先生”,没有哪个除妖师傻到站出来表示不愿意,而是俱都十分顺从的照样给林青来了个大礼。 “晚辈见过前辈。” 掌门还被钉着。 他像是一只虫子一样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鲜血流着,晕了醒,醒了晕。 本来遭遇了这样莫大的痛楚就已经够惨了,可偏偏他刚清醒过来,就见着各大门派的嫡系弟子,那些他想攀关系都攀不上的天之骄子们,对林青这个他亲口宣布与她解除师徒关系的徒儿口称前辈。 掌门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此过去。 可他到底求生欲强烈,哪怕到了现在,也还在努力的思考着要如何才能保住性命。 想着这么多除妖师见证着,这位应当不会做的那么绝吧? 他艰难的颤抖着声音开了口:“大人,今日的确是我等莽撞,还请您莫要为了这点私事赶尽杀绝。” “私事?” 纪长泽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却透着一股谁也忽视不过去的杀意。 “你在我的家中,夺走我的孩子,还要杀我的娘子。” “现在你又告诉我,不要为了这点私事,对你赶尽杀绝?” 年轻除妖师们看向掌门的视线顿时就不太对了。 纪长泽身子动都没动,可地上钉在掌门四肢的黑气却猛然增大,刚刚还能勉强说话的掌门惨叫声放大,却只能在原地感受着这令人痛到晕都晕不过去的剧痛。 天空的黑气仿佛也因为纪长泽的怒意更加强盛了一层,乌云翻转,雷电在其中闪烁奔腾。 静止的风化作狂风,卷席起了地上树叶。 只一瞬,刚刚还只是压抑的环境仿佛变成了世界末日一般。 年轻的除妖师们见到这阵仗,赶忙纷纷半跪。 “大人,大人息怒。” 听到他们此话,还在惨叫的掌门心中升腾起希望。 他希望他们能为他求情。 他还不想死。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杀了师兄弟们爬上掌门位置,这才享受了多少年,他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充满希冀的视线落在了那几个年轻除妖师身上。 他们却说:“大人何必为了此等人生气,他得罪了您,杀了便是,动怒伤身啊大人。” 主要是,他们也都挺害怕纪长泽一个生气把他们也连带着一起干掉的。 正望着他们的掌门心一下子凉透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其他人却没管他怎么不可置信了。 就算是看见了,也只会皱眉谴责。 他们门派是个什么路数,这么多年了,凡是出色一点的弟子全都死的死伤的伤,上一次开大会,他们连个拿得出手的弟子都没有。 其他门派也是勾心斗角,也是为了得到地位和更多的资源你争我抢的,可是也没有人像是这个门派这么过分的啊。 直接把所有的优秀弟子全都给搞死了。 一边搞死弟子一边还在那埋怨自家门派没有优秀弟子,怕是脑子有包。 本来他们以为这个门派已经够作死的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更加作死的。 他居然招惹了纪长泽这个恐怖级别的大佬。 这位大人可是能够碾压所有除妖师的存在啊! 哪怕是最强的除妖师都想要和他交好。 而他,一个小小门派的掌门,是谁给他的勇气,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了人家的家门,夺人家的孩子,还要杀人家的娘子。 就这还想活命? 怕是在想屁吃。 掌门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他看的出来,在场没有一个人想要他活下去,包括他自己带来的弟子。 因为他们都知道纪长泽的仇恨值都在他身上,若是他死了,这个恐怖存在才可以消气,可要是他活下来了,说不定纪长泽会因为愤怒做出什么事来。 “若是前辈心善下不了手,不如让晚辈代劳。” “晚辈也愿意为前辈解忧。” 年轻的除妖师们已经在争先努力着跟纪长泽拉近关系了。 他们甚至主动披露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真相。 “当初林前辈身为那一代最优秀的弟子被此人嫉恨,竟使出恶毒手段诬陷了林前辈,还发出了追杀令,如此嫉贤妒能之小人,当人人得而诛之。” “正是如此,听闻他师兄弟也皆是他所害,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死不足惜。” 仿佛一瞬间,大家都化为了正义使者,纷纷谴责起了掌门的各种恶毒行事。 “看见了吗?” 林青正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就听见纪长泽淡淡说了一句:“这便是人了。” “你被陷害的事,他们个个都清楚,可在你被追杀的时候,可有人站出来为你说过一句了?” 刚刚还在那激动叭叭叭的除妖师们尴尬的都闭了嘴。 林青倒是不怎么在意了。 她心绪其实混乱的很。 但听着夫君那一如既往的语气,她还是接了一句:“夫君这话说的,好似你不是人一般。” 纪长泽:“我的确不是人。” 林青与其他人一同愣住。 没人觉得他在开玩笑,都震惊的看向了面色苍白十分符合病秧子人设的纪长泽。 纪长泽:“我本是一漂泊在世间的野神,受帝王供奉,守着着江山,二十多年前,纪家人求我,说想要一个孩子。” “他们本命中无子女,寿数也浅短,但实在虔诚,再加上我厌倦了漂泊,索性便投生入了纪家,圆了他们这个心愿。” 所有人都听懵了。 一除妖师震惊了半天,才磕磕巴巴说出一句:“所以,所以前辈您是神?!!!” 纪长泽冷冷纠正他:“野神。” 野神那也是神啊! 这世间有妖,有除妖师,自然也有神。 可五万年前神战过后,众神陨落,人间再也没了神的消息。 就算是妖怪想要扯着这层皮做大旗,也只敢说自己是什么仙,从不敢称神,否则你这边说自己是神,那边天道觉得你这点本事也敢称神?一个雷劈下来,神不神的先不说,成鬼那是肯定的了。 而如今,纪长泽站在这,就这么以平平淡淡的语气,说,他是神。 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向天上。 天依旧是黑漆漆电闪雷鸣,但完全没有要劈下来的打算。 所以这是真的?!! 除妖师们都懵逼了。 此时此刻,他们除了懵逼,就是佩服林青。 竟然能找到一个神做夫君,这是何等牛批的奇女子啊。 林青也懵了。 她看看纪长泽,再看看天,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所以” 好半响,她才艰难的晦涩开口:“你知道我的身份?” 这个她相处了四年的男人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淡模样:“是知晓。” “我娘傀儡呢?” “知晓。” “我每天晚上借做绣活的名头去练功” “知晓。” 林青:“” 她看向被父亲抱在怀中,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纪源:“源儿方才用的字魂,也是你教的?” “是。” 纪长泽仿佛没看到她那颇为恍惚的神色,给怀中的儿子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语气还是那么无波无澜,仿佛在说着什么很正常的事一般: “我之前便说过,身为你我的孩子,他要早日学习。” “毕竟日后,他还要继承我的神格。” 所有人:“” 这句话怎么就被他说的好像是“他要跟我一样去卖菜”一样平淡了。 神格,那可是神格。 这一刻,所有除妖师都羡慕的望向被父亲抱着的那个小小孩童。 他们简直恨不得替代纪源成为纪长泽的儿子。 保证喊爹爹喊的响亮。 地上还在惨叫的掌门也惊的惨叫都开始变调。 他的前徒儿,竟和一个神成婚了。 若是,若是当初他没有嫉妒林青的天赋,用了计策陷害,与她断绝关系,那么现在,他可就是神也要叫一声师父的人了。 自然,疼晕了头的他完全遗忘了,如果不是他陷害林青还派人追杀,林青也不可能认识纪长泽。 “那你你既是神,为何又如此体弱多病?” “这个么?” 纪长泽如往常一般咳嗽几声,若无其事的放下扣在唇边的手。 “此地有一阴地,我既来了,自然要镇压化解,只是这身子到底是托生在了凡人家,因是凡人之躯,受阴地影响,难免如此。” “不碍事,我已将阴地彻底炼化,过个几年,这身子便不受影响了。” 林青望向他的视线一下子没了之前的生疏感,甚至还带上了些许心疼。 “你既身子受不住,慢一些炼化,或者等到脱离了这身体再炼化就是了,何必要如此辛苦自己?” 话出口,她才想起来自己如今面对的不光是她的夫君,还是一个神明,神情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纪长泽像是没看到她的不自在,淡声回答:“纪家人在时不断供奉,我便有义务守护此地,纪家人寿数到后,村人也一直在供奉,他们既供奉了我,我自然要出手。” “他们什么时候供奉” 林青话出口到了一半才想起来,猛地顿住。 颇有些诧异的望向了纪长泽,试探着问:“你说的供奉是说他们送你饭吃?” 纪长泽很自然的点头:“当然。” 林青惊讶的问:“饭也算得上供奉?” 她这个不显山不露水,默默当了二十多年病秧子的夫君听了这话,仿佛还带了点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何时供奉神不都是用饭?” 所有人:“” 这倒是。 无论是除妖师还是普通人,供奉神明时都是用饭的。 只是大家一向都以为这样做不是因为神明很喜欢吃饭,而是一开始供奉神明的人只有饭能用来供奉。 谁能想到呢。 神明他还真的吃这一套。 吃了村民的饭,就接下了阴地这么一个大杀器。 林青想明白了,望向纪长泽的视线复杂极了。 怪不得。 怪不得她嫁给夫君后,有时候能听到村中人说一些话。 自然,不是当着她的面说的,而是偷偷背着人说两句,抱怨纪长泽那样一个不记恩情的白眼狼居然也能有媳妇。 林青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说,日子久了才渐渐知道,当初夫君的父母去世之后,是全村人一起把他养大的,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却还是咬牙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了吃的,你一碗饭我我一碗饭的把他给养大了。 可他长大之后,明明是个大小伙子该去自己找活养活自己了,却只装傻充愣当做不知道,依旧是每天这里蹭蹭饭那里蹭蹭饭。 一个有手有脚的大小伙子成天不干活白吃白喝别人,日子长了,村中便有人看他不顺眼。 有人跟他吵了一次后,这种事才再也没发生过。 可如今,回忆起这些事,林青开始为夫君委屈。 他哪里是不记恩情,分明是将这些当做了供奉,并且以这样十倍百倍乃至于千倍的方法报答了回去。 村子落在阴地之处,若不是纪长泽将之炼化,阴气爆发,到时候村民们难免要染上阴气,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而他帮了这么大的忙,这么多年来却硬是从未说过一句,就这么默默忍受着村民的误会。 身为神明,他只要露出身份就可以轻轻松松收获村民们的供养,却始终不曾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样的委屈,林青光是想一想,就替丈夫忍不了。 她叹息一声,对纪长泽说:“如此,是大家误会了你,当初刘生与你吵架,不愿意再奉养你时,你一定很难过吧。” 神明宁愿牺牲自己的肉身都要保护的村人却如此误会他,换成谁谁不难受呢。 纪长泽:“什么难过。”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这样的态度若是放在从前,除妖师们只会觉得他装逼。 而落在有着神明身份的纪长泽身上,只让他们觉得对方真是充满了大佬气势。 “他们供养我,我护的他们周全,这本就是各取所需。” 纪长泽那冷冷淡淡的语气在此刻也成为了“神就该如此高冷”的象征:“这许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了信徒供养到一半就停了供养。” 知道他不难受,林青这才略微放松一些。 她说:“可没了人供养,你还是继续炼化这阴气了。” “怎会没人供养。” 纪长泽很自然的与林青四目相对,淡淡道:“你不是在供养我吗?” 林青脸红了薄薄一层。 “我、我那是,我与你成婚,自然是要照顾你” 说到一半。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夫君成了神,那他还是她的夫君吗? 纪长泽就是在这个时候开的口:“你说的是。” “正是因为你,我才发觉,被娘子照顾可比被人供养来的好。” “从前你不知为何一直不愿说出你的身份,我便也尊重你,只当做没瞧见,今日既然说开了,便说清楚,林青,源儿继承了你我之力,这神格就留给我们的孩子,我从此,便如从前和现在一般,只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林青先是一愣,接着笑了:“如何普通?你看这地上,还倒了一片呢。” 她话音刚落,普通凡人纪长泽手一握,地上的尸体们连带着还活着的掌门都被黑气包裹。 一秒都没用到,黑气散去,地上的血迹与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干净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纪长泽做完了这一切,仿佛是带着点满意的再扫视了一圈自己这普普通通很符合他身份的院子。 扫视着扫视着,视线就落在了站在那的年轻除妖师身上。 除妖师们:“” 他们僵硬的站在那,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住了一般,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一下,普通凡人纪长泽就像是对待那些尸体一样把他们给毁尸灭迹了。 “前前前辈,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既然前辈这里也没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告辞!” 说完,几人行礼,然后像是逃跑一般的往外跑,生怕晚了一步就死在神明手底下。 不得不说,今天的事可真是太波澜壮阔一波三折了。 他们必须要赶紧回去告知师长才行。 他们刷刷刷的跑远了,于是,这里的围观人群就只剩下了那群拿着锄头工具想要帮忙的村人们。 此时此刻,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摸一样的僵硬和懵逼,整个人都木愣愣的站在那,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是来帮个忙,结果就听见了我们村里那个从小到大都是病秧子的纪长泽居然是个神?! 还不是那种狐仙之类的小仙,而是货真价实的神?! 而且。 纪长泽也并不是吃了他们的饭就理所当然。 不对,他的确是该要理所当然的。 这哪里是饭,这是供奉神明啊?! 神明吃自己的供奉,肯定会理所当然。 你见过哪个神吃了供奉还要再回去对着供奉自己的人说一声谢谢的? 还有,虽然他们听不懂阴地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知道那不是个好东西。 是纪长泽,啊,不是,是神明大人付出了自己身体的代价,才将那个东西给消灭了,而他们,竟然还要谴责他,觉得他这个人实在是不知道记住恩情是个白眼狼。 还有他说话冷淡,见了人也不打招呼这些。 落到了神明身份上,瞬间就很正常了? 哪个神明会和人主动打招呼的? 哪个神明会特别特别平凡的和你好好讲话了? 虽然他们也没有见过别的神明吧,但是,想象一下也能想象的出来啊。 不是神明大人错了。 而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用看待一个普通人的方法去看纪长泽。 可他是个神啊。 这一刻,当初听纪长泽说过纪父纪母求子事的人都恍然大悟了。 对上了。 一切都对上了。 不是纪长泽做的不对。 只是他们看他的方式不对。 他们此刻,对着这个默默在村中付出了二十多年,却连一句感谢都没要,甚至还一直忍受着他们的冷遇的神明大人实在是感激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众人只能在这种激动到无以复加的情绪中,朝着纪长泽方向感恩跪下。 神明大人。 请您原谅我们这些凡人如今才知晓。 您才是真真正正的好人啊! 现代败家子(1) 已然暴露了非普通人身份的纪家自然不可能再在这个小村子住下去了,纪长泽与林青商量后,就带着纪源离开了此处。 神明的传说也开始在各个地方流传。 会害人的妖听闻这世上居然还有神的存在,行事也都不敢太过分,毕竟神受凡人香火,自然是庇护着凡人的,若是他们害了人命,难保那位传说中的神会不会突然出现。 除妖师们也懵了。 这一届除妖师是真的不行,原因除了一代代衰落,其他自然就是能对付他们妖的只有除妖师。 现在突然出现个碾压全场的存在,这还怎么玩? 像是以前那样浪都浪的不安心好吗? 但一些门派到底是腐化太久了,都不是“垄断产业”了,居然还不想着提高自身功法,而是盘算着抱神明大腿。 听闻他有个凡人娘子,那岂不是说神明也喜好美色,他们门下也有不少青春漂亮的女弟子,若是能够献给这位神明大人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没多久,纪长泽与林青便悄无声息的建立了一个门派。 它在哪里没人知道,也没有公开招收弟子。 林青默默的将她所知晓的天赋好亦或者是本人勤勉,却因为自身门派中争权夺利遭人嫉恨落到个凄惨下场的除妖师们招回了他们的门派。 十年后,该门派中弟子第一次出山历练。 十五年后,它的名字已经天下皆知。 三十年后,纪长泽将自己炼出来的一颗小小神格放到了纪源体内。 五十年后,林青去世,她的丈夫,那位如今已无人敢提及名讳的神明大人随之陨落。 彼时,害人妖物要么是被斩杀殆尽,要么是躲起来不敢冒头,一批批脑子里只有争权夺利的除妖师渐渐没了音讯,新的血液生出。 一些崇尚自己修炼不杀生的妖在醋溜儿学最快发公狐狸的带领下记名成了纪源门派的记名弟子,从此,只要他们不违反自己立下的誓言,便可不再东躲西藏,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下。 一时间,此世界竟还有种回到万年前那种除妖师百花齐放的感觉。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度假or继续任务。 纪长泽:继续任务。 “今天可要多谢我们纪少请客,来!大家敬纪少!!!诶唷,纪少喝醉了,那咱们自己喝自己喝,那个谁,快点的,没看见我们纪少喝醉了吗?还不赶紧把人送去休息,这么没眼力劲。” 醉醺醺明显喝大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长泽感觉脑子有点晕,估摸着是原主喝多了酒的原因。 两个工作人员把他扶起来往外走:“送纪少去哪啊?” “去顶楼,纪少不在那包了一年吗?” 两人没多话,一路小心的搀扶着纪长泽,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开好空调,安置的妥妥当当了,才转身关灯离开。 他们一走,纪长泽就睁开了眼,起身看了看周围。 好大一个落地窗。 外面是漂亮的夜景,高楼树立,却没有他所在的楼层高,于是,那些楼和河水大桥上的灯光自然成为了落地窗下的漂亮风景。 纪长泽立刻确定了自己如今这个身体的身份:有钱人。 现在刚一起喝酒的人觉得他喝醉了,自然不会来吵,纪长泽得以安安静静站在落地窗前,一边欣赏夜景,一边查看记忆。 有钱的不是原主,是他爸妈。 原主,京市有名的败家子。 他有名除了因为他会花钱之外,还因为他的爹娘全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爸,纪氏老董。 他妈,刘氏老董。 两人全都是富n代,青梅竹马,商业联姻,夫妻和睦,结婚没多久就有了原主这么一个爱情结晶,从小都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们的资产加在一起,足够原主快快活活过上一千年的。 纪父和纪母小时候的经历都不太好,作为富n代,难免要生活在一个大家族里,他们光是堂兄弟姐妹就有两位数,自小斗争到大,两人也是吃了不少亏,两人青梅竹马时期的友谊就是在这样抱团取暖的情况下培养出来的。 好不容易一路厮杀上位,成为自家集团说一不二人物时,他们也都将近三十。 三十岁时,才有了原主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两人立场坚定,只要一个孩子,给他全部的爱,保证他不会像是他们小时候一样,淹没在众多兄弟姐妹中得不到长辈的关爱。 作为父母,他们已经竭力给原主最好的父爱和母爱了。 可惜原主在这样的宠爱下并没有长成幸福的王子,而是性子骄纵自大,一点不顺心就怨天尤人。 纪父和纪母都没打算自己握住权势不松手,希望儿子能够接过产业,倒不是希望他多厉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是只有确保他有自保能力了,他们才能放心。 原主倒是没想着去当什么老总老董,他家里就他一个独子,就算不管这些,钱也都是留给他的,他废那个劲干什么。 他只沉迷花天酒地,四处玩乐。 要是光这样的话,原主这一辈子也就当个普普通通的纨绔富二代了,虽然称不上有什么贡献,但也算是潇洒的一生。 可惜,他太能败家了。 比起其他的败家子们,原主简直就是败家子里的战斗机。 什么贵他买什么,跑车之类的全都是出了新款就买买买,私人飞机一个不够要好多个,出去吃喝玩乐选最贵的不算,还要请客全场。 当然了,这样玩,也不至于把他父母的公司玩破产。 但他父母还真被他弄到破产了。 实际上到底是怎么玩到父母公司破产的,原主自己的记忆都是稀里糊涂的。 只知道一开始的诱因,是一个下雨天,他的狐朋狗友晚上喝醉酒开着原主的车飙车,撞了个女孩。 当时他明确看到了那个女孩子被撞飞,浑身都是鲜血的在草丛中艰难想要爬动,这个时候一般人都是把人送去医院。 可这人一向肆意妄为,见撞了人也不想下车淋雨,直接飞车离开,然后到了地方和原主碰头,两人一起快乐潇洒。 这人是潇洒了一晚上,那女孩却因为被撞到了草丛里,伤势过重发不出声音求救,也没有力气自己自救,本来就是晚上,还下着雨,路过的司机根本发现不了她。 等到第二天她被发现时,即使被人送到医院抢救,也成为了植物人。 本来她刚被撞的时候只是不能动弹,如果那个时候能被送去医院治疗死是肯定不至于变成植物人的,可肇事者没有,而是选择扬长而去。 于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就只能在那样一个雨夜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流逝,意识模糊,眼睁睁看着一辆辆车在她面前开过去,却没人发现在草丛里的她。 原主第二天才发现自己车上有血迹,一问,那家伙居然还真理直气壮说了实话。 原主也没觉得他这个态度有哪里不对,撞人就撞人了呗,反正不管人是轻伤重伤还是死了,赔偿费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听说过谁谁谁开车撞人的,只要钱给的多,照样能和解。 如果说这件事就此打住,原主也只是倒霉车被借出去的家伙撞了人而已,可他偏偏掺和进了这件事里面。 那女孩的父亲早早去世,母亲继承了两栋房产,母女俩的日子一开始过得也不错,哪怕后来她母亲再婚,也在婚前和继父约定好了两个人不要孩子。 只是平静没几年,她母亲意外去世,她的抚养权和家中财产自然落到了继父手中,继父很快再娶,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极端的时间内,从母亲宠着的小公主变成了家里地位低下的野种。 遗弃罪是犯法,继父当然不可能真的扔了她,只是不给她生活费,在家里让她多干活,有人问起来,就说自己家本来也不宽裕。 自然,她母亲的那两套房子,他从没提起过了。 她好不容易熬到十七岁,再过三天就是她的生日,十八岁之后,法律意义上她不再需要监护人,可以为自己做主。 可惜,她的意识终止在了那个雨夜。 继父本来就把她当成拖油瓶,对于肇事者的金钱和解自然很顺畅的接受,得了钱后,就决定要终止这个继女的生命,打算宣布放弃治疗。 这个消息被女孩的朋友们知道了,她们极力阻止,还想要将这件事闹大,哪怕她们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要让女孩继父不终止她的生命,落到了肇事者眼里,就是这几个人想要找他的事。 几个穷学生而已,想要整他们的方式太多了。 他不光自己整了,还拉着原主一起整。 原主欣然答应,甚至出手最狠的就是他。 倒不是觉得和“朋友”关系有多好有多么想要给他出头,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玩弄别人的人生,看着他们几次拥有希望再几次跌入绝望很好玩。 几个学生察觉到了有人在针对他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他们居然真的顺藤摸瓜查到了原主,有个男同学激动之下找到原主想要和他当面对质。 争执中,男同学死在了原主手下。 原主也懵了。 他是不拿人命当一回事,可他清楚知道自己这是故意杀人,就算家里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真的保他无牢狱之灾。 最要紧的是,男同学说过,那几个女学生知道他来找原主。 所以他一失踪,她们必定会知道是他。 原主慌不择路,找到了那位“朋友”,两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那几个学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花钱买了个得了癌症的替死鬼,将她们一一杀死,制造成那男同学是和她们一起被替死鬼杀死的假象。 替死鬼告诉警方,他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命不久矣,路边见到这几个学生青春活力,嫉妒他们拥有大好时光他却只能去死,这才想要死之前拉上几个垫背的。 这些自然都是假话,他当这个替死鬼,就是为了原主他们给的钱。 那些钱足够保障就算他死了,他的家人也能生活的很好。 站在原主的角度看,一切都很完美。 事情都解决了,不会再有讨厌的人来找他麻烦,他照样可以快快活活当自己的败家子。 可那位“朋友”开始问他要钱了。 “朋友”手里握着他杀人的证据,就好像是捏住了他的死脉,如果他不想坐牢,就只能给钱。 数额一次比一次大,哪怕原主手里的零花钱多的超出普通人的想象,也凑不够了。 没办法,他只能骗爸妈自己想要上进,进了公司,偷偷利用职权便利得钱。 尝到了肆意拿钱的甜头,有时候就算是“朋友”不找他要钱,他都会自己拿钱去浪。 他自然不可能去偷钱,那样太容易被发现了。 只是将本应该拿去买好材料的钱只分出一点买廉价材料。 因为要的越来越多,材料也越来越廉价。 可问题是,他换的是建筑材料。 在根本没有外力的情况下,他们公司建的大楼轰然倒塌,死者到达五百人以上。 社会震惊,家属悲痛,政府追责。 一时间,公司名声跌破最低,员工纷纷离职,各种真的假的“黑料”爆出,人们不会去看这是“太子爷”惹事,只会看到整个公司。 之后,就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那个在医院里的植物人女孩醒了。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朋友们死的蹊跷,还发觉了当初那个杀人凶手家里本来是一贫如洗,结果他入狱后不到几年,他们全家就搬了家,她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家人现在住所,却发现他们如今生活的非常富足。 这摆明了就是另有隐情。 女孩继续查时,原主的那位“朋友”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他倒是没想着杀人灭口,毕竟这个姑娘很聪明,她在查出一点小线索后立刻就去了警察局备案,哪怕这些线索其实并不代表什么,但如果她莫名其妙死了,一定会引起警察的注意。 不能杀,又不能让她查到自己。 于是,“朋友”干脆卖掉了原主。 原主杀人后不光没有去自首,还为了不暴露自己杀人的事买凶杀害其他几名无辜学生的事被爆了出来。 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的,当时所有经手也都是原主自己来,自然一查就查出来。 自然的,债多了不愁,他顺便也把当初撞人的肇事者这个名头也给了原主,反正那个时候和解时原主就在场,顺便推给他也很正常。 他被捕入狱,父母知道了这个噩耗,又是不可置信自己的儿子居然如此畜生,又是心力交瘁,纪父是第一个倒下的,脑溢血,再也没醒过来。 纪母倒是撑到了最后,可惜墙倒众人推,最后,这两个无论是在哪里都算的上是厉害人物的倒霉父母就这么被垃圾儿子给拖死了。 和原主一起陪葬的除了他父母,还有几名年轻的学生,五百多个无辜路人。 罪孽深重都不能用来形容了。 纪长泽闭了闭眼,照常开始盘原主性格。 张扬,败家子,不少人眼中的冤大头,虽然都二十五了,可还在每天混日子。 要说有什么线可以挖的话,就是他最近沉迷游戏,想要建立一个游戏公司,却遭到了父母的双重反对。 纪父和纪母在游戏上都是有阴影的,当年两人初试拳脚,就是合伙开了一家游戏公司,结果死的不能再死。 游戏这个行业,从此就在他们眼里变成了不好涉足。 还有个原因,就是原主他搞游戏公司的初衷是想要挖一些游戏高手来陪自己打游戏,如今电竞横行,游戏高手们转会金额高的吓人,哪怕是对于纪父纪母来说,花那么多钱只为了让这些人陪自己儿子打游戏那也太败家了。 原主就是因为这个“伟大的想法”没能实现,这才邀请了一大堆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朋友们通宵嗨,好发泄一下心里的不爽。 当然,这个小插曲在原主的记忆里没过几天就不复存在了,习惯了想法一天一变的原主很快就忘了自己的游戏公司梦,转而开始盘算着要搞个豪车展。 纪长泽在心里反复念叨了几句游戏公司,心里就有了点谱。 差不多都弄清楚了,他才去看时间线。 看到的一瞬间,纪长泽猛地皱眉。 他快速起身,拍了拍有些晕的头,坐电梯下楼,找到原主记忆里的那辆车,果然在车头看到了血迹。 已经撞上了。 可那个女孩被撞的具体地址原主根本没记,他不知道她在哪。 纪长泽转身大步跑回了酒店,找到通宵嗨的那一层,一打开电梯,就看到了一片醉生梦死。 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圈子,富二代们自然不是都像是原主和他的这些狐朋狗友们一样纨绔,精英可也有不少,只是双方都不屑来往罢了。 许多原主都叫不上名字来的人横七竖八的倒在沙发上,趴在桌子上,甚至有的还直接睡在了地上,有几个脸通红一看就是喝大了的年轻人正端着酒杯四处找人碰杯,一扭头看见纪长泽,乐呵呵的脚下晃悠着过来: “纪少,你又,嗝,你又来啦?来,兄弟敬你,谢谢纪少招待了。” 纪长泽绕过这些醉鬼,视线在人群中搜寻,很快找到了那个正被人群围绕着笑眯眯一脸志得意满喝酒的家伙。 “卢少,前阵子的事兄弟该谢谢你,来,敬你一杯。” “卢少,今儿高兴,咱们兄弟走一个。” “我也要谢谢卢少前阵子给我介绍的那个妞了,诶唷,盘靓条顺,真是不错,还是咱们卢少的眼光好。” 一伙人正在一片其乐融融呢,一个拳头就猛地砸在了桌子上,发出剧烈一声响。 “卢正坤!!!” 这声音大的吓了众人一跳,正纷纷不高兴的扭头要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过来惹事,就瞧见了纪长泽的脸。 纪少啊! 他们可不敢惹。 众人脸上的怒色一下子就转变成了殷勤讨好的笑。 “纪少,你不是喝醉了吗?这是酒醒了?” 卢正坤也被吓了一跳,看见纪长泽满脸不悦的望着自己,他不动声色的一笑,亲近的揽住了他的肩,带着一点调笑道:“怎么了纪少?刚刚不睡着了吗?这是不高兴我让人把你送上去,耽误你艳了?” 是的,原主除了败家子名头,还有个风流花心大少的绰号在。 这个通宵派对,原主可是特地叫了这群狐朋狗友们多带漂亮女孩子过来,就是为了方便他艳,不过还没看准目标,他就先喝趴下了。 “滚你大爷的,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纪长泽冷着脸,问他:“你怎么回事?这么多人问我借车,我就只借给你一个人,结果你丫怎么报答我的?我那车上的血怎么回事?你弄成这样还让我怎么开?!”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卢正坤压根没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作为这群废物纨绔中为数不多有点脑子的,他早就摸清楚了纪长泽的性格,自然知道要怎么应对。 “不就是一辆车,你车还少吗?要是觉得脏了不想开了,找伯父伯母再要钱买一辆不就行了,他们那么疼你,肯定不会不答应。” 他深知纪长泽爱出个性的性格,说完了那些话,还没忘记加上一句:“圈子里谁不知道咱们纪少手里头最宽松了,就一辆车而已,跟兄弟置什么气,来,兄弟敬你一杯,就当做是赔罪了。” 这要是搁在以前,纪长泽就顺着原主的性子跟他你来我往几下了,可现在正有个年轻孩子的命摆在前面,他没时间和卢正坤耗。 直接一巴掌打掉了卢正坤递过来的酒杯,神情暴躁:“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那辆车我正喜欢着你就给我弄成这样,今儿你不给我个像样的理由,别想老子放过你。” ――啪! 酒杯摔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卢正坤脸上的笑容僵住,其他人也都一愣,看看纪长泽那难看的脸色,不敢再玩笑了。 虽然纪长泽出手大方,但他们可都知道这位纪家大少爷脾气最是张扬,那是一点委屈都不能吃,以前还干过一脚踹在发小肚子上的事,可见此人生起气来是多么六亲不认。 当然,从那之后,他就合情合理的没有发小了。 气氛顿时僵硬下来,还是卢正坤勉强挤出个笑,拉着纪长泽到了角落里,不顾他难看的神色赔笑道:“你说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都把兄弟们吓到了,其实那车也没什么,就是来的路上撞了个人。” “那血估计是那个人的吧,你要是实在气不过我弄脏你的车,明儿我再给你买一辆新的赔给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肉痛的。 卢正坤和纪长泽这位从出生就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少爷不同,他家的情况更加像是纪父纪母小时候,大家族,光是和他同辈的就三十来个,算上他自己的亲兄弟,他搁在里面压根混不出头。 与这群大多只想着醉生梦死快乐玩乐的纨绔们不同,卢正坤是正儿八经想搞事业的。 但搞事业,怎么搞? 他不受宠,自然也不会像是纪长泽这样想要多少钱一张嘴就能有,人脉,金钱,这些他都没有。 按理说,一心搞事业的卢正坤该去精英圈的。 可奈何人家精英圈看不上他。 钱他没有,人脉他没有,本事他没有,要是他进了圈子,那就是他全方位的朝圈子索取,圈子里其他人却没半点好处。 比起“只要你也想混喜欢嗨你就是自己人”的纨绔圈,卢正坤挤破头也挤不进去这个巨难进的精英圈。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了纨绔圈,成天忍着心底对这群明明是废物却还被家里宠着有钱花天酒地纨绔的厌恶嫉妒,想办法从他们手里搞钱。 这个圈子里手最松的就是纪长泽,他自然也想要跟纪长泽走近,奈何想跟纪大少走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才勉强在纪长泽面前混了个眼熟。 但就算只是眼熟,他使一些心机,也足够从纪长泽手里弄出不少钱了。 这次借车倒不是他真的喜欢那辆车,而是他算准了纪长泽喜欢人家吹捧他,这才装作一副很喜欢很佩服他能有钱买到这辆车的样子开口借。 一方面这样会拉近两人的关系,让他有借口去跟纪长泽再套套近乎,另一方面,他能借到纪长泽的车,在别人眼里他们的关系就非常不错了,办事的时候,他也要扯到纪长泽这面大旗。 谁能想到呢,纪长泽这个一向大方手松的家伙居然小气起来了,不就是车上沾了血,居然这么生气。 害得他不得不承诺给纪长泽买一辆新车,要知道,那车可贵的吓人,哪怕他手里的积蓄已经有了不少,这一辆车也能去掉他大半身家。 可不买不行,他要是说“这车不就脏了点我送去给你洗干净就行了”,纪长泽这个从来不缺钱的家伙说不定能当场翻脸。 洗? 弄脏了的车,你就是洗的比新车还亮,本少爷也不稀罕开。 就是这么壕无人性。 让人羡慕嫉妒的恨不得取而代之。 本以为自己出了血,纪长泽肯定就能满意了,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这位纪家大少爷听了这话不光没脸色好起来,反而还更加难看了。 “你撞了人?!在哪里撞的?那个人怎么样?” 卢正坤愣了愣,这反应不对啊,纪长泽不是应该更加关注新车吗? 但他还是回答:“好像是在封尘路吧,记不太清了,那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死不了,今天先喝酒吧,明天我给你买个新车赔给你,再随便赔点钱给那个人,这事就完事了。” 心疼啊,那么多的钱,就要拿去买一辆车。 希望那个被撞到的穷鬼别讹太多吧。 他一边肉痛的想着,一边又想要去揽纪长泽的肩:“走走走,喝酒去,别想这些事了,明天我肯定把这件事处理的妥妥当当的,那个穷鬼大半夜的还在路上走,指不定就是故意碰瓷,不就仗着那没监控吗?” 纪长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当然,他也不需要忍,目前的人设,不忍才正常,于是他点点自己的手背,示意对面低头看自己握紧的手:“你看这是什么?” 卢正坤:“拳头啊。” 下一秒,那拳头就猛地砸在了他脸上。 伴随着的,是纪长泽的怒骂:“我可去你妈的!” 剧痛袭来,卢正坤捂着脸一个踉跄,手上湿湿滑滑的,他一低头,发现自己捂着脸的手上都是血。 ――纪长泽把他鼻子打出血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就落在他身上了。 “操你大爷的!狗儿子!老子今天不揍死你!你特么还敢躲!!” 不远处正往这边张望的几人见打起来了,赶忙上前劝架:“纪少纪少!!别打了,怎么了?快快快,拦住。” “卢少,怎么了这是?” 卢正坤也不知道怎么了啊,他特别想张口骂一句“纪长泽你他妈有病吧”,可一看到对面那神情满是怒意的脸,神志立刻清醒过来。 这是纪家的宝贝独子,他得罪不起。 于是他只能带着满脸的鼻血和浑身的疼,忍了这口气:“纪少,兄弟弄脏你的车是兄弟的不是,你打也打了,就别气了。” 都到了现在了,他还觉得弄脏纪长泽车比差点撞死一个年轻学生更重要。 纪长泽的拳头蠢蠢欲动,但他理智还在,知道什么最重要,指着卢正坤骂了一句:“开着老子的车撞人,还把人扔在那不管,你特么的畜生都比你有良心,要么你自首,要么老子报警,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也不顾卢正坤那甚至有点茫然他关注点居然是在被撞人上的神情,转身匆匆离去。 “纪少,纪少你去哪啊纪少?!” “纪少?!” 纪长泽没搭理他们,一个个喝的眼冒金星,一个都指望不上,叫上他们也没用。 当然,他这个脑子现在还晕乎着的人也指望不上。 还好,他有钞能力。 纪长泽撑着头晕随便扯了个工作人员:“给我找个司机,现在就要。” 三分钟后,纪长泽揉着眉心坐在副驾驶,对司机说:“去封尘路。” 去那的路不远,纪长泽车上就叫了救护车,顺带报了警,原主估计不太能喝,酒精还在发挥作用,他现在脑子晕的很,到了地方就打开手机电筒一点点搜。 司机车上听他打电话也听明白了,下了车也不用他说,自己也跟在后面从另一侧搜。 “纪少,下这么大雨呢,你打个伞吧。” “不用了。” 打伞费事,不打伞直接淋雨还能让他脑子清醒点。 纪长泽抹了一把脸上的雨,认真循着路边草丛找了起来,现在是凌晨四点,雨正是下的最大的时候,哗啦啦的让人说话都听不清,更别提听草丛中可能有的一点动静,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找。 好在浑身衣服都湿的不能再湿的时候,纪长泽看到了前方草丛里脸色苍白静静闭着眼躺着的女孩。 她脸白的吓人,雨水打在上面又顺着脸庞落下来,身上的鲜血已经完全将衣服染湿,白裙子成了红裙子,落在泥土上的手指甲里全都是泥巴,可以想见在没有昏迷过去之前,她是有多么努力的试图求救。 纪长泽赶紧把自己身上外套先脱下来给她脸上遮了遮,对着对面的司机喊:“找到了,你快把伞拿过来,现在不能挪动她。” 救护车来的时候,就见着一辆豪车停在马路边,远处,两个淋成了落汤鸡的人打着伞蹲在昏迷女孩身边。 那个女孩子被带上了救护车,纪长泽跟了上去,哆哆嗦嗦的看着医生护士检查她的生命体征。 他也不想哆嗦,奈何原主的身子实在是有点娇气,刚刚情绪紧张的时候还没感觉出什么来,现在把人找到情绪放轻松后,身子就开始忍不住的一个劲打哆嗦,看的旁边的护士妹妹都有些不忍了,翻找出一件白大褂让他哆哆嗦嗦的披上。 打了个喷嚏,纪长泽不当一回事的看向那个正昏迷着的女孩子。 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一段并不是很清晰,他只知道这个女孩子是在第二天才被人发现送到医院里,这一次他应当是提前了至少几个小时,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变她变成植物人的命运。 虽然最后她就算是变成了植物人也可以醒过来,但这么年轻的年纪就那样在病床上毫无意识的度过好几年,纪长泽这个老家伙还是觉得这样太残忍了。 看着女孩被送去抢救了,他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冷的打了半天哆嗦才想起来。 不对啊。 他现在的身份可是纨绔败家子,谁家的败家子衣裳湿透了都不去换的。 果然原主不太能喝酒,连他的脑子都跟着一起糊掉了。 纪长泽打开软件选了个店买了几件衣服让人快速送过来,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后才后知后觉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哦,不是喝酒糊掉了,是发烧糊掉了。 怪不得总感觉自己今天有点傻傻的。 晕,浑身无力,眼前发黑,怕是要晕。 纪长泽在晕倒之前还没忘记扒住一个医生的腿,从自己兜里扒拉出一张黑卡哆哆嗦嗦递给对方:“密码123456。” 尊贵的有钱人哪怕晕倒,也不会忘记先交住院费。 现代败家子(2) 纪长泽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刚来就生死时速, 刚刚生死时速完了就当场昏迷的情况。 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再次清醒的时候头倒是不晕了,就是浑身无力。 他一边睁开眼一边想着,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他容易生病这段啊。 “纪少, 纪少你醒了纪少?” 作为纨绔中的战斗机,众多其实并没有多少钱纨绔的提款机, 纪长泽这么一倒,不少纨绔都比伺候亲爹娘还要上心,一天三顿的过来看, 简直恨不得住在医院里。 现在第一个发现纪长泽醒来的就是纨绔小弟一号,他本来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游戏,余光发现纪长泽醒了, 游戏也不打了,满脸惊喜的凑上前, 握住纪长泽的手那叫一个眼含热泪。 “你终于醒了纪少, 你再不醒兄弟们简直都要哭死了呜呜呜呜呜。” 纪长泽:“” 他一把甩开小弟一号的手:“去你大爷的,恶不恶心,给老子撒开!” 小弟一号赶紧松开手, 殷勤的开始倒水:“纪少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啊。” 脑子终于清醒的纪长泽一边撑着身子坐起来, 一边想着果然是喝酒误事,他怎么就只叫了个司机去呢? 他应该喊上一堆工作人员去马路边帮着找才对, 他一个富二代, 还缺这点雇人的钱吗? 智商上线了,纪长泽看了一圈,发现不对劲了。 屋里面满满当当摆的都是花束, 没有最贵只有更贵,搞得这么挤, 很明显不是一日之功。 “我晕了多久了?” “三天了,整整三天啊,可把我们给吓死了,你是不知道啊纪少,这些天兄弟们轮流过来照顾你,一个个都瘦了一大圈,三天谁也没去玩,就每天求神拜佛的盼着你赶紧醒。” 纪长泽张口想问问那女孩的情况,想起自己的人设才临时改口,皱着眉一脸老子不爽的表情看了一圈:“我爸妈呢?我病了他们都没过来守着我?” “额” 小弟一号表情一僵,讪讪的对着纪长泽笑了笑:“我们没敢告诉伯父伯母。” 不然纪长泽前脚跟他们一起嗨,后脚就进了医院,这要是他那对大佬父母知道了,他们这群小辈都要吃排头。 虽然纪父纪母是不好直接管教他们,但一个电话过去,他们的长辈还不把他们屁股打开花。 “所以我们就先好好照顾着你,没想到你居然晕了三天都没醒,医生说就是身子太弱了,淋了雨,再加上情绪紧张,一直退烧再发烧,发烧再退烧,退烧再发烧,就变成这样了。” “我们本来想今天去告诉伯父伯母的,没想到纪少你现在就醒了,还真是巧啊嘿嘿。” 看了一眼傻乐的小弟一号,纪长泽靠着墙坐直了,问:“我送进医院的那女的呢?” “是不是车祸的那个?好像成植物人了,卢正坤说既然是纪少你送进医院的,那做兄弟的就也要跟着做好事,还帮她付了医药费,纪少,这小子就是想要巴结你,你可千万别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我才是跟着你最长时间的,他卢正坤算个屁。” 小弟一号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到了纪长泽耳朵里就提炼出了几个关键词。 他皱起眉,问:“卢正坤没去自首?” “自首?什么自首啊?他干什么了?” 看小弟一号一脸茫然的样子,纪长泽就猜到大略了,他略过这个问题,直接问:“撞了那个女的的人警察抓到没?” “抓到了,好像是个老头吧,说是晚上没看清楚把人给撞了,然后直接逃逸,纪少我跟你说,那老头连驾驶证都没有居然也敢开车,还是偷了路边的车,我听护士妹妹说,那个老头走路都颤颤巍巍一副快入土的样,我觉得他方向盘都拿不稳,居然还能开车撞人,神奇,真是神奇。” 小弟一号开始叨逼叨畅享自己到了老头那个年纪能不能还去蹦迪857,到时候要做一个最靓的老头等等等等。 纪长泽已经听出来了。 卢正坤这一次依旧是故技重施,找了个替死鬼来替他死。 那儿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受害者已经成了植物人不能做人证,当天晚上下了大雨,冲刷走了许多印记,再加上后来那么多车路过,他只要随便找个愿意拿钱顶罪的人,这事就很难再往他身上扯。 纪长泽问还在n啵n啵说个不停的小弟一号:“我借给卢正坤的车在哪?” 小弟一号愣了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被这小子弄去洗了,结果洗的路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从车上摔了下来,刚好被货车压扁,不过纪少你放心,他买了一辆新的赔给你,保证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果然。 纪长泽又问:“那那辆车被压扁之后送到哪了?” “废车场吧,卢正坤说这是纪少开过的车,不能让人给卖二手零件,给融了好像,这件事他办的还算是像样,我们纪少的东西,怎么能让那些二道贩子糟蹋,自己毁了也不给他们!” 哦豁。 纪长泽觉得要不是这位卢正坤三观有点问题,他们应该能聊得来,看看这事办的,一条龙服务,漂亮啊。 没人证,没物证,就是死无对证。 而他虽然听到了卢正坤说的那些话,但卢正坤当时是扯着他一对一私聊,那晚上大家都喝的东倒西歪,一个醉鬼听到的话,当事人再否认,至少从法律上来讲,目前没了把卢正坤送进去的任何证据。 如果换成原主那个好糊弄的,卢正坤只要再坚定立场,表示自己从来没说过那番话,只是原主喝醉了酒听错意思,原主说不定还真能稀里糊涂的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都喝大了,谁能保证自己的记忆是真的呢? 纪长泽的拳头又开始痒痒了。 “纪少你揉手干什么?是不是手不舒服?来我帮你揉揉。” 小弟一号不愧是跟着原主最久的一个,马屁拍的利落极了,贼自然的就要凑上来帮纪长泽捏肩捶腿,俨然一副标准狗腿子的模样。 智商回归的纪长泽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小弟一号,发现这家伙居然还挺讲义气,原主之前被全网黑时,大部分人落井下石,只有少数几个人不相信原主能做出这种事,各种为他奔走。 小弟一号就是其中之一,原主的记忆里,还有他来探望自己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原主不是被暂时拘留还是已经躺在棺材里等入土的样子。 后来原主的证据一一披露,小弟一号发现他还真不是冤枉的,最后跑过来哭了一场,就再也没来过了。 当时除了小弟一号,还有个人也差不多前后脚来,不过和小弟一号哭的站都站不住不一样,那人只深沉沉的看了原主半天,然后说了一句好好改造就走了。 对,就非常像是现在站在门口看他的那家伙。 纪长泽再一看门口那西装革履一本正经浑身上下衣服连个褶皱都没有的人。 哦豁,这哪里像,这分明就是啊。 “秋哥,秋哥你来了啊。” 嘴巴一直没停过的小弟一号一扭头,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他脸上立刻绽放出了马屁精的笑容,尾音都带着想抱大腿的强烈欲望。 屁颠屁颠的起身让出宝座:“秋哥,椅子给你坐。” “顾球,你这是特意来看我死没死?” 纪长泽开口就是嘲讽,毕竟他现在和这位发小顾秋还是闹掰了的状态。 实际上原主根本没把人家当发小,小时候两个人一起玩,他压根是把顾秋当跟班,结果长大后顾秋进了精英圈,也开始在自家家族崭露头角,人的地位高了,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尊敬,说起来都说顾秋和纪大少是发小。 原主从小被宠坏了,身边众星捧月,看谁都觉得是自己小弟,要不然也不会叫顾秋作顾球,在他心里,顾秋就一直是小时候那个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要糖吃的小胖子。 顾秋本事越大,除了背后靠爸妈的二代们,其他在家里并不怎么受宠的马屁精们就越不敢得罪他。 后来这俩人闹掰了,也就是原主单方面和对方断绝来往,他身边的跟屁虫们可对顾秋殷勤的很。 显然,小弟一号就是其中一个跟屁虫。 他虽然抱住了大腿二号,但也不想惹了大腿一号生气,于是一边殷勤的用自己袖子擦了擦椅子面,一边转身对着纪长泽说顾秋好话: “纪少,秋哥这三天可是每天都来看你,关心的不得了,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说开了就好了,你看秋哥多关心你。” “滚你的,想死就直说。” 病床上的二代骂了一句,抬抬下巴,一脸“大爷我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的表情:“怎么着,咱们顾少这是又开始装深沉了?” 顾秋皱眉,显然在隐忍纪长泽的阴阳怪气,作为富二代精英圈里的扛把子,他非常有当下霸道总裁的特质,长的帅,沉默寡言,还是个衣架子,深沉的不得了。 因为这些特质,在他逐渐崭露头角之后,公司居然还有人写过他的同人,然后被传到原主手里笑了他很久。 纪长泽太清楚原主为什么要笑那位十分有才学妹子写的深沉霸道沉默寡言“顾总”了。 他一拍手,一副大少爷我就是嚣张跋扈的模样:“行,你想装哑巴出去装,可别在我面前碍着我的眼。” 顾秋抿了抿唇,微微皱眉,冷冷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心底看戏,面上低眉顺眼擦椅子的小弟一号。 小弟一号秒懂:“那那那,纪少秋哥你们谈,我出去转悠转悠。” 他一走,顾秋立刻开口。 沙哑的破锣嗓子如砂纸摩挲,哪怕普通话标准,也还是难听的要命: “纪长泽,你有完没完,这么一点小事,至于这么记仇吗?” 是的,霸总顾秋,他不是沉默寡言,也不是深沉冷漠,他不说话,只是单纯的声音不好听,怕别人笑话他。 于是,顾秋练就了冷漠霸总特技,答应就是“嗯。”,不答应就是“嗯?”,生气就是“呵。”,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就是“给我滚。” 但他也只在不知情的人面前装,面对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顾秋自然不用掩饰。 他很生气的绷着一张霸总脸,三两下上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满含怨气:“我不就是说了你两句,你踹我那一脚差点没让我进医院,我养了一个多月那青紫才消下去,我都没生气,你生个鬼的气。” 显然,在外面只能绷着冷漠寡言人设的顾总憋坏了,一张嘴就是一串巴拉巴拉:“好歹是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就为了这点小事就不搭理我了?你怎么这么小心眼?那事是我先挑起来的吗?那不是那个卢正坤先开始的吗?好家伙,我就说了一两句你就踹我,你真把我当兄弟?” 还真没。 纪长泽挺同情这位大兄弟的。 在顾总眼里,他和原主是从小一起长大,小的时候别的小孩子都嫌弃他声音难听不和他玩,只有原主愿意带他玩,给他买吃的。 长大后,他变厉害了,没人敢嫌弃他,所有人都捧着他,就算是不想要抱大腿,也想要结个善缘,就在所有人都恭维着他的时候,只有原主这个好兄弟还像是以前那样对他,对他不客气,时不时骂他两句,叫他黑称。 这就是纯洁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地位如何改变都不会再有任何变幻的友谊啊。 于是,顾总对那些在他有了权势后扒拉上来的人爱答不理,唯有面对始终如一的好兄弟纪长泽时才自觉感受到了友谊的温度。 小的时候我求着你们玩你们都不和我玩,长大了倒是一个个都哭着求着要我带你们了? 看看我兄弟纪长泽,小的时候没人和我玩,只有他愿意跟我玩,长大了我有了地位权势,别人都巴结,只有纪长泽对我爱答不理。 真实不做作的友谊就该是这个样子。 纪长泽对他越不客气,他越觉得这才叫真实。 然而,以上都是顾总的视角。 站在原主视角,就是从小就收小弟,顾秋只是他收的小弟中比较胖比较能吃的一个而已。 长大后,顾秋去精英圈了,也变得不再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吹捧他了开始不说话,俩人玩的都不是一个东西,这个小弟他也不是很想要了。 既然都是可有可无了,他当然对着顾秋说话不客气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霸总顾秋到现在还觉得,他和纪长泽是发小,纪长泽对他的兄弟情就应该和他对纪长泽的一样深,因此在上次两人不过是有了点争执,纪长泽就那么用力的踹他一脚后,他是有点伤心的。 于是这一次,从小到大每次发生矛盾都是主动求和的顾总坚强的没有再来求和好,硬是撑住了盼着纪长泽能来道歉。 结果等来等去,等到了纪长泽住院的消息。 他吓了一跳,生怕唯一的好兄弟就此阴阳相隔,也顾不上端着“你不哄我我也不搭理你”的架子了,马不停蹄的就来了。 三天,天天都来,总算是等到人醒了,他也顾不得生气了,索性直接说开。 纪长泽依旧是摆出了大少爷的架势,十分高傲的说:“你不跟我道歉,这事没完。” 顾秋:“” 他觉得自己的兄弟十分小学鸡,但想想他自己面对友谊好像也是这样,八十步笑百步也没什么可笑的,于是便理直气壮的跟着一起小学鸡了起来。 “这事又不是我先挑起来的,那个卢正坤,他先说的,你踹我一脚就算了,这事明明是他先提,你不生他的气就不说了,还天天把他带着一起玩?我和你还是一起长大的,他一个中道过来的算个屁,你这样办事,还想让我道歉?” 纪长泽看顾秋顶着一张霸总脸说小学鸡的话,还觉得挺可乐。 其实说实在的,霸总,啊,不对,是顾秋,他那一踹按照原主的视角来看,还真的是听活该的。 那是一个艳阳天,卢正坤刚刚打入纨绔内部,盘算着跟原主打好关系,就以一副建议的语气说了原主几句,大意就是纪少你这样光玩不行,你可是纪家的大少爷,继承了爹娘的智商,你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所以可以想办法开个公司,免得以后让人家觉得咱们纪少好像只会吃喝玩乐。 他是算计好的,二代们未必不知道自己这样吃喝玩乐很废柴,如果有个人以这样“我是一心为你打算”的语气说,哪怕他们听不进去,也会觉得对方是真的关心自己,以此可以拉近关系。 恰巧那天顾秋也在。 顾秋本来就觉得兄弟总是这样吃喝玩乐不太好,多少也要懂一些管理公司的事才行,不然现在的资产变动太大,万一以后作死了怎么整。 于是他也跟着说了两句。 结果让他恼火的是,卢正坤这个外人说这些话纪长泽没生气,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说差不多的话,纪长泽居然当场发火,还直接踹了他一脚。 顾总委屈,顾总难过,顾总觉得自己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然而,他也不看看他说的是什么。 人家卢正坤虽然说得是劝人上进的话,但说一句就要吹捧一句,可谓是将隐形彩虹屁使用到了极致。 而顾总呢?他因为不想让人家听到自己难听的声音,于是凑到了正喝的嗨的原主耳边,对他说:“是啊,你现在这么废物,以后可是有很大几率把自家公司给作死的,我觉得你还是戒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带你去精英圈,相信你只要努力,一定可以抢救回来的。” 原主心里可一直没把他当发小。 你一个跟班,以前每天吹我彩虹屁,现在地位高了,长本事了,就敢骂老子废物了? 还特么的要管着老子上进? 老子要你管? 于是,那一脚就出去了。 在顾总悲伤友谊的镜子上居然产生裂痕的时候,原主这儿压根就没镜子。 在顾总坚强等着他来道歉的时候,原主已经把顾总定义为了被老子踹走的前跟班。 顾总的友谊,注定悲剧。 当然了,现在情况可就不太一样了。 面对顾总的“委屈”,纪长泽依旧坚持:“你特么指着老子鼻子骂老子废物,这事你不道歉,我绝对不原谅你。” “是,我是说了,可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的,那卢正坤虽然没有直接说,但他话里话外意思不就是这些吗?你凭什么只生我气不管他?” 在友谊方面非常小学鸡还小公举的顾总关注点全落在了“你特么的偏心他”这上面。 纪长泽:“我管不管他的关你屁事,你给我道歉!” 顾秋很倔强。 “要我道歉可以,他也要道歉才行。” “行,你说的,我让他道歉,你要是不给我道歉,我再踹你一脚!” 大少爷发话了,顾秋心里这才舒坦。 他还想张嘴关心两句怎么好好的就在医院昏迷三天,有人在外面敲门。 很注重形象的顾总立刻闭嘴,脸上神情瞬间恢复到了冷漠霸总。 “谁?敲个屁门,直接进来。” 纪长泽扯着嗓子不耐烦的喊了一声,门推开了,卢正坤抱着一束花走进来,笑着说:“纪少,是我,听说你醒了,我吃饭吃到一半就跑过来了,你没事了吧?哟?顾总也在?” 顾秋冷冷看了一眼瞧见自己后笑容瞬间又热情不少的卢正坤,冷淡嗯了一声。 这话说的,还吃饭吃到一半就跑过来,显得好像你多关心人一样。 卢正坤还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作为一个一心想要往精英圈窜的人,他每次说话都在努力的提高别人对自己的好感度,尤其是对上人傻有钱的纪长泽,更是彩虹屁不断,时时刻刻在吹捧对方。 刚才那话一说,纪长泽这蠢货肯定要感动。 他自信满满的想法才刚刚冒出来,就听见床上的纪家大少爷用着一种很阴阳怪气的语气说着:“吃饭?老子都晕了三天,三天没吃上饭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吃饭?” 卢正坤:“” 不然呢?难道他还要纪长泽晕一天他就一天不吃饭不成? 一旁今天还没吃饭的顾秋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卢正坤,用自己特有的霸总方式表达着不屑:“呵。” 卢正坤:“” 他干干笑了笑,有些尴尬的道:“纪少,是兄弟不对,这样吧,你出院了,兄弟请客,去欢喜楼好好吃一顿。” 这话一出,他就又是肉痛一下。 欢喜楼可是京市最贵的酒楼了,吃一顿饭对纪长泽这样的受宠大少爷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好不容易扣扣索索才攒下那么点家底的卢正坤来说,那不是吃饭,那是放血。 不过他都给出这么大诚意了,纪长泽应该会满意。 今天出的钱,早晚他要从纪长泽身上扣下来。 “可得了吧。” 败家子纪长泽对此话表示不屑:“本少爷还用你来请?” 听到这话,卢正坤心底一喜。 这话的意思,是纪长泽不要他出钱了? 然后他就听见纪长泽说:“我吃不惯欢喜楼的菜,太腻,你就请兄弟们吃就行了,正好我这刚刚醒,请他们吃一顿庆祝庆祝。” 卢正坤:“” 你特么的不吃我请个屁啊。 但纪长泽都发话了,他想巴结对方,又怎么可能拒绝,于是只能强忍着心痛点头:“纪少说的是,那我今天就请大家去欢喜楼吃饭,为纪少庆祝。” 算了算了。 吃饭就吃饭,欢喜楼大部分人还是不会经常去,他既然请客,当然要把面子找回来,作为请客的人,到时候别人眼里好歹他的形象会是大方有钱,方便以后办事。 正想着,纪长泽掏出微信,找到群聊,当着卢正坤的面发了一段语音:“今天晚上八点,都给我去欢喜楼啊,庆祝我病好,我还得回家休养不能去吃,让卢正坤组织,你们到时候到了找卢正坤。” 卢正坤:“???” 不是?你话说清楚啊?什么叫做让他组织? 他是掏钱请客的那个啊。 怎么到了纪长泽嘴里,好像就变成纪长泽掏钱请客,他只是受人之托过去组织一下的了? 明明是他花的钱,怎么好处都到了纪长泽那? 卢正坤心底差点没一口血给吐出来,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觉得纪长泽是故意的。 毕竟纪家大少爷不缺钱众所周知,去欢喜楼吃饭对于他卢正坤来说是割肉,对纪少爷来说也不过是寻常一顿饭。 他在欢喜楼请客请的多了,不至于还要故意抢走这一顿饭的感激。 可,憋屈啊!! 花了钱,还没落到好,气死了。 卢正坤气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但想想讨好了纪长泽后能够得到的好处,心里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看一眼坐在旁边面无表情高冷姿态的顾秋。 这不就是现成的好处和人脉吗? 已经在顾家掌握了权势,在精英圈子里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姓人物的顾秋,是纪长泽的发小。 他跟纪长泽的关系如果好了,顾秋看在纪长泽的面子上,能不对他的事业有帮助吗? 想想这些好处,卢正坤心底顿时好受多了。 他脸上的笑容真挚的不得了,将花束放下,十分自然的把之前小弟一号倒的水递给了纪长泽:“纪少,喝水。” 纪长泽正好渴了,顺手接过来喝了。 “你来的正好,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来了来了。 卢正坤心底一震,猜到了纪长泽要说什么。 肯定是他撞人的事了。 虽然纪长泽昏迷了三天,昏迷前还喝了酒,但他可没忘记对方三天前指着他的鼻子说让他去自首的事。 他既然大半夜的让人开车把那个穷鬼找了出来还送到了医院,就说明这事在他心底还挺重要。 虽然卢正坤自己不觉得撞个人有什么的,但如果纪长泽指认他撞人的话,还是挺麻烦的。 好在他扫尾工作都做完了,当时一群听到纪长泽让他自首的人都喝的醉醺醺,他随便找几个托词就敷衍了过去。 至于纪长泽这边。 一个喝醉了酒的大少爷说的话,谁会相信? 他引导几句,说不定纪长泽自己都会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毕竟他喝完酒之后是什么尿性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卢正坤信心满满的在心中打着腹稿,这些话可是他这三天想破了脑袋想出来的,逻辑满分,合情合理,他还特地对着镜子练习了许多遍,保证语气真挚表情正常。 他有自信,只要让他说出来,就算纪长泽不相信,任何一个路人都能相信他。 眼看着靠在床上的大少爷张开嘴,要开口。 卢正坤已经准备好了怎么反驳。 纪长泽:“你现在给我道歉。” 卢正坤:“事情不是你想的道歉??什么道歉??” 之前挨打的人不是他吗? 他都准备好卖惨表示“纪少没关系我不怪你你也只是喝多了而已”了。 怎么就变成他道歉了??? 纪长泽不去管他那一脸懵逼的表情,理直气壮的要求着:“让你道歉就道歉,那么多废话。” 卢正坤:“” 他很想问“你倒是说清楚什么事啊”,又怕惹怒了一向不讲道理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纪长泽,只能强忍着憋屈,含着这么一股闷气,低头道歉: “对不起纪少。” “不够有真情实感,你要再多一些内疚愧疚的表情,最好是三分愧疚三分后悔三分真诚,语气要再丰富。” 卢正坤:“” 你特么当我染色盘啊。 这什么破大少爷,玩人呢?! 他特别想说“爷爷我不伺候了”,可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顾秋。 人脉啊。 纪长泽身边可都是现成的人脉。 我忍! “对不起纪少,是我错了,纪少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纪长泽这才满意点头,还不等卢正坤一喜,他就先摆摆手,一副“皇帝让身边小太监退下”的模样:“行了,你走吧,记得今天在欢喜楼把人给我招待好。” 卢正坤:“” 他气的都快吐血了。 这什么人啊!!! 要不是为了钱和人脉,他才不待见哄着这个大少爷。 要是让他找到机会,他一定要把这个大少爷踩在脚下,然后 纪长泽:“还愣着干什么呢,快点走啊,我还有事要跟顾球说,你别在这耽误事。” 卢正坤:“诶,好的纪少,我马上就走。” 心底重拳出击,现实唯唯诺诺的卢正坤带着快要气吐血的心悲愤离去。 他安慰自己。 这一次还是有收获的。 好歹知道了纪长泽和顾秋已经和好了。 那么顾秋这个人脉,自然也能从纪长泽那转变到他自己这里。 他一边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让顾秋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一边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还顺便带上了门。 门一关,纪长泽立刻对着顾秋得意洋洋的说:“看见了吗?卢正坤道歉了,轮到你了。” 知道纪长泽不是偏着卢正坤的顾秋心气也顺了,也不介意口头低头一下,干脆利落的道歉:“行,之前是我不对,下次我不会了。” “知道就好,不过你光是道歉还不够,这样,我之前想搞个游戏公司,我爸妈不给我钱,你赞助点呗?” 顾秋看了一眼理直气壮的纪长泽,问他:“你除了找我,还找过别人没?” “那当然没有了,我怎么可能找那些阿猫阿狗要钱,没钱不说,和我交情又还没到那份上,我才不稀得跟他们张口。” 自动忽略了“没钱”俩字的顾秋关注点放在了“交情”上,心里瞬间舒坦,掏出空白支票递给纪长泽:“你自己写数。” 纪长泽很奇异的看着居然直接从怀里掏出个支票本的顾秋:“你首发怎么还自己带着支票本?这都什么年代了?” 霸总顾秋表示这很正常:“你不懂,很多时候用钱解决了就不用说话,我随身带着这个,能省不少事。” 纪长泽也没客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把那根本来夹在支票本上的笔扔给顾秋:“行,兄弟记下了,回头给你股份。” 顾秋压根没觉得他真能折腾出什么,看了他一眼,很真情实感的说:“你能让我分一千块我就挺知足了。” 虽然给出了一笔注定收不回来的钱,但和兄弟和好了的顾秋还是很高兴的,尤其纪长泽说只找他要了钱,那不就证明纪长泽只信任他吗? 心情舒爽很多的霸总回了公司。 第二天,他就在自己常去的咖啡厅“偶遇”到了卢正坤。 短时间内损失金钱无数的卢正坤想着趁热打铁,借纪长泽的势,将他的发小顾秋化为自己的后盾。 于是,他来拉投资了。 自然的,拉投资是先要拉近关系的。 卢正坤是这么说的:“顾总忙,还不知道吧,纪少身边最亲近的兄弟就是我了,这段时间我们可一直到处玩。” 顾总啊,你看我和纪少关系多好啊,快投资我吧。 他又说:“之前就听说顾总您和纪少是发小,这样吧,我跟纪少说说,有空我们三个人一起聚聚啊?” 这样你总信了我和纪少很熟吧? 他满心等着顾秋因为他和纪长泽很熟而也对他带点亲近。 然而,在顾秋眼里,就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鸡,趁着他和纪长泽闹矛盾夺走了他的兄弟地位,还要在他面前炫耀,还很绿茶的表示他跟纪长泽说,让他们“三个人”聚。 我特么要跟我兄弟聚还轮得着你去说?炫耀你妈呢?? 顾秋看向卢正坤的眼神冷了下来。 “给我滚!” 卢正坤:“???” 顾秋满身冷气一脸不爽的大步走开好几秒了,他都还没搞清楚。 不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他吹嘘和纪长泽的友谊吹的还不够多吗??? 现代败家子(3) 纪长泽在医院里又躺了一天才出院, 小弟一号去办出院手续了,他站在一病房门前,看着里面正苍白着脸闭着眼的女孩。 卢正坤估计一方面也是怕家属闹, 另一方面也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好心, 再加上人是纪长泽送来医院的,根据他对“纪长泽”的了解, 大少爷不缺这点钱,如果不是晕了,住院费说不定顺手就交了。 那他现在“替”纪长泽交, 到时候也能卖个好。 于是这个女孩得以拥有了这么一间比较好的病房。 不过听说她的继父对此很不满意,过来闹了好几次,甚至跟医生提出能不能让那位“好心人”存到医院给继女当住院费的钱再取出来让他带走。 此等厚颜无耻之人, 医生和护士们简直听得目瞪口呆。 钱不是这位继父存进去的,人家病人还在这儿躺着, 他们当然不可能顺了继父的意。 于是他闹了几次, 终于在一个年轻医生忍无可忍,吓唬他作为法律上的监护人,他也有义务要承担那女孩费用后, 继父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这个人的奇葩程度让一众三观正常的医生护士很是恼火, 这几天纪长泽有时候走在走廊上都能听到他们在讨论这件事,表达对姑娘的同情和对继父的鄙视。 同时, 还有对这姑娘几个同学的赞赏佩服。 “纪先生, 你来看森森啊?” 纪长泽正在看着,身后几个年轻学生很友好的对他打招呼了。 因为纪长泽是发现了周森,还把人送到医院来, 他们对他都非常感激,纪长泽之前昏迷的时候, 其中一束花就是他们送的。 “嗯,来了,你们过来照顾她?” 纪长泽也挺熟练的跟这几个年轻孩子打招呼。 他们都还在上学,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硬是能凑出时间来轮流照顾周森,也许现在看来没什么。 但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几个现在都没成年的学生,硬是照顾了周森好几年,是学生的时候,他们没钱负担住院费,周森的继父又想着放任她去死,他们没办法,就凑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间,把周森安置进去轮流照顾。 几个本来应该高高兴兴享受大学生活的年轻人,整个大学除了学习和照顾周森就是四处兼职赚钱承担房租和各种费用。 本来如果他们再等等,周森就能在这样的精心照顾下醒过来。 可惜太迟了,他们死在了最好的年华。 当然,现在一切还是鲜活的。 “医生说森森身体恢复的还不错,纪先生,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把她送到医院去,说不定她命都要没了。” 一个女孩子眼睛还有点肿,显然哭过,但当着纪长泽的面,还是努力露出一抹笑。 “没什么。” 纪大少爷看了一眼那个苍白着脸的沉睡女孩,说了句:“你们的关系可真好啊。” “是啊,我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而且每次都那么巧是一个班。” 每个小孩子小时候都会遇到一些在他们看来惊天动地的大事,而当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时身边的朋友都在陪伴着,再加上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这样的感情足够真挚。 顾秋要的友谊可不就是这样的吗? “她是我送进医院的,也算是有缘分,你们放心,我肯定把她弄醒。” 纪家大少爷这话说的牛皮哄哄,好像很自信一样,但听在几个学生耳朵里,就是他只是随口一说了。 植物人啊。 医生都说了有可能就这么躺一辈子的。 运气好,可能还会醒,运气不好,周森就要这么长睡不醒了。 几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让他们直接放弃周森那肯定不可能,只能努力去照顾好她了。 现在这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少爷的好心人说要让周森醒过来,他们也只当他是安慰他们。 小弟一号过来的时候,纪长泽刚好告别了这几个年轻学生。 他颠颠的跑过来:“纪少,你怎么和这几个普通学生说话?他们看上去好穷啊。” 纪家大少爷不是一向都不怎么看得起穷人吗? 纪长泽狂炫拽酷的瞥了他一眼,相当不屑:“怎么?你看不起穷人?” 小弟一号:“” 他该说看得起还是看不起呢? 拍马屁好难啊,怎么还带选择的。 见他不说话,纪长泽自动默认他是看不起,冷哼一声:“照你这么说,你我也不应该来往了。” 小弟一号立马着急了:“纪少,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我对您那可真的是忠心耿耿啊,谁都没有我对你有心,一片赤诚之心,那个啥,精忠报国。” 看他都开始瞎扯了,纪长泽一把推开他:“可得了,你们在老子眼里都一个样。” 小弟一号一愣。 一个样? 他当然不会觉得纪长泽会认为那几个学生也是小弟了。 细细一琢磨,这才恍然大悟。 对啊! 纪少这么有钱,他看谁都是穷鬼,那可不就看谁都一个样吗?! 想明白了,他赶紧追了上去。 “纪少,纪少你等等我,你这刚刚出院,兄弟们接你去接风洗尘啊,欢喜楼怎么样?” 下了负一楼,停车场已经有不少豪车等着了,看见纪长泽来,一个个打扮骚包的公子哥们靠在车边对着他招手; “纪少,这边。” “这边这边。” 不少路人看见这架势,都忍不住往这边看,那些公子哥们不光大大方方任由他们看,要是看见美女在看他们了,还冲着人家吹口哨。 这哪里是纨绔,简直就是二流子。 纪长泽一看他们那一个个恨不得展开孔雀尾巴给人家看的样就猜到这几个没少喝,翻了个白眼,一脚踹开一个冲自己迎过来的酒鬼。 “滚你们的,别妨碍老子搞事业。” 酒鬼被踹了一脚没醒,听见搞事业仨字,一下子就醒了。 很懵逼的抬头,用着那红蹭蹭的脸一脸迷糊的望着纪长泽:“纪少,你是不是喝大了?” “你大爷的才喝大了。” 纪长泽又是一脚过去,这次人家利索躲过去了,还是一脸的“我的天啊天上是不是下红雨了”的表情。 “不是,你怎么能说你要搞事业呢?怎么能背叛我们的吃喝玩乐联盟呢?!” 这家伙说话实在是太气人,但他一边说,一边在怀里掏啊掏,掏了半天,掏出一张卡来就递给了纪长泽。 “那、那我把我的钱给你,你去搞吧,等到亏完了,再来嗨呀!!兄弟们!!!跳起来!!!!” 这家伙给完了卡,就抱着停车场的一根柱子当场甩起了钢管舞,嘴里还蹬蹬蹬的配音,场面一时间看上去尴尬极了。 纪长泽本来以为这已经很尴尬了,没想到其他也喝大了的公子哥们居然也很配合的蹬蹬蹬起来,一个个摇头甩屁股,完全是一副把人家停车场当成夜店的样子。 “丢人,太丢人了。” 小弟一号说这句话的时候,纪长泽还以为这还有个正常的。 没想到这家伙马上就接了一句:“怎么能不听音乐自己唱呢,唱的又不好听!” 谴责完了这群不听音乐的人,他掏出自己的手机,音量开到最大,选了一首震耳欲聋的嗨歌。 停车场本来就是在地下,声音传播的大,音乐一开,立刻传出去老远,一群人顿时更加神魔乱舞起来,小弟一号也非常自然的加入进去,还不知道从哪里顺了一瓶喝到一半的酒。 纪长泽:“” 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卢正坤一个人就能玩转纨绔圈了,这群人脑子都不咋好使啊。 也还好这群纨绔只是二代中最不靠谱的那一群人,稍微靠谱点的都在精英圈,不然要是二代都这样,那他们爹妈可真的是要气死了。 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是顾秋发过来的信息。 三点钟方向。 纪长泽一抬头,顾秋正站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位置,靠着一辆车静静的维持着霸总脸看他。 这么近,他抬起那双大长腿走两步就到了,还非要发短信。 纪长泽:“” 算了,精英圈的人也未必靠谱。 他直接走了过去,一巴掌拍在对方肩膀上揽住他的肩:“我没告诉你今天出院啊,你怎么知道的?” 当着这么多纨绔的面,很注重形象的精英顾总是不愿意开口讲话的,只默默将自己的手机页面给纪长泽看。 只见朋友圈里,一连串全都是二代们发的。 配图还都是医院停车场。 接我们纪哥出院,今天出来嗨呀,有没有妹妹一起的? 恭喜纪少出院,今天去蹦迪怎么样? 也只有纪少才能凑够我们这么多人,今晚有没有漂亮小姐姐出来玩的? 看似拍马屁,实则全都是约妹子,连掩饰都不想掩饰,真实的不得了。 “啧。” 纪大少爷满脸的不屑:“顾球,这么一比还是你好,你看看这群家伙,都是一些什么人。” 顾秋一听这话就高兴了,偏偏这边这么多人,他还要憋着不说话,急得不行,端着一张冷漠霸总脸看了一眼四周,一把扯住纪长泽的胳膊就拉着他上、醋溜学最快发布、了车。 “你知道就好。” 一上了车,把窗户关好,顾总总算是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十分得意的表示:“你现在知道你那群狐朋狗友多么不靠谱了吧?还有那个卢正坤,你知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他居然跑到我常去的地方堵我,然后跟我炫耀他和你的关系多么多么好,这什么人?你眼神也太不好了,怎么交了这样一个朋友。” “朋友?” 纪大少爷上了车就四仰八叉的睡在了后座,一脸不屑的冷哼一声:“就他也算的上是我朋友?连个跟班都算不上。” 正在含沙射影给卢正坤上眼药的顾秋还琢磨着说点别的,一听见这话,顿时高兴了。 “你早说啊,我还给了他面子,对着他说了三个字,早知道他就是一脸皮厚的妄想症,我就直接转身就走不搭理他了。” 他握住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你之前说想开个游戏公司是怎么回事,是打电竞吗?还是研究游戏?对了,你之前不还说想要开娱乐公司吗?说起来,你上次给一个叫什么的人砸了那么多钱进去,你小子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就盘算着要开游戏公司吧? 哦对了,你之前开的那个娱乐公司怎么样了?我好久没有听你提起来过了,还活着没?要不要救一下?” “活个屁,死了。” 纪长泽懒洋洋的躺在座位上,回答的相当理直气壮:“本来开那个公司就是为了美女,结果看来看去也就一般,干脆关门大吉。” “那可惜了,我之前还说帮你把把关。” 顾秋也不意外,这要是纪长泽哪天开公司没有关门大吉,那他才要奇怪。 “我跟你说,我从小唯一坚持下来的就是游戏,我一定要把游戏公司给做出来,发扬光大,变成世界五百强,到时候让一群美女喊我纪总。” 纪长泽说这些吹牛的话说的太顺嘴了,说着说着那个还没开的小公司就变成商业帝国了。 顾秋就笑笑不说话。 他太清楚这个发小了。 哪一次开公司不是这样了? 反正就是把牛皮吹大了,享受人家崇拜夸赞的话,等到公司破产了,就再去继续下一个。 当然,这些话还有一个目的。 身后的纪长泽说着说着就开始掏出手机找爸妈要钱。 “爸,我跟你说,这是一个商业帝国,有前途,你虽然不喜欢游戏,但是你不能忽视我的才华,而且这个游戏公司我真的废了很多很多心力,你知道我有多么努力吗?我从十岁的时候,就开始这个计划了,你只要给我投一点点的钱,一点点,你就能收获很多很多。” 纪家,纪父尴尬的听着电话里儿子的各种大话,对着对面坐着的老朋友干巴巴笑了笑着。 “是长泽,这孩子总是喜欢这么异想天开。” 电话那头的纪长泽顿时不乐意了。 “什么异想天开?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知道我有多么努力吗?你知道我为了这个设想研究了多少年吗?整整十五年!十五年啊爸!十五年的光阴!你怎么能一句异想天开就带过去!” 纪父身为一个年纪大耳朵不太好使的老总,用的手机难免声音就大一些,纪长泽在这边一哔哔,那边坐在沙发上的老朋友立刻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哈哈就笑了起来,对纪父说:“老纪啊,你家长泽不是才二十五岁吗?他这是研究什么东西,十岁就开始研究了?” 纪父:“咳,小孩子,瞎说的。” “我没有瞎说,这些可是我的心血,爸,你这次必须帮我。” “帮什么帮!” 纪父就算是再怎么疼爱这个孩子,当着老朋友的面,也还是想要面子的,他干咳一声,小声的训斥着儿子:“我早就跟你说了,游戏这个行业不好进,我和你妈都不行,你进去干什么?钱多的没地方花了是吧?你自己小打小闹就算了我不管你,我绝对不会投钱的。” 纪长泽在那边哼哼。 “行,你不给钱我就告诉妈你上个礼拜喝醉酒在外面睡的,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香水味,而且我还在你身上看见了口红” “都告诉你那是有个女的给我下套给我识破了,你给我闭嘴,你是我亲儿子,就是这么坑爹的?!” 亲儿子表示不吃他这一套。 “那你还是我亲爹呢,儿子要开公司,你不给钱是不是说不过去?” 纪父被噎了一下。 看了一眼正笑呵呵笑的老朋友,不想再跟这个混小子胡搅蛮缠下去:“行了行了,我打一些钱给你行了吧。” “不过我告诉你纪长泽,你再怎么瞎折腾也没用,我和你妈的公司都是要留给你的,玩几年就老老实实来公司上班,你别以为现在我和你妈还在你就有恃无恐了,你” ――啪。 纪长泽挂了。 纪父:“” 这混账小子。 要不是亲生的,他早就把他腿打断了。 “来来来,我们继续聊。” 老朋友呵呵笑:“长泽想要开公司啊?你个当爹的,怎么不支持不说,还在那给孩子泼冷水呢?” “说是想要开什么游戏公司,这小子你看着长大的,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满嘴跑火车,从来没靠谱过,我是不指望他能开什么公司了,愿意老老实实回来继承家业就很不错了。” 老朋友也跟着笑。 两人都不觉得纪长泽的这个什么游戏公司能开出什么名头来,不过孩子嘛,才二十五岁呢,再玩个几年也行,他们这些老家伙这么辛苦,可不就是为了能让子孙过得好吗? 等到三十岁的时候再捉回来好好培养培养,家业到底还是要继承的。 那边的纪长泽挂了电话后立刻就翻了个白眼。 “老头子,成天贬低我。” “你说有他这么当爹的吗?儿子说要上进要开公司,要把十五年的心血都拿出来了,他不鼓励,还在那说我不行,等我公司做大做强,比他公司还赚钱了,我非要把账本直接扔给他看不可。” 前面听着的顾秋觉得纪家伯父实在是无辜。 那哪里是贬低啊,那不就是说实话吗? 可从小到大跟纪长泽一起玩大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实话实说,不然就等着这个脾气大的家伙翻脸吧。 于是他点头,说:“是啊,伯父怎么能不信你呢。” “不就是之前倒闭了一家娱乐公司一家餐饮公司一家旅游公司一家化妆品公司吗?至于吗?” 顾秋:“是啊,至于吗?” “成天说继承家业继承家业,谁想继承他们的东西,我,纪长泽诶,我纪少,注定要在游戏业打出一片天的人,到时候,我要全球都买我的游戏,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我缺那点产业继承吗?还说什么除非他们破产了,不然绝对不会同意让我自立门户,呵,我偏不!” 顾秋:“” 他张张嘴,跟不下去了。 说真的,纪长泽那个模式的话,他至少听过三次。 连语气内容都是一毛一样的。 什么注定要在娱乐界餐饮业旅游业化妆品打出一片天下,什么让全天下都用上他公司生产的东西。 词都是一样一样的。 然后,每一次都是这样,说大话开始,破产结局。 纪长泽还在那巴拉巴拉:“他们一个个都是眼瞎,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所有人都觉得我不信,呵,什么玩意,男人不能说不行,纪少爷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一鸣惊人,聪明鸟也能先飞,顾球,你说,我这个开游戏公司的点子是不是棒极了!” 顾秋:“额挺好的。” “是吧,我都想好了,我不光要搞电竞,我还要搞研发,就研发一款让全世界都想玩的游戏,名字我都想好了,踏遍江湖!!” 顾秋;“” 不是,研发游戏重要的是名字吗? 是技术啊! 是眼光啊! 是各种工作人员努力的结果啊。 当然,也缺不了老板英明的眼光。 再看看自家发小 眼光是有,不过是欣赏美女的。 至于英明 长的是挺明朗的 他听着后面的纪长泽又在那畅享什么商业帝国所有人都崇拜自己巴拉巴拉的了,各种坐立不安啊。 最后,顾秋还是决定自己要忠言逆耳。 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那没什么用还各种莫名自信的兄弟走上一条注定亏损的道路啊,不拦着,说点建议总行吧。 “长泽啊我觉得吧” “所以说我爸妈他们就是不相信我,顾秋还是你好,只有你相信我,信任我,给我投钱,连我亲爹妈都不是因为相信我的能力才给我钱,只有你愿意这么帮我,可能这就是兄弟吧。” 顾秋:。 啊,兄弟。 对,没错,这就是兄弟。 兄弟就是哪怕知道你不行,也要站在你身后大声的告诉所有人:我兄弟很行! 纪长泽:“对了,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顾秋干咳一声,难听的嗓音磕磕巴巴挤出来一句:“我就,我想问问你,你还缺不缺钱,我这边还可以再多投钱进去。” “目前应该不够,我再找我妈要点钱,应该就差不多了。” 理直气壮啃老的纪家大少爷说完了,就拨通了纪家太后的电话,上来就是熟练的要钱。 太后温温柔柔笑了一声,表示钱不是问题: “我可以给你钱,但宝宝” 大少爷额头立刻爆出来一条青筋:“说了多少次了,我都多大了,不准这么叫我。” “好,妈妈不这么叫了,长泽,这次是最后一次,你去开你想开的公司,公司倒闭,你就回来好好当一个接班人,不能再任性了知道吗?你答应的话,妈妈立刻打钱。” 作为没什么童年的人,纪家太后对于儿子的喜好玩乐是很纵容的,反正只要不碰那些不能碰的东西,吃喝玩乐什么的,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都年轻过,年轻人喜欢疯玩也很正常,三十岁才定下性的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可不少。 太后给儿子划下的线就是三十岁。 三十岁之前,她是一定要把人按住,让他老老实实学习如何处理各种事务的。 纪长泽痛快答应了。 “行,妈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个公司做大做强,做到全世界,比你和爸还要强,到时候你们就等着仰望我吧。” “哇,这样吗?长泽真厉害,妈妈等着你做大做强哦。” 挂了电话,纪家太后把手机扔在一边,对着漂亮的秘书抬抬下巴;“准备一下,我儿子大概三个月后来公司,哦,不对,两个月吧,一个半月也有可能。” “搞定。” 跟有钱爹娘要完钱了,纪长泽对着前面的顾秋得意扬起下巴:“你看,钱不就来了?” 因为他全程开免提所以将母子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的顾秋:“伯母说,这个公司要是起不来,你就要被抓到公司去了。” “我知道啊,她说的不是起不来吗?我这个公司肯定能大红大紫,日赚斗金,到时候我都要成为世界首富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抓我回去?” 看着理直气壮蜜汁自信的发小,顾总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你凭什么觉得你一个开什么倒什么的人能成功开起公司来? 他委婉的提醒:“但是吧,长泽啊,我觉得开公司这个事不是闹着玩的,你得有经验” “我有,我之前不开过那么多公司吗?” 顾秋:“” 论如何让一家资产丰厚的公司在两个月内快速倒闭的经验吗? 他咳嗽一声:“倒也不光是开公司的经验,你要对你自己的产品有了解,比如说你之前根本不懂化妆品,还要去开化妆品公司那次,那次不就是因为你不了解自己卖的产品才还没开业就先倒闭吗?” 纪长泽表示:“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所以呢? 知道你还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然后顾秋就听见他家发小很自然的说:“论起对游戏的了解,没有人比我更深刻了,你还记不记得,十五年前的那个月黑风高的雨夜” 顾秋:“下雨天看不见月亮。” “哦,那就是只有下雨,下雨的那天晚上,我的游戏打了一晚上都没能通关,那天,我就立誓,开始研究游戏,为了这个目标和梦想,我晚上不睡觉,白天不吃饭,每天都在努力研究。” 顾秋:“” 你晚上不睡觉是在通宵打游戏,白天不吃饭是因为都在睡觉好吗? “后来,为了能够亲手做出游戏,我大学学的还是计算机,从这里你就可以看出来我为了梦想有多么努力了吧。” 顾秋:“但是你上大学的时候经常逃课,一个学期下来你在学校呆的时间还不超过十天” 纪长泽非常理直气壮:“这个不是很正常吗?我都学会了当然不会再听课了,都是自己懂得东西,还去学干什么,那不是闲的蛋疼吗?” 顾秋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知道纪长泽爱装逼,但这一次的逼,着实太过吹嘘了。 还学会了 这话拎出去,就算是个三岁小孩恐怕都不能信。 但,他是纪长泽的兄弟。 做兄弟的,哪怕心底清楚这是在吹牛逼,也要配合上! 于是他艰难的开了口:“那你真的是好棒棒哦” 纪长泽一挥手:“也没有,也就只比你们这群庸脂俗粉棒了几百倍吧。” 顾秋:“” 所以说,这么一个成语都乱用的家伙,吹这么大的牛逼,他就不觉得尴尬吗? 他决定委婉的提醒一下自家兄弟不要再那么飘了,这种牛皮吹给他听听也就算了,要是以后吹给别人听,人家还不笑死。 “那长泽,既然你都学会咳,学会计算机了,那你毕业了这么不去开游戏公司,毕业这么长时间了,你好像除了倒闭不是,开了几家公司,都在玩啊。” 纪长泽很惆怅的叹了口气。 “诶” “你不懂,我那不是玩,是在做正事。” 顾秋回忆了一下发小毕业后的生活。 挥金如土,四处奢靡,乱花钱都不能用来形容的出手阔绰,走哪里都是一堆人,因为这些人吃饭玩乐都是纪长泽掏钱。 买车,几辆车几辆车的一起买,买了又不开,放在车库摆着好看,等到买车已经不能让他觉得好玩了,他开始买飞机了。 总之,就是俩字:败家。 各种花样的败,败出了风格败出了水平,要不是伯父伯母实在是太能挣钱,他早就把家产给败没了。 就这,纪长泽居然说,那是在干正事? 顾秋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过因为常年要维持自己的沉默寡言人设,早就习惯了脸上神情没什么大变动,他最后也还是没笑。 算了。 反正伯父伯母有钱,让他玩去吧。 等到这个游戏公司破产,他被抓去“改造”,到时候再安慰也不迟。 “现在去哪?吃一顿?” “吃什么吃,满脑子就想着吃,我要去挖人,游戏公司嘛,当然要挖几个会打游戏的人了。” 纪长泽掏出手机来给顾秋看:“你看,这个家伙怎么样?” 顾秋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这不是那个惹了你的游戏主播吗?你怎么想起来去挖他了?” 难道是想要把人挖到眼皮子底下慢慢磋磨?这样不太好吧。 纪长泽一看顾秋望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实话说,要是原主,还真可能是这么想的。 说起来这个游戏主播也是倒霉,本来他是一个公会里的主播,稀里糊涂签了约,合同是个霸王合同,他赚钱再怎么多也都是公会的,他自己愣是只攒下来一点积蓄。 本来合约马上要到期,他也打出了一点名声,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结果主播们约线下聚会的时候,出事了。 另一个主播看上了一个漂亮小主播,使了手段把人灌醉想用强的,被他看出来端倪上去拦,拦着拦着就打了起来。 那主播手段厉害,操作了一番,就变成他嫉妒眼红人家,喝醉酒后直接上手,当时他只是手下占便宜,还没来得及成事,小主播哪怕再怎么努力帮他说话,这事没证据,再加上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那个主播红,又被带了一波节奏。 说他们是自己不红,才想要蹭人家热度,全网黑了一波后,他就凉了。 合约到期,公会是和他解除合约了,可他名声也臭了,钱赚不到不说,每天一开直播就要被人黑。 这个主播也是小小年纪就离开学校开始直播的,没什么经验,也因为一离开学校就直播,没什么抗打击能力,正是一蹶不振的时候,不过因为之前还有一些老粉,倒是还能过日子。 然后,他就倒霉催的招了纪大少的眼了。 其实他也没干什么,就是在直播的时候匹配到了纪大少爷。 大少爷打游戏菜的一批,干啥啥不行,喷队友第一名,反正我打的不行不是你们的错那是你们带不动我,一群垃圾老子骂死你们你们也不能还嘴。 这个主播还嘴了。 没骂,就是心平气和的说了几句“刚刚明明是你的失误你哪里哪里没有打好”之类的。 然后大少爷就记仇了。 他倒霉就倒霉在当时正在直播,本来如果只是游戏路人,记仇也没什么用,可他的直播录像里就有大少爷的游戏名,还被一二代转发给了大少爷。 于是,不得了了。 在一次粉丝打战力的时候,大少爷站在了和主播有仇的那个主播那边,狂砸了一堆钱,每次砸钱都要骂一句主播菜。 砸了那么多钱的土豪骂菜,黑子们又高兴了。 他“以前干的事”再次被翻了出来,一群人高高兴兴过年一样的搞他心态,他本来就惨,现在更是惨上加惨。 现在已经混到那种只能接接代打赚钱的程度了。 到底是原主造的孽,而且对方打游戏也的确挺厉害,纪长泽觉得还是拉一把好。 十分钟后 年轻主播一脸懵逼的坐在了椅子上,对面,坐着冷酷霸总顾秋,和嚣张二代纪长泽。 纪长泽:“直说了吧,我要挖你。” 顾秋:“对。” 纪长泽:“我主要是看中你才华。” 顾秋表示同意:“嗯。” 纪长泽很大方的翘起二郎腿:“当然了,我很好说话,你要是不答应也没关系。” 顾秋冷冷看了一眼对面:“呵。” “钱不是问题。” 纪大少爷说完这句话,开始掏兜,掏半天,掏不出来:“诶?我的卡呢??” 卡没了,他默默看向一边面无表情冷酷坐着的霸总发小。 顾秋:“懂。” 他冷着脸,掏出空白支票拍在桌子上。 霸总狂霸炫酷拽睨视一脸懵逼的主播,声音又冷又沉,惜字如金: “签。” 现代败家子(4) 如果说三个男人一台戏的话, 那么纪长泽加上顾秋,两个人凑在一起简直能唱十八场戏了。 那位倒霉催的主播已经被两人的豪气操作给震傻了。 说实话,不光他傻, 顾秋也傻。 别看顾霸总一副帅气的冷酷样子, 还甩出支票,就差没说上一句天凉王破, 但实际上,他心里正在懵逼。 一路上这么多时间,纪长泽硬是没跟他解释为什么要签约这个主播。 本来他还以为发小打算伺机报复, 但现在看来,不像啊,谁家的报复是用钱砸的, 顾总可不是纪长泽这样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他在掌权以前也是很缺钱的。 要是以前他缺钱的时候有人这么朝他砸钱, 他肯定感激。 他一个落魄二代都是这样了, 更别提这么一个穷到吃土的主播了。 当然了,顾总一向是个艹人设的高手,在主播看来, 就是他高贵冷艳的相当有霸总爸爸风范。 主播叫谢林, 一个普通的名字,前辈子过得也挺普通, 不对, 是挺苦逼的。 他是真的倒霉,两三岁的时候他爹跟着别的女人跑了,他妈一个人辛苦带着他, 好不容易家里有点光景了,他十几岁的时候, 他爹又跑回来了,当初跑之前也没办离婚,于是法律意义上,他爹和他妈还是夫妻。 而他爹是带着赌债回来的。 催债的人是带着任务来的,哪里管什么夫妻感情破裂一说,当时他年纪还小,他妈妈又是个懦弱的性子,最后家里的家底全都让催债的搬走了,他那个垃圾爹还赖在家里不走,仗着他妈好说话,一个劲的要钱。 他妈就是那种典型的以前妇女思想,觉得出嫁从夫,就算是顾着他,也不敢不给,他那时候也怂,胆小的不行,不敢和看上去能一巴掌打死自己的亲爹硬刚。 母子俩就这么过了两年,然后,那男人又欠了债,那个丧尽天良的,居然拉着债主到了家里,说要把他妈拿去抵债。 他妈长的好看,就算年纪大了也好看,债主年纪也不小了,见色起意,直接就想用强的,他妈跑出门,掉进河里死了。 那是谢林人生第一次和人硬刚,他拎着刀,追了他爹十几条街,最后被警察拦下来,问清楚情况后,穿着警服的叔叔阿姨把他安置在派出所,一边照顾他,一边抓人。 债主和他爹都进了牢里,但因为他们只想实行强奸而不是杀人,哪怕他妈是因为两人才死的,也还是没能按照杀人罪来判。 谢林死了爹妈,被姑姑姑父照顾,姑姑姑父家里也没什么钱,照顾自己的孩子就足够吃力了,现在又加上一张口,那段时间姑父经常主动加班,就是为了赚那一个小时十五块钱的加班费。 他爹是个混账,姑姑姑父却不是,谢林性子还是懦弱,看着跟个小姑娘一样,可就是那么懦弱的他,在他姑父加班的时候因为太困睡着,栽在地上摔出一身伤的时候,分不带只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姑姑姑父家。 那个时候他刚刚高中毕业,成绩很好,已经高考完了,老师说他肯定能上个好大学,姑姑姑父很高兴,说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大学,而当时,他们的亲生孩子,谢林的表弟也正是学习最关键的时刻,却连个上补习班的钱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想要多攒钱给他交学费和生活费,再赚个补习班的费用,姑父才会疲劳加班那么久。 谢林不想再当拖油瓶,一直这么不断的拖累自己亲人了,他同学喜欢打游戏,怕组队遇见坑,宁愿出网吧费都要拉着他一起打,他也就练出了打游戏的本事,当时主播还不多,谢林稀里糊涂的就签了约,当上了主播。 他性子是真的懦弱,再加上不懂社会规则,硬是被坑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维权,哪怕是遇见原主那样自己打的不行还要哔哔队友的垃圾队友,生气也只会把对方的错误好好的列举出来。 但他最大的阴影就是他妈因为被人用强,掉进河里淹死。 当初见到那漂亮女主播被用强,一辈子都说话弱声弱气的他直接就冲上去了,最后还动了酒瓶子。 说实话,谢林是觉得自己挺倒霉的,但是他不后悔帮了那个女孩子,以前每次想妈妈的时候,他都会想,如果那个时候刚好有人路过,帮了他妈妈,说不定他妈妈就不会死了呢。 他绝对不会再让妈妈的悲剧在另一个女孩子身上上演。 所以哪怕后来赚钱越来越难,被全网黑,每次直播都是被骂,谢林也还是怀揣着那点“我也算是帮了人”的小小安慰,努力想办法让自己的生活好起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至少要奋斗个三五年才能有转机,没想到一年还没到,就被两个从天而降的金主爸爸砸的晕了头。 让自己写数字的空白钞票,谢林只在电视剧上看到过这个剧情。 他怂的不得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引起了这两个土豪的主意,又怕这是骗子,毕竟他高中刚毕业那会,公会就差不多是用这样的手段把他给骗过去的。 但谢林怂,他哪怕心底猜测对方是骗子也不敢直接问,只能缩头缩脑的低着头,呐呐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到底答不答应给个准话。” 纪长泽一拍桌子,对面的小可怜就抖了抖身子,头低的更加厉害了。 “我,我,我” 谢林本来就性子内向,被公会骗后就自闭了一层,之后被网暴这件事更是雪上加霜,社恐已经非常严重,再加上性子懦弱,面对着强势的纪长泽,硬是憋红了脸挤了半天都挤不出一句话来。 “你什么你,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知不知道坐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未来的游戏界之王,全世界都要玩我的公司开发的游戏,我现在这么纡尊降贵的来挖你,你居然还犹豫?” 纪少爷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嚣张跋扈的若是有人在旁一定引人侧目,不过顾总已经包下了这个咖啡厅,这个顾虑自然就没有了。 如此嚣张,还这样强势,对面的小可怜急的结巴都结巴不出来了,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顾秋很想扯一扯发小的袖子,让他不要挖个人搞得跟强抢民女,不对,民男一样,但考虑到他的霸总人设 顾总面无表情,声音冷冽:“对。” 得了发小的支持,纪少爷更加嚣张,冷哼一声,往后一躺,一双大长腿非常自然的并拢歪在了椅子一边,对着谢林抬下巴: “我这样的人物,那是到了哪里都要被人追捧的,你这个态度,看不起我?” 倒霉催的小可怜主播眼见纪少爷已然在扣锅自己看不起他了,急的终于憋出来一句:“不是,不是,我没有。” “不是你还叽叽歪歪什么。” 纪长泽一把从带着的袋子里掏出合同,啪的一下拍在了谢林面前,吓得他身子一抖。 大少爷趾高气扬的扔给他一支笔:“既然你不是看不起我,那就是还是很想来我公司喽?签吧。” 谢林:“我、我、我不是” “不是你还不赶紧签!” 纪长泽把笔塞到他手里,凶神恶煞:“赶紧的,老子刚出院还来没得及吃饭,要是把我饿出个毛病,这笔账我算你头上!” “但是、但是” 谢林不想签,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急的冒了一头汗,磕磕绊绊的想要说拒绝的话,又结巴了半天说不出来。 “但是什么但是,你别给我耽误时间,赶紧的,快点签,签了我还要去吃饭。” “可,可是” “你别给我叽叽歪歪啊,怎么跟个女的一样,赶紧的!” 纪长泽摁住了他的手,硬是逼着人家在上面签了名,这才满意的收回合同,自己也在上面签名,盖章,又从袋子里掏出来一个印章,抓着谢林的手摁了手印。 顾秋眼睁睁看着他这一顿操作猛如虎,嘴里的咖啡差点没吐出来。 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来的路上纪长泽要去打印合同,还要带印章了,这简直就是逼良为奸现场啊。 这个场景就算替换到古代纨绔子弟逼着人家良家女按手印强买强卖都不违和的。 他觉得,发小这么干,不妥啊。 人家孩子看上去挺可怜的,听说才刚过了二十岁生日是的,虽然他今年也才二十六岁,但他自觉自己已经有了四十岁霸总的心境,虽然长泽一向混蛋,但是他都是对着那群同样混蛋的纨绔们混,对着这么一个看上去又乖又小的小主播混蛋,不太好吧。 顾秋憋得不得了,偏偏又因为要艹人设不好开口讲话,只能一直死憋。 眼睁睁看着纪长泽满意的收好了一份合同,还不忘记再给对方一份,那个叫谢林的主播鼻尖上都在冒汗了,眼眶急的泛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顾秋实在是过不去良心这关,干咳一声,看了一眼纪长泽。 纪长泽秒懂。 他扭头去赶谢林:“你不是想上厕所吗?去啊。” 谢林被他吼的身子一颤:“我、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没有,赶紧去!” 懦弱又怂的年轻主播死死低着头,颤颤巍巍站起来去厕所了。 等他一走,看着对方那鹌鹑一样背影离开的顾秋就憋不住了:“长泽,这小孩挺可怜的,你就别记仇了,来的路上我们不是打听了吗?他虽然看着孬,关键时刻也是个汉子,之前不还帮着一姑娘打抱不平来着,我还挺欣赏的,要不这次就算了,他够惨了,你何必再去插一脚。” 纪大少爷很诧异的看了发小一眼。 “你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趁火打劫欺负人的人吗?!” 顾秋:“” 他干咳一声,是不是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知道你之前和这个小子有点过节,但那不都已经过去了吗?这事就算了,他看着也挺可怜的,你就当卖我一个面子?” 纪长泽满脸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叽叽歪歪说什么呢?懒得搭理你。” 他长腿放下,开始往微信群里发语音:“晚上欢喜楼聚餐啊,不来的自己找个绳子吊上去给我赔罪。” 顾秋:“你不是说你要努力工作把公司做大做强?” 前脚刚说了努力上进,后脚就跟那群狐朋狗友出去浪? 纪家大少爷翻了个白眼:“就算是要做大做强也不能不吃饭吧?我去吃个便饭再想公司的事不行吗?” 一顿饭就能去掉卢正坤大半积蓄的昂贵酒楼,到了纪长泽这儿就是个便饭,也不知道他要是听到了这句话能不能喷出血来。 顾秋还想再说说谢林的事,可怜的,被赶到厕所洗了个手就回来的年轻主播畏畏缩缩的低着头走了回来。 看那一步一犹豫的,活像是要去什么地狱一样。 “啧。” 性子一向张扬的大少爷最看不惯这种,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直接起身大步走到谢林身边,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吓得唇发白,直接一把揽住了对方肩膀,拖着人再次大步走了回去。 眼看着谢林被拖的猝不及防,脚下踉跄险险才能跟上纪长泽的脚步,顾秋伸手扶额。 实际上,他更加想捂脸。 发小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他现在装作不认识长泽还来得及吗? 不怪顾秋误会,纪长泽睚眦必报那是出了名的,从小到大谁都不敢给他脸色看,他是个霸王性子,小孩子们都屁颠屁颠追在他屁股后面玩,大人那边,有纪父纪母撑着,谁见了纪长泽不是各种夸耀。 于是,这也就导致了如果有人招惹了他,那画面就非常不好看了。 而谢林之前惹了纪长泽的事顾秋可是一清二楚,当初纪长泽正好买了新车手上没零花钱,砸给那个什么x,专门用来气谢林的钱,可还是找他借的。 当然,纪家大少爷看不上这点钱,也没再提过还就是了。 这也就成为了顾秋眼里两人真挚友谊的良好证明。 你要不是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你会不还钱吗? 只有外人才要记着还钱,真正关系亲近的人,从来不谈钱这种俗物。 于是,现在顾秋就面临了两个选择:友谊,和良心。 他看看跟小鸡崽子一样几乎是被纪长泽强行拉过来的谢林,心虚的干咳一声。 算了,他多补偿一些钱给对方吧。 谢林听到的却是霸总低沉自带霸气威胁的干咳,他惊悚的小心看了一眼浑身上下写满了“我不好惹”字样的顾秋,僵直着身子,一下也不敢再动了。 “你说说你,好歹脸长得也还算不错,都能顶得上我十分之一的帅气了,怎么做事这么小气,走个道,就差挪过来了,你在外面走路的时候,人家没笑话你吗?” 纪长泽毫不客气的把谢林从头到尾上下批了一通,见对方被自己说的都恨不得把头埋在咖啡杯里了,才略有些意犹未尽的闭了嘴。 “别装哑巴了,既然以后你是我的人了,那就叫声纪哥,哥以后罩着你。” 见对方张张嘴又闭上,一副说不出来话的样,大少爷瞬间转化成凶神恶煞:“叫啊!!” 谢林吓得一抖,赶紧磕磕巴巴叫人: “哥,纪、纪哥” 一巴掌拍在人家肩膀上,在谢林被这猛然出现的一巴掌吓得小声咳嗽的时候,对着顾秋得意的一挑眉:“顾球,你瞅瞅,我又收了个小弟。” 顾秋:“” “嗯。” 太可怜了,他默默在心底想着。 一边想,一边在打算给谢林的数额上又往上跳了几个数字。 纪长泽还在那边给谢林画大饼,犹如每一个老板对新员工说的那样:“你不要看我们公司现在还只是注册了个名没有真正开业,你纪哥我可是有着雄厚的家资,就算是我钱不够了,振臂一呼,大把大把的人都挥舞着钞票求着我给我送钱,再加上我丰富的十五年游戏经验,咱们公司未来称霸世界,让全世界都知道,指日可待!” 谢林:“” 他本来就在后悔自己刚刚稀里糊涂的签了合同,现在听了纪长泽的话,他不后悔了,他开始绝望了。 牛皮吹得这么大,一看就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啊。 “开游戏公司,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老板,像是我这样一位,决策力,洞察力,影响力全部都有而且满分的老板!绝对能够带着我们的公司走上巅峰,走出世界,走向宇宙!” “还有你,你看你现在,平平无奇,但以后,你会成为游戏界的大佬,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成为一个有车有车,还是有车,像是我一样的成功人士!”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说的热血沸腾,是不是现在就想要疯狂工作来报答我对你的知遇之恩?” 顾秋:“” 谢林:“” 两人沉默着,看向满脸意气风发,仿佛他不是在随口乱说而是已经实现了那些东西的纪长泽,心神一时都有些恍惚。 纪长泽一巴掌拍向顾秋肩膀:“顾球,你信我不?!” 顾秋:“” 他看了看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信当然是不信的。 就怕说了实话这手就不是落在肩膀上,而是落在他脖子上了。 于是顾总冷着神色,很可靠的坐在那,稳稳当当仿佛十分肯定的回了一个字:“信。” “很好,有眼光,谢球,你信我吗?” 谢林:“” 他小心翼翼的提醒:“纪、纪哥,我叫谢林。” “我知道,这是我帮你取得别称,意思是谢林迟早要走出世界走出地球,缩写一下就是谢球,就跟顾球那个顾秋是最圆的一颗球一个意思。” 顾秋:“???” 他一直以为这个外号是因为纪长泽小时候换牙说不清楚话来着。 时隔多年,才知道真相的顾总很想打人。 没底气打人的谢林吭哧几声,到底还是只能默认了这个“别称”。 纪长泽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 说实话,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上学时部分同学的校园暴力,再加上之前的网暴,谢林已经有一些心理问题了。 要不然一个正常人也不会同意这么强买强卖着签下合同。 “行,咱们先去找台电脑,给你练练手,对了,你们这些游戏主播是不是要设备什么的,这玩意太麻烦了我没记啊,要买什么来着” 折腾了半天,总算是开始脚踏实地干正事了。 一旁一直怀疑自家发小上辈子是个吹牛精的顾秋松了口气,这才对嘛,真正做事就是要这样才对。 很好,现在只要长泽能够老老实实一步步这么走下去,按照他的人脉资源和手里头的钱,只要不作死,公司应该能开下去。 然而,顾秋还是想的太顺利了。 大少爷刚刚的壮志酬筹一遇到了正事,立刻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他掏出手机百度了半天也没百度出个完整攻略,眼珠子一转,视线就落在了一旁默默坐着面上神情变都没变一下的顾秋身上。 “顾球,我记得你有个万能秘书来着,你就嗯哼?” 还在幻想着发小能够通过锻炼自己成长的顾秋:“” 他犹豫了一秒,回了一个字:“没。” “没有吗?我记错了吗?” 纪长泽果然没有怀疑,实际上,他能记住自己身边还有个秘书,顾秋已经够意外了。 他再次松口气,以为这一次长泽就能顺着正路一步步发展下去了。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这家伙翻开通讯录,找了个纨绔的名字打出去:“喂,亮啊,我,你纪哥,我记得你之前捧了个小主播是吧?你帮我搞一套,不,十套的直播设备,放心,这个人情我” 顾秋听的脸色黑沉,站起来一把抢过纪长泽手机挂断。 纪大少爷顿时火了,一脚踹过去:“发什么疯?想死?” 顾秋猝不及防被踹了一脚,疼的不行还要装高冷,恨不得掐死身边那傻兮兮的发小。 人情这东西是好许诺的吗? 这种小事,他哪怕自己不想做,他随便花点钱就能雇个人去做,干什么非要用自己的人情去换。 可见纪长泽一脸“你小子特么敢坏我好事你完了”的表情,冷酷顾总当着外人谢林的面,还不能直接叭叭。 他差点没憋出内伤来,好悬把这口气给缓上来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话:“我帮你。” 被气的内伤偏偏还不好说出来自己为什么生气,顾秋冷着脸直接拿出手机给自己的秘书发微信,让对方去准备好直播用具。 不缺钱的总裁爸爸当然也没忘记标注要最好的。 自然,那位万能秘书看到微信后内心里跑过了十万头羊驼。 作为一个秘书,却被霸总上司当成了万能胶,哪里需要哪里丢什么的他倒是早就习惯了,之前顾总想要和发小和好又拉不下脸主动求和的时候,那群纨绔们的朋友圈都是他替顾总刷的。 但是饶是经验丰厚,看到这次的短信内容后,秘书小哥还是阵亡了。 特么的一个霸总要什么直播用具,他是秘书不是保姆啊,这些事你不找专业人士你找秘书干什么?知不知道秘书的工作是什么?!他是工作秘书不是生活秘书啊。 大半夜的刷到纨绔圈在玩面对派对,他得去给顾总买最好最酷的面具。 正中午的,纨绔圈开着船要出海外,他得顶着大太阳去人家船商那废半天劲嘴皮子都差点没说破了好说歹说让人家当场卖船当场提船,好方便顾总那“我是冷酷霸总,冷酷霸总就是要有自己的船”的小学鸡想法。 而现在。 他竟然接到去买直播用具,还特么要一整套都要最好的命令。 现在是休息日诶,你一个霸总总裁都没有去上班,你让我加班? 呵呵,辞职,现在就辞。 叮!您的银行卡收到转账金额 秘书小哥瞬间收回辞职想法,双手翻飞啪啪啪打字:好的顾总,我保证两个小时为您买好,请您稍后。 顾秋将自己手机上秘书的消息递给纪长泽看。 纪长泽看了一眼,颇有些羡慕:“你这个秘书还真的挺好使的,我记得以前有天晚上我想要喝x记的酒,也是他去弄回来的,人家可是不让外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出来的,人才啊,可惜了,跟了你这么一根木头,要是跟的是我,我保证天天带他去蹦迪,让他感受到老板的温暖。” 顾秋回忆了一下秘书小哥那瘦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身材,觉得他没有被纪长泽挖走应该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当然,面上,要艹人设的霸总只言简意赅的嗯了一声。 “对了,你名下是不是在那个六街商业区那有商业楼来着?让我用几层,还有啊。” “好。” “今晚去欢喜楼吃饭你去不去?我这大病初愈,又马上要聪明鸟先飞,得庆祝庆祝。” “去。” “那敢情好,你请客。” “嗯。” 一旁只要他们不跟自己搭话,就能心满意足缩成一团的谢林头也不敢抬,一边想这位顾球先生可真是惜字如金,就是听上去有点感冒嗓子都哑了,一边开始担忧自己的未来。 六街那个地方的商业区地卖的跟金子一样贵。 欢喜楼是京市最贵的酒楼,听说一顿饭最高能吃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还有什么直播用具要最好最贵的。 这些听上去就很假啊。 怎么看怎么像是骗子,可他们骗他什么呢?他身上还有什么好骗的? 谢林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于是,他的想法自然就往着天马行空的地方跑了。 他偷偷的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正翘着二郎腿喝咖啡的纪长泽一眼。 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就是人太凶残,凶起来好像能一巴掌把人拍死一样。 这个“纪哥”这么凶,该不会是黑涩会吧。 他不会被卖器官吧?? 再去看看顾秋。 那一脸的“尔等凡人全是蝼蚁”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黑道太子爷什么的。 谢林干啥啥不行,脑补倒是第一名,这一脑补,自己就把自己吓得半死,偏偏他还没胆子反抗,在纪大少爷总算是喝完咖啡,还顺带叫了两盘看上去就贵的不行的甜点准备走人时,他还跟个鹌鹑一样的僵在座位上不敢动弹。 纪长泽走了两步才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扭头看向谢林:“你愣着干什么?” 谢林懵了几秒,试探着小心说了句:“纪哥再见?” 然后纪长泽就一脸无语的走过来揪住他袖子把他揪起来了。 “再见你大爷。” “我我我,我没有大爷” “不是,你从哪里来的老古董,顾球你看看这家伙比你小时候还怂,有没有感受到来自童年的美好回忆?” 顾秋看了一眼还真与自己小时候气质有点谜之相似的谢林,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走了。” “切,就知道装。” 照例嘲讽发小一句,纪长泽扯着谢林直接往外走。 谢林吓得脸色惨白,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掏肾的悲惨画面,哆哆嗦嗦的小心问:“纪哥我、我们去哪啊?” “吃饭呗,还能去哪?我还能把你卖了吗?” 拉开车门把人丢进去,纪长泽活动一下手腕,再扭扭脖子,对着顾秋说:“你还别说,这小子要是真拿去卖,还真能卖点钱,钱太女就好这一口。” 钱太女,二代姑娘里的战斗机,钱家的独生女,长的漂亮明艳,十六岁时就放出话自己绝对不会为了一棵树放过一整片森林,二十二岁的时候开始谈恋爱,热爱那种弱兮兮的小男生,谈差不多三个月左右,再打一笔分手费,换下一个。 纪长泽他们这个圈子里大部分人对钱太女一直都是持羡慕情绪,毕竟像是太女那样父母支持她玩,爱玩玩,只要最后愿意给钱家留下个血脉,她别说包养男朋友了,就算是想上天都没问题的父母,还是很少的。 如果说精英圈里的精英们大多是父母从小培养的话,那么纨绔圈里的大部分纨绔就完全是因为被放养长大才会养成现在的性子了。 家里不需要他们继承家业,也没指望他们多成才,父母也不是很喜欢他们,自然不会管他们的学业,每个月给一些对普通人来说很多的零花钱,逢年过节去老宅一大伙人聚一聚,这就是他们父母给予的一切。 那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干什么呢。 像是纪长泽这样被爹妈当成掌心包宠坏了的大少爷才是圈子里的少数,要不然他也不能在圈子里这么顺风得水,大家都不受宠,就他最受宠,不捧着他捧着谁。 因此,在欢喜楼里碰面时,面对纪少带来的“新人”,纨绔们的表现都是热烈欢迎。 他们热烈欢迎人家的方式就是轮流灌酒,喝大了再拍着谢林的肩膀喊兄弟。 谢林除了一开始忐忑,后来还挺高兴的,他长这么大还没像是今天这样受欢迎过,所有人都对着他友善他分不清人家是为了巴结纪长泽,喊他的名字,给他敬酒,有的还送蛋糕给他吃。 纨绔们都是经常一起玩的,和他说了两句话就确认了这是个怂包,互相对了个眼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怂的简直匪夷所思了纪少还是和他玩,但既然纪少愿意,那他们也愿意好好对这位新来的怂兄弟。 于是,谢林也喝大了。 喝大了的怂包还是怂包,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一角怂成鹌鹑,一动不动,看着跟睡着了一样,特别好欺负的样子。 卢正坤就是这么想的。 他之前为了纪长泽问他他要怎么回答的说辞准备了那么久,结果纪大少爷仿佛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压根没再提过,只是好像也因为车的事冷了他,吃饭都不叫他。 也还好卢正坤脸皮厚,从一个纨绔那知道后很自然的就来了。 他没想到纪长泽会带一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他们这个圈子出来的新人到这儿来,但很明显,这个家伙能让纪家少爷罩着,肯定有过人之处。 越挫越勇,拥有着一颗事业心的卢正坤决定趁着对方喝醉了套一下到底ceo 首发他干了什么事,居然让一直看不上穷鬼的纪长泽能让对方用兄弟的身份来到饭局上。 于是,他观察了半天,发现对方的确是喝醉了后,就出动了。 卢正坤先端着一杯白开水坐在了谢林身边,将水递给他,特别温柔的说:“喝多了吧,喝点水压一下。” 谢林傻兮兮的接了过来,眼神还是愣的,明显神志根本没清醒。 卢正坤心里更喜,凑近对方,好像正常聊天一样的问:“谢林是吧,我之前没见过你啊,你怎么和纪少认识的?” “看你年纪还挺小的,有女朋友没有?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我身边可是有不少漂亮的小妹妹” 谢林的眼珠子总算是动了一下。 他的视线愣愣的,落在了卢正坤脸上。 这个台词,有点耳熟啊。 他想了半天,总算是想起来了,那个想要强上人家漂亮主播的人渣,可不就是这样说的吗? 说着说着,就对人家姑娘动起手来了。 脑子还迷糊着,谢林想不清楚怎么好像又回到了这件事现场,但他当机立断,决定这次要先下手为强,一拳头就出去了。 “啊!!!” 一声惨叫,伴随着一颗牙落地,卢正坤光荣负伤。 纪长泽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卢正坤正捂着嘴,满脸愤恨,其中还带着不可置信。 他为什么不可置信呢,因为新来的谢林被一群纨绔护在后面,还不相信他的话。 “小谢怎么可能主动打你呢,他一看就胆子小。” “是啊,好好的说着话,要是没理由,他怎么可能动手,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行了行了,这还用想吗?肯定是某个人眼馋人家小谢跟纪少走得近,眼红了呗。” 谢林那怂样太让人印象深刻了,再加上卢正坤刚刚“疑似得罪”纪长泽,好几个看不惯他那副老子最聪明你们都是垃圾模样的纨绔就“见义勇为”了。 卢正坤莫名其妙挨了打,还要被diss,气的脸都在发白。 他努力忍住想发火的冲动,指向谢林:“我们说的好好的,他突然打我,不信你们问他!” 喝醉酒的谢林一脸懵的站在那,站着打起了瞌睡。 “可得了吧,人家刚刚喝多了一直在那站着,他要是喝醉酒打人,怎么不打我们,光打你。” “你肯定说什么了,呵,你上个礼拜还说过我,你那张嘴。” 卢正坤:“” 他可算是体会到纪长泽身边的两面剑了。 以前他和纪长泽走得近,这群人嫉妒他不敢说什么,现在他“失宠”,他们就来落井下石来了。 小人,都是一群小人! 还有那个谢林! 看着迷迷糊糊站都站不稳的谢林,卢正坤心底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刚刚就是这家伙这个模样让他放松了警惕,结果 纪长泽终于姗姗来迟,先扶住了一副要睡过去模样的谢林:“谢球?球?怎么回事?” 谢林被他一拍肩膀,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意识还有点混乱,看见对面卢正坤正站在那,越看他越眼熟,看着看着眼睛猛地瞪大,指着对方很愤怒的骂:“你这个畜生!你畜生都不如!我、我要报警,我手机呢,我,我手机呢?” 他这副气到炸裂的样子真实到让人无法怀疑。 毕竟本来就是真的。 卢正坤倒不觉得这是真的,他坚信的认为谢林就是装的。 现在已经确信谢林之前就是故意下套阴他了。 这人他之前得罪过吗?? “不是,我真的没有啊,纪少,你信我,我没有惹他!” 纪长泽皱着眉一脸厌烦的看他一眼:“卢正坤,你能耐了,欺负我的人?” “纪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小谢胆子这么小,他能冤枉你?我没请你,谁把你带进来的,给我出来,怎么样带进来的,就把人怎么给我带出去。” 说完,纪少爷很不爽的带谢林转身离开,显然因为这件事兴致全无。 卢正坤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知道他在这个圈子里这么久的筹谋都完了。 纪长泽在圈子里是什么地位他太清楚了,他“惹了”纪长泽,那些和纪长泽玩的好二代们自然会疏远他。 可他就是想来打探个消息啊。 谁知道,碰上这么个扮猪吃老虎,装起来连他都看不出来的谢林。 卢正坤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他一直自觉自己心机深沉,会装。 可今天的这个谢林,他竟然怎么都看不透对方的伪装。 这个人太可怕了 现代败家子(5) 把谢林拎过来, 一方面是因为他打游戏的确不错,另一方面也是这小伙人也挺好,没想到居然让他误打误撞的把卢正坤揍了一顿。 纪长泽顿时觉得果然是好人有好报。 把小可怜给拎到了另一边沙发上坐着了, 他对着在那一脸深沉拿着酒杯好像一口一口正在品酒, 实际上是在喝肥宅快乐水的顾秋道:“顾球,你说我要是让谢林出卖色相, 钱太女会给钱吗?” 想要开发新游戏和维持一个游戏公司的运转,他手里的钱可不太够,哪怕顾秋鼎力支持, 他们也还是得想办法挖个大金主来。 钱太女的处境和纪长泽的差不多,但他比纪长泽好的点就在人家个人能力强,同样的年纪, 现在手里头可用的资源和小金库可是比纪长泽好出太多了。 毕竟一个靠爹妈,一个靠自己, 哪个钱多一目了然。 于是, 纪长泽就把主意打到钱太女身上去了。 顾秋:“” 他说为什么纪长泽把人骗过来又是一副真的把人家当兄弟的样子,整的他刚才一直在一边喝可乐一边思考发小到底是有阴谋还是脑子坏掉了。 这不像是他以前办事的风格啊。 现在纪长泽一说钱太女,他就懂了。 感情他是把谢林当成招财人使了。 不过, 这个想法还是略天真了。 顾秋看了一眼已经歇菜正在沙发上睡的昏天黑地的谢林, 委婉的提醒纪长泽:“钱太女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出投资。” 你以为人家是你们这群玩的疯的? 别看她好像三个月换一个男人玩的很开一样,人家心里算的可清楚了, 不该多给的钱一分钱她都没出过。 谈个恋爱就要给投资, 钱太女还没干过这么亏本的买卖。 “看你这话说的,我就是随口一说,我还真能把谢林卖了啊?我的意思是, 公司有我这么伟大的老板,还有那么伟大的计划, 我做个拉投资的资料递过去,钱太女眼光好,还不一眼就看中,惊为天人吗?” 纪家大少爷自得一笑,往沙发上一靠,大长腿翘起:“到时候,有了钱太女在后面撑着,我想怎么花怎么花,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说花钱在公司上。” 顾秋:“” 他不信。 纪长泽这样子,这笑,还有那前科,明摆着就是要弄钱来自己玩乐啊。 不过虽然心里清楚自家兄弟的尿性,顾秋倒不是很担心。 钱太女可不是这群好糊弄的纨绔,人家精着呢,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男孩就给钱。 至于纪长泽说的计划啊,资料啊什么的。 你能指望一个连直播工具都要人代买的家伙搞出什么真玩意来吗? 纪长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电脑来,噼里啪啦的就开始往上面打字。 大少爷信心满满:“你等着,我现在就写资料,等到钱太女看见了,她肯定给我投资。” 顾总默默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八二年的可乐。 他没劝,他就是单纯的觉得发小喝多了。 喝多了的长泽手速还真是快,噼里啪啦没一会儿就打好了字,炫耀了一通自己那“完美无缺”“毫无缺憾”的计划后,就当着顾秋的面发送到了钱太女那。 顾秋:“” 希望钱太女能够容忍他兄弟的不定时发疯。 应该会容忍吧,毕竟怎么也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 纪长泽信誓旦旦:“你等着,不出半个小时,她肯定给我打电话。” 顾秋默默想:不出半个小时,你肯定睡在沙发上。 这是喝了多少才能有的效果啊。 霸总爸爸在心底算了算钱太女打电话给纪长泽的几率。 嗯,很好,差不多有百分之零点零零一了。 然后他就看见纪长泽对着沙发上的谢林咔嚓拍了张照,发给了钱太女。 顾秋:“” 好,现在有百分之零点零零三了。 四舍五入就是不可能。 钱太女绝对不是那种为美色所迷的人,她肯定不可能打电话过来 爸爸,接电话了,爸爸,接电话了。 纪长泽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正是钱太女。 顾秋:? 纪家大少爷对他得意的挑眉,把手机开了免提。 里面传来了钱太女一如既往御姐霸气的声音:“这个项目我投了。” 顾秋:?? 钱太女:“详细的明天下午详谈,钱不是问题,你给我留着,在我没有定下来之前,不要让别人看。” 顾秋:??? 这句话他自己理解了一下。 大概意思是:在我没有确定要和谢林谈恋爱前,你别把谢林介绍给别人??? 不是,什么情况,钱太女什么时候成恋爱脑了?? 顾秋心底懵逼的不得了,面上还要装深沉,看着纪长泽答应几声就挂了电话,还对他得意挑眉:“看见没,我就说我的方案可以,看,钱太女都答应投资了。” 顾秋:“”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对你的方案那么自信呢。 这很明显是人家钱太女看上了谢林好不好?? 不然还能有别的理由吗? 不是顾秋看不起这个发小,实在是纪长泽从小到大都太不靠谱了,满嘴巴跑火车,放个风筝都能被他说的是自己上了天。 看之前他那一副超自信满满坚信自己的公司可以成为世界五百强就知道了。 完全就是一副盲目自信的样子啊。 还有听他吹。 什么大学一直逃课是因为东西都学会了,开游戏公司是因为他已经研究十五年了,好家伙,你十岁就开始研究了,可真的是很牛批哦。 眼看着纪长泽挂了电话就陷入自嗨模式,完全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功在自己发给钱太女的方案上,顾秋实在是不忍直视。 “顾球,我记得你之前夸过钱太女眼光独到的是吧?你说过她投资能力不错的对吧?她看中的项目几乎九成九都赚了钱是不是?” “诶呀,我怎么就这么天才呢,天底下怎么会有我这么厉害又勤奋的人呢,不过,这也是我该得的,十五年的辛苦啊,人生有多少个十五年,我的青春都在这个游戏上了!” 顾秋默默喝可乐不说话。 纪长泽越说越高兴,振臂一呼:“兄弟们!!好好玩!!一会我们去凤来蹦迪!!我请客!!” 顾秋回忆了一下凤来那昂贵的消费,沉着冷静的喝了口可乐。 他就知道。 什么拉投资搞公司,长泽就是为了玩。 就是可怜了谢林了,好家伙,都被人当成摇钱树了。 顾秋打算默默观望一下,如果谢林这个小可怜不乐意,那他就把人救出来,玩归玩,也要看看人家乐意不乐意啊。 他就想了一下要怎么样在不惹纪长泽生气的情况下把人救出来,一转头,纪长泽已经混入人群,开始吹嘘自己了。 “从小我就知道我是个天才!!但是!我是天才有用吗?!没钱的天才可以自己挣钱,没资源的天才可以自己找资源,你们看看我,一出生,什么都有了,我还努力奋斗个屁!” 顾秋:这话真欠揍。 “我就算是一辈子吃喝玩乐,我家的钱也够我这么花上十辈子的,我爹妈他们就只想着让我继承家业,别的什么都不让干,我憋屈啊!我难受啊!一出生就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都摆在我眼前是我的错吗?!” 二代们:“不、不是” “从小就是个天才随随便便就能大展宏图老鹰展翅是我的错吗?!” 二代们总觉得拳头痒痒的慌,但谁也不敢揍纪长泽,于是只能虚弱的回答:“不是” 顾秋很霸总的笑了一下。 无奈的摇摇头,又喝了一口可乐。 “但是现在!有个机会了!!我苦心研究十五年,就为了等现在,只要我的游戏公司一开,一研发游戏,钱一挣,诶嘿!我爹妈的公司都比不上,到时候,人家说起来就不是说我是我爹妈的儿子,而是他们是纪长泽的爹妈!” “大家说!!对不对!!” 底下稀稀拉拉的回了一声对。 顾秋还能听见挨着自己近的几个二代小声吐槽。 “纪少又开始了。” “每次开公司前都是这一套,习惯了就好了。” “反正又不让我们掏钱,吹捧吹捧就行。” “来了来了,纪少又开始吹他是个天才了。” 纪长泽果真正在吹:“我这么高的智商,做这点小事还不是洒洒水,到时候你们就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要站在历史书上!” 二代们:“” 鼓掌叫好就完了。 纪少可真是越来越能吹了。 纪长泽坐回沙发上的时候,顾秋正默默的一口一口喝可乐。 不喝不行,作为一个精英,看着自己的纨绔发下那样的大话,他尴尬癌都要犯了。 “顾球,你觉得我刚刚说的好不好?” 顾秋:“好。” “那你觉得,我以后能成为世界首富吗?” 顾秋:“” 在心底一咬牙,一闭眼,告诉自己:这是为了珍贵的友谊! “能。” “是吧,我也觉得我能,你从小就喜欢跟着我,一定是发现了我的智商比所有人都高对不对?你可真是高瞻远望。” 是高瞻远瞩。 一个成语都说不会的人,说自己从小智商高 顾秋努力保持着均匀的呼吸,沉沉声音从嗓子里挤了出来:“对。” 为了友谊。 为了友谊。 顾秋,坚强! 在他们两人周围的二代们听了这话差点没握住酒杯,看顾秋的眼神都充满了震惊。 毕竟他和他们可不一样,他可是正儿八经搞事业的。 顾总眼睛还好吧? 顾秋沐浴在一群人看瞎子的视线中,依旧巍然不动,端坐在沙发上,仿佛不是坐在玩乐场所喝可乐,而是坐在高端会议上喝红牛一般。 反正,只要他稳得住,就没人敢笑他。 大家吃喝玩乐完了,纪长泽拎着谢林,一伙人又去蹦迪,这次顾秋已经完全不好奇为什么纪长泽对谢林还挺友好的了。 能引来钱太女的钱串子,当然要友好了。 一群人群魔乱舞一阵,最后喝的横七竖八,一直喝可乐的顾秋当然是没喝醉的,他叫了工作人员扶着迷迷糊糊的谢林,自己背纪长泽,勉强把两人送到酒店了,才擦了一下头上的汗离开。 没办法,作为最好的朋友,付出总是要比纪长泽那些普通朋友要多的多的。 顾秋在心底感叹一句,就打算让人把自己送回去。 结果刚到了车门口,一个人就窜出来了。 打不死的小强,卢正坤再次出场。 他是真的打不死,之前露面一次挨打一次,换成其他人早就骂着麻麻批不露面了,可事业心强盛的卢正坤就不。 寒风下,他坚强的蹲守在了纪长泽常用的酒店外,卢正坤知道,按照惯例,纪长泽会在吃了饭之后出去嗨,嗨完了回酒店睡觉。 只要蹲守在这里,他就能见到人。 之前被赶走后,卢正坤痛定思痛,觉得自己之前是毫无防备才被那个看上去好像很好欺负,实际上是个切开黑的谢林给摆了一道。 不就是装弱吗? 他也会。 而且他还能装的更像。 蹲守了几个小时的卢正坤在心底演练了好几遍台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编着自己要说的话,保证方方面面都刚刚好,只要给他出口的机会就绝对能成功。 他是如此的自信满满。 然后纪长泽喝大了,是睡着觉被人给背回来的。 卢正坤:“” 又来了,这种自己精神准备最后却根本没机会用上的悲催感觉。 他决不放弃!!! 于是,卢正坤盯上了比起纪长泽来说更加有价值的顾秋。 当然,顾秋肯定没有纪长泽那么好哄,但他坚信至少可以洗白自己之前被误解的形象。 只要顾秋愿意给他开口的机会,他一定可以。 卢正坤没觉得顾秋不会和他说话。 他早就打听过了,顾秋虽然平时看上去冷冷的,但如果有人扯着他说话,他还是会比较有耐心的听上两句。 之前那次可不就是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人就发火了。 但好歹也是个老总,应该不至于这么小的肚量还记仇。 所以,他上了! “顾总,之前的事我知道你们对我有误会,但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这样的,我” 顾秋浑身飙冷气:“滚!” 卢正坤:“???” 不是,还没说呢,怎么一上来就这样? 眼看着顾秋本来要上车的,现在说了一句滚就转身往酒店里走,卢正坤更加迷茫,下意识追了上去。 “顾总,我只耽误您两分钟的时间,只要两分钟,您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顾秋被他拦的急了,脸色难看的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顾总,顾总” 可去他妈的吧。 什么傻玩意。 顾秋都绕过对方了,这家伙居然还不依不饶,还想要去拉他的胳膊,顾秋气的直接一把推开对方,自己急匆匆的大步走进酒店。 卢正坤怎么都没想到顾秋会动手。 他不是高冷吗? 他不是虽然寡言寡语但很能端架子吗? 他、他怎么能亲自动手呢? 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卢正坤着实有些懵逼,实在是想不通顾秋为什么对他这么厌恶,厌恶到了自己亲自动手的地步。 还好,这次这一推没有受伤,只是坐在了地上而已。 不过,为什么屁股这么凉凉的? 卢正坤往后一摸,脸绿了。 世界上最凄惨的不是摔在地上的时候衣服弄破了一块,而是弄破了一块后,还沾上了地上不知道哪里来的鸟屎。 卢正坤脸色青青白白五颜六色,阴沉着神色站在那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纪长泽! 顾秋! 还真以为他除了巴结他们没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他就算是不靠着他们,也能行! 纪长泽是要开个游戏公司是吧,他一个大少爷,他懂个什么开公司! 他家里可是在游戏界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了,虽然他不受宠,但到底还是家族的人。 开游戏公司是吧。 能操作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今天的耻辱,他必定要报复回去! 卢正坤表情坚定,冷笑一声。 不过是鸟屎,这要是度不过去,他以后还怎么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来吧!他不怕! “叽叽” 一只鸟飞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卢正坤的意念太强烈,一坨鸟屎随着它飞过,就这么精准的落到了他头上。 卢正坤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在自己头上,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 然后看着摸出来的鸟屎:“” “艹!!” 他骂骂咧咧的进酒店去换衣服。 事业心强烈的卢正坤给自己鼓劲。 只有真正无能的人才会被忽视。 像是他这样有能力的人自然要被记恨。 看,就连顾秋这样的人都会对他亲自动手。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绝对不是池中之物啊! 换了一个思路想后,卢正坤心里果然好受多了,心底也没有那么憋气了。 酒店厕所里,可乐喝多了的顾秋终于解放,舒服的在心底长舒一口气。 出来后一边洗手一边回忆。 刚刚是不是有个人在旁边叽叽歪歪来着。 是谁来着? 刚才他只一心想着返回酒店上厕所,根本没有细看。 要是让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一定。 特么的不知道人有三急的时候最不能拦着了吗? 外面也算得上是酒店的地盘,顾秋出了酒店就发了个短信给酒店经理提意见。 于是等到卢正坤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就见着保安正在往外面走,一副打算在外面站岗的样子。 他还能听见两个保安在说。 “怎么好好的要去外面站?我们一般不都在里面吗?” “好像是顾氏的顾总,刚才反馈说他在我们酒店门口遇见个莫名其妙的人,明明不认识还非要拉着他不让走,经理怕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就打算以后都排版让我们出来站岗。” “看监控没有?谁啊,不认识还拉着人家。” “正在看呢,我猜应该是哪个穷鬼知道顾总他们有钱,想要靠着厚脸皮要钱吧,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出现过。” 刚刚才为自己打过气的卢正坤:“” 不认识 所以刚才顾秋根本没认出他来吗?? 在顾秋眼里,他就是个路人甲吗?? 这打击对于事业心很强的卢正坤来说可真是太大了。 他气的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在心底发誓。 他一定要让顾秋付出代价! 哦不对,顾秋太难对付,他觉得他搞不过对方,说不定还能被人家一个手指头给捏死。 这么想想,更加憋屈了。 真的快要气吐血的卢正坤只能默默在心底换了个报复对象。 纪长泽! 都是他! 他一个纨绔子弟,如果不是仗着家世好,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自己还能玩不过他吗? 不好好的吃喝玩乐,来开公司? 好,那就让他来教教纪长泽,这个世界不是有了钱就什么都行的。 楼上,纪长泽打了个哈欠,打开窗户往地下看。 因为是高层的关系,他当然看不到底下的卢正坤了,但他看到了离自己还算近正飞着的小鸟。 小鸟被他突然开窗户吓到,赶紧转了个方向往地面飞。 然后,站在下面正在踌躇满志自信满满的卢正坤,就又被鸟粪攻击了。 卢正坤:“” 艹啊!!! 纪长泽的游戏公司仗着有钱有资源还有顾秋这么一个成熟的总裁支持,顺顺利利的开了起来。 直播设备也被兢兢业业的秘书小哥拉到了办公室里,他甚至还十分贴心的订购了一批绿色植物放在看书就去纪长泽公司里,当然,钱是顾总出。 谢林还处在懵逼中。 在被真的带去欢喜楼的时候,他就已经懵逼过一次了。 但因为那一次周围人太热情,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和大家交朋友上,后来就是喝酒,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震惊。 之后,酒醒了,人也醒了。 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纪长泽以“你是我们公司的人所以也要参与到公司的建设中来”拉去当壮丁。 辛苦干了几天的活,打扫阿姨收拾干净后,谢林坐在干净整洁明亮上上下下都透露着一股豪气的公司里,震惊到无以复加。 当然了,是他以为的豪气,因为时间匆忙,纪长泽也没装修,只直接用的这房子以前的装修,门口挂了个牌,就宣布自己的公司成立了。 两位二代还觉得这装修挺朴素的。 可落在从小到大都穷的一批,签了个公会还是个辣鸡公会专门压榨人,能给你钱让你去吃饭就不错了,还给办公室?想什么美事呢? 纪长泽他不光直接把人带来公司,还给了谢林一个隔开的,十分隔音,内部至少有二十个平方的办公室。 里面的设备齐全,光看一看,谢林就知道这些都不是他能买得起的。 他珍惜又小心的摸了又摸。 当游戏主播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护好手,谢林现在还年轻倒是没有手上面的毛病,但他以前认识的主播都曾经告诫过他,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还是买电竞键盘还有人体工学椅。 因为主播大多都需要长时间直播,有的时候坐十二个小时,除了上厕所都不离开椅子也很正常,所以很容易得职业病。 不然现在还好,再过几年,手得了病,肩膀也不行了,到时候他又没有学历,又不会做别的,要是再没有积蓄,那可真的是惨上加惨。 谢林也清楚这些,可他实在是腾不出钱来买这些对于他来说过于昂贵的东西。 房租水电这些他可以节省着,可是他姑姑一年前生了病不能再工作,还要一直治疗,那钱对于小康之家来说都不算太多,但对于他姑姑姑父家来说就有些难以承受了。 谢林得省钱打钱回去,几百块钱的键盘对他来说都是大数目,公会那边只把他当成赚钱机器,不压榨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给他换键盘,于是这么久了,身为一个游戏主播,他用的还是那种十几块钱一把的键盘。 而现在,他在自己的游戏桌上看到了一把号称价格最贵,除了贵没有任何毛病的键盘。 谢林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这个键盘,再看一眼屋内布置精良的各种设备器具,激动又小心的坐在了椅子上。 这个椅子好舒服。 此时此刻,一直处于懵逼中的谢林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这是抱上金大腿了? 金大腿纪少直接打电话给他:“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谈一下工资薪酬。” 半个小时后,谢林几乎是飘着出的办公室。 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就立刻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打电话: “姑姑,是我。” “我、我换了个新工作,老板人特别、特别好,而且给我的工资很高,对,我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我录个视频,给你看看我办公室,这里真的特别特别好。” 因为长时间不和人交流,他说起话来还是有点结结巴巴的,但头一次,这些话语里面充满了希望和活跃。 而这一切,都是纪长泽带来的。 谢林嘴笨胆子又小,不知道怎么说感激的话,他只能努力的去完成纪长泽给他的任务。 纪长泽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好好直播,等到有点人气了之后就拉其他的游戏主播到公司来。 于是谢林打开了自己好多天没打开的直播软件。 在直播已经不能带给他多少收益后,带给他的只有谩骂后,谢林就很少开了。 再加上这几天他忙着帮公司搬东西四处收拾,一次直播都没有开过,也许是那个雇黑子的人以为他放弃直播了,这一次谢林的直播间里居然是难得的安宁。 林子!!!嗷嗷嗷林子你怎么这么久都不直播的,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以后不会再直播了。 林子挺住,你打的那么好,迟早有一天会火的! 呜呜呜呜呜林子我好想你,你都瘦了,小可怜,姐姐抱抱你。 谢林看的心里一暖,这些都是他的粉丝,以前其实也都在努力刷弹幕评论为他打气,只是黑子太多,粉丝太少,她们再怎么努力,还是没等着露脸一秒钟就被挤过去。 不知道情况的路人进直播间时,那群黑子就拼了命的往他身上泼脏水,路人不明所以,大多数人还是从众的,听了“科普”就当真,于是,谢林的名声就更臭了。 现在水军不在,他难得能好好直播。 打开游戏,谢林熟练的开始操作,他技术是很排的上号的,但差就差在不能像是一些主播那样嘴巴能说,干巴巴的说讲解都是抬举。 但谢林的粉大多都是技术流的,倒也不在意这些,认认真真就看起了直播。 谢林上的是大号,段位高,还几次四杀,甚至有一次五杀,很快被直播软件主动推送到了首页,引流来了一批新观众。 雾草!好牛!这是哪里来的大神?! 刚刚那操作神了,爸爸带粉吗?!我不拖后腿 直播间久违的平和热闹起来,随着新粉的加入弹幕,热度也慢慢上升,那边,那个想要用下作手段玩小姑娘又被谢林打了的主播上线了。 他昵称是英,粉丝一般都简称x,这次本来只是照常看一看,没想到就在首页看到了谢林的推荐,再点进去,居然还是一片歌舞升平。 这个瞎出头的家伙居然没有退出,而是继续直播? x主播冷笑一声,熟练的下单了黑子,然后看着大批量的黑子入侵谢林直播间,黑子们砸着免费的臭鸡蛋,硬是让谢林本来正在上升的热度瞬间下降下去。 除非有人给他砸花钱买的正分道具,否则他的分数就只会一直下降。 怎么可能会有人给谢林刷正分呢?就算有人,也只是毛毛雨,比起他下单的臭鸡蛋套餐,谢林的那点粉丝还不够看。 他点进自己的直播间,在粉丝们提起谢林重新回来又被臭鸡蛋砸下榜时,颇为“宽容”的笑了笑:“这样啊,那希望他有个土豪金主能帮他拉回正分了,不然好不容易上榜,就这么下去了也太可惜了。” “嗯?谢林没有土豪金主吗?哈哈哈哈其实我也没多少啦,我的金主爸爸们好像都更加喜欢默默看直播,等到重要时刻再出来,上次出现的纪家老爷不就是吗?” 他刚说完没两秒,直播间上方闪过纪家老爷的名字。 上方只有在土豪一次性砸一千块以上的道具时才会闪烁,x主播一看到纪家老爷的名字就是一喜。 难不成是这位土豪金主来给他送助力了? 他还没高兴一秒,就见到了后面跟着的被砸的主播名。 纪家老爷给树林送了一个深水。 他的金主爸爸,送谢林深水?? 如同之前砸给他的那场深水盛宴一样,这一次,金主爸爸依旧送来了一片深水雨,但这一次的受益者,却是谢林。 纪家老爷并对他说:太菜了,给我好好打。 纪家老爷并对他说:太菜了,怎么才四杀,五杀在哪。 纪家老爷并对他说:树林xx游戏大菜逼,哦,你这次五杀了,那小菜逼。 正在看直播的观众和正在直播的主播们都被这操作给弄懵了。 一边说菜,一边扔深水?? 而且,四杀,五杀,菜? 所有还记得当初的扔深水骂树林菜事件,如今,同样的当事人,同样的土豪爸爸,同样的言论,此刻却让所有人都懵逼了。 他们懵逼的时候,纪长泽换了个话。 纪家老爷并对他说:你再不拿五杀只拿四杀我就去给我最讨厌的主播投深水。 x主播正在看谢林的直播间,里面,游戏人物刚好拿了个四杀就倒下了刺客手下。 然后,他收到一条信息。 纪家老爷对您投放一个深水。 现代败家子(6) 所有在关注这件事的人都懵逼了。 不是, 还有这种骚操作? 为了能够让自己喜欢的主播五杀,居然能干出去给讨厌主播投深水的事? 都讨厌了还要上赶着给对方送钱。 这是在威胁喜欢的主播呢,还是在恶心自己呢? 纪长泽一连刷了五个深水。 内容全都是树林全网最菜。 不少人看着都觉得这可真是太眼熟了。 之前, 压垮主播树林的最后一根稻草可不就是那一次的漫天深水吗? 同样的话语, 砸给了同样的人。 可因为之前纪长泽砸给谢林深水时说的话,“菜”这个字, 仿佛都变得高大上起来。 纪长泽砸的深水太多了,很快挤上了土豪榜,再加上每一个深水都会被放置在首页上, 大批观众都涌入进来。 已经有嗅觉灵敏的主播开始引流,快速找出当年的各种贴,开直播当场来八一八土豪金主爸爸当初是如何给x主播砸了老多深水来表述主播树林菜。 x主播甚至不止一次的在自己的直播间提起这位金主爸爸, 虽然对方再也没有出现过,但他已经给对方安上了一个只有遇到特殊情况才会出现挺他的真爱粉。 他还是很有点火的, 网上流传了不少录播, 找到那些片段再剪辑出来,再搭配现在的场景,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笑。 是, 他猜的没错, 人家的确是只有遇到特殊情况才会出现,也的确是真爱粉。 不过不是他的真爱粉, 而是他一直以为对方帮自己踩的主播树林。 他以为是他的粉丝在帮着他挤兑主播树林, 实际上呢,人家主播树林才是主角,他只不过是自作多情的路人甲, 还是被讨厌的那种。 尴尬不尴尬。 所有人都看着每次主播树林操作失误,纪家老爷这位大土豪就会立刻去给x主播砸深水, 这么一场直播下来,他至少给对方砸了三万。 不少小主播看着看着,甚至都有些羡慕了。 虽然纪家老爷说的是讨厌x主播才给他砸的,但是那可是三万啊,跟平台分一分,可是有一万五的,对于不怎么赚钱的小主播来说很赚了。 这么想想,x主播还算是很幸运的,虽然被说最讨厌,但有钱啊。 x主播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混到现在已经有些名头了,接广告也有不少,他缺这三万吗? 这三万对于他来说,就是明晃晃的污点和黑历史。t;{ceo 最快发布pgt;  尤其是之前他一直把纪家老爷当做自己的真爱粉,几次在直播时提到对方,还非常仔细纪家老爷正在默默看自己直播,隔空拍马屁。 结果呢? 对方全平台最讨厌的就是他。 之所以给他砸深水,不过是因为没看到喜欢的主播五杀而已。 尴尬不尴尬。 这要是换成个别的大度一点或者比较大局为重的主播,此刻笑着说上一句“如果讨厌是砸深水的话,希望大家都能讨厌我,我要求不高,你们一人讨厌我一个深水就行,那我绝对发财”,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毕竟虽然纪长泽说的是讨厌,可给的好处那的确是实实在在的,他要是这么说了,说不定还会一堆人羡慕他好运气,黑粉都是这么一个能砸钱的。 可惜x主播是个小心眼。 他要是不小心眼,也不会因为谢林阻了他的好事而专门雇黑子却毁谢林直播间,又雇水军在网上泼脏水。 于是,纪长泽这个本来是他心目中最大金主的土豪爸爸,地位顿时一落千丈,变成了和谢林一样让人恨不得踩在脚下的垃圾。 三万块?施舍谁呢? 他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存款,不屑一笑。 整的好像全世界就那个纪家老爷有钱一样。 其实纪家老爷看上去土豪,但仔细算算,上次他砸深水,也只砸了二十多万,算上这次,满打满算超不过五十万。 虽然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五十万可能很多,但新闻里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也不是没有,多了去了某某为了打赏主播用光家中积蓄的事。 这个纪家老爷说不定就是这种。 x主播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的。 他倒不是无脑猜,而是根据纪家老爷上一次砸完了深水后就再也没露面推测的。 谁还没有见过几个土豪爸爸。 一般这种真正有钱的土豪不可能会只砸一次深水就消失,大多都会时不时给自己喜欢的主播砸一波,看他们的深水排行榜,很多都是各种大小主播都砸过。 再看纪家老爷。 看似好像狂风暴雨一般的砸个不停,实际上总数额也没有那么大。 一个喜欢看游戏直播还有钱曾经砸过深水雨的土豪,怎么可能忍得住这么久都没动静。 x主播虽然肚量小,但也不会贸贸然就凭借着自己的猜测去做点什么。 他只是跑去打听了。 当然,他肯定不会在直播间打听,而是私底下跟自己认识的比较土豪的观众打听。 一般情况下主播都有粉丝群,不少主播会为了巩固自己的土豪观众私加对方,时不时还会聊个天什么的,x主播自然也有不少土豪观众,当然了,像是纪长泽那样土豪的只有一两个。 人家土豪还不是对着他土豪,只不过是分散砸深水,总数额比纪长泽多,x主播虽然已经赚了不少钱了,但面对这种出手阔绰,一看就是现实中又有人脉又有钱的土豪们,他还是会想办法私底下加上人家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事能找他们帮忙了。 但许多这种土豪有些会互相加好友,有可能纪家老爷是谁问一问就知道了。 x主播问了一圈,才在一个总数额砸过五十来万,热爱看直播的土豪那问到了。 纪家老爷啊,我知道他是谁,现实里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 现实里什么人?这个不能说的吧,这是透露别人。 不过他不是很缺钱吗?怎么又开始砸深水雨了?我去看看。 哦豁!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但纪家老爷缺钱这个信息他捕捉到了。 何况还有别的话。 不是一个圈子等于不是富二代,至少不是这位土豪观众这样的富二代。 说不定家里只是有一点点小钱。 最近很缺钱,破产了? x主播顿时兴奋起来了。 缺钱,缺钱还在这装大爷充大头?帮着一个废物来跟他作对? 他看着聊天记录,思考起来要怎么好好的隔着网络打一打这个什么纪家老爷的脸。 这次要是不找补回来,他还怎么在直播圈混! 现实中,正在忙碌的顾秋接到了精英圈里一位大少爷的电话。 “顾秋,我记得纪长泽和你玩的好是吧?他最近不是到处找人拉投资一副很缺钱的样子吗?怎么还在直播软件打赏起来了,一口气砸了快三十万了。” 顾秋:“???” 刚从钱太女那拉来投资,转头长泽就去直播软件砸出去三十万?? 还说拉投资不是为了玩! 他很想现在就去问问纪长泽到底什么个情况,但因为不能说太多话,那边听到的就是简短的一个反问句: “哦?” “你还不信是咋地,当初纪长泽给一个什么x主播砸深水雨,他那个名字太衬他气质了,我总觉得是他,有一次碰见他问,他直接就承认了,不是,上次我知道,月初嘛,零花钱多,我懂。” 顾秋:静静呼吸。 “这次他不正四处哭穷说没钱吗?他说是拉投资,不会是把拉来的投资都拿去花了吧?那我之前还意思意思投了二十万呢,这小子说没有股份但第一次会按照赚到的比例给我钱,我这钱是不是要打水漂了。” 顾秋:默默呼吸。 “不行,我越想越觉得要打水漂了,纪长泽这小子满嘴跑火车,关键他还说的一本正经的你知道吗?说着说着就把人忽悠瘸了,稀里糊涂就把钱打过去了,虽然说二十万不多吧,但我这还是自己开公司后第一次做赔本的买卖,诶?你怎么不说话,你有在听吗?” 顾秋:“嗯。” “算了算了,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一句话蹦不出个屁来,我还不如直接自己问他。” 这个话痨把电话挂断了。 顾秋立刻找到对方微信发消息:你把具体发我,我去问他。 对方不出一分钟就发过来好几个八这次事的贴。 顺带还把自己跟x主播的聊天记录截给了他。 我要去工作了,你自己跟纪长泽说吧。 比起吃喝玩乐每天时间一大把的纨绔们,精英圈里大部分人每天都是忙碌的,毕竟他们都比较年轻,还没到那种自己稳坐钓鱼台的时候。 顾秋转头就去找了纪长泽。 还好之前为了方便看顾这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发小,顾秋在自己名下找的楼时特地考虑了和自己公司的距离,两个公司面对面楼层还差不多,要是他们愿意,站在窗户边拿着望远镜打电话交流也不是不行。 当然,已经过了小时候拿着纸杯当电话用年纪的顾总没这么干,他索性直接长腿一迈,直接下楼去对面找人了。 他找到人的时候,纪长泽正躺在他办公室那个巨大无比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打电话。 语气懒懒散散的,俨然是一副拉到投资就懒得热情的样: “你放心,我已经在找人研发了,找的肯定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啊,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这个项目一旦完成会有那么轰动世界吧?样品你也看了,绝对没问题。 对,前期先让拉几个主播去攒热度,就是这个钱啊它有点不足,钱没问题是吧?好!就知道太女你最大方了,那你一会来一趟我们再商量,行行行,挂了挂了。” 顾秋:“” 钱太女居然对长泽说“钱没问题”,一副要多少给多少的样子?? 她没事吧?? 最近是不是精神不太好,或许应该去看看脑子了? “顾球,来了啊。” 打完电话的纪家大少爷依旧是懒懒散散的,躺在舒舒服服的沙发上打开游戏,一副准备打两把游戏的样子。 顾秋:“钱太女投资多少了?” 纪长泽随口说了个数。 顾秋:“?” 顾秋:“???” 钱太女是不是疯了?? 这么多钱投资给长泽??都是一起长大的她不知道长泽是什么尿性吗?嫌钱烧手?? 这么一个瞬间,顾秋都要怀疑自家发小是不是给钱太女下蛊了。 不然一向眼光毒辣,投资从没有失败的钱太女怎么可能做这种不赚钱的投资。 他忍不住问纪长泽:“你到底许诺她什么了?” “没许诺什么啊?股份都只给了她百分之七,还没给你的多呢。” 顾秋:“” 有着百分之十二的股份投资金额却连钱太女十分之一都达不到的顾总沉默了。 “除了股份呢?你还给她什么了?你不会真的把谢林卖给她了吧?人家才二十。” 纪长泽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顾秋。 “你瞎鸡儿说什么?我是那种卖手下的人吗?我只是把谢林的照片发给钱太女看了看而已,又说了她喜欢的话我可以帮她介绍,别的什么都没说。” “一天天的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有,你怎么又跑过来了?你就没有工作的吗?你看看我,跟我学学,我多勤奋工作,我爹妈要是看见了,肯定感动到哭。” 顾秋看着一边哔哔一边打游戏的纪长泽:“” “你的工作是打游戏?” “啊,对啊,游戏公司嘛,总要多打几把游戏,看看市场的。” 纪长泽理直气壮:“我决定要为了公司牺牲,今天就打一整天游戏,必要的话,加班打游戏也不是不行,毕竟我是如此的热爱劳动。” 顾秋:“” 他看了看茶几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正显示着充值页面。 被“我的发小怎么能这么无耻”惊呆的霸道总裁总算是想起来自己跑过来是为了干嘛了。 “你打游戏就打了,不是正在四处哭穷拉投资吗?怎么还跑去打赏了?你不是缺钱吗?” 纪长泽眼睛盯着游戏屏幕,认认真真的打游戏:“拉投资不就是要哭穷吗?我不说穷人家谁会给我钱。” 顾秋:“” 真正做生意的没人会这么干啊。 你拉投资,就是要让人家看到你这个项目的潜力,让他们觉得投资你不亏,绝对能够赚,人家才会给你。 你上来就说“我好穷我没钱了快给我点钱我们一起搞项目”,别人还怕你这么穷项目根本搞不起来或者搞到一半就垮了呢。 不过想想纪长泽拉投资的对象都是一群二代,还都是差不多一起长大的,顾秋也能勉强能为发小开脱。 “也是,都是一起长大的,也用不着那么多套路。” “不过你给直播砸钱是怎么回事?你昨天不还跟我说缺钱吗?” 纪长泽手下不停:“对啊,我是缺钱啊。” 顾秋正想来一句缺钱你还砸钱给游戏主播,就听着他接下来一句:“但是这个钱不是我给啊,钱太女掏钱。” 顾秋:“” 纪长泽砸钱给游戏主播,钱太女付账??? 这世界怎么一下子变得玄幻起来了??? “不是,你等等,你让我缕缕,为什么钱太女会给几十万让你给主播打赏??” 她不一直奉行能白嫖就白嫖,绝不多出一个子的金科律例吗? “你刚刚不是听我们打电话了吗?给我们旗下的主播堆热度啊,热度堆起来,才好到时候让他直播内测的时候有热度,诶呀,死了!” 打游戏垃圾的大少爷输了就把手机一扔,开始甩锅:“诶,队友太菜了,一个个的全是垃圾,还有你,我打游戏正是需要专心致志的时候,你说你在那跟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哪来的那么多问题,问来问去还都是钱太女,怎么?你看上她了?兄弟你可稳着点,钱太女跟个女王一样,我都不敢招惹。” 顾秋:“” 他不是看上钱太女了,他是觉得钱太女脑子坏了。 捧主播多简单啊,就算他不是这个行业的也知道,随便搞点舆论,请点水军,再花一点钱买个热搜,怎么都比直接真金白银的往下砸划算。 钱太女是疯了吗? 不然为什么一向精打细算的她会干出这么失了智的事,而且目前纪长泽的公司里也就一个主播,一个主播就花三十多万,等到以后主播多了还不 等等。 顾秋突然反应过来,拿起笔记本找出记录,打开了那个被砸了一大堆深水的主播直播间。 屏幕里,立刻出现一个正在超认真打着游戏,一边打一边用着干巴巴语气讲解自己为什么这么操作的谢林。 哦豁! 真相大白了。 钱太女这哪里是在培养主播的失智事业脑,这分明就是一个神志清醒的恋爱脑啊。 看看人家,借工作便利,砸钱小帅哥捧他。 怪不得以前她要跟那些前男友分手的时候那些小鲜肉都要死要活伤心难过,她送出去的礼物都退回来一堆,小帅哥们怕自己收了这个礼物,钱太女就会以为他们喜欢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钱了。 顾秋知道这些是因为,某次他和钱太女有工作上的交际,两人又认识,干脆就找了一家店一边吃饭一边谈。 然后,他就见证了一个小帅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窜到了两人面前,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一边哭一边说自己真的喜欢钱太女,他一分钱都不要,他可以签协议证明,只希望钱太女不要和他分手。 顾秋至今还记得,钱太女先拿了纸,食指抬起人家下巴,以调戏姿态用另一只手给人家擦眼泪。 擦完了,对方眼中还带着希望的时候,钱太女就说了: “我当然相信你和我在一起不是图我钱了。” “但是我和你在一起是图新鲜啊,你看,我们都在一起三个月了,你对我来说早就没有新鲜感了,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在一起呢?乖,别闹了,好聚好散。” 顾秋当时就震惊了。 眼睁睁看着那小鲜肉刚刚被擦干的眼泪刷的又冒出来,不可置信的望向还在温柔给他擦眼泪的钱太女,然后再转身跑走。 跟看八点档一样――顾秋的心理活动。 反正从那之后,顾秋就一直很佩服钱太女在感情上的洒脱,不像是他,因为知道自己一旦陷入感情就不好抽身回来,他一直不敢谈恋爱,生怕自己真的变成当初员工写的那本同人里的虐身虐心女主完了再跪着求带球跑的对方回家的傻子霸总。 不过说回来,能够让钱太女这么一个从来都是明码标价只走肾不走心的女王这么认认真真的“追求”,甚至还没吃到嘴就先拿钱砸,这个谢林在女人眼里的魅力这么大吗?? 顾秋百思不得其解。 他承认谢林这一款是钱太女喜欢的类型,但也不至于整的跟被迷了心智一样吧,他们甚至都还没正式见过面呢。 “好啦,我到下班时间啦,那么今天的直播就暂时结束,谢谢各位粉丝的支持,大家下午两点再见。” 屏幕里,谢林笑着说了拜拜,直播一结束,他就从办公室出来,小心翼翼敲了敲纪长泽办公室敞开的门。 “进。” 又换了个咸鱼姿势玩游戏的纪长泽懒洋洋喊了一声。 谢林本来正想走进来,看到里面的顾秋望向自己那复杂冷漠他以为的眼神时,吓得身子立刻僵硬了,就这么僵直着身子一声畏畏缩缩小步小步的挪到了纪长泽跟前。 “顾、顾总也在啊。”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人家吓到的顾秋嗯了一声,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谢林研究。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眼神在散发着冷气,他觉得自己是在用看祸国妖孽的视线在看对方。 连被说过无数次“钱太女!你没有心!”的女王都被迷成这样了,不是祸国妖孽是什么。 “纪哥,我、我上午的直播时间用完了” 实际上刚刚谢林是很想加班继续直播的,他虽然性子懦弱,但一直都很知恩,纪长泽给他安排的这些也许对于纪家大少爷来说只是随手而为,但对于谢林来说,却足够他感激对方一辈子了。 他没别的特长,能想到的报答方式就是多赚钱,为公司盈利。 刚刚谢林见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土豪直播间热闹起来,是想着趁着热度还在多直播挣人气的,但提前一个小时电脑就自动弹出了提示框,提示他到点要下播,否则电脑自动切断直播。 谢林只能卡着下班的点下播,然后就想过来汇报一下一上午的战果。 土豪爸爸居然给他砸了那么多钱,谢林一边奇怪这人不是他的黑吗怎么还给他砸钱,一边又高兴他为公司赚了钱。 对于人家对他十分好,他就恨不得百倍千倍还回去的谢林来说,土豪爸爸的出现让他松了口气,连说话都没那么结结巴巴,甚至还带了点小小的雀跃说: “上午有个粉丝砸了好多钱,足足三十多万呢。” 他这几天仔仔细细看了合同,合同上写明了他的盈利要和公司五五分,也就是说,他第一天工作,就为公司赚了十几万。 谢林不是性子沉闷,只是懦弱胆怯,面对着他感激着的纪长泽,说话时都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来,估计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又高兴又有点胆怯的摇摆起来了。 你看纪哥,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会好好为你赚钱的。 纪长泽眼睛盯着游戏屏幕:“我知道,那钱不是我砸的吗?” 谢林的小尾巴立刻僵在了半空中。 “你你你、你砸的??” “对啊,我没告诉你吗?哦,早上只顾着打游戏,忘了跟你说。” 纪家大少爷漫不经心的说完了,抽空一抬眼见谢林已然是一副震呆了的模样,十分不客气的嘲笑一声:“看你那个出息,这么点钱就成这样了,以后你年入千万了还不吓死。” 谢林:“” “我、我,不是,纪哥,那个人怎么会是你?” 以前,那个号还站在x主播那边黑过他来着。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电脑还在茶几上放着,你自己看账号。” 谢林一看,还真是。 他更懵了。 之前谢林是开着弹幕的,后来因为有纪家老爷砸深水,他就没怎么看弹幕,只一心专注游戏,因此在谢林眼里,纪家老爷就是一个之前黑过自己,现在又好像黑转粉的粉丝而已。 最值得庆贺的,就是这个粉丝有钱,还是个出手阔绰的。 而现在,纪长泽说,那个曾经黑过谢林的人,就是他。 谢林懵了。 哪怕之前纪家老爷第一次给他砸深水,他看见名字的时候也没因为那个“纪”字想到纪长泽身上,就是因为之前纪家老爷明摆着是他黑粉。 可现在 他看看纪长泽,再看看账号,看看账号,再看看纪长泽,本来就不擅长思考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但是” 但是说完很久了,被惊吓到的谢林才磕磕巴巴的挤出来一句:“当初纪哥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有吗?我不是很明确的表达了对你的欣赏吗?” 纪长泽指了指屏幕:“看,你都被我说菜了。” 他的态度过于理直气壮,一副“我这样说实在是太正常了”的模样,弄得本来就不是很自信的谢林立刻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没跟上潮流。 也许“菜”这个词,在游戏圈被一个新的梗替代了? 这样想着,谢林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纪哥你说我菜是在夸我吗?” “你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想法?” 纪家大少爷被问的一脸嫌弃:“打游戏被说菜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你看看你那个操作,再看看你那个走位,还有你那个意识,我真的,我都懒得说你,菜到扣脚,打了半天,才拿了两个五杀,丢人啊!” 顾秋:“” 哪怕他不怎么玩游戏,也知道纪长泽这番话有多么欠揍。 他觉得,谢林平时就算是再怎么胆小,这个时候估计也要忍不住反驳了,不对,他的性子是不会反驳的,应该会很委屈吧。 诶,倒霉啊,摊上这么一个老板。 谢林本来就因为性子很容易被人带跑偏,刚开始他还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但一看见纪长泽摆出在教训他的样子,心里立刻就跟着纪长泽的思路走了。 他在普通人中的确打得好,但纪哥给他这么高的薪酬,这么好的盈利分红模式,他那在普通人中还算好的打游戏技术自然就不够看了,什么样的价位配什么样的技术,逻辑通。 谢林愧疚的低下头,很努力的道歉:“对不起纪哥,我一定好好练,下次绝对不会只拿四杀给你丢人了。” 顾秋:“???” 顾秋:“” 完了,谢林脑子也不行了。 再看他发小,已然是趾高气扬一副恨不得下巴抬到天上去的样了:“嗯,你知道就好,要知道,身为一个专业的游戏主播,你必须要好好提炼你的技术,现在这么菜,以后我怎么放心让你去内测我们公司开发的新游戏?” 谢林赶紧点头,看样子甚至还十分感激纪长泽愿意给他进步的机会,激动的话都说不稳当了:“谢谢纪哥,谢谢,我明白的,我一定好好练习。” 顾秋:“” 这孩子看样子是彻底傻了。 造孽啊。 长泽明摆着是满嘴跑火车,就谢林这个小傻子,居然还信了他的鬼话。 纪长泽摆摆手,让谢林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递给他:“你来看看这群菜逼,不,说他们是菜逼都是在夸他们,真是一群垃圾,来,我考验一下你,我们双排。” 谢林赶紧点头应下,正要拿出自己的手机,视线落在纪长泽的手机上时,愣住了。 那上面,硕大的失败下,是这把游戏的战绩。 纪长泽是罕见的三分以下,21分。 而他的队友们,每一个都在十分以上。 坑的人明显是纪哥啊。 谢林此刻心中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很快,他的预感成功了。 刚开始好像还很正常,除了大少爷喜欢在打游戏的时候身子左摇右摆动来动去,整的跟真人打斗一样,然后打着打着,他有多么坑就展现出来了。 第一次:纪长泽靠一己之力将本来碾压局给带成了艰难局,谢林努力力挽狂澜,最后很艰难的偷家成功。 第二次:纪长泽前期一直在送,硬生生把对面喂肥了好几圈,谢林只能努力的去四处游走补经济,好不容易经济扯平了,正在那蹲人呢,纪长泽操纵的英雄人物带着对面五个人轰轰烈烈的跑过来,与谢林草丛狭路相逢,谢林只能在死之前勉强带走两个,而纪长泽,早就在刚进草丛的时候被干掉了。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十连败后,谢林已经麻木了。 “太菜了!一群垃圾!这打的都是些什么玩意!真是菜到令人发指!”失败这俩字再次出来时,打了几把就骂了几把的纪少直接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开口就是一阵骂:“那个什么法师,是不是瞎,什么眼神,这操作,服气!真是神奇队友在哪里,怎么我遇见的队友全都是菜逼?!” 谢林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战绩。 法师总分数比纪长泽高了整整十分。 总共死了三次,其中两次还都是被队员拖累。 罪魁祸首纪长泽还在那义愤填膺的骂,看他那个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遇见的全是一群坑呢。 饶是谢林十分感激这个老板,此刻也呐呐的说不出应承的话来。 好在纪长泽也不需要他应承。 因为大少爷他骂完了其他队友,矛头立刻毫不客气的指向了谢林:“还有你!你说说你,还是做游戏主播的,这就是你的水平吗?你看你刚刚打的那叫个什么,真是菜的我都不想说你,刚刚那波团战你是傻了吗?动都不动一下” 谢林鼓足勇气努力解释:“我刚刚一直在操作,也一直在动” “我说你玩的英雄了吗?!我说的是你!剑来了你要闪身避开啊!动都不动一下光靠手,你看看你打的是个什么玩意。” 谢林懵了一秒:“可、可是这是手游,我现实里动了也没用啊” “所以说你就是菜!我以前就知道你菜!那个时候我给那个谁,什么x的砸了那么多深水都没能激励你,现在居然还越走越回去了,你好歹,好歹这么躲一下啊。” 纪长泽抓着谢林的肩膀推着他做了个躲避的动作。 谢林满脸茫然的跟着走了,还是不明白打游戏为什么身子也要跟着一起动。 见证了是长泽一直在疯狂坑队友的顾秋看不下去了。 “他。” “还行。” “呵,你个不打游戏的懂个屁,这叫还行吗?!玩成这样,这样的操作,这样的意识,整个人跟僵尸一样一动不动,我怎么放心让他去内测,他能测出个什么来?!” 谢林还是不明白,但天性怯懦的他怕纪长泽越说越生气,服软弱弱的小声说:“纪哥,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练的。” “练!现在就练!我教你!” 谢林:“” 顾秋:“” 一个打游戏能打出三分以下分数的人,要教一个分数没低于过十三分的 完球了。 三十分钟后,谢林喘着粗气,汗如雨下,身上衬衫完全是一副被淋湿的样子在跑步机上跑步,旁边站着拿着扫把的纪长泽,时不时催促两声:“跑啊!腿抬起来!你说你,这么弱,还好意思当游戏主播,快点的。” 见他跑慢了,一扫把就打在他腿上了:“赶紧!” 谢林本来就宅,毕业后就没跑过步,这么一跑,差点没累死。 “但、但是纪哥呼,这个,打游戏,和跑步,好像没有关系吧,呼” “谁说没有,我说有就是有!快点跑!” 腿长细腰的钱太女一拉开门,就看到纪长泽和顾秋站在跑步机旁边,看着跑步机上的小弱鸡游戏主播呼哧呼哧跑步。 “哟,干什么呢这是?” 她相貌明艳,看着面前情景眉高高挑起,饶有兴致的抱臂围观起来:“我说纪长泽,你怎么到哪里都能玩出花样来。” “什么玩,这是在锻炼游戏体魄,谢林以后可是要去内测的,不会跑步怎么行。” 一旁的顾秋:“” 这话跟他们说说也就算了,怎么还跟钱太女说了,长泽是生怕钱太女这个大投资方不知道身为老板的自己不懂游戏吗? 打游戏和跑步有毛线关系? 而且,钱太女不是对谢林有意思吗?看对方跑的这么辛苦,肯定心疼,顾秋张张口,想帮兄弟补救,又不知道要怎么用一两个字来解释现在的情况。 他还在那琢磨词汇呢,就听见钱太女赞同的说:“没错,他想去游戏内测,就得先把体力练出来才行。” 顾秋:“???” 他面色冷凝,依旧是一副霸总模样,心底却咩咩咩的跑过去了一群羊。 体力和游戏内测有关系?? 打游戏不是只用手指在键盘上或者手机上操作就行了吗?? 突然,顾秋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看向跑步机上还在呼哧呼哧跑步的谢林,和站在旁边看他的钱太女。 正盘算着等到全息上线后要怎么才能赚到最大利益的钱太女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她下意识扭头一看,就见顾秋正用着一种古怪的视线盯着自己。 这家伙从小就怪,钱太女没深究,继续盯着谢林在脑子里规划各种计划利益分割。 顾秋一会看看谢林,一会看看钱太女。 谢林本来就没什么体力,跑了这么久早就出了一身汗,汗水把白色衬衫打透,贴紧了皮肤,作为男人的顾秋看来这身材实在是太瘦,瘦的简直没眼看。 但好像,现在女人们就喜欢这一款的。 他自动补全设定:汗水打湿衣服等于活色生香。 再看看一脸认真目不转睛盯着谢林看的钱太女。 噫 他恍然大悟!眼神顿时微妙起来。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钱太女! 现代败家子(7) 钱太女完全不知道自己风评被害, 看着谢林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光没有顾秋想象中的津津有味,甚至还带点嫌弃。 “他体力怎么这么差?这样内测真的可以?” 纪长泽懒洋洋的靠在墙边, 打了个哈欠, 对着钱太女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放心,我这是有考量的, 到底是普通人玩的游戏,你真找个特种兵来内测,也没什么用啊。” “这倒是。” 钱太女这么一想也是, 现代人大多比较宅,别说运动了,平时路都很少走, 出门就打车,回家就坐电梯, 谢林废更好, 于是再看向谢林时就没那么嫌弃了。 “人都找好了,已经在做了,因为之前就有底子在, 所以最短三个月应该可以开始内测。” 伴随着谢林呼哧呼哧的背景音, 纪长泽和钱太女就这么聊了起来要怎么怎么做,一旁的顾秋不愿意开口说话破坏自己人设, 始终一言不发摆出一副“我不是因为不能说话才不说话, 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你们说话”的表情坐在一边。 当然了,他虽然面上是如此的高冷,心底却闪过了无数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长泽居然真的这么一本正经的和钱太女聊起来了推广, 他最近是做功课了吗? 钱太女为什么态度那么自信?长泽是什么水平她不知道吗?哦有可能她想要在谢林面前展现出她的霸气。 两人这推广不对啊,哪有宣传费那么一点点的, 难道他们还真的指望谢林一个人就能带动人去玩一个新游戏吗? 游戏才是应该加大力度全网宣传的地方啊。 顾秋憋的不行,想要开口提出两人的方向错了,但因为有钱太女和谢林这两个外人在场,他都快憋的吐血了也没说出一句来。 “行了,差不多就这样,不过三个月你就能搞定?” 钱太女掏出一根电子烟叼在嘴里,语气颇为讶异:“纪少爷,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纪长泽挑眉,得意之情全在脸上:“我早就说了,我纪长泽是个天才,从到大,可惜啊,没人信,都眼瞎。” “行了,夸你两句胖你还喘上了。”钱太女有些无语。 可不就是纪长泽从到大才没人相信吗? 一个每天懒懒散散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也从来没贡献出什么东西的大少爷,那么信誓旦旦的表明自己是天才。 谁信? 正常人第一反应都是“你是不是喝高了”才对吧。 不过,钱太女也不得不承认她这次看走了眼。 纪长泽,他还真特么的是个天才。 “行了,之后安排聊得也差不多了,剩下的都交给你。” 钱太女又看了一眼累的根本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的谢林,啧了一声。 纪长泽顺口问了她一句:“你怎么开始抽电子烟了?” “新交的小男朋友,年纪小,才二十出头,不喜欢我抽烟,没法子,谁让我宠他呢,这不,他送了个一根这个,我就每天叼着了。” 纪长泽很敷衍的吹捧:“又换了?上一个好像才谈了一个月?我要是有钱总你这样的精力就好了。” 钱太女冲他勾唇一笑:“上一个太粘人了,纪少爷要是羡慕,不如和我试试?要是合适,结婚也不是不行。” 一旁的顾秋本来只是顺耳听听,结果这一听差点没把下巴给听掉了,要不是他还指望着自己的霸总人设屹立不倒,现在早就喷茶了。 钱钱钱太女不是喜欢谢林的吗??? 怎么又开始撩长泽了?? 被撩的纪长泽完全没什么受宠若惊的意思,只抬抬下巴,很是傲慢的说:“可别,你们这些普通人,配不上本少爷这个天才,我对情情爱爱的没兴趣,而且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打的什么主意,别指望了,我不吃这一套。” 原主对钱太女没什么印象,但纪长泽和这家伙接触了几次就摸清楚了钱太女的性子,她是爱玩,也是不想结婚,但她不想结婚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 一个可以和钱家强强联手,丈夫自己也不拖后腿,同样也愿意接受各玩各的联姻对象。 而纪长泽,现在已经被她列入到可以选择里面。 钱太女被拒绝了也不尴尬,叼着烟笑了一声:“啊,有点可惜,不过也没关系,我手里的股份也足够了。” 她伸出手,对着纪长泽挑眉:“纪少爷,合作愉快。” 纪长泽懒洋洋也伸出手:“合作愉快,钱总。” 他们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对未来的野望。 以后,他们会是搭档,联盟,一起利用这个游戏获取利益。 始终在状况外的顾秋看着手相握的两个人:“???”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他每个字都听得明白,但组合在一起就不懂了?? 顾秋努力的去理解。 钱太女说想和纪长泽结婚,纪长泽拒绝,然后钱太女说,手里的股份也够了。 她说的难道是游戏公司的股份,但这股份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啊? 顾秋脑洞七拐八拐的,一个机灵,拐到了神奇的方向。 难道钱太女是想要用公司领导的身份,逼谢林就范? 但她为什么还要和纪长泽结婚? 说不通啊。 钱太女离开时,看向一脸面无表情霸总姿态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实际上心神早就飞出宇宙的顾秋,又笑了。 “顾总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啊,一点都没变过。” 顾秋被她的话拉回思绪。 谁说的。 我小时候是个傻呵呵什么都不懂得小胖子。 现在的我可是霸总了。 然而,钱太女说那些话也不是为了等他反驳的,人家感叹完了,踩着高跟鞋气场十足的离开了,一直到那身红影彻底消失了,纪长泽看了一眼跑步机上一副已然要魂归天外的谢林,终于开口; “好了,不用跑了,你去休息会吃饭吧。” 谢林如蒙大赦,赶忙按了停止,气喘吁吁的从跑步机上下来。 见他这样,纪长泽也觉得突然让一个废柴开始努力运动好像有点不地道:“你要是坚持不下去,我再找别人也行。” “不,呼,纪哥,我可以的,就是刚刚开始跑,呼,有点累等我多练练,就好了” 谢林不知道纪长泽让他跑步跟游戏有什么关系,但他感激纪长泽,不想给对方多添麻烦,于是哪怕累的气喘吁吁,也还是努力保证自己一定能做到纪长泽的要求。 “好小子,有志气,去吃饭吧。” 谢林软着腿走了。 屋里总算是只剩下自己人了,顾秋直接站起来开口:“长泽,刚刚钱太女怎么跟你说想和你结婚?” 纪长泽耸耸肩:“她说的,你去问她啊。” 顾秋:“” 除非是工作必要,否则他不太喜欢和钱太女打交道。 这家伙太精了,要是相处多了,肯定能发现他少言寡语的真相。 他又问:“你说钱太女是不是喜欢上谢林了?我看她眼神总是往谢林身上瞟,而且她还为了谢林给公司投资这么多钱,难道刚刚她跟你说结婚是想要故意引起谢林的主意?但是这一招不是只有情侣之间才能用吗?谢林明摆着不认识她啊。” “打住。” 纪长泽实在是佩服顾秋能如此自然的切换两个面孔,但他现在有点困了,实在是不想听发小的碎碎念。 “谁告诉你钱太女投资是因为谢林了?” 顾秋顿时精神上来了。 “难道不是因为谢林吗?!” 果然,他就说,钱太女怎么可能是恋爱脑,绝对还有别的原因。 说不定,这是纪长泽的父母拜托的呢。 纪长泽:“她投资我的公司,当然是因为看中我的才华,知道跟着我干肯定能大赚特赚,这你都看不出来,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顾秋:“” 顾秋:“” 他干咳一声,干巴巴的回答:“啊这样啊。” 面前从小到大连个六十分以上都没有考过的发小正在得意的笑:“不然呢,除了这个理由,还有别的原因吗?她这么努力的给我资金,就是想要趁着我这艘船还没有起飞赶紧上来坐好。 你要感激我你知道吗?你给的钱不多,但是股份可比钱太女多,这完全是看在我们两人的兄弟情义上,要珍惜,知不知道?” 顾秋:“” 看在什么的面上他不想知道。 他就想知道,到底是谁给的长泽自信。 这也未免太、太自信了点吧。 纪长泽还在问:“你怎么不说话?不说点感激的话吗?” 顾秋:“谢、谢谢长泽” 完了。 顾秋都想象得出这种情况要怎么发帖求救了。 发小如此自恋,该如何才能隐晦而又不伤人的告诉对方真相? 在线等,有点急,回答出来的可以收获霸总的感激心一颗。 虽然但是,作为霸总,顾秋是绝对不会在网上发这种东西的,太降低逼格了。 他当然要用秘书小哥的手机发。 于是,秘书小哥正一边在花鸟市场挑鱼,一边悲惨在心底感叹“我特么的一个工作秘书为什么还要出来给老板买风水鱼送到他发小公司”时,就收到了自家boss的短信。 好家伙,这次更加离谱,是要他快速注册一个最火论坛的账号的。 现在钱可真是不好赚。 尤其是作为秘书,没被录取前,打死他都想不到真正的霸道总裁是这样的。 有的人在为了钱什么活都要干,有的人却要为了争一口气花钱。 x主播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现在从富二代那知道了纪长泽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还疑似破产没钱,他顿时就想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了。 作为有名的主播,被砸深水的理由居然是因为他是对方在平台最讨厌的主播。 现在一定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他。 他要是不把这个脸给打回去,他就不叫x! x主播看了看自己丰厚的积蓄,心底有了点底气,颇有些自得的想着,他现在也算得上是富一代了吧。 那么,出手对付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手里没多少钱却还要和他作对的家伙,也不算什么了。 下午,缓过劲来的谢林开始直播的时候,x主播就开着大号来砸深水了。 上午纪长泽给他砸了几个深水,他就按照双倍的砸给谢林。 内容全都是你的粉丝给我砸多少,我双倍奉还。 话说的挺帅,再加上钱砸的也完全不犹豫,不少他的粉丝都嗷嗷叫着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 主播干得好!!就该这样,用钱砸人?我们双倍的砸回来!! 没错!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显得很能耐了一样,真把我们x爷当孙子欺负了? x主播这个操作实在是太爽片段了,再加上砸深水时说的话,吸引了不少新粉丝过来围观,知道事情始末之后,还真有不少人立刻关注了x主播。 这一点自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他能够走到现在,当然不光是靠着技术,不然真的和谢林对打起来,他还真没有谢林的技术好。 当游戏主播,会操作,会运营,照样能走出一片天。 纪家老爷这次,算是给他当了垫脚板了。 当然了,这种情况下,他要面对的是一个其实手里头没有多少钱的人才行,既然都打听清楚了,x主播还怕什么? 要不然他也不会真的掏出真金白银来打这个擂台,他知道纪家老爷现实中正在缺钱,而且还不是和富二代一个圈子的,可能是家里败落了,比普通人强,但真的拼钱,未必拼的过。 他就是要谢林跟他的粉丝一起成为笑话,全都变成他脚下的踏脚石。 有比较熟悉的主播知道了这件事过来问他:“干什么要把话说得那么死,如果树林的粉丝再给你砸深水,你就要两倍的砸回去,不划算啊。” “放心,他就算是砸,也不会砸太多,我撑得住。” 这件事是个很好地曝光机会,上热搜预定,他只要抓住这个机会赶紧吸粉,就算是损失比对方多一半的钱也能很快的赚回来。 当然,前提是他要赢。 不赢的话,还怎么让粉丝因为打了鸡血而关注他? 方方面面,上上下下,他都考虑清楚了,对上一个败落了的富二代,他稳赢。 被认为是败落了富二代的纪长泽正在查看着一家店铺。 如果x主播看见了一定很眼熟,因为纪长泽看的正是他买水军黑子的店铺。 说是店铺,其实外表上根本看不太出来,纪长泽记得,x主播曾经说过,他一开始还从自己的朋友那买了一点点粉丝,他的朋友在一家水军店铺里面工作,当时跟他说过希望他能帮着买点粉做业绩,这样一来,朋友的业绩有了,他表面上看上去也混得不是那么惨。 他心动之后就买了一千粉丝,希望这样能看上去好上一点。 这话是在卖惨的时候以自嘲的语气说的,在一个不允许买粉的平台自己爆出曾经买粉,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混得实在是太惨太难,最后再表示后来自己良心过不去让朋友把假粉都去掉,一条龙下来,当时可是吸了不少新粉关注这个“有情有义真汉子”。 纪长泽对顾秋感叹:“看啊,他说是朋友。” 既然都是朋友了,那肯定也不会出卖朋友了。 纪长泽非常相信这位朋友的职业操守。 于是在顾秋表示可以用钱收买的时候,他严词拒绝。 “怎么可以这样做,我不干这种缺德事。” 顾秋:“” 纪长泽还非常无奈的表示:“你知道的,友谊这种东西,是很难用金钱衡量的,如果我现在去拿着金钱引诱他的朋友,那绝对是在侮辱友谊。”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他不太想便宜这位给x主播出主意,让他买黑子去黑一个完全没做错事的人。 纪长泽刚跟顾秋扯完了自己对友谊的看重,一打开电脑,就看到了那位x主播正在一边砸深水,一边放话。 哟呵。 这副不差钱的态度很容易就吸引了败家子的兴趣。 他甚至很是震惊是谁给这个主播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和他比砸钱? 不过想想这么一闹主播和谢林都能出名,他倒是有些理解对方的脑回路了。 “顾球,来来来,看好戏了。” 这场双倍回击战没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们失望,那位土豪金主爸爸果然开砸了。 而且好像还跟x主播杠上了,十个深水十个深水的砸,砸一次,还标注着十。 x主播兴奋起来了。 上钩了。 他也跟着对砸到谢林直播间,纪长泽砸十个,他就砸二十个。 他砸了二十个之后,对面仿佛被激怒了,直接一口气砸了一百个一百。 x主播冷笑一声,跟着砸了两百。 接着,就是纪长泽一百,对面两百的这么跟了下去。 这一场大战让吃瓜群众全都兴奋了起来,简直恨不得扒拉在两人家门口看戏。 土豪金主与有名主播的对决,到底谁能赢? 他们脑补出了两个满脸怒意的人在电脑面前疯狂砸钱的场景。 然而事实上,x主播的确是一脸激动地在那砸钱。 纪长泽这边,却是他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电脑面前坐着的是一脸面无表情的顾秋。 顾秋一边用着鼠标按照纪长泽说的数量砸深水,一边很无语的问:“非要这么一的砸吗?你就不能一口气砸多了把人吓住?” 纪长泽一边左摇右摆打游戏,一边抽空回:“你是不是傻?我要是一口气把人吓住了,他还怎么被我引着砸钱?” “跟少爷我比钱多,呵,不自量力。” 顾秋:“” 比就比,干什么要让他来做苦力。 果然他今天就不该来这里。 平台里,两人的竞争已经到了将近百分之九十的观众都在围观的地步,不管是x主播的直播间还是谢林的,全都涌入进了大批量观众。 也还好谢林得了纪长泽嘱托,只专心致志打游戏完全没去关注弹幕,不然这孩子怕是能被吓傻了。 而x主播那边,就干脆在直播自己双倍回怼土豪金主。 时不时的,还要说两句一会鸡血满满一会又卖惨的台词。 “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这个树林粉丝太欺负人了,谁还没两个钱啊。” “今天他不停,我也不停。” “拿钱砸人说讨厌我?呵,对不起,我不缺钱。” “要说讨厌我总要有个理由吧,这样莫名其妙的讨厌,我今天还非要跟他杠上了,等到最后他没钱砸深水了,我想我就有这个资格去问问这位金主,到底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侮辱我了,我们小老百姓的,什么都可以吃,但这种委屈,吃不得。” 这些话全都是他紧急想出来的,练了好几次。 保证听上去好像只是他愤怒之下随口说的,但又可以激起粉丝或者是不知内情人的愤怒。 本来,一部分的人就比较仇富。 就算是不仇富的,遇到这种拿着钱仗势欺人的情况,也会非常厌恶。 只要他把事情引导到“我什么事都没有做错,却要被一个有钱人仗着有钱这样羞辱,所以我一定要奋起反击”上面去,路人们就会自动自发的心疼他,帮他说话,替他攻击纪家老爷。 当然了,因为纪家老爷并没有攻击平台,所以那些人会全都一窝蜂的去攻击谢林。 而他今天花的钱,全部都会化作流量跟粉丝,出了这次名,以后想要赚多少钱没有? x主播算计的很好,一切也都很顺利。 那边仿佛真的被激怒了,一直在一百一百的往这里丢深水。 x主播很快收到了自己账号余额不足要充值的消息,他赶紧去充值,也就用了两三分钟的功夫吧,回来时,就看到纪家老爷正在一边丢深水一边嘲讽他停下了?这样你就不行了吗?。 艹! 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 当着这么多粉丝的面,他要是不做点什么还真是对不住自己了,一气之下,他直接设定了绑定银行卡,之后再打赏,钱可以直接从银行卡转过去,不用再一次次的充值那么麻烦。 设定好之后,他继续往那边砸钱。 纪家老爷还是一百一百的砸,每次砸都标注是一百。 砸钱的时间比x主播预想中的要长,这么一点功夫,他居然已经砸出去了不少。 可恶,不是说那个纪家老爷不是和富二代们一个圈子的吗? 不是说他最近缺钱吗?? 纪家老爷怎么还有钱在这里跟他对砸? 他有些犹豫,如果把自己所有的钱砸进去,哪怕有纪家老爷砸给他的钱,那他的损失也还是挺大的。 那边,纪长泽抱着手机看着里面x主播的神色,立刻告诉顾秋:“他不想砸了,改数额,改成砸五十个。” 换成五十个后,本来还在犹豫的主播果然精神一震,又快速的双倍回了过去。 都从一百个换成五十个,肯定是那个纪家老爷没钱了呗,眼看着就要胜利了,他只要再稍微的加把劲,对方绝对跟不上来。 并没有跟不上来甚至觉得这样实在是太无聊的顾秋:手好麻,好幼稚,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做这么无聊的事。 顾总决定自救。 他右手一边用鼠标操作改成五十,一边用左手掏出手机。 刚买好鱼的秘书小哥正高兴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短信提示音就响起来了。 一看发信人:我那个神奇的上司。 秘书小哥带着不祥的预感,默默点开了短信。 速来。 完球,肯定又要被指使去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了。 当初找工作的时候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千挑万选,选了个这样的上司。 ――您收到一笔转账。 秘书小哥看了看顾秋给他的转账金额:!!! 我可以!!! 顾总!我来了!!! 这一天下午,对很多人来说都是膜拜神仙打架。 他们眼看着深水每一次的数额从一百到五十再到三十再到二十,最后到了十,总额显示,这两个人已经砸了一个对普通人来说很恐怖的数字出来了。 x主播是真的开始虚了。 每一次在他犹豫要不要继续跟的时候,对方都能快速降低数额,让他觉得对面撑不住太久,可偏偏,每一次对面都撑住了。 而现在,一次砸十个深水,对面撑不撑得住他不知道,他的银行卡余额反正是撑不住了。 x主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钱越来越少,这么久的积蓄化为乌有,一边愤怒,一边试图理智思考。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停下。 一旦停下,他之前的那些豪言壮语就全都白费了。 谁说必须要赢了才能成为胜利者? 终于,x主播的余额已经不足以支付打赏金额了。 瞬间,他的脸上露出苦涩,叹了口气,将手机拿到屏幕前给观众看:“我所有的钱都砸在里面了。” “诶,是我输了,果然,我们这种普通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没办法去和富二代们比,这次这些钱就算是我长了个教训吧,也希望大家能以我为戒,以后再遇到富二代们不分青红皂白不问缘由的对你们做一些什么,别抵抗,我们是抵抗不过资本力量的。” “现在我的钱都花完了,这个纪家老爷一定很高兴吧,轻轻松松,就碾压了一个普通人十年的努力。” 面上惨兮兮,心中却十分得意。 这话一出,既可以让粉丝心疼自己,又能把这件事拉到富二代和努力上进的普通人对立上。 这个热度,绝对是够了。 而且他也绝对是正面形象。 这次哪怕花光了积蓄,也不亏。 那边的纪长泽拍拍秘书小哥肩膀:“你让开,我来。” 坐在电脑前,他啪啪啪开始打字。 是很高兴,像是你这种迷x小姑娘的人渣,本少爷不踩死你就不错了。 刚刚还在热烈讨论这件事的观众们:“???” 迷x小姑娘?? 真的假的?? 什么情况,这次难道不是一个土豪金主的任性厌恶吗? 屏幕上,x主播表情一变,有些僵硬的赶紧反驳:“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这是在污蔑我,我要告他!” 纪长泽继续砸深水:你告,你那点破事,也就你自己以为瞒得住。 本来只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没想到你居然还非要跟我刚起来。 用药把人弄晕玩了人家再装作无事发生,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这个纪家老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但是我清楚的告诉你,你就算是再怎么有钱,也不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行了吧,我在新约酒店看见你多少回了。 新约酒店。 看到这四个字,x主播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的确是每次都借着聚会的名义,把人约到新约酒店去,每一次都是下药,趁着对方无知无觉去成就好事。 也只有被谢林打的那次,他喝了酒,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一个没忍住,就还没把人给弄晕动了手。 这件事他一直做得悄无声息,哪怕再怎么想要炫耀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过,这么几年下来,他得手了不少次。 而现在,竟然有人站出来说:你做的那些事我知道。 他的身子一下子冰冷下来了,哪怕再怎么想要保持理智,现在也说不出话来了。 纪家老爷:我已经报案了,警察正在看新约酒店的监控记录,你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话,相信一定会没事的。 x主播面色发白,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的粉丝们都很震惊的在询问他,有的粉丝表示这肯定是瞎说的,有的粉丝则是在疑惑他为什么不反驳。 可他没办法反驳。 他真的做了这件事。 每一次都收尾的很好,因此他可以保证女方不会察觉出什么异样,但,监控他收尾不了。 当初他做的时候想的也很简单,只要自己做的小心点,确保药物下进去了,那么就不会有人报警,只要没人报警,他和女方可是一起来的,他进对方的房间,看监控的工作人员也不会察觉出什么异样。 可现在,竟然是一个和这件事可以说完全无关的人将之暴露出来。 弹幕里的那些表示相信主播的人慢慢的少了,谁也不是傻子,他们关注的主播是个什么脸色简直在高清下看的太清楚了。 如果真的没有做过,他不该是这个表情的。 直播突然切断,观众们出了直播间,就开始热热烈烈轰轰烈烈的讨论了起来。 而x主播则是赶紧掏出手机,打了电话去新约酒店。 那边果然告诉他,正在有警察查看监控录像。 完了。 完了。 x主播满脸颓然的捂着脸坐在床上,怎么都想不通这件事为什么会暴露。 还有那个纪家老爷,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 明明,他们应该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暴露出来 等等! 他突然想起来纪长泽刚才说的话 o 最快发。 他说:本来只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没想到你居然还非要跟我刚起来。 对啊。 纪家老爷本来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他,却没打算管他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今天和对方比着砸钱,他不会说出这件事的。 搞明白这一点后,他内心情绪完全被后悔蔓延。 简直就是撕心裂肺的打开手机里富二代的聊天框,对着对方吼:“你不是说你和纪家老爷不是一个圈子,他差钱吗?!他这个样子是差钱吗?!” 那边,正在好好工作的精英富二代收到消息,听了一下,顿时满脸嫌弃。 刚才的事他也听说了,本来还对x主播有点同情,现在被他这副“我破产了都怪你”的姿态搞得也只剩下了排斥和厌恶。 什么人啊,你当初问我的时候,也没说你打算仗着人家没钱和对方拼钱多啊。 他本来想不理会的,但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干脆直接打字过去。 我是告诉过你我和他不是一个圈子的,我们的确不是一个圈子,只不过是因为我还需要自己工作才能赚钱,他不需要工作钱都比我多。 至于缺钱,他缺钱是因为最近开了个公司拉投资而已,公司钱是公司钱,他用来玩的钱是他用来玩的钱,这两样可不一样。 主播:“” 他一脸呆呆的看着这些信息,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 愤怒的回消息过去,质问对方为什么当初告诉他的时候不把这件事说清楚。 精英富二代在现实中翻了个白眼。 你又没告诉我你问这些是想要干什么。 行,既然你想知道,我再免费送你一个消息,你们现在用着的这个游戏直播软件,是纪家老爷他表哥公司旗下。 也就是说,今天他们砸钱,看似是两人都亏损了,实际情况却是人家的自家亲戚赢了。 主播:“” 他差点没有吐出一口血来。 不、他还有机会,只要找到那些女孩子和解,也许还有机会。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哥,网上你的黑料都满天飞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播赶紧去看网上的消息。 果然,全都是说他以前做的那些事。 什么雇佣水军去黑竞争对手,买粉买了很多,每一次和人竞争的时候都暗地里下了黑手,这些,一张清单上全都有记录。 他全身血液冰凉,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最后,他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朋友的电话:“那些信息为什么会出现在网上?!!你当初不是跟我保证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吗?!” “不是我啊兄弟,真的不是我。” x主播深吸一口气:“好,那我问你,有没有什么人打听这份资料?” “今天是有个姓纪的打电话来想要这份资料,当时我们经理态度坚定,表示绝对绝对不会违背公司规定的,我当时听得真真的,至于为什么你的资料还是泄露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啊,我现在都下班好久了。” 既然都不愿意违背公司规定了,为什么他的那份资料还是泄露出去了?? 电话那头的人见他一副气的要杀人的样子,也有点怕他把账算到自己头上,赶紧说:“这样吧,我帮你问一下。” x主播焦急的等着,终于,三分钟后,电话铃声响了。 他赶忙问:“怎么样?是不是有人拿了好处把我资料卖了??” 兄弟那边语气微妙:“不是” 不是?那他的资料怎么泄露出去的?? 兄弟用着一种仿佛如在梦中的语气,说: “经理是跟他说不能违背公司规定,然后” “他就把公司买下来了。” 现代败家子(8) 买下来了 x主播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脑子里嗡嗡的,像是无数蜜蜂钻进了他的脑袋,不光煽动翅膀嗡嗡嗡的吵, 时不时还蛰他一下。 “开玩笑的吧?你以为这是拍电视剧吗??怎么可能说买就买下来??” “我没必要骗你, 这是我们经理亲口说的,虽然还没有办完手续, 但公司的确是易主了,你这次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 x主播:“” 他也想知道,自己招惹的到底是什么人。 仿佛是一夜之间, 他的名声尽毁,那些曾经被他约过去聚会的女孩子们对他恨之入骨,这些女孩子大多是主播, 对名声更加看重,还好纪长泽砸深水的时候说的含糊, 大众只知道x主播迷x女孩子, 不知道遭殃的都是主播。 监控一查,证据确凿,再加上那些他买黑子黑竞争对手, 各种造谣污蔑人家的铁证, 他的名声彻底臭不可闻。 那个曾经被x主播占便宜被谢林帮了的小主播当初发的话也被找了出来。 她在谢林被全网黑的时候曾经发微博表示是因为x主播对她动手动脚,他这才仗义出手帮忙, 只是那个时候微博下都被x主播请的水军充斥, 胡编乱造出她和谢林联手想蹭热度的谣言,这些替谢林澄清的话也被当成了两人的计划之一。 而现在,她的微博名出现在了x主播雇黑子的名单上。 一个从来没有过黑历史的人被指责酒后去对女孩子动手动脚, 和一个迷x过许多女人的人对女孩子动手动脚。 前者还能洗,后者路人都不信他真的没动手。 谢林当初面临的全网黑, 此刻都几倍的回到了x主播身上。 他的积蓄花完了,名声扫地,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敲门声响起,x主播一脸浑浑噩噩的打开门。 外面,站着几个警察。 “那个什么主播被抓了。” 顾秋一打开微博就看到这条热搜,当即告诉了纪长泽这个好消息。 然而纪大少爷兴致缺缺,懒洋洋哦了一声,压根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顾秋:“?你不是不喜欢这个主播?” 看见他倒霉不是应该高兴一下吗? “踩死一只蚂蚁,你会去专门看看蚂蚁死的有多么惨吗?” 纪长泽很不屑一顾的样子:“对我这种天才来说,你们这些普通人都是蚂蚁而已,我怎么可能去关注一只蚂蚁过得多么凄惨。” 顾秋:“我们这些普通人?” “哦,你不要误会,你当然和那个什么主播不一样了。” 顾秋这才满意,他就知道,身为纪长泽最好的兄弟,他肯定是不一样的。 纪长泽:“你是大一点的蚂蚁。” 顾秋:“” 这兄弟不能要了,掐死算了。 他拉开门出去,外面正在匆匆走过的员工对他点头示意。 纪长泽的公司总算是有了除谢林以外的员工,他给出的工资高待遇好,因此哪怕是新公司,依旧吸引了一批高学历能力强的人才。 开一个游戏公司可不光是老板是天才就行,各种部门都要跟上,各类人才一个都不能少。 纪长泽看中的人才很少有不进公司的,毕竟身为一个败家子,他最拿手的是用钱砸。 人多了,公司也热闹起来。 对于新员工来说,这家公司是神秘的,研发部的位置和他们不在一个楼层,而是单独在楼下,听说进出的时候至少要三层密码,而研发部的同事几乎从来没在大家面前出现过。 据纪总说,因为研发部正在忙着一个大项目,需要充分的利用时间,于是他们全体都搬到公司住,吃喝拉撒都在公司,在大项目完成前,估摸着是不会出来了。 这个解释让新员工议论纷纷。 到底是什么大项目,居然让人连面都不露,没休假,关在楼下出不来,研发部的同事就没有意见吗? 新公司,工资高,盈利却不多,甚至在亏损,再加上一个只出现在老板嘴里却从未出现过的研发部 纪长泽没要求过员工对外保密,卢正坤自然很轻松的知道了这一点。 他冷笑一声,嘲笑纪长泽故作玄虚。 卢正坤自己家就是游戏是大头,清楚知道做游戏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最近一直在挖空心思在公司钻营,不知道忍了多少气,吃了多少苦,才站到了现在这个在别人看来并不太好的位置上。 好在他到底是卢家人,就算位置不高,公司里职位再怎么高的人也给他几分薄面。 公司里一直在研发一款新游戏,据卢正坤所知,这款游戏准备了很久,制作十分精良,卢家最近一直在走下坡路,这款游戏是他们的翻身底气,因此一切都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最近,他们就在挑选合适的上线时间,希望能够通过这个游戏让在卢家重新稳固下来。 这样重要的事,卢正坤作为卢家人自然也被划了进来,当然了,不是什么重要职位,相当于打酱油划水。 卢正坤从打听到了纪长泽计划的游戏上线时间后,就一直在试图让卢家这款准备良久的游戏在同样的时间上线。 想也知道,纪长泽开的公司能研发出来什么好游戏,只要同期被他们公司的游戏碾压,纪长泽公司连一点浪花都不能激起来。 至少卢正坤是这么想的。 他觉得自己想的完全没毛病。 正常人谁会认为一个浪荡了这么多年的富家少爷随便开的一家游戏公司,能够碾压他们这专门搞游戏的公司准备了这么久的游戏? 他别的是不会做的。 要不就是太明显会暴露自己,要不就是做了完全不痛不痒。 按照卢正坤自己认为的人设,他应该做一件在别人看起来只是巧合根本和纪长泽没关系,但对于纪长泽的事业来说却是重大打击的事。 那还有什么,比四处拉投资,辛辛苦苦准备出来的游戏,却和游戏巨头精心准备很久的游戏上线时间撞在一起更加好的呢? 哪怕他纪长泽再怎么霸道,想要找到他撒气,这理由就说不过去。 方方面面都考虑的清清楚楚了,就差执行了。 还好,他插手的不是游戏制作,也不是游戏宣传,只是在本来就没有确定的上线时间里做手脚而已,卢正坤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是在认认真真工作,还特认真的写了一份资料来证明在那个时间点上线有多少好处。 他到底是卢家人,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改个时间而已,许多人都愿意表达支持。 时间定下来不代表要宣发,各种事堆在一起,一直等到距离游戏上线还有一个月的时候,顾秋那边才得知消息。 “艹!” 顾总当着纪长泽和谢林的面直接摔了杯子。 正在认真跑步的谢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小心翼翼的扭头去看顾秋的脸色。 “怎么了?” 纪长泽倒是依旧不受影响,懒洋洋的问了一句,手上的游戏都没停。 顾秋瞥了一眼谢林,谢林赶忙让跑步机停下,小心的下来:“纪哥,我快到时间直播了,我先去准备。” “行,去吧。” 怂货谢林走得比跑的还快,还不忘记关上办公室的门。 “啧啧啧。”纪长泽谴责顾秋:“你看看你把谢林吓成什么样了,一天天的,你对他脸色能不能好点?” 顾秋没好气的回答:“我对谁不是那个脸色?” “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刚刚桂鹿告诉我,说卢家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游戏和我们公司的游戏上线时间撞了,不光都是13号,还都是晚上八点。” 纪长泽嗯了一声,语气很有点漫不经心的意思:“所以呢?” “所以呢?长泽,你这段时间和钱太女白通电话了?我们的游戏和他们的撞了,那这一时期的开荒玩家肯定会被吸引到他们那边去,我们的游戏怎么办?” 虽然说当初投资钱的时候就默认这钱要不回来了,但这段时间纪长泽还真摆出一副要老老实实做事业的样子,惹得顾秋也见天的往这边跑,这公司许多事情打理全都是他来安排。 在他看来,这已经算得上是他和纪长泽的共同心血了。 钱太女不算,那家伙只会来一句“缺钱找我批”,整的跟谁没有钱似的。 看到了发小认认真真搞事业的希望,顾秋比谁都希望这个游戏公司真的能搞出点什么来。 结果现在,竟然碰上这种事? 而本来应该最着急最努力想办法的公司老板纪长泽,还满脸的“没什么啦,火星撞地球而已,不算个事”的样子。 顾秋刚想到这里,纪长泽就:“唔,这个啊,没什么吧。” 顾秋:“” 虽然早就料到,但是此时此刻,真的还是很想把这个心大的发小给揍一顿啊。 “他们的游戏都和我们的上线时间撞了,你还觉得没什么??你难道不该有点别的想法吗??” “别的想法”纪长泽脸上露出思索状,很无辜的抬眼望向顾秋:“当然有了,我觉得,卢正坤家真倒霉。” 顾秋:“??” “不是,你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难道真正倒霉的不该是他们吗? “我们的游戏那么好,他们撞了我们的游戏时间,到时候留不住玩家,应该会很难受吧。” 顾秋:“” 他面上还是一派淡定,实际上已经吃惊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也带了点结巴:“你、你的意思是,他们和我们撞了时间,最后玩家会选择我们??不是,你从哪里得来的自信?卢家可是老牌游戏公司了,就算不算新玩家,光是公司粉都够开荒了。” 顾秋此刻的心路历程如果能变成字浮现出来的话,大概会是: 发小太过自信怎么办? 我那个本质废柴无灵根却总是自觉自己是天灵根的朋友纪长泽。 求问如何在不伤人心的情况下让一个自信的朋友搞清楚现实,在线等,有点急。 顾秋很诧异的看着纪长泽,纪长泽也很诧异的看向顾秋。 “你在公司这么久,你没去看我们的游戏吗?” 顾秋:“?” 他又不玩游戏,对游戏可以说一窍不通,他去看那个干什么,那不是应该让手底下人去做的事吗? 这要是游戏研发部在同一层,他说不定就去看了。 研发部在楼下,也没人上来报告过,再加上他潜意识里就把这个游戏当做发小处秀。 不指望赚钱,只指望这次游戏发行顺利,到时候他就是偷偷砸钱,也要砸出点水花来,好激起纪长泽的事业心。 这种情况下,卢正坤根本懒得去看。 反正无论游戏是好是坏,它的作用都只是为了让纪长泽明白当个霸总有多么的快乐。 结果,就撞上卢家的游戏了。 这特么的一下子就从普通难度开局变成了地狱开局,有卢家挡在前面,别说是水花了,特么的他连个水珠都搞不出来。 顾秋气的想喝自己八二年的可乐。 看他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见好友如此自己折磨自己的纪长泽好心提醒:“你去楼下看看。” “看了之后,你就知道为什么研发部的人从来都不出现在上面了,记得带上证件。” 顾秋面无表情。 怎么?难道还能是研发部的人全都被绑在楼下了吗? 纪长泽又补充一句:“你自己去就行,别带谢林,他是要内测的,不知道情况内测的时候反应才更加真实。” 顾秋非常无语的看了一眼发小。 他带谢林干什么?他跟那个胆小鬼又不熟,也就只有长泽这样重感情喜欢交朋友的人才会觉得人和人只要每天多相处就能是朋友了。 顾秋问:“之前我看你给研发部批的钱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包吃包住嘛,很正常,毕竟他们太辛苦,又每天困在办公室工作,多给点钱是应该的。” 要是所有老板都像是你这么想的话,那大家早就一起破产了。 顾秋天然站在老板视角,他深深的认为,纪长泽实在是太宽待研发部的员工了。 诶。 也没办法,毕竟长泽没经验,可能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搞事业,想要对手底下员工好点也是正常的。 只希望那些员工不要拿了钱又不做事吧。 再看一脸无知无觉的还在快乐游戏的纪长泽,顾秋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这个过于赤诚的性子,再摊上那一无是处的本质,以后伯父伯母走了,他可要怎么办啊。 怀揣着老公鸡对小鸡崽崽的担忧,顾总浑身冒着冷气的按下了去楼下的电梯。 公司里老板跟员工的关系很少能平衡,顾秋见过不少身边二代开公司的情况。 要么是老板彻底管制住员工,形成一个等级分明的上下级体系,要么是老板嘻嘻哈哈,但嘻嘻哈哈时间长了就会造成没有约束力,员工很容易摸鱼偷懒,还有一种,是员工强,老板弱。 曾经有个初出茅庐的二代,开了家公司后满心以为只要他多给钱员工就能好好做事,结果碰上了个贪得无厌的,仗着他傻 啊,不对。 这个二代可是他三姨夫的侄儿,也算得上是亲戚关系,还是给点面子,不能这么直接说人傻。 顾秋麻利在心里改了个说辞。 那家伙仗着二代蠢,各种欺瞒贪墨公司里的钱,二代平时零花钱每个月就不少,大手大脚习惯了也没感觉出不对,后来钱全都被摸干净了才傻了眼。 顾秋永远不会忘记他抱着自己大腿哭诉攒了两年的零花钱压岁钱全部被骗走的样子。 最要紧的是,眼泪全都抹在他裤子上了,说不定还有鼻涕。 那可是他很喜欢的一条裤子,最后的结局却是魂归垃圾桶,顾秋因为这件事,当初处理那个员工的时候,手段毫不留情,直接把人送进了监狱,用来祭奠他可怜的裤子。 而现在,在他的心里,那二代的哭天喊地的样子换成了发小。 既然长泽树立不起威严,那就让他来。 反正,这种吓唬人的事,他干的最顺手了。 ――叮! 电梯开了。 满身都写满了“霸总我狂拽酷冷”的顾总冷着脸抬起大长腿出去。 他一定要在员工面前塑造出一个不好欺负嗯??? 面前,挂着研发部牌子的大门紧闭,不光闭紧了,门上居然还挂上了门帘子,让人在外面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因为走廊里面没开灯,门窗又关的严严实实,整条走廊都黑漆漆的仿佛什么恐怖犯罪现场照。 一位外卖小哥正一边打电话一边推着推车在走廊里走,手里居然还拿着个手电筒照亮,硬生生把送外卖走出了荒野求生的感觉。 小哥走到尽头后把推车放下,对着电话那头说:“外卖都放在门口了,麻烦您一会出来取一下。”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小缝隙,一个满脸胡子拉碴的男人走了出来,对着外卖小哥道谢完了,就推着小推车要进门。 原来长泽说的包吃是这个意思。 顾秋望着面前的场景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中。 沉默了几秒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顾总迅速收拾好心情,抬腿径直朝着门边走去。 “等等。” 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的大叔听到声音一扭头,发现顾秋目标明确的朝着门边来,立刻警惕起来,张开双臂瞪大眼挡在了门边。 “你等等,出示证件!” 顾秋:“” 不就一个公司部门,怎么整的跟什么电影里的特殊部门一样。 他面上冷漠,心底满是无语的将纪长泽给的证件递过去。 大叔接过证件,先仔仔细细比对了证件上的人的确是他,随后掏出了激光笔对着证件上下扫描了好几秒顾秋:,最后才将证件还回去:“原来是顾总,真是抱歉。” 证件看完了,这下可以进去了吧?顾秋抬脚要进。 “等等!” 顾秋深吸一口气,冷面皱眉,停下动作看向突然出声的大叔。 “抱歉顾总,我还要打电话跟上面确认一下,真是对不住,也是为了工作,您理解一下。” 顾秋:“” 越来越像是电影中的特殊部门了。 长泽不会是中二病还没好吧。 大叔果真打了电话,答应几声后挂了电话,这才露出放松笑意,转头看向顾秋:“顾总,没事了,我们进去吧。” 顾秋面无表情嗯了一声,心底已经在回忆着小时候长泽爱看什么电影了。 门终于打开,厚重的门帘后还是一层门。 顾秋:“” 大叔推着推车上前,一边输入密码一边转头对他介绍:“纪董说顾总您是第一次来研发部,让我给您好好介绍介绍,这道门就是我们公司的二道门,密码很复杂,二十三位密码里包含了大写小写标点符号数字,而且毫无规律,每三天换一次密码,输入密码出错一次就会触发警报,两次门直接损坏,保证安全。” 顾秋:“” 看来长泽看的是个挺能扯淡的电影。 大叔还在很得意的说着;“顾总您听了是不是很担心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门损坏了员工怎么逃跑?!不用担心!纪董花了一大笔钱购买了防身通道,必要情况下只要放在窗户上垂挂,员工就可以从窗户直接逃到地下,像是做滑滑梯一样,安全还好玩。” 顾秋:“” 他算是知道纪长泽跟钱太女要了那么多钱还每次都能循序花个精光是怎么做到的了。 机械音响起:密码输入正确,请验证开门人身份。 顾秋:居然还有一层密码。 他眼睁睁看着大叔把眼睛靠近门上的小圆点,还不忘记介绍:“这是虹膜验证,不耽误时间的。” 一边说,一边把手指按在门把手上。 机械音再次响起:虹膜验证成功,指纹验证成功。 这下算是要好了吧。 顾秋都要抬脚准备好进去了,机械音再次响起:请确认声纹。 顾秋:“” 算了,可以接受,反正,多点防护也不是什么坏事。 然后他就见着大叔声情并茂的背诵了一遍出师表。 顾秋:“” 顾秋:“”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反正,就,长泽嘛,从小就比较皮,干出这种事好像,大概,也许,也不是那么意外吧? 所有身份确认成功,欢迎您,何小梅先生。 门终于开了。 顾秋总算是没那么无语了,抬脚往里面走去。 心底不停地为纪长泽开脱着。 长泽第一次认真做事,多点防护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他也才二十五岁,还算的上是年轻气盛奇思妙想,而且他有钱,做这些也没什么。 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想法,直到两人走到了第三扇门前。 大叔很骄傲的说:“这是三扇门,只有说出暗号才能进,这个主意还是我出的,顾总您看这个点子是不是很天才?” 顾总并不觉得天才甚至还想要打人。 尤其是在大叔对着门十分大声的喊了一句“纪董天下第一帅”后。 他喊完了,门打开,大叔一个利落抬腿瞬间到了门那边,不等顾秋反应过来,门就啪的关上了。 顾秋:??? 不是?? 你进去了,我呢??? 一分钟后,他的电话响了,是安保部门的,那边的保安小姐姐用着温柔可亲声音表示:我之前打电话给顾总您呢,是因为研发部的何小梅先生打电话来求助,说刚才忘了跟您讲清楚。 这个门是一次暗号一个人过,而且上一个暗号用过了就会自动切换到下一个,因为门隔音,他在那边说什么您都听不见,所以特地委托了安保部同事,也就是我告诉您,您只要说出下一句暗号,就可以过去了哟,我马上将下一句暗号通过短信方式发送到您的手机上,请注意查收,有问题随时打电话哦亲。 顾秋:“” 他怀疑自己不是在现代,而是串场到了古代江湖剧本。 而且还是很不科学的那种。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顾秋点开,上面写着:纪董成武略,一统江湖。 顾秋:“” 很好,不用思考了,纪长泽这小子绝对中二病晚期了。 他咬牙,深呼吸一次,张张嘴:“纪” “纪董” 擦。 这种中二期满满的话让人怎么念得出口啊。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纪长泽爬树抓鸟结果被困在树上哇哇大哭的样子啊。 纪长泽。 这个臭小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游戏公司,硬是让他搞成了密室逃生,还特么的是迷宫副本。 他怎么不干脆去开鬼屋。 最后,外面的大叔还是等到了门开,臭着脸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顾总迈开大长腿踏了进来。 大叔见他一副恨不得杀人的样子,很会开眼色的把刚刚准备夸耀“顾总您好厉害第一次用暗号就这么快打开门”的话给咽了下去。 看来顾总对这个暗号很不满意啊。 他懂,男人的好胜心嘛。 那下次输入暗号的时候就多加几个“顾总一统江湖,成武德”“顾总帅的让人想生猴子”的暗号进去吧。 顾秋毫不意外的迎来了四扇门。 与要验证身份的前面几扇门不一样,第四扇门那站了一排肌肉鼓鼓囊囊一看就很能打的保安,身上别着电棍,配备了对讲机,一副很专业的样子。 见他们过来,站在最前面的保安率先出列:“何组长,带生人进来要登记一下。” “好的好的,顾总,麻烦您登记一下。” 顾秋已经完全被弄得没脾气了。 他冷着脸,上前接过笔写下自己的身份职位,再被扫脸,最后两人连带着小推车一起走到门边。 “麻烦两位配合一下抬起手臂。” 大叔利索的抬起手臂:“顾总,例行检查。” 顾秋:“” 他回去一定要把纪长泽那家伙手机里乱七八糟的电影全都删了。 不,直接把那些放电影的软件删了。 霸总爸爸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张开双臂,看着对方拿着仪器上上下下仔细扫描他全身,仪器发出滴滴声后,对方伸出手:“顾总,不好意思,电子设备不允许带进去。” 你这到底是在搞游戏开发,还是在高考??? 不就是一个游戏吗? 至于吗??! 顾秋气都懒得气了,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对方。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研发部从来不在上面一层露面了,出去一趟这么多手续,麻烦的要死,谁会往外跑。 “好的,您二位都通过了,请戴好眼镜和护具。” 检查完了,保安递给两人一人一个眼镜。 顾秋:? 戴眼镜干嘛?这眼睛看上去也就是一副普通的平光镜啊。 大叔已经戴上了,戴好了眼睛,就拿起一边筐子里面的护具往自己身上套。 “顾总第一次来,兄弟你给他拿新的护具。” 于是,一堆防护全身的护具就被送到了顾秋面前。 顾秋:“” 抱着“等到我出去了一定要把纪长泽这个臭小子揍一顿”的念头,他默默戴上眼镜,再穿好各种护具,两个人防护的严严实实后,保安才拉开了前面的帘子。 ――刷! 前一秒还在想着“看完了我就上去让纪长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防护全都拆了”的顾秋眼睛差点没被闪瞎了。 帘子掀开,亮度猛地调高,本该是办公室的地方,居然是一片树林?? 地上的花朵开的艳丽无比,天上甚至还有太阳悬挂,树林上方,许多小鸟飞来飞去停留,还有松鼠在树上窜来窜去。 一堆奇形怪状的动物本来正坐在地上,听到动静纷纷抬起头,见到推车,动物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外卖来了?!” “今天吃什么?!有红烧肉吗?” “烧烤烧烤,烧烤有吗?” “我减肥,给我点沙拉了吗?” 这些动物都跟人差不多高,有青蛙,兔子,老鼠,牛,甚至还有一条蟒蛇用着不符合蟒蛇爬行的方式走了过来,顾秋瞳孔下意识紧缩,一把抓住了蛇头死死掐住。 “啊呀呀呀呀呀!!!干嘛干嘛!!我又挨打了!!组长救我!!救我!!” 蟒蛇吐着信子惨叫,一只大公鸡突然冒了出来,把蟒蛇拖开。 他对着顾秋鸡嘴一张一合,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大叔何小梅的:“顾总,你别激动,这是同事啊,你下来之前没有看过手册吗?” 顾秋:“” 他已经懵了。 “手册?” “就是研发部初次进入攻略手册啊,你没看吗?不是每一个下来的同事都会看吗?” 顾秋:“” 纪长泽从来没跟他说过有那玩意。 他此刻心神还在震动中,理智倒是正在努力的慢慢回归,深吸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戴着的眼镜,猛地摘了下来。 刚刚还白天的景象一下子变成了黑漆漆,屋里面不再是各种动物,而是几个戴着公司挂牌的员工,正在分外卖吃。 而刚刚带他进来的何小梅,正在安慰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年轻人满脸悲愤:“早知道我当初就不选蟒蛇了,特么的每次有新人进来我都要挨揍一次,看了手册也要揍,蛇怎么了,是蛇就要被揍吗?那还有老虎呢,怎么没见老周被揍过。” “蛇长的吓人嘛,我之前就说了让你考虑清楚,你自己说觉得蛇酷炫,非要选,选了就算了,知道人家怕你,来新人了就躲远点,等到人家接受了再冒头,你每次都冲在最前面,还直接冲着人家去,不打你打谁。” 顾秋:“” 他心脏跳的飞快,颤抖着手戴上了眼镜,面前再次变成了各种动物鸟语花香。 蟒蛇委屈死了:“我那是冲着他去吗?我那是冲着外卖去的,那谁让每次来人都是饭点的。” 大公鸡拍了拍他的蛇头:“行了,下次找个机会换个别的形象。” 说完,他转身面向顾秋:“顾总,您第一次来,就直接使用了模板小黄鸡的形象,可以更改的,请问您想要换成什么?” 顾秋:“” 他一低头。 果然发现自己现在是一只胖嘟嘟的小黄鸡。 小黄鸡张张鸡嘴,沙哑声音问:“这、是?” 大公鸡很迷茫:“全息游戏啊,顾总您不知道吗?我们这个技术您可是大股东啊。” 黄鸡霸总:“” 长泽搞出了全息??!!! 全息 他搞出了全息怎么还把办公室安在这人来!醋溜儿学首发!人往的地方?!!那么点防护够防谁的啊?!! 泄露了技术怎么办?!要不,把研发部放地下室?然后在里面设置十二道门,但是这上哪里去找地下室啊。 顾黄鸡脑子里嗡嗡嗡,满脑子只剩下了一句话: 不行!我得挖个地下室! 现代败家子(9) 脑子还稀里糊涂的顾秋懵懵的坐下, 听着一旁的何小梅解释。 “为了方便发现bug和进行维护更新,我们在办公室一般都会戴着全息眼镜进行工作,当初纪董建议我们工作人员用动物的模型, 也算是个标志, 所以大家就都选了自己喜欢的动物,吓到您真是不好意思。” 这要是知道顾秋根本不晓得他们研发的是全息游戏, 这么一路过来他肯定也不会不来点介绍啊。 顾秋冷淡的嗯了一声,小黄鸡一脸严肃仿佛根本没被吓到的样子安抚住了何小梅那颗紧张的心。 就说嘛。 这可是公司老总,年纪轻轻听说就在顾家手掌大权的那种, 怎么可能被一个全息吓到呢。 看看人家,什么叫做霸总风范,这才叫霸总风范! 他立刻开始吹彩虹屁:“顾总不愧是顾总, 就是稳得住,之前好几个人下来之前都看过攻略手册了, 结果还是吓得不得了呢。” 顾秋:“嗯。” “来顾总, 纪董说您是下来参观的,我们给您介绍一下设备。”t;看书就去<a hrefnk cassktent>ce<a> o pgt;  “这是全息眼镜,您也看到了, 不过这个眼镜只有我们内部员工才会使用, 对外卖的产品是全息头盔和全息机,全息仓。” 早听说过公司有个不爱说话的大股东, 何小梅也不介意顾秋不说话, 生怕大股东不满意,张口就是一阵巴拉巴拉。 “全息头盔使用起来就是戴在头上,上线时间不能超过四个小时, 这个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为了安全考虑, 毕竟这么重的一个头盔戴在头上,对头还是有点妨碍的,时间还是太赶了,等我们研究出轻一点的头盔,到时候再调整时间吧。” “还有就是这个了,全息机。” 大公鸡把小公鸡顾总领到了一个四四方方有两米多高的盒子面前,输入密码打开盒子给顾秋看。 里面是一条条的线,线的一头都连着设备,最底下有一条类似跑步机上跑带的设备。 何小梅问顾秋:“顾总,要试试吗?” 顾秋其实有点怂,但身为一个霸总,怎么能说自己怂。 “嗯。” 他被要求摘下了眼镜,站在了那条跑带上,面前,戴着眼镜的何小梅很殷勤的帮他安装各种仪器,类似于绑带一样的将那些线绑在了他的四肢上。 最后,类似游泳镜的东西递到了他面前。 何小梅说:“顾总,好了,戴上全息镜就可以用了。” 顾秋接过来戴好,面前的各种机器立刻变成了一片苍茫的世界,好像是一片沙漠,但地上又长着枯黄的草,前面还有一些牛羊在低头吃着这些草,天上,阳光强烈的吓人。 他已经发现了。 这个设备和vr有一些相似,但与vr游戏不同,一切都真实的好像是真的一样,草,牛羊,甚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也是毛孔分明。 耳边这个时候传来何小梅的声音:“顾总,您试着往前走走,去看看那些牛羊。” 往前走? 他不是站在这个盒子里面吗? 顾秋这样想着,却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谨慎的一步落下后,很顺利,现实中没有碰壁,脚下的触感也真实的好像他的确正在沙子里面走一样。 一步,两步。 慢慢的,他跑了起来,跑到了一头牛前面,正想要伸出手摸一摸,这头牛一扭头看见他,仿佛是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顾秋:“” 他甚至清楚看清楚了牛眼睛里面自己的倒影,还有这头牛望向自己时仿佛在看什么洪水猛兽的视线。 “哞” 一头小牛不怕人,主动靠近了顾秋,轻轻的用着自己的头蹭了蹭他的袖子,顾秋小心的伸出手,摸了摸小牛。 小牛眨着眼睛温顺的看着他,一双大大的眼睛水亮亮的,一边轻轻蹭着顾秋的手,一边又对他小声叫了一声。 顾秋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他摘下眼镜,对何小梅说:“好了。” “这么快就体验好啦?” 何小梅带着顾秋继续去看全息仓。 他很得意,很骄傲的站在那,指着银白色的全息仓说:“顾总您看,这就是我们最厉害的成果,全息仓,不知道您看过全息游戏没有,只要人躺在里面就可以进入第二个世界的那种,我们的全息仓正是这样的!” 说完了,他信心满满的等待着顾秋的惊讶和夸赞。 然而 顾霸总依旧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站在那,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全息仓,眼神甚至还有点微妙。 不是,他微妙什么?这可是全息仓啊! 顾秋掏出手机给纪长泽发信息。 策划部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全息仓做的跟个棺材一样? 这简直跟他小时候和纪长泽一起看的吸血鬼电影,里面那个吸血鬼伯爵睡的棺材一毛一样。 纪长泽很快回了消息过来:我提议的,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看的吸血鬼伯爵了吗? 你不觉得这个棺材很帅吗? ――该消息已被撤回。 哦,我是说全息仓很帅。 你特么明明说了棺材,我特么的都看见了。 顾秋简直无语。 纪长泽:全息仓都是这样的,不然不好设定里面,与此放个黑漆漆的全息仓,还不如放个长得好看的,再说了,它是真的很帅啊。 帅你大爷。 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一天到晚帅帅帅的。 顾秋扫了一眼这个银白色,底部刷着一点小彩虹,整体棱角分明的全息仓。 还别说。 真的挺帅的。 小时候他还很中二,那个时候还羡慕过吸血鬼伯爵能有那么好看的棺材。 不过他现在长大了,早就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小胖子顾球了。 何小梅问:“顾总,您要试试这个全息仓吗?只要躺进去贴上贴片就可以,就当做睡觉一样闭上眼就可以了。” 躺进去就可以?当睡觉一样? 你以为写呢? 再怎么样牛皮能把全息搞出来,理论上想要玩全息游戏,也是需要眼睛和其他器官的协助吧。 顾秋心底有些不信。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想着就算是不相信他也觉得不会躺到这个“棺材”里面。 何小梅:“顾总您要试试全息仓吗?” 顾秋:“好。” 一分钟后,顾秋躺在了全息仓里。 这里面甚至还铺了一床被子,还有枕头,躺在上面别的不说,舒服倒是挺舒服的。 在何小梅的提示下,他拿起了两边的贴片,贴在了自己的两边太阳穴上。 闭上眼,只一瞬间,便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纪长泽一双大长腿翘起了二郎腿,上半身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沙发里,拿着手机打电话。 “我打赌,顾球肯定会被我吓到,说不定还会抱着我的大腿喊爸爸,让爸爸带他飞,不枉费我一直没告诉他这个游戏,啊,一想到顾秋能变回小时候的可爱样子,我这么辛辛苦苦瞒着也是值得的。” 钱太女很无语:“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然呢,朋友之间不是因为互相说一下生活中的有趣事吗?” 钱太女表示冷漠;“不好意思,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我只想从你那里赚钱,请你赶紧把这个游戏发行然后给我打钱。” “嗨。”纪长泽语气欠揍:“你说你,自从知道顾秋股份比你高之后就是个德行,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先来后到知不知道,人家顾球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对待朋友当然要手松一些。” 钱太女呵呵:“好的朋友,没问题朋友,请朋友你把我的股份提到和顾秋一样高。” “啊,信号不好,我先挂了,下次聊。” 纪长泽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艹。” 钱太女把手机扔到桌上,骂了一声:“狗比纪长泽。” 不过想想这个狗比能让自己赚多少钱,她的表情又好了一点。 算了,跟纪长泽这个任性的大少爷计较什么,她现在要全力准备好应对即将到来的全息盛宴。 这必定是一场狂欢,她是如此的确信。 “这绝对会轰动全世界的!” 在何小梅面前面无表情就连全息都不能让他脸上的表情稍稍变化一点点的高冷霸总顾秋一进了纪长泽办公室立刻回到原型。 他很激动。 面无表情的激动着。 “长泽,你知道你做出了什么吗?!!全息游戏,这可是全息游戏!!只要推行出去,我们绝对会轰动全世界!!” “到底是谁做的?!这样有才华的人,竟然被你给挖过来了,天啊,天啊,我们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我之前还想着在四十岁之前彻底掌握顾家,现在我还掌握什么顾家,光这款游戏就足够我们建立一百个顾家了!!!” “我真的天啊,这到底是哪个天才完成的,这简直太、太不可思议了你在干什么???” 纪长泽保持着录视频的姿势一动都没动,很欠揍的说:“录你这个样子啊,谢林不是总是很怕你吗?我把这个视频给他看,他肯定不会再见到你就畏畏缩缩的了。” 很要人设和面子的霸总顾秋:“” “你给我删了!” “我不。” “删了!” “你叫我爸爸我就删。” 顾秋咬牙切齿:“行!我叫!你听着啊” 他张张嘴,然后下一秒就猛地一个疾步窜过去去抢手机。 纪长泽也不跟他抢,让他抢走后看着顾总满眼都是得意的打开图库:“你还真以为我跟小时候一样胖?我可是空手道高手,我” 图库打开了。 顾总对着最前面一个视频陷入无语。 “你这不是录自己吗?” 纪长泽耸耸肩,对着顾秋得意一笑。 “球,我给你看个宝贝。” 他很装逼的打了个响指。 只一秒钟的功夫,原本很普通的桌面上升起了各种透明的数据,他们组合在桌子上,形成了一个视频。 是以第三视角拍下的视频,不光是顾秋,连刚刚坐在桌子后面的纪长泽也被录了进去。 声音清晰,画面超清。 这倒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事,这一切实在是太像是拍电影了。 顾秋怔怔的站在桌前,对着那个视频伸出手。 穿过去了。 纪长泽又打了个响指。 视频瞬间分散。 再次变成了一个个的小数据,然后落到了两人身后,一个虚幻的人影从门边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眼中却满满都是激动。 “长泽,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这就是你说的游戏吗?我真的真的感觉自己都有点呼吸不上来了。” 顾秋愣愣的看着那个“顾秋”激动说着话,在原地踱步。 “这是?” “你以为,全息技术只能用在游戏里面吗?” 纪大少爷站了起来,笑容肆意;“这个技术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不光是游戏,它以后将会应用到各种生活中。” “网络,现实,全都会被它充斥。” 顾秋愣愣的看着说起来头头是道,甚至开始从全息发源说起的发小,他心底突然冒出了很多以前的画面。 小时候有点婴儿肥的长泽拿着玩具枪冲锋,胜利之后耀武扬威的带着他回去,小小的男孩很张狂的说:“我以后一定要发明一款最好玩的游戏。” 一会,这画面又变成了高中时期。 纪长泽上课不听课,他觉得这样不好,悄悄的劝说。 那个在高中就已经横行霸道的大少爷冷笑:“我还用学吗?这些东西我根本不用学也会。” 后来,是大学,几乎从来没上过课的纪长泽。 还有拉投资时,几次三番表示这个游戏是自己这个天才的心血,所以必定爆火的纪长泽。 他说过很多次。 这是他研究了很久的游戏。 他还说,他是一个天才。 顾秋感觉脑子有点懵了。 他呆呆的站在那,望着前面正n啵n啵说着一大堆其实他根本听不懂话的发小,突然问了一句:“全息技术是你研发的?” 纪长泽:“对啊,不然呢。” 顾秋:“” 顾秋:“” 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碎片。 一片,又一片。 最后,形成了一个之前纪长泽说自己是天才的画面。 他一起长大的发小。 这个看上去吃喝玩乐样样在行,搞事业一搞一失败的发小,竟然真特么的是个天才。 还是一个搞出了全息游戏的天才。 那可是全息游戏啊。 此刻,纪长泽的形象在顾秋眼中瞬间高大起来。 甚至,还有点陌生。 他想,他真的了解过长泽吗? 那个他以为的只会花天酒地,只会吃喝玩乐,四处寻欢作乐的自恋大少爷,其实只不过是他的误解吧。 他可是一个天才啊! 顾秋正想着,纪长泽催他:“你把那个凳子给我搬过来。” 因为心底还在恍惚着,顾秋没多问,直接把凳子搬给了纪长泽。 然后就见着天才发小站在了凳子上,张开双臂,一副中二病晚期的样子,满脸狂傲:“顾秋,我们改变了世界!!” 门被敲了两下从外面推开了,秘书小哥提着两碗麻辣烫进来:“纪董,您要的麻辣烫我买回” 他看着张开双臂站在凳子上的纪长泽,呆呆的说了最后俩字:“来了” 顾秋:“” 他捂住脸,简直想要装不认识纪长泽。 此刻,什么陌生,什么天才,全都被扔掉了一边去。 什么被误解自恋。 纪长泽他就是个自恋狂。 诶。 还是个中二病晚期,就算是天才也改变不了。 还好长泽身边还有他这么一个发小撑着,不然早就露馅了。 秘书小哥一边擦凳子,一边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吸溜吸溜吃麻辣烫的两位老板。 想,不愧是发小啊。 连中二病都是一毛一样的。 一个小时后,谢林被叫到了办公室,通知了即将让他进行内测直播的消息。 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之后,谢林现在也算得上是比较有名气的主播了,没了人在前面不停地使绊子,他自己的技术又给力,很快圈了一堆的粉。 他回到办公室,告诉了粉丝们自己下午即将内测公司游戏,到时候全程直播的消息。 提前说,当然是为了到时候的人气了。 粉丝们都知道谢林已经签约了公司,而且公司对他还很不错,很多次一边直播时谢林就一边感激表示当初他真的很艰难,还好老板把他签进了公司,给他的福利待遇也特别好等等。 这让谢林的粉丝们对公司印象很好,当即纷纷表示下午两点一定会来支持。 不过 是内测什么游戏啊?林子好像从没有说起过他公司的名字。 林子说过名字的,他们公司叫纪好帅,说起来这个名字还真是莫名的有点沙雕呢。 卧槽哈哈哈哈哈我百度了一下发现公司创始人姓纪,公司名字叫纪好帅真的合适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真的是啊,公司取名字好随意啊。 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游戏公司啊,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咱们林子不会签约的是那种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吧,听说这种公司很坑的。 我看看啊,发行的游戏叫剑指江湖,像是个武侠游戏啊,现在的武侠游戏都不太好玩,不知道这个游戏是不是也是这样。 弹幕里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 但大部分粉丝都没抱有什么期待。 一个小公司上线的武侠游戏,能有什么值得期待的,要不是因为是谢林粉丝,他们连这个内测直播都不想看,肯定无聊透顶了。 说不定连人物都是又丑又僵硬。 还有弹幕提出:今天一个大公司也是上线游戏,林子你们公司没有选好时间呀,现在正好撞上,很可能被碾压的很惨的。 谢林对着屏幕温和的笑了笑:没关系的,我们老板很厉害的,我相信游戏一定很好玩。 粉丝们:“” 诶,傻林子啊。 游戏可不是你想它好玩它就好玩的。 何小梅被派上来叫人:“林子,时间快到了,去楼下研发部吧。” 谢林连忙起身,答应了一声后有点犹豫的看了一眼电脑:“楼下电脑的直播软件装好了吗?” “不用电脑啊,我们这个游戏用不到电脑。” 谢林:“?” 难道是手游? 之前他问过纪长泽几次游戏详细,纪长泽却不肯告诉他,只说要是提前说了到时候他内测就没有惊喜感,于是到现在谢林对自家公司的新游戏还是完全不知情。 怕到时候内测的时候出岔子,这段时间他各种游戏都练了一遍,确保自己操作能力不错后才放心。 手游的话倒是也没问题,他手游也很6。 谢林信心满满的跟着何小梅走了。 一脸懵逼的过了几道门之后,他又一脸懵逼的躺在了全息仓里。 对着何小梅说的全息游戏。 他甚至以为今天是愚人节。 直到,贴上了贴片,闭上了眼。 面前,是崭新的世界。 谢林:“???” 他一脸懵逼的低下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小溪里,溪水从他脚边流过,有点冰冷和水的触感就好像这一切是真实的一样。 “这、这” 他呆呆的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像是个野生保护区,四周的树木全都高大无比,天蓝的不得了,时不时还有鸟飞过,而再低头一看,水里面居然还有小鱼。 玩家您好,我是客服小黄鸡。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谢林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只见小溪的一块石头上,正呆着一只萌萌哒的黄色小鸡,它只有巴掌大小,站在石头上乍一看跟个球一样。 一双黑色圆圆的绿豆眼正在眨也不眨的看着谢林。 您是剑指江湖的第一位玩家,检测到您正在直播,在为您讲述游戏规则前,请问是否需要打开弹幕? 谢林脑子里嗡嗡嗡的,一会想“我是不是穿越了”,一会又想“不对啊这是全息游戏”“可是居然真的有全息游戏吗”。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是来内测的,鼓足勇气,有点怂的小声说:“请帮我打开弹幕,谢谢。” 好的,已为您打开弹幕,弹幕可调整大小,玩家可通过双手放在弹幕取压缩或张开调整。 下一秒,无数大字凭空出现在了谢林眼前,吓得谢林往后一跳。 23333现在的游戏公司都这么拼了吗?就是内测而已,居然还要内测主播真人拍个视频。 不过这个视频看上去好真实啊,一点都不像是抠图,是不是实景拍摄的,在哪里啊?想去旅游。 哇,这个弹幕特效也挺可以的,看上去真的好帅气啊,还带着点银色的边边,里面这些弹幕也很真实。 是的诶,好真实。 然后,他们发的这些话就在谢林面前的弹幕里面出现了。 粉丝们:“???” 等等?!为什么我刚刚发的话出现在视频里面了?这个视频不是以前拍好的吗??? 这是什么技术?还能把刚刚发送的弹幕塞到已经拍好的视频里面吗?? 谢林看着弹幕瞬间炸锅的样子,心底总算是多了一丝安慰,不是他一个人被惊到还好。 他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努力找回状态,颤抖着声音介绍:“如大家所见,这并不是早就录好的视频,而是正在直播中的游戏。” “是的,剑指江湖,是一款全息游戏。” ――轰!!! 弹幕瞬间炸了。 全息游戏?认真的吗??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林子居然也会开玩笑了。 不是,你们仔细看看,这真的不像是提前拍好的啊,我们发送的弹幕都在里面了。 全息卧槽!不管真的假的,能够做成现在这样的效果是真的很牛逼啊,我这就叫我兄弟来看。 现实中,一个大一学生正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直播,看着看着,突然零食喷了一地。 她上铺的舍友好奇的往下看:“怎么了?你男神又恋爱了吗?” “不是不是,你看,这个主播居然说他正在内测全息游戏,妈呀,你看,我们在这里发的弹幕都会从视频里面他面前展现出来,你看你看。” 舍友刚开始还嘲笑她:“你是不是看直播看傻了,全息游戏这种鬼话你都信?” 可等到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舍友发出去一条弹幕,然后在屏幕里,那个年轻主播面前的确也出现了这样一条弹幕后,她也傻了。 “等等等等,这个主播id多少,我拿我手机试试。” 某个社畜打开直播软件,进入首页打算随便找个游戏直播伴随着主播的声音入睡,然后就看到热门第一的居然是个以前没怎么见过的主播。 怎么窜这么高,难道是后起之秀? 他抱着这个想法点进直播间,然后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调整好手机支架,盖好被子,闭上眼睛打算伴随着声音入睡。 然后就听到主播说了一句:“没错,这是真的全息游戏。” 啊,原来是全息游戏啊。 嗯?! 嗯???! 社畜猛地睁开眼拿下手机仔细看,想看看是谁居然敢说这种大话。 然后,他的一个午觉就都在这个直播间度过了。 纪长泽也正在看直播,不过人家是一心两用,他是一心三用,电视机播放着电视,平板播放着直播,他自己则是拿着手机打游戏。 正打着呢,秘书小哥就满脸高兴地跑了进来。 “纪董!!谢林的主播间人数已经破亿了!!” 的确是破亿了。 而且还有往上涨的趋势。 随着谢林直播。 xx主播直播全息游戏 全息游戏直播现场 树林、全息游戏 全息游戏是真是假 这些标题全都出现在了平台热搜上,不少人本来都不看游戏直播,看到标题只是笑了一声。 现在的营销可真是越来越敢编了。 连全息游戏都敢瞎扯,现在热度有多么大,等到被发现只是瞎编的之后,到时候就要跌得多么惨。 但他们的信心满满在看到评论区后动摇了。 真的是全息游戏!!!啊啊啊啊和里面写的一模一样!!!全息游戏仓也有!!天啊天啊!!请告诉我多少钱吧,多少钱我都愿意买!!! 大家不要不相信,是真的,真的是真的!!我刚刚从那个直播软件过来的,真的是全息游戏! 啊啊啊啊啊啊我只想说,多少钱一个,砸锅卖铁我也要买!!! 打开树林的直播前,我觉得他在做梦,打开后,我觉得我在做梦。 几千万的评论,看的路人觉得懵逼。 营销的话,至于买这么多水军吗? 他们抱着“我要拆穿你”的想法去进入了谢林的直播间,然后再回来时,就也成为了那几千万评论中的一员。 这一天,许多人的心路历程都从“呵呵,一看就是假的,当我们是小孩子好骗吗”到“但是怎么这么多人说,连我身边的xxx都说是真的”再到“那我就去亲眼看看吧”。 最后,则是变成了统一的啊啊啊啊啊啊。 全息游戏!!! 居然真的是全息游戏!!! 他们这么容易相信倒不是因为谢林一直在努力的和弹幕互动好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而是因为,这是一个武侠游戏。 而华国的武侠嘛,难免少不了轻功。 作为内测人员,谢林很顺利的就用轻功飞了起来。 之前观众怀疑视频是提前录制好的,但谢林一直在和弹幕互动,甚至还直接一分一秒的报起了时间。 后来有观众怀疑这其实就是真人直播,只不过是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而已。 然后,谢林他就飞起来了。 刷的一下就窜到了树上,然后啊啊啊啊惨叫着掉下树。 观众们都看傻了,现实中还有不少谢林的粉丝尖叫起来,担心的恨不得钻进去看看自己粉的主播有没有什么事。 镜头一直在谢林身上,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有些尴尬的抹了抹脸:“第一次飞,有点经验不足,我一会再试试。” 小黄鸡在一旁提示:您的疼痛感已经调到0,如果您想要调高疼痛感,对我提要求就好。 谢林:“” “别了别了,我还不想玩个游戏疼死在里面。” 哈哈哈哈我们林子刚刚摔怕了。 23333真实 我想知道这个游戏多少钱,主播你能告诉我这个游戏多少钱吗? 谢林第n次回答着:“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之前没来内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这是一款全息游戏,我们老板说,这样能够保证观众有代入感。” 哈哈哈哈是挺有代入感的。 老板鬼才,竟然不告诉内测主播要内测什么游戏也是够任性哈哈哈哈。 当然任性了,人家纪老板可是给自己的公司取名叫纪好帅的 我很有代入感,我已经起飞了。 林林再飞一次吧,再飞一次吧林林。 谢林被催促着再次按照要求使出轻功步伐,一边用一边努力的找回自己游戏主播的状态介绍:“其实全息游戏和电脑游戏也差不多,都是要完成某个动作读条了才能使用招式,大家可以跟着我学一下,先左脚踏出一步,然后右脚往前一步,两个脚往右边移动啊!” 他又飞了。 “――砰!” 他又掉下来了。 谢林艰难的爬起来,一边把自己头上的各种杂草丢下去,一边试图给自己挽尊:“普通人很难适应轻功,所以大家最好把痛感调到零再使用这个招式,不然那么高摔下来,估计会很疼。” 2333看出来林林是想说大家都会摔下来不是我太笨了。 好的好的,主播你说什么都信,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在哪里买这款游戏? 谢林尽职尽责的解释:剑指江湖目前还是在内测,真正发行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我会通过直播内测来让大家了解一下这款游戏,大家也可以帮忙发现bug。 一个月???! 这绝对是故意馋我们,呜呜呜呜我现在就想要!!! 啊啊啊啊啊还要等一个月吗?!! 你们哀嚎吧,我一点都不着急,因为我知道不管它什么时候开始卖,我都没有钱去买。 不少观众都在嚎叫着一个月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这要是普通游戏也就算了。 这可是全息游戏啊! 都已经让他们看见了,怎么能等到一个月之后才能买呢。 这不就相当于是把一只肥嫩嫩的烤鸡送到你面前,让饥肠辘辘的你闻了闻,然后说“不好意思亲,这个烤鸡您一个月后才能吃哦”一样折磨人吗? 看着弹幕里这么多的抗议哀嚎声,谢林有点不知所措,嗫喏着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小黄鸡突然转向一片空地:叮!检测到新玩家上线。 叮!新玩家体型过大,请其他玩家避让。 谢林:“?” 他赶紧按照提示往旁边让了让。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暗下,风呼呼的吹了起来,四周的落叶也都被吹的旋转,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渐渐闪现出来。 是一只比人还大的爪子。 然后是头,鳞片,尾巴。 一只巨大的,光是爪子就比人大两倍的黑龙出现在了空地上。 它腾空而起,在天上翱翔。 俯视着地下的弹幕们,龙高傲的抬起头,问:“我帅不帅!这个出场6不6!” 弹幕疯了:啊啊啊啊啊啊这也是玩家吗!!!好帅!! 天啊!!我想给他生小龙!! 妈妈!!好帅!!!我也想要!!我可以吗!怎么当龙啊!! 黑龙更加得意,耀武扬威的在天上翱翔一阵,扭头,摇摆龙身,一摆,龙尾巴开始穿模。 龙:? 它僵硬的卡在了半空中,怒吼:“何小梅!!我的尾巴呢!!” 空中传来一个男人尴尬的咳嗽声:“咳,纪董,您的尾巴还没做好,要不你再等一个月再帅气出场?” ――啪! 帅气滤镜瞬间没了。 现代败家子(10) 本来可以帅气出场的黑龙貌似是觉得自己尾巴没了很丢脸, 搞清楚尾巴出不来之后,当场表演了个下线。 弹幕全都是一片哈哈哈哈。 谢林懵了几秒,赶紧解释:“刚刚那位应该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 董事长比较年轻, 所以平时喜欢开玩笑了点,应该是在活跃气氛吧。” 哈哈哈哈哈林子:不行, 我要为boss挽尊 别解释了,我们都懂得。 能给自己的公司起名叫纪好帅的董事长,能有多正经噗 所以说大家不要跑题啊,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变成一条龙,靠氪金吗? 谢林也不知道啊。 他完全就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丢进来的啊。 “这个,玩家怎么变成龙我也不知道, 官方网站上面也许会有吧” 有观众立刻去搜索,然后马不停蹄的回来嚎了一嗓子:“这个游戏根本没有官方网站啊!” 谢林:“” 一个即将上线都在内测的游戏怎么会没有官方网站呢? 但是想想这个公司的老板是纪哥 好像瞬间又不觉得意外了呢。 “可能还没做出来吧, 我们公司呃, 比较忙,也许是太忙了所以就”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根本就是忘了吧 我真的要笑死在这里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游戏都搞出全息的了官方网站居然还没做出来的 林子:我也很尴尬但还是要努力瞎编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公司为什么这么神奇啊, 一边那么吊炸天的能做出全息游戏, 一边又连个官方网站都没有 弹幕笑成一团,谢林越笨拙的解释他们笑得越厉害, 最后, 这个可怜的,年轻的游戏主播只能努力扭转话题。 那个大家一起来继续探索游戏吧,我是内测人员, 所以游戏里的很多技能不用刷经验值也可以做,不如你们说想看什么技能, 我来做? 内测主播开始的无声无息,结束的轰轰烈烈。 等到谢林下播的时候,全网都已经被全息游戏这四个大字充斥满了。 看了直播的人在各种努力的翻找着该公司的联系方式询问游戏卖多少钱怎么卖。 没看直播的人有的相信了其他人说的话有的则是半信半疑觉得大家是不是都被忽悠了。 而那群投资了的富二代们,都傻了。 不管是纨绔还是精英,全都在发现那个公司正是纪长泽开的后,整体懵逼。 不得不说,纪好帅这个公司名还是非常给人印象深刻的,哪怕是日理万机的精英富二代,和每天都要面对一大堆事的纨绔二代,都没忘了纪好帅是纪长泽开的公司。 然后,这个公司上热搜了。 国内的热搜上了,国外的也上了。 全国人民都在讨论这个全息游戏了。 二代们着实有点懵。 不是,你要说“纪长泽他奋发图强努力上进最后功成名就成为了世界五百强”,都要比“纪长泽他开了家公司研发出了全息游戏”来的容易让人相信。 那可是全息啊。 这跟二代不二代的没什么关系。 甚至跟会不会做生意也没有关系。 全息游戏,靠的是技术。 是从来没有出现在现实中,只靠着人们设想出来的技术。 如果是个富二代就可以搞出来的话,那他们早就搞出来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纪长泽的手机快要被打爆了。 投资了的,没投资的,反正是给他打电话就对了。 顾秋光在办公室坐了十分钟,纪长泽就接了十个电话。 他光看着都觉得累,劝说道:“要不你别接了,发条朋友圈挨个解释一下,或者我帮你接。” 反正他只用回一个字就行了。 诶,长泽就是太重情义,明明电话都要接不过来了,居然还要一个挨着一个的接。 纪长泽瞥了一眼发小,语气很是嫌弃警惕:“你什么意思?这么好的炫耀机会,你居然要在跟我抢?还是不是兄弟了?童年的美好兄弟情被狗吃了吗?” 顾秋:“” 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去你的长泽太重情义。 这小子就是个狗比。 “嗯,对,是我公司的,我当初就说了吧,投资我你不亏的,看看,让你多投资一些钱给你股份你还不乐意,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对呀,我就是天才,全息游戏就是我搞出来的,我不是天才谁是天才。” “哈哈哈哈对对对,我就是这么牛逼。” “是啊,现在叫爸爸还来得及,爸爸带你飞。” 一个下午,纪长泽一直在接电话,听别人夸耀崇拜的同时还不忘自己吹捧一下自己。 顾秋听的面无表情。 尤其是每次纪长泽挂了电话之后,都还要在没人打电话来的间隙,跟他持续自夸。 顾秋实在是受不了了。 但他又不想在自己发小最高兴的时候扫兴,于是他想了个绝佳的主意。 ――找个人分担一下。 顾秋出去,把正在吃盒饭的谢林拎了进来。 谢林本来就怕顾秋,被这么直接提溜进来吓得浑身僵硬,怂成一团,畏畏缩缩的小心翼翼坐在沙发上,又不敢去打扰正在打电话的纪长泽,只能讨好的对着顾秋笑笑:“顾、顾总有有有什么事吗?” 顾秋对着纪长泽的望向抬抬下巴:“听着。” 纪长泽打完电话了,转身看到谢林,更高兴了。 “谢林也来了啊,来的正好,我现在正在悲伤难受着呢,快坐下,和顾球一起听我吐吐苦水。” 谢林本来还正在害怕着,一听帮助自己那么多的纪长泽居然悲伤难受,赶忙坐好了一个劲点头:“纪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能帮得上忙吗?” “诶,这种事你怎么可能帮得上忙呢,其实现在也没什么了,只是小时候的一些往事,现在想起来我有点意难平而已。” 啊,小时候的往事啊。 谢林很理解的点了点头,他知道纪哥是从大家族里面出来的,和电视剧里面都有,越是有钱的家族,各种斗争和利益纠纷就越是多,纪哥一定也是小时候吃过很多苦的人吧。 他乖乖坐好了,虽然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好歹他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啊。 纪长泽语气哀伤,神情痛苦,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说: “五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有一颗天才的大脑,可惜啊,出生在富贵之家,我爹妈只想着让我继承家业,我想让他们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来继承,放我一个人自由创业就好,可他们偏偏认为孩子只要一个就够了,家里就我这么一个独生子,我妈的公司,我爸的公司,全都要我继承。” 已经准备好安慰纪长泽的谢林:“???” 他满脸懵逼的看着纪大少爷很痛苦的唉声叹气: “继承个鬼的家业,凭什么要我继承,我只不过是出生在了富贵人家而已,这是我的错吗?我一个天才,明明可以白手起家,却变成了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从小到大要什么父母给什么,除了钱我一无所有,身边唯一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也只是一群玩得好的兄弟,诶。” 纪长泽长长的叹了口气,望向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顾秋,谢林,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顾秋:“” 谢林:“” 他们都不怎么想说话。 “我就知道你们果然也为我难过,看,你们悲痛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秋:“” 谢林:“” “不过也是很难得的,你们两个都只能自己打拼,能够理解像是我这种被家人强制关在象牙塔,不让我去接触打拼生活独自赚钱乐趣的人,也是很不容易的。” 谢林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顾秋则是缓缓合拢牙齿,暗暗咬牙切齿。 然而他的咬牙切齿太过隐晦,纪长泽根本没有看出来,还在那里呜呼哀哉:“你们知道吗?我那么努力的拼命地花钱,跑车,飞机,只要是喜欢的我一定会买,可就是怎么花,卡里面的钱都少不了,而且有的时候,还越花越多,我刚花完了我爸给的钱,我妈又打钱来了,刚刚花完了我妈的钱,想着这下他们总不会再给我钱了,结果因为是副卡,他们知道我没了钱,又给我打了更多的钱来。” “你们明白那种怎么努力卡里面的钱都只多不少的感觉吗?” 只感受过无论怎么努力卡里的钱都只少不多的谢林:“不、不太明白。” 纪长泽叹口气,相当艳羡的说了一句:“诶,那你是幸福的,我真羡慕你。” 谢林:“”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坐下,舒舒服服坐好了之后抬起手指扶额,一脸哀伤的说:“不过我也不意外,像是你们这种普通人,怎么会理解天才的痛。” 谢林:“” 是的,他真的很不理解。 这难道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吗? 纪长泽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一脸的“本少爷我总算是熬出头”来的表情:“好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 “现在看来,我们的游戏应该是大获成功了,不枉费我这么多年的苦心研究,我甚至为了不让我爸妈发现,把我的零花钱拿去建造了一个实验室,挖在地底下,只有我一个人用,安全又保险,而且实验室很能花钱,我买的东西都是最好最贵的,每个月都能花不少钱,我还一直指望着我花钱多了之后我爸妈把我赶出家门让我自力更生呢。” “诶,我做的天衣无缝,保证没人会发现,可惜了,最后那个实验室还是没能保住。” 建立在地底下的实验室? 听上去满像是里反派干的事。 谢林好奇问:“纪哥,那个实验室为什么没有保住啊?难道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吗?” “这倒不是。” 纪长泽长长叹了口气,很有些愤愤不平的说:“当初我打算再往旁边挖一挖,看能不能再挖个实验室出来,没想到居然挖出来一个古墓。” 谢林结结巴巴:“古古古墓吗?” “是啊,古墓,你说都挖出墓地了,当然要上交给国家了,结果因为那两块地都是我的,国家直接给了补偿金额买下了那两块地,我是实验室也没了,不光没把钱败光,还倒赚了一笔,你说这事闹心不闹心。” 谢林:“倒赚了多少啊?” 纪长泽唉声叹气的说了一个数。 累死累活辛苦赚钱的谢林:“!!!” 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爬上高位才有钱的顾秋:“” 有的人,劳心劳力,费心伤神,不知道多辛苦才能赚到那么多钱,甚至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而有的人,一心想要花钱败家,结果莫名其妙的,钱还越败越多。 饶是一向对着这个发小佛系的顾秋,此刻都在努力忍着把还在那哀叹“钱怎么这么好赚,我怎么努力都不能让自己穷下来,搞得我都不能让自己的富豪爸妈把我丢出去让我自力更生”的纪长泽打死的冲动。 太欠揍了。 实在是太欠揍了。 他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的。 网民们也觉得纪好帅公司的董事长十分欠揍。 你说你。 要么你就先别直播内测馋我们。 要么你就发了直播内测之后卖游戏。 现在搞了一个内测,没动静了,什么意思? 官网到现在都没有。 打客服电话都是占线,好不容易有人打通了,客服就表示关于全息游戏的价格和各种款式要等到发行前几天才会告知大家。 按照纪好帅这么沙雕的名字,那位疑似公司董事长的神奇出场方式来看,这个憨批公司八成是还没商量出价格来。 整个游戏行业都被直接撼动了,你们倒是出来说句话啊。 实在不行,官网放上来行不行?! 客服实在是被催的没办法了,只能往上传消息。 传到纪长泽这里来的时候,秘书小哥敲门进来时,就看见与他们家总裁大人是发小的纪董正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只漂亮的白猫看空中悬浮着的一本书。 哪怕是早就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书,只是全息技术造出来的投影,秘书小哥也还是忍不住为这整的跟什么玄幻灵异现场的场景心脏跳快了一些。 “纪董,您始终不放出官网,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纪长泽靠在沙发上,任由白猫软绵绵叫着蹭自己,很疑惑的反问了一句:“官网?我们卖个游戏还需要官网吗?” 秘书小哥:果然。 他干巴巴的笑了笑:“一般来说,不都有官网的吗?” “哦,那就让底下去做吧,让研发部的策划策划出一个来,然后放上去。” 秘书小哥:“抱歉纪长泽,研发部正在全体加班,可能抽不出时间来呢。” “嗯?是吗?”纪长泽摸摸下巴,很随意的指定:“那就你去做,加油,做的好看点。” 被顾秋指派着做了一堆事但从来没做过网站的万能秘书小哥:“”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一下自己其实根本不属于纪好帅公司,他完全是跟着他们家顾总来打酱油的啊。 纪长泽:“对了,你这个算是加班吧,账号给我,我给你打一笔加班费。” 秘书小哥:“!” “好的纪董,没问题纪董,官网就交给我来吧,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 秘书小哥雄赳赳气昂昂动力十足的出去了。 当天下午,纪好帅游戏公司终于有了官网。 只凭借着内测直播就圈粉无数的纪好帅官网很快涌入进了大批量的玩家。 然后,玩家们面对着这个丑到爆炸的官网懵逼了。 说实在话,倒不是丑的能让人原地去世的那种,高位截瘫也差不多吧。 被丑了一轮之后,大家原本略有些激动地大脑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然后开始逐步开游戏介绍和公司成立等等。 一切都是那么的中规中矩,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剑指江湖的介绍不是“只要不死,就是赢家”的话。 这是个什么鬼简介。 为什么他们看了之后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般的这种大型游戏简介不都应该先来一场跌宕起伏的过往,主人公是谁谁谁,各大门派是谁谁谁,然后门派里面比较牛皮的人物是谁谁谁吗? 就这么一句称不上简介的简介是个什么鬼? 玩家们看的一脸懵逼,但只要是全息游戏,别说只有一句话简介了,哪怕是没有简介,他们也愿意抱着钱上。 官网里特别标明了公司董事长,股东,还有各位投资者。 纪长泽的名字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陌生的,这也不能怪他们,一个吃喝玩乐的二世祖,谁会去管他的名字,要是说纪某某的儿子,或者是纪家太子爷,那大家也许还会清楚一些。 然而,当初被纪长泽的真诚感动实际上是烦的受不了了又是一起长大的不好翻脸只能意思意思投了钱的二代精英们,可是有不少挺有名气的。 于是,他们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二代们一边惊喜自己这本来以为白送出去的钱居然还能带回来收益,一边吃惊纪长泽这个家伙居然也能有这样的成就,一边又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多投一些钱,占一些股份该有多好啊。 看看钱太女和顾秋,他们两个人现在可算得上是一步顺利暴富了,虽然本来也不缺钱吧。 不过一边接电话,二代们一边就懵了。 不是,你们不该找当事人吗? 找我们这里来算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烦不胜烦,被这些人说来说去都是一样的话搞得不耐烦了,再接电话的时候,二代们可就没那么好性子了。 “对,没错,我是投资了,但只是随手,别再问我乱七八糟的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边传来了父母的狂吼声:“你这是什么语气!有你这样跟爸妈说话的吗!!” 二代们:“” 被盘问了一圈,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投资纪好帅公司后,这群一代们才算是满意挂了电话。 纪父纪母可以说是最慢一步收到消息的。 而且这消息还不是他们自己找到的,而是二代的父母们从儿子女儿那知道消息后跟他们说的。 两人都懵了。 长泽? 只会吃喝玩乐败家的长泽弄出了全息游戏? 纪父纪母第一反应都是这是假的,那个纪好帅的董事长绝对不是他们家儿子。 但老友说的信誓旦旦,他们最终还是一脸茫然的将电话打了过去。 “对,是我。” 纪长泽承认的十分痛快:“我从小就喜欢游戏,我小时候就告诉过你们,我长大了会开游戏公司的。” 纪父纪母:“” 现在的重点是你开了游戏公司吗?! 重点分明是你开了一家全息游戏公司啊! 全息! 这可是全息啊!!! 哪怕是他们,也做不到拥有这样的技术。 “乖乖,你到底是哪里挖掘出来的人才?这简直简直跟做梦一样。” 纪母本来就觉得像是在做梦了。 纪长泽好像还生怕他们不够受刺激,回答着:“不用挖掘,这个研发出全息游戏的人才就是我。” 纪父:“” 纪母:“” 两人一向很稳得住,今天也实在是稳不住了。 “你、你说是你?但是你从小到大成绩都不好,而且你也没接触过这方面” “谁说我没接触过了,我大学修的不是计算机吗?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只不过是懒得去上课学自己已经学过的知识而已。” 说起这个,他们的儿子还十分有怨念。 “要不是你们从小到大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去开游戏公司,说不定我早就把全息游戏搞出来了。” 纪父:“” 纪母:“” 你当初也没跟我们说过你要搞得游戏是全息啊。 “好了,不说了,我在研发新的技术,有点忙,还有,爸妈你们快帮我管理一下公司,顾球说我公司乱七八糟一团乱,那能怪我吗?哪个天才是要亲自去管理一群愚蠢普通人的,我怎么能理解他们的思维。” 纪父纪母全程一脸懵逼,一直到纪长泽挂了电话,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老纪,我们家长泽是天才?” “好像是的吧?” “你怎么一直没看出来?你可是他爹,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你居然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那你还是他妈呢,你怎么也没发现。” “我忙啊,你不知道吗?” “我也忙啊,和你差不多忙。” 夫妻俩面面相觑。 “那、那我们去给长泽找个人管理公司吧。” “这孩子,我之前就看出来他在管理公司上面没什么天赋,没想到就算是天才也还是这样。” 两人靠着强大的内心,坚强的接受了“我那吃喝玩乐的儿子其实还挺厉害的”这个消息,一起去给纪长泽选管理人才了。 一个公司想要维持好,必然少不了管理人才。 就如纪长泽的公司,别看现在风光,其实隐患非常多,乱七八糟的职位关系,几乎不见影子的研发部,连个美工和公司策划都没有的神奇情况,想要搞个官网还要隔壁顾秋的秘书小哥有时候还要来救场。 总而言之四个字:乱七八糟。 顾秋早就看这种情况不顺眼了,但全息游戏出来前他都默认这个公司只是纪长泽用来练手的道具,早早的坏掉,反而还更加有练手的效果,因此也一直没怎么管。 之后,就是突然知晓了公司里居然开发的是全息游戏,全世界的关注铺天盖地的落到了公司,顾秋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处理着,也没时间管这些。 至于秘书小哥,这就是个万能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短短几天,他已经在纪长泽的公司里胜任了不下六个职位了,当然,是给钱的。 可以想见忙成狗的秘书小哥发现纪长泽正在办公室里悠闲悠闲的撸猫,用投影看电影,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办公室的盆栽完全没有规律的放在办公室地上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尤其,他还听见纪董对着电话那头说,他正在研发新的技术。” 谁家的研发技术是在一片盆栽中撸猫看电影的。 “纪董,在忙吗?”他敲敲门,故意这样问。 纪董虽然有的时候有点喜欢使唤人,但应该还是会良心发现的吧。 纪长泽低头垂眼专注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猫,回的那叫一个快:“嗯,在忙。” 秘书小哥:“” 诶,失策,想也知道,能够和顾总玩的这么好的,能有多么薄的脸皮。 “您在忙什么呢?一会忙完了可以把这些文件看了吗?因为顾总今天有事回了一趟公司,您今天应该也没什么事可以做吧,所以这些今天能不能别让我看了,我这边” 纪长泽突然问站的远远的秘书小哥:“你站那么远干什么,我会吃人啊?” “不是不是,不好意思,是因为我猫毛过敏” 秘书小哥认定了纪长泽偷懒,都在办公室撸了一上午的猫了,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秘书啊,为什么要让他去看董事长该看的文件这么残忍。 纪少虽然平时不靠谱,但这种他忙碌,纪少却正在闲闲的各种休闲的时候,应该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去忙成狗吧。 “啊,猫毛过敏啊。” 大少爷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说了这么一句话后,打了个响指,膝盖上那只一只乖乖趴着呼噜噜撒娇的白猫瞬间分解成了各种浅蓝色的小数据块,飞向天花板消失不见。 秘书小哥:“” 还保持着原来坐姿的纪长泽对着他得意挑眉:“怎么样,很帅吧?我打响指的姿势是不是帅炸了?” 秘书小哥:“” 他干巴巴的接:“原来、原来不是真猫啊。” “嗯哼,之前你们顾总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说要养去全息游戏里的一头小牛,我干脆就打算研究一下让他喜欢的那头牛投影在现实里,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秘书小哥一时都有点不知道自己是该震惊顾总居然想要养一头牛,还是要震惊纪董居然已经在研究让人在现实里养虚拟宠物还有了成功的事。 但是说是研究,你特么的刚刚根本就是在看电影吧。 他刚想到这里,纪长泽又打了一个响指。 投影仪连带着投影出来的电影一起分散成浅蓝色数据,和之前的白猫一样飞向了天花板。 地上的盆栽们也是一样。 甚至,投影仪面前的那个桌子也不见了。 秘书小哥看的目瞪口呆。 他之前就在想那个桌子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万万没想到,那特么的根本就是全息技术。 “这、这” 饶是不太懂这些专业知识,他也发觉出了方才纪长泽举动里更加厉害的地方。 “纪董,您只是打了两个响指,他们就会听从消失吗?那、那这些到底是怎么评判您的响指代表什么含义的,这里面是有什么全新的技术吗?” 天啊,这要又是一个新技术,那绝对会再次引起轰动的。 “不是啊。” 纪长泽把另一个一直被桌子挡着的手拿了出来,手心里正静静躺着一个小巧的遥控器。 “刚才那些都是遥控操作的。” 秘书小哥:“” “那您为什么还要打响指呢?直接单纯用遥控器操作不就好了?” 纪长泽理直气壮:“因为打响指更帅啊。” “这不是很好懂吗?” 秘书小哥:“” 对不起,我不是很懂你们有钱人的世界。 他最终也只能望着撸猫看电影,吹捧着“纪董您可真是热爱工作居然这么用心的测试”,然后认命的去看那些董事长该看的文件。 他一走,纪长泽拿着遥控器按了几下,立刻,面前就出现了顾秋的半虚拟人影。 “怎么,我在忙?” 顾秋显然不知道他正在用全息技术在跟自己视频,拿着手机说道;“之前光顾着去你公司,我这边积累了一大堆的事。” 纪长泽冲他奸笑:“我收到消息,卢家提前了游戏发行。” 卢家,哪个卢家? 顾秋反应了一秒:“卢正坤?” “对,就是这小子,这小子之前就得罪了我,后来还以权谋私,想让他们的游戏和我的游戏撞上,他那点小九九,我可是一清二楚。” “现在看情况不妙,怕被我们碾压,所以提前发行,这可是他派到我们公司的间谍亲口告诉我的。” 顾秋:“?” “间谍?” 拍电视剧呢?就是开个公司,还弄个间谍出来? “可不是,那个间谍还想着打探我们的全息游戏,我就如他所愿,把他放进了研发部,结果研发部正在测试恐怖副本,那小子在里面吓得吱哇乱叫,被抓出来之后问什么说什么,嗨呀,胆子真小。” 顾秋回忆了一下那条大蟒蛇:“人之常情。” “总而言之,我要提前发行游戏,他之前不是打算和我撞吗?那我就撞给他看。” 顾秋略有些迟疑:“但是提前发行的话,很多事都要紧急处理,你虽然研发游戏上很有能力,但一向不擅长管理公司,你管理的过来吗?” 任性的纪少往后一靠:“是啊,你管理的过来吗?” 顾秋:“”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我?” “你做什么美梦呢,那么累,我才不去。” 纪长泽拖长声音:“一起长大啊。” “纪长泽你别给我来这套,我不吃。” “竹马发小啊。” “你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能耍赖呢你??” “兄弟情深啊。” “你不能总是指挥我做事,你也去指挥指挥别人啊。” 纪大少爷懒洋洋的很是理直气壮:“除了你,还有谁和我关系好能力又强的?顾球,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顾球那颗友谊之魂瞬间热血起来。 是啊。 他可是纪长泽最好的朋友,他不帮忙谁帮忙。 难道要长泽靠那个卢正坤吗? 不靠谱的家伙,之前还讨好长泽,还跑到他面前耀武扬威,甚至因为嫉妒长泽和谢林的友谊产生嫉妒去威胁谢林,让那么怂的谢林都那么生气了。 现在,他为什么针对长泽? 还不是因为长泽为了他并没有和谢林和这个家伙断绝来往了。 越想越激动,顾秋站起来,面无表情的高冷霸总脸上满是可靠神色:“好,我这就来。” 这种时候长泽该看书就去<a hrefceassktent>cewx<a>知道了吧,谁才是他最好的兄弟。 顾秋满是高兴地来了。 于是,纪家大少爷又可以甩手不干继续溜达摸鱼了。 纪长泽表示。 其实他也不想摸鱼的。 这不是原主的人设吗? 要是他突然开始这也要干那也要干才叫奇怪吧。 当然了,摸鱼是真的快乐。 就在纪长泽舒舒服服享受着比度假还舒坦的时光时,那边的卢正坤刚刚确定了游戏已经提前上线松了口气,就又收到消息。 纪长泽他们公司的游戏,居然也提前上线了。 他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 公司的游戏本来早早的就要上线的,是他为了挤兑纪长泽强烈要求拖了时间,现在两个游戏撞在一起,他们公司用心准备这么久的游戏必定在全息游戏面前输的惨不忍睹。 而他,这个导致游戏没能按照原本计划上线的人,也会面临整个公司乃至家族的恶意。 同时,全世界的玩家,都狂欢起来了。 全息游戏!!我们来了!!! 现代败家子(11) 纪好帅公司放出的全息游戏价格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无论是指望着他的价格能高昂到一般人买不起的地步好让自家公司游戏可以杀出一条生路的卢正坤。 还是捧着自己的积蓄打算砸锅卖铁也要感受一把全息的玩家们。 都难以相信, 全息游戏,居然这么便宜? 当然,这个便宜是指价格比他们的心理预期少了太多, 比起其他游戏来, 卖的还是相当昂贵的。 但这些钱在全息两个大字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如顾秋之前看到的那样, 游戏使用类型被分为了三类。 一类是最便宜的全息头盔模式,操作很简单,只需要戴上头盔就可以进入游戏, 缺点是一天只能上线四个小时,超过了四个小时就算是氪金也没用,优点就是价格便宜, 体型小,拎上就能走, 对于玩乐时间大部分情况下都没超过四个小时的社畜们来说足够了。 第二类就是全息机了。 比起只需要用脑就可以的头盔, 全息机更倾向于手脚并用,沉浸式游戏的同时现实中的身体也需要配合,这个游戏适合给那些不介意多走动的玩家, 价格比全息头盔贵了三倍, 上线时间不可以超过八个小时。 第三类也是最贵的一类自然就是全息仓了。 和人们之前的幻想一毛一样,人只需要躺在里面, 就可以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纪好帅公司甚至表示, 只要精神足够放松,哪怕是人在里面玩着游戏,对于身体来说也是在沉睡阶段。 这代表什么? 代表本来必须属于睡眠时间的那几个小时, 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但,这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利用的。 全息仓的价格高昂到了可怕的地步。 这个价格, 就算是二代们都需要努力凑凑才能买得起,那些曾经给纪长泽投过钱的二代们就不用愁了,出手阔绰的纪家大少不光按照约定给了他们分红,还一人送了一台全息仓。 热热闹闹的买买买之后,终于到了进入游戏的时刻。 王宇是个游戏主播,但不是跟谢林一个直播软件,他也算得上是谢林的半个粉丝,曾经在谢林还没有火时就因为他的技术关注了他,后来谢林的直播间被黑粉称霸,王宇看出了端倪,依旧不受影响的继续看谢林直播。 谢林第一次直播全息游戏内测的时候他也在,全程看下来,和其他观众一样经历了懵逼震撼激动的心情转换。 全息游戏一上线开卖,他就迫不及待地买了头盔回来打算直播第一次全息游戏。 倒不是他不想买全息仓或者全息机,这不是买不起吗? 戴上了头盔后,谢林本来以为还要适应一下,没想到仿佛穿越一般,再睁开眼,他已经到了一个银白色的大厅。 大厅面前,萌萌哒的小黄鸡出现,甜甜声音询问着他:“玩家您好,由于您是第一次上线,请取名,名字长度不可超过五个字哦。” 王宇想了想,取了个名字叫王宇大帅比。 “叮!名字内容中帅比两字触发龙帝隐藏内容,作为全服首次触碰隐藏内容的玩家,您获得龙帝馈赠:一片光滑亮眼的漂亮龙鳞。” 他还懵着,一片黑色龙鳞就出现在了王宇面前,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王宇:“?” 刚上线就触发剧情吗? 他问小黄鸡:“请问龙鳞可以用来做什么?” 小黄鸡一本正经的介绍着:“这片龙鳞足够漂亮,外观亮眼,坚硬无比,可以用来做装饰物哟。” 王宇:“??” 他略有些懵逼的问:“这不是龙帝的龙鳞吗??难道不该可以做什么武器之类的吗?” 小黄鸡:“一片龙鳞而已,能做什么武器,也许亲学会锻造技能后可以用它来制作一把坚硬无比,什么东西都可以破开的” 就知道! 龙帝的龙鳞这么一听就很高大上的东西,怎么可能只当个装饰品。 王宇期待看向小黄鸡。 小黄鸡:“汤勺。” 王宇;“”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好想笑啊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真的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还以为主播欧气十足一上线就成了第一个触发隐藏的,没想到隐藏剧情居然只是给一块龙鳞啊哈哈哈哈哈 弹幕笑成了一团。 小黄鸡没去看王宇一脸无语的表情,继续说:“玩家此时用的面容是真实面容,您可以调整面容,但不可调整超过百分之三十,请主播调整。” 王宇这才发现,他居然有身体,而且还是自己的身体,就连手掌心里以前切菜留下的一块疤痕都在。 怪不得买头盔还要录入信息,原来是为了这个。 面前出现了一张透明的巨大屏幕,上面正是他自己的身体,赤裸的那种,小黄鸡还十分贴心的表示:“玩家请放心,虽然您使用了直播功能,但直播出去时我们已为您的身体自动打码,在没有穿上衣服前,没有人能知道您现在没穿衣服。” 王宇:“” 你说就说,说那么大声干嘛。 弹幕:很好,现在我们都知道主播没穿衣服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为什么还有个马赛克 笑死我了这个游戏,啊啊啊啊啊可惜学生党没钱买,我爸妈倒是一人买了一个,但是这个游戏又特么是一人制的,我爸妈绑定了我就用不了,我好眼馋啊呜呜呜呜 王宇对自己的颜值倒是没什么执念,试探的伸手点了点眼睛部位,眼睛立刻放大,旁边还标注了眼角眼睫毛眼尾眼眸等调整信息。 果然高科技啊。 他再看了看,就点击了颜值整体上升百分之三十,痛觉调整到了零,接着衣服就选了系统送的麻衣。 小黄鸡提醒:“您即将去往的可是开封城,最好还是头发长度进行调整哦。” 板寸头的王宇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再看看调整页面上显示的各种长发发型,摇摇头:“算了吧,我一个大男人要什么长发。” 游戏而已,没必要这么认真s。 “好的,请确定您的最终形象,友情提醒,一旦确认,终生无法更改。” 弹幕越来越多,有人提醒:主播你要不还是谨慎点,再看看哪里还要不要更改的,这可是终生没办法更改的,我记得买头盔的时候工作人员说过,录入身份信息后,哪怕再买个新头盔,进入游戏也还是之前的形象。 “感谢这位大哥提醒,不过我这方方面面也挺不错的,咱这么一个糙老爷们,形象什么的倒是不用那么在乎。” “来来来,看我捏完脸我们去那个传说中的开封城逛一逛。” 王宇果断选了确认。 接着,一片白雾之后,他出现在了一片树林里。 这片树林王宇有印象,之前谢林也是第一次上线出现在这里,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新手村了。 林子里已经断断续续有了不少人,还有更多的人凭空出现。 无论是从视觉,触感,还是味觉听觉上,这里都真实的像是另一个世界,玩家们纷纷兴奋起来,四处走走看看,有的人去研究树,有的人高兴地去小溪边抓鱼。 王宇能够听到那个抓鱼的玩家对着他的同伴喊:“你看,这鱼也跟真的一样,不知道可不可以吃,这也太神奇了吧。” 同伴也正笑着往那边走,还没走到跟前去突然脸色一变:“等等?!有蛇!” 一条身上黄黑均匀的蛇正趴在草丛里,吐着信子抬起身子看向两人。 那个抓鱼的玩家本来也吓了一跳,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玩游戏,又瞬间放松下来:“怕什么,这里可是游戏,一条游戏里的蛇而已,就算真的会咬人,我们痛觉可是调整到零了,咬了又不疼,还怕它干什么。” 说着,为了表明自己胆子真的很大,玩家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这条蛇。 蛇果然被激怒,张开嘴恶狠狠的朝着他咬了过去。 玩家哈哈笑:“咬吧咬吧,我不疼,哈哈哈哈你来看看,还真别说,这条蛇看着还有点像是眼镜蛇,不知道这个游戏让不让养宠物,我养它怎么样?现实里面的蛇我不敢碰,游戏里面养一条总可以吧?” 他的同伴明显有些怕蛇,满脸无语的躲的远远的:“你赶紧把它放下,就算这是游戏,看着也渗人的慌。” “行行行,放下放下,不就一条蛇吗?你看你那个胆子。” 玩家放下了这条蛇,不在乎的甩甩自己被咬伤的手臂:“走了走了,不是说要去什么开封城吗?我们抓紧时间,晚上还得上晚自习。” 看来是两个上学也有钱买头盔的学生党啊。 上学时穷兮兮的王宇默默在内心表达了羡慕之情。 大家都是第一次进游戏,人们索性就聚拢在一起走,刚开始都很懵逼,因为谁也不知道开封城在哪里,连个地图都没有。 好在很快有个樵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很明显就是个npc嘛,过去一问,果然被指路成功,大家说说笑笑着氛围很好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还有一些纯粹时来观察全息环境的佛系玩家没跟着一起去开封城,而是就在附近玩了起来。 王宇亲眼看着一个身形纤细穿着一身短打服装的妹子三两下爬上了一棵树,摘了上面的果子吃,还不忘记弄下来一cewx发最快些给同伴吃。 牛皮牛皮。 他也没忘记自己游戏主播的身份,一边跟着大部队走,一边对着观众们介绍现在的情况:“我们现在可以看到这个游戏里选的是古代背景,因此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什么的植被都很茂密,还有蛇在窜来窜去,不过我没有刚那位大兄弟的胆子,大家就远程看看就好。” “好,这个游戏布置真的很细节,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很明显是由人走的多了才变成的小路,大家可以看,这些草都有被踩踏过得痕迹,还有这边,这明显就是猎户用来捕捉兔子的套兔子工具,我小时候见我爷爷做过,和这个也差不多。” “好,我们已经走了二十分钟了,路边的风景一直在变化,真实的简直不能再真实,这个时候站在山顶上也已经能看到远处的城池了,那可能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开封城,路有点远啊,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我们能不能在今天上线时间用完前到达开封城。” 王宇一路上嘀嘀咕咕,也还好这是游戏,走了这么长时间他根本不累,甚至还越来越精神,在现实里面整天对着电脑手机,现在突然满眼绿色和不同的风景,有时候还能看到各种小动物,反正他是接受良好。 终于,走到了开封城外。 巨大的开封城伫立在一众人面前,进进出出的npc们衣着打扮也都很细节,王宇看的眼睛都有点用不过来。 “还有守城的人诶,穿的这是盔甲吧,怎么设计的啊,好帅。” “大家看,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开封城门下了,马上就能进去看一看开封城是个什么样子,之前小黄鸡也说了,除了一开始,它不会再出现,各种任务触发全都要靠玩家自己来,所以,想要学习武功用轻功飞上天,得自己想办法触发练武任务才行啊。” “好的,那就让我们进去看” “诶??诶??!!老四?老四你怎么了老四???” 王宇正在进行讲解呢,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在慌乱的大叫,他下意识扭头转身看去,只见之前那个抓蛇的学生党正捂着心脏面色难看的倒在地上,身体一直在不受控制的抽搐。 “我擦我、我特么也、也不知道我怎、怎么了诶嘛,我怎么、怎么还大舌、舌头了” 因为痛觉是零,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体哪里出现了异样,只能一边任由身躯抽搐一边大着舌头说话。 他同学一脸懵逼的扶着他靠在自己腿上躺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关键时刻,两个穿着盔甲的士兵走了过来。 “发生何事?” “兄弟,不是,大哥,不对不对,大人,这里有医生吗?”同学见来了个npc,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赶紧问。 “医生是何物?” “不是不是,大夫,有大夫吗?” 其中一个士兵半蹲下身在学生党面前,拎着他带着两个血窟窿的手臂看了看,摇摇头:“大夫来也没救了,他这是被毒蛇咬了,如今瞧着已然毒发,药石无医。” 他再看了看学生党的脸色:“明显毒已入心脉,一炷香内必死无疑。” 学生党:“???” 他同学:“???” 不是,玩个游戏而已,要不要这么真实啊。 谁会被游戏里面的蛇咬死啊? 事实证明,剑指江湖这款游戏还真能这么干。 玩家们眼睁睁看着学生党满脸不甘心的断了气,士兵还非常好心好意的对着一脸懵逼的同学说:“看你的模样,是外乡人吧?既然人已经死了,不如早日入土为安,我知晓城中的棺材铺子在哪里,我带你去买吧。” 同学:“” “谢谢大人,我、我先缓缓。” 士兵唉声叹气的走了,玩家们还能听见他对着同行士兵感叹:“如何就被毒蛇咬了呢,出门在外,该谨慎些的。” 是该谨慎,这位硬生生把自己作死的学生党当时差点没把毒蛇随身带在身边当宠物了。 同学下线去问学生党到底什么情况,复活点在哪了,因为这个神奇的游戏连个新手攻略都不给,大部分玩家都好奇游戏人物死亡后会怎么样,于是都等在原地,只有小部分玩家直接进了城。 王宇也想知道游戏人物死亡后会怎么样,就找了一块石头坐着等那位同学回来,好在这俩人貌似是一个寝室的,前后也就用了三分钟不到,同学再次上线回来了。 “老四说他死亡后就进入了纯白空间,就是我们捏脸的地方,小黄鸡告诉他,死亡之后要过了头七,在尸体已经下葬入土为安的情况下才能重新进入轮回,但这个时候因为他原来的身份已经死了,哪怕名字面容都和以前一毛一样,所有曾经和他打过交道的npc也都会把他当成一个新的人,他死亡之前打下的所有基础都会彻底消失。” 王宇听明白了:“换句话说,就是他的所有装备武器金币全都没了。” “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这个游戏玩的还挺狠的。 一旦玩家死亡,之前所有的辛苦就全都白费了,这只是刚刚开局还好,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如果是已经在游戏里面经营了一段时间,那不就相当于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招打回解放前? 看来就算是在游戏里也要珍惜生命啊。 王宇暗暗提醒了自己后,又随口问了一句:“那游戏里的七天是现实里的多久?” 同学:“现实和游戏时间比例1:1。” 王宇:“也就是说死一次现实里要等七天后才能接着玩?” 同学点了点头。 玩家们纷纷发出了惊呼声。 这时间也太长了吧。 而且还有入土为安这个设定,如果这个学生党没有和同学一起进来的话,其他玩家肯定也不会管他的尸体,岂不是一直不能入土为安,也就一直不能再次游戏? 王宇:“这个设定有问题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花钱买了游戏又不能玩,游戏公司就不怕投诉吗?” 同学:“老四当时也是这么说的,然后那只鸡告诉他,纪好帅公司对于所有卖出去的头盔三年内都是愿意原价回收的,只要他不想玩了,这个头盔只要是三年内购买的,都可以送回公司,公司会原价买下来。” 换句话来说。 就是爱玩不玩。 王宇:“” 行吧,也是这个公司能干出来的事。 但是这么干的理由在哪里? 虽然是全息游戏,但他不信这个游戏公司不想挣钱,都要挣钱了,干嘛还要对消费者这么苛刻,这不科学啊。 那位学生党也这么问了。 小黄鸡的回答是:“剑指江湖的宗旨就是只要不死,就是赢家” 听到这里的所有玩家;“” 怪不得官方的简介就这么一句话。 敢情是这么个意思。 王宇倒是考虑的更加详细,对着观众们说:“我倒是觉得这样设定也挺不错的,全息游戏和一般游戏到底还是不太一样,全息游戏太真实了,真实的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一样,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带有玩游戏的心态去做各种事,死了也无所谓反正也可以复活的话,可能会因为这个游戏太过真实的环境导致玩家现实里也下意识这么做。 游戏里是不会痛,死了还能再复活,现实里可不一样,官方这样设置,估计也是有这层考虑在。” 好像是诶,这个全息游戏实在是太真实了,如果真的死亡和复活都那么容易的话,习惯了再到现实里也这样就很可怕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全息游戏是古代背景,还要求大家都穿上符合这个时代衣服的原因吧,游戏和现实还是要区分开的 我相信官方这么做肯定和主播说的一样,有这份考量在,毕竟是第一个全息游戏,方方面面都是要考虑到的 这一点纪好帅公司就做的很好,别看名字不靠谱,关键时刻还是不会掉链子的 在弹幕里各种认真思考的时候,纪好帅董事长办公室里,纪长泽和顾秋坐在沙发上看着全息投影,投影的正是王宇直播的内容。 顾秋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的津津有味,见王宇这么说,还偏头去问纪长泽:“你当初这么设置的时候真的是这样考虑的吗?” 纪长泽咔嚓咔嚓啃着爆米花。 “没有啊,我就是想看玩家们哀嚎抓心挠肺想要复活,偏偏又没到复活时间的那个样子,哈哈啊哈哈哈肯定很好玩。” 顾秋:“” 他就知道。 直播画面里,王宇他们搞清楚了这个规则,纷纷记下后才接着往前走,到了城门口,士兵尽职尽责的要求他们登记,姓甚名谁,从哪里来的,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亲属等等。 玩家们一开始还担心不知道写从哪里来,看到登记表里一个选项是华夏城,赶紧填上。 王宇填完了在旁边排队,还不忘记对玩家们说:“看来纪好帅公司考虑的还是很周到的,我们可不就是华夏城来的吗?之前看到那位倒霉催的学生党被毒蛇咬死的时候我还觉得这个游戏很有难度,现在看来也还好,只要平时小心一点,像是在现实里生活那样避开所有危险就好了。” 正在看直播的纪长泽咔嚓咔嚓一边吃爆米花一边评判:“啧啧啧,想的真美。” 顾秋:“” 看来长泽这种从小到大都喜欢看人笑话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作为这个游戏的主要创始人,纪长泽的预料自然是很有可信度的。 王宇果然被拦在了城墙外。 “曾犯罪之人,不得进。” 王宇:“???” 他满脸茫然,刚刚进游戏,都是白板身份,他怎么就犯罪了。 “不是,这位大人,我从未犯罪过啊,请问我是犯了什么罪?” 士兵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我怎知晓你犯了何罪。” 王宇:“???你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你拦着我干什么?” 士兵指了指他的短发:“既已被施以髡刑,自然是犯罪之人。” “你虽如今已是自由身,但想要进城还是不可的。” 王宇;“???” “什么?什么昆??” 还是那个拖着学生党往这边走的同学听见了回了一句;“髡刑,是古代的一种刑罚,古人都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髡刑的意思就是剪短头发,哥们你头发还是短发,估计这个npc以为你以前犯过法,不让你进。” 王宇:“” 他满脸的懵逼,摸了摸自己那非常靓丽的寸板头;“我这,就头发短了点,就不让我进了???” “这个游戏这么真实,这么干也很正常,你问问他,怎么样才能让你进。” 王宇:“” 他带着满脸的茫然去问了。 士兵很严肃无情的告诉他,要等到头发长出来才可以进去,因为头发长长了是需要一个周期的,这个时期就相当于是犯人的被鄙视期,等到头发长出来了,大家才会放下对他的歧视,认为他的惩罚已经过去。 同学表示真实的古代是不是这样他不知道,但很显然在剑指江湖这个游戏里面是这么设定的。 他拍拍王宇的肩膀,比划了个加油的手势:“加油哥们!相信你的头发可以长出来的,如果游戏人物可以长头发的话。” “你!” “我这不是安慰你吗?你看看我们老四,现在还是尸体状态呢,刚刚我下线去看他的时候,他气的抱着头盔嚎了半天,你这只不过是不能进城,比老四强。” 王宇:也是。 不能进城而已,总比死了干巴巴等七天好。 同学拖着学生党的尸体进城了,士兵还很热血的给他指路棺材铺在哪里。 然而他压根没打算买棺材,人又不是真的死了,他是打算打听一下这边的人死了都是用什么挖坑,他得把学生党扔进去埋了,好等到对方七天后再复活。 挺入乡随俗,都用上了长发的玩家们都进去了,只剩下王宇一个短发可可怜怜凄凄惨惨的蹲在门口,蹲了没一会,还要被士兵赶,原因是觉得他在这里呆着影响市容。 王宇;“” 他默默换了个地方蹲着。 弹幕里早就笑疯了。 今天是玩家们第一次上线的日子,不少主播也都开始直播自己第一次玩全息游戏,王宇没什么热度,观众本来不是很多的,但因为他实在是太惨烈了,第一次上游戏就因为头发被挡在了城外,还被认为是什么犯罪分子,不少观众都慕名而来。 专门跑到他的直播间里面就是为了冲他哈哈哈。 王宇:“” 他看着自己不停上升的热度和数字一直在往上跳的粉丝,以及满屏幕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只能痛并快乐着,一边蹲在附近,一边琢磨着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混进去。 他呆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也还好没有痛感压根不觉得累,最后干脆坐在了地上开始为观众们分析路过的各种npc们应该是个什么职业,家里有什么人,他上去搭话对方会不会搭理他等等。 事实证明这些npc们都会搭理他,而且还真的很像是真人的和他对话起来,在王宇询问他们家里是做什么的时候,npc们也都回答了。 王宇情绪逐渐开心起来时,又被士兵赶了。 原因是他骚扰民众,有民众举报他看上去不怀好意,还盘问人家身家,很明显是打算踩点。 王宇:“” 这什么npc,居然还特么的会举报人。 他只能又坐远了点,也不敢上前搭话了。 弹幕里再次哈哈哈了一片。 放弃吧主播,你现在在人家眼里就是个身上挂着“我是犯罪分子”牌子的罪犯,你问那么多,谁不害怕 这个游戏真的好真实我爱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主播你是不是真的要等到头发长出来才能进城啊哈哈哈哈哈 我弟弟也买了这个头盔,我得去告诉他,千万不要用短发形象,不然会进不去城的哈哈哈哈哈 “笑吧,你们笑吧,我肯定能混进去的。” 王宇是个很坚强的游戏主播,他不抛弃,不放弃,哪怕剩余在线时间所剩无几,也依旧坚持的坐在地上等待着机会。 终于,机会来了。 一队披着金色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们从城门口出去,朝着树林方向急急过去,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王宇精神一震。 这是有任务啊! 他赶紧凑上去,随便抓了个和这些士兵前后脚出来的百姓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些大人们这么着急?” 这个百姓视线一直在他头上一瞥一瞥的,满脸都写满了“我好害怕”的回答着:“听闻是山林中出现了野兽伤人,如今各位大人是去杀野兽救人去了。” 野兽伤人啊。 难道是什么支线任务? 玩家们的任务就是去杀死野兽? 打不死的小强王宇立刻起身朝着那边方向去了,他跑的飞快,稀里糊涂的,还真的跑到了现场。 结果一看那些拖车上半死不活躺着的人他就无语了。 野兽是伤人了,但很明显这不是个任务,因为被伤的就是之前和他们一起来的玩家,在他们前往开封城时,这些佛系玩家留下来看风景赏山玩水。 然后,就被野兽伤了。 想想好像也很符合逻辑,这么密的山林,这么好的环境,又是古代背景,有野兽也很正常。 玩家们都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板车上。 王宇趁着那些士兵都在四处排查,凑过去小声问;“诶,是什么野兽啊,帅不帅?咬你们的时候你们看见它牙没?” “看见个屁。” 这个玩家捂着自己的腰子,满脸悲愤:“我特么看见那只老虎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凉了,但想着凉之前,近距离欣赏一下老虎也挺好的,被咬了之后吧,我就想着,截图看看自己这被老虎咬放到网上去装个逼也行,结果它一咬我,好家伙,全特么是马赛克,官方怎么想的,我自己的血,还不让我自己看了不成?!” “马赛克?哪有?我怎么没看见?” 玩家一手掀开身上盖着的麻布;“你看。” 王宇一看,果然全都是马赛克,他安慰很想欣赏自己浑身浴血状态的玩家:“还好还好,听说剑指江湖这款游戏用的安全系统是晋江系统,晋江什么尿性你不知道吗?马赛克很正常。” 他正说着,突然眼珠子一转。 脸上的笑容顿时不怀好意起来,拍拍玩家肩膀:“兄弟,刚那些士兵对你们说什么没有?” “啊,说了,说要送我们去城里医馆治疗。” “嘿嘿。” 玩家:“你干什么这么笑,我怎么总觉得你想干坏事?啊!!!你干什么!别特么挤了,我虽然不疼但是会死啊!你特么把我伤口挤严重了我死了怎么办!刚刚我可是听说了,死了要等七天才能活的!” “兄弟你忍忍,帮个忙帮个忙。” 一刻钟后,王宇躲在麻布下面,跟着这群浑身受了伤还在聊天的玩家一起被士兵们运到了城里。 进了城,他找了个机会,趁着士兵不注意,掀开麻布钻了出去。 那位受伤的大兄弟正跟他唠嗑呢,见他突然下去,下意识一扭头。 只见王宇站在地上,冲着他得意挥手:“兄弟,我先走一步,你好好养伤,不要放弃治疗啊。” 然后,王宇就见着这位大兄弟脸上露出震惊神色。 至于这么震惊吗?不就是机智的混进城了吗? 王宇刚这么想完,一扭头,就对上了好几把长木仓和脸色阴沉的巡街士兵们。 王宇:“我可以解释” “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开封,来啊!就地处死!” “啊!!!!!” 一声惨叫响起,王宇在一片马赛克中倒地,对着那位聊了一路的大兄弟伸出手;“兄弟!!!!拜托!!帮我埋一下!!!” 现实中,他摘下头盔,飞快的从床上下来打开电脑。 垃圾纪好帅!!你迟早药丸!! 这样的场景在这一天无数人身上发生了很多次,玩家们花式展示了什么叫做死得其所,起的懵逼,死的壮烈,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死了等等等等。 但,越被虐,他们越想玩。 网上的各种讨论层出不穷的时候,纪长泽带着一个全息仓,来到了医院。 现代败家子(完) 纪长泽过去的时候, 周森的朋友们恰巧都在,他们还在上学,但其中两个人是走读的, 平时晚上大多会轮流来这边陪着周森, 放假的时候也大多聚拢在医院。 因为这一次有了卢正坤这个“好心人”负担医药费,他们并没有像是原来的时间线那样辛苦兼职赚钱供养周森, 但该有的照顾一个都没少。 纪长泽时不时来这边晃悠晃悠看看周森,因为当初是纪长泽发现了周森并且把人送到医院,他的朋友们对这位纪家少爷好感度很高, 见到他来了都笑着站起来迎接。 “纪哥来了,又来看森森啊?” “有正事。” 纪长泽依旧是笑容肆意,对着后面挥挥手, 几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肌肉壮硕的壮汉抬着一个全息仓就进来了。 学生们:“” 他们懵逼的看看壮汉:“这、这是?” “啊我的保镖,毕竟本少爷长得帅又有钱, 还是个这么厉害的天才, 总是要担心有人对我图谋不轨劫财劫色的,所以就请了一二十个保镖跟着。” 学生们:“” “一、一二十个???” 大少爷摸摸下巴,不确定的回了一句:“也可能是三十来个?” 学生们;“” 他们看了看抬着全息仓的保镖们, 怎么数都只有五个啊。 纪长泽一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挥挥手:“剩下的二十几个因为电梯超载就下一波上来了,估计要分个几批才能上来吧。” 学生们:“” “好了这不是重点, 看我给周森同学带什么来了。” 全息仓被放好了, 纪长泽拍拍全息仓的盖子,满脸的得意:“看看,全息仓, 我公司研发出来的,这可是好东西, 你们应该从新闻上看过了吧?” 学生们都点点头,眼中有着好奇,凑过去小心看了看,这高大上的流畅线条,这充满科技感的银白色,还有这酷似棺材但不得不说帅到炸的外形。 “纪哥,这个全息游戏是你家公司研发出来的啊?” 他们之前看过新闻,但因为一来现在忙于学业的同时还要照顾周森没时间玩,二来大家都穷也买不起,因此只是看了看就没怎么关注了。 但全息游戏是划时代的,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而现在,纪长泽竟然直接搬了个全息仓到了医院。 充满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全息仓静静的躺在那,让学生们忍不住的视线中都带上了一些慎重。 在他们如此慎重的视线下,纪长泽的神情愈发得意,大少爷抬抬下巴,伸出手按了按钮,盖子自动缓缓打开。 大家期待的视线下,全息仓的内部出现了。 粉红色的床垫粉红色的被褥粉红色的枕头甚至还有个粉红色的小猪佩奇玩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学生们:“” “这、这个全息仓的内部还挺温馨的哈”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亲自布置的,虽然我是个男人,但本少爷一向风流倜傥,走到哪里都是美女主动勾搭我,女朋友没有个一万也有个八千,对你们女孩子的了解程度高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女学生们:“” 那位唯一的男学生用着诧异的视线看了看她们,眼神里透露出了“原来你们女孩子喜欢这种”的惊讶。 纪长泽可是周森的救命恩人,她们就算是再怎么想要说“我的个老天鹅啊,我们女生根本不喜欢这样纯粹的全是粉丝,好吧是大部分的女生不喜欢”,也只能维持着笑容点头表示同意。 纪长泽:“好了,我们把周森放进去吧。” 学生们:“???” “放、放哪去??” 纪长泽一脸“你们怎么这都还要问我”的理直气壮表情:“放全息仓里啊,我之前不是说了会让周森醒过来吗?” 大少爷拍拍全息仓:“全息仓与另外两款全息装备不一样,它是直接链接思维大脑的,只要把周森放进去,她说不定会醒。” 学生们都懵了。 之前纪长泽是说过他会让周森醒过来的话,但几人也都只当做是大少爷说大话说习惯了,从来没当真过。 谁能保证可以让一个植物人醒过来呢? 哪怕他们是如此的期盼着她可以醒,理智却也清晰明白,想要让周森醒过来,只能看命。 而现在,纪长泽站在他们面前,信誓旦旦,说“她会醒”。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全息游戏多么神奇他们知道,可全息游戏居然能唤醒植物人吗? 他们觉得这也未免太神奇了,但又克制不住的充满了希望。 纪长泽已经走到了周森身边,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仪器,问:“她可以挪动吧?” “可、可以的,森森可以自主呼吸。” 周森的朋友们之所以一直不肯放弃她,就是因为她还没有脑死亡,她可以呼吸,心跳血压也都逐渐恢复了正常,她的身体会因为受到外界刺激而作出反应,只是意识不能回应而已。 她倒下的时间没那么长,虽然比以前瘦了,脸上也没了血色,但看上去却和沉睡没什么区别了。 这些学生还很年轻,他们做不到像是一个成年人一样权衡利弊,只凭借着感情决定一起守着周森,等到她醒来。 现在,哪怕觉得全息游戏能够唤醒植物人很扯淡,但看着仿佛是在沉睡的朋友,几人还是忍不住升起了希望。 周森被小心的放到了全息仓里。 她面色苍白,躺在一片粉红中竟然也没那么违和。 纪长泽亲手拿起贴片,贴在了她两边太阳穴处。 “好了,现在就等着看她能不能上线了。” 周森觉得自己身上好轻。 四周都轻飘飘的,连带着她自己也是,好像生活在云端一样。 她一直在这里,好像是呆了很长时间,又好像没有时间,周森感觉自己的身体很适应这里了,看她莫名的有些焦躁。 可能是因为马上要开学了,她怎么还能躺在这里不去预习呢? 如果不好好预习就得不到好成绩,成绩不好毕业后就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的话,她又要怎么摆脱家庭呢? 周森也不知道这样想了多久,突然,她听到耳边有个清脆的声音在喊她。 谁呢? 是她的朋友们吗? 她缓缓睁开了眼,看到了一只鸡。 “玩家您好,由于您是第一次上线,请取名,名字长度不可超过五个字哦。” 周森有些茫然的看看周围,全部都是纯白的,除了一只鸡,面前只剩下了一个操纵板。 小黄鸡一本正经的:“请玩家取名。” “这里是哪里?” 周森刚问了一句,记忆就猛地翻滚上来。 她走在路上,身体突然感受到剧痛,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接着,她意识到自己被车撞了,身上好疼,周森只能努力抬起头看向肇事者,希望对方能够送她去医院。 肇事者坐在车内,只满脸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开着车快速消失在了她眼前。 她是直接被撞到草丛里的,想要爬起来求救,身上却半分力气都没有,她张张嘴,发出的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天上下着大雨,雨声盖住了她的求救声,一辆辆的车从马路上开过,都没能发现在草丛里的她。 最后,就是彻底的黑暗。 周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死了吗?” 说出口后才发现,“死”这个字被哔――的一声盖住了。 小黄鸡萌萌哒的凑过来:“玩家在游戏内如何言论都可以,但在纯白空间,请注意言辞,纯白空间配备晋江系统,绿色环境,您值得拥有。” “请玩家取名。” 周森在小黄鸡的催促下,犹犹豫豫开口:“周森。” 一系列操作过后,她凭空出现在一个小树林里。 树林里还有人,看到周森出现时的绿色光芒,还有人卧槽了一声。 “妈呀,又一个土豪。” “能买得起全息仓,还这么年轻,呜呜呜呜呜我慕了。” “当初全息仓价格出来的时候那么吓人,结果现在竟然也卖出去了一千多台,果然我穷只有我穷而已,人家富人还是挺多的。” 周森一脸茫然地站在那看着他们说话,小心翼翼的上前问了一句:“您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被搭话的玩家有点懵:“新手林啊?土豪姐姐你上游戏之前没有查看攻略吗?” “游戏?这里是什么游戏?” 玩家:“???” “剑指江湖,不是,你都上来了,你怎么还不知道什么游戏,卧槽,这个全息仓不会是你家里人送你的礼物吧?” 慕了慕了,还是有钱人会玩。 剑指江湖?全息仓? “驾!驾!!!!” 周森还在懵着,一列穿着银白色盔甲的士兵骑着马赶到,在周森面前停下,为首的士兵将一枚令牌递过去: “银甲卫,请与我们前往医者厅。” 周森有些害怕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这些陌生人为什么要来找她。 玩家们却是纷纷兴奋起来。 “银甲卫!!龙帝身边的银甲卫吗!!啊啊啊啊我只在官网看过银甲卫介绍,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请问龙帝是纪好帅的董事长吗?” “你干嘛,别忘了人家npc都不和现实联通的,万一把他问急了,直接抓你去坐牢,到时候死了我可不帮你埋。” “诶你要不要点脸,你死了两次都是我帮你埋的,要不是我,你活的过来吗你!” “你特么还好意思说,我怎么死的?第一次是你去招惹金甲卫,惹了人就跑,结果人家把我这个同行人给抓了,第二次是你非要去野钓,结果招来一群狼,你倒是跑得快,我特么被马赛克了那么久才死。” “前尘往事别再提,我们现在不是正在讨论这位小姐姐为什么会招来银甲卫吗?” “我可去你的吧!” 周森不知内情,倒是有玩家看出来她很害怕,虽然不理解,却也凑过去小声安慰:“小姐姐你就去吧,银甲卫可是龙帝的贴身护卫,说不定是你抽中什么奖了,龙帝最喜欢各种发奖了。” 最终,周森还是坐上了高头大马,小心捏着银甲卫的盔甲,在一片玩家的羡慕中离开了新手林。 她还能听到身后有人羡慕的说:“真好啊,有马可以骑,我一想到要走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开封就累觉无爱。” 周森一点都不觉得骑马挺好,她实际上一点都不想跟着这个陌生人去一个更加陌生的地方,但这些人看上去就不是很好惹的样子,还有武器,她不敢反抗,只能小心翼翼的坐在马上想着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里好像是一个游戏? 全息游戏? 所以说她还是穿越了对吧? 马跑的飞快,周森坐在上面,看着马跑进了一座城池,城池里很多人发现是银甲卫后,都纷纷羡慕又好奇的抬头看了过来。 “是什么新任务吗?银甲卫居然出场了。” “后面坐着的那个是玩家吧,我都看见她名字了,哦豁,绿色的,土豪爸爸啊!” “不知道富婆缺不缺腿部挂件,我觉得我完全可以胜任。” “龙帝好久没抽奖了,银甲卫出现会不会是来抽奖的。” 街上出现了一个人形马赛克,正艰难的往前爬着:“纪好帅你吃枣药丸!!为什么练轻功还能摔死啊啊啊啊啊,哥们,哥们,拜托你帮我埋一下,我复活之后必有重谢,谢谢哥们,好人一生平安。” 银甲卫骑着马带着周森穿过都城,最后到了一座巍峨城池面前,他们纷纷翻身下马,带着她大踏步走了过去,对着站在城池门口的护卫说:“周森,带往医者厅。” 护卫打了个哈欠,比划了个ok的手势:“o几把k。” 他带着周森往里面走:“小姐姐是中奖了吗?中了什么呀?小姐姐你是全息仓玩家诶,哇,羡慕,祝福你得个大奖,你知道不,我也中过奖,我的奖品就是可以成为医者厅护卫,每个月还给我发薪水,只要每天在这里站两个小时就行了,一个月给我八千金币呢,超划算。” “小姐姐你不喜欢说话呀,高冷女神嘛,我懂,到了到了,小姐姐你进去吧,医者厅不让护卫进,不过好像我也没见其他人进,你还是第一次进去的人呢,一会出来告诉我里面是什么样子可以不?” 周森一直没敢说话,怕多说多错,想着先摸清楚情况再说,一路上哪怕这个护卫看上去很友好,也一直很热情的跟她说话,她也不敢开口。 到了大门前,门自动缓缓打开。 护卫催促她进去,周森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踏入进去。 进去之后,却诧异的发现,这里与外面的古代情况完全不同,银白色的大厅,各种窗口,墙上甚至还挂着标语“加班没问题,给加班费就行”。 她还没反应过来,上空就响起女性温柔的提示音: “患者周森,一号,进入医者厅。” 周森警惕的站住了,不敢再往前。 然后,是错杂的脚步声。 有人正在往这边跑。 她紧张的屏住呼吸,看向了传来声音的方向。 然后,是几个穿着古装的年轻少男少女。 他们满脸兴奋激动,还有人哭出了声,大步冲着她跑了过来: “森森!!!” “你是在哪里上的小学啊?” “末辰小学。” “今年多大了?” “差一点十八。” “知道现在是几几年吗?” “这个题做一下。” 一系列检测之后,白发大夫激动地拿着表格上上下下的看,对着站在一旁的纪长泽说:“她的记忆完全没问题,反应能力也很正常,即使现实中真的醒不过来,她应该也可以靠着全息仓在游戏中继续维持生命。” 纪长泽看着正和自己的朋友们一起笑的周森,笑了:“游戏里再好,也没有现实真实,最好还是她可以醒过来,到时候既可以在现实里生活,也能享受游戏,那不是更好?” “说的是,但她现在能在游戏里存在意识,已经是个奇迹了,虽然用了三个月才唤醒她的意识,但好歹她醒了,之前还从未有用这种办法唤醒植物人的先例,要是其他的植物人也可以被唤醒,那绝对是轰动世界的。” “可别轰动世界了,现在这个消息还没传出去已经有一群外国友人想要买全息游戏了,我们公司打造都打造的不过来,这要是再轰动世界,到时候又得不赚钱不行了。” 纪长泽说完,对着老大夫鞠了个躬:“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您,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为了周森每天腾出时间上线,太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进了游戏里身上的一些老毛病就全都没有了,虽然年龄不能改,但感觉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这要不是现实里也要忙,我还真恨不得全天都待在这里面。” 老大夫呵呵的笑。 他说这些话可不是恭维,之前纪长泽他们决定用全息仓唤醒周森意识的时候,其实全院都不报什么希望的。 植物人之所以是植物人,就是因为他们无自主意识,而全息游戏靠的就是意识。 醒过来的几率太低了。 刚开始周森的确没什么反应,但纪长泽不肯放弃,依旧是每天腾出几个小时将人放进全息仓里,还专门请了老大夫进入游戏守着。 没想到,周森居然真的醒了。 虽然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意识才清醒,但这可是植物人啊。 告诉周森具体情况后,所有人下了游戏,守在了病房里的这个全息仓旁。 他们紧张的握住自己的手,看着全息仓里面色苍白的女孩眼睫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 “森森!!!!你醒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惊喜的尖叫声和庆祝声响彻整个病房,纪长泽靠着门框看了好一会都没离开。 系统突然冒了出来:宿主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在想,在所有人都看不到拯救一个人希望的时候,对于不肯放弃这个人的人们来说,是不是漫长的折磨呢? 系统听不懂。 它提议:宿主想知道的话,问问不就好了? 而且,这些人看上去好像都很高兴的样子。 纪长泽笑了:他们高兴,是因为他们等的人回来了,如果周森回不来,他们永远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开心的。 “对了森森,救你的人也是全息游戏公司的董事长,他人真的很好,我给你介绍,纪哥,诶?纪哥呢?” “刚刚还在啊。” “可能走了吧,纪哥不一直都这样吗?做了好事就走醋溜学发最快。” 周森的醒来对于她的朋友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对于卢正坤来说就是个噩梦了。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指控卢正坤肇事逃逸。 卢正坤本来就在为公司的事焦头烂额,怎么都没想到就在他都接受了自己在家族地位下降,以后只能更加辛苦的时候,会突然冒出个周森出来。 她不是植物人了吗? 她不是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醒了吗?! 然后,他就知道了是纪长泽扛着全息仓过去,把周森放进去,硬是让对方在游戏里找到了意识。 卢正坤:“” 纪长泽!!! 这小子怎么歪打正着都能正好把他给打了。 “什么歪打正着?” 纪长泽“好心探望”卢正坤的时候,“顺带”告诉了他真相:“我就知道老子没记错,你就是跟我说你撞人了,呵,不枉费我辛辛苦苦研发全息游戏把人叫醒。” 卢正坤:“” 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你研发全息游戏,就是为了让那个女的指认我??” 纪长泽一脸“怎么了本少爷就是这么干了你咬我啊”的欠揍表情:“呵,你小子居然敢开着老子的车撞人,那可是我新买的车!!” “我不让你付代价怎么行?!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看吧,还不是让我给逮到了。” 卢正坤:“” 跟纪长泽一起来的顾秋:“” 他本来看纪长泽又是做全息游戏,又是一研发出全息仓来就送去给周森用。 这三个月跑医院跑的那么勤快,成天守着游戏等着周森上线,都琢磨着长泽是不是过于善良了。 要不就是他看上周森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 纪大少爷一开始就是为了坑卢正坤。 卢正坤整个人都要疯了。 “你神经病啊!!你特么就为了一辆车你搞出个全息游戏来!!!” “你知道个屁,我新买的车,我自己都没开过几次你就给我拿去撞人,本少爷不弄死你就已经很客气了。” “我不是赔了你一辆新的吗!!我赔了啊!!” “嗤。” 纪大少爷趾高气扬的抬起下巴,蔑视看向卢正坤: “你就算买一辆一模一样的,那也不是我之前的那辆车,用了老子的车撞了人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还有那个姑娘,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赶过去及时,她就要死了,你用我的车撞死人,她死了变成鬼蹲我床头看我上厕所怎么办,你特么的真是个禽兽。” 卢正坤:“” 他看纪长泽的视线完全就是在看一个精神病了。 纪长泽批判了对方一堆诸如“不经过我同意就喝老子存在酒吧的酒”“我请客你小子在那充大头”“我新买的衣裳正喜欢着呢你就买了同款,本少爷最讨厌撞衫了”等理由后,下了总结: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就在里面好好呆着反省到死吧!” 卢正坤:“” “你神经病啊!!!神经病!!!!” 纪长泽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趾高气扬的离开,只剩下卢正坤在那狂吼。 全息游戏居然可以唤醒植物人!!! 这个消息伴随着富二代借车撞人案迅速传播开。 在植物人们的家属们一边高兴,一边又忧虑自己买不起全息仓的时候,就得知全息头盔也有效果。 而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全息游戏的好处。 身体残疾的人,进入到游戏中,是正常人的身体。 重病浑身疼痛的人,进入到游戏中,病痛全无。 浑身老年病的老人,进入到游戏中,身体机能也恢复了年轻时的无病无灾。 虽然只能在游戏里正常,到了现实中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是一种天大的安慰了。 现实中因为残疾而无法工作的玩家进入游戏中努力在游戏里打工挣钱,赚到的金币可以卖给游戏中的氪金大佬,换取现实中钱币。 重病的人也可以在游戏中忘却痛苦,获得暂时的安宁。 老人们也可以尽量避免老年的各种不适,他们可以在游戏里奔跑,做各种活动。 正如纪长泽之前一直说却没人信的那句。 他改变了世界。 在万众瞩目下,第一次接受采访的纪长泽站在了台上,被问及为什么可以研发出全息游戏时,他自信一笑: “因为如果不努力的话,就要被我爸妈压着继承家业了。” 六十年后,游戏里。 周森和她的丈夫一起坐在山坡上,望着远处的风景,笑着回忆着过去。 突然,天空传来提示音。 “xxxx年x月xx日,龙帝飞升星河,立身为永坠星。” 天色骤变,由白变黑,天空亮起满天繁星。 周森的丈夫叹口气:“纪长泽先生过世了啊。” 周森一愣:“怎么这样说?” “之前看他接受采访的时候他说过,游戏设置了他去世之后的剧情,等到他现实中去世,游戏里的龙帝就会飞升,他会变成游戏世界里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星。” “原来是这样。” 周森抬起头,望向了天上的星河。 “我看到了,那颗最亮的就是纪先生吧。” 她叹息道:“纪先生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啊。” 周森丈夫搂住她,温柔道:“你在我心里也是很好很好的人。” 周森闭上眼,小声说:“我想我的朋友们了,诶,也就这一两年,一个个的,都走了。” “没事,我们去找他们,大家一起吃烧烤。” 两人互相靠在一起,带着笑缓缓闭上眼。 现实中,医生们守在全息仓旁边,宣布这对夫妻死亡。 他们的子女小声哭起来,悲伤是有,但好在,父母的最后时间是在游戏中度过的,他们并没有感受过多的病痛,而是在游戏中无声无息的去世。 差不多的时间段,卢正坤也要死了。 他出狱的时候都一大把年纪了,穷困潦倒,也没钱买全息游戏,只能在一众戴着全息头盔或者有全息仓的老人中,自己一个人承受病痛。 弥留之际,医生处于人道关怀,问他想不想吃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老头卢正坤:“我、我给你个忠告,不要借别人的车。” 那边的纪长泽收到了系统提示: 叮!任务完成! 宿主,系统友情提醒,宿主进行世界过多,下个世界已触发双倍积分任务,该任务可自主选择是否放弃。 纪长泽挑眉,这可是头一次听到双倍积分这说法。 双倍积分啊,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说说吧,代价是什么。 系统:下个世界,宿主必须自主封存全部记忆,以白板身份进行任务,任务完成之后所有世界完成后获取双倍积分,若任务失败,该世界倒扣双倍积分。 他啧了一声:听上去很偏向任务者嘛,这可不像是你们的画风。 系统:该任务百分百出现在高难度世界。 哦豁。 怪不得。 高难度世界本身就难,一般分为两种,整个世界都很难,如灵异末世等,还有一种,就是起点很难,任务者再失去记忆,那更是难上加难。 对于以前的纪长泽来说,高难度世界和普通世界没什么区别,反正都会被他顺利完成。 但如果失去全部记忆,像是一个空白白板一样,很难翻身。 纪长泽直接问系统:以往任务者完成这种世界的概率是多少? 系统回答的很快:百分之零点七五 它建议道:不赞成宿主接受该任务,宿主封存记忆后,系统也无法与宿主联系,宿主将是孤军作战。 纪长泽笑了:小系统,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以前不是孤军作战一样。 系统; 好像也有点道理。 行了,这个任务我接了,走,封存记忆,去下一个世界。 系统:但是,失去记忆可能会吃很多苦。 纪长泽明白系统的意思,没有了多个世界积累下来的经验,失去了各种前情提要,再加上一个高难度世界,再加上还要在没有记忆的前提下完成并不知道的任务。 是挺难的。 不过想想以后能有双倍积分,还是挺值得试一试。 走了走了,下个世界你权当是休假,下下个世界再见啊。 纪长泽挥挥手,直接踏入进了光圈。 叮!该世界任务:改变原定结局 ――――――― 上刘村的一个普通冬日,住在村尾的纪家三儿媳妇被活生生疼醒,发出了一阵阵痛呼,纪三被媳妇的痛叫吵醒,赶忙爬起来披上带着好几个补丁的衣服去叫人。 纪家的当家人纪老汉和他媳妇王老太听到动静都起了身,披着衣服起来指挥第一次有孩子慌张无措的儿子。 “给,拿着这三个铜板去请赵稳婆来一趟,就说你媳妇要生了,请她来上一趟。” 王老太掏出三个铜板递给了慌成一团的纪三,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跑远,叹了口气:“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生孩子呢。” 纪老汉也跟着叹了口气:“算了,既然生都要生了,老三也是第一次有孩子,家里添丁也是一件好事。” “听说又要打仗了,到时候真打起来,家里带着个孩子,藏都不好藏,稍微大点的小孩还能知道不发出声音,这么一个奶娃娃可怎么办。” 王老太满脸愁苦,却也只能擦擦手,进了那个只靠着砖头在屋内一挡就权当是隔出两个房间的破泥巴屋。 “老三家的,别慌,稳婆马上就来了。” 自然,这样的穷苦人家,是不可能给儿媳妇吃点东西补补气力的。 隔壁那个被隔出来的另一半屋子里,纪二一家人也都被吵醒了,纪二媳妇本来要披上衣服看看,刚起身,手臂就被扯住了。 纪二媳妇低头,见是自己五岁的儿子。 “娘,你去干什么?” “你三婶好像要生了,我去帮帮忙。” 叫做纪柱子的五岁小孩却还是扯着他的手不放:“你不用去,有爷奶在,这么冷的天,你出去了被窝里就太冷了。” 纪二媳妇还是犹豫,女人生孩子可是鬼门关,她出去帮忙,好歹也能烧点热水。 “行了行了,你就听柱子的,不就生个孩子吗?谁家不生个孩子,老三媳妇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纪二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硬是把媳妇拉了下来。 纪二媳妇不敢违背丈夫的意思,只能带着对妯娌的担心不安躺下。 纪柱子则是听着隔壁三婶的惨叫声,不耐烦的捂住耳朵。 他知道,三婶最后会这么叫一晚上,最后生下一个死胎,经历这件事之后,三叔三婶很受打击,一直没再要孩子。 是的,纪柱子是重生的。 他清楚记得上辈子因为家里只剩下他一个男丁,全家的钱都紧着他花用,他好不容易进了城,找了个好差事,刚拿着攒下来的钱去了花巷子里找了个妓女想开开荤,就打仗了。 轰炸机一直在炸,他稀里糊涂跑进了防空洞才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可没想到还是遇到了敌国的军队,被逼着将他们带到防空洞时,他本来以为至少自己可以活命,没想到还是被杀了。 一睁眼,就回到了小时候。 纪柱子默默地盘算着以后要怎么过的时候,隔壁纪三媳妇的尖叫声戛然而止,然后,是一声婴儿哭声。 接着,赵稳婆道喜的声音:“恭喜老姐姐,给老姐姐贺喜,又得个大胖孙。” 他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怎么回事,不是死婴吗?怎么又活了? 隔壁,小小的婴儿被襁褓包裹,他吧唧吧唧嘴,因为年纪还小,眼前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着声音。 他其实不想哭,但好像婴儿出生都是要哭的,于是他为了避免人家觉得他怪,还是扯着嗓子很努力的哭嚎了几声。 王老太把孙儿抱在怀里,看着对方睁着眼四处瞎看的样子,心底一软:“这孩子刚出生就能睁眼啦?挺好,比他哥哥姐姐们强。” 听到这个声音的婴儿在一片雾蒙蒙中眨了眨眼,他觉得,这个说话的人的声音底气好足啊,听上去就好像是个地位很高的人。 初来乍到,得先让自己快速获取有利地位才行。 于是,小婴儿冲着发出声音的这个人,努力的露出一个软软的无齿笑。 “呀!这么小就会笑了?”王老太抱着软软乎乎的孙子,惊喜的看着他对自己笑,心底对这个小孙子喜欢了几分,抱着更轻柔了一些。 小婴儿不太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感受着对方传来的珍视,他这才安心,心满意足的吧唧吧唧嘴睡了过去。 第235章 架空的类似民国(1) “诶。” 纪柱子蹲在门口, 看着天上的云彩发出重重的叹息声,想着,怎么样才能变成一个有钱人呢。 家里最小的妹妹正从门口过, 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 不敢招惹,转身就要走。 她要走, 纪柱子却是见到她嘴巴里正咀嚼着什么东西,而且还闻到了一股香气。 闻出来是蛋香味,他脸上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沉着脸问:“你哪里来的鸡蛋?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鸡蛋?” 他表情太可怕,对于今年才四岁大的小妹妹来说着实有点吓人,一下子就吓懵了, 傻愣愣的站在那看着他。 “丫头片子,成天就想着吃吃吃, 家里都这么穷了你还偷鸡蛋, 丢不丢人。” 纪柱子上辈子找到的最好的活就是有钱人家跑腿的,他上辈子不敢奢望什么,只敢想着多赚钱娶个老婆再找个妾, 但这辈子, 重活一次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他,纪柱子, 可是重新活了一次的人。 他是不一样的, 纪柱子是如此的肯定。 上辈子那些他巴结都巴结不上的高官老爷们,带木仓的军爷们,还有那些有钱人, 此刻在纪柱子心里已经落到了下乘去。 谁能和他一样,能够重新活上这么一辈子呢, 老天爷给他这个机会,肯定不是让他像是上辈子那样窝囊,这辈子,他肯定也能成为高官老爷和有钱人。 于是,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有钱人的纪柱子,就看不太上自己的家人了。 尤其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这个目前才四岁大的小丫头片子,纪柱子至今都记得,上辈子这个丫头片子最喜欢哭,小时候一直哭着喊饿,长大了就是默默地哭,后来她出嫁出去,男方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家里稍微有点钱。 纪柱子当时还高兴了两天,毕竟亲戚家有钱也能带带他,结果这丫头片子不争气,自家男人被外面的女人勾了魂,后来还被赶了出来。 让纪柱子印象深刻的不是这个妹妹多么多么惨,而是上辈子他刚刚成为了“上等人”,穿上了崭新的衣服,头发抹上了头油,当时正是他人生中最光鲜亮丽的时候,于是他邀请了同为下人的同僚来家做客。 结果,就撞见这个死丫头片子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蹲在院子里鸡窝面前,偷了鸡蛋在生吃。 丢人啊。 太丢人了。 纪柱子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愤怒窘迫,后来,这个妹妹就死了,好像是在夫家饿了很多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拼命逃回来的,只来得及吃一枚生鸡蛋,就死了。 都要死了,死之前还浪费一枚鸡蛋。 而且,还让他在同僚面前丢人了。 纪柱子对此耿耿于怀,重生回来再看见这个小妹妹嘴巴里吃着鸡蛋,想起自己上辈子自觉在同僚们面前抬不起头的窘迫,脸色越发难看,伸手一把把她推到地上:“你要不要脸,家里没给你吃的吗?还偷东西!” 四岁的小丫头哪里懂这些,被哥哥重重推在地上,头磕到了门框,哇的一声就哭了。 “长盈、长盈没有偷鸡蛋” “嗤,没偷鸡蛋,你嘴巴里在吃什么?死丫头片子,每天就知道哭哭哭。” 纪柱子看地上的妹妹越看越不顺眼,正要上去踹一脚,突然一声清脆男童声响起:“你干什么!” 虽然年纪还小,但五官已然很精致,整个人小小圆圆一圈的男孩远远跑过来,抬起头望向纪柱子:“二哥,你怎么又凶长盈。” “谁凶她了。” 纪柱子看到来人,神情略微有些僵硬,刚刚的气势也没了:“她偷吃鸡蛋,我教育教育她而已,哪家的孩子像是她这样偷鸡摸狗的。” “长盈什么时候偷过东西了?她长这么大,家里不让碰的东西她一下都没碰过,还有,谁告诉你她吃的是鸡蛋了,那是我们一起去摸的鸟蛋,你快点跟长盈道歉。” “谁知道是鸟蛋还是鸡蛋,还道歉,纪长泽,我教训我妹妹,关你什么事,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个子小小态度却一点都不小的纪长泽冷哼一声:“你道歉不道歉?你不道歉我就告诉奶奶。” 嗤。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算是平时难缠了一点,遇见事还是只会找大人。 见纪柱子一脸的不屑,纪长泽就知道他是不打算道歉了。 果然,这个从小到大都很讨厌的二哥面上露出了更让人讨厌的笑:“纪长泽,她一个丫头片子你让我跟她道歉?上次我给你道歉那只是因为你也算的上是家里的男丁,就这死丫头,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赔钱货,我就算是打死她,她一个丫头片子死了,家里也不会怪我。” 他满脸写着“你个小屁孩怎么会懂大人世界”的表情,看的纪长泽恨不得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纪长泽知道,纪柱子在他们面前一向有很奇怪的优越感,每天都用一种“你们都配不上和我说话”“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们”的眼神看他们。 他对此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以前纪柱子也招惹过他,都被他反将了回去,之后,这个讨人厌的二哥看见他的时候脸上总算是没有那种让人想踢他一脚的表情了,本来纪长泽还挺满意现在的情况,但纪柱子都欺负到他罩着的妹妹了,他绝对不能忍。 小男孩用着冷飕飕的眼神望向纪柱子:“二哥,你是不是忘了以前我是怎么让你挨几次打的?” 纪柱子脸上得意的神情再次僵住。 这就是为什么他看见纪长泽这个七岁堂弟就脸色难看的原因了,这个上辈子该成为死胎的堂弟这辈子顺利出生不说,小小年纪就精的跟个猴一样。 纪柱子几次惹到他,都被纪长泽给狠狠打脸。 他也是想不通,明明只是个这么大点的小孩,怎么做事那么精明。 但纪柱子是不长记性的。 要不然也不会被教训了好几次照样惹到纪长泽。 当然了,纪长泽这个堂弟才七岁大的年龄以及他可以俯视的小不点身高也给予了纪柱子极大的自信。 “纪长泽,之前几次是当哥哥的让着你,你别给我找晦气,我才是家里的长子,爷爷奶奶最疼的就是我,你敢惹我,小心你的屁股。” 就知道这个臭二哥肯定又忘了上次的教训。 纪长泽小小的脑袋瓜里很少有想不通的事,这个二哥就是他为数不多想不通的人之一。 主要是他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越挫越勇,跟没有脑子一样的几次来招惹他几次被他打回去,下一次还是不长记性的要来招惹。 家里养的那只岁数最大的老母鸡尚且还知道啄纪长泽的时候被揍了一顿下次不敢再啄,怎么二哥连个老母鸡都不如呢。 纪长泽很费解。 怀揣着这样的费解,他转身,弯下自己没有腰的小身子,把小声啜泣的妹妹拉了起来。 “长盈,你哪里疼?” 纪长盈抹着眼泪,委屈的拉着三哥胳膊:“长盈、吸、长盈头疼,屁股也疼。” “乖。” 纪长泽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甜甜草,递给妹妹:“你去旁边吃甜甜草,三哥和二哥说说话。” “嗯,谢谢哥哥。”小女孩见到甜甜草,哭脸立刻变成了笑脸,很珍惜的捧着草跑出去找了个石头坐下认真吃起来。 纪柱子见到这个小丫头片子给根草就一副乐开花的样子,更加不屑。 这样的妹妹,真是丢他的脸。 纪长泽手默默放在了随身带着的大口袋里,转头看了看天色。 纪柱子见他一直没动静,本来还有点警惕的心也稍微放下来了一点,笑道:“纪长泽,你也就只能在爷奶在的时候仗着年纪小混账了,现在家里没人在,你能拿我怎么办?” “赶紧给我让开,不然再挡着,我可不客气了,现在家里没人在,我就算是打了你,到时候我不承认,你能有什么办法?” 实际上,纪柱子很想真的直接动手,但这个堂弟之前的几次操作实在是让他有点虚,于是现在的他还是只是想逞逞口舌的。 “是啊。” 纪长泽的手慢慢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是一双有点大的手套,他好好戴好了,又伸手在口袋里掏。 一个弹弓出现在他胖乎乎小手里,小男孩拉准弹弓,不怀好意的对准了纪柱子:“现在家里可没人,我就算是打了你,到时候我不承认,你有什么办法吗?” 纪柱子:“???” 他先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接着突然反应过{看书就去醋溜学网来,嗤笑一声:“纪长泽,你还真以为村里小孩认你做老大你就真的是老大了?你多大我多大,你就拿着这么一个破弹弓,就想打我了?这玩意打在身上能有多疼?” “我看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要上天了。” 纪长泽呵呵笑,他到底年纪还小,就算是平时再怎么聪明,也还是有小孩子的调皮,此刻满脸的不怀好意简直要溢出来。 “二哥你说的对,弹弓当然打不疼了。” 他戴着手套的手伸向了另一个小口袋,从里面拿出了被许多叶子捆绑着的小石头。 ――砰! 小石头精准打在了纪柱子的额头上。 石子很小,纪长泽拿捏着分寸,打在那也只是稍微有点疼,纪柱子却疼的凄厉惨叫一声,手下意识伸手去抓了一下伤口,然后疼的整个人都蹲在地上大叫,半天都没缓过来。 耳边,是清脆的童音:“但是蝎子草打人可就不一样了。” 纪长泽没再继续打,而是摘下手套拿好弹弓,转头看了看天色,小小身体站在了纪柱子面前,得意仰起头: “怎么样!蝎子草厉害吧!二哥你之后几天可要难受了,不抓吧,疼还痒,抓了吧,更疼,诶唷,那个钻心哟。” “二哥你看你看,疼哭了,你说你成天笑话我是小屁孩,怎么你自己还不如小屁孩呢,这么大人了还哭,丢人丢人略略略。” “还打我呢,你来呀,你来打呀。” 纪柱子疼的冒冷汗,咬牙切齿的抬头,面色狰狞望向堂弟:“纪!长!泽!你居然敢用蝎子草蛰我!!你完了!!” 小小男孩仿佛是被他这么难看的神色和满是狠厉的话吓到了,脸上露出了怯意来。 “二哥,你真的生气了啊?对不起嘛,我下次不敢了。” 纪柱子见他这样,冷嗤一声,他就知道,不过是一个小屁孩,比他大的人真的一生气,他肯定怂。 但他没打算原谅对方,他要把纪长泽扔到河里面去,到时候要是他能活着回来,自己再死不承认就是了。 他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教训这个堂弟,阴冷神色转瞬而过,勉强在脸上挤出来一抹笑:“你知道错了就好,二哥是你亲堂哥,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走,你陪着二哥去河边洗洗吧。” 纪长泽声音很小,仿佛充满了怯意:“二哥,你真的原谅我了啊?” 原谅个屁,他决定不忍这个堂弟了,反正村里淹死的小孩多的是,纪长泽就算真死在河里了,别人总不至于想到他这个堂哥身上去。 这样想着,纪柱子笑容越发温和:“当然了,你是我弟弟,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面前的纪长泽好像相信了,精致白皙的小脸上露出认同神色,重重点头:“二哥你真好,那既然刚刚的事你原谅我了,之后的事你也原谅我吧。” “那当然了,我们可是兄弟” 纪柱子正诱哄着纪长泽,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什么??” 下一秒,面前的男童就干脆利落的伸出手,在他红肿的额头狠狠轻轻拿手一刮。 “啊――” 天边飞过无数被惊叫声惊到的飞鸟。 村里人都知道,人被蝎子草蛰了之后会剧痛难忍还会非常痒,但绝对绝对不能用手去抓挠,不然八分的疼能一下子提高到八十分。 于是,纪柱子现在已经疼得站都站不住了。 他大口呼吸着,视线充满不可置信的落在了刚刚还满脸怯意好像真的怕了他的纪长泽身上。 纪长泽正嘲讽的看着他不屑冷笑。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还原谅我?全村都知道我不会游泳,你这个时候带我去河边,打的什么主意真当我不知道吗?” “我就是不跟你去,你能拿我怎么办,来啊,打我啊。” 他在纪柱子面前摇摆摇摆,一副得意到上天的模样。 纪柱子恶狠狠咬牙,按在地上的手慢慢攥紧。 “纪长泽!!” 正安静坐在石头上吃甜甜草的纪长盈被这声巨吼吸引了视线,一抬头就看到二哥那仿佛要杀人的脸色,她吓了一跳,赶忙对着纪长泽喊:“三哥,快点跑!二哥要打你!” 纪长泽根本不用提醒,一看到纪柱子那脸色,他溜的比谁都快,小孩子本来就精力旺盛,更何况他从小就爱到处跑,小短腿跑的那叫一个飞快。 跑两步还回头去看纪柱子,见对方跑的慢,就停下来等等他:“二哥,你好没用啊,你怎么连我都追不上,怪不得村里像你这么大的哥哥们都不爱和你玩,你看你,脾气又不好,长的也不行,跑的还这么慢,谁会跟你玩啊。” 纪柱子又气又疼,咬牙继续追了上去。 纪长泽遛狗一样的,带着他在原地饶了好几个圈,最后他看看天色,往远处瞅了瞅,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了疲惫神色。 小孩站在原地,双手撑在双腿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仿佛脱力了一般。 纪柱子见此,脸上露出狰狞神色,加快步伐追了过去;“纪长泽,我看你还怎么跑!” “诶呀!” 纪长泽好像脚下绊了一下,噗通摔倒在地上,膝盖结结实实一起跪在了地上,看着就让人觉得疼。 他摔的这么实在,纪柱子自然没什么怀疑,兴奋笑着追了上去,抬起巴掌就要打。 “哇!!!!!” 小孩好像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那叫一个大声。 纪柱子还没得意两下,耳边突然冒出一声怒吼:“纪柱子!!!你干什么欺负弟弟!!!” 纪柱子:“” 他脸上的狰狞神情还没完全褪去,此刻已然布上了一些茫然,一转身,果然看到奶奶王老太满脸怒意的背着框站在不远处望着这边。 老太太脚下走的飞快,三两下就到了两个孙儿面前。 纪柱子额头又疼又痒,刚刚跑的时间太长现在甚至有些窒息,双腿软的面条一样,还不等到他和王老太诉苦,一声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哭叫声猛地炸开。 纪长泽小小的身子还跪在地上,见到了王老太跟看见什么救世主一样,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大声嚎哭。 “奶奶你可来了奶奶,你再不来长泽就要被二哥打死了,呜呜呜呜呜奶奶我好怕,我要是被打死了,以后就不能长大,不能长大就不能带着奶奶去看戏了,奶奶你说你最喜欢看戏的,没有长泽,谁能带奶奶去看戏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王老太本来看见刚刚大孙子追着打小孙子的画面就看的心惊胆战,现在被小孙子这么一哭,心一下子就软了,赶忙放下背着的框抱起小孩哄:“好了乖乖,不哭了不哭了,奶奶这不是来了吗?” 纪长泽也没有一直哭,被哄了两下就收了眼泪,眼圈红红的乖乖被抱在怀里,带着哽咽的声音小声说:“长泽听奶奶的,长泽乖。” 诶唷她的乖乖小孙孙啊。 怎么能这么懂事呢。 王老太心软成了一片:“咱们长泽真是乖,快让奶奶看看,你哥哥打在你哪里了?现在还疼不疼呀?” 根本没碰着纪长泽一根手指头的纪柱子:“” 他满是怒意的开口:“我根本没碰这个小兔崽子一下。” “张口说瞎话,刚刚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追着长泽打的,长泽都被你打哭了。” 纪柱子:“???” “我真没碰他,我” “奶奶,哥哥没有打长泽。”纪长泽小小声的打断了两人对话,因为刚哭过,还带点鼻音。 纪柱子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奶,你看见了吧,他自己都说我没有打他的。” “哥哥说的对,哥哥没打过长泽。” 纪柱子得意望向他。 就说,小孩到底是小孩,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然而,七岁大点的小豆丁说着说着,声音又啜泣起来,蜷缩在王老太怀里,语气里满是惧怕:“哥哥,长泽按照你说的告诉奶奶你没有打长泽了,你不会再打我了吧” 纪柱子;“” 不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样说,好像显得我威胁你不让你告诉别人我打过你一样。 虽然他承认,他刚刚的确是抱着这么个想法的。 但问题是,纪长泽的一根毛他都没碰着啊。 纪柱子正愤慨着,就对上了王老太愤怒的视线。 他:“” “奶,我真的没打过他,纪长泽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是想让你误会!” 王老太呵呵:“他今年才七岁,他懂这些吗?他能懂吗?” 他还真能。 纪柱子看着正躲开王老太视线对自己无声略略略的纪长泽:“奶你看他!” 王老太低头一看。 纪长泽又用小小软软的手臂搂住她脖子,很依赖的小声说:“奶奶,长泽不要奶奶心疼,以后为了奶奶,长泽不会再惹哥哥生气了,呜哥哥打长泽,长泽也不会躲了。” 纪柱子:“” 他带着心中不祥的预感看向王老太,果然见到对方正凶神恶煞的望着自己。 纪柱子从上辈子就一直很怕王老太,哪怕上辈子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王老太一直很疼他,家里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是紧着他花销,他也还是怕她又烦她。 王老太是很疼他,但她的疼爱不是无限的,她也疼家里的丫头片子,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她拒绝了上辈子纪柱子提议让姐姐妹妹给他换亲的提议,在纪柱子想要钱在城里买宅子的时候,她也不同意纪柱子说把姐妹俩卖给大老爷的提议。 这一点一直让纪柱子很不满。 都是丫头片子,帮他换个媳妇回来怎么了,还有,卖给大老爷,大老爷那么有钱,对她们来说还是吃香喝辣的呢。 可他不敢违背王老太,王老太很强势,纪柱子知道自己虽然在家里最受宠,但家里的爹娘叔叔伯伯婶婶们却都更加听奶奶的话,奶奶一声令下,他们再怎么疼他也只会听从吩咐,上辈子知道真的撕破脸也干不过奶奶,只能内心满是不爽的忍了。 好在后来这个死老太婆生了一场大病,没熬过去死了,纪老汉在前几年就死了,家里其他人压不住他,还是很顺利的把妹妹嫁给了那个有点钱的老头。 可惜,不争气的,连个老头都勾搭不住。 想到上辈子,纪柱子又生气了,他想要维持自己上辈子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形象,可还没张嘴,就先看到了面前虎着脸还没死的奶奶。 纪柱子那一股子气刷的一下就松散了。 他看了一眼满脸委屈的纪长泽。 不就是装委屈吗?谁不会啊。 纪长泽不过是个小屁孩,把他这家伙的手段学过来,纪长泽就没什么法子了吧。 这样想着,纪柱子也快速在脸上露出了委屈神色。 纪长泽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了他的盘算。 小家伙不屑的擦了把眼泪。 装也不装的像点,看这脸上的表情僵硬的,生怕人家看不出来他是装的不成? 纪柱子声音也委屈下来:“奶奶,你讲讲理啊,刚刚是纪长泽先用弹弓打我,我气不过才追着他打的。” 嗤。 告状也不知道抓重点,重点是弹弓吗?重点明明是蝎子草好不好。 纪长泽在心底冷哼,第n次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这么聪明却有个这样愚蠢的堂哥。 跟纪柱子斗智斗勇他都觉得没劲。 他耐心的等着纪柱子挤出来几滴眼泪,给了对手充足的使出手段机会了,才开口:“对,我是用弹弓打二哥了。” 王老太本来还不信纪柱子的话,听见纪长泽这么说一愣,连忙问:“怎么回事?长泽你打哥哥干什么?” 长泽一向乖巧,说他莫名其妙调皮打人,王老太是不相信的。 “谁让他欺负长盈的,他还说长盈是丫头片子,奶奶你不信问二哥他说没说。” 纪柱子听到这话第一个反应就是否认,但见纪长泽正探长脖子看向纪长盈方向,立刻警醒过来。 这个纪长泽,一直猴精猴精的,怎么可能给他说话的机会,这次主动给他机会否认,肯定有阴招。 纪柱子也不想这样警惕一个才七岁的小孩,可奈何纪长泽实在是“恶迹斑斑”,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就是这样,再加上这话问一问纪长盈就知道了,他索性干脆点头痛快承认。 “对,我是说了,但村里谁不是这么说家里丫头的。” 纪长泽小小声:“他要是光说长盈也就算了,可他说,他是男丁,只会给男丁道歉,家里的赔钱货他想打就打了。” “奶奶,二哥说,家里也就男丁值钱,像是我娘和婶婶她们,还有奶奶你,都是赔钱货,是死丫头片子,呜我不想他这样说奶奶你,还有我娘和婶婶,奶奶你那么疼二哥,他还想打你。” “长泽不懂,什么是男丁,为什么是男丁就可以打家里的女人,就可以不干活,长泽不想这样,长泽喜欢帮家里人干活,长泽不想你们辛苦。” 纪柱子:“???” 纪柱子:“” 虽然他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但他真的没有说出来啊。 王老太看他的视线已经彻底冷下来了。 她自己是个女人,也觉得家里男丁贵重,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容忍家里的男丁看不起家里的女子们。 什么意思? 老娘当初也不是吃白饭的,你们爷爷在那干活,我也没少干,怎么?靠着我们供养出来的孙子,现在开始看不上和嫌弃身为女人的我了? 而且,被纪长泽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如今已经十几岁,在村里算的上是个大人的纪柱子,居然从小到大一直没怎么干过活。 刚开始,是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年纪又小,所以全家人都小心翼翼照顾着他,怕他夭折,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供着他。 后来,长泽出生了,纪柱子不再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却也是长子,家里人一直也很照顾他,他从未主动提起过帮着干活,因为都习惯了他不下地,竟然也没人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再看看人家长泽,虽然今年才七岁,可自从他会跑来跑去开始,就已经在帮着做力所能及的事了,什么往地里送饭送水,帮着摘菜择菜洗菜,有的时候农忙家里忙活不过来,饭都是他带着才四岁大的长盈做的。 男丁在农家是贵重,要是只有纪柱子一个男丁,他这样也就算了。 可这不是还有长泽呢吗? 同样是男丁,长泽就一直在帮着家里做事,从来不添乱,再看看纪柱子,都多大的人了,从来没下过地不说,家里的活也从来没干过。 而且,还欺负弟弟妹妹。 现在甚至还觉得他是男丁他就了不起能够俯视全家了。 他就算真的是全家唯一的男丁,他可以不干活,也可以每天白吃干饭,但绝对不能理直气壮的以为他可以随便欺负妹妹。 村里多少被宠坏了的男丁就是这么着把家中姐妹当做自己所有物,随随便便就卖人的。 别人家她管不着,他们自己家,女孩肯定没有男孩重要,但男孩也不能作践姐妹。 王老太越想越觉得纪柱子是时候该好好管教一下了,她冷着脸,手下轻柔的抱着小孙子,对大孙子说:“你跟我进来。” 纪柱子:“奶,我可以解释的” “你解释个屁你解释,给我进来!” 纪长泽乖乖把头趴在王老太肩膀上,对着后面的纪柱子挤眉弄眼。 纪柱子:“” 他咬牙,满脸不服的跟着进了门。 “长盈,你去喊你爹回来。” 听到这话,纪柱子脸色一下子变了。 一般这种情况喊他爹回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王老太觉得自己力气还是不够,这才把儿子喊回来揍孙子。 他一想到要挨揍就头皮发麻,赶忙求情:“奶,我知道错了,下次我真的不会了,奶,我身子骨弱,禁不住打,求求你了奶” 到底是疼爱的大孙子,王老太本来满是坚定,此刻被这么一求,也忍不住有点犹豫。 纪长泽突然“啜泣”一声。 王老太注意立刻转移:“怎么了?哪里疼吗?” “嗯膝盖疼。”纪长泽满脸小可怜样,颓废的低着头:“刚哥哥追我,我好怕,就摔倒了,正好跪在地上。” 说着说着,他突然看向纪柱子。 纪柱子:“” 他开始感觉到不安了。 果然,下一秒,小孩就满脸怯怯的缩了缩身子:“对不起哥哥,是长泽自己摔的,长泽不说是哥哥追的了,哥哥不要瞪长泽。” 纪柱子:“” 他瞪大眼:“你!” “你什么你!”王老太果然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还不赶紧给我进去,你都把弟弟给打哭了,还吓唬他!” “我没有!” “你没有你眼睛瞪的那么大干什么!” 眼睛真的瞪得很大的纪柱子:“” 纪长泽拉拉王老太袖子:“奶奶不要生气了,我穿得厚,应该没事的,哥哥知道错了就好。” 王老太瞬间春风化雨,先是怜爱的看了一眼乖巧的小孙子,再望向大孙子时,就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了:“你看看弟弟,多不记仇,再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弟弟妹妹。” 纪柱子:“我、我这,你!” “还不赶紧给我进去,谁教你的那些话?!什么丫头片子赔钱货?我告诉你纪柱子,我们家没那么一说,你姐姐妹妹们怎么样,轮不着你来插手。” 一刻钟后,纪长盈带着行色匆匆的纪二回来了。 再过了一会,两个小豆丁坐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二哥被打的惨叫声。 纪长泽小大人一般的叹口气,一边从自己的衣服里膝盖部位抽出两个大厚棉片,一边对着纪长盈说:“长盈,你说二哥为什么那么讨厌,明明你和大姐都挺正常的啊。” 纪长盈摇头:“长盈不知道。” “是吧,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他想干掉我呢?你看他那个眼神,恨不得直接把我扔河里去,不都是他先招惹我的吗?” 纪长盈听不懂,拍拍他的手:“三哥不要难过,长盈喜欢三哥,大姐也喜欢三哥。” “我倒是不难过,就是发愁,我得先下手为强啊,对了,长盈,今天哥哥教你先下手为强,意思呢,就是如果有人要对你不利,你就先把他干掉。” “比如说今天,你三哥我呢,先揍了一顿二哥,然后再故意惹他生气,等到他被气的没脑子的时候,就趁机再揍一顿,最后,掐着奶奶回家的时辰,故意让他来追我,这样奶奶就能正好撞见二哥打我,哥哥教你,你下次啊,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又比他小,打不过他的时候,就这么干。” 纪长盈听的懵懵懂懂:“三哥好厉害,三哥,这是谁教你的啊?” “这还用教?随便想想就会了。” 纪长泽随口说完,乖乖坐在门口,看着王老太和纪二又出去摘菜了,立刻乖巧坐。 “奶奶你和伯伯去吧,长泽会帮二哥倒水的。” “倒什么水,你和长盈玩去吧。” 看着两人走了,男孩低头套袋子,满脸认真戴上手套掏出弹弓,满脸雀跃的对着屋内探头探脑。 “三哥,你看什么呢?” “我在准备先下手为强,你听着啊,三哥让二哥唱歌给你听,让他表达对害你头和屁股疼的歉意。” 纪长泽蹑手蹑脚带着弹弓进去了。 一分钟后,屋内再次响起了纪柱子的惨叫声。 “啊!!!!我的屁股!!!纪!长!泽!!” 第236章 架空的类似民国(2) 教训完了又开始犯蠢的二哥之后, 纪长泽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蒙蒙亮家里人还没起来的时候他就醒了,轻手轻脚的起床, 再轻手轻脚的出去。 纪长泽从会说话开始就要求自己睡了, 但纪家这么穷自然也没钱给他搞个新的屋子,纪父和纪母最疼这个唯一的孩子, 于是从发现他的确是认真这么要求的开始,纪父趁着干活的空隙时间捡来那些碎块砖,一点点的垒起了一座“墙”。 后来又自己上山砍了木头做了一张小床放在那个被隔出来的“小房间”里。 虽然这个房间看着有点小了, 但对于纪长泽来说已经很让他满足了,他很认真的打理着自己的房间,他的宝贝玩具们, 各种弹弓,还有他出去玩的时候捡的“宝贝”, 都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有专属于自己的位置。 而且纪长泽还有一个让纪家人都不理解的习惯, 就是每次有人要来找他的时候,都必须先敲门,等得到了他的允许之后, 才能进。 纪家人都不太懂他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规矩, 但因为纪长泽很受宠,长辈们也就宠着惯着, 按照他的要求这么做。 因为只隔着一层并不隔音的“墙”, 说话做事都要越轻声越好。 纪长泽熟练的维持着一点动静不发出来的进度出了门,先到了院子里的厨房里烧水。 他很喜欢干净,对比其他家人五天不洗脸, 一个月不洗澡来说,纪长泽就不行了, 他早晚都要洗漱,还无师自通的折了柳枝刷牙。 大冬天的,洗脸肯定不能用冷水,烧水又废柴,纪二对此颇有微词,觉得他人小废的东西还不少,纪父心疼儿子,就索性每次自己单独多捡一些柴火回来,打水的时候也额外多做了一个小木桶,专门来盛儿子的用水。 他这么一干,纪二也就不哔哔了,但心里可没少嘀咕,小孩子家家的任性,长辈也跟着拎不清,有那个时间去打水捡柴火,用来休息或者睡觉该有多爽。 后来纪长泽自己去山上找草药,他年纪虽然小眼睛却好使,哪怕前些年闹灾慌的时候山上被吃过一轮,现在许多经验丰富的采药人都找不到药草,纪长泽每次上山也总能找到。 他卖草药的钱交给了王老太,小小的人一本正经的表示这就是他用水和用柴火的费用,惹得王老太又是抱着小孩心肝宝贝的喊了半天。 从那之后,哪怕纪三不去自己打水捡柴火,家里也没人说什么了。 趁着水还在烧的时候,纪长泽到了院子里,一本正经的按照村口那个唯一上过学堂的薛五爷教导的打起了五禽戏。 纪长盈一向是习惯跟着纪长泽的作息走,没多久也醒了,打着小哈欠小步小步出了门,看见正在打五禽戏的哥哥也没多惊讶,径直走到灶台面前看了看火。 等到确定不用加柴火后,才迈着因为穿得多而显得格外胖嘟嘟的腿到了纪长泽跟前。 “哥哥,你天天学这个,这个有什么用啊?” “我也不知道。” 纪长泽认认真真打完了一轮,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掏出自己的小手帕擦擦汗,学着薛五爷的样子吐出一口气。 “薛五爷说,每天打一遍五禽戏对身体有好处。” 纪长盈问:“那要是没有好处呢?哥哥你不就是白学了?” 纪长泽伸手摸了一把最小妹妹的头:“就算是没有好处,那也没有坏处啊,长盈你听着,对自己有好处又随手就能做的事,咱们能做就做了,你看我学五禽戏,就算没用那也没坏处,如果有好处,那就是赚了。” “反正,能多学点东西就多学点。” “为什么?我以后是要嫁人的,学了这些东西也没用,奶奶说以后我只用会洗看书就去bsp;o 衣做饭,还有缝衣服做衣服照顾小孩子就行了。” 听着妹妹这么奶声奶气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种话,纪长泽摇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人教过他,但他觉得纪长盈说的不对,很不对。 “奶奶说的不对,她教你的那些,什么洗衣服做饭照顾小孩子,全都是要去照顾别人的。” “长盈就是要去照顾别人啊,我看喜姐姐就是这么说的,她说学会了这些,以后就能照顾好自己男人和小孩。” “反正就是不对。” 小小的男孩哼了一声:“我觉得你可以照顾别人,但是你得先把自己照顾好了,你学那么多东西都是为了别人的话,那你到底是为了自己活着还是为了别人,要是为了别人的话,那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看纪长盈听的懵懵懂懂,纪长泽伸手撸了一把她的头发:“长盈,你听奶奶的还是哥哥的?” 纪长盈当即表态:“我听三哥的,长盈最喜欢三哥了。” “好,你听我的就不要信奶奶跟你讲的那些话,我听薛五爷说,洋人那边可没有三妻四妾,女的也能出来工作,你听我的,我学会了本事教给你,以后你也工作去,自己挣钱,要是以后你找的男人惹你生气,就把他给休了!就好像那个王瘸子休掉他媳妇一样。” 纪长盈听不太懂,她咯咯的笑:“哥哥瞎说,女的怎么能休男的,那都是男的休女的,你这样说,要别人听到的话,他们肯定笑话你。” 好像也是。 纪长泽挺想反驳的,但想想情况的确是这样,于是他很郁闷的闭上了嘴。 小孩发现自己的想法与世人有着很大的不同,但他从小到大都蜜汁自信,于是现在他不觉得是自己想法错了,而是很肯定的对妹妹说: “他们笑话我肯定是因为他们自己错了但是又不知道,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抓鱼不,隔壁村的那个谁,叫什么来着,赵小二,看见我们和其他人一块回来的时候就咱们俩外套湿了,就笑话我们来着。 但是等到他知道我们外套湿了是因为里面放着鱼,他就改成羡慕我们了。” 纪长泽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个道理,腰杆都挺得直直的:“所以,那些人也和赵小二一样,他们笑话我,是因为他们只看到我们打湿的衣服没看到鱼,是他们错了,等到以后,他们就知道我有多么对了。” 纪长盈还是听不太明白,但见三哥说完了看着自己,立刻满脸认真的点头:“长盈听三哥的。” 纪长泽这才高兴。 虽然村里的女人们都是那样,小的时候从小就开始忙里忙外干活,长大了嫁人相夫教子,丈夫甚至可以决定媳妇的生命,所有人都说这是很正常的,女人就应该这样。 之前还有人跟奶奶说要给长盈裹小脚,说这样的话以后她好出嫁,纪长泽见过裹小脚的老太太,远远地就能闻到臭味不说,走路也晃晃悠悠,穿上绣花鞋是好看,可他自从知道裹小脚是直接把脚指头掰断后,看见绣花鞋就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那个劝说的人意思是,裹小脚可以让男人更加喜欢,以后长盈也更好找亲事,可纪长泽不明白,如果男人看见漂亮的小脚就喜欢的话,干嘛不娶羊,羊的脚就特别小。 好在那次不用他说,奶奶就自己拒绝了。 理由是他们这些穷困人家,以后纪长盈也是要下地干活的,如果变成了小脚,就不好干活了。 纪长泽看的出来,奶奶也觉得裹小脚是正确的,她只是迫于无奈,觉得家里太穷了不能少了纪长盈这个干活的,所以才放弃给她裹小脚。 她自己也没有裹小脚,也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穷,裹小脚之后行动不方便,为此,她一直觉得是个遗憾。 可纪长泽就是觉得裹小脚这是错的。 都是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凭什么长盈是女孩子以后就只能依附着别人过,就要裹小脚,把脚指头掰断讨别人欢心呢? 奶奶也是女的,可她干的活就不比爷爷少啊。 他想到了薛五爷教给他的一个词:畸形。 小脚是很好看,可那就是畸形。 小小的纪长泽有很多事都不能理解,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有很多苦恼了。 他苦恼堂哥总是那么蠢,又蠢又毒,成天想着找他麻烦,苦恼为什么很多事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错的,大人们却都深信不疑,苦恼薛五爷那里的书太少,他现在只能重复看上好几遍。 带着这种苦恼,纪长泽带着纪长盈洗漱完了,又熟练地开始做饭,正做着,王老太起来了,见到两个小豆丁踩着凳子做饭,心软成了一片。 “都说了多少次了,你们不用干这些,去去去,去玩吧,奶奶来就好。” 纪长泽从善如流的跳下板凳,拉着妹妹的手说:“那奶奶,我们出去玩了。” 他其实不觉得做饭辛苦,不就是把粮食放进锅里,倒水然后烧火吗?这段时间又不用干别的,他还能趁机回忆一下薛五爷书里的内容。 家里人从醒了到睡觉前这段时间基本都是忙忙碌碌一整天的,纪长泽小胳膊小腿的帮不上地里的忙,就只能想办法帮着做一些家务事。 而且,这样会让奶奶更加喜欢他。 纪长泽挺想接着帮忙的,但因为今天想起了大人们好像普遍想法不正确,他临时决定为了避免妹妹长大了也变成奶奶那样,自己都觉得自己该天生比男人矮一头,今天就教导一下妹妹怎么做事做人吧。 反正,长盈可以不聪明,但是绝对不能像是二哥那样傻傻的。 拉着妹妹的手出去了,一个背着竹筐的老头路过,看见兄妹俩,他笑了,顺口问了一句;“长泽长盈起这么早啊。” 纪长泽回答的掷地有声: “是呀,我和长盈帮奶奶做饭了,现在奶奶让我们去玩。” “真是俩乖孩子,这么小就这么懂事了。”老头夸了两句才离开,纪长泽牵着妹妹的手看着他离开了。 转头立刻抓紧机会教妹妹。 “长盈,你看见我刚刚说的了吗?” 纪长盈乖乖点头。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说吗?” 纪长盈懵了一秒,迟疑着回答:“因为我们帮奶奶做饭了。” “错了。”纪长泽认认真真的解释:“因为我们做的是好事,做了好事当然要让别人知道了,这样的话大家就会知道你很乖很懂事,以后如果你和人家吵架,别人都会觉得你这么乖肯定不是你的错。” “所以,你记住,以后做了好事一定要让别人知道,知道了吗?” 纪长盈有些理解不能:“但是薛五爷不是说,做好事不图回报吗?” “对啊,我们没有图回报啊,我们只是让人家知道我们做好事了而已。” 纪长泽越盘越觉得自己这个逻辑没问题,他有些自豪的扬起小脸:“做坏事才要藏着掖着,就比如说二哥,我看见他偷二婶钱了,你看,他就一声不吭。” 纪长盈惊讶;“二哥偷钱了吗?偷东西是不对的,他今天以为我偷了鸡蛋,还很生气来着。” “对啊,所以说我们长盈不要跟他学,你看他,以为别人偷东西就这么生气,轮到自己下手那叫一个快,偷东西还不藏好脚印,看着吧,等到二婶发现钱丢了,肯定要找,到时候决定找到他头上去。” 纪长泽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这么干巴巴的说还是不够有教导力,索性直接拉着纪长盈的手往薛五爷家走去。 薛五爷是村里唯一一个上过学堂的,按照村里别人的说法,那就是有知识的,一般情况下他说什么,别人都不会反驳,而是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或者直接听从。 纪长泽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死缠烂打的缠着薛五爷,让他教自己念书。 薛五爷当时问他为什么想要念书,是不是也想要取功名做官,然后告诉他,现在大郑已经没了,到处乱糟糟的,也没有科举了,这种情况下读书很可能没大用,劝他去学武。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乱世武将出。 越是打仗的时候,对于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来说,读书越是没用。 纪长泽不这么觉得。 读书怎么会没用呢。 他很认真的告诉薛五爷,读书多的人,不读书的人都会听他的,他就是要多读书,到时候他说他的想法的时候,人家才不会去笑话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而且,既然现在学武合适,那他为什么不能又读书,又学武呢,到时候,能靠着读过书让人听自己的最好了,如果这一招不行,他再把人打的听自己的不就好了。 薛五爷当时定定看了纪长泽好一会,然后突然笑出声,大声的笑了半天,纪长泽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身体有毛病的时候,他才恢复正常。 从那以后,他开始教纪长泽写字,给他看自己珍藏的宝贝书。 纪长泽简直是如饥似渴的从薛五爷那吸取着知识,只可惜薛五爷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导他了。 他听到这话之后,就开始盘算着要怎么才能接触到读过书的人,让对方教导他了。 所以纪长泽就很不懂为什么堂哥纪柱子从小到大一直嚷嚷着要念书要学算账,但又一直没去学。 说起来就是家里穷,没钱请人教。 搞得纪长泽一直怀疑这个堂哥不是亲生的,不然为什么他这么聪明,堂哥就一直蠢蠢的。 还是说,每个人都可能会像是堂哥这样蠢? 那他以后还是不要生小孩了,万一小孩子生出一个堂哥这样的,他觉得自己能直接把自己的小孩打断腿。 “诶” 他重重叹了口气。 一声轻笑从旁边传来:“我们长泽是怎么了?一来了我这儿就叹气,是在烦恼我的藏书太少了吗?” 是薛五爷。 纪长泽抬头,果然瞧见前面正站在那望着自己的薛五爷。 虽然村里人都喊薛五爷,但其实他的年纪没那么老,据他自己所说他今年三十二岁了,可纪长泽觉得他看上去比村里那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还要年轻。 他认为这是薛五爷从来不下地的原因,村里的小伙子从小就要下地,皮肤早就晒得黑沉黑沉,再加上吃的也没有很好,个个都很瘦,到了夏天的时候大家伙一块着膀子干活的时候,在纪长泽眼里简直就是一块块黑色的排骨在一起干活。 薛五爷就不一样了,因为不怎么晒太阳,他很白,皮肤看上去也光滑极了,他的五官很一般,但组合起来就是让人看着很舒服,照着村里人说的话,就是斯斯的。 纪长泽一直觉得,村里人给他这么一个评判其实不是因为他的长相和气质,而是因为他常年戴着一副眼镜,对于不识字的村人来说,戴眼镜就等于化人了。 薛五爷不喜欢穿大郑朝的衣服,他穿的是洋人那边传来的衣裳款式,上面是个白色衬衫,下面是个七分裤,外面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他称之为潮流,哪怕现在天气冷的不得了,也要坚持把自己的脚踝裸露在冷风下。 纪长泽不知道薛五爷是什么时候来到村子里的,他只知道对方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在了,当时他一岁前的名字都是棍子,纪长泽很不喜欢那个名字,因为每次王老太喂鸡的时候都要拿着一根棍子去搅拌一下才喂。 刚刚学会说话,他就口齿不清的要求改名字。 而且还要有化,听着好听的。 纪三夫妇疼这个儿子,也没觉得他是小孩子瞎胡闹,抱着他到了薛五爷这,当时薛五爷正躺在摇椅上,摇椅前面是个火盆,他身上披着一条毛毯,右手拿着一个烟斗,一下一下抽着。 听到纪三的话,他笑了一声:“小娃娃这么小就知道臭美了?行,我给他取一个。” 一个像是村口那个成天躺着晒太阳的老大爷一样的人。 这是纪长泽对薛五爷的初次印象。 薛五爷的确很像是老大爷,他有着与年轻人完全不同的耐心,那天哪怕他取得名字这个才一岁的小娃娃都不喜欢,满脸不高兴的摇着头表示不要,他也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对方听。 后来,小娃娃先选了长,又选了泽。 于是,纪长泽这个名字就新鲜出炉了。 后来,纪长泽三岁的时候,纪二夫妇又生了个小堂妹。 家里大姐姐已经出嫁了,二哥纪柱子每天都待在自己的世界,小堂妹就喜欢上了跟着纪长泽,每天摇摇摆摆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喊过过。 当时的纪长泽刚刚缠上了薛五爷,学会了认自己的名字,他觉得小堂妹那个“英子”的名字实在是太普遍,村里十个小女孩里面有三个都叫英子,于是自己翻找着薛五爷的书,给小堂妹起了个长盈的名字。 盈,是盈盈一水间里面找的字,他觉得这个用作名字实在是太美了,小堂妹最好长大了也像是这个名字一样美美的,毕竟听说女孩子们都是很爱美的。 但现在纪长泽后悔了。 他觉得他不该给妹妹取名叫长盈,应该叫长聪的。 要什么美貌,作为人,聪明才是最重要的,看二哥,那么傻,想也知道以后他会把自己的人生作死成什么样子。 “诶” 他又叹了口气。 已经把他们带到自己住处的薛五爷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笑着问他:“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叹气?村里应当没人斗得过你个古灵精才对吧。” “诶,你不懂。” 纪长泽小大人一般的坐在凳子上,先试了试热水,觉得暖手刚刚好,就递给了旁边乖乖学着他坐着的纪长盈让她暖手。 自己再倒了一杯水捧在手心里,再一次重重叹气。 “五爷,我好担心。” 当初纪长泽是想要拜师的,但薛五爷拒绝,直接表示自己不想担起当老师的责任。 于是,纪长泽就直接叫五爷了。 薛五爷让他这副忧虑的姿态给逗笑了:“你小小年纪已然能掌控人心,有什么好担心的?” “还不是我二哥。” 纪长泽怀揣着对自己以后孩子会不会也像是二哥这样傻乎乎的忧虑,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一股脑的倒给了薛五爷。 “二哥的想法我不明白,他想要读书识字,成为一个正经读书人,好以后能去当大户人家的下人。” 薛五爷点头:“你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二哥想要做奴吗?你二哥是农户出身,吃过的最丰盛的美食也不过是每年过年的一点鸡蛋,他见到的人全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他走过最远的路也只是去县城,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选择想要成为下人,也很正常。” 纪长泽摇摇头:“我不是不明白这个,我知道二哥其实除了没见识人又蠢蠢的而且还一肚子坏水还总是看不到,我不会和他计较的,我只是不明白,他既然想要成为下人,知道成为大户人家的下人要读书识字,那他为什么不去学呢?” “他说,是因为念书要交钱,家里没有钱,他念不来书,然后就把没能去念书怪到家里人身上,充满怨怼,可我也没钱,五爷你一开始不教我,我就偷偷学,在你看书的时候坐在你旁边偷看,我还自己跑去现场偷听县城里学校老师讲课,那时候没有人教,我还是学会了很多字。 他苦恼的是,没有钱可以让他去找个老师专门教导他,但念书识字又不是必须要花钱才能学,只要想学,偷着学,听墙角,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总能学会的,就算是他想不到去县城里面偷偷听课,后来五爷你开始教我,村里人都知道的事,二哥不可能不知道。 为什么他不来找五爷,求着五爷也教他,或者,他也可以拜托我教他,如果奶奶同意的话,我也会不嫌弃他蠢笨教他的。 可他一样都没做,他只是成日里哀叹家中穷困,没钱送他去念书,成日里唉声叹气,他为何这样做,难道他不想要念书,不想要成为大户人家的下人了吗?” 纪长泽在家里很少说这么多话,因为很多事他在脑里面过上一遍就能明白的差不多了,但这一次,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薛五爷低头,看着正偏头望着自己的小孩。 他从小爱干净,把自己拾掇的整整齐齐,此刻正满眼不解的等着他解惑。 他耐心的回答:“你二哥想要去做大户人家的下人,是真心的。” “但他只是想做,却不想为知付出一些辛苦,他是想识字,但他却不想忍受认字的苦,他未必不想找我来教导他,但他又放不下身段来求我教他,他也未必不想偷听学堂讲课,同样的,他也还是不愿意放低身段去做这种在他认为很丢脸的事。” 纪长泽听明白了,又没明白。 “但这没什么丢脸的啊,上课的老师发现了我,还夸我好学,还让学校的学生都要跟我学习呢。” “他认为的丢脸,是他自己认为的,你二哥敏感,多思,偏偏又自视甚高,他每天坐在门口,不是发呆,是在幻想自己未来的生活有多么的美好,他才十几岁的年纪,这样想很正常,但如果二十几岁,三十几岁,他还是这样的性子,以后的日子可就要难过了。” 纪长泽撇撇嘴:“我总是忘记二哥十几岁,他看我的眼神,经常让我觉得他好像活了几十年一样,不过是虚虚度过,毫无建树的几十年,真不知道他明明没什么本事为什么每次还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真讨厌。” 薛五爷没把这话当真,纪长泽讨厌纪柱子,他是知道,实际上,纪柱子那个孩子的确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他总结道:“一个高傲的人未必会让人讨厌,但一个又没有本事又高傲的人必然会让人喜欢不起来。” “而一个有本事却又谦逊的人,大家都会很欢迎他。” “所以,长泽你要学会隐藏你的高傲,不要变成你最讨厌的人。” 纪长泽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五爷看出来了吗?我也不想的,可他们都没有我聪明,他们的想法我好几次听了都想翻白眼,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笨,为什么明明摆放在眼前的事他们却还要视而不见,上一次,有个算命的骗子来村里,村里那么多人居然信了他所谓的算命。” “因为他们没有知识。” 薛五爷把小孩抱在了膝盖上,让他坐好,对他说:“知识是很重要的,有了知识,才能更好的思考,因为心中充满了知识,所以在一件事发生的时候,你首先考虑的是它对不对。 但这里的其他人心里没有知识,他们不识字,不知道太阳为什么会升起,不知道飞机为什么可以飞在天上,也不知道那个骗子伸手下油锅只是往油锅里面加了东西,他们没有知识在后面撑着,于是只能相信别人的谎言。” “哦。” 纪长泽还是有点不高兴:“为什么大家不都识字看书?我不想看他们再被骗了,像是被愚弄的猴子一样,耍猴人想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我讨厌那些耍弄他们的人。” “这不能怪他们,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接受了不会识字的命运,他们没有钱,也没有精力去学习,普通人家要供养出一个读书人是很费钱的,他们的家人支撑不起这么多的钱,他们只见到了识字的坏处和辛苦,见不到不识字一辈子ui更加辛苦,所以我们国家大部分的人都不识字,长泽,我知道你聪明,但你以后绝对不可以仗着自己聪明,就去像是你刚刚说的那样,像是耍弄猴子一样的耍弄不识字的人,知道吗。” “我知道的,他们又没有惹我,我干嘛去耍弄他们。” 小孩闷闷不乐的;“可是五爷,你上次说,洋人普通百姓也会识字的,而且是很多,为什么我们的国家不可以这样,我们现在被洋人欺负,是不是就是因为大家都不识字,都不够强。” 薛五爷沉默了几秒。 然后才说:“我们的国家,以前也曾经强盛过的,只是她经历了太多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等到以后,我们会把洋人赶走,国家会重新强盛的。” “好了,既然那些书你都看完了,今天我来教你我们国家的历史吧,她曾经也是美丽的,强大的,你学了就明白了。” 薛五爷就这么让纪长泽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像是教导自己的小孩一样,语气平和的说起了他们国家的起起落落。 “上一个朝代,也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朝代,是大郑,其实,它的衰落不是猛然的,而是一点点,一步步,像是一个陷阱一样,慢慢的,慢慢的,它就不再强硬了。” “洋人打进来的时候,很多百姓其实都很难以置信呢,在百姓们的眼里,他们一辈子没有了解过外面,他们知道外面有洋人,但,那可是蛮夷啊,怎么会把我们强大的国家打倒呢,可其实,在我们关门过着自己日子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蛮夷们强大起来了,他们有很多个国家,他们有大炮和,他们将鸦片送到了我们的国家,后来,开战了,我们输了,直到现在,我们的国土上都还停留着其他国家的人,他们侵占了我们的土地,财宝,杀死我们的亲人,好友。” 薛五爷说着说着,突然顿住,纪长泽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圈红了。 他猜到了。 “五爷,你的家人也被那些人杀了吗?” “嗯,是啊。” 薛五爷的声音很平淡,但却莫名的让纪长泽感受到了愤怒与恨意。 他说:“当国家被欺凌的时候,被国家庇护的人们,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去呢?” “那五爷,我们不报仇吗?我可以帮你的,你不是说我很聪明吗?” 几乎是一瞬间,纪长泽的脑海里冒出了各种各样的报仇方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坑人这么熟练,反正,说起坑人他瞬间精神。 “不用了,我已经报仇了。” 薛五爷笑着着摸了一把他的头,虽然是笑着的,语气却还是带着点悲凉:“但是我报了自己的仇也没用啊,我们的国家里,还是有很多人在被那些侵略者欺凌,我们只能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把他们赶走,不然的话,最后,国不成国,家不成家。” 这句话纪长泽没有学过。 但是他猜得出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没有问,当然了,别的问题他还是很想要问的,但他感觉到,五爷好像此刻并不是很方便解答他的问题。 于是他安安静静的坐在五爷的腿上,听着他开始倒着讲述国家的历史。 这个国家曾经美丽而强大,但现在,她伤痕累累,备受欺凌,这就是纪长泽学习到的。 才七岁的小豆丁原本的生活都只是讨厌的二哥和每天漫山遍野跑着玩,但此刻,在听了五爷的话之后,他坐在那,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国家受伤了,为什么他不可以帮助她重新好起来呢。 既然她曾经美丽而强大。 以后也一定可以重新强大起来的。 第237章 架空的类似民国(3) 七岁的纪长泽有了个新目标:强国。 为什么说是新目标呢, 因为他以前也立下过很多目标,比如一天看完一本书,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打五禽戏, 早晚刷牙, 晚上睡前要围着村子跑圈什么的。 以前的目标自然都很顺利的实现了,除了因为纪长泽说到做到外, 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会为了自己的目标做下种种计划。 强国需要什么计划呢? 小孩托着下巴坐在薛五爷家门口,望着天上红红的日头。 薛五爷说, 之前他们国家叫大郑,后来,大郑没了, 到处乱糟糟的,于是他又有了个新名字, 叫华国。 华国目前不光有这么一个名字, 根据薛五爷说,现在国家正四分五裂着,这里一块那里一块, 有的地方洋人占据了, 建立了个什么什么政府,有的地方华人占据了, 也建立了个什么什么政府。 现在的情况根据薛五爷说, 是大乱炖。 洋人还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肆意妄为,小老百姓们日子不好过,他们这边其实算的上是太平了, 因为这边是一位大帅的地盘,这个大帅是本地人出身, 不像是别的一些兵那样任由自己手底下人肆虐。 于是,他们村里许多人家过年的时候还能吃到鸡蛋,其他地界的很多普通人别说是鸡蛋了,连米糠都吃不了。 纪长泽听薛五爷各种原因讲了一通,自己在心里做了个总结。 说白了,就是打不过呗。 因为打不过洋人,所以人家要他们干什么他们就要干什么,因为打不过洋人,所以就算是别的国家的人打仗要在他们的地界上打,他们也只能忍着。 于是,纪长泽把自己这个强国的大目标分成了小目标。 首当其冲就是要努力朝着武器方面发展。 华国人打不过洋人可不是因为人少,而是因为洋人武器多,听薛五爷说,有一种叫轰炸机的飞机,往天上飞着丢炸弹。 人们到处逃命也没用,那些炸弹可厉害了,哪怕没有落在人的身上,也照样能把人炸的四分五裂。 纪长泽知道四分五裂是什么意思,但他没见过,所以其实也想象不到,他还是有点天真的想着,等到他研究出那样的武器,那些洋人就不能再这么欺负人了吧。 于是,目标就从强国到了研发武器,再到了想办法搞清楚怎么研发武器。 想清楚了,小孩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跑的屋里了。 “武器?这个我可不会。” 在听了纪长泽那番“要强国就必须要有强大武器”的言论之后,薛五爷笑了半天,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才在面前小豆丁不满的视线下干咳几声,表明自己根本没研究过这方面。 “五爷不会吗?可你不是读书人,是有大学识的人吗?” 薛五爷又笑了。 “读过书不代表什么都会,世界上要学的东西可多了去了,人啊,就算是每天都学,学个几百年都学不完。” 纪长泽很闷闷不乐:“哦。” “那五爷,我回家去了,谢谢你今日教我。” 见他要走,薛五爷问了一句:“你这就要走了,不想学着做武器了?” 纪长泽可不像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 “当然要学了,只不过村里五爷不能教我,其他人就更教不了了,我等明儿上城里一趟,打听打听从哪里能学。” 薛五爷就知道是这样。 这小孩也不知道是哪里培养的性子,明明小小的人一个,偏偏有耐心有毅力的很,想做的事哪怕是当下做不成,他也能想尽办法做成了。 跟他那个二堂哥,还真的完全相反,也不知道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性子是怎么成的一家人。 “行了行了,你只记得,别乱打听,虽说你年纪小,大多人不会和你计较,但如今正乱着,你若是说错了话,小心别人对你不客气。” “五爷当我傻的么,这些我自然知晓,正是因为小,才要趁着他人轻视多问多学多看,否则等我大了,就再不能像是如今这般不被人警惕了。” “就如五爷你,你在村子里也住了几年了,还不是见谁都警惕,不愿意跟人多来往,也就是当初我缠着你的时候年纪小,你觉得我什么都不懂才愿意跟我多说几句,我都知晓的。” 等纪长泽跟薛五爷道了别,拉着妹妹的手出去了,薛五爷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他早就知道纪长泽精。 没想到当初他才几岁大,竟已然连这都看出来了。 这孩子,当真不是池中物。 想到他方才信誓旦旦一定要让国家重新强盛起来的样子,薛五爷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希冀。 也许,也许他真的可以呢? “我明天想去城里。” 纪长泽一回家就拉着王老太的袖子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想要什么从来都是大大方方要,反正家里人愿意给最好,不愿意给,他就想办法自己拿到。 王老太脸上露出讶异神色:“我们长泽也想进城玩呀?” 也? 纪长泽微微皱眉:“奶奶,还有谁想进城?” “你二哥,他今天一醒了也是说想要进城,那不然这样,奶奶让你二哥带着你进城?” 在如今的村里,十几岁的小伙子已经算得上是个半大青年了,能够顶的上大人使。 纪长泽一口拒绝:“不要了奶奶,二哥根本不喜欢我,我怕他带我进城,再把我给扔了。” 王老太只以为他昨天被二哥打了还有阴影在,怜爱的摸摸小孙子的头:“怎么会呢,你二哥不会这么干的,你可是他弟弟。” 可得了吧。 一般人肯定不会这么干,毕竟全家都知道他们不对付,纪长泽要是真的被弄丢了,他第一个讨不到好。 但二哥可就不一样了,这家伙又蠢又笨,做坏事还不知道遮掩着点,他还真可能做出来把纪长泽丢了的事,然后再蠢笨的以为只要自己随随便便撒个谎就不会有人发现他是故意的。 纪长泽倒是不怕他二哥,但他怕麻烦。 他抱住了王老太的袖子,可怜巴巴的抬起小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奶奶,求求奶奶了,长泽不想和二哥一起,二哥好凶,长泽害怕。” “诶唷我的小乖乖哟,看来昨天真是把咱们小乖乖吓坏了。” 望着满目祈求的小孙孙,王老太心立刻软成了一片,将他抱起来哄着:“好,好,奶奶不让二哥带你。” 纪长泽趁机说:“每个月的这一天我们家不都会派出去一个人买一些东西吗?今天谁去?就让我跟着他嘛。” “今天是你二哥去啊。” 纪长泽:“?” 纪柱子? 他那么笨,记得住要买什么吗? 王老太软声对着小孙孙解释:“你二哥也大了,是时候帮家里做点事了,但是他现在身上有伤不好下地干农活,正好他也想进城,就让他去城里买东西。” 导致纪柱子身上有伤的罪魁祸首脸上的神情更加可怜了,小手软软的圈住王老太脖子:“奶奶,那我可不可以自己去,我不想和二哥一起。” “不行不行,你就只去过一两次,路都没走熟,而且你年纪小,路上要是碰见逃荒来的,他们就把你杀了吃了,放进锅里面煮。” 王老太的吓唬对纪长泽来说根本没用。 但他知道,王老太这么疼他,不可能让只有七岁的他单独去城里的,他心底盘算了一下,改口道:“我突然想起来薛五爷今天也要去城里,不然我跟着他去吧?” “薛五爷啊。” 王老太对薛五爷很敬重,除了因为这是个读书人以外,还有个原因就是薛五爷免费教他孙子了。 免费俩字,加重音。 这样一个不图名不图利,一分钱不收就愿意教他家小孩的,那就是天大的好人。 这样可靠的好人,当然要相信了。 “行,那这样,你去鸡窝里面捡个鸡蛋送去,麻烦他带你去一趟城里。” “不用,我昨天带着长盈掏鸟蛋了,我把鸟蛋给五爷就好,这是长泽自己想去城里玩,可不能花家里的东西。” 乖孙孙这么懂事,王老太看他的眼神更加疼爱了。 怎么能这么听话,怎么懂事呢。 她正沉浸在“我乖孙孙好乖好乖”中,在屋里闷了一上午的纪柱子出来了,一到了院子里就是一句:“奶,城里路远,那么多东西拎着回来太累了,要不你给我个鸡蛋,我去雇个板车吧。” 王老太望向纪柱子的视线顿时嫌弃起来。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拎点东西都拎不动?要是不行你就别去了,让你三叔去。” 纪柱子:“” 哪怕重生回来好几年,他也还是不习惯这个并没有像是上辈子那样要啥给啥的奶奶。 城里肯定是要去的。 他只能忍了这口气,咬着后槽牙,面色有些僵硬狰狞的回了屋。 本来要是光回屋,那也不管纪长泽的事。 但谁让纪柱子进屋之前,还顺道瞪了他一眼呢。 纪长泽可受不得这个气。 他心底冷哼一声,更加抱紧了奶奶的脖子。 特别小声的说:“奶奶,哥哥也是觉得累才想要板车的,哥哥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干过活,受不了苦很正常,你要不就给哥哥一个鸡蛋吧,我看哥哥好像都生奶奶气了。” 王老太精准提炼了关键词。 从小到大没干过活生她的气。 个小兔崽子。 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带大,同龄人都下地干活去了你还是成天在家里享福,日子过得这么舒坦,居然还有脸生气? “不用管他,惯的他。” 小孩声音软软的:“不能不管哥哥,哥哥生气的话,要气上好久的,奶奶得哄哄才行,哥哥吃了好吃的才会不生气。” 王老太:“” 好像是这样。 纪柱子总是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气,每次都要人去哄,还是要拿着吃的东西去哄。 现在想想,她寻思着不对啊。 这臭小子,不会是故意装出生气样子骗吃骗喝吧。 纪长泽继续:“哥哥肯定是生气了,不然怎么以前伯伯和爹爹去城里买东西的时候他不说找个板车呢,他说不定是在生气昨天挨打的事,要不我去给哥哥道个歉吧,我道歉了,哥哥说不定就原谅奶奶了。” 王老太:“” 原谅她? 小兔崽子凭什么原谅她? 个没良心的,觉得城里远,觉得东西重,之前家里其他人去买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轮到自己了就要板车。 白眼狼。 王老太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 她本来在家里就属于食物链顶端,这下哪里还能忍,立刻手下轻柔的将本来抱在怀里的小孙孙放在地上。 纪长泽一脸乖巧:“奶奶,你是要去和哥哥道歉了吗?哥哥好凶,长泽心疼奶奶,要不让长泽替奶奶去看。书就去醋。溜学网吧。” “乖长泽,奶奶不是去道歉的,你放心。” 说完,王老太满脸温柔的摸了摸孙子的头,一转身,顿时变了脸色,四下看了看,抄起烧火棍,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觉得很顺手,虎着脸往屋里去了。 没几秒,屋内就传来了纪柱子的惨叫声。 “奶!!!你打我干什么!!我又没招惹你!!” “啊!!!疼!!你干什么!是不是纪长泽告我状说我瞪他了?!!” 然后就是王老太虎虎生威的声音;“你还?!还瞪你弟弟了?!我让你瞪!让你瞪!!让你要鸡蛋!让你成天阴阳怪气!!” 纪长泽乖乖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欣赏着堂兄悦耳的惨叫声。 哼。 让他瞪自己。 讨厌鬼。 不过,这个讨厌鬼一向是懒得多走一步的,他怎么会突然想去城里呢?他在城里又不认识别人,去城里干什么? 纪长泽心底留了个底,提醒自己记住这点不对了,就进了他的小屋,翻翻找找找出了他防身用的弹弓,还有他存着的鸟蛋,小果子,全都放进随身背着的包包里面了,才小跑着出去。 一路跑到村尾山下的那棵大树底下,纪长泽把包包里的一块红色长带子系在了树上。 这个带子还是他拿着鸟蛋跟人换的,听说好像是隔壁村的新娘子嫁衣上面弄下来的,据说是她定亲的男人上了战场,约好了回来成亲,结果那边带回来的是死讯,新娘子受不了打击,那天几乎是疯了一样的把珍惜的嫁衣全都剪成了一片一片。 破破烂烂的嫁衣被扔进河里,然后被隔壁村的小孩捡到,换给了纪长泽。 他们村的地形是一个坡,村头最高,村尾最矮,这颗树又高又大,所以无论是站在村子里的哪个位置,都可以看到这棵树。 红带子绑上没多久,两个小孩就跑来了。 “老大!老大!我们来了!” 纪长泽坐在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小跟班,脸上露出了满意神色:“嗯,很好,你们两个是来的最快的,那就算个并列第一吧,一人奖励一个鸟蛋。” 俩小孩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神情,赶紧站直对着纪长泽说:“谢谢老大,我们下次会更快的!” 过了几分钟,又跑过来一个小孩。 因为是第三名,他只有半颗鸟蛋,但他也很高兴了,捧着半颗煮熟的鸟蛋珍惜的小口小口吃。 后面再来的小孩们发现前三已经都有了,脸上不免露出失望神色,但也都纷纷站好。 等到最后一个小孩来了,纪长泽才从树上滑下来,背着手,一本正经的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 这群小孩最大的八九岁,最小的也有七岁,个个都乖乖站在那任由纪长泽打量。 见他们都一言不发只等着自己说话,纪长泽这才满意的将自己叫他们来的目的说了: “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两件事要说。” “第一,是我今天要去城里,你们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或者口信什么的,就一会跟我说。” “第二,我要告诉你们,你们已经通过了考验。” 孩子们脸上露出迷茫来。 年纪最大,也是个子最大的孩子问:“老大,什么考验啊?” “当然是成为我最看重人的考验。” 纪长泽抬起下巴,满脸都写着“这是你们的荣耀你们应该为此庆祝”。 “以前,我还不能很好的信任你们,也不能确认你们会不会听我的话,所以只带着你们做挖陷阱抓鱼摸鸟蛋做草鞋卖钱这些小事情。” “但是呢,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察,我发现你们每一个人任务都完成的不错,而且嘴巴也很严实没告诉过大人,这样很好,很不错,所以,我宣布,以后,我会带着你们做更加重要的事。” “哇!” “什么更加重要的事呀?” “会有肉吃吗?” “老大老大,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啊?” 纪长泽一摆手,刚刚还各种提问的小孩子们立刻闭嘴,但好奇心又挡不住,就只能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他。 “强国,知道吗?” 小孩子们都茫然的摇摇头。 纪长泽站在大石头上,这是他特地为自己选的“宝座”,特地让自己的跟班们一起把它从河边抬到了这儿,就是为了能说话的时候站在上面展现自己的老大地位。 “强国!就是强大我们的国家!你们知道我们是华国人对吧!但是,我们的国家现在有一点点的弱小,所以,我们的新任务就是,强大她!壮大她!让咱们华国变的比洋人的国家还厉害,然后到时候,我们国家的人就没人敢欺负了。” “听懂了吗?” 一堆站的笔直笔直的小孩满脸懵的摇头。 纪长泽噎了一下。 他小小的脑袋瓜有点遗憾。 他这么聪明的脑子,怎么就有这么一群笨蛋下属。 不过想想,他年纪太小,除了这群同样是小孩的下属们,也没人愿意认他做老大了。 “算了,听不懂不要紧,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来做就好。” 还是年纪最大的孩子举手,等纪长泽点头了,才站出来问:“那老大,我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都帮你们想好了,一个国家要想要强大起来,就不能缺少人才,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成为人才。” 小下属们还是一脸听不懂的表情。 纪长泽简单粗暴的把人才分为了三类。 “觉得自己能打的站这里,觉得自己不能打的要靠脑子的站那里,以及觉得自己能打的站中间。” 小下属们赶紧按照他的吩咐纷纷站好。 他们站完了,纪长泽看向最后面那个没动弹的小豆丁:“王八,你怎么不懂。” 王八满脸怂,努力站直了回答:“报告老大,我不能打,也没脑子。” 纪长泽:“”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虽然今年已经八岁但比六岁小孩还矮的下属。 五爷只告诉了他能打的人叫武将,不能打的人叫官,没告诉他不能打也不用脑子的叫什么啊。 “那行吧,那你说你会什么。” 王八还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老大,我会演戏,我演戏演的可真了。” 立刻有小孩出来作证:“对老大,他会演戏,他经常哭给我们看。” 演戏啊,他也会啊! 纪长泽看王八的眼神顿时顺眼了不少,对着他招招手:“来,你过来。” “那你就是诱饵了。” 王八知道诱饵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也可以当做诱饵。 纪长泽告诉他:“就是你装作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知道怎么装吗?” 王八眼泪刷的就落下来了,满脸小可怜样的看着纪长泽啜泣:“老、老大,你看我这个样子好不好欺负,我装的、装的,像不像?” “很好!就是这样,但是你不要光装语气,身子抖一抖,眼神里再表现出害怕来,对,对,就是这样,好,你再装作腿软,想跑又没力气跑,不对不对,这个腿你不能动,你都腿软了,动不了了,要用手撑着往后退,诶!对!!就是这样!” 纪长泽带头鼓掌,一堆小下属们立刻跟着也鼓掌。 他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一个鸟蛋,递给了王八。 “你们要向王八学习啊,看他学东西多快,很好,这就是人才!优秀的人才!来,奖励你一个鸟蛋。” 一直都混在下属里混吃混喝却没点贡献的王八捧着鸟蛋,破涕为笑乐开了花。 “谢谢老大,我以后也会好好练习的。” 纪长泽也很高兴,高兴过后,他就开始对王八这个名字不满意了。 “我纪长泽的人,怎么能叫王八呢,你爹娘有没有给你取大名?以后我们就按照大名来叫你。” 王八麻溜的从地上站起来,摇摇头:“老大,我大名就叫王八,小名是屎蛋子。” 纪长泽:“” 这个王八他可是要重点培养的,怎么能叫屎蛋子呢。 “那这样,我给你取名字,你不是叫王八吗?到底是你爹娘给你取的名字,我也不好改,你以后就叫王七一。” “王七一,七一加起来就是八,也不算是改了你的名。” 王八,不对,是王七一,他也听出来这个名字比自己之前那个好了,而且还是从他原来的名字里面拆出来的,顿时高兴地冒出来一个鼻涕泡。 一个劲的点头:“谢谢老大,那我以后就叫王七一。” 纪长泽见他满意这个名字,也很高兴。 他对王七一有印象,这个下属个子矮什么也不会,每天好像木木呆呆的,按照纪长泽的收人标准,他是看不上王七一的。 但王七一家庭情况有点特殊。 当初打仗的时候村里去了一批男人,他爹就是其中一个,然后死在了战场上,王七一他娘就带着儿子一个人过,结果这家人太倒霉,他娘从山上掉下来腿瘸了,本来就干不来多少农活,现在还断了腿,母子俩一个残,一个小,过得十分辛苦。 要不然王七一也不会都八岁了还长的这么瘦瘦小小比六岁小孩都要矮小,当初招兵买马的时候,王七一眼巴巴的凑过来,说他虽然力气小但是能干活,他可以干一天的活。 纪长泽一心软,就把人给招进来了。 当然了,王七一能留这么久,还是因为他是真的听话又愿意干活,虽然力气小人也小,但是他是真的愿意干一整天的活,除非纪长泽给他规定了休息时间,不然他连休息都不休息。 而现在,他又多了会演戏这么一个优点,纪长泽看王七一就更加顺眼了。 “好了,我还要去城里面一趟,今天大致就是这样子,来,把你们今天要干的活说一下。” 唯一认字的老大蹲在地上,拿起了自己的御用木棍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今天我要拾柴火。” “我今天要割猪草。” “今天我要看着点我妹妹,我家里今天都不在家。” “我要洗衣服,一大盆。” 村里的小孩都不像是纪长泽这样可以一整天不干活都没人说什么的,大人为了生活各种奔忙,家里的小孩子就也要跟着一起为家里分担。 像是小一点的小孩也就是看看弟弟妹妹做做饭。 大一点的要做的就多了,什么割猪草拾柴火洗衣服,各式各样什么样子的都有。 “行,都算清楚了。” 纪长泽对着自己在地上记载的,很快分配了任务。 “你们两个去割猪草,要猪草的自己把背筐放在那。” “你们仨,去小楼子家,把所有要洗的衣服全都带上,再把那群小孩都带过去,在那一边洗衣服一边看他们弟弟妹妹。” “你们去拾柴火,记住了,按照一条路线走,一捆一捆的弄好放在原地,回来的时候照着原路走,然后把柴火放好等着要柴火的人回来接就好了。” 安排完了干活的人,他又开始安排“打”的。 “你们几个,去把我们之前弄得陷阱打开看看,要是有物的话就送到林子里放好,你们俩,去河边看看我们之前下的网。” 没错,纪长泽的队伍之所以会成为村里小孩子们都想要加入的对象,就是因为作为老大的纪长泽会各种安排让本来会忙碌一整天的孩子们只用一个上午甚至不用一个上午都能搞定所有。 而且,还可以有肉吃。 他们一直都很崇拜纪长泽这一点,所以年龄到了的小孩子们都各种想办法,想要加入进来。 纪长泽本人倒是觉得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村里孩子要干的活做来做去都是那么些,反正都差不多,与其那么多人一起去分散着干活,还不如把任务分配一下,只让一部分人在一个地点重复做事,最后大家互相领走自己的“任务”。 不光能够完成家里交代下来的任务,而且还完成的很出色,多出来的时间自然就能做别的了。 打这个也很简单,他们村里没有人,但纪长泽只在山上研究了一段时间,就摸清楚怎么捕捉兔子和野鸡了。 他一次次的实验着做出了陷阱,然后把制作方法教给了“下属们”,让他们到处放陷阱,最后抓到的物不吃,拿去卖钱。 纪长泽的小舅妈家里就是去镇上卖肉的,他就带着这些物过去,说是他们村里有人给了他糖吃,让他拿来换钱。 对方当然不会觉得这些物是小孩子抓的了,痛痛快快给了钱之后,纪长泽再拿着这些钱回去。 一部分钱是铁打不动的队伍基金,这笔钱所有人都不能碰。 剩下的钱,他自己拿一半,然后剩下的平分。 队伍基金是用来奖励的。 一些人做出什么突出贡献的时候,纪长泽就会从这个队伍基金里面拿出钱来交给对方,划重点;是当着所有下属的面交给对方。 这些钱虽然经历了层层剥削,但不得不说,对于孩子,尤其是贫穷的孩子们来说,还是十分多的。 跟着纪长泽,认他做老大,不光每天干的活少了,还有肉吃,而且还能有钱拿,自然大家都想要跟着他了。 至于纪长泽自己分一半这个也没人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要不是老大教给他们这些,他们能知道怎么才能抓到物,能分出时间来抓物吗? 自然是不能的。 而且,虽然说现在大家都会做陷阱了,但像是纪长泽那样,把什么事都安排的好好的,让他们干什么都能游刃有余的,他们自己还是做不到。 当然了,纪长泽不会承认这些下属们“翅膀硬了也没有想着自己单飞而是更加崇拜他”是因为他一直不停地给小下属们灌输各种“老大最棒”“老大最厉害”“跟着老大有肉吃,没了老大惨兮兮”的理念。 七岁的小豆丁是不亏心的。 他又没有骗人,他的确是做到了自己承诺的那样,让下属们有钱拿也有肉吃啊。 至于为什么要“招兵买马”,其实之前就连纪长泽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就好像是本能一样,潜意识告诉他,他必须要有自己的人。 而且这些人必须对他忠心耿耿。 要说是为了挣钱的话,他自己也可以挣啊,还不用多分出一层出去。 现在纪长泽清楚了。 他“招兵买马”,那是为了强国啊!! 不愧是我呢! 小豆丁纪长泽美滋滋的在心底称赞自己。 原来我早早的就知道要强国了呀,难怪五爷说我是个天才,诶嘿嘿,我就是个天才嘛。 把人都安排好了,纪长泽问两个他指定的看管照顾他们物的小下属:“我们的财产怎么样了?” 没错,他每次说起这些物,都特地加上了“我们”,这样的话会让下属们对物有了维护感,让他们能够更加精心的照顾物,而且还能增加他们对这个队伍的归属感。 纪长泽这么跟薛五爷分析的时候,薛五爷还用着古怪的眼神看了他半天,然后嚷嚷了一句妖孽什么的来着。 “报告老大!” 两个小下属站的笔直,很认真的回答:“我们照顾的特别好,每天都去找最新鲜的野草和虫子给它们吃,上次抓的一个兔子还下了小兔子,好多呢。” “嗯,很好,我去看看。” 纪长泽像模像样的表扬了自己的两个小下属,带着他们朝着林子里面走去。 林子里有个大大的木屋。 如果你以为那个木屋是他们用来放物的地方,那就错了。 木屋底下有个暗道。 不是很长的暗道。 过了暗道,是个地下室。 如果以为那是用来放物的地方,那还是错了。 地下室里,把里面的一张桌子移开,底下还有个暗道,进了暗道之后,在里面走上差不多十分钟,出去的地方,就是一个山洞了。 山洞门前全都是石头,那可都是纪长泽带着小下属们一点一点去给搬过去的,保证让人进不来,石头外面还长满了藤蔓。 那些藤蔓也都是纪长泽特地挖过来种下的,就是为了挡住这里有个洞口。 每一次,他们只会进入小木屋,从暗道的暗道里面来到这个山洞。 虽然说都是村子自己的人,但是纪长泽觉得他还是应该这么干,他的东西,必须藏好。 虽然挖暗道很费工夫,而且很耽误事,但自从他买到铁锹之后就没有这个苦恼了,反正他的小下属们挖就行了,他只用指挥。 通过暗道的暗道一路走到了山洞里。 偌大的山洞里,养着三两只野鸡,五只兔子,和一窝小兔子。 纪长泽望着它们,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没错!这就是朕的江山啊。 第238章 架空的类似民国(4) 挨个看了看这些野鸡兔子的精神状态, 最后纪长泽拎出来一只翅膀受了伤的野鸡:“它看着太蔫了,别养着了,估计越养越瘦, 今天我回来之后就杀了它吃肉。” 纪长泽的下属都很认真做事, 这两个小下属就因为养这只野鸡养出了感情,不舍得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很不舍得的提议着:“老大,咱们炖鸡汤吧。” “好主意。” “我们采的蘑菇什么的正好晒好了,小鸡炖蘑菇, 那些蘑菇都是我们好好选出来留着咱们自己人吃的,保证好吃。” 纪长泽理解的点头,知道他们一定是想要这只野鸡在最后的鸡生中走的奢华一点, 看,没见蘑菇都早就准备好了吗? 没办法, 他的下属和他一样, 长情。 “行,那这只鸡就交给你们来做了,拿那个大锅做, 等到煮熟了好分。” 小下属们也不是每一个都像是纪长泽这样在家里被当成宝贝蛋的, 有的是自己本身不受宠,有的是家里条件不行, 每次分肉吃的时候, 纪长泽都能发现一部分下属会把属于自己的那份鸡汤留着带回家给家人。 他也不说破,只是攒着队伍基金,等到攒的差不多了, 买了个大锅回来。 虽然每次吃肉就吃那么一点,但锅大, 水多,再多放一些其他的东西,什么蘑菇木耳之类的,每个人分到手里的可就多了。 自己能吃到,也能带给家里人。 这些小孩的家长大多都知道这群小屁孩们“偶尔”会运气好抓到什么小物,然后分了带回家,但因为这样的情况不多大部分物卖了换钱了,而且物就这么小,再一分,每个人手里就只那么一点,哪怕他们全省着带回家,家长们也不会贪图孩子这一口肉。 以前他们当孩子的时候,不还是照样抓那种只有手指头长的小鱼,放在大石头上晒一下午再吃吗? 那时候他们都没舍得放盐,这群小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居然还能弄到盐。 他们村虽然穷,但也算得上是安宁,家长们不至于图孩子们这一点口粮,于是,这群小孩们怎么闹腾他们是不管的。 纪长泽也知道村里大人其实都没把他们这个所谓的队伍当回事,这也不能怪大人们,毕竟他们只是一群七八岁的小屁孩,谁能相信他们真的能干什么大事呢。 他自己不怎么在意大人们是个什么眼光,其他小孩们却很在意这点。 这两个负责养殖的下属就一边磨刀准备杀鸡,一边跟纪长泽抱怨:“上次吃兔子肉,我好不容易省出来一块肉带回去给我娘吃,她一边笑我,一边让我自己吃,那不是她自己馋肉吗?梦里做梦都是在吃肉,结果我真的带肉回去了,她又一副觉得我带回来的肉少的样子。” “我爹也是,我带回去的肉他从来不吃,只有带汤回去的时候他们才喝。” 纪长泽倒是门清:“他们不是觉得少,是觉得你们吃的少,你们每次带汤回去都有一小锅,他们肯定愿意喝。” “等着吧,迟早我让你们带一锅肉回去,让他们刮目相看。” 两个小下属听到一锅肉先是高兴了一下,再听到后面就对脸懵逼了:“什么是刮目相看?” “眼睛要刮下来吗?听上去好疼啊。” 纪长泽:“” 他开始嘀嘀咕咕。 小下属们更加好奇了:“老大,虾兵蟹将什么意思啊?” “你们就是虾兵蟹将,算了,都是一起长大的,我也不能嫌弃你们,等着吧,你们就算是个小虾米,我也要把你们培养成大泥鳅。” 纪长泽怀揣着“诶,下属没一个能干的我可要忙死了”的悲壮心情原路返回,从小木屋里出来之后,他回头看了看这个很显眼的木屋,觉得还是不行。 国家还没太平呢,鬼知道什么时候要再打仗,万一他这边势力还没培养起来就打仗了怎么办? 不行,狡兔三窟,他得再买一些铁锹回来,再挖几个据点。 纪长泽当然不是脑袋一拍就要怎么怎么干了,他让人挖暗道的时候可是先测量了这边的土,确定合适用来挖暗道才下令的。 也就是小孩子们了,半大的小孩,力气勉强算是有了,大多不用下地干活,每天只要忙完家里安排下来的事就能有大把时间,这么多小孩凑在一起,哪怕干活没大人利索,也能很快挖出纪长泽想要的暗道。 去城里的路还远,纪长泽索性一边走路一边在脑海里面盘算起了这一次要挖个什么样的地下室。 地下室,当然是越隐秘越好了。 蝎子草那片地界就不错,村里人都不喜欢蝎子草,常走的路发现了蝎子草是一定要拔掉的,但是不常走的路就没人管了,然后,一些蝎子草就长成了一片,渐渐地,村里人就不喜欢走那边了。 挖在那里,保证隐秘。 还有,要大,越大越好,大了能放的东西才多。 还有什么呢。 要弄一些木头撑在中间啊,暗道可以只撑几根,地下室可不行,要是不出意料,那将会是他们以后停留时间多的地方,要确保安全才行。 还好薛五爷那关于建筑方面的书籍他都看了,到时候应该没问题。 透气性,还有隔音也都要弄好,还要有通风口,不然冬天光烧柴取暖不通风,那还不被烟熏死。 纪长泽一边走一边想,一点点的给自己心中的地下室模型添加上各种色彩,他倒是不觉得这样辛苦,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 不得不说,虽然总是觉得自己那么多下属很多事却还要他来亲自吩咐,但这种光动脑只用吩咐别人做事的感觉真爽。 他就这么一路想着事往城里方向走,这边的草木很高,哪怕现在天气冷了,也还是足以把一个小孩淹没在其中,这么冷的天也不怕有蛇,纪长泽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往前走。 正走着,他突然听见一声“砰”!。 只一秒时间,纪长泽想了很多。 不年不节的没人会放烟花更何况前段时间城里的烟花厂好像还炸了一波,这种情况下有人买烟花在荒草里放的可能性太低了。 那这个声音,难道是传说中木仓声? 纪长泽快速趴在地上,安静的听着动静。 又是几声枪响,还有了人声。 “别跑!” “你跑也没用,你都受伤了,再跑还能跑到哪里去!” ――砰! 然后,是一声惨叫。 纪长泽嗅了嗅。 他的鼻子一向很灵,此刻就闻到了血腥味。 他趴在地上,快速从自己背着的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大方巾,系在脑后蒙住脸了,才侧着身子看远处草丛里跑过去的几双鞋,其中一个是趴在地上的,附近还有一把木仓,看上去应该是受伤倒地的时候木仓掉在了地上。 那个人没注意到自己的木仓掉了,挣扎着爬起来,就继续朝着纪长泽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纪长泽仗着自己对地形熟悉,快速转了个方向,结果对方好像也是这么想的,俩人正好来了个碰头。 熟人啊。 纪长泽看见这人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城里卖猪肉的那家人女婿吗?之前一直在猪肉铺帮忙的。 他不是很喜欢这个人来着,因为每次对方卖肉的时候,对待买肉的人态度都不怎么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纪长泽总觉得他看不起他们。 这人给他的感觉,和他最讨厌的二哥一样一样的。 那人也不知道认出来纪长泽没,看见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能正好让他在被追杀的时候撞到个小孩,眼睛一下子亮了。 纪长泽发现他眼中露出狂喜神色,开始从腰间挂着的刀带里面抽出一把杀猪刀的时候,就猜到这家伙想干什么了。 拿他做人质? 纪长泽仿佛吓傻了一样,呆呆的趴在原地,看着对方露出捕捉到物的兴奋神情,朝着他缓缓靠近。 因为腿上有伤,又要躲避人,他是和纪长泽一样趴着过来的。 眼见对面的小孩傻傻呆呆的望着自己不动弹,捕者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几分钟后,确认这人已经晕了,纪长泽这才松开狠狠按住他穴道的手,快速在对方身上搜刮一番。 又过了一会,那些追捕这人的卫兵们过来了。 “头儿,找到了。” “人已经晕过去了。” 纪长泽躲在远处,看着那些卫兵粗暴的把人抬起来搬运走。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装扮。 挺正常的打扮,一般村里的小孩都这么穿,他刚刚还蒙了个方巾,光露出一双眼,那人应该是没认出来他。 小孩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半个多小时,确定这儿的确没人了,才朝着记忆中的方向爬了过去,捡起了那把自从掉在地上后就被他盯住的木仓。 这就是木仓啊。 纪长泽兴奋的抱着它上上下下的看,想了想,又从大背包里掏出刚刚在那个人身上找到的东西。 一把锋利的杀猪刀,这个可以用来杀他们抓到的物,之前买的那把刀便宜是便宜,还是太小了。 一把银元,纪长泽数了数,有十一个,听薛五爷说,现在一个银元可以还一千铜钱,这十一个银元恐怕比他们家全家的家当还要多。 他很稳得住,只把银元小心的放回了口袋里,继续看剩下的东西。 一个打火机,外表看着普普通通,但纪长泽刚刚搜的时候可是在对方衣裳夹层的夹层里面找到的,要不是个宝贝东西,他藏这么严实干什么。 而且他可没搜出香烟来。 纪长泽摸索了好几下都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都要疑心是自己想多了,但仔细回忆了一下。 没错,他上次跟着奶奶去买猪肉那的时候,清楚看见灶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火柴,打火机一般都是穿着有钱的人才用的,这家伙是猪肉铺的女婿,不缺肉吃,但肯定没那么有钱,而且还不抽烟 绝对有猫腻。 他不死心的打火,果然打不着,这下纪长泽确定这玩意绝对藏着东西了,干脆直接朝着一块石头砸过去。 砸开之后,里面露出来一张纸。 什么玩意? 纪长泽打开那张纸,一向稳重的他都忍不住惊讶的睁大眼。 这居然是一个武器的安装图。 他运气怎么这么好? 刚想着学做武器,这么一个东西就找上门来了。 纪长泽依稀看得出来这个武器好像是一把木仓,长长的,看着很笨重的样子,但既然被那家伙这么珍重的藏起来,肯定是好东西。 他赶紧也珍惜的放进自己的大口袋里。 别的就再没有什么好东西了,一块手表,几封信,纪长泽拆开看了,发现上面写的很隐晦。 看上去好像就是一封普通的家书,告诉他母亲生病快些回家。 但这家伙都能随身带着武器图纸了,这几封信纪长泽才不相信没猫腻。 估计是暗号之类的吧。 这些东西不像是银元,银元长的都一样,在哪里都能花的出去,手表可就不行了,这东西贵重的很,他前脚去当铺当,后脚想找到这块手表的人就能顺着脚印找到他。 纪长泽想了想,按照刚刚那个人跑过来的路线,把手表随便丢在地上。 信封则是在地上挖了个坑埋进去,虽然埋的严严实实,但他特地没有把那一块土上弄草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刚刚被挖过。 搞定! 纪长泽拍拍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继续朝着城里去。 他现在还没进城,去城里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本来要打道回府的,但既然答应了给小下属们带口信,还是得必须去一趟。 到了城里,熟门熟路的找到要带口信过去的人家,把要说的话转告给他们,纪长泽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包。 现在它不是一个普通的包了,它是一个放着十一块银元的包。 这些钱别说是他这个小孩了,就算是放到王老太面前,也足够让她失态的。 农家人,往往一辈子也没有一个银元。 倒不是赚不到这么多,而是赚到了又要花出去,尤其是孩子多的人家,一穷二白的生孩子,再一穷二白的把孩子拉扯大。 钱换成银元也没用,反正迟早要花出去。 纪家也正是这样,虽然家里养着鸡鸭,有的年份还要养猪,但这些肉都吃不到家里人嘴里,都是要拿去卖钱的。 他家里的经济情况,应该是有两千左右的铜钱。 感受着银元的重量,纪长泽心底盘算着这个钱要怎么用。 他正走走看看打着小算盘的时候,突然在前面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二哥? 他不是来买东西的吗?在巷子口探头探脑的干什么? 纪长泽眯了眯眼,直觉有鬼,想了想,看了看附近地形,顺着另一条路走了过去。 五分钟后,纪长泽在另一头,顺着墙洞偷瞄纪柱子在干嘛。 纪柱子正在巷子里翻找着,仔仔细细,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看的纪长泽感叹他要是干活的时候也能这样就好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被发现了,纪柱子还在找。 他清楚记得,上辈子的这一天,有个卖馒头的人在这里歇脚,结果捡到了一袋子钱,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三百铜钱。 那可是三百铜钱,哪怕上辈子的纪柱子成了有钱人家的下人,一个月也才两百铜钱。 卖馒头的人捡了钱,高兴了好几天,把这件事当成自己运气好的事例说给了附近街坊听。 后来,听说那笔钱是一个某国军官掉的。 虽然说当初打华国的人某国是主力,但这个国家和别的国家不一样,别的国家打仗是为了抢一把,某国却是盯上了华国地大物博。 他们对着上层各种手段,对着下面的老百姓们却很怀柔,一个个的有礼貌不说,还非常好说话。 一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见惯了烧杀抢夺的强盗们,突然碰见一个说话礼貌对他们貌似也很尊重的强盗,顿时就觉得对方好了。 卖馒头的人不见了,大家都说他是发财了,好像是他把钱还给了军官,那个军官就提携了他一把,说是给他找了个好差事。 他挣了钱,妻儿都不要了,自己快活再也没回来。 他的妻儿成天以泪洗面,无数次当街骂自己男人没良!醋溜儿学首发!心,丢下她跟孩子一个人去逍遥快活,一边骂一边哭。 因此,这个日期纪柱子记得一直很清楚。 无数次喝醉酒的时候,他都在想着,要是当初捡到钱还给某国军官的人是自己该有多好。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早就可以摆脱这穷困的生活了。 而且等到国家被轰炸的时候,他跟在军官身边,就不会有危险了,虽然正是某国轰炸的他们国家,但,这又有什么要紧呢,他保住自己的命就够了。 纪柱子找啊找。 终于,他在一个木板下找到了那袋子钱。 他握着这袋子钱,像是握住了自己未来的美好命运,脸上也露出了满是野心的笑。 纪柱子带着钱出去了,声音大到墙壁另一头的纪长泽都能听到的地步。 “我捡到了一袋子钱!!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纪长泽:“???” 他简直满脸问号了。 首先,先不说为什么纪柱子知道这里面会有一袋子钱,只说他捡到钱这么大声的宣扬。 他才十几岁诶,他是一个人来城里的诶,他就不怕人家看他是个半大青年,还捡到了钱抢他的吗? 而且,他从缝隙里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巷子里曾经有人打斗过了,满地狼藉,地上全都是摔碎的酒瓶子碎片,墙壁上还有血迹。 满地的狼藉很明显就是为了遮盖这些血迹。 而且,谁丢钱袋子是丢在木板子下面压的那么厉害的?? 那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人发现特地藏起来啊。 钱袋子上面肯定是没有血的,不然纪柱子也不会毫不在意的拿在手上。 既然没有血迹,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那为什么要藏起来? 那肯定不是藏起来的那个人的,不然干嘛要自己藏起自己的钱袋子。 那就是血迹的主人了? 刚才纪长泽看过去,这个钱袋子上面绣花了。 虽然绣庄也有卖绣花的钱袋子,但如果是满大街都是的话,那个人就不会藏起来了。 所以,这个钱袋子一定很特殊。 他不光藏起了袋子,钱也留下了,一说明他不缺钱,二说明他认识钱袋子的主人,知道这个钱袋只有对方有。 而且纪长泽猜这个人也是在慌乱的情况下才顺手藏在板子底下的,不然如果思维清晰,直接拿着火烧掉不就行了? 一个不缺钱的人在一个有着血迹和打斗痕迹的巷子里会因为什么情况慌慌张张? 小孩很快模拟出来。 那个人杀了人,死者还是他认识的人,他是意外把人杀死的,慌乱之下带走了尸体,把钱袋子留下藏在这里,是为了让发现尸体的人以为这个人是被抢劫而死。 自己不带走钱袋子,一是太慌乱了想不到好的处理方式,二也可能是这么多的钱带在身上很容易惹人注意,他可能没有自己的钱袋子,但用对方的,那简直就是明晃晃自爆。 所以,他选择把钱袋子藏在这里。 这哪里是有人丢了钱袋子,分明就是一个杀人藏证据的现场。 凶手是一个不怎么缺钱,穿的可能比较好不然就不会不带钱袋子,会喝酒,晚上能出现在街头白天这里的人还算得上是很多的,就算是没人在巷子里,外面也有做生意的坐在那,什么情况一眼就看的清楚。 认识死者,着急了就不是那么有脑子的人。 这边晚上会有宵禁,普通老百姓是不允许晚上在城里面瞎晃的,而对方当时应该是喝了酒,能晚上跑出来的,肯定是大兵或者是政府里的人了,而跑出来还能喝酒,地位应该不低,怎么也是个小军官。 奶奶好像是说过,这边驻扎了一个某国军营,里面的一些大兵一般都关在军营里,偶尔出来的都是军官,那些军官会去参加舞会之类的,对着人很和善很有礼貌。 她说完了,还补充一句“再有礼貌有屁用,之前轰炸都城,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现在脸一抹,想装好人?啊呸!他们说的什么礼貌啊,什么对百姓特别特别好啊,老娘一个字都不信”。 所以,把钱袋子藏起来的人,是一个某国军官? 那他杀的应该也是某国人了,这个国家的人虽然外表一派和善,但薛五爷给纪长泽讲过当初某过人坑杀上万普通老百姓的事,他对这个国家一直很警惕。 如果这个人杀的是华国人,他根本不用这么躲躲藏藏,虽然这样说有点扎心,但也的确是如此,华国人地位低,对这些外国人来说,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好遮掩的,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混过去。 只有地位和他们差不多的人,才会得到这样郑重的杀人抛尸掩盖证据的待遇。 纪长泽又盘了一遍,确定逻辑通顺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所以,纪柱子得罪了一个某国军官。 他这么大声的宣扬着他在这个巷子里面捡到了一个钱袋子,是生怕藏钱袋子的人不盯上他吗? 但人已经在外面喊了,他现在去阻止,适得其反不说,纪柱子也未必会听。 那家伙蠢笨不说,还总是自觉脑子很聪明,肯定不会听他的话。 当初二伯和二婶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就生出了纪柱子这样的人出来做他堂兄。 纪长泽很发愁。 倒不是发愁纪柱子死不死,而是担心起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家里人。 不过纪柱子虽然蠢的自己把事情爆了出去,也算得上是歪打正着,那人就算是想要干掉纪柱子,也不会用简单粗暴的方式。 纪柱子不会被直接弄死。 应该会被迂回一点的弄死。 至少是死成其他人都不会觉得他是被弄死那样。 现在捡到钱袋子被纪柱子传的到处都是,如果纪家人突然全家出事,老百姓也不傻,肯定发现的了。 确定家里人大概率不会被连累了,纪长泽这才放下心。 不行。 他得赶紧研究武器,早点把自己的班底培养起来。 现在这种随便一个小虾米就能捏死他们的情况,他再也不想看见了。 纪长泽瞪了一眼干啥啥不行扯后腿惹祸第一名的纪柱子,气哼哼的转身离开。 倒霉催的。 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堂哥。 还有,刚刚所有逻辑他都盘了一遍,每一个点都能对上,但纪柱子为什么知道巷子里有钱这件事纪长泽却怎么都想不通。 他要是看见凶手藏钱了,不该这么大摇大摆的张扬出去才对啊。 他要是没看见,可刚才纪长泽瞧见的,纪柱子摆明了就是知道里面有钱正在找啊。 无论哪一种情况,哪一个逻辑,纪长泽都算不清楚这一点。 如果是他杀的人,那也不太可能。 纪柱子要是杀了人,要么背后有底气耀武扬威,要么害怕人发现躲得远远的,绝对不可能这么正大光明的回来。 纪长泽直觉纪柱子有事。 他在心底留了个底,耳边还能听见纪柱子那恨不得宣告天下的声音,再想到这家伙特么的靠智商惹了个军官的注意 不行,越想越气,不坑纪柱子一把,他咽不下这口气。 纪长泽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王老太在厨房里烧火,看样子是打算做晚饭。 他停下脚步,快速调整了脸上的神情,满脸兴奋的哒哒哒朝着厨房跑去。 “奶奶奶奶!!!” “诶唷,这是从城里回来啦?去城里玩这么高兴啊?那下次奶奶再带着你去。” 王老太接住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孙孙,满脸疼爱的温柔跟他说着话。 “奶奶!给你!” 纪长泽献宝一样的把三枚银元递给王老太。 王老太刚开始还没看清楚这是什么,等到看清了这是银元后,顿时一惊,连忙拿过来仔仔细细的看。 的确是银元没错。 这、这么贵重的大洋,长泽怎么会有的? “哪来的?!” “我捡的。” 纪长泽说着早就准备好的话:“城边不是有条河吗?我想去那洗洗手,就发现泥沙里面这个,我挖了半天,挖出来三个,奶奶,这个是大洋对吧,都给奶奶。” “诶唷,诶唷,诶唷我的乖乖。” 王老太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心翼翼的捧着三枚银元,手都在哆嗦。 这三枚银元也许对于城里人来说只是一个月的工资或者两个月的,但对于他们这种辛苦过活的农家人来说,省着点用,都足够一家人一年的花销了。 王老太这几天本来正发愁地里的粮食势头看着不太好,以后家里都要饥一顿饱一顿了,如今多了这三枚银元,可算的上是救命钱了。 而且,让她最欣慰的是,长泽明明知道这是大洋,是钱,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把这银元交给她了。 要知道,小孩子也不是不贪钱的,就像是那个纪柱子,十几岁的人了,还偷他娘的钱,今儿正好被他娘发现,现在就正盘算着等到他回来揍人呢。 再看看长泽,这可是大洋啊,足足三枚,居然就这么给她了。 纪长泽还在一脸邀功:“奶,我看你这几天总是唉声叹气的,还说粮食不够吃,你不要不高兴了,大洋可值钱了,你拿去买粮食,长泽要奶奶每天都吃的饱饱的,高高兴兴的。” 本来就很欣慰的王老太听了这话,心差点都没给软化了。 “奶的长泽,真乖,奶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搂着小孙子乖乖乖乖的喊了半天,她珍惜的收好这三枚银元,对纪长泽说:“今儿咱们长泽立功了,想吃什么?奶给你做。” “鸡蛋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咱们不煮着吃,奶多放点油,给你做个炒鸡蛋。” 长的精雕细琢菩萨身边童子一般的小孩摇头。 “我不吃,我想给奶吃,奶奶你这几天都吃的特别少,长泽知道你是想省口粮,奶奶最辛苦了,这个鸡蛋应该给奶奶吃。” 诶唷。 这孩子怎么能这么乖。 王老太眼眶都感动的红了,抱着小孙孙不撒手。 纪柱子还总说她偏心长泽,这臭小子也不看看,他成天就知道跟自己要这要那,从来没心疼过她半点。 长泽呢,从小就知道帮着她做事,她每次一有个腰酸背痛,都很担心的用小拳头给她捶背捏肩,她为了节省粮食少吃了一点,长泽都能发现,想方设法的从山上采草药抓物来补贴家用。 纪柱子呢? 偷懒,偷钱,脾气大,成天一副全家人欠了他的样子。 她不疼长泽疼谁。 “乖乖,奶奶不吃,鸡蛋可是好东西,你吃,吃了长个子,奶奶这么大了,吃了不长个。” “不,我要奶奶吃。” 纪长泽指指王老太放银元的地方:“这个大洋不是值很多钱吗?都这么多钱了,咱们就下两个鸡蛋吧,我一个,奶奶一个,鸡蛋好吃,长泽想要奶奶吃。” “诶,好,你一个,我一个,奶的乖孙孙哦,奶最疼你了。” “长泽也最喜欢奶奶了,等到我长大了,我要强国,强大咱们华国,变成大将军,奶奶你就是大将军的奶奶,每天坐着享清福。” “诶唷,咱们长泽还知道强国,真是好孩子。” 祖孙俩正亲热着呢,纪柱子回来了。 正好听到这番对话的他不屑冷笑一声。 还强国呢。 过去几年,就要被轰炸机轰炸了,强什么国。 纪长泽平时看上去精明,现在看来也一般般,局势都看不清楚。 他都想好了,等到他巴上那位军官,他就跟着某国做事,挣大钱,玩漂亮的女人,争取地位再混的高一些,到时候可比当有钱人家的下人好多了。 感受到有人正在用着阴冷的视线看着自己,纪长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纪柱子。 他懒得搭理对方,起身说:“那奶奶,我去玩了。” 王老太笑的和蔼极了:“去吧去吧,乖。” 纪长泽从纪柱子身边跑过,视线在他拎着的钱袋子上面转了一圈。 啧。 要是有办法让纪柱子主动和纪家脱离关系就好了。 不过这太难了,正常人都不会脱离的,十几岁的半大小伙,吃的多睡得多,干活也不行,除了自家人,谁愿意养着他。 而且现在到处都乱,他要是离开纪家,可能出个门就能被人抢了,纪柱子虽然蠢,但纪长泽不认为他蠢到那种地步。 结果他出去给下属们布置了任务再回来的时候,就见家里闹开了。 纪柱子脸红脖子粗的站在院子中间,一副恨不得鼻孔朝天的样子:“分家就分家!爷奶你们要把我们家分出去,我们也不多要,一千铜钱,给一千我们就分家出去自己过,以后不要你们一分钱!” 纪二和他媳妇都是懵着的,想要劝说却被纪柱子一把推回去:“我是长子,家里我做主!凭什么我捡的钱要我上交,这个家必须分!你们不愿意,我就自己分出去!我自己过!” 他是知道家里有多少钱的,一千铜钱算的上是分走家里一大半的家产了,当然了,鸡鸭这些就没要了。 但纪柱子不在乎这些。 他捡到了军官的钱,他会代替那个卖馒头的前途无量。 既然这样,这些鸡鸭什么的他不要也没关系,重点是赶紧脱离这个家,他可不想到时候跟这群穷破户分享自己的富贵。 王老太脸色铁青。 “好,分,老二,你说吧,你跟你儿子,还是留在家里。” 纪二左右看看:“我,我留在家吧。” 纪柱子冷笑一声:“好,爹,这可是你说的,那以后我富贵了,可不会孝顺你。” 家还是分了。 签完了字,王老太拿出三枚银元,放在桌子上:“你不是问为什么要你上交吗?因为长泽今天也捡钱了,他捡了三个大洋,全都交给了我,现在你明白了吧,滚出去!” 纪柱子:“” 三个大洋??? 他要早知道,他就要大洋了,要什么铜钱。 可现在字也签了,再想想自己前程远大的未来,他还是强忍着吐血,冷笑:“你们都会后悔的!” 见证了这一幕的纪长泽简直目瞪口呆。 他收回之前的话。 纪柱子他,还真是有那么蠢。 第239章 架空的类似民国(5) 纪长泽简直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 他这边正想不出怎么让纪柱子离开纪家的好办法呢, 那边纪柱子自己就要求分家了。 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头,纪长泽坐在自己的专属小板凳上,问他奶;“奶奶, 二哥真的以后就不和咱们一块住了吗?” 纪家刚刚经历了分家, 气氛很是低迷,但王老太显然没受影响, 依旧是好端端的烧火做饭,看样子好像大孙子决定离开家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听了小孙子的话,她语气还是不咸不淡的:“对, 他说要进城住,让他去吧。” 纪长泽很奇怪他奶奶的态度这么冷淡。 要知道虽然王老太很看不上纪柱子那一身的毛病,但到底是长孙, 她还是很疼纪柱子的,怎么可能半点反应都没有? “奶, 你不担心二哥吗?” “担心什么, 那么大的人了,既然他翅膀硬了要自己飞,那就让他飞去, 反正他这么大的人也丢不了, 等到钱花完了,有他小子来求老娘的。” 哦豁。 纪长泽恍然大悟。 怨不得奶奶压根不着急呢, 她是算准了纪柱子这干啥啥不行的废柴出去了绝对快活不了几天。 就按照纪柱子这个尿性, 别看他现在好像牛皮哄哄嚣张跋扈的不得了,只看二伯都不乐意跟他一块分家出去就知道,全家人都明白, 他这个样,出去也就是个坐吃山空的。 钱花完了肯定灰头土脸回来。 到时候王老太可就没有现在的好性子了, 她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受过谁的气,老了老了还要被大孙子指着鼻子说分家,那不能够。 纪长泽依旧很高兴,做人嘛,知足常乐。 讨厌鬼能远离他一天是一天。 当然了,该上的眼药还是要上的。 “奶奶别难过,二哥不懂事,长泽懂事,以后长泽捡钱了就再分给二哥一些,二哥肯定就不会想离开家了。” 王老太抱着小孙孙,眼神温柔,语气也很慈祥,说出来的话却仿佛带上了阴风阵阵。 “小乖乖,你捡到钱交给家里已经够乖了,你二哥你你放心,到时候奶奶把他腿打断,他自然就乖了。” 纪柱子就这么离开了家。 他走的时候,也就他亲娘掉了几滴眼泪。 他爹本来就是个只顾着自己的性子,见儿子要一个人出去吃苦受罪,也就念叨了几句这孩子是个傻的,其他的,家里大伯死的早,大房这边也就一个早早嫁出去的姑娘,大伯娘改嫁了,纪长泽他爹娘也不太喜欢这个侄子。 除了因为纪柱子摆明了瞧不起他们之外,还因为纪柱子总在“欺负”他们儿子。 这是夫妻俩唯一的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俩人疼的跟什么似的,哪怕再怎么疼侄子,见他欺负自家孩子,心底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好感。 纪老头就更别说了,这位大家长一向沉默寡言,只叮嘱了纪柱子几句一个人在外面过不下来了就回家来。 纪柱子把这句话当成了嘲讽。 他冷笑一声,觉得家里这些人全都有眼无珠。 但这样也正好,他早就不想要这些拖累了。 而且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家也有他的考量。 上辈子的这段时间,再过一段日子,四处就要乱起来了,到处都乱糟糟的,他们村因为偏僻,人也少,被抢了好几波。 纪柱子清楚的记得,上辈子家里本来就吃不饱了,一打仗,洋人的兵又来抢粮食抢姑娘,村里倒是不敢反抗,除了好几个漂亮的大姑娘被抢走了,粮食也被抢了个干净,性命倒是还在。 上辈子活的那叫一个艰辛啊。 全家都饿肚子,虽然每次口粮都紧着纪柱子,但他还是饿的不行。 后来奶说去大姐夫家借粮食,到了他们家才发现,大姐夫和大姐夫被打死了,只剩下四岁的侄儿活着。 打听了才知道,是有个洋人看上了大姐,想要强行把人抢走,大姐夫试图把大姐救出来,被一枪打死。 大姐挣扎的时候投了井,唯有四岁的小侄儿,因为被藏在了水缸里逃过一劫。 洋人走了之后,躲起来的邻居才敢出来,四处翻找没找到小侄儿的尸体,这才把人找了出来。 于是,奶不光没借到粮食,还多带了一张嘴回来。 这件事一直让纪柱子非常不爽,还好那个小鬼没过两天就得病死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爷爷死了。 全家好不容易熬了下来,纪柱子后来才知道,听说那群洋人杀人都是随便杀的。 像是他们村子里,运气好没被杀。 有的村子直接就被杀了个干净,别说保住粮食了,命都没保住。 纪柱子后来才知道这可能和当时洋人的兵不一样有关,有的兵凶狠一些,只把杀人当做玩闹,有的是正常的,抢了东西就走。 他重生回来之后就没打算像是上辈子一样在家里熬着。 这辈子改变的事太多了。 看纪长泽,他上辈子不就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吗? 这辈子还不是活蹦乱跳的膈应他。 万一这辈子来他们村里的兵喜欢杀人呢,他重新活一辈子可不是为了比上辈子更加早死的。 纪柱子早就想好了离开家,反正上辈子城里虽然过得艰难了点但一直没被攻破,命肯定是还在的。 再说了,现在捡了钱袋子的人可是他了。 那位某国军官要感激的人也应该是他。 到时候他跟着某国军官做事,都是自己人了,自然就不怕他们杀人了。 纪柱子盘算的很好,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家。 至于身后养了他十几年的家人,他是全然没想过的。 什么想办法让他们也离开村子里,什么稍微给他们一点告诫,纪柱子统统没想到。 他就这么走了,带着先知者的骄傲和对未来的憧憬,像是丢下什么垃圾一样丢下了自己的父母爷奶,一个人去了城里。 快转弯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 见纪长泽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正看着他。 纪柱子冷笑。 这一天开始,我们就是不同世界了。 哦,不,说不定这辈子来村里的兵是要杀人的,纪长泽再怎么能装可怜,照样还是要死在那些兵手底下的。 这样想想,他十分大度的原谅了这个堂弟以前的种种冒犯举动。 纪长泽神情微妙的瞧着纪柱子脸上那得意的表情。 现在被扫地出门的不是纪柱子吗? 他得意个毛线啊。 纪柱子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算了,不搭理他。 纪长泽忙着呢。 自从上次“捡”了那只木仓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研究这只木仓的构造,还有那张武器图纸。 纪长泽已经把那只木仓拆了好几遍又装了好几遍了,他现在可以十分自信的说如果给他足够的工具,他绝对能自己打造出一把木仓。 但问题是,没有工具。 现在正是打仗的时候,四处都在混战,大郑朝的时候民间也许还能找到一两个工坊,现在但凡是一个好用点的工坊都被军阀给圈了起来。 就他们城的那个,薛五爷倒是知道位置,之前还跟纪长泽说过,但问题是,那可是大帅的地盘,目前的纪长泽还是不敢碰的。 空有技术,就是没工具。 纪长泽一咬牙,宣布:“我们自己找原料!” 吭哧吭哧挖着地下室的小下属们都茫然的抬头看向突然说话的老大;“什么原料?老大你在说什么?” 纪长泽看着自己这小猫两三只的下属,还有他们那标准的五短身材,沉默了。 “没什么,你们继续挖,晚上咱们吃兔子肉,好好犒劳一下你们。” 他利落的爬上树,又开始发愁了。 就算是他真的找到了铁矿,那也要有人挖啊,总不能真的靠这批最高年纪都没十岁的小孩去挖吧。 但是他上哪里去找人。 人啊,缺人啊。 没铁,也没别的,纪长泽只能把视线放到一颗颗树木上面。 这边靠着山,山嘛,别的不多,树多。 既然做不了铁制的武器,那就用木头做吧。 之前的朝代不也没有热武器吗?不照样打仗打的飞起。 连铁锹都拿不动的王七一负责给大家送水,就是拿着竹筒去山泉水那里接水回来,然后再递给正在干活的大家,来来回回跑的非常勤快。 纪长泽看他跟个忙碌的马蜂一样一会跑过来再一会跑过去的,往他身上扔了个小石子。 王七一茫然地抬头;“老大?” “你是不是傻的,跑来跑去的不累啊?你就不能直接接一盆水拿过来,谁喝水你再用竹筒去里面拿水。” 王七一恍然大悟:“是哦,还可以这么办,老大就是老大,好聪明。” 纪长泽很嫌弃的看了一眼下属,长长叹气。 “你说说你们,一个个傻兮兮的,我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们,现在我想找个根据点,都没人帮我出出主意。” 王七一被说傻了也不生气,憨憨笑笑:“老大,什么是根据点啊?” “就是我们的大本营。” “那在村里就好了嘛,我看我们村里挺不错的,老大你之前不是说以后找大本营要找个易守难、难什么来着的地方,我们村是个上坡,过来的路不好走,后面靠着山也没路,我看我们村就挺不错的。” “对哦,你说的很有道理。” 怎么以前没想过就在本村呢? 易守难攻不说,还都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地盘,连摸索新地盘都不用了,后面的山醋溜学最快发里面,大人们除了捡柴火基本不上去,但他们这群小孩可是早就把后面给摸清楚了,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一清二楚。 还有比村子更合适建立大本营的地方吗?! 纪长泽瞬间精神,脑海里冒出来了一系列的计划,但视线一落到自己那几个虾兵蟹将身上,瞬间又:“” 这么点人,够干啥啊。 看来又是时候继续招兵买马了。 村里的大人们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基本一整天都在做事,单纯为了生存而活。 但他们也很知足,唯一的乐趣就是做事的时候聊聊天什么的。 今天的聊天内容就是村里的那群小屁孩们。 “听说了吗?纪家的小孙子,叫长泽的那个,正在四处招小孩加入他的什么什么队伍呢,还说到时候大家有肉一起吃有汤一起喝。” 说这话的人是笑着说的,显然只把这件事当做了一个用来玩笑的谈资。 “还用听说吗?我家那臭小子就去了,诶唷,被选上了可高兴了,说以前他就想进,长泽不乐意,说嫌弃他太瘦了,他还说以后要多吃多跑动,让自己快点长胖,好在队伍里能成为被看重的那个。” “哈哈哈哈现在的小孩,还玩出花头来了。” “可不是,我问他,说你们队伍每天都要干什么,这家伙嘴巴闭的可严实了,说队伍的第一条规定就是不能告诉除了队伍之外的人他们的行动计划,听听,还行动计划。” 这个汉子说完了,脸上的笑容更加大了。 对于成天苦哈哈干活的他们来说,聊一聊家里小孩,能让他们轻松不少。 “哈哈哈哈哈,反正家里让他们干的活好好干完就行,我看纪家的这孩子挺聪明的,这么大点的年纪,十几岁的孩子都愿意认他做老大。” “是个懂事的,早就听王老太说过好多回了,说是一直在帮家里做事,还这么小呢,他家的柱子就不行。” “诶,对了,他家柱子去城里了啊,听说租了个房子,每天满街转悠,跟人家说他捡了钱的事,纪家怎么愿意让他一个人去城里?” “你问我我还真知道一点,我跟你说,这个纪柱子啊” 大人们的态度就和这几个汉子一样了。 拿出来说着玩玩,但没一个人真的把“队伍”当真。 一个七岁小孩组建的队伍,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一看就是小孩子们想的玩闹法子。 让他们玩吧,等到十四五岁的时候,可就没时间这么玩了。 至于小孩子们突然一下子都消失不见,再一下子都突然出现,也没引起大人的主意。 小孩本来就能到处乱窜,更别提他们现在还喜欢一起乱窜,说不定是跑到哪个废弃的屋子里面玩去了。 在大人们不当一回事的时候,纪长泽正带着这群小孩从地道里来到山洞。 “今天要教你们写字,谁也不准偷懒,谁要是偷懒,就是叛徒!” 叛徒啊! 小孩子们都很认真的点头。 对他们来说,叛徒可是很严重很严重的罪名了,在这里认字不光有好吃的,活干的也比以前少了,他们才不愿意当叛徒呢。 一群小孩认认真真在地上写着一二三的时候,纪长泽拿着纸笔,开始给他想象中的木制武器画图。 买纸笔的钱自然不是用银元了,而是用的队伍基金,纪长泽还特地记账,提醒自己把这笔钱还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有天赋。 虽然是第一次画图,但下笔就是很顺利里,脑子里面也十分快速的冒出来了他想制作武器的模型。 他们这边是在上坡,如果真的有敌人攻上来的话,石头那样的工具可以丢下去。 那么,他可以制作一个投石器。 首先是大致外表,投石器需要有个放湿透的位置,然后还需要一个支点,这个支点可以把很重的石头都给弄起来,那么就要买一些零件了,当然了自己制作也不是不行,就是费工夫了一些。 纪长泽自然不可能有耐心教导这些天资不一样的小孩们认字了,他选择拎出来几个聪明的,先把他们教会了,再吩咐他们去教导其他人。 他自己一下午就画了八张图出来。 全部都是按照之前“捡”到的那张武器图的步骤来画的。 全体解散之后,纪长泽就宝贝一般的带着自己的图纸找去了薛五爷那。 “你画的?” 薛五爷颇为震惊的拿着图纸仔仔细细看,越看,眼底的惊异就越重。 “这都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你从书中看的?” “当然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了,书店里怎么可能会卖教做武器的书。” 薛五爷更加震惊了。 他问面前的小孩:“这么说,这些武器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怎么、怎么有这么大本事,这些可是有人看书都画不出来的。” 纪长泽很骄傲的拍拍小胸脯;“五爷你想,书都是人写的,那些各种武器一开始不也没有吗?还不都是人一点点研究制作出来的,既然大家同样是人,未必他们做的出来我却做不出来,何况五爷你不是说我是个天才吗?我既是个天才,自然要比寻常人强一些。” 这哪怕是其他天才,也做不到如今这般吧。 薛五爷是真的被这个学生给惊到了。 他问纪长泽:“你画这些要做什么?” “强国需要武器,我自然是要做出来当武器的。” 说起正事,纪长泽也正经起来了:“五爷,我上次去城里,瞧见城中的巡逻兵多了好一些,恐怕是又要打仗了,我想着,咱们还是早做防范,早早地做出一些防身武器,等到真的打起来了,我们村子也有自保之力。” 薛五爷:“你竟已想到这了?” 他想着,也许天才这个称赞还是不够用在长泽身上。 这孩子,实在是太让人惊奇了。 “图画的是不错,我之前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许多武器,与你这些一般无二,但,这些你要找谁做?这种事可是不好找外人的。” “我还能找谁,自然是带着我那群下属们自己摸索着做了。” 纪长泽耸耸肩,脸上的神情倒是很平静。 “自己做?你们会吗?” “嗨,不会就好好钻研呗,谁生下来还能什么都会了不成,反正山里别的不多,木头多的是,足够我们实验的。” 薛五爷此刻是真的佩服起纪长泽来了。 他是聪明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同时,他最让人敬佩的点不是他的聪明,而是他那种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能快速想出解决问题,也愿意吃苦去实行的性子。 这样的稳重,可是需要大人都做不到的。 “五爷,我是这么想的,你看我们村里的地形也挺不错的,易守难攻,而且还非常好挖地道,不如四处都挖上地道,我们挖它一个十条八条的,各个地道有的走得通有的走不通,然后再在底下建立地下室,那些好拿的武器就放在地下室,不好拿的就藏在山上。” “还有啊,你看这个地形图,是我画出来的,你看看对不对,要是不对的话还要劳烦你帮我改改,你看,咱们村子是在这个位置,要进村要从这个位置走,若是有敌人上来了,我们就用这个投石器,这样” 纪长泽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他的各种计划,倒不是他话痨,实在是他身边的人除了薛五爷没人听得懂这些。 薛五爷是听懂了。 他看着浑身都好像在发光的小孩,突然觉得自己很无用。 一个七岁孩子都知道要强国之后做这么多的事,他这么大了,却做着告诉自己爱国,手里头却什么都没做的事。 只以为自己是个人,便打消了上战场的心,躲在这个小山村里面度日。 他还不如一个孩子。 “你看这里五爷,我觉得在这里可以挖个陷阱,我最喜欢挖陷阱了,我想了好多往陷阱里面的放的东西,我们可以往里面放那种木头尖,或者放蝎子草” “我来做吧。” 正在n啵n啵说着的纪长泽突然被打断,懵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什么?” “那个武器,就让我来做吧。” 薛五爷笑着挽起袖子,给纪长泽看他手心里的茧:“我一直喜欢做一些木工活,不过大多是做个小玩意什么的,但也比你们有经验,做武器这个事,就让我来吧,我一点点摸索,总能做出来的。” 纪长泽惊喜的看着他:“五爷,你要加入我们了吗?” “嗯,是啊,给你这个小滑头当下属。” 薛五爷温和笑着伸手揉了揉纪长泽的头:“强国还是我教你的,总不能你在那里各种忙碌,我却在旁边瞧着。” “我们一起干,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一年,两年,十年,哪怕是一辈子都是白干,我们的子孙,子子孙孙也会继承我们的意志,只要华国人还剩下一个,我们华国就还活着。” 纪长泽给薛五爷抓错:“五爷,我们这么努力,怎么会到子孙那一代还没能强国呢。” “而且我也不会有子孙的,我才不要娶媳妇生孩子,我二伯喝醉了总嚷嚷着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就被绑住了,说他年轻的时候没娶媳妇的时候多么多么潇洒呢。” 薛五爷笑了。 “你现在这么说,等到长大了就不是这样了。” 纪长泽撇撇嘴。 才不会,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的思维了。 薛五爷就这么加入到了纪长泽的护国小分队里。 他是个成年人的好处就是,他完全不用像是纪长泽他们那样躲躲藏藏,想买什么工具直接就去买了,对于纪长泽给他的几个银元,表示这是研究武器资金,薛五爷也没问过这几个银元是哪里来的。 他只顺着暗道,在纪长泽的引路下来到了那个很大的山洞,伴随着鸡和兔子,敲敲打打,努力研究,原料什么的倒不用他去弄,这群小大人一般的小孩自己就砍树运到了山洞里。 薛五爷之前就知道纪长泽集结了村里一批孩子,但他只以为学生只带着他们四处抓鱼抓野鸡兔子之类的,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弄出来了这么大的摊子。 哪怕是成年人,恐怕都没办法做的如现在这般面面俱到。 好像什么地方纪长泽都想到了,他来之前还想着要帮纪长泽他们这个“根据地”再完善完善,哪想到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完美的根本不需要完善。 而打造下此处的纪长泽,却还觉得这里不够完美。 村里有孩子的大人们发现,自家孩子忙碌起来了。 每天早上天刚亮吃了饭就跑出去,中午也不在家里吃,晚上的时候回来的更是晚,问起来就说是在外面吃了。 这群小孩哪来的粮食? 大人们疑问,但等到发现这群孩子居然凑齐成了一个小队,每天带着木头做的长木仓轮流巡逻,还一起下陷阱抓物,卖了钱就拿去买粮食后,他们还真挺惊喜的。 毕竟大家都穷,能剩一口粮食当然最好了,小孩们能自给自足不说,偶尔还能往家里带一些汤汤水水。 一些人自然也起了占便宜的心,想让家里的孩子带着弟弟妹妹去蹭吃蹭喝,却被严词拒绝,说要是这么干他们就不被允许在队伍里面了。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想要占便宜是真的,没那么厚脸皮也是真的,被拒绝后,大人们也就不再提了。 对于家里小孩越来越忙,成天不着家,确定他们都是在一起,十分安全还饿不着后,大人们也就不管了。 反正只要家里的事不耽误就行。 村里几乎九成的小孩,只要是能干活的,全都成了纪长泽的下属。 薛五爷一开始还怕这么多孩子心思也多最后他们正在做的事传出去,但他发现他还是太小看纪长泽了。 队伍里的日常是这样的: 早上,大家一起认字,认字完了后再一起加餐美滋滋的吃一顿,吃饭的时候,纪长泽抓紧时间给他们洗脑。 什么只要我们继续像是这样努力,以后也一定能天天吃上肉。 什么村里很多人都不能像是我们这样一天吃好几顿,而且还有肉。 什么你们好好听话,明儿咱们吃什么什么。 不得不说,虽然这一招略简单粗暴了一些,但的确管用。 对于以前肚子都填不饱的小孩们来说,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好日子,他们比谁都珍惜,再加上纪长泽这个洗脑小天才在,很顺利的,这群小孩嘴巴都很严实,哪怕家里父母问,也没透露出一句。 当然了,这也有当初选人的时候纪长泽把那些不靠谱大嘴巴的小孩剔除的原因。 人多了,抓的物也就多了,再加上现在也有了本金那些银元,纪长泽带着王七一往城里去了一趟,买了一堆的粮食回来好生生放在了地下室。 对这些以前肚子都填不饱的小孩来说,这些粮食足够吃上很久了。 薛五爷却还是不明白。 坐吃山空可不像是纪长泽能干出来的事。 他憋了好几天才没忍住去问了纪长泽。 纪长泽笑了。 “当然不可能坐吃山空了,但是要赚钱也要有资本呀,我们现在还什么都不会呢,怎么挣钱?” 什么都不会,什么意思 薛五爷很快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纪长泽在把他的那些小下属们都教的差不多后,在一个晴朗的天气里,领着他们出门了。 没带薛五爷。 身体孱弱,每天除了做武器只能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的五爷被纪长泽归类到了职人员,和王七一一起被留了下来。 薛五爷就晒着太阳眯了一会,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就剩下一个王七一。 小家伙完全没有被留下来的难过,憨憨的对着薛五爷笑:“五爷,我又新学了一个表演腿瘸的,你帮我看看呗。” 薛五爷:“” 长泽还真是一天比一天能上天。 他本来以为纪长泽这是又看上哪里打算做陷阱了,结果直到天黑的时候,一群小孩才回来。 小孩们情绪两极分化。 一部分兴奋的不得了,尾巴都恨不得翘上天。 一部分则是面色发白满脸虚软,有气无力的好像被惊吓到一般。 薛五爷:“?” 干嘛去了这是? 纪长泽见他站在那瞧着这边,努力抑制住兴奋,克制住想要骄傲抬下巴的冲动,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大人跟前。 “五爷,我带着他们把帽儿山的土匪给灭了。” 猫儿山的土匪 给灭了 还是带着他们 薛五爷:“” “那群土匪每个月的这一天都会凑在一起喝酒,我知道我们现在还不合适露脸,所以发现他们在哪里买酒之后让王七一打扮成乞丐去那家酒馆门口乞讨,然后摸到了酒缸放在哪里,往里面下了药,别说,那药还真的挺贵的。” 薛五爷:“” “那些土匪一倒下,我们也没立刻上,就截杀在他们下山的那条路上,有没倒下的土匪想要下山找救兵,全都被我们咔嚓了,你看这几个吓得,我都跟他们说好几遍了,这些土匪无恶不作,不知道杀了多少行商了,之前还抢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村好几个大姑娘,他还是怕。” 薛五爷:“”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勉强开口:“怕好像才是正常的吧” “五爷你也怕鬼吗?别怕,咱们只要干的是好事,诸邪不侵!” 薛五爷:“” 谁怕鬼了。 他说的是杀人啊。 你才七岁啊。 七岁就带着一堆小豆丁杀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 不怕才不正常吧? 纪长泽还真不怕。 那些土匪杀死行商抢劫财物的时候都不怕,他为什么要怕,杀了好人才该怕才对。 他还非常头痛的去给自己的小下属们做心理建设去了。 薛五爷眼睁睁看着小孩跟催眠一样的,对着那些害怕的下属说:“你们要是害怕的话,就想想被那些土匪杀的人,咱们这要是太平盛世,我也就不说你们什么了,但现在到处都乱糟糟的,这个你们也知道对吧。 很可能我们现在正好好的说着话,一会就蹦出来几个洋鬼子要屠村,到那时候,你再害怕有用吗?来,告诉我,有用吗?” 小下属们白着脸摇头:“没用。” “对了,没用,对上那些人,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活,如果真的因为害怕不敢去弄死他们,那死的就是你,你爹娘,你爷奶!” “老大,我奶奶去年就死了” “那你想你奶奶被人从坟地里挖出来鞭尸吗?” “不想” “那不就得了,你想想,你这不是杀人,你这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爹娘,保护你爷爷,你做的是好事啊,对不对,那些被土匪杀死的行商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感谢你为他们报仇了,有没有道理?” “好像是诶。” “是吧,你再这么想,土匪就在附近对吧?他以前抢过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村对吧?那他说不定就会来抢咱们村,你姐姐长得挺漂亮的,他们来了肯定抢,你想你姐姐被抢走吗?” 小下属设想了一下这个场景,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了:“不想!” “对呀,所以你现在杀了土匪,他们就不能抢你姐姐了,来,告诉我,咱们刚刚干什么去了?” 小下属一下子挺直脊梁,脸也不白了,腿也不软了,眼睛都有光了。 特别特别骄傲的大声说:“保护我姐姐去了!” “对!就是这样!咱们不是杀土匪,是去保护咱们家里人去了,好了,去做饭,今天好好吃一顿。” 小下属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 薛五爷:“” 原来长泽想的那么深远吗?这么一想,好像那些土匪的确必须剿灭。 纪长泽一扭头看见他脸上那一言难尽的神情,好奇问:“五爷,怎么了?” “也不是就是,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当然不是了,我是见土匪有钱,黑吃黑去了。” 薛五爷:“” “那你刚刚跟他说的那些??” “哦,那个啊,看他害怕,怕他过不起心底这个坎,我给他找个借口而已,不过也只能用在他们身上了,都是小孩好骗,像是五爷你们这些大人,我就不会用这招,你看五爷你不也没信吗?” 其实相信了的薛五爷:“啊,是啊,你说的对。” 他心中已经彻底确信了。 妖孽啊。 这就是个妖孽。 240| 架空的类似民国(6) 不管薛五爷如何三观震碎, 纪长泽这边还是十分心满意足的。 这一天只是把那群土匪们杀了一遍,谨慎如他,自然不可能刚刚杀完人就去搬东西。 土匪山上还有一些被抢夺回去玩弄的女人, 纪长泽没直接带人去救,而是隐在暗处, 把看守这些女人的土匪们引出来宰杀之后,往那里面扔了一些吃的喝的就撤退了。 带着一部分下属回来之后, 他回来就又做了个值班计划。 小下属们轮流在隔壁土匪山小心蹲守了三天左右, 确定的确再没有土匪出来,亦或者是没有山下的人上山之后, 纪长泽才放心的带着人把土匪们抢夺的财物们搬回来。 如今是乱世, 别看这些土匪只是占据了一个山头, 但他们在这里的年限长,再加上这边算得上是安宁, 许多行商都会路过,土匪们杀人夺财做的很顺手, 这么长时间下来也很是积攒了一批钱财。 自然, 如今都被纪长泽黑吃黑了。 他从土匪的宝库里面找出来迷烟, 迷晕了那些被关着的女人们, 等到确定她们都晕了过去后才带着人去给她们松绑,然后再抬着到了山下。 一人赛了一些钱, 躲在暗处,一直等到了天亮,那些女人纷纷醒来, 发现自己莫名其妙逃出了土匪窝,先是又惊喜又后怕的哭了一场,拿着钱呆了好久, 才纷纷四散离开。 这些女人大多都是附近村落的姑娘,还有小部分是行商的女眷,如今突然获救,一部分想要回家,一部分则是自觉失了身子,拿着钱财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纪长泽分出几个小队,一路暗中护送着她们。 那些回到自己村子的姑娘们一路都很安全,跟着行商路过此地,丈夫家人被杀的女眷们则是神情恍惚,结伴一同离开。 好歹也是他们救下来的人,纪长泽不可能真的不管了,派人一路上跟着,暗中解决了好几个见对方孤身一人就想要上前占便宜的家伙,眼看这些姑娘都要走出他的地界他认为的了。 跟吧,太远了。 不跟吧,总觉得她们的状态看上去分分钟投河自尽。 听了小弟汇报,纪长泽看向了正在不停练习喜怒哀乐的王七一。 算了。 谁让他人好呢。 而且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试一下自己这些小弟被训练的行不行,还有没有改进的空间。 纪长泽的地盘边界是一条河,叫沭河。 这些姑娘们身上衣服还有些破烂,神情也十分憔悴,脚下的布鞋都磨破了,还在满脸恍惚的往前走着,走到沭河跟前时,突然听到前面有小孩子的哭声。 几个姑娘听到哭声,原本脸上有些恍惚的神情略有些动容,寻着哭声找到了河边,果然见到那正有个孩子,只是这个孩子不是在岸边的,而是下半身泡在水里面,上半身抱着木头桩子,看着仿佛马上就要被河流冲走的样子。 这孩子瘦瘦小小的,满脸害怕,正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见到几个姑娘走过来,他冲着她们露出求救的视线:“姐姐,姐姐救我。” 这几个结伴一起走的姑娘有五人,原本满脸麻木的她们见到这场景,连忙大步走了过来,试图蹲下身去救人。 然而木头离得太远,她们怎么够都够不着河里的孩子。 其中一个裙子破破烂烂的姑娘四下看了看,快步走到不远处,捡起来一根长棍子递给河里的孩子:“你快拉住这个棍子,我们拉你上来。” 小孩哭着啜泣,伸手拉住棍子,几人合力,一起把他拉了上来。 上了岸之后,小孩抹了把眼泪,哽咽着问她们:“姐姐,我迷路了,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几人一愣,脸上露出了难过神色来。 年纪最小的那个眼泪立刻就出来了,努力忍着不哭,说:“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小孩又问:“姐姐们也迷路了吗?你们知道自己家的地址吗?不然我们一起找到城里去,写信给你们家人,让他们来接你们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哭了三个姑娘。 年纪最大,但看着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姑娘红着眼圈,温柔弯下腰,对小孩说:“我们、我们没有家人了,你知道你家里住在哪里吗?是在附近吗?” “没有家人了?” 王七一倒是不意外这个回答,老大之前就说了,这几个姑娘不像是其他几个外地姑娘一样目标明确的找地方写信,明显就是没人可以收信。 再加上行商大多不会带女眷,带着女眷的更多是举家搬迁,若是遇见土匪,那简直一死死一窝,留下来的女眷自然也没了家。 只是面上,他还是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懵懵懂懂模样:“姐姐们若是没有家人,那你们住在哪里呢?” 这下,最后两个没哭的姑娘也忍不住了。 她们哪里还有地方可以住? 家人没了,家自然也就没了,虽说身上还带着那救他们出来的无名人士给的钱财,但弱女子孤身一人在这乱世,哪里还有活路呢。 几人结伴一起走,可走了几天,却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方才,甚至有两个姑娘看着河流想要跳下去。 在如今的时代,没了家人庇护,从前又都是被养在家中的年轻姑娘们,哪里能知道她们能做什么。 五人这几天本来就一直憋着,如今被王七一几句话引出了全部的害怕惶恐绝望等情绪,一下子哭成了一团。 还打算再问几句的王七一:“” 他刚刚酝酿出第二波眼泪,正打算接着问呢,结果人家先哭了,那他现在是哭还是不哭啊? “那、那这个,额” 完球,忘词了。 年纪最大的姑娘哭了一会缓过来了,摸了摸面前小孩的头,温柔说:“你别怕,我们会帮你找到家人的,只是这边荒郊野岭,一个人都没有,你是怎么迷路到这里来的?” 王七一:“” 之前没想到这个问题啊。 他得怎么回? 王七一正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瞎编的时候,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要随机应变,随机应变你懂不懂,随便说个瞎话不就行了,你怎么这么笨。” 一起哭泣的姑娘们都吓了一跳,带着满脸的眼泪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树上,正哧溜滑下来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孩。 他戴着一顶帽子,长的粉雕玉琢,身上穿的是寻常衣物,身上垮着个大大的包,因为两只手要腾出来抱住书,弹弓一头叼在嘴里,小眉头死死皱着。 下来之后,就气势汹汹的朝着这个掉进河里的小孩走来,手拿下嘴里的弹弓,脸上满是嫌弃神色:“告你多少遍了,你年纪看着小,随便编瞎话,她们肯定信,就是千万别犹豫,一犹豫就露馅。” 刚刚那个还因为掉在河里嚎啕大哭满脸惶恐的小孩眼泪一抹,利索从地上起来,冲着对方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对不起老大,我多练练,下次不会了。” 姑娘们:“” 她们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小孩摆明了是装的啊。 几个经历过土匪的姑娘们神情明显都紧张起来,聚拢着凑在一起,满眼警惕的望向对面的两个孩子。 年纪最大的那个望了望四周,尤其是各种大树上面,确定的确是再没有别人之后,才松了口气,安抚素不相识的同伴们: “别怕,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是两个小孩,我们五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们两个孩子吗?” 纪长泽本来正不高兴王七一随机应变的功夫不过关,一听这话,立刻乐了。 他张嘴笑,笑出来一个牙豁子昨儿吃烧鸡,正好换牙,吃着吃着就掉了颗牙。 “这位姐姐,你仔细看看,真的觉得这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吗?” 这姑娘心里一沉。 她再细细的看了一遍,四周不是荒草就是树木,要不就是大石头,荒草里和树木上都看了,再看看石头后面也的确什么都没有。 放了心,她一边维持着警惕,一边小心翼翼的试图好好讲道理;“小弟弟,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但你们两个人,我们五个人,你们想干什么都是不成的。” 听着她再次确定只有他们俩,纪长泽心花怒放。 “真的呀?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姑娘愣了。 看不出来什么? 纪长泽顺手揪了一片叶子放到嘴里,吹出一声口哨。 哗啦啦! 口哨声响起的下一刻,五个姑娘震惊的发现,四周的各种物体都猛地起来了。 一直稳当当靠在河边的大石头起来了,底下的两个小孩掀开身上盖着的“石头皮”,仔仔细细叠好。 地上的“枯草”起来了,是几个身上穿着“枯草”衣服的小孩,连头上的帽子都是“枯草”模样,甚至脸上都画满了枯草的颜色。 甚至一棵大树的“树皮”也猛地掀开,照旧是一个小孩,认认真真低头开始叠“树皮”。 一下子,原本该只有她们几人的地界,猛地多出来十几个孩子。 他们沉默不语,看也不看一眼几个姑娘,都快速收拾好了道具,然后小步跑着到了纪长泽身后站好,一个个脊梁挺直,目视前方。 空地上,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多了一个由孩子组建的小队伍。 姑娘们:“” 她们已然看呆了。 本以为这就是极限了。 结果纪长泽回头看了一眼河边,顺手在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往河里面一扔,大声喊道:“起来了。” 哗啦啦。 在五个姑娘瞠目结舌下,水中看上去只是自然漂浮的水草们突然站了起来,至少八九个孩子嘴里咬着管子起了身,浑身湿淋淋的对着岸上的纪长泽笑。 “老大,底下藏着是不容易被发现,但是上面的声音很难听到啊。” “嗯,知道了,我再想想办法改进改进。” 纪长泽是一个愿意时刻进步的人,他掏出薛五爷送给他的小本本和钢笔,认真在本子上记录下藏在水底的这个缺点,继续问:“还有别的吗?” “有,太冷了,夏天还好,现在这个天躲在底下冻死人了。” 这也就是他们冬天也会玩会水了,要是换成城里孩子,早就冻得受不了了。 “这也没办法,那就尽量少用这招吧。” 写下“太冷”,纪长泽收好自己的小本本。 他就放了个本子的功夫,水底藏着的小孩们都已经列队站好了,作为“水军”,他们单独站了一排。 一下子,纪长泽这边的人都将近三十多个了。 姑娘们:“” 她们眼里已经冒出绝望色彩了。 能够把一群孩子训练成这个样子,还能藏匿到了这种地步,她们实在是不能多想。 而这群孩子找上她们,肯定有事。 刚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五个姑娘眼底满是绝望: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面前这个背着个大包的小孩只上下看了一下她们,问:“不干什么啊,就是觉得你们好奇怪,不回家也不找工作,跟着看看,我们跟你们几天了,你们再跑就跑出我地盘了,这不就出来问问。” 五个姑娘:“” 面前的小孩满脸好奇的问:“你们到底想干嘛啊?” 姑娘们:“” 这句话不该是她们来问吗? 见她们沉默不语,神情恍惚,纪长泽摸摸下巴:“刚刚我也听见了,你们没有家了是吧,要不这样,你们就给我做事吧。” 经历了土匪,显然这群姑娘们压根不打算信任纪长泽,全都神情警惕害怕的看着他,没人应答。 好在纪长泽也不打算问她们答不答应,他刚刚说的可是肯定句而不是问句。 这几个姑娘这几天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刚刚用王七一试了试,她们性子又不坏,纪长泽不打算放任不管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行了,咱们走吧,蹲了半天我肚子都饿了,我说姐姐们,你们走道也太慢了,我们等了半天你们才走到这,我还以为你们改道了呢。” 纪某人倒打一耙的很顺手,抱怨完了,就跟土匪下山一样,小手一挥:“走,请姐姐们上路。” 一群小下属们就都凑到了几个姑娘周围,保持着安全距离:“姐姐,咱们走吧。” “对呀,你们别怕,老大很好的,你们不犯错,他不会揍人的。” “姐姐,你会缝衣服吗?回去之后你能不能帮我缝一下衣服啊?我那个衣服是老大发的,我不敢拿回去给我娘。” 这几个姑娘既然能被土匪看上留下来,自然长相都是非常好看的,这群小孩子们年纪小,倒是都挺颜控,一个个厚着脸皮上去献殷勤。 就连胆子最小的王七一都大着胆子凑到了年纪最小的姑娘那,红着脸扭扭捏捏的,小声说: “姐姐,你好漂亮,我长大了你可以娶我吗?不是不是,我可以嫁给你吗?不对不对,就是,你能当我媳妇吗?” 前面走着的纪长泽背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 “你们几个毛都没长齐的,这几个姐姐看得上你们才怪,赶紧给我走,再耽误回去都给我受罚。” 他有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比常人优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看看这群下属们一个个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什么啊,搞事业它不香吗?! 不得不说,虽然纪长泽很嫌弃这些下属们,但对于见证了土匪们暴虐的姑娘们来说,这些小豆丁们直白的喜欢到底还是让她们放心了一些。 哪怕知道他们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但孩子的外表还是能让人天然放松,再加上现在的确是想走都不行,她们只能深吸一口气,跟着这几个孩子走起了小道。 纪长泽跟大王下山一样,耀武扬威的走在最前面,后面就是一群小弟们,带着他们的新鲜血液,天差不多快暗下的时候,他们在一座山脚下停下。 山脚下光秃秃的,看着像是什么都没有,但纪长泽抬抬下巴,一个小弟立刻跑上前,抬起了一块融入其中与周围浑然一体的“草皮”,底下露出来一块木板子。 他移开木板子,立刻的,底下出现一个黑黢黢洞口。 姑娘们:“” 她们现在开始怀疑这群“小孩”其实不是真的小孩,而是什么山中精怪了。 小孩子们纷纷从自己腰侧背着的包里掏出手电筒,这玩意可不便宜,要不是他们刚黑吃黑发了一笔财,又跟兔子一样在村子里地底下挖出了差不多七八条暗道,纪长泽也不会舍得给他们配备这个。 暗道虽然是小孩子们挖的,但纪长泽也还是考虑到了队伍里还有个薛五爷这个成年人的存在,暗道的高度成年人也可以直着腰行走。 一行人熟门熟路的挨个下了暗道,还有两个小孩递给几个姑娘一个手电筒,小孩子们把她们夹在中间,在暗道里安静的走着。 这条暗道是通往村子里的,因为总是有一些事要出村,但这么多小孩一块出去总是要引起大人注意,再加上考虑到以后可能会有不存在的敌人冒出来围村,越来越鸡贼的纪长泽就带人挖了这么一条暗道。 还真别说,就这么一条,他们这么多人可是挖了好长时间,又要确定暗道线路,又要遇到了很深的石头时绕路,也还好小下属们都肯下苦力,轮班挖,硬是给挖了出来。 他们在里面七绕八绕的,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的时候,几个始终神经紧绷的姑娘们又紧张起来。 她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也只能承受了。 可能是这群小孩的突然翻脸。 也可能是凶神恶煞的真正主人。 沉默着跟着小孩们顺着光亮出了暗道,四周竟然是一片树木。 纪长泽见她们满脸惊讶,还很得意的告诉她们:“我们怎么可能一条暗道直通老巢,肯定要半路多换几个啊。” 姑娘们:“” 一直换了四条暗道,一行人才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五个姑娘还是不知道她们在哪里,因为目的地根本就是个地下密室。 这是个很宽大的地方,站几十个小孩也不显得拥挤,墙上被凿出了许多空间出来,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物件。 有木头做的长木仓,有各种弓,还有各种箭,以及各种她们叫不上名字来的工具,但看样子就知道是武器。 除了这些,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调味料,辣椒,各种菜,大锅,柴火,一个角落里还有一堆木头,旁边放着个看样子做到一半的木制武器。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 麻雀不小,五脏很全。 眼看着这群小孩都纷纷脱下身上为了伪装各种各样的外套,换上普通衣裳,还有人去一个大水缸面前接水打算冲洗洗澡,姑娘们:“” “你们能不能讲究一下,这几个姐姐可是女的。” 纪长泽训斥了几句,几个小孩反应过来,嘻嘻哈哈的躲到了洗澡间去洗了。 是的,这个山洞里还有个洗澡间,但因为洗澡间太小,习惯了在河里面扑腾的小下属们觉得挤,一般都是在外面冲洗的。 弄完各种了,小孩们开始按照排班表做事,做饭的做饭,烧火的烧火,开始去对着那堆木头做各种武器的做,还有人今天休息,拿着树枝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写字复习。 大家都很忙碌,唯有新来的五个姑娘满脸懵逼的面对着这副她们完全没想到的场景,僵硬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年纪比较大的那个姑娘大着胆子问纪长泽:“你说让我们帮你做事,我们要做什么?” 纪长泽十分理解她们这种刚入伙迫不及待要为组织做奉献的心情,作为领导,他也十分欣赏这种不干活就浑身不自在的下属。 他立刻就安排起来了,掏出手表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说: “你们以后早晨起来后八点起床,先烧火烧热水,等到我们训练回来后要洗热水澡,当然了如果你们也想训练我就安排几个人在这里教你们,然后开始做饭,做什么你们自己盘算,反正菜什么的都在这里,做了饭之后帮着做衣服,布料我都买回来了,色也染好了,你们缝成衣服的样子就行,要是不会做的,就学一下。” “下午的时候织网,我也会安排人教你们,晚上你们自己安排吧,对了,你们有人识字或者管账吗?” 五个姑娘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两个姑娘迟疑的点了点头。 纪长泽一喜:“会到什么程度了?” 一个姑娘说:“我以前是管家里的账的。” 另一个说;“我没管过账,但是基础的识字我是会的。” 太好了。 纪长泽早就受不了领着一群文盲下属,又要自己管着文职,又要教他们从头认字的日子了。 虽然说能者多劳吧,但他就是想能者看别人多劳不行吗。 他高兴的又笑出了牙豁子。 把放在桌子上的账本拿过来一把递给了那个会管账的姑娘:“那以后你就负责管账。” 然后对另一个姑娘说:“你就教他们认字。” “我给你们发工钱,好好干,你们可以的!” 两个姑娘满脸迟疑,小心翼翼的说:“我们不要、不要工钱。” “不要工钱怎么行呢,放心吧,等我确定你们不会寻死觅活了,就不会不让你们出去了,到时候你们愿意去哪里去哪里,所以还是多攒点钱吧。” 这几天感受了一把花钱如流水的纪老大叹口气,很有种感受到人生艰辛赚钱不易的感觉,十分好心的跟这几个需要赚钱的姑娘们分享经验: “我跟你们讲,虽然说钱不能解决一切,但没钱你什么都解决不了,赚钱吧,做一件衣裳我按照市价给你们钱,努力,奋斗!你们可以的!” 纪长泽表示:“之前做衣裳的只有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的衣裳他做了好久才做完,现在有你们帮忙,以后估计他就能闲下来了,要是不会你们就问他,我估计他很乐意帮你们。” 听到纪长泽的话,几个本来还在怔忪的姑娘们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只有一个人做衣裳的话,那个人也是个女孩子吧? 虽然目前他们确定这些孩子貌似没什么坏心眼,但到底都是一群男孩子们村里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忙,没空入纪长泽的小队伍,作为刚刚被土匪那样对待的女性,她们还是始终不能放下心来。 但要是见到女“同事” 而且是见到好端端,没有被怎么样对待的女“同事”,对几人来说都是个慰藉。 纪长泽还在说:“我们平时忙得脚不沾地,能闲下来就不错了,一些活我们都能干,但是做衣裳缝缝补补这些就实在是腾不出功夫来了,所以只能靠他一个人,现在好了,以后他就能放松了。” 几人脑海里立刻就脑补出了一个温柔善良每天给这群小孩子缝缝补补的大姐姐形象出来。 她们更加放松了。 “走,我带你们见见他去,他现在应该是在另一个根据点吧,今晚要吃兔子肉,那边烤肉方便,他估计正在做饭。” 纪长泽拍拍手,带着几个姑娘一起走到山洞一个挖出来的洞洞里,这里看上去像是用来放一些野菜的地方。 他伸出手,按住放野菜的位置,用力一转动。 立刻,半人高的位置轰隆隆的转了过去,露出里面的暗道。 五个姑娘:“” 好像都已经习惯了呢。 纪长泽率先进去,招手让她们跟上。 几人此刻不光没了疑虑,甚至还带着点即将见到“大姐姐前辈”的期待,提着裙摆跟着进去,又是走了一段时间的暗道。 “到了。” 纪长泽率先爬出去,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看我带了好几个姐姐来,她们以后就能接你的班了。” 几个姑娘陆续从暗道里面出来,带着一丢丢期待望向了纪长泽看着的方向。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打扮的斯斯文文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织毛衣,旁边的锅里,咕嘟咕嘟冒着菜香。 “诶呀,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漂亮姑娘。” 斯文男人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毛衣,拿起锅里的铲子翻转了几下菜,又捡起了放在地上的未完工“草皮”,将上面放着的针线递给纪长泽。 “帮我穿一下针,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了,我刚刚穿了半天没穿进去。” 姑娘们:“” 见小孩乖乖接过针线穿针了,“年纪大”的薛五爷笑眯眯望向几个年轻姑娘,看似是随意打量,实则是在观察她们的神情,确定几人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坏人后,笑容更加温柔。 他以前辈的姿态,很好意的对着几人说:“你们会打毛衣吗?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要打四十套毛衣出来,这可是个大工程,有你们来帮忙就好了,不会也不要紧,我可以教你们。” 姑娘们:“” 薛五爷一向擅长用温柔可亲的面目示人,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这么做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结果他现在都快要笑出来一朵花了,这几个年轻姑娘却还是一副木呆呆的模样,仿佛很震惊的看着他。 薛五爷:“” 笑的脸僵。 他转头问纪长泽:“这几个姑娘怎么回事?你直接把人抢回来的?” 纪长泽把穿好针线的针递给他,很理直气壮的说:“虽然我是直接把人抢回来的没错,但她们可不是因为这个才这样。” 他转身看了一眼几个姑娘,很确定的对薛五爷说:“她们估计把你当成女孩子了,所以现在才这样。” 薛五爷:“” “不能吧?” “怎么不能了,这不是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吗?她们震惊的眼神都快要挂在你身上了,五爷你这么聪明看不出来?” 还是很注重自己聪明形象的薛五爷:“” 这问题,让人怎么回答好呢。 “我自然是看出来了。” 他温柔笑笑,对着几个姑娘笑容更加和煦:“好了,别看了,你们再看我也是男子,说起来,有人擅长做饭吗?” 纪长泽的兵都是一群小孩,而这群小孩又都是穷苦人家里的,他们是会做饭,但做饭好像根本不需要盐和各种调料味一样,后来薛五爷只能接过做饭的重任。 然后,就是这群小孩每天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上午要训练下午要做活到了晚上还要一起做木工,唯一的闲人薛五爷自然也就只能叹口气,帮着他们做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 他倒是不觉得这些活男人做丢脸。 有什么好丢人的,他们这是为了强国,别说让他缝缝补补,就算是让他穿女装装扮成女人他也乐意。 当然了,现在有人帮忙就更加好了。 几个姑娘震惊过后,就被安排了一堆的活。 她们不觉得苦累,反而彻底松了口气。 愿意让她们干活,总比什么都不让她们干好。 几人开始忙的头也不抬,薛五爷跟纪长泽蹲在角落里小声聊天。 清楚了这几个姑娘的来历后,薛五爷望向她们的视线便柔软了几分:“她们刚刚逃出苦海,现在就安排这么多的活计是不是太累了?不然先让她们休息一段时间吧。” 纪长泽掏出手帕擦自己的弹弓,一边擦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五爷你说什么呢,她们现在刚到一个新地方,不做贡献才浑身难受满脑子胡思乱想呢,现在让给她们安排活,就是让她们放心。” 擦好弹弓了,他抬起头,望着薛五爷笑出个牙豁子:“只有她们做出贡献了,才能安心好好休息,五爷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薛五爷:“” 他二十岁之前一直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后来就是一个人生活,上哪里明白这些道理。 不对啊。 “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这还用去哪里学吗?看几眼她们的表情不就知道了,这不是咱们聪明人都会的技能吗?” 被“咱们”的薛五爷:“” 这话咋接。 “诶。” 纪长泽又开始叹气了。 薛五爷:“你又怎么了?” “发愁。” 纪长泽摸了一把自己包里的木仓,再次叹口气:“那些木质武器还是比不上真木仓啊,他们虽然被我训练出来了,但先天力气就比不上大人,很难用笨重的木质武器做事,我寻思着,还是要搞一批真木仓。” 薛五爷:“你还真敢想。” 这上哪里去弄木仓去? “那做人没有梦想,和纪柱子又有什么区别。” 纪长泽撑着下巴,再次叹口气;“诶,要是这个时候,能有一批人送上来让我打就好了,上次打土匪还以为能有木仓呢,没想到全都是各种大铁刀,他们拿都拿不动,更别说用了。” 他说着说着,很是生气:“这群土匪,没木仓还装出很厉害的样子,真是没用!” 薛五爷:“” 那群土匪还好死的早,不然早晚被气死。 “诶,什么时候能有人送一批木仓过来呢。” 话音刚落,一个小下属麻溜钻出来。 “老大!!老大!咱们的探子说!!有洋人的兵打过来了!还抢劫呢!” 好不容易安心下来,正认真做衣裳的几个姑娘听到这大嗓门,吓得面色惨白,手上衣服也掉在了地上。 洋、洋人打过来了?? “真的?!!” 纪长泽精神一震,满脸兴奋:“走走走!开会去!!” 他们顺着暗道快速撤退,山洞里只剩下几个姑娘和薛五爷。 薛五爷叹口气:“诶,希望尸体不要太难收拾。” 一个姑娘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看向他:“先生是说这群孩子吗?他们会死吗?” 薛五爷回忆了一下脑补了几个月会有不存在敌人打上门来的纪长泽这段时间“提前布置的小惊喜”:“不,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是说那些洋人的尸体。” “太多了可不好收拾,算了,我现在就去挖坟吧,也算是帮这群孩子分担分担。” 241|架空的类似民国(7) 薛五爷吭哧吭哧挖坟地的时候, 纪长泽已经满脸兴奋的听探子汇报了。 探子们自然也都是小孩。 他们是第一批穿上“特质衣服”的下属,每一个人都身形小巧灵活跑的快,像是之前吓到五个姑娘的躲藏技巧, 更是每一种都十分精通,可以称得上是藏匿高手。 纪长泽将他们分派到附近的最高山上, 日常就是观察周围情景。 哪怕周围再怎么安宁看上去一片祥和,他也从来没忘记自己的国家现在处于战时状态, 自然要多放出去几双眼睛替自己盯着。 这一次回来的就是放在刘燕山的探子。 他脸色很难看, 倒不至于被吓到,主要是太气愤了。 “我亲眼看着洋人的兵远远朝着小洪村去, 本来还在奇怪这些洋人的兵做什么要来我们这边, 然后就听见木仓响, 我感觉不对劲,就小心过去想看看情况, 刚好看到一个大娘抱着孩子跑出村,然后被追上来的洋人拿着刀刺死。” 纪长泽脸上的兴奋神色沉了下来。 他问:“孩子呢?” 探子低下头, 难受的说:“对不起老大, 那些人手里有木仓, 我不敢过去, 小孩没救下来” 他看上去快要哭了,低着头死死攥着拳头, 浑身都在发抖。 “人又不是你杀的,轮不着你跟我说对不起。” 纪长泽冷着脸,第一次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那把木仓。 他上了膛, 对着属下们说:“走吧。” “这么多天,看看你们练的怎么样了。” 小下属们都认真点头,纷纷带好自己的武器, 安静跟在纪长泽身后从暗道离开。 这一晚上站在天气角度来看是个不错的晚上,月亮很明亮,星星也很多,空气中透露出一股清新。 这一天是多少号,小下属们都不知道,几点了,他们也不知道。 但这一晚的记忆却直到几十年后,他们垂垂老矣,儿孙满堂了,还记忆犹新着。 所有人站在了高处,看着远处的星星点点。 附近的十里八乡都很穷,他们是舍不得晚上点煤油灯的,大家都是抹黑做事。 而现在,从山上看去,至少四处村庄都点了灯。 这说明至少四个村庄被那些洋人占据了。 他们不知道同胞们是否安好,是活着还是死了。 但根据探子说的孩子都没放过来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纪长泽握紧了木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选中了一个点灯最少的村庄。 点灯少,说明要么在这个村子里的洋人少,要么他们一部分人睡了,柿子要捡软的捏。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下了山,抹黑到了村庄门口。 还没进去,就先闻到了血腥味。 不是他们杀鸡杀兔子的味,也不是每年快过年的时候杀猪的味,而是铺天盖地的,仿佛能把人淹没让人想要呕吐的味道。 纪长泽默不作声的摸出面巾戴在脸上,其他人也都有样学样的戴好。 确定这些洋人没有安排人守夜了,他才小声吩咐道: “按照之前演练的来,他们手里有木仓,一定要小心,如果被发现了,命重要。” 他挥手,黑夜中,一个个身形小巧的孩子们就如黄鼠狼一般快速迅捷的窜了进去,隐藏在了各个角落里。 他们十分清楚自己打不过拿木仓的,因此也没打算上来就硬碰硬,只是带着藏身用的各种布料,丝毫声音都没发出的绕过村庄里的一个个屋子,观察里面的动静。 之前被训练过如何在黑夜中凭借着月色探查,再加上之前“为了保护家人”的土匪之战,小下属们都熟门熟路十分顺利。 纪长泽也是悄不作声的摸进村,只是他没有观察,而是循着动静,找到了一个个发出动静的屋子。 大晚上的,一群刚刚血洗了村子的大兵不睡觉能干什么? 第一个屋子里有两三个大兵,还有几个发出哭喊声的姑娘。 纪长泽藏在窗户下,一边听着里面的动静,一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把匕首,那是他从土匪的“宝库”里面找到的,本来就很锋利,再加上这段时间他随身带了一块磨刀石,一找到机会就磨,现在已经十分锋利了。 再掏出布条,认认真真一圈圈缠绕在手心里,绑上一个死结。 等到绑好了,又掏出一块用来擦弹弓的布,就这么左手拿着布,右手握着匕首,安静蛰伏在暗处。 里面一个大兵说了两三句话,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一边提腰带,一边朝着纪长泽这边走来。 纪长泽面无表情的静静站在暗处,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元,静悄悄扔在前面正好能被光线照到的位置,一反射,银元发出亮光。 这么亮,大兵果然注意到了,脸上露出喜色出来,快步走过来蹲下身去捡。 刚蹲下身,他眼前仿佛黑影一闪而过,然后,喉咙一痛,他张嘴要喊,却被一块布捂住了嘴,接着,是个什么东西在他喉咙处横着一划。 那块捂住他嘴的布移开了。 难道还有没死绝的黄种猪? 大兵张嘴想要喊同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确保对方声带给割断发不出声音了,纪长泽按住对方,精准扎向他的心脏,他冷着脸,伴随着耳边姑娘的哭喊声,一下一下把大兵的心脏扎成了马蜂窝。 对方再没了任何反应后,纪长泽又补了几刀,这才解下大兵身上背着的木仓装在自己身上。 这间屋子明显是专门用来供这些大兵“发泄”用的,他们肯定不会在这里住下,“爽快”完了就打开门走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纪长泽用同样的方式挨个把人干掉。 刚死了人,他们肯定能闻到血腥味,但谁也没发觉出不对。 毕竟刚刚屠村,谁会知道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会是自己人身上来的呢? 最后一个倒下后,他把背着的“草皮”盖在几人身上,看了一眼屋里满脸麻木的几个女孩,转身离开。 纪长泽转遍了整个村子,一共找到了五个用来“让人发泄”的屋子,他不发一言,干掉最后一个大兵后,才爬到房顶,学起了夜鸟叫。 不一会儿,小下属们在村口集合。 每一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整个村子的男人和孩子都死了,只剩下几个漂亮年轻的姑娘。 这是他们之前没经历过的。 从被纪长泽带到身边开始,大家一直顺风顺水,虽然纪长泽教导过他们要强国,也把外面的情况全都说的清清楚楚,但他们也只有个大概的概念。 之后去黑吃黑土匪的时候,因为这些土匪当天没有抢劫,他们也没见到什么血腥场面,就连那些被困在山上的姑娘,也都没瞧见多少详情。 而现在,他们亲眼见到了。 这些大兵看样子只打算暂住一晚,村民们的尸体自然也没人去收拾,就这么扔在了原地或者是外面的空地上。 小孩们偶尔也有从其中找到几个熟悉面容的。 有一个从他们村出嫁出去的小媳妇。 还有一个女儿嫁到他们村的大娘,每次去城里的时候,就会顺路到他们村去喊女儿一块去。 他们村的村长,十里八乡要商量什么事的时候,这个村长就会搬着个板凳到他们村子里去,和他们村长先说上好久的话,然后两人才一起离开。 小媳妇是个很腼腆的人,哪怕是在路上见到他们这些孩子都不好意思打招呼,大娘嘴巴很碎,嘴巴里总是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小孩子们不是很喜欢她,那位村长可能是村长日子当多了,看着和别的人不一样,带了点威严,小孩们遇见了都是远远地嘻嘻哈哈躲着走。 但无论是他们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这些人都死了。 从一个活生生能说话能走路的人,变成了现在这个硬邦邦只能浑身鲜血躺在地上或者其他人身上的尸体。 还有很多孩子。 大的,小的,有的看上去和他们差不多大,有的比他们还要小。 他们是被杀害在一起的,在一个屋子里。 经过了训练的小孩们很轻易就能看得出来,这是当时村民们看情况不对,在紧急情况下把小孩们全都藏在了那个破屋子里。 外面还死了几个大人,都是趴在地上朝着屋里爬的姿势。 小孩们不敢多想。 不然他们会忍不住想。 也许他们死之前的最后一刻也是想要爬进屋去保护小孩的。 所有小孩都很沉默,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他们年纪还小,他们性子还很调皮。 但没人能在见证了自己的同胞被杀后心底不想着点什么。 纪长泽看出了他们的低落和难过,没说什么,只带着他们悄悄到了尸体的位置。 一群人隐没在黑暗里,拿起了那些被纪长泽杀死大兵的木仓。 木仓是不够的,一些小孩就没有拿,包括纪长泽。 他们悄无声息的再次进入到了更黑的黑暗中,潜入到了各个屋子里。 这些大兵把整个村子都屠干净了,自然能安心的没有任何警惕心的睡下,然后在睡梦中,满脸痛苦的死去。 这一次纪长泽没有像是之前那样任由小孩们分散行动,而是控制在大家一起进入三两件屋子,他站在中间听着动静,确保哪里不对劲的话自己快速上前干掉对方。 还好,很顺利。 那些人恐怕做梦都没想到,一直任人欺压的华国人,居然真的有胆子敢打上门来,他们贪图睡在床上舒坦,于是最后也死在了床上。 一个晚上,纪长泽带着人,就这么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的,把这些杀死了他们同胞的人挨个弄死。 到了清晨,一只没有被这些大兵弄去吃肉的幸存公鸡开始打鸣,空气中的血腥味又重了一层,有一个大兵打了个哈欠起来。 他心里想着昨天被他们留下来的那些漂亮姑娘,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打算早上起来先爽一把。 起来之后,他推开门出去,被空气中的血腥味熏的打了个喷嚏后,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记忆中关押那几个华人姑娘的房间去了。 可远远地,他突然看到地上躺着几个穿着军装的尸体。 大兵先是疑惑,接着猛地警惕起来,他举起枪,谨慎的望着四周,身子也弓了下来,一边观察着左右,一边小心往前走去。 砰! 木仓声响起,他腿部一阵剧痛,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啊!” 大兵惨叫一声,木仓从手上脱离,掉在了地上。 他想要去捡起来。 砰!砰! 接连两声枪声过去,他的两只手掌全都被子弹穿透,惨叫声更上了一个台阶。 确定对方没有杀伤力了,纪长泽这才收起木仓,从树上下来。 其他孩子纷纷跟着一起下来,有孩子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个大兵,红着眼圈要上去补刀,被他拦住。 “这个留给那些姐姐。” 纪长泽还是有考量的,村子里的人才死了不到一天一夜,那些被关起来的姑娘们却身上都没了人样,虽然还有意识,但看她们的表情,却比那些被土匪抓起来的姑娘还要糟糕。 土匪抓姑娘关起来是为了长期“使用”,这些大兵们却是不会管长期不长期的,之前纪长泽听薛五爷说起过,大兵们大多要赶路,他们杀人可能就是顺手杀了,玩完了姑娘,一个个打死也是正常。 薛五爷告诉纪长泽这些也只是想要告知小孩这些侵略者的残暴,让他不要抱着轻敌的心思。 只是纪长泽没想到,他居然能亲眼见证到这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稍微缓过来了一点。 昨晚进出那些关着姑娘屋子的大兵是纪长泽一个人处理的,怕到时候让那些姑娘看见了惊吓之下发出声音,他始终是悄无声息做的。 他们都在这蹲守半天了,确定没了漏网之鱼,纪长泽这才带人去那几个屋子放人。 门推开的时候,屋里被绳索绑着的姑娘们蜷缩着身子纷纷努力把自己藏起来,但因为绳子绑着,这么干也没用,只能满脸恐惧的望向了门口。 进来的却不是那些可怕的大兵,而是一些小孩。 姑娘们都愣了,呆呆的望着这几个孩子。 她们眼泪早就流干了,此刻也哭不出什么泪水来,声音也早就嘶哑的不成样子了,精神恍惚的她们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小孩脸上的神情和身上的武器,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泣血一般冲着他们小声哑着嗓子说: “快走!!!快走!!快跑!!别在这里!!!快走啊!!!” “你们快躲起来,听话,这里有坏人,快走!!” 她们已然被折磨的分不清目前情况了。 眼前一会是村人们被像是打什么猎物一样的追着打,一会是村里的小孩子们全都被紧急抱着逃命。 四周还有那些洋人的大笑声,好像看着人们为了活命各种努力逃跑是什么很好玩的事一样。 木仓声响起。 一个,两个,三个。 一个个朝夕相处的村人倒下,伴随着可怕的笑声,木仓声,她们被拖到了屋子里。 然后,就是生死不如的漫长折磨。 现在,她们甚至都有些看不清周围了,只喃喃的说着: “快走,快点跑,不要在这” 一堆小孩中不少人眼圈当即就红了。 纪长泽没哭,他心里恨不得把那些侵略者一刀刀的弄死,手上却十分稳当,拿着匕首将这些姑娘身上的绳子全都一一割开。 松绑的下一瞬,几个还勉强有理智的姑娘满脸恍惚的站起来,一把抱起纪长泽就往外跑,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着要快点之类的话。 推开门,她见到了那个正被打断腿又手掌受伤,被几个小孩强压着跪在地上的大兵。 “啊” 看见那身军服的一瞬间,她瘫软在了地上。 张开嘴想要喊,却半天发不出一句声音。 如果不是纪长泽离得近,还听不到那短促的,像是被掐住喉咙一样的细微声音。 抱住她的姑娘浑身剧烈颤抖着,抖着手把他藏在了自己后面,发出短促又粗哑的哭声。 在极具恐惧下,她连尖叫都做不到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又好像填满了很多东西。 她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他们只是和平常一样,安安静静的活着啊。 天空很蓝,云彩很白。 大家伙下地干活,说到好笑的事之后,就会一起笑起来,小孩奔跑在田间,为爹娘送水送饭,她一边等着饭做好,一边纳鞋底。 外面有小孩子跑过的欢笑声,四叔家的二娃子跑过来,对着她说:“三姐,我爹说晌午让你去我家吃饭。”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又美好。 然后,是一声木仓响。 接着,一具具尸体倒下。 他们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在看着天问:为什么? 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要杀死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纪长泽被她护在身后,听着她粗哑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身子颤抖的厉害。 她好害怕。 她不明白。 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啊,她爹娘,弟妹,哥哥,嫂嫂,还有刚学会走路的侄女,还在襁褓里的侄儿。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我们、我们做错什么了,我们改,我们、我们改” 一只属于孩子的手突然落在了她肩膀上。 “你们没做错什么。” 姑娘身子猛地一抖,转身颤抖着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孩子。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好像成年人一样,带着一股温柔和安抚。 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是这些侵略者的错。” “我们再怎么努力的讨好他们,希望他们可以良心发现放过我们,他们都不会放过的,要想要让他们不伤害我们,只有同样杀死他们,赶走他们。” “杀死他们赶走他们?” 姑娘茫然地重复着这句话,眼底满是茫然。 “对,杀死他们,赶走他们,除了用武力,我们是赶不走他们的。” “姐姐,你别怕,你看,他现在没有武器,我们已经把其他人弄死了,他伤害不了你的。” 纪长泽的声音低着,缓缓握住了姑娘的手,拉着她站起来,引导着她慢慢走到了那个大兵前面。 “别怕,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你们了。” 姑娘呆呆的望着面前目露仇恨和惊恐望着自己的大兵。 她心底突然冒出了巨大的愤怒。 “你” 张张嘴,这个被折磨的面容憔悴的年轻姑娘看着对方,眼底慢慢凝聚满了恨意:“你凭什么恨我?” “你们杀了我全家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她一直很柔弱的身躯好像突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冲上去对着大兵拳打脚踢。 她用牙齿咬,她用手去掐对方脖子,她努力的把自己所有能用得上的地方全都当成武器。 然后,一个个的姑娘被带了出来。 她们加入了进去。 小孩们站在一边,看着她们发泄。 最后,纪长泽拿着木仓,抵住了这个大兵的额头。 砰。 一声木仓响,好像是信号一般,姑娘们全都软倒在地。 她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泪早就没有了,但心底那巨大的悲怆还是让她们喘不上气。 家人,朋友,看着她们长大的长辈们。 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纪长泽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们。 他能想到的最好安慰她们的方式就是留个施暴者给她们出气,可现在看来,这一招对于一夕之间被毁掉一切的姑娘们来说,貌似还是效果差了点。 “老大!老大!!” 几个负责搜查的小下属快速跑了过来,跑在最中间那个小心翼翼的抱着什么东西,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纪长泽眼尖,看到他们抱着的东西后一愣:“这是?” 那个自己今年也才九岁的小孩抱着个看上去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也是一副浑身僵硬的震惊模样,傻愣愣的回答: “我们在一个屋子后面的杂草里面找到她的。” 屋子里还有两个大人,已经倒地死去多时了,看当时的情景和那个被暴力打开的门,应该是当时那群洋人已经在门外了,他们来不及把孩子藏在破屋子里,于是打开窗户,把孩子丢到了杂草里。 这个抱着孩子的小孩眼圈红着,跟纪长泽说出了自己的发现:“那个窗户大人也能跑出去的,他们没跑,我们猜,他们可能被洋人看见是两个人进屋了,怕自己跑了被洋人追,到时候孩子保不住。” 所以,明明可能有的生路就在眼前,两人却只能强忍着恐惧守在屋里,最后双双倒下。 他们死的时候,甚至刻意的背对着窗户,临死都不敢看一眼襁褓里的孩子位置,生怕引起洋人注意。 其实他们可能自己都清楚,自己这样做也保不住孩子。 哪怕躲过了洋人,这只是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儿,独自在外面,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但,万一呢? 万一能活下来呢? 他们没有白牺牲,这个孩子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杂草里许多天,虽然面色苍白,一直紧紧闭着眼,但她是活着的。 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儿,硬是躲过了那么多的洋人。 纪长泽小心的从小下属手中接过孩子,熟练地抱着看她脸色。 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他说:“她发烧了,快点带她回去看大夫。” 之前那个抱着纪长泽要逃的年轻姑娘呆呆的看着这个襁褓,突然快速上前,望着正静静睡着的婴儿,明明以为早就没泪水了,眼泪却还是刷的落了下来。 她张张嘴,激动地用着早就沙哑的嗓子说:“这是我幺叔家里的娃娃,这是我堂妹,她、她刚满两个月。” “我抱抱,让我抱抱吧,求求你让我抱抱她,我,我是她姐姐,让我抱抱她好吗?” 就连身后其他满脸麻木的姑娘们眼中都多出了几分希冀。 小生命的到来,总是让人充满期待的。 纪长泽把孩子递给了年轻姑娘,看着她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缓慢又僵硬的接过了孩子。 看着怀里的婴儿。 突然,她想起了幺叔。 幺叔身子弱,念过书,但也只念了几年,他总是体弱多病,还总是去城里想要投军,但每一次都因为身体弱被拒。 幺叔不放弃,一找到机会就进城。 村里人都知道幺叔想投军,怕他真的进了军营死在外面,没人敢嫁给他。 幺叔找不到媳妇,有次去城里,自己领了个哑巴乞丐回来,说以后她就是他媳妇,哑巴乞丐家里人被某国人杀光了,她也恨那些侵略者,很支持幺叔投军。 她爹娘很不理解幺叔,劝他说媳妇都有了,怎么还成天想着投军,这要是死在战场上怎么办?也要为家里人想想啊。 当时她也在,记得幺叔笑了笑,笑的时候是什么神情她忘了,只记得一向瘦弱苍白的幺叔眼睛黑黑亮亮的,说: “我想投军,就是为家里人想,哥,要是咱们国家真没了,咱们家,一个都保不住。” “国家在,家才能在啊。” 而现在,家真的没了。 这一刻,在失去了亲人后,这个唯一和她有血脉关联的幺叔孩子成为了她的一切。 她颤抖着手,想要摸摸怀中婴儿的小手,快要摸到的时候,突然顿住,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又瑟缩着收了回来,只珍惜又小心的,用着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轻轻挨了挨孩子的冰冷小脸。 感受着孩子微弱的呼吸。 一瞬间,泪如雨下。 是啊。 国家在,家才能在啊。 242|架空的类似民国(8) 那边姑娘抱着孩子哭着。 这边小下属还在跟纪长泽汇报着他们根据现场推测出来的情况:“我看到院子里面有煎药的锅, 地上还有撒着的药,这么大点的小孩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不发出声音,所以我们猜可能是她爹娘给她喂了药。” “对, 应该是喂了药,我幺叔前段时间还说他不知道为什么晚上谁不着, 找了村里的大夫开了药,说是喝了能睡着的, 他们可能给我妹妹喂了这个药。” 纪长泽点点头, 皱起来的眉头还是没有放松下来。 “大人的药喂给小孩还是很容易出问题的,我们得赶紧去找大夫。” 而且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了, 那对夫妇很可能没时间去注意剂量, 剂量要是大的话, 对小孩子来说还是很致命的。 因为急着要带小孩去看病,纪长泽他们快速把木仓收缴起来离开了这个村子。 到了村口的时候, 纪长泽回头看去。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房屋还是那个房屋。 可炊烟寥寥, 小孩子们跑来跑去, 大人们扛着农具走在路上, 碰见了个打个招呼的场景 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 姑娘们踉踉跄跄跟在后面, 谁也没敢回头再看一眼自己长大的村子,那个抱着妹妹的年轻姑娘含着泪, 一步一步朝前走。 她问纪长泽:“我也可以加入你们吗?” 纪长泽看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小婴儿,想了想还是说;“打仗会死人的,你要是出事, 你妹妹怎么办?” 她抱紧了妹妹,哑着嗓子说:“可要是大家都这么想,就没人去反抗他们了, 到时候,就算我妹妹长大了,照样会被那些人糟蹋打死。” “好。” 见她想的透彻,纪长泽点头答应;“你也跟着我们一块练,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只要我们的队伍里面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一定会照顾好她。” 其他的姑娘们听到他们的谈话,也都说要加入。 纪长泽看着眼底满是怒火和仇恨的她们。 他知道,她们比起以前的确是更好了,她们会在仇恨下转变思想,成为纪长泽之前一直认为“这样才对”的女性,她们会更加有主见,更加能学到东西,更加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可他宁愿她们不变。 这样的改变,太惨痛了。 虽然很顺利的打了胜仗,可回去的路上,没人高兴的起来。 他们赢了,但太晚了。 快要到的时候,纪长泽突然顿住脚步。 他看到远处大树上系着的白色布条了。 有敌人。 小下属们也看到了,他们本来沉重的表情顿时焦躁起来。 “那些洋人去我们村了?” “怎么回事?不是留了人在村里吗?” 按理说,要是发现不对劲,留下来的人中会有人跑出来报信的。 纪长泽面色发沉:“他们可能出不来。” 他们快速绕道到了另一座山上,纪长泽朝着他们布置在村外的暗道看去,果然见到那正驻扎着一批洋人。 再往远处看,村口那也有一批。 “我们布置在村口的陷阱被触发了,不然那些洋人早就进村了。” 纪长泽很快下了结论。 他把木仓从背着的身上拿了下来,脸上终于露出了冷笑:“在别的村我们还只能偷偷摸摸,现在到了我们的地盘,呵” 小下属们也都纷纷拿了木仓试手感。 之前纪长泽手里唯一的那把枪他们全都摸过,试过,被教导过如何正确开木仓,当然了,这个教导方式是纪长泽自己摸索出来的。 虽然这称得上是他们第一次拿着木仓打,但谁也没退缩,眼底满满都是与纪长泽一般无二的冰冷。 刚刚见证了其他村子的惨痛,此刻他们正是需要宣泄口的时候。 这群人,撞上木仓口了。 村里,大人们全都满脸懵逼的聚集在了地底下。 几个小孩一边警惕的听着上面动静,一边再一次问他们:“确定没人落在上面了吧?” 大人们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还是正坐着织毛衣的薛五爷看了一圈挤的满满当当的人:“不是有五十多个去了山洞那吗?加上那五十多个就差不多了。” “村口的陷阱能拦住那些洋人多久?” “也不能拦多长时间。” 一个孩子脸上满是严肃,一边听着上面动静一边说:“那个陷阱虽然很大很深,但洋人人多,就算前面掉进去死了几个,之后他们缓过来砍树就能做爬过来。” 薛五爷依旧是不怎么担心。 他可不觉得纪长泽会只是单纯做一个陷阱。 “说吧,还有什么后招?” 小孩递过去一个佩服的眼神:“五爷真厉害,连后招都知道,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后招,老大自己去办的,只说有,没告诉我具体是什么。” “我知道。” 王七一弱弱举手,小声说:“老大说,他之前让我们挖坑的时候是特地算过长度的,那些人要想要砍树放在上面过去,就需要砍一颗又粗又长度差不多的树,周围的大树全都被我们砍了,唯一剩下的那棵长度够的树,我们也做了手脚。” 纪长泽他们动作快速小心的朝着洋人方向过去。 远处,还能依稀看到洋人刚刚砍下唯一算的上很高的树,放倒在了陷阱上面,他们先试了试,确定可以走过去后,一个人率先爬了上去。 剩下的人也都跟上,一棵树木里,很快爬了五六个人。 然后,像是脚滑,一个人突然浑身僵硬的松开手摔到了下面。 接着,剩下的人也好像被他突然地动作给吓到了,全都跟着一起摔了下去。 那些人只以为是以为,铁青着脸让剩下的人往前。 然后,第二批,第三批。 一个个的人摔了下去,下面全都是各种木头做的尖刺,又是那样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残。 洋人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停下来开始观察这颗树。 “我爬树好,老大就让我办的这件事,之前我爬上去把这棵树上弄满了各种小钉子,只露出一个尖尖在外面,扎到了因为不怎么疼也不会在意,但是足够尖,所以能把人的衣服扎穿。” 那些小钉子还都是他和老大一起磨了好久的,保证尖锐度足够。 “然后每天,我早晨都会穿上扎不穿的厚衣服爬上去,在树上抹上老大买的那个什么什么药,可贵了,老大说那个药不致死,但是却可以让人浑身僵硬心跳加速晕上一阵。” 薛五爷:“?” “每天都要?” 王七一点头:“每天都要。” 薛五爷这下是真的有点懵了:“他早就猜到洋人会打过来?” “这倒不是。” 王七一之前也问过为什么每天都要,老大的回答是:“老大说,有备无患。” 就因为有备无患,就每天让王七一上去擦药,还是很贵的药物? “老大说,钱虽然重要,但是命更加重要,我们生活在乱世里面,就要更多的防范,要是什么事都没有的话,那也就是损失一点钱,但要是真的出事,这样做可是能救命的。” 薛五爷;“” 大人们:“” 他们是真的懵。 突然,洋人就打过来了。 突然,洋人就进了在他们村门口但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的陷阱里了。 突然,村里那些在他们看来成天到处玩闹的小孩都快速的把他们叫到了一起,然后带着他们走了就在村地底下但他们依旧不知道的暗道,来到了这样一个安全甚至还带着点舒适的地方。 而现在,这些以前被大人们认为只是小孩子还需要保护的小屁孩们,已经在一本正经的讨论着他们之前布下的各种陷阱了。 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好不真实。 但看着知情人薛五爷,他们心底还是有些安心的。 好歹,有个同样是大人的知情。 然而知情人薛五爷也在懵逼。 他提出:“如果只是抹药的话,等到药物全都被消耗完了就没用了吧?” 看来这个办法也只能拖延一下时间,对于洋人进村还是没什么用的。 “不,老大说,在药物失效之前,洋人就会放弃通过树进村。” 王七一回答:“死了好几批人,那些洋人不可能还要冒险让人上去,就算是他们的长官也不能这么下令,那不是让人去送死吗?所以,他们会选择别的法子。” 薛五爷:“你是不是想说别的法子是什么长泽也早就预料到了?” 王七一点点头,一脸“这不是理所当然吗”的表情:“肯定呀。” 薛五爷:“” 看着对面小孩的表情,他甚至开始怀疑起根本猜不对的自己是不是才不是正常的。 “砍树爬过去是最安全也是最快速的办法,但要是这个办法用不了,他们就会用一些比较危险的办法了。” “老大说,这个时候他们大概率会选择把绳索扔到对面勾紧,然后人沿着绳子爬过去。” 纪长泽他们窸窸窣窣的上树,看着那些洋人拿出随身携带的绳索,抓钩绕了几圈,猛地丢到了对面的一棵树上。 那棵树出现的地点实在是太合适了。 简直好像专门就是为了能让人勾住抓钩一样。 当然,现实也的确如此。 地下室里的王七一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对面的一棵树特别合适勾住绳索,方方面面都合适是因为那棵树是老大算着位置带着我们种下去的。” 薛五爷:“” 村人:“” 怪不得村口突然多出来一棵树,之前听说是那群小孩把别的地方的树种过去他们还觉得这群小孩贪玩。 没想到 薛五爷问;“那棵树,你们也做了手脚?” “没有啊,老大基本不一个手段用两次的。” 王七一:“我们只是刻意没有栽的很严实,每天还会去松松土,平常站一站可能还好,一个人的重量也勉强可以,但要是人多了砰!” 那头,纪长泽他们都找好位置了,安静待在树上,看着村口那边忙忙碌碌终于把绳索弄好,这一次他们谨慎了,先派出去一个人爬上去,脚踩在了对面泥巴上面之后,才冲着对面挥手让他们过来。” 这一次,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人了,他们倒吊着抓住绳索朝着对面攀爬。 地下室里,薛五爷发现了这个计划的漏洞。 “不对啊,但是这样的话,不是还是会有个洋人能顺利爬过来吗?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他一个人,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 王七一摇摇头。 “老大怎么可能让洋人进村,他们可是都有木仓的。” “老大之前跟我讲过,那个打前锋的洋人虽然爬过去了,但是他能被派出去试死,地位肯定高不到哪里去,也就是个送死的小兵,既然是送死的小兵,在对面的人没有爬过来之前,他肯定也不敢到处乱走,所以他一定会站在绳索的那一头原地。” “然后,其他人开始爬过来,他会站在边上搭把手。” “等到那些人的重量那棵树撑不住,猛地倒下的时候,爬在绳索上的人会掉下来,树倒下来的一瞬间,之前系在上面的绳子会拉动,然后砰!” 村口,纪长泽他们看着树木倒下,原本在绳索上的人惨叫着掉下去,率先过去的那个人没有震惊,因为在那些人掉下去的同时,他已经先被猛然飞来的箭插死了。 洋人们很是混乱了一阵,还以为有人正在偷袭他们,但各种惊慌警惕之后,他们才发现了那颗倒下树木上面的绳子。 这是一个陷阱。 布置陷阱的人算好了他们的每一步,甚至包括了率先爬过去的那个人会站在哪个位置,不然那个箭不会这么精准的正好插在他的心脏上。 陷阱里面全是惨叫的同僚,对面躺着一个被一箭穿心的尸体。 洋人们怕了。 但商量了一阵,他们反而更被激起了怒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进村。 王七一还在那边叭叭叭:“他们刚开始肯定不会放弃的,所以还会想别的法子,比如说让人下到陷阱里面去,用抓钩抓地面爬上去,然后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下到陷阱里面,再爬到上面。” “但是,他们下去了就上不来了。” 薛五爷猜测:“这底下也有毒药?” 王七一神情复杂:“倒不是毒药,但是也差不多吧,反正我挺怕的。” 这边。 绳索绑着一个小兵,把他慢慢放了下去。 这一次依旧是用抓钩去抓,只不过这一次是抓对面的地。 小兵下去之后,正要走到另一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拿着手电筒照亮了地上的环境,惨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用着自己国家的语言崩溃喊着:“蛇!!有蛇!全都是毒蛇!!啊啊啊啊啊!!” 洋人们现在知道为什么掉下去的士兵们都没有回复他们了,因为底下全都是毒蛇。 纪长泽听着这悦耳的惨叫,这才算是心满意足。 他们这边毒蛇本来就多,村民们日常出来都很注意防护,家里也都有专门治足蛇毒的草药,虽然每年总是要有一些被咬,但只要吃药及时就没有性命之忧。 本来蛇窝就容易在地底,更何况这底下被挖了个巨大的深坑,纪长泽再带着小弟们把里面布置的适合蛇生存,现在天气渐渐热了,这里面逐渐也就形成了一个蛇窝,他有的时候还要担心这些毒蛇搬家,时不时想办法投喂一些蛇爱吃的东西。 村里人都是本地人,他们早就习惯了毒蛇,哪怕这里蛇出没的多了点,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妨碍。 但对于这些连这是什么蛇,要怎么解毒都不知道的洋人来说,这些毒蛇可就致命了。 天空中响起了鸟叫。 布谷布谷的十分好听。 洋人们没放在心上,毕竟这里可是靠着大山,有鸟叫不是很正常? 但,这些鸟叫声是纪长泽发出来的。 “布谷,布谷” 周围树上的小下属们听着这个鸟叫声频率,快速给自己准备好的木仓上好膛,对准了底下。 地下室里,薛五爷问:“如果他们不从村口走呢?虽然绕路爬山要爬石头上去才能走,也艰难了一点,但是最后他们还是能绕到村里的。” 王七一点头:“对,之前铺垫了那么多,其实就是为了等着他们从山上走。” 这些布置看似是为了阻止敌人通过村口进村,实际上是为了逼想从村口进村的人绕路从山上走。 至于为什么是山上 “村口空荡荡的根本不好藏人,而且也不好打,打起来说不定会有死伤,但是如果他们从山上走,到处都是树和草,只要爬上早就准备好的树,那上面有我们之前做好的假树叶,正好足够挡住人和铁板。” 薛五爷:“铁板?” 对,铁板。 纪长泽他们是站在树上,但上下左右,全都是被假树叶包围的铁板,这种铁板是他花了高价买来的。 目的,当然是为了挡子弹了。 洋人们艰难的爬上山,朝着村里的方向而去。 走到了纪长泽他们藏匿着的树下时,布谷鸟叫响起,第三声布谷鸟叫刚落下,分散成四个角的四个孩子同时扯下绑在树上的绳子。 刷刷刷 被削的尖利的箭雨齐刷刷落下。 惨叫声响起,底下几乎是立刻就倒下了许多人。 藏匿在各个角的下属们开始疯狂朝着那边开木仓,准不准的不要紧,主要是为了让这些洋人有一个“四处都是敌人”的概念。 四面八方,包括上面,木仓声不断。 敌人猝不及防,很快倒下了一大片,反应过来的敌人开始一边掩护自己,一边朝着木仓声响起的地方打过去。 但四周全都是绿油油的,纪长泽他们套上了绿色衣服,脸上也快速抹上了绿色颜料,混乱情况下,这些人根本看不清敌人在哪里,只能一边躲避着一边乱开木仓。 也有子弹打中纪长泽他们位置的,但有铁板挡着,只是铛铛铛了几声而已,根本没造成什么伤害。 木仓声响起的时候,躲在地底下的人们纷纷惊慌起来。 尤其是孩子还在外面的大人们,满脸急切恨不得现在就爬出去看情况。 “开木仓了,开木仓了,怎么办,我们可没木仓。” 几个孩子安静听了一会,都在脸上露出放心的神情。 “这个木仓响声不像是只有洋人在开,一听就是在交火,肯定是老大他们弄到木仓了。” 大人们:“” “这、这真的吗?他们只是孩子啊,上哪里去弄木仓?” “老大昨晚上接到消息说是有洋人到了附近的村子里,就带着人去了,肯定是他们把那些洋人干掉弄到木仓了。”王七一很自信的分析完了,又认真听了一会,继续说:“肯定是我们占上风,我听这些洋人的木仓声越来越混乱了。” 薛五爷:“?” 这声音不都一样吗? 你从哪里听出来哪个声音是哪边的? “这个太好区分了,老大早早地就布置好了,所以他现在肯定在我们之前就布置好的树上打木仓,这要是没上树,就是一个逃跑一个追,木仓声不会这么集中,半天了声音大小还差不多,所以他们肯定还在原地。” 薛五爷:“”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的吗? 见他沉默望着自己一脸复杂,王七一冲着薛五爷一笑:“老大教我的。” 薛五爷;“” 就,很离谱。 外面的木仓声渐渐没那么混乱了,几下几下的。 王七一听着,说:“洋人死的差不多了,老大他们现在应该是在追杀剩下的。” 薛五爷:“这个也能听得出来?” “是呀,因为老大之前就布置好了,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他会在敌人逃跑的路上安排人藏好,你听这些木仓声一下一下远了,但是只一木仓一木仓的开,就知道这是藏好的人正在追杀那些逃跑的。” 王七一满脸认真的说完了,对着薛五爷说:“其实刚开始学的时候我也搞不懂,但是老大教我要多听多想,我就试了试,发现只要按照老大的思维去想,最后想出这些还是很容易的。” 薛五爷:“” 听上去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容易吗?? 木仓声越来越少了,他突然神经紧绷起来:“不会真的逃走洋人吧??你们之前不是说来我们村子里的洋人只是一个队伍吗?要是有洋人跑出去报信了,那就糟糕了。” 纪长泽的下属总共也就这么点人,就算是他鬼点子再多,也只能以少敌多不能一个人打一百人啊。 “五爷放心,老大安排在路上追杀的人位置都是算好了的,是正好能逼着剩下的人朝着老大想要他们去的路上跑的。” 薛五爷:“是不是终点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 王七一给薛五爷竖起大拇指。 “五爷不愧是老大的老师,就是厉害,老大经常说,他现在这样八成都是靠五爷教导呢。” 一瞬间,本来还在满脸茫然惊讶震惊梦幻的村人们看向薛五爷的视线顿时充满了敬佩。 差不多跟看老天爷差不多了。 薛五爷:“” 我不是,我没有,真的不是我。 他干巴巴的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教多少,长泽他是自学成才,自学。” 然而没人相信他。 王老太激动地握住了薛五爷的手,简直恨不得把他供起来烧高香:“五爷,您别谦虚了,他一个孩子他懂什么,要不是您教,他哪里会这些。” 薛五爷:“” 他一个孩子他就是什么都懂啊。 可他的解释压根没人信。 所有人看着他的视线全都充满了敬佩和瞻仰。 满眼都写着“原来你是这样的薛五爷”。 薛五爷:“”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背锅了。 外面,的确如王七一说的那样。 纪长泽安排的下属故意将逃跑的人赶到了终点线。 是纪长泽最喜欢的陷阱大礼包呢。 最后一个人倒下后,所有隐藏在树林里的人都没有动,全都一动不动趴在原地。 地下室里,听着外面没动静了,大人们又开始焦躁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声音了?” “出什么事了吗?” 依旧是王七一站出来安抚大家:“没事的,这种情况就是他们把人都干掉了,但是老大一直都很谨慎,他至少要带着他们在原地静悄悄的躲一个小时,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了才会走。” 于是,大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满是佩服的看向了薛五爷。 “这也是五爷教的吧?” “五爷可真是聪明,不愧是读书人。” 薛五爷:“” 虽然觉得目前好像挣扎也没用了,但他还是想要抢救一下。 这一环扣一环,每个步骤的算的分毫不差的本事他可没有。 “这个真的不是我教的,是长泽聪明。” “对对对,长泽聪明。” “那我们是不是还要再等一个小时?我家娃娃还在外面呢,也不知道受伤没有。” 王老太是最担心的那一个。 “长泽年纪小,木仓说不定都拿不动,诶,王八,不是,一一啊,咱们现在能出去看看不?” 王七一不同意他们出去。 “老大之前就说过,要是发生这种情况,除非他亲自来接人,不然谁都不能出去,要一直躲在这里面,而且老大肯定会埋尸的,不然容易有病病什么来着?” 薛五爷:“病毒?” “对,病毒,所以还要等一阵才行。” 说起这个薛五爷可就精神了。 他昨晚上吭哧吭哧挖了半个晚上,可不就是为了帮上忙吗。 “我昨晚上挖了埋尸体的坑出来,就在村口周围,也留了记号,长泽应该看得到,省了他们自己挖坑的时间,应该会快一些回来。” 周围的大人们:“” 昨天还没有这个事呢,你就先把埋尸体的坑挖好了? 你还说不是你教的? 正欣慰自己帮上忙的薛五爷感受到了周围人的视线:“” 有了王七一的安抚,再加上各种解释。 经历了刚刚,大人们虽然很急切的想要出去看看自家孩子,但也不想给孩子添乱,满脸焦急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 纪长泽他们从自己藏匿的地方出来。 先是去村口陷阱那补刀,确定里面没有活口了,换上藏在附近防蛇的衣服,顺着那群洋人留下来的绳索下去,大家合力把尸体全都拉了起来。 纪长泽顺着记号,果然发现了一个深坑。 他感叹:“五爷可真是贴心。” 然后小家伙们忙碌着抬尸体扔进去,当然了,扔进去之前要先搜刮一番。 因为附近还有洋人军队,之前被留在村里的小下属们藏起来的木板纪长泽没照原样放回去,而是又把草皮之类的盖上,重新让这个陷阱回归表面和平。 最后确定尸体没遗漏了,陷阱也都弄成了原来的样子,要埋了才发现,没铁锹。 他们昨天晚上匆忙忙出去是去杀人的,今天一回来又杀了一波,谁出去杀人带铁锹啊。 纪长泽活动了一下肩膀:“走,回去拿铁锹。” 村子里果然空无一人,纪长泽他们也不意外,顺着暗道下去,见到了满满当当的人。 “娘!!!” “爹!!!” “爷爷!” 原本还心态挺平和的小孩们一看到家里长辈,眼泪刷的一下子就飚了出来,哭喊着扑到亲人怀里。 “洋人把李村的人杀了,好可怕啊爹。” “娘,那些洋人不是人!!” “呜呜呜呜呜奶奶,吓死我了奶奶。” 一下子,就成了群哭大会。 纪长泽:“” 他左右看看,对上了和自己差不多神情的薛五爷。 两人沉默相对几秒。 薛五爷开口:“你这外面忙完了?” “还没有,尸体扔到坑里去了,还没埋,这不是带着他们回来拿铁锹吗?说起这个,五爷还是你细心,要不然我们还得在外面挖半天坑。” 薛五爷:“”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被纪长泽夸他提前挖坟怪怪的。 他是抱着帮这些孩子分担的想法去挖的,但是等到他们真的把洋人都弄死了,他又再一次觉得这小孩简直妖孽大发了。 一片哭声中,王老太自己找了过来,一把抱住小孙孙就开始哭: “你怎么胆子那么大啊,这么小的年纪就敢做这么多事了,快让奶奶看看受伤没有,呜呜呜呜我的长泽啊,都怪你爹和你伯没用,大男人,还要你们这群孩子护着!!诶呦,你这个手掌心里都是血啊,手都有点肿了。” 纪长泽被抱了个满满当当。 他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对啊。 他还是个孩子啊。 有的活让大人干不就好了。 比如埋埋尸体什么的,干嘛非要辛辛苦苦的拖尸体埋尸体,这种事大人干着可比他们这群小孩干快多了。 他立刻软下身子,熟门熟路的往王老太怀里一倒,软叽叽的应和抱怨:“手肿是拿着刀捅人的时候太用力了,而且捅了太多个,奶奶你看,你看,我手指头都有点肿了。” 王老太关注点都在肿了的手上,听了小孙孙委委屈屈说话,顿时更加心疼了,捧着纪长泽的手,心疼的声音都高了八个点: “诶呦是的诶,奶奶的乖孙孙,受老罪了,来,我带了药,给你抹抹。” “嗯可疼了,奶奶你轻点,那群洋人一个个长得比牛还壮实,肉也厚,可难捅了。” “呸!这群黑心肝的玩意!肉长得也黑心肝!长泽不哭不哭,这群黑心肝的,肯定会有报应的!” 亲眼见到纪长泽变脸全程的薛五爷:“” 还用“肯定”吗??? 纪长泽说的是他捅人的时候捅的太用力手才肿的。 捅人!!! 捅了太多个!!! 可以想见这是多么血腥残暴的画面。 然后老太太心疼的捧着纪长泽捅了太多人导致肿起来的手呼呼,说“我们长泽真可怜,那群被捅的人真垃圾肉长那么厚干什么害得我乖孙孙捅他们几刀手就这样了”。 薛五爷:“” 看着在外面威风八面各种坑人回了家仿佛走路都走不动,浑身都写满了“我只是个乖巧孩子”的纪长泽,他内心之复杂情绪实在是难以言表。 “乖巧孩子”满脸写着累:“叔叔伯伯们能不能出去埋了那些洋人,我们好久没睡了,好累啊。” 老大都开口了,剩下的孩子再没有顾及,依偎在亲人怀里疯狂点头: “是啊是啊,我们昨晚上到现在一直没睡。” “爹爹你帮我们把洋人埋了吧,好累啊我不想动。” “我好困,我想睡觉。” 哪怕之前大人们再怎么懵逼,此刻抱着自己的孩子,心还是软了。 “好好好,你快睡吧,就这么睡,爹抱你回去。” “放心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一个个家长抱着自己那困得路都走不了的娃娃,小心出了暗道。 纪长泽也困了,打了个哈欠被他爹抱着打瞌睡,脑子里一边迷迷糊糊想着事一边眯着眼要睡不睡的。 至少今天村里是安全的,尾巴扫的干净,其他洋人不会发现异常,那几个新收的姑娘虽然以前没经验,但有股狠劲应该会很有潜力,洋人突然开始屠村外面肯定更乱了,还是要建立自己的势力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王老太跟在后面,一直训斥儿子:“你走慢点,别掂着我孙孙。” 太阳高高悬挂在空中,把家里孩子安置好的大人们认认真真开始埋尸体。 他们一边往坑里丢土,一边心疼叹气:“睡得死沉,一看就累的不轻。” “我家的膝盖都磕破了。” “纪家的长泽手都肿了,可把王老太心疼的。” “那群洋人真是可恶,他们还只是孩子啊。” 负责引路过来的薛五爷听着这话,低头看看一坑死状态千奇百怪的尸体,抽抽眼角:“” “五爷,您说是吧。” 薛五爷:“” 他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是啊,他们还是孩子。” 也没人规定,孩子不能凶残不是。 243| 架空的类似民国(9) 这两天村里的大人们都有些如在梦中的感觉。 毕竟这边的尸体都埋好了, 那边那个被屠村的尸体还没埋呢。 情感方面,华国人,就讲究个入土为安。 理智方面, 就这么放着尸体不管,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出现什么疫病。 因为人太多, 也不能分开埋了,索性将大家埋在一起。 倒是有人提议那几个幸存下来的姑娘将自己的家人单独找出来, 她们拒绝了。 “既然大家伙是一块走的, 那就也埋在一块吧,黄泉路下, 也算是有个伴。” 几人翻找出了村里的白布, 披麻戴孝, 连带着那个还在襁褓中被治好了的女婴,小胳膊上都系了一条白带子。 纪长泽站在坑边, 看着里面那些死去的无辜村民,一直等到夕阳西下了, 才挥挥手:“埋了吧。” 土洒落在坑里的人身上。 坑边, 几个姑娘哭着跪地, 送全村人走完最后一程。 纪长泽走到她们身边, 望着坑中渐渐被土盖住面部的尸体们,突然开口说:“我听说, 如果是乱世的人丢失性命,死的人太多的话,底下会有人来接他们, 好好安抚住他们,送他们离开,只要入土为安的话, 他们走的时候一点都不遭罪。” 正哭泣着的姑娘们愣了愣,含着泪水望向面前的小豆丁,抽噎问:“真、真的吗?” 纪长泽一本正经:“我读过的书多,你们信我没错。” 在这个封建迷信的世界,纪长泽的话给予了几个失去家人的姑娘安慰。 纪长泽教了她们几句经文,让她们对着坑边念。 “念两个小时以上,死者的灵魂会得到超度,就更加能安息了。” 姑娘们认认真真学会了,一刻都不敢停的跪在坑边念。 王七一探头探脑的凑过去,跪在坑边也跟着念。 纪长泽:“?” 他上前揪住这个下属把人拉到远处:“你干什么?闲着没事干是吧?我不是让你继续锻炼自己的演技?有用的知不知道?” 王七一冲着纪长泽嘿嘿笑:“老大,这不是你刚刚说的吗?念经能超度,我给我老丈人老丈母娘念念经,超度超度他们。” 纪长泽:“?你丈人丈母娘?” “喏。” 王七一指了指那个最年轻的姑娘:“就她,我未来媳妇,虽然她现在还没有答应我,但一定是因为刚刚死了全家没心情,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她迟早会接受我的。” 纪长泽看看那个虽然也才十几岁但已经长的比村里十七八岁小伙还高一点的姑娘,再看看面前的小矮人王七一:“努力,我相信你。” “不过经就别念了,我忽悠她们的。” 被夸了正高兴地王七一:“???” 他满脸懵逼:“忽悠??假的啊?可我看老大你说的很认真。” “你这不是废话?我不认真一点怎么忽悠的住人?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你不得说点好听话让活着的人安心一点?” 王七一还是不理解:“但是这是骗人啊” “你脑子里有坑吧,难不成告诉她们人死了就是死了,你觉得是告诉她们他们家里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节哀顺变好?还是告诉她们只要她们念念经,这些死人在底下就能得到超度好点?做事情永远不动脑子,你这样我怎么安心让你去做布置好的任务?” 王七一生怕老大说着说着就揍人,连忙护住脑袋小鸡啄米点头;“是是是,老大我明白了,老大不愧是老大,瞎编的话都这么真。” 纪长泽摸摸下巴,看向这片埋满了尸体的大坑。 “不过,也未必世界上真的没鬼,说不定现在就真有鬼差来接人,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 王七一被他说的凭空打了个寒战:“老大,你能不能别说了,听上去好吓人。” “有什么好吓人的,若是恶鬼,早就为祸人间了,既然从未发生过这件事,就说明就算有鬼,那也是有纪律,不然传说里的孟婆汤和鬼差哪里来的?” 纪长泽觉得他还挺信这个的。 鬼也是人变的,在乱世里,鬼差办事都会温和一些吧。 他转过身,撑着下巴又开始望天想着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死了人死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啊。 而他不知道的是,身后,本该是空地的地方上,正满满当当挤满了死去的人。 “慢一些,不要挤,喝了孟婆汤再下去。” 一个骷颅头本来正在发孟婆汤,一转脸见到队伍里排着许多哇哇哭小孩,它叹口气,低头开始往自己身上粘皮,很快,本来有十分吓人的骷颅头变成了一个很瘦很瘦的“正常人”。 瘦骨伶仃的小鬼递给面前正害怕啜泣着的五岁小孩一碗汤,细声哄着他:“喝了吧,很好喝的,里面有肉,喝了这个,该忘的就忘了,就不怕了。” 小孩抹着眼泪小心看他,见他身上穿的不是军服,才小声问:“叔叔,我是不是死了呀?我看到我肚子被刀弄破了,那我,我是不是就看不到爹娘了?” “怎么会呢?你爹娘不是就在你后面吗?”小鬼软言说完了,指指小孩身后,小孩的爹娘赶忙慌张的给这位鬼大人行礼。 “但是、但是我的肚子在流血,好痛有刀在肚子里。” 小鬼蹲下身,摸了摸小孩的头,轻声说:“你乖乖的,喝完了汤,不开心的事就都不会记得了,肚子也不会再痛了。” 小孩懵懵懂懂的接过,咕咚咕咚两口就喝完了。 孩子的娘亲站在一边,满脸惶然的看着周围一切,小心给小鬼鞠躬:“大人,我们会去哪儿啊?” 小鬼看看她脸上的恐惧和小孩眼底的懵懂,放轻了声音说:“枉死者会沉睡二十年再投胎,二十年后,不会再像是如今这般了。” “去吧,这辈子辛苦你们了。” 伴随着经声,一个个死者排队离开。 几个小鬼伸了个懒腰:“听说光是今天就有三万多人死了,诶,地府又要人口爆炸了。” “什么情况?不是说上面比之前好多了吗?” “是好多了,之前有一次,一天死了十三万人,好歹比之前少了十万。” “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一个城市被袭击,晚上袭击的,居民们都在睡觉,大半没跑出来,再加上这边地区很多村子都被屠村,许多死人尸体都还扔在地上,魂魄到处飘,我们还要一个一个的去找,诶,回去吧,今天有的忙了。” “那群洋鬼呢?” “你管他们呢,爱飘飘呗,漂洋过海来侵占我们这边,行啊,我看他们死了要飘多久才能飘会他们自己国家。” “他们那边可不像是我们,还会特地派鬼去外国带回我们自己鬼,就让他们飘,爱咋咋滴。” “说起来今天这群鬼也算是幸运,居然还有人送行,咦,这个小孩” 一只鬼差奇怪的飘到了纪长泽身边,低头嗅嗅他:“他身上的味道好奇怪,不太像是我们这边投胎的” 它伸手想要试探的碰触一下。 纪长泽突然转身,锐利的视线在面前扫了一圈。 小鬼:“” 它僵硬住身子,动也不敢动。 王七一颠颠跑过来:“老大,怎么了?” “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 “哪有人啊,这不就咱俩吗?” 纪长泽板着脸再次扫了一圈面前,确定的确是空无一人后才缓慢转身过去。 小鬼刚松了口气,正打算再次伸出爪子,刚刚才转身过去的纪长泽又猛地一个转头,锐利到不像是小孩的视线如刀一般刮过面前的每一寸。 它:“” 不敢再动手动脚,小鬼怂怂的飘了回去。 “怎么样?是从别的投胎口来的吗?” “不知道,但这位不好惹,吓鬼的很,你们下次看见了躲远点,不然我怕直接被他鬼道毁灭了。” “你瞎说的吧?这不就是一个活人小孩?” “你行不上啊。” 它们正讨论着,纪长泽越看越觉得这边不对劲,皱着眉慢慢走了过来,仔仔细细四处都看了一遍,锋利的视线从小鬼们身上划过去,哪怕知道他看不见它们,一群小鬼却还是下意识浑身鬼毛都竖了起来。 “算了,我还是躲远点吧,看着是挺吓人的。” 反正也办完事了,小鬼们麻溜跑路。 王七一满脸懵逼的看着纪长泽在空地上走来走去的张望:“老大,你到底在找什么啊?” “不知道,就觉得这里有东西。” 纪长泽伸手挥舞了一下面前空气,若有所思:“现在好像没了。” “哪有东西啊,什么都没有啊。” 纪长泽还是觉得不对。 他突然问王七一:“抹上牛眼泪可以看见鬼是吧?” 王七一:“” “难道你问这个问题是想?” 纪长泽:“没错我觉得这里有鬼。” 王七一:“” 王七一:“” “我还是念经去吧老大你你昨晚上是不是没睡好,今天早点休息啊。” 他怂哒哒的跑了。 只剩下纪长泽面对再感知不到什么的空地,陷入沉思。 如果真的有鬼的话,这些鬼能为他所用吗? 他正愁手底下人太少,要是鬼也能作数那不是太好了? 纪长泽回去之后就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 牛眼泪,午夜见鬼,坟地住帐篷等,他全都试了一遍,试图抓住一切能招兵买马的机会,甚至买了祭祀用的香和各种糕点试图引诱。 可惜,这到底是非灵异世界,真想见鬼,只能死了。 折腾了一大圈,什么也没折腾出来的纪长泽只能无奈放弃这一条路,全然不知自己是真的招来了不少能自由行动的鬼差,可惜,无论他多么努力的摆出“来我这里工作吧亲三险一金包吃包住保证合算”的亲和老板面容,小鬼们刚一凑近就被他身上那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恐怖气场给吓走了。 也许真的是乱世出枭雄? 怎么还能出现这么一个还没凑近就差点把鬼再吓死一遍的家伙。 “诶” 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批鬼下属的纪长泽无奈叹气。 缺人啊。 现在他们的组织已经过了明路,村里的大人们也都加入到了组织里来。 当然了,也有人厚着脸皮恬不知耻无耻下贱的提出“小孩子当什么家”,要当家也该是大人来当的言论,但纪长泽很能理解这种一百个好人里总会出现一个贱人的事,于是只是善良好说话的亲手捡起一根木头把对方腿打断而已,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说什么小孩子小打小闹还行的话了。 虽然说这种话的也只有那一个人。 毕竟纪长泽可是几乎招揽了村里全部岁数合适的小孩,而村里的大人们都是这些小孩的亲人。 他们本来就淳朴,知道这件事后也只会觉得“我家小孩这么小小年纪事业就干的挺好我好骄傲”,好端端的谁会去想“我家小孩事业干的挺好的我要抢过来我自己来干”。 图什么呢? 是有脑子还是有计划还是有身手了? 除了力气大,他们哪里比得上这群孩子了? 于是那个被纪长泽打瘸的家伙不光没能得到别人的同情,还被唾弃了。 连小孩子的成果都要抢。 呸,不要脸。 欺负一群孩子。 呸,要不要良心。 被打瘸腿的人:“” 谁欺负谁啊? 被打瘸的人可是他好不好??? 可也没人去听他这番言论了。 他本来在村里的名声就不太好,家里爹娘本来最疼他,结果他骗了家里的钱去赌,欠债回来只告诉赌坊带走他妹妹抵债。 赌坊来抓人的时候,正好家里兄嫂在家,赶忙拦住了,问清楚原委后,老两口咬牙还了钱,然后把这人赶了出去,直接告诉他以后他在外面欠债要被人打死他们都不会管。 赌坊都知道他没钱,也不让他进去赌,他就从此住在一个破茅屋里面,偷鸡摸狗之类的没他不能干的。 村里人都知道他什么德行,也都防着他,慢慢他偷不到东西就去城里偷,后来被人抓住打了一顿才灰头土脸的回来老老实实种地。 于是这次他一脸“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的表情对纪长泽说这说那,说来说去就是要把这群“元老”孩子们踢出队伍,让大人“也就是他”来代替纪长泽。 然后,他的腿就断了,每天躺在破屋子里嚎叫。 村里没人觉得他可怜,就连他父母都以他为耻。 什么人啊。 就算他们都不识字,正常的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人家孩子建立的组织,自己不顾危险去救人,还找回了一批木仓,最后还救了整个村子,杀死了围着村子的洋人。 人家把事情都办完了,你来摘桃子吃? 想啥美事呢? 脸皮怎么比城墙还厚呢? 还有人担心这小子坏心眼,以后还会搞事,跟纪长泽提议把人赶出村。 纪长泽断然拒绝,满脸的大义凛然:“现在外面到处都兵荒马乱的,他腿还瘸着,这个时候赶走他等于让他去死,好歹是一个村的,就算是不看在他的面子上,也要看老义叔的面子。” 那来劝说纪长泽的长辈满脸感叹佩服:“还是长泽你人好,我活了几十年了,还比不过你一个孩子通透不记仇。” “其实也是看在老义叔的面子上罢了,老义叔这么大把年纪还在当村里的村医,这么辛苦,我也不想让他太担心这个儿子。” 纪长泽摆摆手,满脸的无奈:“反正他也只是嘴上嚷嚷,让他嚷嚷吧,好歹一个村的,做人留一线,然后好相见,我们也不能赶尽杀绝,我受点委屈就受点。” 长辈眼带敬佩的离开了。 看那架势,是打算出去找人吹嘘一波纪长泽了。 见他走了,纪长泽继续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现在他基本已经是一整个村子的掌权人了,要干的事也比以前多了很多,人员分配这些就全都要他来拿主意,可是忙得很。 一旁负责誊抄的王七一小心瞅他几眼,问:“老大,你真的看在老义叔面子上不把那个周三码赶走啊?他看你的眼神跟毒蛇一样,我怕他真的对你下手。” 纪长泽不紧不慢的写着,一心二用回答道:“周三码这个人,没良心,白眼狼,不知道记恩只知道记仇,我赶走不赶走他,他都会找机会报复回来。 与其把他赶走之后不知道他在外面见了哪一些人,做了哪一些事,冷不丁回来咬我一口我还摸不准情况,还不如就这么把人放在村里,他就算真要干什么,我也能提前知道。” “还有,他现在罪不至死,我也不好对他做什么,等到他犯了死罪,到时候我就算是杀了他,也算的上是名正言顺,大家都看到我对他忍让再三了,是他自己不知死活,我杀他,人家只会说他是活该。” 王七一:“???但是你刚刚不是说什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纪长泽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掀开一张纸,继续写下一张,语气不咸不淡的,平静的不得了: “这话只合适用在和平年代,现在到处在打仗,每天都在死人,这个时候留仇人一命,那不叫做人留一线,那叫留危险,斩草除根,才合适现的生存方式。” 王七一:“” 听是听懂了。 “但是我不明白,老大你既然是这么想的,为什么面上又要那样说,你想的挺有道理的啊,我相信你就算是说出来,人家也会理解你的。” 纪长泽这次总算是放下了笔。 他沉默的看了这个最矮小弟好几秒,才开口问:“你的脑子里面装的是浆糊吗?” “人会对什么样的人戒心最低?善良好说话的人,人又会对什么样的人警惕心最高?满肚子算盘走一步算十步的人。” “我要是把这些告诉别人,以后我干什么事人家都防着我,我不得比以前累上百倍?想事情永远都不动脑子。” 被训斥了,但王七一完全不难受,毕竟是家常便饭了。 他干咳几声:“老大,我们这几天已经把好几个地方都扫荡了一遍,杀了好多洋人,也收缴了不少武器,现在是不是该露面了?不过老大你之前说现在四处都是间谍,如果我们真的暴露,会不会到时候有间谍潜入啊?” 纪长泽继续写:“不止,还会有人试图收买我们本村人。” 王七一一下子就紧张了。 外面来的间谍他不怕,毕竟是外人,再怎么努力也他们自己人也会防着。 可要是本村人被收买了那可就糟糕了。 自己人知道自己人,来自自己人的背叛才是最致命的,这可是老大一开始就教给他们的道理。 “那那那,那怎么整啊,我们村里这么多人,万一真的有人被收买,到时候我们被打个猝不及防怎么办?” 纪长泽深吸一口气。 他现在真的怀疑自己打算派王七一出去做任务这个绝对是对还是错了。 王七一脑子这么瓜,出去了真的能活下来吗? 但想想这么多下属里,王七一算的上是最不瓜演技也最好的那个,他又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然你以为我留着周三码就只是为了找到合适的机会弄死他吗?” 王七一满脸茫然:“周三码,这和周三码有什么关系??” “周三码在村里不受待见,名声也不好,不光我们村,城里一些人都知道这一点,再加上他刚刚得罪我被我打断腿,现在每天扯着嗓子躲在屋子里骂我,这事瞒不住,你觉得,如果有人想要收买村里的人,是收买一个和我无冤无仇甚至还要靠我照拂家里孩子的人好,还是收买一个跟我有仇恨不得弄死我才好的周三码好?” “那肯定是周三码啊!”王七一一拍大腿,总算是明白了:“不愧是老大,算的就是清楚。” 纪长泽:“你这几天多跟着我点,我要好好给你补补课。” 这样的性子,他实在是不放心把人弄出去。 广南地界,居然又冒出来一个新势力。 虽然是个小势力,但这群民间势力居然凭借一己之力灭了洋人一个团。 而他们自己的人数都凑不够一个团,甚至在变成一个组织前,之前还只不过是个小村子。 在如今这个一点点风吹草动电报就忙得停不下来的年代,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各地。 确定这的确是民间势力后,大部分的势力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倒是洋人那边,听闻高层下了命令,说一定要剿灭这个势力,为他们的军队报仇。 说他们只有一千人都勉勉强强的小村子而已,洋人派出去五千人,已经算的上是非常慎重了。 可惜这次再一次失败,五千对一千,不光失败了,还被人家活捉了不少,那边直接宣告天下,想要这些兵?没问题,给粮食,给钱,他们就放人。 要不然,就别管他们效仿某国,就地坑杀了。 洋人没办法。 这个势力就好像是掐准了一切一样。 人家是民间组织,又不是官方组织,他们跟官方再怎么施压都没用,而且对方还不知道怎么弄上了报纸,现在几乎全国人都知道了,华人一个村子在被洋人屠村时奋起反抗,自主组建成了一个民兵队伍,反杀了洋人。 结果洋人派出去五千人围杀,人家不光打过了,还扣下了一批俘虏,不给钱不放人。 最后期限就在眼前,再不放人,这些俘虏就跟之前被某国坑杀的华人老百姓一样,就地坑杀。 一位老者坐在饭桌上,正打算一边吃饭一边看报纸,拿起手上的报纸一看,眉头一松,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啊,我国居然也有这等厉兵!打得好!!就该杀杀这些洋人的锐气!竟然还敢屠杀我国百姓!” 一茶水铺子里,早起赶着去卖菜的农人们挑着担子走了许多路才走到城门口,累的浑身是汗,坐下来要了一文钱一大碗的茶水,大口大口喝着清肺。 突闻一声叫好声,菜农好奇的抬头看去,见是几个学生打扮的人坐在另一边满脸兴奋看着报纸。 “扣的好!!!当初明明是他们先攻击我们军队,杀了我军那么多人,居然还有脸要什么战争赔偿金,如今也该让他们赔偿赔偿我们了!” “这怕就是戏本子上写的绿林英雄了!” “一千人对战五千人还能打赢,可见这些洋人也不过如此!” “嘘,在外面别说这种话。” “怕什么,这里可是胡大帅的地盘,难不成那些洋人还能飞过来一木仓崩了我不成?!” “我看他们也是气候将近了,看看,连普通百姓组织的民兵都能将他们打成这般,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还好意思向政府施压,要他们剿灭我呸!若不是他们先去屠村,好好的普通百姓,如何会被逼的反抗?” 菜农们听得心里痒痒,只听出来应当是一件对华国人来说是好事的事情。 但这群学生一看便知道家境不错,他们身份低微,不敢靠上前,只能忍着心底好奇小心听着,等到进了城,报童满脸高兴的跑过去。 “号外,号外,我国民兵以一千对战洋兵五千大获全胜。” 街上好像大家都在说这件事。 菜农们一边卖菜,一边听着街上行人讨论,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候,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哪怕知晓那些民兵离他们很远,他们也全身心的为对方骄傲着。 就该这样! 洋人欺人太甚! 就该让洋人知道他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纪长泽很清楚在他们还弱小他自己觉得的时候,该搞舆论还是要搞舆论的,于是在他的督促下,几个还算的上是有文学天赋的小弟头发都快抓秃了,才合伙写出来一篇被纪长泽点头的稿子出来。 然后,被他投稿到了报社。 该报社的老板是个爱国之人,哪怕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得罪洋人,也还是义无反顾的发了出去,并且没忘记在报纸上表明报社老板若是有一天被刺杀死了,请大家记住,死他一个不要紧,还有千万万万个报社老板站起来。 这是表面的情况。 现实情况是,纪长泽直接收购了一家报社,杜撰出一个老板来,该老板原户籍,现在的户籍,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家里老婆什么户籍的,有多少儿女等等全都编造的天衣无缝。 乱世也有乱世的好处,只有肯出钱,就算是要死人“复活”都没问题。 之后,“老板”下令发出这份报纸。 这份差点没让那几个挺有文学天赋的小弟写疯的稿子写得是真的不错。 一开始,就是洋人屠村,被几个隔壁村来串门的亲戚发现串门的顺便把那群洋人给宰了,亲戚们见证了这场惨剧,趁着天黑跑回了自己村,然后在自家村门口也看到了另一群洋人,他们害怕的不得了,心中满是绝望然后就把这群洋人也宰了。 绝望之后,他们绕路回村,告知了村里人这种可怕的情况。 全村都吓得浑身颤抖这是真的,挖坟累的,但他们知道他们跑不远的就可能被杀死,于是,在村中唯一一个读书人薛先生的鼓励下薛五爷:我不是,我没有,他们拿起了农具铁锹,奋起反抗挖坑,最终,在天黑时,结束了这场战斗挖了个大坑。 洋人被他们反杀了,他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从此又可以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种地,除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没想到,又一批的洋人到来了,他们口口声声要为死去的战友报仇,可,是他们先来屠村的啊。 他们杀死了那么多的普通华人老百姓,却不允许这些无辜的百姓反抗一下。 在他们眼里,已经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华国人,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村民们第一次体会到亡国是什么感觉,哪怕他们的国家还没有灭亡,可这群洋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欺辱随意屠杀他们这群“亡国奴”了。 这一次,他们拿起了木仓,展开了激烈的反抗。 他们宁愿战死,也要守护自己的国家。 好在,他们胜利了。 剩下的洋人他们没有杀,他们和这群侵略者不一样,他们是有良心的,不会像是那群人一样以杀人为乐,他们只会在洋人不给钱的情况下才杀死这些人。 这些人的命在洋人自己的手里,华国的命,也在华国人自己手里,在此,他们鼓舞大家,踊跃参军,共同抵抗洋人,以下是参军地址:x省x地x处,请联系纪先生。 是的,纪长泽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招人方式;打广告。 此时还从没发生过哪个势力公然在报纸上打广告的事,更加别说是这种充满了无辜白莲气息的。 华人看的又是心疼同胞,又是满身热血感叹他们还真是做了许多人都不敢做的事。 洋人那边看到的,就完全是不同的视角了。 这报纸通篇都写了“我们是无辜的村民,是洋人欺人太甚我们才明明自己是侵略者,还敢来报仇,那我们也就只能至于为什么我们只是想抵抗但你们却损失了这么多人,这个问题请问你们自己。 反正,要么送钱来,要么我们杀人,当然就算我们杀了人你们也不能指责我们冷血无情,因为我们说了,是打算你们指责我们,那就是在指责某国。 而且,我们说了,送钱来就不杀,如果最后人死了,那也应该怪你们,一个连自家的士兵都不愿意赎回去的军队,哟哟哟哟,还会有人愿意为你们卖命吗? 谁不知道你们大帝国有钱的很,这点钱都不给,可见是根本没把自己的兵放在心上哦。 当然了,你们要是给了,我们也就get到了正确的赚钱姿势了,有本事你们就来打,打一次我们就敢扣下人要一次钱,不怕破产的尽管来啊。 “无耻的混蛋!!!” 一军官看完了报纸,气的将报纸撕成了碎片。 “给他钱!我倒要看看他拿了钱有没有命花!” “但现在外面的消息对我们很不利,大人已经在警告我们了,让我们低调做事,这个时候如果引起华人公愤,我们将会损失很多。” 军官气的脸色铁青,但现在情况特殊,也只能忍下这一口气。 “好!我忍,等到这件事过去,我立刻亲自带人去灭了这些无耻的华人,还有那个胆敢污蔑我们帝国声誉的报社,我要一刀一刀,刮下报社老板身上的肉!” 他忍气吞声,咬牙批准了钱粮。 第三天,华国还是公愤了。 那个报社老板失踪了,在他居住的家里,发现了子弹孔,地上还有没擦干的血迹。 而同时,有人爆出,洋人中的某军官曾放言出去要一刀刀割掉报社老板的肉。 那么报社老板家的情况一下子就不同了,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杀人毁尸灭迹的完美现场。 “民兵”们被激怒,宣布交易作废,既然洋人不愿意赎走自己的兵,也不至于面上说答应,背地里杀人逼他们翻脸,谁不知道报社老板是他们的人?这个时候杀人?不就是逼他们主动废掉交易吗?要是真的想救人,直接送钱来不就好了? 不就是不舍得钱,又不舍得在兵眼中的威望? 无耻的洋人!我们看透你们了! 其他人一寻思,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洋人这个时候杀死报社老板,不就是宣布翻脸吗? 一时间,华人议论纷纷,洋人的军队里,大家也都渐渐人人自危起来。 都知道他们有钱,可高层却连将俘虏救回来都不愿意,那他们出生入死,又是为了什么? 人心浮躁,就差这么一个契机。 纪长泽拍完电报,看了眼手里不存在的报社老板身份证件,扔进了火盆里。 王七一问他:“老大,他们会不会发现这些洋人其实早就在对战的时候就死了?” “当初我们直接用万石坑弄死的他们,一直他们都没露面,很多村里人都不知道的事,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一千人对战五千装备精良的洋人,赢了还好说,对方还有几千人做了俘虏?做什么美梦呢? 要不是借着地势,他们连把人当场弄死都做不到。 不过,也没白折腾,这不,这群洋人死了还能帮个忙。 现在好了,可算是让这群没事干屠村的洋人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外忧内患吧。 纪长泽伸了个懒腰,吩咐道:“宣布出去吧,就说那群洋人全都被愤怒的民兵坑杀了,再把之前找到的勋章全都送到洋人军营门口去,上面写清楚:我们敬佩勇敢的将士,他们本不该死去。” 那些普通洋兵被这么一刺激,估计能炸了锅。 果然,他还是最喜欢挖坑了。 244| 架空的类似民国(10) 跟纪长泽想的一样, 洋人那边的确是闹得不太好看。 本来嘛,洋人也是人,没道理说他们的兵就脑子一根筋, 哪怕是被高层拿去抛弃也不会生气的。 纪长泽他们搞的这么一出骚操作本来就足够让洋人们生气了,后来突然蹦出来几个人,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将一堆堆的军人勋章扔到了门口,上面还怕他们看不懂, 特地用他们国家的语言写了纪长泽要求的那句话。 我们敬佩这些勇士, 他们本不该死去。 本不该这三个字用的就十分巧妙了。 高层当时心底就立刻升腾起了不秒的感觉,事实证明他的直觉还是十分准的。 洋兵们闹起来了。 他们在那边出生入死, 将自己的生命随时随地放在脑后, 高层却连花一些钱将人赎回来都不愿意? 是, 杀人的是华国人。 可导致华国人下手的,却是自己人啊。 此刻, 他们对高层的仇恨与不信任,甚至超越了对华国人的恨意。 亲近之人放弃了自己, 跟敌人杀了自己的同伴, 这两者感觉还是不同的。 外忧内患, 洋人根本腾不出手来干别的了。 纪长泽那边自然也顺顺利利开始招人。 没有像是其他势力猜测的那般招人后立刻开疆扩土, 这片属于纪长泽的地盘上倒是轰轰烈烈建起了城池。 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民兵头子一反之前的嚣张突进,俨然是摆出了一副龟缩姿态出来。 一开始还有许多探子打着要加入的旗号进了城池, 却发现这城池里的所有人的确是一副安心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搞建设的样子。 四处都在轰轰烈烈搞建设,建城墙,挖水沟, 那些被招进来的人分散编号,倒是也有在训练,看那架势, 颇有一些军校的手段。 但的确全体展现出来的状态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然后,让人讶异的是,城池建立好之后,这里的民兵没有多做什么,直接给此地取名为了长安军校。 军校? 搞什么? 这不是一个民兵组织吗? 如今的军校大多是官方建立的,许多从军校毕业的学生直接就能进入当地政府部门工作。 一个民兵建立的军校? 他就算是真的招了学生,把学生教导出来了,难道他还能给学生们安排职务吗? 纪长泽表示,他还真能。 长安军校直接广发消息,表明了他们的军校只为爱国人士开放,只要你是个爱国的组织,政府,不管是谁的人,都可以到他们军校来接受最正统的训练。 当然了,这种组织来的人是要给钱的。 那些没钱的,那就抱歉了,从我们军校毕业之后,你会自动成为我们军校的雇佣兵,三年后才能获得自由,这三年里只能听从军校差遣,至于三年后你去哪里,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这一套套的骚操作简直让人搞不懂他要做什么。 如今大家都恨不得除了紧紧霸住自己的资源外赶紧的去抢夺他人的资源才好,军校一向都是自己的兵才能进去,以后也只能进入自己的阵营。 不然军校花那么大的精力培养这些人出来干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天底下哪有那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人。 可偏偏,这个民兵首领,他就这么干了。 有阴谋,绝对有阴谋。 这群人刚干掉了洋人那么多人,还不动声色的就让洋人吃了个哑巴亏,没人觉得他们真那么傻。 天底下就没有那么傻的人。 所以,这件事他们必须弄清楚。 于是,在纪长泽的军校开启后,不少新生入校。 自然的,这些新生去掉一半纯属普通人,没钱交学费,打着试试看的心思来的外,另一半就都是各大势力派来的人了。 因为军校要求了年龄,这群新生里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五岁。 那些被派来的人全都算不上新兵,不光在作战上有着丰富的经验,在做间谍方面也十分有心得。 他们表面上装的和那些普通新生一样,实际上从踏入到军校里开始,就已经在盘算着要如何才能摸清楚这个学校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了。 尤其是那位神秘的纪校长。 从来都没人见过这个从前是民兵头头,现在是军校校长的纪校长。 谁会去关注一个小村子里的人。 大家只知道他刚一露面,就已经是带领民兵将洋人反杀了。 再怎么查,都查不到这位纪校长是何许人也,那个小村子里倒是有姓纪的人,可探子都去试探过,这些人怎么看都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问三不知,大字不识,怎么可能会是那位纪校长。 可除此之外,这个村子里的其他姓纪的只剩下一堆孩子了。 难不成让他们告诉上面,那纪校长很可能是一个孩子? 上面不拿他们的人头当夜壶用才怪。 神秘的校长。 明明只是普通农民,就算是现在瞧着也不太会打木仓的村民。 还有这个宏大的,占据了有利地形建立起来的建筑。 以及这明明在洋人面前占了上风,却没有去继续打仗圈地盘,而是偏居一隅,将民兵组织化为军校,干着做了辛苦事桃子却让他人摘了的事。 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啊。 间谍们自然也和自己的上司一般都是想不通的,这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虽然年纪还比较年轻,却一个个都是经历过许多训练,做过许多繁重任务才被派到这里来的。 他们深知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一个个表面上伪装的天衣无缝,甚至在新生第一次测试的时候故意藏拙。 一个合格的间谍,必须要做到不上不下,刚刚好卡在中间,中庸之道用好了,旁人才既不会什么事都落下你,也不会什么事都防备你。 教官是纪长泽。 他没隐藏自己的姓名,也没遮掩自己的年龄,只是在新生们诧异的视线下笑眯眯的走进课堂,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纪长泽,从今天开始,你们这群人就由我来管。” “新生测试之前就告知给你们了,那我们现在就去训练场开始吧。” 新生们诧异极了。 为什么军校会让一个孩子来做他们的教官? 他们叫交头接耳,讨论着这件事靠谱不靠谱,间谍们面上也跟着一起各种讨论,心底却将这件事记下。 纪长泽完全没有要解释为什么他这么小的孩子可以做教官的意思,只是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带着人们到了训练场。 拿出手表:“十分钟,以你们最快的速度去跑。” “开始!” 没让他们做准备工作,也没让他们压线,甚至这群人还都没找到位置站好呢,这个小教官就已经说了开始。 大家都愣了愣,几个年轻人率先反应过来,赶忙大步向前跑去。 于是,一堆人一窝蜂的也就上了。 一群人乌央乌央的瞬间跑出去老远,纪长泽背着手,直接上了双杠,在上面悠哉悠哉坐着欣赏。 “教官。” 王七一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现在跟在纪长泽身边的是当初从土匪窝里救下来的一个女子。 这位擅长绣花,最喜欢做饭,做衣服的手艺也是一绝,平时爱好就是画画,看书,算账也挺厉害。 按理说,这是一位合适留在大后方的文职人员。 但谁让她长了一张冷艳的脸呢。 她本人性子是很温柔的,但一旦面无表情,就会让人看着觉得她性子孤傲冷漠。 谁也不会把她当成温柔的百合花,而是会认为她是带刺的玫瑰。 纪长泽很需要这么一位长的就像是个反派的手下待在身边。 于是他十分用心的画了衣服草图,自己训练这位“反派”姑娘,再拜托了薛五爷按照那张图做出一套衣裳薛五爷:,新生入校时,这位姑娘已然能做到很好地当个冷艳花瓶了。 她如今被训练的干什么都是面无表情,对着外人都不发一言。 当然,不说话不是因为她要塑造人设,而是因为她声音太软太温柔,练习了许多遍都不成,纪长泽干脆不让她在外面说话了。 姑娘张嘴,就是软软的声音:“你这样直接出来担任教官,还没隐藏自己的姓名,不怕那些人发现你的身份吗?” “放心吧,这群人个个都长了十个玲珑心,九个曲折肠,我要是躲起来,伪装成普通孩子,他们说不定还能发现,我这么大大方方的站出来充当教官,他们只会越不信我就是幕后之人。” 纪长泽坐在双杠上摇晃自己的小短腿,嘴角露出了属于孩子的调皮笑容:“阮姐姐可知道,对于聪明人来说,什么样的事他们才会深信不疑?” 阮云没摇头,纪长泽说了,摇头会显得没气质,她虽不知晓为何摇头就没了气质,但也还是改了跟人家说话时摇头作答的习惯。 “我不知晓。” 但她知晓虽说纪长泽平日里很稳重很靠得住,但他其实也有孩子的性子,爱听旁人夸他,于是很认真的夸道:“我又不像是你这般聪慧过人,如何能知晓呢。” 纪长泽果然被夸得开心极了。 他望向前面那些快速跑过的新生,笑嘻嘻道:“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挖掘出来的真相。” “你摆出来给他们看,他们只会觉得其中有诈。” “但你若是找出一件假的藏着掖着不让他们看,等着他们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翻找出来了,便会对此深信不疑。” 就如同这军校。 纪长泽为什么开了军校? 是因为他有别的考量? 因为他有大计划? 因为他打算利用这个军校做一些什么? 都不是。 他自己都不知道开军校能干嘛。 但他只要开了这个军校,直接广招新生,别人便也就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了。 人啊,不怕艰难事务。 他们怕的,是自己看不透,猜不穿,搞不懂里面是什么的事务。 纪长泽摆了洋人一道,这事他没藏着掖着。 各大势力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 于是,就在旁人将这个民兵首领心机深沉手段老练的印象按在了脑中后,纪长泽再干出开军校这么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没人会觉得他就是随便开开没什么目的。 若是个蠢人,普通人,开军校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开。 但一个给洋人下绊子的人会做一个毫无目的的事吗? 谁信? 他们只会坚信,这个纪校长,埋藏了一个很深很深,让人无法参透的计划。 而在没有参透这个计划,没搞清楚军校里到底有什么的时候,他们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谁也不知道,如今这个大家都看不穿的军校,会不会冷不丁咬他们一口。 蓝天,白云,纪长泽坐在双杠上,笑的纯真极了。 “我们可是要过上好一段太平日子了。” 这世道,能有点地位的都不是蠢人。 正是因为不蠢,才能让他抓住机会摸出喘息之地。 从前,民兵们是一块谁见了都想啃两口的大肥肉。 纪长泽坑了洋人后,民兵们便是十分难啃的大肥肉。 而在他开了军校,干出了让人没办法想明白的事后,这块大肥肉就成了随时随地都能变成加了毒药的腐烂猪肉。 谁也不敢啃一口,生怕毒了嘴。 “也消停不了太久,等到他人摸清楚我们这里没什么后,只怕会有人出手。” 纪长泽笑嘻嘻的:“谁说我们这里没什么了。” “有的东西,可多的很了。” 他指指前面那些跑着的新生:“赔钱的买卖我可不会做,这些人训练出来,迟早会成为我的势力。” 阮云不明白:“不是说三年后自由离去?” “培养他们就至少要三年,三年,难道我还笼络不了他们的人心么?” 开军校的确是纪长泽随便出的招,要的就是他自己都想不到这能干什么,他自己都不行了,外人自然更是不行。 但,办法嘛,都是人想出来的。 那些人都以为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可他偏偏要好好的教导这些学生,反正不管是谁的势力,全都是要打外国人的,不亏。 当然了,要是能策反几个的话,就更加好了。 纪长泽脑海里都转悠出未来几年这群学生的行程了,场上的学生也才跑了不过五分钟。 每一个人都看似拼尽全力在跑,终于有一个人仿佛用力过猛脱离摔在地上,他后面的一个人立刻上前搀扶。 “同学,你没事吧?” “我不要紧,同学你别管我,你先跑吧。” “我还是扶着你吧,反正我本来也跑不动了,你看你这个腿都流血了。” 对方搀扶着摔倒的学生,两人缓慢朝着前方走着,很快,他们就落在了大部队后面。 前后都没人了,两人才咬着牙,嘴唇不动分毫的交谈起来。 “如何?” “刚刚我借机看了许多遍,那个小孩教官正在与一个女人说话,那女人瞧着不简单。” “我也看了,她身上至少装了八个暗袋,靴子里看形状是藏了匕首,小腿上也挂了木仓,粗略一看,她身上至少有五件以上的武器。” “何止,看到她头发了吗?看着是编起来了,可里面定然藏了不下三根钢针。 “是个厉害人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教官。” “那小孩呢?我刚刚看去,只在他腰间看到一把配木仓,旁的就再没有了。” “我也是,他方才在教室里当着我们的面还似模似样,可在我们跑开后,他与那女人说话时,却全然是个正常的孩子模样。” “他姓纪,不知是不是与长安军校的校长有关系。” “慢慢查吧,来日方长。” 两人正说着,微微侧身,听到身后有其他学生跑过来的声音,立刻张嘴:“好了同学,我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一起继续跑吧。” “好,那你小心着点。” “多谢你。” “没事,都是同学。” 这种各种加密对话在十分钟内以各式各样的奇葩方式被许多人进行着。 纪长泽只当是没看到,一直等着十分钟到了,才吹响口哨。 小教官板着脸,跳下双杠。 “不过十分钟而已,看看你们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底子就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普通想要来军校找口饭吃的年轻人大多是家里穷,自己没办法,自然不敢得罪纪长泽,被他训斥了,就羞耻的低下头,不敢吭声。 大多间谍都学着身旁人的样子低下头。 人群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教官,你若是瞧不上我们,你自己去跑个十分钟让我们瞧瞧啊。” 纪长泽冷着脸看向说话的那人。 对方见他看过来,脸上显出桀骜神色。 “你的意思,是你不服气我了?” “教官你若是不想人不服气你,那就证明给我们看你的本事值得你做我们教官啊。” 纪长泽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是间谍。 这位间谍兄也不是真的不服气他,只是借着这个样子,想探探纪长泽底。 说实在话,间谍兄这么干是真的没毛病。 就算是其他军校里,也都有几个刺头,大多是刚开校的时候闹腾,教官们一般也不会和这些小年轻计较,用武力值证明了自己,将对方打得哭爹喊娘后再罚他们一两个月,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这也算得上是教官们用来立威的手段。 间谍这么干,就是算准了自己这么做没毛病。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不服气一个小孩子教官,很正常啊。 更何况这个小孩教官摆明了就是军校推出来的靶子,他总要试试对方的厉害程度。 然而,他这次算错了。 纪长泽冷冷盯了他几秒,突然笑了。 他本来年纪就笑,这么一笑,右边脸颊上还有个小梨涡,瞧着还真有点小孩天真无邪的样。 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动听了:“这里是军校,我是教官,你既然不服气我,还来这里干什么?” 小孩的声音带着稚气,听上去还有点甜,可惜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情:“怎么?我们长安逼着你来的?你既带着钱来了,还要摆出这副瞧不起的模样,是想让我当你是大爷来伺候?” 间谍懵了一瞬。 这反应不对啊。 正常来说,不该是教官立刻展示一番实力吗? 望向面前那站在那笑容甜甜说话软软的小豆丁,他心底升腾起了不妙预感。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纪长泽笑眯眯的说:“既然这位同学不服,我们长安也不愿意勉强人,学费退给你,你留下校服,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间谍:“???” 他简直满脸懵逼,可偏偏现在他还得维持桀骜人设,根本不可能主动开口求情,只能这么骑虎难下。 一同来的间谍二:“” 他假装同情,说了一句:“教官,这位同学估计也不是不服气教官,他还年轻,应当只是血气上头,教官就饶了他一次吧。” “是呀,还年轻呢。” 纪长泽说话的语调依旧是温温和和的:“可我也还小呀,我今年才八岁半呢,他血气上头,我也血气上头。” “来人。” 持木仓站在训练场边的人立刻上来了两个,纪长泽挥挥手,笑容不变:“把这位同学请出去,学费退给他,不愿意走的话,直接崩了。” 这话一出,现场寂静一片。 那个间谍也有点懵,望着对方的木仓也不敢反抗,只能咽了咽口水,僵硬着脸被带走。 “吓到你们了吧?真是对不住,我年纪小,就受不得委屈。” 纪长泽倒是依旧说话轻快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有生气的样子:“大家年纪都比我大,平日里就劳烦你们多容忍着我些了,当然了,若是现在觉得我这人一言堂,容不得学生开口讲话的,现在走也还来得及,我可提醒你们,今儿测试一过,明天开始,你们想走我可不退学费。” “好了,现在有人要走吗?有的话就站出来,不要紧,我不会生气的,大家都是自由人嘛。” 没一个人动,也没人说话。 纪长泽垂眼看着手表:“三二一,好,三秒过去了,下次你们再想走,我可不退钱。” “行了大家伙,继续测试,下一个是测试你们的攀爬能力,看见那边了吗?谁先爬过去,谁赢,好了,开始。” 这次学生们都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一说了开始,立刻一群人乌央乌央的又跑了过去。 纪长泽走到阮云身边,笑着用手比划了个木仓的形状,指在自己头上:“我要是再狠心点,刚刚就这么直接一木仓砰了他了。” “阮姐姐,你把你小腿上挂着的木仓拿给我。” 阮云立刻低头,从小腿里抽出木仓递给纪长泽。 这把木仓很小巧,毕竟它的主要目的是便于携带让阮云看上去很能唬人。 纪长泽拿了木仓,在手上甩了一会。 突然一个转身,朝向刚刚远处刚刚脱了校服换上自己外套的间谍兄,笑着扣下扳机。 砰! 木仓响声响彻整个训练场。 原本正在攀爬的学生们被这声音弄得浑身一紧绷,尤其是那些间谍们,更是立刻就转身看向了木仓响的方向。 只见那位被宣布退学的间谍兄僵硬的站在原地,他头上,帽子上多出来一个漂亮的洞,洞口还在慢慢冒着白烟。 纪长泽收木仓,还给阮云,冲着对方吹了声口哨。 “送你的礼物,不用谢。” 无论曾经经历过多少训练,做过多少任务,只差一点自己就死去还是不一样的,间谍兄吓得后背满是冷汗,也不敢在说什么,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这个喜怒不定的小孩就真的能一木仓弄死他,赶忙转身匆匆离去。 于是,今天学生进入学校第一天,大家就都知道桀骜人设走不通了。 这一晚,一半的学生在晚上该熄灯的时候,突然被从床上叫了起来。 纪长泽拎着玻璃做成的灯笼,笑着看着这些已经洗漱好的学生们。 “今天晚上,我们有个特殊训练。” “你们被分成了两队人,一队人负责潜入学校各处找到我们藏起来的资料,另一队人负责抓到这些人,你们是被选为了抓捕方。” “当然了,被抓捕方是随机挑选的,这也是为了避免你们了解人数。” 他挥挥手,身后的两个人上前,将一车不同色的校服分发给了这群学生。 “那一队负责潜入的学生是没有给他们新校服的,只让他们随意着装,他们可能会穿上白天的校服,也可能穿上夜行衣,但不管是哪一种,反正是不会穿上现在的新校服,你们就负责把那些没穿上这些校服的人抓到就行。” 看着这群学生都从懵逼转换到了解到状况赶紧起来换衣服了,纪长泽才慢条斯理地说;“从现在开始,天亮响起口哨声结束,到时候,要是你们这队没把人全都抓回来,明天一天全都受罚,当然了,如果你们把人都抓回来了,那群被抓的人明天受罚。” “这不光是演习,我希望你们把这个当成真正的战斗,把他们当成真正的敌人,别嬉皮笑脸的觉得是同学,抓到人了就可以聊天闲聊,我没说结束之前,你们就都是敌人。” “胜利者有奖励,奖励内容保密,开始。” 一群年轻人如同兔子出窝一般,赶忙套上靴子奔了出去。 纪长泽一直等到凌晨三点,才随便选了三个宿舍,把人叫起来,让他们去寻找他藏在学校各处的资料。 虽然说这个学校的计划是临时想的,但作为一个好校长,纪长泽可不会苛待学生,宿舍全都是标准的两人间,哪怕是跟其他军校对比,他们长安军校条件也算得上是非常不错了。 当然了,两人间的意思就是说,三个宿舍,六个人。 一百五十个多个学生,去抓六个人。 这要是都抓不到,那也太无能了。 三点之前,已经有间谍熟练地将床上伪装好,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出去。 三点之后,同样有间谍推开门出去。 他们小心的摸索着各个地方,许多人都换上了自己偷偷带进来的夜行服,结果外面居然灯火通明。 还没走几步,就被抓了个正着。 突然被一伙人一拥而上的时候,间谍心里闪过俩字:完了。 那些人抓住他后却并没有拷问他,而是扭动着他去了大教室,捆绑好了扔在角落里,接着留下了看守的人后,就不发一言的离开了。 间谍:“” 他认出来看守的人貌似是白天的几个学生,心底升腾起希望,小心开口:“同学” “闭嘴!” 学生们立刻警惕的看向他:“谁允许你搭话的?!不准说话!” 间谍:“” 这群人不是才刚刚入校一天吗?怎么现在就为长安军校办事了? 这不科学! 有这种刚出来就被抓的间谍,自然也有小心谨慎躲过了人,偷偷摸摸四处查探的间谍。 这位间谍兄一路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各种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后,才算是摸到了一间上锁的屋子,他小心翼翼撬锁进去,再仔细看了一遍屋内的情况。 四处看上去好像都挺普通正常的,里面摆放的全都是钢琴,最上面还放着一个巨大的钢琴。 难不成这个军校还教导音乐课吗? 他心底一边觉得奇怪,一边小心的转悠了一圈,但怎么看都找不到哪里有问题。 上了讲台,他走了两步,仔仔细细把这个巨大的钢琴看了一遍都没发现哪里有问题,正要下去时,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停在原地,试探的踩踩地面。 空心的? 他眼中满是喜色,立刻趴下身子,掏出匕首,开始小心的沿着砖的方向一点点将砖弄起来。 底下果然是空的。 间谍满脸喜色,连忙带上手套,将手伸了进去。 咔嚓! 他闷哼一声,将惨叫憋在了心里,掏出手一看,上面竟然是一个老鼠夹。 间谍:“” 再往底下去看,果然见到底下许多老鼠夹,上面还有一些死老鼠。 看上去应当不是为了防人的。 他间谍工作经验丰富,自然知晓越是这种在屋子里面藏密室的时候越怕老鼠,这里放了这么多老鼠夹,必定藏着蹊跷。 他忍着疼痛将老鼠夹拿下来,又不敢打开手电,咬牙借着月光避开老鼠夹,小心的绕过去,够着里面的一个木头盒子,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 木头盒子上面,居然又是一个机关锁。 他见过这种机关,若是不好好的按照机关打开,这个盒子就会自己销毁里面的东西。 好在,这位间谍兄是专业的。 他盘坐在地上,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谨慎小心,终于在天快亮了的时候,打开了这个盒子。 然后,他看到里面还躺着个小盒子。 间谍兄:“” 他一咬牙,继续解。 半个小时之后,小盒子打开了。 里面静静地放着一张空白的纸。 老技巧了。 他不屑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专门解密用的小瓶子,小心的往上面喷水,纸张上面,果然慢慢显现出字体。 还没等全部显示完,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仓促躲了进来。 两人面面相觑。 间谍兄有点慌张。 这位学生倒是松了口气。 “兄弟,我在被追杀,我刚刚找到的资料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出去吸引火力,你躲着,一定要藏好。” 间谍兄:“?” 自己人? 他之前怎么不知道,难道是什么暗桩? 那人却没时间多说,将自己手里一直抱着的小瓶子快速递给了间谍,然后自己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跑了出去。 外面果然很快传来了嘈杂声。 “抓住了!” “抓住他了!” 此刻,哪怕对对方素不相识,间谍心底也升腾起了感动与悲壮。 这位兄弟 我会记住你。 你是为了我,为了组织牺牲的。 他低头看向自己找到的那张纸,上面的资料已经彻底显现了出来。 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教官纪长泽今年虽然八岁半了,但他还是挺喜欢收藏酒的,如果想要贿赂他,送酒就对了。 间谍:“” 间谍:“???” 什、什么玩意? 他一脸懵逼的打开了小瓶子,拿出了里面的纸条。 照旧喷洒了药水后,上面也露出了字体。 食堂大妈非常喜欢年轻帅气的学生,只要你把自己打扮的帅一点嘴巴甜一些,她就会手一抖多给你打饭。 间谍:“” 他呆呆的看着两张纸条,神情恍惚的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历经千难万险,甚至牺牲了一个同伴,结果藏的这么严实的纸上面写的居然是这玩意??? 耍人呢??? 砰! 门被从外面推开。 许多人站在外面:“里面还有一个!” “快!抓住他!!” 纪长泽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起来,吹了声口哨宣布任务结束之后,就看着那些穿着新校服的学生们四散跑过来站好。 “都抓住了吗?” “回教官,都抓住了!” “嗯,很好。” 纪长泽满意的点点头:“走吧,去看看他们。” 他被带到了负责放这些“俘虏”的教室里。 一推开门,小教官就与满屋子的人正好对了个眼。 “哟呵!” 所有人都听见他笑嘻嘻的说:“我派了六个人去找资料,你们抓回来三十来个?” “不错不错,我们的这些同学很有上进心嘛,我没派你们去当被抓的人,你们自己就很有进取意识的去了,而且还非常有牺牲精神的被抓,值得表扬,来!全体打扫厕所一个月。” 245| 架空的类似民国(11) 一群以为自己人生就要止步于此的间谍被派去了洗厕所。 他们到了厕所还是懵逼的, 根本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保住一条命,纷纷松了口气,一边在心底盘算着今天的事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一边认认真真洗起了厕所。 全场三十多个人,恐怕也只有被纪长泽指派的“真被抓人”有心情在那闲聊了。 “我特地换上了学校发的夜行服, 本来藏得好好的,谁知道, 天亮了。” “你还好, 好歹是天亮才被抓的,我才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抓回去了。” “你们找到资料没有?找到资料可以免除刑罚吗?听说资料藏得特别严实, 如果真找到资料了, 总能来点奖励吧?” 一个学生蔫蔫的回答:“我是找到了, 也问了教官,结果教官说这个资料本身就是奖励, 是我们在学校里面畅通的好东西,还说什么这些秘密如果不是他放在资料里, 绝对没人能知道。” 没找到资料的学生都是一阵好奇, 一些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的间谍也眼睛一亮, 连忙装作一副“我也好好奇”的样子, 凑过去问:“资料上面写的什么啊?” “能不能给我们看看?” “是啊,你给我们看看吧?” 那个找到了两个“资料”的间谍见到他们这样, 内心嗤笑一声。 呵,太天真。 那名学生也不小气,有气无力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摊开;“你们自己看吧。” 间谍们努力掩盖着内心的激动, 小心看了过去。 只见这张纸上面用着公正整齐地笔迹写着:学校里面藏着很多秘密,比如那只总是在大树底下晒太阳的橘猫,仔细看就能发现它脖子上面戴着项圈, 是的,它不是一只流浪猫,而是食堂大妈养的家猫。 另:讨好这只猫,也能讨好到食堂大妈。 间谍们:“” 这、这玩意是资料? 真学生们倒是接受程度良好,毕竟在他们眼里这本来就只是一场训练,怎么可能藏真东西,给出这种资料才叫正常。 “诶,洗厕所吧。” “这才刚来第二天就洗厕所,丢人啊。” 间谍们:“” 再丢人能有他们丢人吗? 他们可都是受过正规训练的,本以为只是打探一家新开的军校这种小任务,没想到刚来第二天就翻车。 关键,翻车了,还没被处罚。 这所学校背后的人能坑了洋人,就断然没有那么蠢。 搞出来这样一个任务,不就是为了抓他们这些间谍吗? 但现在人抓到了,为什么反而要摆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出来? 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相信学校放过他们只是因为单纯的没看出来他们的真实身份。 怎么可能。 都暴露成这样了。 别说是军校背后的那位“高人”了,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看出来他们的身份不对劲。 事有蹊跷,必定有阴谋。 间谍们沉默的打扫着厕所,心底却在各种衡量自从来了军校后见到的所有人。 一个个的分析,一个个的在心里建档。 他们来的目的,大多都是一样的。 除了要搞清楚为什么民兵突然建立起军校外,还有就是要找出民兵的背后首领,那个只知道姓纪的人。 既然是他建立了军校,那么他们在军校里碰到的任何人都可能会是他。 所有人第一时间排除了纪长泽。 他要是真的表现出一副正常的小孩子模样,他们还不会这么快把人送出局。 但他既是教官,昨天又在操场上露了一手。 如此张扬,大张旗鼓。 怎么可能是那位计谋深远的背后之人。 倒是他身边那个女人,看上去十分可疑。 一看就不是很好招惹的样子,纪长泽还一直在跟她说话,每次做决定之前,他可是会先找那女人说。 而且看看那一身的暗器。 看看那冷酷的神色。 谁规定了背后人不能是个女人了? 而且男扮女装也说不定。 再有,也可能是食堂大妈。 一个普通的食堂大妈为什么频繁出现在学校给的资料里,还要求他们讨好她。 为什么要讨好一个食堂大妈呢?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食堂大妈地位很高。 没想到啊,初步锁定目标,两个目标居然全都是女人。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间谍们心底胡思乱想着,各种盘算要怎么样探查出这两个目前他们认为的“纪先生”是否是真的背后之人。 于是,第二天,要艹人设出场总是很少的阮云还好,那位要跟学生一天接触三遍的食堂大妈可就差点没被人盯出个洞来了。 这位食堂大妈不是本村人,而是之前招人的时候听说这边招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自己跑来求收留的。 招人的也没见她是个女人就不要,问了问特长,听她说特别会做饭,就让她去厨房试了试,这一试,惊为天人,问过身家背景都没问题后就定了食堂大妈的职务。 当初建立城池的时候是纪长泽画的图,图纸上看去,这座城就是一个圈一个圈的套起来。 最外圈是防护圈,里面全都是一天24小时都扛着木仓守城的民兵。 再往里面的圈就是军校了。 再再往里面,就是那些后来被招收进来的人住处。 再再再往里,就是纪长泽他们本村人了。 在还没有确保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前,纪长泽不会让任何可能透露自己信息的情况出现,好在村里人们也挺配合,反正他们以前就是在村里生活,现在也是在村里生活。 当初都经历过洋人事件,自家孩子还在纪长泽手底下呢,他们就算是出去,嘴巴也都闭的严严实实。 自己人管的严实,那些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纪先生到底是谁的后招进来的人,纪长泽就没那么在乎嘴巴严实不严实了。 反正嘴巴不严实,反而还能帮到他。 但这位食堂大妈嘴巴一直闭的很紧。 别看她现在成天在军校食堂里做饭,也算得上是有来历的,她亲爷爷,是当初宫里面的御厨,后来皇帝没了,皇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就四散而逃。 她爷爷那时候受了惊吓,回来想传授给她爹自己的一身本事,偏偏她爹走商许久都没回来了。 老人家怕自己还没传授出去人就先死了,就破了一回规矩,传给了唯一在家的孙女,告诉她等到她爹回来了就教给他。 谁知道呢,她爹她哥哥都死在了外面,也回不来,学不成了。 她拖的年纪大了,外面留学的未婚夫才回来,嫁给了对方后,不到半年,那男人就在外面养了个小的。 后来公婆去世,报纸上沸沸扬扬闹着什么自由婚姻自由恋爱,与封建婚姻抗争,那男人找到这么个借口,立刻要与她离婚,转头迎回来外面养的二夫人抬了大房。 她的嫁妆什么的,也都没还给她,仗着她家里人都死了,自己亲爹娘也都没了,没人管得住他,那男人直接就这么把她赶出了家门。 一个女人在这样的乱世独自生活,可以想见有多么艰难。 她就只能给邻里街坊结婚的时候做席面挣钱,后来,又打仗了,大家四散逃命,她也跟着跑,当了一年多的流民,听说有民兵招人,男女都要,就来了。 这样悲惨的经历让她这么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变成了大妈。 纪长泽倒是挺喜欢她的。 除了她做饭好吃外,还因为这位食堂大妈虽然外表看着憨厚如普通农妇,其实心底却十分通透。 她之前离婚后,就开始学认字了。 从最简单的开始学,学不会就一遍遍的写在沙地上,等到投到纪长泽手底下的时候,她已然能看千字文了。 食堂大妈不拘学什么,只要是新的,她没学过的,她都愿意学,纪长泽最近在学洋文,找了手底下新招进来会说洋文的人教他,大妈也跟着学,她总是快速做完饭,放在锅里温着,然后搬着板凳坐到距离两人差不多两米的位置,手在围裙上擦擦,认认真真听着他们一个学一个教。 然后,她也接纳新思想。 但她只接纳她认为对的部分。 比如说洋人传来的新思想是女人也可以工作,哪怕一辈子不结婚当修女侍奉上帝,那也是教人认可的。 她很赞同这些观念,但她不觉得必须要当修女才可以不结婚,那不就跟他们这边的尼姑一样了吗? 食堂大妈的年纪在纪长泽看来并不是很大,他觉得一个人只要不遇到意外情况,活个六七十岁也是可以的,一个生命有六七十年的人,才不过活了三十年,哪里大了? 但不得不说,她说话的方式,已经向着大妈靠拢了。 她就经常批判着自己那个丧尽天良的丈夫,说他是个“脑仁里怕是生了蛆”的,又恶心脑子又让吃完了。 “瞧不上我也就罢了,人家眼光可高,偏他看上外面养的那个,我只一眼就瞧出来了,那位呀,不是个良善的,瞧着人家身上的打扮,哪里是他养的起的,还有那手里头戴的戒指,好呀呀,我在珠宝店瞧见过的,就那么小小的一颗,能要了那没脑子的一半身家。” “他还以为是自己养着人家,尽瞧着吧,人家背后可还有人,他把人娶了回去,就等着东窗事发,人家笑话他给别人养老婆孩子吧。” 食堂大妈跟许多人讲过这番话,她跟来找她问晚上吃什么的学生讲,跟慢悠悠在院子里打太极的纪长泽讲,跟冷着脸靠着双杠实际上是在发呆的阮云讲,有时候实在是抓不到人了,她也会专门跑去人家站岗的民兵那讲。 唯独就是从没跟她那个前夫讲过。 照她的话来说,就是:“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就算是我早就看出来了,我也不会发善心告诉他,当初赶走我的时得意吧,我且等着瞧他的下场。” 她许是有当大妈的天分,这么几句话,来来回回的说了许许多多遍,纪长泽实在是听厌了,就怂恿大妈:“您这样跟我们说也没什么用,还不是要等着盼着您那前夫遭报应,要我说,干什么要等着盼着呢,咱们直接送他上路不就行了。” 食堂大妈深觉这话十分有道理。 于是,她除了做饭,绣花,勤奋的帮这群学生晒好的被子翻面外,又多了一个事做,那就是去操场学打木仓。 纪长泽很喜欢她做的饭,当然主要是喜欢她的一些言论三观,觉得她能带给自己手底下管着的女孩女兵们一些好的影响,于是也不限量她的子弹。 学生们上课的时候,靠窗户这边的学生往外一看就能看见,操场上,还没脱下围裙的食堂大妈对准靶子,一会一木仓,一会一木仓。 子弹跟不要钱似的撒不说,还基本没打中过。 旁边,他们那小气抠门,每次打木仓训练,一旦打的稍微偏一点了都要呵斥好久这群新生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浪费子弹的教官此刻倒是大方了,站在旁边好一阵鼓掌喝彩。 这可不像是纪长泽了。 这个年纪小的教官别看长的一副精雕玉琢的可爱模样,做事那是尽不干人事。 食堂吃饭的时候端着个碗盯着他们,谁也不能剩饭,谁剩饭谁就饿三天。 那些真正的穷苦人家出身的都接受良好,一个个盘子舔的比脸还干净,可一部分间谍就难受了。 他们不缺钱,平时里吃喝都是好的,能肯吃这些糙粮就挺不错了,还一点都不能剩下。 平时洗澡的时候,因为都是男的,同样身为男性的纪长泽就定下了个规矩,六分钟内洗完澡。 六分钟时间一到,立刻关水。 管你是不是身上的泡泡没有冲洗好,是不是才刚刚脱完衣服,想洗澡?城外护城河洗去,但是护城河也不是给你小子泡澡用的,洗澡可以,必须抓两条鱼带回来当洗澡费。 最令人发指的是,纪长泽他平时训练什么的倒是挺正规的,就是总是给大家伙“开小灶”。 当然,这个词是他自己说的。 纪长泽认为的开小灶是,上完课了大家一块去剿匪,又能锻炼到学生们的抗击打能力,又可以黑吃黑,啊不是,是帮助周围居民剿灭土匪。 于是,上了累死累活的课,还要去累死累活的剿土匪,等到土匪剿灭完了,他们还得当民工,去累死累活的搬运战利品。 战利品都放在库房了,纪长泽再拿出个超级大锁,把门锁好,宣布大家可以去洗个六分钟战斗澡然后睡觉了。 当然了,他是很贴心的。 于是他好心的表示,晚上学校里面没有值守,如果想要探索校园的同学可以晚上自己找时间去。 间谍们:“” 上哪里找时间? 早上六点起床,起来就要快速洗漱完去吃饭,还不能不去吃,打个饭还得报数,随便少了谁立刻就有人去找,不管你拿不拿得出正当理由,以后早上未来七天内,大家吃早饭的时候你就都要站在一边递鸡蛋。 吃完早饭上文化课。 文化课上完了去训练场上实战课。 度日如年的一上午过去吃午饭。 午饭吃完了午休时间,一排排的民兵抱着木仓站在每一层的门口看着你睡觉。 等到午休时间结束,又是上文化课。 接着实战课。 好不容易下午七点,今天的所有课程结束了。 纪长泽宣布:还有晚自习哦。 你以为晚自习是让你晚上在教室里面看书的吗? 错,纪长泽的晚自习是一伙人轰轰烈烈去各处剿匪,打猎,有的时候也兼职去镇上跳狮子舞。 等到晚自习结束,至少就晚上十一点了,大家都累的像条狗,回去洗洗涮涮之后沾床就倒。 出去探查学校内部环境? 看看这个学校有没有什么猫腻? 累的半死腿都动不了,起都起不来,用什么探查? 白天被盯的死死的抽不出时间,晚上倒是没人盯着了,问题是他们根本去不成啊。 就算是勉强爬起来了,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爬墙了。 间谍们简直无语哽咽。 剿匪什么的,他们可以理解。 可是狮子舞是什么鬼啊? 你知道披着个狮子皮跳来跳去跳柱子有多么累啊? 眼睁睁看着那些正常学生因为外面观众的喝彩欢呼高兴的不得了,他们简直恨不得摇醒这些人。 你们醒醒啊! 这里是军校啊! 应该学习打木仓,暗杀,各种探测手段啊! 虽然这些学校也都教了吧 但狮子舞什么鬼啊! 纪长泽的理由很正当,在这样的乱世,多学会一门技能有备无患,必要时刻,你还可以靠跳狮子舞谋生嘛。 间谍们:“” 正常的学生倒是很认可这话,他们本来就是没有技能才来军校的,狮子舞好歹也算是一门手艺嘛。 这么看来,教官真好,这么快就开始为他们考虑以后的谋生手段了。 间谍们:“” 他们又想要摇摆这群学生的肩膀嘶吼了。 你们醒醒! 搞清楚啊,他是收钱的! 我们跳舞,他找人家举办庙会的人收钱啊! 然而,淳朴的穷苦人民并没有get到间谍们心中的万千草泥马是如何奔腾而过。 他们依旧开开心心的学跳狮子舞,学唱戏,学变脸,什么伸手下油锅,凝水成冰,这些江湖杂耍的手艺,也都学了个遍。 学生们很高兴,因为他们又学会了新技能。 纪长泽也很高兴,因为自从他把这边划分为自己地盘后,因为他们一直佛系,从不打仗,只打土匪土匪:我去你,山底下的庙会办的是越来越频繁。 于是,每次他带学生们去惨叫庙会,都能赚上一笔。 他能有啥办法呢。 土匪就那么点,随便打打就没了土匪;你去死吧,他养了那么多的民兵,那么多的学生,学生们每天又是上文化课又是上实战课的,出了那么多汗,肯定得吃点好的啊。 这么多张嘴,他就算是家产万千他也禁不住这么个吃法啊。 好在这群学生都听话,也好忽悠,纪长泽拉着他们赚了几次钱,可算是发现了正确使用他们的方式了。 至于那些看透了他在干什么的间谍们是怎么想的,他就不管了。 反正他们要和那些淳朴的学生们保持一致的,就算是心里憋屈到吐血,嘴上也不可能说出来。 发现这群学生可以生钱之后,纪长泽顿时觉得办军校是自己干过的最正确的事。 看那群间谍的视线都温柔了不少。 这哪里是间谍啊。 这分明就是会下蛋的金母鸡啊。 这群间谍大部分可是花钱来上学的,又没花他的一分钱,还个他倒赚了不少,这是何等善良的人才能做的出来的事? 纪长泽立刻挖掘出了间谍学生们的各式用法。 他带着大家在操场挖坑。 分成小组,谁挖坑挖的最快最深,谁就是胜利者。 胜利的那个人,可以去学校的一个密室逛一圈。 普通学生对密室不密室的兴趣不大,他们是来上学谋生的,对学校密室里有啥东西完全没兴趣。 但间谍学生们可就不一样了。 密室。 这样的地方,他们怎么能不去呢? 于是乎,普通学生量力而行,间谍们倒是一个个竞争的恨不得变身挖坑小能手,一个比一个能挖,最后简直手都要成残影。 哨子响起,所有人立刻停下。 纪长泽观察着这些坑。 又大又深。 “不错不错,都很不错。” 他十分满意,评选出一个胜利者,给了他一个金色的钥匙:“你去甲二楼,一楼有个地下室,这是钥匙。” 胜利者当然不出意外的是间谍。 他兴奋的眼底满是雀跃。 辛苦了这么久,累死累活当牛做马了这么久,总算是能看到点真东西了。 他拿着金钥匙,迫不及待地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前跑去。 剩下的间谍们又是不甘,又是羡慕的看着他的背影。 怎么胜利者就不是他们呢。 诶。 “行了,剩下的,走,去河边继续比一场。” 剩下的间谍们立刻精神一震,纷纷惊喜的望向了纪长泽。 纪长泽给予肯定回答:“对,这一场胜利者依旧是可以参观密室,当然了,因为是第二场,这一次的密室会小一些。” 小不怕。 能看就行。 纪长泽继续:“刚刚挖累了的可以选择下一场休息,这个不要紧,我们只是娱乐一下,赢不赢都没所谓。” 你没所谓,我们有所谓啊。 间谍们心底满是坚定,打死他们都不可能放弃现在这个机会的。 正常的普通学生们倒是有不少推出的。 别看只是单一的挖坑,时间长了还是很累的,他们对密室不怎么感兴趣,索性退出休息好了,难得教官允许他们休息呢。 间谍们没有一个休息的,他们斗志昂扬的跟着纪长泽到了河边,被划分了范围后,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片,眼底满是坚定。 这次一定要赢!! 随着一声口哨响起,大家又都努力挖了起来。 纪长泽在旁边转悠几圈,劝说道:“如果觉得累,中途也是可以休息的,大家不用勉强啊。” 他越是这样,间谍们就越是咬牙不肯放弃,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的用铁锹挖。 因为是分组,当同队伍有人退出,他们就只能更加使劲。 退出的学生还在劝:“同学,要不算了吧,看你累的一身汗。” 算个鬼。 你懂个屁。 间谍心底骂娘,面上还要挤出来一抹笑:“不用,我这个人就这样,干事的时候一定要干到最好,不然我全身都不舒服。” “原来是这样啊,你真厉害。” 这位学生用着敬佩的视线看向间谍,再一看现场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累的手都在颤了还在坚持,也是一阵感叹。 像是这位同学这样这么有坚持的人还是很多的啊。 真值得学习。 间谍们全都铆足了劲的挖,纪长泽看着他们挖的差不多了,吹响口哨。 地上刷刷刷立刻瘫了好几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好,胜利者评判出来了,给你银钥匙。” “剩下的人,还有个第三轮,要参加的跟我来。” 早就退出的普通学生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呢,就见着这些刚刚还软着腿浑身大汗的同学居然都艰难的撑着身子爬了起来跟在了纪长泽身后。 他们震惊的不得了。 “同学,都这样了,你还去呢?” “去当然要去,我这个人就是不服输。” 这位即使有气无力,也依旧让人敬佩的回答一出,本来只是想咸鱼休息的普通同学受到鼓舞,立刻表示:“那我也一起去,我要向你学习!” 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没想到给自己找来一个体力充沛竞争者的间谍:“” 要命。 纪长泽表示,要命肯定是不会的,但去掉他们半条命他还是可以的。 五个小时,一共进行了六轮比赛。 最后他宣布今天的比赛结束之后,几乎是所有刚刚还在参加的学生都瘫软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纪长泽站在他们刚刚挖出来的大坑前面,鼓掌称赞: “没想到你们这么有毅力,我对你们刮目相看啊,好,看在大家都坚持下来的份上,今天奖励你们泡温泉!” 哪怕累的不得了,听到温泉,还是有不少学生欢呼起来。 有的间谍却是一愣。 他们来之前自然把周围的资料全都记在了心里,这周围方圆十八公里内是没有温泉的啊。 有人小心提问:“教官,我们去哪里泡温泉啊?” “就在学校啊。” 纪长泽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专属椅子上:“我们学校可是出了名的待遇好,考虑到这里是军校,你们每天要进行大量的实战演习,每天身上都酸疼难受,我们特地挖了个温泉出来供给全校学生练习完之后泡澡解乏。” 学生们惊喜的不得了:“教官!真的吗?!” 间谍们:“不信,纪长泽这么抠门,怎么可能真的给他们挖个温泉,而且温泉是想挖就能挖出来的吗?” “教官,温泉是已经好了吗?” 纪长泽:“嗯,差不多了。” 呵呵,听你的鬼话。 一间谍立刻问:“那请问教官,是在哪个位置呢?” 纪长泽看向这个间谍。 他是真的惨。 六轮下来,他最卖力,但每一次都拿不到密室钥匙。 现在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坑底,一副就差一点就能上天的模样。 纪长泽轻盈跳下坑,在他身边蹲下,在对方随着自己靠近略有些怂的视线下,拿起了他旁边的铁锹。 猛地在这间谍旁边一挖。 “嗷!!!!” “烫烫烫烫烫!!!!” 间谍跟个兔子一样猛地跳起来,捂着自己的腰部疯狂喊烫。 纪长泽指指自己的靴子。 “现在你知道我昨天晚自习为什么让你们集体做靴子了吧?不要怀疑教官,教官都是为了你们好,看,现在大家穿上靴子,不就不怕被烫到了吗?” 他转身麻溜的爬上去:“温泉就在刚刚让你们挖的坑里,教官是不是对你们很好,还专门把这个温泉留给你们来挖,这样以后等到新生入校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带着他们来挖温泉,然后骄傲的对他们说:看,这就是师兄我当年亲手挖出来的温泉。” 这个间谍:“” 其他间谍:“” 纪长泽好心提醒在坑底的他们:“快点上来哦,不然一会要被淹死了。” 一伙人拖着酸软的腿,艰难的爬了上来。 普通学生们因为没有太出力,再加上第一次见到温泉兴奋的不得了,关注的重点根本就不在教官让他们自己挖温泉上,而是兴奋地围着小教官叽叽喳喳。 “教官教官,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温泉的?” “是啊,这里没有挖开的时候看着挺普通的啊。” “我们以后真的可以天天来泡温泉吗?” 纪长泽抬手,让他们都安静下来后,才缓缓点点头:“没错,这个温泉就是学校给你们的福利,你们想什么时候来泡,就什么时候来泡,可别太高兴,好好训练,好好学习,不然给你们温泉也是浪费。” 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学生们纷纷一阵啊啊啊啊。 “谢谢教官!!!” “我们会好好训练的!!一定不辜负学校给我们的温泉!” 间谍们;“” 一个自己亲手挖出来的温泉,至于搞得像是学校搬过去送给你们的一样吗? 正想不通怎么这群同学这么傻乎乎的时候,突然,他们回想起了这几天正在学习某国历史。 讲课的老师提过很多次,某国的人平时喜欢泡温泉,因为温泉可以延缓衰老,解除疲惫,多泡几次可以巴拉巴拉巴拉 反正就是各种泡温泉的好处真的假的全都说了个遍。 刚刚知道泡温泉好,转眼学校就给了他们一个温泉。 他们这个反应貌似也很正常。 想清楚后,间谍们:“” 擦,被套路了。 这么多人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做出来的成果,就这么被纪长泽理直气壮地摘了桃子。 第一时间,所有人都想到了前面五轮。 他们不相信教官前面五轮只是随便指了个地方。 果然,当天晚上,纪长泽就宣布他们成功做到了引水入田。 在他的英明领导下,既锻炼了学生们的实战能力,又为田地挖了条长长的水道,以后田地里面浇水可就方便太多了。 间谍们:“” 总感觉他们貌似是被人家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然后,下密室的间谍们回来了。 他们兴奋地满眼飙光。 偷偷摸摸的告诉与自己一起来的间谍。 “图纸!!里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图纸!!” “武器,那里面放满了武器!!” “好多钱,全都是钱!” 可惜,图纸太多,他们又不能带走,只能笼统看上一遍,复杂的图纸除非是专业人士和高智商过目不忘的那种间谍才能记下来,而这样厉害程度的间谍是不可能被派到纪长泽这种刚刚起来的小势力这的。 武器就更别说了,肯定带不走啊。 钱更加 于是,他们只能忍着心里痒痒,一边努力往外面传信告知自己的主子这个学校果然内有乾坤,密室都建的十分隐秘,要不是有钥匙他们根本进不去,根据推测,他们看到的密室绝对只是小部分,学校里一定还有更加厉害的密室。 但好在,这个学校不介意学生进去参观,只要完成任务,他们就能进入密室。 接下来的发展路线一下子就清晰明了起来了。 做任务,得钥匙,进密室。 当晚,纪长泽带着自己的孩子军团,偷偷摸摸的把几个密室里的东西都运走。 日哦,这可都是他的全部家底了。 怎么可能放在已经曝光了的地方。 不行,他得再挖几个暗道,在里面布置迷宫,然后目的地是密室,在密室底下再挖个密室藏起来才行。 嗨,这搞建设也太缺人了。 还好有这么一群二傻子供他使唤,反正不是他的人,怎么使唤都不心疼。 也不知道这群二傻子会不会顺他的意“主动”去扩建食堂,那食堂太小了,他早就看不顺眼了,可扩建要钱又要人,他上哪里找人去。 与此同时,见证过军校随随便便露出来的“一小部分”东西都这么骇人的间谍们,正在努力推测那位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首先排除纪长泽这个小教官。 绝对不会是他。 那会是谁呢? 难道真的是食堂大妈? 纪长泽今天还说食堂大妈觉得食堂有些小了想要扩建但是没时间,要不他们抽出自己那一丁丁点的休息时间,去给她扩建顺带探听消息? 好主意,就这么办。 246| 架空的类似民国(12) 如纪长泽所愿, 他想要,啊不,是食堂大妈想要的新食堂很快轰轰烈烈盖起来了。 大家刚开始忙活的时候, 纪教官还像模像样的溜达过去背着手训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你们?谁让你们把这些砖头运进来的?” “报告教官, 是我们在帮着建食堂。” “建食堂?建什么食堂?学校可没说过要建食堂。” 纪长泽端的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年纪小, 那种长官气质倒是半分都不少:“说,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间谍们:“” 倒是没人让他们这么做,主要是他们想要讨好食堂大妈, 这一大早就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联系砖块的联系砖块, 画图纸的画图纸,试图通过建立食堂来摸清楚食堂大妈的底细。 建立一个大的食堂可不是短期内能搞定的, 这么长时间,就不相信他们打探不出什么来。 “报告, 是我们自己见食堂略有些小, 这才自作主张想要建立个大食堂。” “呵。” 纪长泽面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 非常嫌弃的看了看面前这些间谍学生们:“学校批准了吗?我批准了吗?” “你们来这里是来上学的, 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啊?做什么?谁给你们花这个钱,谁帮你们干活?” 间谍们被批, 倒还是依旧勇往直前。 “报告!我们自己花钱,自己干活!” “好啊,你们还挺厉害的。” 小教官像是被这话弄得怒极反笑, 指了指几人:“行,你们自己花钱,自己干活, 我不干涉,我看你们能建出个什么东西来!” 他转头走了。 所以说人就是有劣根性,本来一件事只是平常,他们全都是为了达成打探的目的才来建立食堂,倒是没别的想法。 结果纪长泽这么一表示不同意,再冷嘲热讽了一波后,反而让他们更加斗志昂扬。 当然了,也可能是纪长泽坑了他们太多次,导致大家伙潜意识都藏着个认知:他答应的事那都不是好事,他不同意的事才是好事。 建造食堂大业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因为教官一开始就表明了不喜欢他们自作主张,甚至疑似因为这件事罚了这群建食堂的人去扫厕所,除了这些别有所图的间谍们,其他学生全都不敢碰这件事,老老实实上课上学。 只有另有所图的间谍们,成天食堂跑的不知道多勤快,又是出钱又是出力。 他们是不缺钱的。 间谍们全都是要潜伏到各处去的,光是一身的本事可没用,这世道,走到哪里不要钱?身为间谍,他们需要打听,封口的事可多了去了,身上的经费自然也少不到哪里去。 单独一个人说建造食堂还可能远远不够,但这么多间谍凑在一起,别说一个食堂,八个都没问题。 “诶唷,诶唷,诶唷诶唷。” 纪长泽踩在凳子上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个望远镜看向底下那轰轰烈烈的食堂建设,嘴里的各种惊叹语气就没停下来过。 正戴着眼镜认真看报纸的薛五爷被他这一惊一乍弄得受不了,报纸拿开,没好气的看了过来:“你这是干什么呢?” “我看这些间谍呢。” 纪长泽自己看的高兴还不算,还要转过身来叫薛五爷:“五爷你来看看啊,他们这搞得还真挺像模像样的,要我我肯定不这么弄,你看你看,那么多的玻璃都被运进来了,要我我可不弄玻璃,这也太贵了这也。” 薛五爷表示他没兴趣:“他们建他们的,你想看你就下去看。” “这怎么行呢,我可是铁面无私不同意他们建食堂的冷漠教官,下去不是就露馅了吗?” “那你就去你办公室看,我这看个报纸,你诶唷诶唷的,还让不让那个人清净了。” 纪长泽继续拿着望远镜看的目不转睛,嘴里回答着:“这不是找你有事吗?不在你办公室说在哪里说。” “啧啧啧,真是不错啊,看看这大花柱子,要花不少钱的吧。” 总算是看够了,他终于舍得从窗边走开,舒舒服服的往沙发上一躺,感叹道:“你说他们这当间谍的,一个个倒是比我还有钱了。” 薛五爷认认真真看着报纸,不搭理他。 “五爷你倒是理理我啊,我发现你这脾气长进了不少,如今与你说话你都爱答不理的。” 薛五爷这才无奈抬头看了这个厚脸皮的学生一眼: “我也想理你,但你这几天说来说去不都那些话吗?间谍有钱,间谍有钱,间谍还是有钱,除了这些,你说过别的吗?” “他们有钱不是实话吗?” 纪长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翘起了二郎腿:“我这穷人,瞧见有钱人就想多看看,这不是人之常情吗?五爷,说正经的,你觉不觉得,像是他们这样好心的人,我们应该报答他们?” 薛五爷疑惑:“好心?” “可不是吗?” “你瞧,我这里缺人缺钱,他们就给我送了这么多劳工来,这些劳工一个个干活卖力不说,自己个身上还带着不少钱,不用人监督,也不用人催促,他们自己个干的就挺来劲,不光能完成我这边的任务,还能不妨碍建房子。” “啧,啧啧啧,这样的人才,要不是好心,那些人能给我送来?” 薛五爷;“你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了,我这就是典型的用着他们的人花着他们的钱建立我的家园,划算,太划算了。” “哦,对了,五爷,我来是想跟你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再挖个地下室出来当训练场,到时候上面练着下面也练着,两两不耽误你说是吧。” 薛五爷:“?” “可我不负责这一类工作?” “不要紧,你只需要出去多溜达几圈,然后在对我多下几次命令,那群间谍肯定想要来找你献殷勤的,到时候你就说想要个地下室就行了,他们肯定特别上心的挖。” 薛五爷懂了。 他指指纪长泽,笑着摇头:“你啊你,生在这样的世道,真是委屈你了,这若是生在古代,你肯定是个奸臣的料子。” 多会剥削人啊。 “瞧您说的,咱们这叫各取所需,他们想要做奉献,我们需要别人奉献,他们奉献给我们,我们高兴,他们也高兴,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不与你争辩。” 纪长泽嘿嘿笑,此刻倒是显出一些小孩的调皮出来了,蹦跶着跑了出去。 他可忙着呢,又要看着这群学生,又要锻炼自己的亲兵,还要负责扫盲,让人教导那些投靠来的人技能。 薛五爷放在那话只说对了一半。 他的确是想要生在太平盛世,不过不是为了生在那当奸臣,而是想要舒舒服服咸鱼一生。 若是能什么事都不操心也能平安度过的好日子过,谁愿意成天大脑高速运转? 这世道若是乱到他不能安宁度日的程度,他就插手进去,平了这乱世。 到时候,他想怎么咸鱼就怎么咸鱼。 纪长泽蹦蹦跳跳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路过那群正在干苦工的间谍面前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搬砖搬砖,天天就知道搬砖,我们这是学校,爱搬砖怎么不出去搬去。” “嗤!” 他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间谍们如今是他越不乐意他们干这个,他们就越是干的起劲。 没秘密为什么不让他们接近食堂大妈? 还不是怕他们戳穿什么。 小孩到底是小孩,平日里装的再怎么像样,等到事情要暴露的时候,该露马脚还是会露。 想着,他们干的更加卖力了。 纪长泽一扭头看见这场景,别提多舒心了。 嗨呀,要不怎么说傻人有傻福呢,看看这群傻间谍们,要不是他们太蠢笨,他也不会现在都没把人干掉而只是留着给自己干活。 回了办公室,纪长泽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张地图。 这张只是平常的学校地图,标注了各个位置的名称。 仔细看去,好像再正常不过。 不就是学校的各种建筑吗? 什么教学楼,训练场,食堂,宿舍楼等等等等。 但在纪长泽眼里,这些一个个标注着大小的建筑,却都是目前华国活跃的各种势力。 这些势力有大有小,有好有孬,有向着某国的,也有仇恨某国的,有能拼能打的,也有只是瞧着表面光的。 它们分散在了华国各地,正在大乱斗。 纪长泽没打算加入这场战斗里去。 有战斗就有牺牲,也许他真的年纪小,他不愿意身边的人牺牲,哪怕只牺牲一个,在他看来也是一样的。 而且,这些各大势力中,不是有挺不错的吗? 他的手落到了一个建筑上面去,轻轻摸了摸。 比如说,这个组织。 纪长泽自己躲在办公室里盘算了一堆事,总算是想清楚接下来的发展路线后,直接打开办公室的暗门进去,顺着暗门走到另一间杂物间,然后再从那一间杂物间的天花板上拉下来一个,自己爬了进去。 当初建立教学楼的时候他就设计了不下二十多个密室暗道,地底下也藏了不少。 这教学楼外表看上去挺正常,坐在教室里面看也很正常,可如果有人量了教学楼整体的长度再量所有一层教室加起来的长度,就会发现,消失了十米。 这十米里面,藏着的自然都是纪长泽的宝贝了。 他爬上去之后,面对着一屋子的零件,眼底露出兴奋的光,跃跃欲试的搓搓手上前就是一阵组装。 是的,比起打仗,挖坑,纪长泽更喜欢自己研究武器。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在这上面挺有天赋的,哪怕是没见过,单凭着想象他也能自己拼造出来武器,而且还可以改进,研发。 每次研发出新的东西之后,纪长泽都会十分满足。 这可能就是天才的游戏吧。 八岁半的教官坐在教室里,心满意足的一会拍拍这个,一会拍拍那个,盘算着他要怎么把这些卖出去转换为资源。 俗话说,一事不烦二主。 纪长泽抱着一个有自己手臂长的零件,想着正在那勤勤恳恳建操场的间谍们,露出了友好和善的笑容。 间谍们毫不知情,只是认认真真将食堂建造了起来。 这个食堂他们绝对是下了苦工的,不光出钱多,干活的时候每个人都十分卖力,保证这食堂建造的让人眼前一亮。 食堂大妈果然很高兴,看这群间谍就跟看自己孩子一样。 她对待自己喜欢孩子的方式除了手抖多打点饭,别的就是拉着他们忆当年了。 “当初啊,我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成天在家里绣绣花抓抓蝴蝶玩,我院子里还有个秋千呢,那时候身边跟着俩丫头,想吃什么,说一声,她们就去厨房给我拿去。” “谁想到呢,皇宫一下子就没了,我爷爷也死了,爹也死了,哥也死了,嫁了人又是个白眼狼。” “那白眼狼家里的二房啊,后面可是有人呢,我跟你们说啊” 间谍们:“” 谁家的幕后大boss是这样的? 就在他们懵逼的时候,薛五爷出现了。 薛五爷,生的是斯斯文文白面无须,穿的是白毛衣底下一条七分裤,戴的眼镜那是金丝镶边,口袋里面别着的是外国钢笔,脚下踩着的皮鞋也是个定制货。 一句话总结:看着就是个大人物。 尤其是那位得了点权利就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的纪长泽教官,听闻这位五爷还是他老师,他平日里凶狠的不得了,到了五爷面前乖得跟小猫一样。 莫不是,是他? 一众人心底继续猜测着,这次倒是没先去献殷勤了,只是打算着闲聊几句套消息。 可惜了,薛五爷不是食堂大妈。 他微微一笑,就说了,他是学校里的账房,最近学校开支不太行,诸位同学能不能帮帮忙,在学校底下挖个训练场。 要不怎么说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呢。 薛五爷说的明明是让学生们出钱出力做苦工帮他建训练场,但他的言行举止,一言一语,都整的好像是这只是个考验,考验哪个学生对学校“忠心耿耿”一般。 于是,间谍们又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挖坑活动。 依旧是出钱出力,这次甚至比上次还要更加卖力一些。 原因是纪长泽跑到了薛五爷跟前,让他多去那边溜达溜达,他的原话是:“五爷您要表达出我只是随便过来看看但又要隐晦的让他们觉得您是来考察他们观察他们想要从他们中挑选出几个合心意的人培养,但是您同时又要表达出您不想让他们看出来这点,就是那种我知道你们想要知道但你们不能知道我知道的感觉,您懂了吗?” 薛五爷回应了纪长泽一个烟灰缸。 “滚吧小兔崽子!整天就知道折腾我这个老人家!” 骂归骂,他还是照着纪长泽的话做了。 他这摆明了就是有事,间谍们能不上心吗? 等到地下训练场建造好了,某日,一群人正在教室里面抓耳挠腮的画着武器拆解图,纪长泽虎着脸进来了。 “刘胡,张杰,周亮字。” “你们三个,薛五爷安排你们跟着我出去一趟,晚上大概要睡在外面,你们回宿舍收拾收拾东西去门口等我。” 这三个人自然全都是间谍了。 而且还都是在这段基建狂潮中干的最认真最卖力的。 普通同学只是听了一耳朵就没再关注,继续低头抓耳挠腮的画着图,那些同样干苦工干了这么多天的间谍可是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让这三人跟着纪长泽一块出去。 而且还是薛五爷让的。 这段时间薛五爷一直站在那看着他们干活,眼底里有审视有打量,摆明了就是在考验他们。 看来这三个人在薛五爷那,就属于考验通过了。 间谍们又是兴奋起来,又是懊恼自己当时应该更卖力一些,还有的则是低头装作若无其事,心底却在想要怎么办才能让自己也搭上这趟顺风车。 而那三个被点名的间谍,天上掉馅饼也不为过了。 他们立刻站起来大声答应,回去快速收拾完东西,就在学校门口等着了。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纪长泽才背着包袱姗姗来迟,见到三人,眼底满是嫌弃,随手把包袱扔给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间谍,嘴里嘀嘀咕咕: “真是不知道五爷为什么要叫你们三个来,动手能力一般,长的一般,说话一般,干什么都一般,来了能帮上什么忙。” 一个间谍讨好的冲着纪长泽笑了笑:“教官,我们会好好学习的。” “是啊教官,我们是去哪里啊?” 纪长泽瞪了他们一眼:“问那么多干什么,到了不就知道了。” 他带着三人先去租用空仓库。 要掏钱的时候纪长泽根本还没掏出钱来,一个间谍就先抢先把钱付了,对着纪长泽笑;“教官,我来就行,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您呢是吧。” 纪长泽对着他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一点。 “行吧,但是我警告你们,这事不准告诉五爷。” “是是是,我们一定不说。” “对,不说不说。” 小教官就是年纪小,被他们哄了一路,又是嘘寒问暖,又是买零食,一路过来他眼睛在什么东西上停留超过三秒以上,三个间谍立刻就会抢着给他买下来送给他。 纪长泽知道,他们是把自己当成小孩来哄着了。 不得不说,他还是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到底是小孩”的小教官对着三人说话都没那么冲了,这次在有人问到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租仓库的时候,纪长泽终于舍得告诉他们了。 “行了行了,反正你们以后也会知道的,告诉你们吧,我们这次来,是来交易武器的。” “交易武器?” 三人的心脏都停跳了一拍,找到交易来源,这可是大消息啊。 他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吓到了好不容易肯透露出来此目的的纪长泽。 “教官,我们学校的武器都是交易来的啊?” “不然你以为当初民兵对洋人,是怎么一千打五千还打的赢的?” 纪长泽瞪了一眼问这句话的间谍,冲着三人招招手,摆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架势,小声说:“告诉你们吧,民兵当初,靠的就是武器厉害。” “武器厉害洋人的武器不是最厉害的吗?” 小教官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谁告诉你交易给我们武器的人不是洋人了?” “洋人也是人,也是要赚钱的,只要钱够,他们什么都卖,更别说武器了。” 他仿佛是被三人震惊的视线给弄得得意起来,抬起下巴,以一种炫耀的语气说:“我们交易的武器可比洋兵们用的武器强多了,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一间谍赶忙问:“有多贵啊?” 纪长泽比划了一下:“就拿xx木仓来说吧,一把,这个数。” 嚯! 这可真是贵的吓人。 “你们可别这个表情,这是普通的木仓吗?人家是连发的。”他又比划了个数:“能连发这个数,这打起来能带给人多大的优势啊。” 这倒是。 虽然他们是后方工作,但也清楚知道武器的重要性。 但当初那群民兵只是村民,他们上哪里得到这么一条线? “这你们就别管了,反正啊,我们出钱,人家卖武器,他们讲究个什么什么规矩,第一年的时候卖的贵,第二年开始九折,第三年八折,跟他们合作的时间越长,越占便宜。” 间谍们赶忙将这些信息记下来。 “那,教官,他们也跟别人做交易啊?” “那怎么能不做呢。” 纪长泽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来一个大毛笔,就地倒了墨水沾上,直接在门上画了个大大的蝴蝶。 “看着,我教你们,在想要找他们的时候画上这么一个蝴蝶,然后” 他推开仓库门进去,在门后面挂上一个布袋。 当着几人的面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纸条给他们看:“喏,写下想要什么,然后留下定金,等到第二天早上再来看,他们已经把武器运来了,这个时候再把剩下的钱放到仓库里,他们自然会拿走。” “规矩就是这样,如果破坏规矩,他们就会永不和对方交易,洋人那边的武器你们也知道,供他们自己人还供不应求呢,也就是卖给咱们卖的贵能赚不少才卖,要是真的惹恼了他们,那他们可不会再愿意赚这份钱。” 间谍们都听的一个劲点头。 当晚,纪长泽呼呼大睡,这群间谍全都一个接一个的爬起来,绕到了仓库外面,小心看着那的动静。 他们不敢靠近,能卖这种武器的人,背后是个什么势力他们根本不敢想,这要是真的被人发现,发现他们是军校的还不要紧,查出来他们背后的身份连累了上面的话,他们可担当不起。 一伙人安安静静强撑着死等了一整晚,可仓库门口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三人哈欠连天,却也不敢懈怠,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去叫纪长泽起床,另外两个继续守在那盯着看。 “睡的真好啊。” 纪长泽这一晚上睡的喷香,小孩子本来气色就好,这下更是容光焕发,倒是三个间谍,精神高度紧张的蹲守了一整夜,个个脸上挂着老大的黑眼圈,面容憔悴得不得了。 “嗯?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虽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作为一个孩子,纪长泽还是一副迷茫的神情看向三人。 “没事没事,我们三个好久没睡在外面了,有点不习惯。” “你们大人就是事多。” 纪长泽照例是站在高高在上的教官角度批判了几人几句,这才率先带头朝着仓库走去。 三个间谍对视一眼,也跟在了后面。 “教官,这门口看着也没脚印,不像是有人来过” 他们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门打开了,昨天还空空如也的仓库,今天里面就堆满了各种大箱子,间谍们简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纪长泽走上前拉开一个箱子。 里面满满当当装着的都是木仓。 这、这怎么可能?! 昨天晚上他们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么大的箱子,要想要搬进来,怎么可能没一点动静和搬东西的人身影。 这没道理啊。 “嗯,这次的货很不错嘛。” 纪长泽就当是没发现身后站着三个石化了的人,挨个打开箱子检查了一遍后,满意的转身,从一间谍手里拿过自己的包袱,挂在了门后。 “行了,东西也到了,车我也叫了,你们搬上去吧。” 三个间谍简直就是浑浑噩噩,来回搬了几次,才算是搬完了。 那些武器,到底是怎么运进去的? 终于还是有间谍憋不住问了纪长泽:“教官,那些运武器的人不怕让人撞见吗?” “怕啊。” 纪长泽正检查着一把木仓,听了这话顺嘴回答:“你也知道,洋人不准他们卖武器给我们,他们这么干要是被人发现了,在他们国家可算得上是犯罪,他们能不怕吗?” “所以每一次交易他们都是小心再小心的,如果被买方的人看见搬运现场,他们会直接终止交易,从此再也不交易。” 间谍们:“” 怎么事这么多呢。 那岂不是说他们摸不到这些卖武器的是什么人? 不过好像也没事,就算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知道了这样一个交易的渠道,总也算的上是大功一件,那么他们被派到学校来就没算的上是白来。 一路上,三个间谍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从纪长泽嘴里哄出了全套的交易流程。 等到一回去,他们抓到机会就把消息传了出去。 当晚,在三个间谍激动到睡不着觉,其他间谍又是好奇又是四处查探的时候,纪长泽打着哈欠离开了学校。 他一路到了码头,见四下无人,才找了个暗道钻了进去。 按照记忆里的顺序走着四通八达的暗道,走了二十来分钟,才算是到了目的地。 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的密室里,一群孩子正一起组装武器,见到纪长泽过来,他们兴奋站起来;“老大!” “老大我们白天干的怎么样?可全都是按照你说的干的,后来也上去把钱拿走了。” “挺不错的。” 纪长泽接过一小下属递过来的黄瓜啃了一口:“我告诉他们交易只会在这一片地区,接下来就要有人来这里进行交易了,到时候装成乞丐满街跑的时候仔细看清楚哪个仓库上面画了蝴蝶标记,然后再通过暗道上去看情况。” “要是一发现不对,立刻废弃这个地点。” “是!!” 真好啊。 纪长泽拍拍满地的木仓,抱着自己白天才当着三个间谍面挂在门后的大包钱着,心满意足的笑。 可算是给这些武器找到销路了。 不光只用在自己的地盘上卖,价格还非常漂亮。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那群间谍了。 除了喜欢他们的勤劳和大方,还喜欢他们被辛苦培养出来,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就是为了到他这里来当牛做马。 关键吧,他们当牛做马当的还挺高兴。 挺好挺好,就让他们在这里发光发热为学校做贡献吧。 一切都像是纪长泽预料的那样,很快就有了生人到了这边,租用码头,画了蝴蝶,放下定金,上面写了想要交易的内容。 第一次交易,总要给人家一些震慑的。 纪长泽他们没有交易,而是在那张纸上,放了另一张。 上面写的是他们的武器库清单,告诉第一次来的客人可以从这上面买。 客人:“” 简直惊呆了好吗? 这些武器,这些武器 如今许多洋人都还没有,竟真的可以卖给他们? 他兴奋的立刻匆匆出去拍电报去了。 那边也同样一阵兴奋。 就知道那些民兵有猫腻,果然啊。 居然让他们藏了这么好的一个货源,怪不得人那么少还那么能打。 买买买! 当然是买买买!! 纪长泽可算是发了财,他得了钱,高兴了许多天,就派人去把这些钱的一部分买成物资送到前线去。 这又打起来了。 你别管如今乱成一片,高层与高层勾心斗角,前线的将士们可真的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战的。 反正他有这么多钱,分出去一些也不打紧。 当然了,钱不嫌多。 七年后,第一批学生毕业了。 纪长泽哭了。 他那是不舍的哭,留恋的哭,抱着这群学生,一个接一个的拍他们肩膀。 “好好努力,为国奋斗。” 普通学生们感动的不行:“教官,我们不是还会为学校做事的吗?会经常来看您的,您就别难过了。” “你们不懂,不懂。” 纪长泽摆手,眼眶泛红:“我是真的舍不得你们。” 当初本来三年就可以毕业的,他硬是把人留了一批下来,后来又三年,是今年战局突然大了起来,他才不得不放人。 “真的,我舍不得你们,你们不知道,我太舍不得你们了” 新一批新生排队登记,恰好瞧见这副感人的师生离别画面。 薛五爷坐在那记录,看见这一幕,想,真是令人感动个屁啊。 纪长泽那是舍不得人吗? 他是舍不得他的壮劳力和散财童子。 那群学生为什么留了一年又一年,还不是纪长泽舍不得放这么好使唤的人走。 这七年来,他简直把人家当成老黄牛来使。 建房子造水渠,组装武器种田地,就连自己想要个素描像,都要这些学生去学。 去年纪长泽去国外考察,他自己不想学英文,就请了个外语老师教导这群学生们。 这些学生当初来的时候大多都是白纸一片,现在却都各个身经百战,纪长泽的功劳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大。 现如今,外面占据纷乱,四处都开始打仗了,他再扣着人是真的不行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把人送出去。 昨晚上还在那抱怨呢,说本来嘛,他带着这群学生一会去偷袭一下某某,一会又去打一下xx,这不也挺好的,有谁见过像是他这么好的军校,还没毕业,学生们就已经好像在枪林弹雨上走了十好几年了。 薛五爷觉得纪长泽这是在自己骂自己。 “最后再吃一顿吧,就当是教官为你们送行了,我是真的舍不得你们,诶” 快十六岁的纪长泽依旧是那么爱装腔作势,拉着人不撒手。 于是,大家伙还是在食堂大吃了一顿。 如今的学校已经不是个普通的学校了,建立的简直跟城堡都差不多了,什么都有都不能用来概括。 当然,这也是纪长泽不舍得这群学生走的原因。 不过一想到学校现在貌似已经没有什么能基建的地方了,他的不舍得立刻冲散了不少。 再想想这群间谍留在这里七年为他制造了多少赚钱机会,他心里顿时也舒坦了。 没吃亏啊。 舒服! 诶,但是还是不舍得。 前阵子他还想要个游泳池来着。 结果现在学生们都要走了,间谍们都把他们这里摸清楚了,估计也不会再有第二批了,就算是有,也不会像是他们的前辈那样卖力。 游泳池,莫得了。 间谍们见纪长泽这副唉声叹气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酸涩。 七年,他们就算是间谍,也是人,心也是肉长的,在这里吃住七年,和同学们一起学习,搞建设,和教官做斗争七年,怎么可能没点感情呢。 可惜,他们来的目的一开始就不纯。 只是七年了,还是没弄明白,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一个普通学生恰好也在说这个:“你们说,咱们这都要毕业了,还没见过校长,听说校长是民兵的头,你们说会是谁呢?” 另一个普通学生立刻表示:“肯定是教官啊!教官可是主管学校大大小小事务的,而且他那么小年纪就那么厉害了!校长绝对是教官,教官只是他的掩护而已。” 间谍们都笑了。 居然猜是纪长泽?果然还是被表象给迷惑了。 这些普通同学,哪怕经历了七年的磨炼,到底还是比不上他们这些正统训练出来的啊。 247|架空的类似民国(13) 长安军校第一批学生毕业这件事, 不光他们自己关注,就连其他势力都关注的很。 当初这所学校建立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势力,各大势力也就意思意思派了人过去查探一下背后之人的底细。 结果七年。 查了七年, 硬是连个鸡毛都没查到。 偏偏当初被随便送出去主要搞地下工作的间谍们一个个被培养成了外站高手。 当初学校刚建立起来的时候,长安军校宣扬出去的有教无类不问来历统一专心教导, 居然是真的。 他还真把所有学生都教成了十全十美,无论是幕后还是幕前都能完美适应的好战士。 七年中, 虽然号称还没毕业, 但这群学生可没少被带出去亮相。 七年里没一年是安宁不打起来的,不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打, 就是和外国人打, 偶尔纪长泽也会为了训练学生贴补家用, 收钱带学生们增援。 只要打的不是自家人,钱又给的够, 长安军校,您的万能援兵一定快马加鞭赶来。 别人给这群学生起了个别称, 叫黑徽。 叫这个的原因是这群学生外出打仗的时候有个毛病, 他们的武器上都洒了黑色颜料, 敌方被打中之后, 身上伤口上会留下黑色。 等到结束了开始收拾战场的时候,就有专门的兵去清点多少敌人身上有黑色颜料, 到时候根据人数,雇佣军校的人还得再多给一份钱。 再加上长安军校的学生自己也会戴着代表学生的徽章,虽然徽章是银白色的不是黑色吧, 但别称这玩意,叫着叫着就变成黑徽了。 纪长泽倒是不介意,他觉得这么叫着还挺有面。 反正, 长安军校用七年成功培育出了一批恐怖的学生,你别管这群学生里有许多是别家势力送来的吧,这不还剩下一堆普通学生吗? 再加上他七年里各种制造武器再卖武器,手中资源丰盛,养的那叫一个兵肥马壮。 如今,纪长泽不用再故弄玄虚,知道他底细的也没敢招惹他了。 不过因为他为人低调,从来不对外主动展示武力值,毕竟这年头乱的很,可是有不少人玩明抢那一套,纪长泽身为一个遵纪守法良好市民,人家不抢他,他怎么好意思去抢人家呢? 当然了,他肯定不承认自己是故意扮猪吃老虎等着黑吃黑的。 那哪里能叫黑吃黑呢,那叫正当防卫。 在许多普通人眼中,长安军校依旧是一所普通的军校,唯一不普通的点就在,只要年龄和体质合格,这个学校就收。 而且还包分配哦亲。 于是乎,旧的学生走了,新的学生又来了。 新学生们兴奋不已,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完全没想到,他们的学长们是如今各大势力抢着要的人才。 纪长泽上课,堂堂正正,从来不玩“你们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就要为我们学校做事”那一套,反正该怎么教怎么教,当然了,爱国这俩字他恨不得塞学生们脑子里,其他需要人才的势力们自己就是华国人,自然不介意这点。 这么好的人才,给别人用不太可惜了吗?当然要抢抢抢了。 反正长安军校态度明确。 他们就是一家军校,没什么七七八八的心思。 真要是有那种心思,七年,他们早就扩大地盘广招人手了,哪里还会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倒腾。 当然,其他人自然不会知道,纪长泽这“小小的地盘”,底下早就被挖的跟个兔子洞一样了。 接待完了一天的新生,纪长泽熟门熟路的推开薛五爷办公室,往他沙发上一趟,熟练摆出咸鱼模样: “五爷,咱们布了七年的局,是时候该收网了吧?” 正在看报纸的薛五爷:“?” “什么?” 纪长泽:“强国啊,你忘了?我们当初说好强国的。” 薛五爷:“说好是说好了,但你布什么局了??” “那边和那边打起来了,我这不是辛苦攒了七年的家底吗?现在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薛五爷:“” 他看着因为喝了新生酒脸颊晕红的纪长泽,觉得这小子怕是喝大了在胡咧咧。 强国,那是说强国就能强国的吗? 诶,虽说这小子快十六岁了,可到底还是太年轻啊。 “砰砰砰” 木仓响声在一条巷子里响起,周围的居民一听见这声音,反应迅速的立刻带着自己的东西四散奔跑。 他们逃跑的动作越是熟练,越证明这世道加注在普通人身上的辛酸。 一个穿着灰扑扑衣服的人带着受伤的腿从巷子里爬出来,但他受伤了,怎么可能躲得过身后追兵。 “为大人效力是你的荣幸,既然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去下面当你的华国人吧。” 一道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跟着这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双沾了血迹的锃亮马靴。 说这话的人木仓在手里转了个弯,直接放回腰间,转而抽出一把匕首,眼底满是杀意的看向了地上丧失战斗力的人。 他正要抬脚上前,一个人赶紧上来拦住了他:“队长,上面最好活捉。” “那怎么办啊?” 这人看面貌也不过十六七岁,单眼皮,狐狸眼,因为长期不晒太阳面色有些过于白了,此刻笑容灿烂,一双狐狸眼笑的眯起,说话也是好声好气的。 “我的靴子叫他给弄脏了,他要是不死,谁来赔我的靴子?” 匕首在他手里赚了个向,转向了阻拦的人,他好声好气的商量着:“要不这样,我杀了副队你,你替他死了之后,我们再活捉他回去交给上面怎么样?” 副队听得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是!队长!他该死!!您动手吧!” 地上的伤者见此冷笑:“呵,狗咬狗。” 狐狸眼笑眯眯的,一脚踩在了他的伤处上,见对方白着脸咽下惨叫,笑容更加甜了:“狗不光会咬狗,还会杀人呢。” 说完,他猛地俯身,锋利匕首没入对方心脏部位。 三分钟后,他站起来,掏出手帕擦沾满鲜血的手,望着地下的尸体挑眉,问身后站着的一队人:“知道回去该怎么说吗?” “是,是,这人反抗激烈,在追捕过程中被毙了。” 狐狸眼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嘴角翘起:“不错,你很懂事,从现在开始,你是副队长了。” 那人刚兴奋一秒,突然清醒下来,迟疑的看向原本的副队。 副队果然脸色铁青,开口道:“队长,我是中木大人任命的,您不能” 砰! 伴随着木仓响,他满眼不可置信的倒下了。 狐狸眼擦擦木仓放好,走到副队身体边,用他的衣服擦自己的靴子,轻描淡写的说:“副队在追捕过程中英勇牺牲,好好安葬。” “至于那个人,老规矩,送去乱葬岗扔了。” 所有人噤若寒蝉,在队长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时,纷纷点头应是,别的一句都不敢再说。 等着他们走了,尸体也被抬走了,巷子对面,才有人含着泪水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有人劝他:“别难过了,老韩就这么牺牲,总比被他们活捉严刑拷打吃尽苦头好。” “我知道。” “那个人,就是中木最出名的养子?果然心狠手辣,对自己人都能说杀就杀。” “你还能指望汉奸有什么良心吗?他可是从小就被中木养在身边,恐怕早就把自己当成某国人了。” “走吧,今晚还要去给老韩收尸。” 让人心空的白天过去,到了晚上,几人小心翼翼的去了乱葬岗,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白天被扔到这里来的同志。 他们沮丧的垂头丧气回去,到了门口,却发现本来寂静的聚集地今天日常的热闹,依稀还能听到里面的哭声,听着,像是之前牺牲同志家属的。 什么情况? 几人神经顿时紧绷起来,小心推开了门,却正好看见院子里站着个熟悉的人影。 “张同志?!” 三年前就牺牲的老张正被他的妻子抱着哭,他自己也是眼眶泛红的模样。 再看屋内,全都是已经牺牲的人,他们的家人们喜出望外,正拉着他们大哭。 “这、这是怎么回事??” 几人本来还沉浸在悲痛中,现在悲痛都悲痛不起来了,满脸懵逼的站在门口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们回来了?快点收拾东西,咱们今晚就撤回大本营。” 领导见到几人,带着满脸的高兴走过来。 “看你们,傻了吧,哈哈,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真是没想到,原来这几年里咱们那些被抓到牺牲的同志们,都被保下来了。” 他说的话,刚进来的一个年轻人已经听不到了。 他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正满脸笑容,大步朝着这边走的中年男人。 对方身板挺直,面容刚毅,见到他,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好小子,长大了。” 他的面容,渐渐和四年前最后一面重合。 “儿子,爹要去劳工营救人,都是一群你这么大的小孩,你等着,我把他们救出来,你到时候就有人一块说话了,不准欺负人家知道吗?行了,我走了。” 然后,他再也没回来过。 一起去的叔叔说,劳工营是个陷阱,他爹发现后为了拖住那些汉奸被抓,他们亲眼看着他被木仓杀。 年轻人的眼泪奔腾而下,这四年里,他无数次梦到与父亲的最后一面,梦中他爹没死,他们一家人还是好好的,可等到醒来,也只能抹一把眼泪,接受这个现实。 而现在,美梦成真了。 “爹,爹是你吗爹你没死?爹,真的是你?” 中年男人听着他颤抖着的声音,鼻子也发酸了,他松开手,拍拍儿子的肩膀:“爹还能是假的?我都听领导说了,你干得不错,杀了不少鬼子,还救了很多人,好!不愧是你老子的种。” “爹” 他正抱着亲爹哭,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吓得浑身立刻僵硬起来,掏出木仓就对准了那边的狐狸眼。 “诶诶诶!!自己人自己人!!!” 狐狸眼,也就是王七一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躲到了柱子后面:“我说你是不是忘恩负义,我救了你爹,你特么要杀我?!” 没错,他,王七一,靠着精湛的演技,和老大的英明领导,混到了敌人内部,还成为了其中最大的敌人小头头。 第248章 架空的类似民国(14) 一场“原来中木最器重的养子是自己人”的大戏过去后, 差点没刚露面就当场去世的王七一麻木脸受着这一群人的感激。 真正被救的人刚被救醒来时就感激过了,现在围着王七一的大部分是“死而复生”之人的家属。 什么活菩萨,好同志, 连要给他立个长生牌位的话都说出来了。 王七一:谢谢, 我还没死,不需要牌位。 他正被迫营业的麻木脸, 纪长泽来了。 当那个俨然放着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时,被汉奸称为活阎王,在外谁也不敢惹的王七一一下子就泪奔了。 蹭的一下窜过去, 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熟练抱住纪长泽大腿开始嚎: “老大啊,老大你可算是来了, 呜呜呜呜呜我总算是等到你来了。” 别看王七一在外面一副威风凛凛大权在握的笑面虎模样,外人“正牌汉奸”觉得他是人生赢家, 自己人觉得他是运筹在握走一步算八步, 小小年纪就靠着极深的心机一步步登上高位。 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王七一,苦啊。 当初他们这一批村子里出来的全都分配了各种任务, 王七一因为演技精湛, 被老大纪长泽委以重任,设计让他做了中木养子。 这并不难, 中木本来就喜欢, 然后再培养这些孩子为他卖命,王七一被“收养”的时候,上面已经有十三个哥哥和三个姐姐了。 可以想见, 作为胆子最小,公认最不能打, 个子最矮的那个,王七一接到这个卧底任务的时候有多怂。 但想想他心心念念的未来媳妇,以及自己也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理想,他还是鼓足勇气接下了这个任务。 还好只要他养子的身份还在,就可以通过中木日常观测出信息,因此一开始的王七一心态还是很佛的。 开端,一切都很完美,他照着老大给的路线安安分分的走。 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就不太对劲了。 王七一逐渐成了中木器重的养子,接着,他被安排了工作,干一段时间,高升几个职位,干一段时间,高升几个职位,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别看现在他被称呼队长,地位如今也排的上前五。 而且因为“工作单位”的顶头老大是他养父中木大人,排在他前面的三个都对他客气有加,俨然一副所有人都默认了王七一是太子爷的事。 王七一:“” 他简直要疯。 本来只是想打个酱油卧底一下,结果居然成了太子爷。 一开始只是说卧底三年,结果三年又三年。 老大再不收网,他怕下一步他就坐到一把手了。 唯一让王七一安慰的,恐怕就是自从他打入敌人内部,就没少暗地里救人了,还好他演技精湛,哪怕心里慌得一批,面上也是一副十足的大反派模样,几年里就他这个老鼠胆子硬是没露馅。 “老大,你是不知道,那个中木,他就不是个人,说是收养养子养女,其实就是养了一堆孩子让我们窝里斗,他哪里是养孩子,分明就是养蛊,我在他那,那简直就是日日夜夜提提心吊胆,吃个饭都要验有没有毒,太折腾人了,你看看,我这眼睛都被熬小了。” 纪长泽看着他那狭长的狐狸眼,想这哪里是熬小的,明明从小就小,而且还是个单眼皮,更加显小了。 当然了,面对心腹,他当然不会这么说,面上听的频频点头,时不时拍拍王七一肩膀: “辛苦你了,当初我就知道你必定本事不小,现下看来果然如此,不光救下了这么多爱国志士,还从中木那窃取来了情报,不愧是你!” 王七一愣住。 他哪里窃取了,那分明是中木主动给他的。 “说起这个来,老大我跟你说,中木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养子养女,他觉得我最忠心,什么事都不瞒着我,他不方便动手的事,全都是让我来。” 可他怕露馅,从来没敢去讨好中木过,在这个“养父”面前,都尽量不多话的。 “正常,在他眼里,你比谁都恨华国人,他当然相信你的忠心。” 纪长泽办事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双重考虑的,比如这次,王七一是救了那些人,但他救人的方式却是让人假死。 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汉奸王七一对华国人恨之入骨,叫他活捉,他却连给对方留条小命都不乐意,下手干脆利落。 就连身边同僚,也从来没见他心慈手软过,几年里,王七一随便找借口杀死的同僚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九了。 可某国人却从没见他动过,不是仇华是什么。 因此,中木才最肯定王七一的忠诚,毕竟他们国家想侵略的是华国,王七一仇视华人,对他来说就是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 听纪长泽如此如此一说,王七一:“” 他哪里是仇华?他杀逃犯是为了救人。 杀同僚那也不是随便杀的,而是事先得到纪长泽给的名单,确认了谁会在前面挡路,才随便找个借口干掉,反正他对外的人设一向是阴晴不定的笑面虎,又有中木撑腰,想干掉对方太容易了。 就比如那个副队长,干掉他是因为他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大肆抓捕抗某分子,无差别攻击了一条街。 纪长泽传信让他把人干掉,他这才找了个借口动手。 就算不是在巷子里,回去后王七一也能找一个“因为你长得太丑丑到我了”的借口把人干掉。 结果居然是因为这个,他才一直这么被中木器重?? 王七一表示不理解你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他只觉得,终于可以回家了。 回到自己的家乡的那一天,王七一神清气爽,觉得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远处的汉奸是那么眼熟嗯??? 王七一揉揉眼睛,看着远处那个点头哈腰给一个某国军官点烟的男人,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这不老大的二哥,那个二柱子吗??? “真的是老大二哥,他都消失这么多年了,原来是做汉奸去了。” 他身边,陪同着的同伴一脸懵逼:“什么??什么什么??” “老大的二哥啊,离开家不到十年吧好像。” 根本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的同伴:“不到十年??你还记得他长相??你那个时候才多大啊?!” 王七一用着“你不懂”的眼神看他:“我当然记得。” 听这语气,他跟校长二哥很熟啊。 同伴想,可能是有什么比较深刻的友谊吧,毕竟是老大的二哥,应该跟老大和老大妹妹一样,都是清风霁月武力值爆表。 他问:“这么久你还记得,他应该很厉害吧?” 王七一想了想,认真点头:“可不是,可厉害了。” 是吧。 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同伴正暗自得意,就听着王七一接着说: “能让脾气那么好,性子那么大度的老大,都讨厌他,这也是一种本事,你说厉害不厉害。” 249|架空的类似民国(15) 纪长泽是正在舒舒服服吃面条的时候得到的这个消息。 “纪柱子?” 已经长大了的纪校长没小时候那么幼稚了, 也不会听到纪柱子的名字就想踢对方屁股,他只是很单纯的问了一句:“他还没死呢?” 王七一:“” 当然,纪长泽不是在骂人, 他是真的觉得干啥啥不行,没脑子, 八成也不乐意卖体力活的纪柱子早就死翘翘了。 这世道,一家人抱团还只能苟活, 纪柱子一个人出去, 能混得多好,而按照纪长泽对对方的了解, 混得不好他肯定会回来, 混得好的几率, 大概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吧。 这么多年纪柱子都没回来,在他心里, 已然给对方盖上了个死人绰号了。 纪柱子诶。 没脑子,没学识, 没眼界, 没底线, 他怎么可能混得好? 再联想纪柱子这么多年都没露过面, 如今打起来了,某军入城他就冒出来, 纪长泽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当汉奸了?” 王七一:“!!老大你神机妙算啊!” 纪长泽:哦豁。 这倒不是神机妙算,只是目前这世道,也只有当汉奸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只用是个能对华国人狠,能干肮脏事的华人就行。 纪柱子当汉奸了。 好像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呢。 “说吧,是个什么情况。” 王七一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胆小鬼了,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卧底生涯,他打探消息的本事突飞猛进,在发现纪柱子后,立刻隐藏起来打探清楚了才回来。 “根据我打听出来的消息,他应该是当初一离开家就效忠了某国,好像是当初捡到了一个某国军官的钱袋子,后来对方找过来,他立刻就跪地效忠了,之后一直被带在身边,貌似,还挺受器重的。” “受器重?” 纪长泽顿时松了口气。 “那就好,看来这次某国入城,我们应该应付的来。” 王七一不明白他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结论。 他精神一震:“难道纪柱子也是个卧底??” 不能吧,纪柱子那脑子,怕不是刚当卧底一天就被发现拖出去崩了。 “想什么呢你!” 纪长泽满脸无语:“我是说,纪柱子这样的脑子他们都能器重,可见对方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安心的往沙发上一躺,舒服道:“本来我还在担心这次军队入城怎么应付,现在看来,那边应该出不了什么阴谋诡计,就算想搞事也是明晃晃的真枪实战,论武力,我纪长泽还没怕过谁。” 当初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他都能带着一群孩子兵打洋人,现在手里有钱有人有武器,又从纪柱子这边侧面了解了这次的某国军队怕是智商高不到哪里去,他还怕个鸟。 不过纪柱子到底怎么一回事。 知道他没底线,可直接投诚敌国,这也太没底线了吧。 纪柱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研究,他带着几个手下人,满脸志得意满的行走在大街上,时不时训斥几声路过的百姓,碰见卖东西的,看见喜欢的就直接伸手去拿,摊主顾忌着他身上这层某国军衣裳,敢怒不敢言。 他其实也没那么喜欢那些东西,就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种自己为所欲为,但对方不敢吱声的感觉,一路逛下来,心情大快,就差没把小人得志这四个字写在头顶上了。 结果高兴了一路,走到门口,乐极生悲了。 “柱子哥,大人找你。” 接到报信,纪柱子脸绿了。 要说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自己当初投奔的那位某国军官了。 当初他怀揣着对未来的期待等来了那位军官,结果对方当着所有人的面感谢完了他一通,还说要给他介绍工作,就在他欣喜地以为自己这辈子总算是扭转了命运时,军官拔出木仓要杀他灭口。 纪柱子当时吓得屁滚尿流,在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哀求对方都不打算放过他时,只能拿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和依仗救命。 他说,他会预言,他能预言很多事。 在说出那年年底会发生的一件大事后,纪柱子才算是保住了小命,被军官带在了身边,验证了年底的确发生了那件大事,纪柱子就彻底成为了对方身边器重的人。 可他一开始的得意过后,就陷入到了各种恐慌中。 是,纪柱子是重生回来的。 可他上辈子就是个混日子的,哪里知道什么国家大事国际战争,让他说哪个铺子什么时候倒闭了,哪家生到第几个丫头才得了个大胖小子,哪家男人在哪一年染上了脏病还行。 他能记住的关于战争方面的事,全都是关乎他自身的。 其他的,对方就是拿着木仓逼他说,他也说不出来啊。 纪柱子生怕自己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后被卸磨杀驴,告诉那位军官,说他预言都是随机出现的,而且预言什么也不是他能克制的。 他是绞尽脑汁的从自己脑子里扒拉出以前碰见的每年大事,实在是找不出大事就只能说出一些小事了。 纪柱子能知道什么大事啊。 不外乎就是某国攻击,哪哪被轰炸。 他说的这些“预言”,都是某国高层的决定,军官只能见证,插不上手,就算插上手有什么用?这预言只说了某国攻击,又没说别的。 因为一直都是某国在华国各种打打打,这么多年过去,纪柱子硬是没帮上一次忙。 但偏偏,他的“预言”每次都很准确。 但准确有毛用,帮不上忙啊。 军官留着纪柱子而不是上交上去让人研究他,就是为了通过“预言”立功,结果白养了这家伙这么久,居然一次都没派上用场。 这就很鸡肋了,纪柱子能明显感觉到军官对自己越来越不耐烦,他心惊胆战,生怕对方哪天觉得他没用了一木仓崩掉他,但又没别的办法,只能每天各种绞尽脑汁的搜索脑海记忆。 这次被叫进去,对方脸上神情果然写满了不耐,直接利落的问他有没有预言出来,桌面上放着一把木仓,军官的手就挨着它,一副纪柱子再回答不出个有用的预言就直接弄死他的样子。 纪柱子心里一个咯噔。 他的“预言”早就用完了,哪里还能找出预言来。 但跟着军官这么久,他也知道了一些对方尿性了。 看现在的情况,摆明了就是他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送他个当场去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纪柱子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预言”没用过,又不敢说自己没有“预言”,只能带着满头汗珠,对着军官挤出一抹讨好的笑: “大人,我有感觉了,您等我回去,今晚一定能有预言。” 对方冷笑一声,手在木仓上敲了敲:“你再不立功,就回家。” 这个回家,自然是回老家的意思。 纪柱子吓得双腿发软,赶忙连连答应下来,出去后差点没瘫在地上。 完了。 他上哪里找预言去。 但找不到就是个死,瞎编的话编瞎话太好被识破了。 好在这里是他上下两辈子加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要是根据这边来编瞎话,应该可以苟的住。 他回去后就赶忙找了自己手底下的狗腿子,让他们打听一下周围各大势力,有钱有闲的那种。 “长安军校?村民组织的民兵??” 纪柱子听着狗腿子念给他的民兵之前的村名。 那不就是他们村吗?? 再一看地址,还真是。 “长安军校很有钱,招了不少学生,他们那学校建立的特别好,跟洋人的城堡一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人去打过他们,可能是因为山路难走,是难啃的硬骨头吧。” 纪柱子脸上一喜,他们村以前的路就出了名的难走,如果要大批量军队打上去,的确是耗时耗力。 但,他是本村人啊。 他可太熟悉进村的路了。 纪柱子不放心,还特地专门跑去看了看,确定虽然原本的小村子如今变成了一看就让人觉得不好惹的大城堡,但路还是那个路。 他立刻有了信心,回去就找了军官。 说,自己预言到了攻打长安军校的路线,攻打下来后,一方面他们某国军队可以立威,另一方面,也可以得到大量的金钱。 因为纪柱子信誓旦旦,再加上有他前面几次的“预言”打底,军官还真信了。 殊不知,在他们刚确定攻打长安军校时,不出一个小时,消息就被快马加鞭的送到了纪长泽这。 说实在的,派人去搞谍战差点搞出个一把手的纪长泽对于埋伏人手在敌人身边轻车熟路了。 某国军队才刚到不到五天,身边已经成了筛子。 攻打,也是需要时间来计划的。 而且那军校的确地理位置不错,建造的也非常适合大军驻扎,可以考虑打下来之后入住。 军官这边计划了大概半个月,就在纪柱子的信誓旦旦下出发了。 “大人,我预言到,他们这个军校是这么走的,对,就是这个路线。” “对,他们虽然也有武器,但只是一个军校的量而已,我们一只手就能碾死他们。” “毫无威胁的对手,丰厚的回报,何况大人您还带了整个军队来。” 他们军队本身就是来打响战争第一炮的。 对付一个军校还不是绰绰有余。 在纪柱子的各种彩虹屁下,他们果真顺利的到了军校门下。 纪柱子自告奋勇上前喊话: “h军大人看上你们军校,那是你们的福气,识相的就打开门将大人迎进去,不识相的话,可就别管我不顾同是华国人的情分了。” 砰! 刚说完,上面就扔下来一块石子,正好砸在纪柱子头上,疼的他诶唷诶唷叫唤,满脸愤怒的抬头往上看:“谁?!!是谁!!” 纪长泽伸出一个脑袋瓜:“怎么的,知道了是谁你还能飞上来打我?” 纪柱子看着他的脸愣了一瞬,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句:“纪长泽?” “还记得我呐,我还以为你当了汉奸,把华国人都忘光了,我说纪柱子,你带着他们过来攻打自己村,为了当某国的狗,爹娘都不要了?” 纪柱子眼底突然冒出兴奋之色。 “你这是求我放过你们?做梦去吧!当初我就说过,你那样和我过不去,我离开家,你们迟早会后悔!现在,我可是效忠h军的,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说不定还能留你个全尸,你要是识相的,就打开门” “停停停” 纪长泽实在是懒得听这家伙废话,掏掏耳朵,直接打断了他。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这样瞧不起自己,再想到之前在家时纪长泽让他吃的暗亏,纪柱子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 “你少给我瞧不起人了,你们这个破军校,人多怎么样?你们有武器吗?我们的战士们可是个个配备精良,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纪长泽打了个哈欠,挥手:“行了,开打吧。”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这么自不量力。 纪柱子想要学着军官冷笑一声,嘴角还没上扬,就先僵住了。 一尊尊大炮被推到了城墙边,一架架的木仓也架了起来,伴随着巨大声响,五架轰炸机也飞了过来。 只一瞬,两边的形势就翻了个翻。 纪长泽没废话,直接下令:“打!” 这一战,谁都看的出来谁输谁赢。 军校占据地势,人多武器强,再加上空中优势,对比下来,某国这长长长长的军队,简直像是跋山涉水专门跑过来送菜的。 未来的历史书上记载,从这一战开始,一直在各种隐忍的华国人彻底崛起。 而在现在,谁也没想到,某国战争第一炮是打起来了。 可惜,是个哑弹。 第250章 架空的类似民国(16) 炮火声响起的时候,听到这声音的百姓都吓了一跳,纷纷惊叫起来,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 战争年代,哪怕感受过了短暂的和平,当再次听到这么一点风吹草动的时候,这些经历了疲惫与绝望的普通老百姓们还是会像是看到蛇的兔子,慌不择路的用自己最快速度逃命。 能有什么法子呢? 都是一些普通人啊。 因为经常吃不饱饭,每天做很辛劳的工作,手上没有多少力气,家里也没有武器,哪里来的胆量让他们胆敢抗拒手握武器的人呢? 就在这样的四散奔逃中,街边卖包子的,开着小杂货铺的,还有刚从成衣店出来的。 不少这样看上去普通的人纷纷从自己的地界走出来,闭着眼,安静循着声音听。 确定是军校方向后,他们快速对视一眼,就四散开,开始做早就准备好的要做的事。 这些在学校毕业的学生们,一部分光明正大的进入各个体系政府,另一部分则是化为暗桩,安插在纪长泽老巢的各个部位,确保一有什么情况,暗桩们能快速赶来支援。 一个各个技艺都会一点半点,经历过强大训练的学生是不可怕的。 但如果换成一百个,一千个,而他们又能在离开学校后变身教官的话,身后还有着纪长泽这个拥有着庞大财力教官的人支持的话,那情况就很不一样了。 “大家不要慌,我们去防空洞,我知道最近的防空洞在哪里,有序排队,跟我走。” 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逆行到了正在奔逃的人群中,张开双臂阻拦他们这么毫无目的的逃跑。 早就慌乱的人群哪里还会听这个,照旧是各跑各的。 青年也不生气,只是掏出枪对天开了几枪。 ――砰砰砰! 枪声响起后,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尖叫过后,倒是都安静下来了。 “各位,现在可以听我的了吧,跟我走,我带你们去防空洞。” 一个女人满脸苍白,视线在人群中搜寻:“三丫,三丫!!” “我女儿,我女儿不见了,你们看见了吗?一个这么高的小丫头,你们看见了吗?” 她正着急的慌乱寻找着,一个小姑娘突然被塞到了她怀中。 “娘。” “三丫!!” 女人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连忙一把抱住了闺女,她带着满脸的泪水抬头,只见前面站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不用谢我,我眼力劲那可是一等一的,在学校还拿过最佳探寻奖呢。” “快走吧,不然跟不上大队伍,就是我师姐来带你了,她可凶了。” “谢谢,谢谢您。” 女人抱着孩子,脚下慌乱的跟着大部队离开。 年轻人正要转身去别的地方,头突然被打了一下,他痛叫一声,捂着头不忿看向大树上:“师姐,你又打我。” “谁让你小子背后说人了。” 被称为师姐的大约二十来岁,脖子上挂着个哨子,身上穿着一身简练的短打服,坐在树上晃悠着腿:“你小子,我比你先毕业,尊重前辈知不知道。” “教官说了,学校里不搞那一套。” “所以啊,现在这不是已经毕业不在学校了吗?赶紧滚,真不懂教官为什么不让我上战场,维持秩序不是让谁来都可以吗?” 她跳下树,径直穿过人群背起一个摔倒的老太太,摸了摸她的腿部骨头,吹了声口哨,立刻有戴着红帽子的学生抬着车飞快跑来:“师姐。” “骨折了,你拉去吧。” 年轻人看着她那嘴硬心软的样子撇撇嘴,眼角余光突然看到远处正在哭泣的小孩,立刻快速跑过去:“小朋友,你是跟大人走丢了吗?” 军校城墙外,敌人连门都没能进去,就已经倒在了仿佛永远都不缺弹药的炮火下。 纪长泽甩着手里的弩箭,在对方想要逃跑时,一箭过去,那位地位最高的大人就这么带着一根箭倒下了。 “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王七一听纪长泽问,努力睁大眼去看,然后非常认真的回复;“那当然是被老大你一箭射死的!老大你真厉害!!厉害爆了!!” “不,他是被蠢死的。” 纪长泽挑眉,看向那正在慌慌乱乱绕过各种尸体向着远方跑去的纪柱子,啧了一声。 “居然相信纪柱子,就这么硬生生被坑死了啊。” “我出去一趟,你们收拾残局,对了,你很久没回来了,知道怎么收拾残局的吧?” 王七一还真不太懂,有些茫然的想了一下,才试探着回:“把这些人都烧了避免瘟疫?” “对了一半。” 纪长泽把弩箭挂在手臂上:“记得摸一摸他们身上有没有钱财什么的,难道他们这么急吼吼的来打我们,最后还不留点东西当做补偿吗?” 侵占了别人的国家,还要理直气壮的让他们帮忙收尸吗? 越想越气。 “教官,您来了,您是要啊!教官!!” 一学生茫然地看着纪长泽骑马而去,茫然地摸摸头。 教官今天很暴躁啊。 纪长泽的确是很暴躁。 敌人来打,他不意外,毕竟是不同国家的人。 但纪柱子。 带着敌人来打自己人。 而且那个愚蠢的某国军官居然还真的信了纪柱子的话。 他这个二哥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都当上汉奸了啊。 他骑着马,纪柱子用两条腿,当然是跑不过他的。 纪长泽成功把纪柱子堵在了河边。 “长泽,长泽你饶了我吧,我也不想的,我要是不帮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长泽,长泽真的真的,我们是亲兄弟啊,你要是杀了我,爷爷奶奶会伤心的” 在弩箭下,纪柱子跪下来拼命求着纪长泽。 纪长泽缓缓放下弩箭,脸上面无表情:“真的?” “真的,真的长泽,你相信我。” 纪柱子不停地哀求着:“我们小时候是都有不愉快,但是都是你占上风啊,我没有一次成功伤害到你是不是?长泽,放过我吧,我愿意接受惩罚,我知道我有罪,别杀我,别杀我好不好?” 然后他听到纪长泽说:“好啊。” 那个即使过去了这么久,五官也没有太大改变,只是张开了,好看的让人嫉妒的少年冲着他伸出手,脸上是灿烂的笑: “二哥,我拉你起来。” 纪柱子将信将疑的看了他好几秒,才颤抖着缓慢伸出手,握住了这个弟弟的手。 握紧后,被纪长泽拉着慢慢站了起来。 刚站稳,他冲着这个弟弟露出一抹笑:“长泽,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的,我真的一直想跟你道歉,你去死吧!!!” 刚刚还露出感:“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了,总算是死了早知道、早知道你这么碍事,你小时候,我就该把你掐死” “我赢了,是我赢了” 他放松的自我庆祝着,正要晃晃悠悠逃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二哥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你都赢不了我吗?” 纪柱子身形僵住,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不可置信的,如同一个木雕人一样,慢慢的,僵硬转过身。 然后对上了浑身湿透,正在拧干衣服的纪长泽视线。 见他看来,纪长泽冲他一笑。 “你输,是因为你看到的弱点是我故意展现给你的啊。” 他甩甩头发上水,对纪柱子耸耸肩,用着纪柱子最讨厌的无辜语气,说: “大家都知道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怕水对吧。”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看见了,别人玩水的时候,我都不去河边一下呢,所以说啊,都知道我不好惹,知道我身手好,那如果有人想要对付我,可不就想到把我淹死吗?” 纪长泽笑的眼睛都笑眯眯的,很轻松的告诉满脸绝望的纪柱子:“这也是个钓到那些藏在阴沟里老鼠的好办法,不过只针对内鬼,以前有个被我打瘸了腿的,就是和二哥你一样,想把我淹死呢,结果看到我跟水鬼一样从水里爬起来,哇,吓得直接一不小心饮弹自杀了呢,真的是好可怕,我还是个小孩子呢,就让我看到那么恐怖的画面。” “算下来,想把我淹死的人,二哥你是第十三个,你知道为什么前面有十二个人知道了我会游泳,这个消息却一点都没能透露出去吗?” 纪柱子浑身都在发抖了。 跟在某国人身边那么久,他已经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为什么那些发现了秘密的人没有把秘密透露出去。 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纪长泽朝着纪柱子一步步的走来。 纪柱子瘫软着腿,动都动不了,带着极大地恐惧望向纪长泽。 这次,纪长泽不会放过他了。 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也许是知道必死无疑,他反而,更加不想输了。 纪柱子的双手握紧了地上的泥土,明明都要吓尿了,却还在努力的摆出胜利者的骄傲:“纪长泽,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就赢了吗?” “我告诉你!我死不了的!我是被老天爷,被老天爷眷顾的人!我就算是现在死了,我也照样可以活过来,我可以在你没出生之前活过来,到时候,我一定掐死你!我不会给你长大的机会的!到时候没了你,什么都不会变的!” 纪长泽眯起眼,握住弩箭的手停住。 见他这样子,纪柱子找回了一点自信,得意又疯狂的笑了起来:“上辈子你根本就是个死胎,所以我这辈子根本没防备你,但下辈子不一样了,我会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弄死你,你能怎么办呢?你都不会长大。” “老天爷让我再活一次,那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你杀不了我,因为我是被老天爷照顾的人。” ――嗖! 纪柱子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砰的倒在了地上。 纪长泽从他身上拔起了箭。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总觉得你很违和。” 纪柱子颤抖着身子,一边痛苦又害怕的感受着生命流逝,一边惊惧的望向这个这辈子没有变成死胎的弟弟:“你、你不怕吗?不怕我重活一次,杀了你吗??” “我怕什么?最坏事的又不是我,二哥,相信我,你这个脑子,就算重活一百次,最后也是个惨死结局,除非你放弃害人。” 纪长泽擦擦沾了血的箭,撇撇嘴: “不过我觉得吧,让像是你这样的人渣败类重新活一次这样的失误,应该不会再来一次了。” 他转身走了两步,突然扭头看向纪柱子所在的那片地方。 看了两秒后,略有些遗憾的啧了一声,骑上马离去。 纪柱子身边,鬼差略有些心慌的躲在另一个鬼差身后:“他刚刚是在看我们吧?是在看我们没错吧?果然像是传说中那样可怕,刚刚被他看了一眼,都快要吓死我了。” “你都已经死了,还怎么再死一次啊,我听说那位还没放弃要抓我们帮他做事呢,还好他看不见我们,好了好了,快点把这个罪人押送走吧,汉奸,嗤。” 不过这次的罪鬼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被抓起来带走的时候一直嚷嚷着不愿意走,要再复活呢。 复活个鬼,犯下了这么多的罪孽还想复活,吃苦受罪都嫌轻了呢。 纪长泽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几个因为这次事被招回来的小弟面面相觑。 “老大是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啊。” “是啊,好可怕,我不敢进去汇报了,明天再来吧。” “不过他到底是怎么了,打了胜仗,还缴获了这么多武器,不是应该开心吗?” 王七一一脸深沉的坐在沙发上,手摸着下巴,满眼的沉思:“我知道老大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 王七一:“因为老大亲手处决了纪柱子。” “那个汉奸?不是说老大一直都很讨厌他吗?怎么会杀了他就不开心呢?” “是啊,纪柱子可是带着人要来剿灭我们,按照老大的性子,一定会在他死之前先给他个希望,然后再让他绝望,最后痛快利索的下手之后,再心情很好的回来才对啊。” “啧啧啧。”王七一咂嘴。 故作深沉:“你们啊,还是不了解老大,我们老大他,别看外表看上去凶的不得了,其实有一颗非常非常善良的心呢。” “到底是堂兄弟,小时候还相处了那么久,虽然平时讨厌,但真的亲手处决掉对方,心里一定也很难受吧。” 几个小弟互相看看;“是这样吗?” “原来老大是这么心软的人啊。” “那我们不要烦老大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一行人带着对老大的怜惜离开,一路上都在叹息着。 “所以说啊,老大这么好的弟弟,那个纪柱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我还以为老大会像是猫玩弄老鼠一样的先玩弄一遍纪柱子再杀呢,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老大,七一哥,还是你厉害。” “那是,我这么久的卧底可不是白卧的,察言观色揣摩人心,那是我强项。” 屋内,纪长泽一脸郁闷的趴在桌子上。 啊,真的好难过。 明明这么多年都有感受到有灵魂的存在,怎么就是看不到呢。 要是能看到多好。 这么多的鬼力资源,多好的下属啊,是鬼的话,应该可以穿墙吧,探听消息也不会被人发现,而且这么多朝代过去,前面一定死了很多人吧,哪怕只留下个十分之一,也足够他使唤了。 而且,鬼是不用吃饭睡觉的,这样连工资都不用发了呢。 这么好的下属,怎么就,怎么就弄不到手呢。 “啊” 十六岁的纪长泽趴在桌子上,长长叹息。 他突然坐起身,锐利的视线看向桌子一边:“你!别动!我知道你在那!” 只是路过的一只鬼差僵在原地,满脸惊恐的看着这个已经传出名声的可怕活人。 “你不准动,我要再试试,我的牛眼泪放哪了来着?” 纪长泽从柜子里拿出牛眼泪,滴在眼睛上,满脸期待的看向感知到的位置。 依旧什么都没有。 他脸上的兴奋劲立刻下去了,失望的皱起眉。 这么新鲜的牛眼泪也不行吗?看来鬼下属的愿望可能真的要达不成了,好可惜,这么多不需要工资的好下属啊。 鬼差感受着他因为失望而浑身暗沉下来的气势,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那、那个,我可以、可以走了吗” 纪长泽听不到,但也恰巧挥手:“走吧走吧。” 啊,郁闷。 缺人啊,这些鬼怎么这么不中用,不管怎么努力都看不见,不过,纪柱子是被他杀的,怨气又那么重,说不定死了会变成厉鬼呢,既然是厉鬼,应该可以让人看见吧? 想着,纪长泽再次精神起来,掏出匕首在上面撒糯米,跃跃欲试。 鬼差:“” 妈妈!!这是呀杀鬼吗?!! 他刷的一下风一般的跳楼逃跑。 掉到楼下摔瘪了,又努力的给自己充气站起来,等到弄好了,飞一样的飘走。 果然不该走这条路,啊啊啊啊啊好可怕,必须得在这位死之前赶紧转辖区,不然真的难以想象活着就这么可怕,死了该有多吓鬼。 外面,几个刚出去的下属贼头贼脑的进来,将一堆好吃的东西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子上。 “希望老大吃了好吃的东西心情能好点。” “诶,我们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了。” 第251章 架空的类似民国(完) 纪长泽当初开军校种的因, 现在也结果了。 一群满怀技能的学生,拥有身手,智商, 反应能力, 在这片乱世中,只要是他们在的地方, 就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战争彻底打响。 谁也没想到,最后在这场战争里,最黑马的居然是一所军校。 不光是在战场上的表现, 还有战场外。 军校的一些学生们戴着红色帽子,穿梭在人群中,安抚走丢的孩子, 照顾跑不动的老人,带着大字不识不清楚方向的老百姓往安全的方向撤离, 在没有粮食的时候带领他们开荒种田。 一直以来战争最容易导致死亡, 可死在战场上的远没有死去的普通老百姓多。 战争带来了饥饿,恐慌,冰冷, 贫穷。 在失去国家保护的时候, 迎来的就是这些。 而纪长泽带领着这群学生们,像是一把大大的一样, 保护着这些没办法看清前路方向的国人。 维护秩序, 照顾老幼。 王七一站在宣讲台上,一遍遍的说着。 “侵略者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能乱, 我们把自己照顾好,好好的活下去, 就是对前去战场的同胞们最大的支持!!” 纪长泽站在楼上看着底下,薛五爷站到他身边:“长泽,你真的做到了。” “还没有,还没有彻底打赢呢。” “不是,我是说,你真的做到保护了我们的国家。” 薛五爷笑的一脸满足:“长泽,谢谢你。” “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干嘛。” 纪长泽戴好一顶小红帽:“隔壁不是被空袭了吗?我去帮忙,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继续研究药物。” 薛五爷站在楼上,看着那顶小红帽走远。 他觉得,当初的自己真的很胆小,报了仇,就躲起来装作看不见外界。 明明,他是学医的,他也可以在这个混乱却依旧温柔的国家里,奉献出自己的那一点力量。 薛五爷转身,回到了实验室。 纪长泽那个小气吧啦的家伙,在帮他建立实验室的时候,倒是很大方,要什么仪器都如数买来了。 薛五爷深吸一口气。 所以,绝对不能辜负这个小家伙的好意啊。 小红帽们的车很快到了隔壁城市。 四周都冒着烟,已经有小红帽到了,正在扶着伤者往这边走,纪长泽下了车,对着身边的其他人叮嘱:“注意安全,小命第一。” “放心吧教官。” “没问题老大。” 无数乱石堆旁边,正有一个男人拼命地挖掘着,双手都已经挖到血肉模糊的地步,却也一刻都不敢停下来。 他一边挖,一边哭着哀求过路的人:“帮帮我,求求你们帮帮我,求求你们” “我的儿子是军人,他打仗去了,他是个军人,他为了我们打仗去了,帮帮我吧,这里面是他的小孩,他要是有什么事,这个小孩就是他最后的血脉了。”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可如今空袭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来,所有人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能抽出空去听其他人在说什么。 灰尘中,伴随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哭叫,四处都乱成了一片。 这样的嘈杂声,求救声听不到,也是很正常的。 男人越来越绝望了。 他挖着,可无论怎么挖,乱石堆好像都还是一点不少的待在那。 “帮帮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孙子吧他才八岁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他绝望痛哭,视线都被眼泪弄得模糊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握住了他疯狂挖掘满是鲜血的手。 男人怔怔的抬头,对上了一个戴着小红帽的年轻面容。 “叔叔,你在旁边歇歇,我们用专业工具来打开。” 一个,两个,三个,很多个戴着红帽子的人随着招呼小跑过来,他们撬开石块,计算着角度,在不压到底下被困孩子的情况下,耐心的将这石头堆一点点移开。 底下的小孩子身子露了出来,男人紧张的要去把他从压着他的石头底下抱开,却被红帽子们挡住。 “等等,现在别移开,他的腿都紫成这样了,要让医生来移,不然直接把孩子带出来,腿可能会废掉。” “啊!好,好,我不动,我不动,我就在旁边看着,啊,旭旭啊,旭旭,你听得见爷爷说话吗?别怕,别怕啊,马上就能出来了,别怕别怕。” 小红帽里面的医生们很快就带着医药箱奔跑过来,快速做了检查后,做了一系列措施,才把孩子慢慢的从石头底下移出来。 小孩子一直安静的没说话,直到被抬起来放在担架上才哭出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旭旭好勇敢。” 这孩子应该念过书,都吓成这样了,还不忘记哽咽着声音抽抽噎噎道谢:“谢谢,谢谢叔叔们救我。” “不用谢。” 为首的纪长泽摸了摸他的头;“你爸爸也在救别人呢。” “行了,把孩子送去帐篷里再观察观察。” 孩子被担架抬走了。 跟着这个担架一起的,还有很多躺着不同伤者的担架。 这就是为什么薛五爷说纪长泽是保护了国家。 小红帽们穿梭在战火中,哪怕只探查到一个落下的华人,也会把对方从困境中救出来。 一开始,只是军校所在的城市,后来,就越来520 越多了。 只要是点燃了战火的地方,就会有小红帽的存在。 慌乱躲避的百姓们也有了希望,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小红帽,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之后,就不光是军校的学生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小红帽的队伍中。 他们不是什么军校生,也没有受过训练,可能以前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种地的,卖油条的,街上卖水的,走街串巷的杂货朗。 但在这个时期,他们都变成了小红帽。 哪里遇到灾难,他们就奔袭过去,疲惫也好,辛苦也好,不放弃任何一个华国人,就是小红帽的宗旨。 保护了华人,不就是在保护华国吗? 纪长泽站在一片忙乱中间,回忆起薛五爷说的话,撇撇嘴。 自言自语:“我只是带个头而已。” 看,这不就是,带头逆行后,越来越多人会更在后面一起逆行的。 如果那些敌人想要用战争打垮他们华人那就错了,战争只会让华人更加团结,坚定。 在小红帽出现后起,华国因为战争死亡的人数大幅度下降。 大家团结一心,耕种,捕猎,制造罐头,衣服,后方哪怕自己节衣缩食,也要把最好的送到前线去。 他们是不上战场,但他们也会用自己所擅长的方式,来为国家帮忙。 有了人带领,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一个个的汉奸被当街杀或者暗杀,如果有人用武力压制,那得到的将会是双倍反弹的武力。 在这样全国人民拧成一条绳的情况下,在华国历史上称之为最团结的战役结束。 不光是战场上的团结,而是全国人民的团结。 小红帽,也名扬了世界。 在这场国家乱战中,其他被侵略的国家里,也慢慢出现了小红帽,他们或是扎着红头巾,或是将白布染成红色戴在头上,活跃在最危险的地方,帮助着自己的同胞。 “小红帽代表的不光是和平与帮助,还代表了对那些侵略者的抗争,世界和平组织的徽标,就是一顶小红帽。” “为什么华国一直都是国际最团结国家?因为在xx年战役的时候,截止到最后,小红帽的人数已经过了国家全部人数的一半,也就是说你走在街上,一百个人里就有五十个是小红帽。” “华国人数本来就多,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人人抗争起来后,侵略者也很快离开的华国,并且留下了战争赔偿金,那笔钱被用于帮助因为战争失去家园的人,但其他国家的人没想到,那笔钱公开认领,但到了最后,却只被领走了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有三分之二的华国人放弃了认领这笔天降之财的机会,那笔战争赔偿金一直持续到了今天,改名为了华国慈善金,因为创始人生财有道,所以就算是他们不接受捐款,也依旧能好好的运转。” “来,抽查一下你们有没有听话预习,华国慈善金的创始人是谁?” 底下的学生们立刻快速低头,一个比一个怂。 老师随便点点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学生:“你来答。” 学生:“” 他小心翼翼起来:“创始人是额” 试探的回:“纪长泽?” “对,很好,坐下吧。” 老师满意点点头,继续一边在教室里转悠一边讲:“当初这笔钱剩下三分之二后是由纪长泽保管使用,他本人是个投资高手,几次投资,于是就算是他到处做善事,这笔剩下三分之二的赔偿金也还是越来越多,就算是到了现在,纪家后人,也就是纪长泽堂姐的孙子接手后曾经公布过账单,这笔钱依旧可以使用很长一段时间。”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也没拖堂,反正下节课也是她的。 “好,大家休息一下,下节课我们来讲王七一的卧底之路。” 老师一走,学生们立刻三三两两的讨论起来。 有人问刚刚被点答问题的学生:“你预习了吗?居然知道答案,刚看到你被点起来我还以为你要凉了。” “什么啊,这哪里还用预习,这种特别超乎常理不是神人都做不到的事,绝对是纪长泽干的。” “也是,小红帽一开始不就是他建立起来的吗?” “我记得之前纪长泽接受采访,曾经说过他那个时候组建小红帽,其实是希望国家军队是小红帽这样的,不过当时军队都去打仗了,只能民间自己组织了。” “好像也没差啊,现在和平年代,军人们可不就是跟小红帽一样吗?有了困难有了危险,他们都是第一个去救人的,啊,我爸爸就是军人,他说,他没能出生在那个年代做小红帽,在这个和平年代,一定要做一个帮助人的军人。” “纪长泽真的好厉害啊,他那样的人物,要是活在和平年代,也会是个大佬吧。” 这话一出,其他学生突然都不说话了,满脸“你是不是村通网”的表情看着他。 “?怎么了?” “你是不是傻了?纪长泽还活着啊,他今年虽然一百一十六岁了,但是是好好的活着啊。” “可是那场战役不都过去一百年啊我忘了,当年他才十六岁。” “人家的十六岁,我们的十六岁,没得比没得比。” “不过一百一十六岁,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吧,好可惜,听说当初华国胜利后,他就把手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国家,四处游山玩水去了。” “可惜什么,纪长泽先生说了,他这辈子过得要多肆意有多肆意,唯一的遗憾,等到死了也会兑现的。” “遗憾?纪长泽先生那样厉害的人物,会有什么遗憾?” “不知道,他没说过。” 下午,全网发出讣告,宣布纪长泽先生离世。 一个刚死的人正被鬼差带着走,突然发现鬼差低头看了看手机,脸上神色立刻大变,绿油油都变成了惨白惨白。 “完了!完了!纪长泽死了!” “什么?!” 另一个鬼差震惊的睁大眼,赶忙凑过来看。 然后,脸从惨白变成了惨绿。 “完了完了,啊,地府是不是要重新洗牌了,我们是不是要服侍这个大魔王了,快打电话给老大让他赶紧跑路吧,躲在棺材里也好,树里头也好,冰块里面也好,先把鬼命保住。” 刚死的人是个年轻人,车祸死的,身上血呼啦的,听到两个鬼差这么惊恐,还有点懵逼:“你们怎么这个反应?你们说的纪长泽是那位纪长泽吗?哇!我居然跟这样的大人物同一天死,不过你们干嘛这么害怕,纪爷爷人很好的,他可是建立了小红帽呢。” 鬼差冲他咆哮:“他特么都惦记我们一百多年了!!不怕才怪啊!!” 两个鬼差几乎是哆哆嗦嗦回去的。 可下去之后,居然没看到那位大魔王脚踏老大头踩在轮回池,而是依旧一片安然。 “你们没收到消息吗?那位要下来了!” “啊,你们消息也太落后了,那位是死了,不过没下来呢,好像有同事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接,结果扑了个空。” “诶??扑空了?人死了不都要来阴间吗?” “不知道,我们猜着,可能是这位功德很大,所以去上面了吧,虽然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上面,不过既然有阴间,天上应该也该有点什么?” 听到这话,鬼差重重松了口气。 没来就好,没来就好。 就让那位去祸害上面吧。 不愧是宿主,即使失去记忆也可以很好的完成任务啊。 纪长泽在纯白空间里醒来,记忆恢复也不过一秒,他想到自己死前居然还心心念念等到死了一定要抓一堆鬼给自己做下属,笑了。 “没有记忆也不错,多了不少探索的快乐。” “好了,废话不多说,下一个世界,还有,别忘了我的积分。” 还指望着刚刚恢复记忆的纪长泽能稍微迷茫惆怅一下的系统: 好的,现在开始跳转下一个世界。 至于度假不度假的,它都懒得问了。 反正宿主肯定不去。 纪长泽再次睁开眼,眼前正有个人几乎要指着他的鼻子骂着:“陛下,您信任纪长泽这般的奸佞之臣,只听他一言便要给葛州知府定罪,若是传出去,必定天下百姓皆认为您是昏君啊陛下!!!” 哦。 纪长泽秒懂。 看来这次,是奸臣啊。 第252章 卖师求荣的奸臣(1) 纪长泽看了一圈,发现这明显是正在上朝,除了有正指着他鼻子骂的大臣,还有一堆围观的,以及,一个暴怒的皇帝。 “放肆!!!” 皇帝的确是很生气,这也很正常,哪个皇帝被人说昏君会不生气的。 他一把将桌子上的砚台甩到了地上,气的面色铁青:“朕听谁信谁,还轮不着你来置喙!!” 皇帝都生气了,臣子哪里能不跪。 于是哗啦啦,底下的臣子们跪了一排。 纪长泽从善如流的跪下,一边抓紧时间看记忆,一边观察着周围人的脸色。 几乎一半的臣子在发现他看过来的时候都会给他一个愤愤的视线,而剩下的一半则是惧怕的低下头不与他对视。 看来原主应该是挺记仇的。 纪长泽看了记忆,发现原主不光记仇,还不知道记恩。 原主,一个贫穷小山村里出生的读书人。 家里就他一个独子,所以父母将他视为全部,父亲几乎是拼了命的挣钱供他念书,最后积劳成疾过世,全靠着母亲纺织来供他念书。 本来,母亲的供养也撑不住太长时间,但原主在参加诗会的时候因为贫穷被同窗嘲笑时,让一位大儒撞了个正着。 大儒年少时也是因为贫穷险些没能继续进学,见了原主就有了恻隐之心,再一考察,发现原主十分聪慧,就更加惜才了。 他将原主收为徒弟,带到了自己府上,教他念书,带他学武,每个月还给他发月银,简直当成了亲生儿子一样培养。 有了这样一个大儒师父,原主的困境自然解决,家里的老母亲不需要再辛苦的没日没夜纺织,自己也不用操心钱财。 原主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在大儒的培养下茁壮成长着,大儒夫妇对他视若亲生,还将独生女许配给了他。 人生赢家就是这样了。 原主对外是个儒雅的读书人,虽然官位不高,但因为背后有大儒,官场上的同僚对他也十分友好,对内,他是妻子贴心温柔的丈夫,又是十分尊敬大儒的好弟子。 如果就这样过一生的话也不错,可惜,后来发生了变故。 大儒有个同胞妹妹,在宫中是贵妃,贵妃所出之子也一向很受赞誉,虽然年纪不大,却十分有勇有谋,敌国来侵略,皇帝派贵妃之子去平息纷乱。 最后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敌国是被打败了,贵妃之子却不是以英雄的身份回来,而是被押送入京。 这个最被人看好的皇子,谋反了。 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 于情于理,这位皇子都没道理谋反。 他出身好,自身也足够优秀,宫中没有皇子能与他比拟,而他年纪也小,那皇位,明眼人看了就知道以后绝对会是他的啊。 他没必要这样做。 这事一出,许多老臣求皇帝严查彻查。 就连这位皇子的竞争对手,同父异母的其他皇子们,都不相信他会谋反。 可皇帝却坚信着这一点。 并且,还得出了皇子的舅舅,也就是大儒也在协同皇子谋反。 大儒被下狱。 这下炸了锅了。 也许皇子对于民间百姓来说只是一个名词,但大儒,他在许多读书人心目中可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他们相信那样的大儒不可能会干这种事。 就在四处都为大儒求情,为皇子求情,希望皇帝都能够彻查的时候,大儒被带到了朝堂上,他也是个烈性的,在朝堂上,被皇帝指责是乱臣贼子的时候,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他死后,原主带着大儒与皇帝的谋反通信,大义灭亲了。 大儒的唯一嫡传弟子独生女的丈夫情同父子的存在站出来确定了大儒的罪状。 不管有多少人不相信,至少从舆论上来说,当原主站出来后,已经死去大儒的罪就这么定死了。 他快要临产的妻子焦急之下从老家往这边赶的时候听闻了丈夫诬陷父亲的噩耗,孩子早产出世,因为是早产,所以直接是个死胎,就地掩埋后赶回来时,一切都是定局了。 大儒死,皇子被圈禁,皇帝很“仁慈”的表示,罪不及家人,既然大儒已经以死谢罪了,那么大儒的家人他就不计较了,于是,在“仁慈”的皇帝照拂下,大儒家没有被抄家,妻女也没有被连累。 自然,无论是纪长泽还是原主都明白,放过那对母女根本不是什么仁慈,只是在大儒死后,为了平息那些读书人的怨气和愤怒,做出的自以为是善良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错了,但皇帝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所以他身边就需要原主这么一个时时刻刻提醒大家他没错的人。 原主一步步平步青云,走在了权势的高峰,想要讨好昏庸的皇帝对他来说很简单,只要时不时骂一骂自己那死去的师父,踩一踩师父的狼子野心,皇帝自然会龙心大悦。 靠着这一点,原主顺利走上了高位,如今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二品尚书令。 虽然是个文职,但也是手握实权,因为大部分情况下,他说的话皇帝都会听。 与朝堂上的春风得意相比,原主的宅院生活就不太好了。 虽然当初是卖师求荣了,但原主也不是真的一点脸都不要的,更何况他卖了师父要的是仕途,他和皇帝都清楚,那些书信往来根本就是莫须有的,只不过因为他是师父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让他来揭开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嘴罢了。 如果原主在卖师求荣之后对师妹师娘翻脸无情,那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那么当初他拿出来的那些信件真假自然也就会被人怀疑了。 只有他对着师妹师娘十分好,摆出一副“我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害死师父,而是师父他真的做了谋反的事,我只是忠君爱国这才大义灭亲,师妹师娘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样子来,才能让人抓不住把柄。 于是哪怕原主再怎么想要把碍事的两人远远送走,也还是不得不摆出做小伏低的模样来,小心伺候照料。 甚至为了维持深情人设,连个妾都不敢纳。 自然的,深知自己丈夫父亲为人的师娘师妹肯定不会原谅他的。 在原本的人生里,原主几乎把奸臣能做的事都做了,排除异己,祸害忠良,为祸一方百姓,帮着皇帝做他想做但又会被骂的事。 一系列骚操作下来,这对君臣成功把国家给作死了。 在国家破灭逃亡的时候,原主想起了后院的妻子,他忍受了对方这么久,现在都不用伪装了,还用装什么,他亲手提刀进了后院,杀了妻子。 妻子身边的陪嫁见证了这一幕,连夜逃走,却被原主发现,原主发现她逃走的方向不是城外而是城内,心里起了疑心,追踪在对方身后,却得知了一个秘密。 当初两人的孩子并不是死胎,而是妻子在得知了他诬陷大儒后,害怕连对着如师如父的父亲都能出手的原主,会连亲生女都不放过。 尤其是,流着她一半血脉的亲生女。 绝对不能让这个孩子跟在那样的父亲身边,这是妻子生下孩子后的第一个想法。 当时恰巧与妻子是手帕交的闺中密友也是要往京城去,动了胎气来借女医,女医回来后,遗憾的告知她,那位生下了个死胎。 妻子立刻想到了狸猫换太子的法子,她打发了亲信,那位手帕交本就与她交好,也知晓她如今的困境,咬牙答应了她。 于是,两个孩子互换,死胎被好好埋葬,两人的亲生子却是被手帕交带去抚养。 妻子的陪嫁之所以往城内跑,就是听说了叛军围住了那家府邸,想要去救出她们。 她别无他法,被原主逼问,就想到了让原主来救。 好歹,好歹是亲生女儿啊。 可惜,她低估了原主的狠心程度。 在知道只是这样一个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的秘密后,原主对于正在不停哭求自己的陪嫁十分不屑。 如果是儿子,也许他还会看在自己的血脉上救一救。 但女儿? 等到他逃出去,生多少个都行。 在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他就被愤怒的陪嫁杀了。 原主一身武艺,却死在一个陪嫁手下。 倒不是对方武艺多高深,只是他从没想过,这样一个卑贱的哭求自己的下人会有胆子杀了他。 这就是原主的结局,可以说是把一整个国家玩完了,毁掉了无数人的家庭后,再被痛痛快快的一刀毙命。 现在的时间线,是原主正在进行着奸臣该做的事:陷害忠良。 葛州大旱,当地知府上书朝廷求援,朝廷迟迟没有动静,百姓们没得吃喝,成了流民,一大批人靠着步行走到了京城。 还有两个月就要圣寿,皇帝期盼这个日子已经期盼了很久,本来正高高兴兴准备过生日,突然京城里就涌入了这么多的流民,顿时龙颜大怒。 关键吧,他生气也不好生气。 因为葛州知府给他递了折子,说了希望朝廷能够给予救援,只不过皇帝当时正在打算给自己建立行宫,国库空虚没那么多钱,本来建立行宫就足够吃力了,要是给予支援,那他的行宫绝对没戏。 只不过是大旱而已,熬一熬不就过去了,等到下雨了不就好了,连这么一点事都要向朝廷求救的话,那还要知府做什么。 皇帝心底十分嫌弃了一番知府后,就把折子放在一边,当做没看到了。 结果现在事情搞成这样,这么多百姓跑到京城里来,他就算是生气,他总不能去说“对,是啊,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管你们”。 本朝皇帝的确是个昏君,但他是昏君就不代表他不知道明君是什么样的。 干着昏君的事,却十分想要做明君的皇帝,可不就是因为这个,才会一直不停的干了昏庸的事后又推到别人头上,然后假装自己很无辜吗? 这次的灾民来到京城,需要人背锅的时候,惹出乱子的皇帝自然是不想自己来背的。 于是,作为皇帝身边最给力的狗腿子,原主立刻表示葛州知府这事办的不行,大旱就应该向朝廷求援,他半分动静都没有,还管不住这群流民,导致民不聊生,应该将知府问罪。 皇帝当即表示了肯定。 可他们君臣二人想要混淆真假,朝中不少大臣可不是瞎子。 算算日子,大旱的时候,那个知府的确是向朝廷递折子了啊,而且还是加急,一连递了三道呢。 说不是来求援的他们都不信。 这种情况下,硬是要去问罪知府? 何况葛州知府曾经有过不少佳绩,出了名的爱民如子,这样的人物,你说他会枉顾百姓性命?反正他们不相信。 朝廷上开始各种争辩,刚刚指着纪长泽鼻子骂的那个大臣就是相信葛州知府的。 谁都知道这是皇帝在甩锅,但他们不能骂皇帝。 于是,这不就只能骂一骂跟皇帝狼狈为奸的奸臣了吗? 上面站着的皇帝见底下跪了一地,到底还是想要个明君名声,不合适直接把为葛州知府的人宰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意道: “此事乃是葛州知府之错,无须再争辩。” 这话一出,原本安安静静跪着的大臣们又着急起来。 “陛下” “陛下不可啊” “葛州知府在外素有清名,若是陛下不分青红皂白就治了他的罪,该让天下人怎么想。” “陛下” 皇帝脸色越发难看,如果不是他还想要个好名声,底下这群向着其他臣子说话的,他简直恨不得一刀一个。 就在众人纷纷上言的时候,一个违和的嘲讽声响起: “因葛州知府之失,让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各位不想着要如何去安置这些百姓,倒是先替他分辨起了对错吗?” 正在努力为葛州知府说话,试图劝说皇帝改变心意的大臣们脸绿了。 如果说他们对上面坐着的皇帝是又气又急,只恨国君不是个靠谱的话,那么对纪长泽,大部形正的臣子就是瞧不起了。 卖师求荣!奸臣!佞臣!小人!人渣败类! 这些话放在纪长泽身上都是说轻了。 那位指着纪长泽鼻子骂的大臣气的猛地站起来,又是一个手指头指了过去:“你也配谈安置百姓?!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如今每天都能饿死一批人,那是谁的错?!” 被他指责的纪大人倒是老神在在,半分心虚和愧疚都没有,只抚了抚袖子,冲着对方一笑:“谁错谁对重要吗?刘大人你就算是把十个八个罪人拽到百姓们面前,那也不是他们想要的,灾民,想要的是粮食,住处,大夫,刘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本官是奸臣佞臣,倒是不知道您这位爱民如子的忠臣,为那些灾民做了什么呢?” 刘大人面色一怔:“若、若是当初接到折子就能给予救助,如今灾民也不会这般。” 上面坐着的皇帝脸色一变。 当初接了折子不搭理的人是他,这不就是在指责他吗? 一些精明的朝臣也听出了这话下意味,纷纷神情一变。 糟了。 刘大人怕是今天要逃不过此劫了。 就在皇帝铁青着脸要开口时,一嗤笑声打断了他。 “笑死人了。” 纪长泽毫不掩饰对刘大人的嘲讽与不屑,抬抬下巴:“我说,刘大人,你是真的糊涂还是在装糊涂?” “口口声声说我是小人,显得好像你多么爱百姓一样,可你做的事不还只是不痛不痒的,你什么都没为百姓做,既没有给他们吃,也没有给他们喝,他们想要的田地房屋,你一个都没给,哦,你做了别的,你在骂本官。” “啊,都说本官是小人,那骂小人的人,又是什么呢?忠臣?不畏惧奸臣威胁的好人?刘大人,你若是想要个好名声,你倒是去做一些好人好事,帮帮灾民,安抚安抚百姓,不去做这些而是来骂本官,不就是想通过骂本官得个忠直名声吗?” 刘大人听得简直目瞪口呆,越听越着急:“你!你!你胡言乱语!我何曾这般想过!我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百姓!!” “哦?为了百姓?” 那俊美无双,穿着一身红色官服的纪大人笑的更厉害了:“好啊,刘大人,不如来跟本官,本同僚们,跟陛下说说,你骂了本官一通,百姓得到了什么?” “一粒米?一壶水?还是一床舒服的被褥,或者,一个遮风挡雨之处?” 刘大人哆嗦着唇,指着纪长泽,指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此,纪长泽满意笑了,转身对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作揖,直起腰时,脸上已然满是肯定;“陛下,看来刘大人并不是为了灾民才来责骂微臣,而只是私人恩怨呢。”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本来气的想杀人,那位刘大人都上了他的死亡名单了,现在眼见着纪长泽把人一顿怼,就好像是把对方的脸皮都摘下来扔在地上踩一样,龙心大悦,大笑出声。 “刘卿,你年岁不小了,莫要如此执着意气之争。” “我!微臣!陛下!!!” “陛下。” 纪长泽见刘大人还想要解释,直接插口过去:“依着微臣之见,既然刘大人如此心怀百姓,为灾民而忧愁,不如这次赈灾之事,就派给刘大人吧。” “相信刘大人如此爱民如子,必定会好好行赈灾之事,安抚好京城外灾民的。” 这话一出,原本还想着帮刘大人说话的其他大臣顿住。 虽然说赈灾是一件苦差事,又辛苦又不讨好,但如果是刘大人去做此事的话,定然不会发生那等吸灾民血的事。 纪长泽这样提议肯定是想要让刘大人吃吃苦头的,可也许对一心想要为百姓做实事的刘大人来说,去赈灾反而可能还是他所愿。 他们犹豫下来,不知道该不该出来说话。 毕竟按照以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不是刘大人去,陛下定然会派他信任的人去。 可陛下他信任的人,九成九都是佞臣啊! 要是那些人去了,别说赈灾了,不把那些灾民再脱一层皮就不错了。 刘大人也明白这一点,他本是满腔怒火,此刻听了这话,怒火刷的就全都下去了,紧张的握紧拳头,生怕皇帝不答应。 皇帝的确本来打算派自己信重的人去。 不过赈灾是个苦差事,这个家伙管不住嘴巴,去吃吃苦也好。 “既如此,就让刘卿去。” 这话一出,纪长泽甚至都能听到周围不少人松了口气的声音,可见他们平日里被皇帝虐的有多惨。 “那葛州知府,瞒而不报,导致灾民涌聚到京城,着此等大罪,诸位爱卿想想,朕要该如何定那家伙的罪?” 这怎么还是要定罪? 一些大臣心累得不得了。 他们已经不打算去管皇帝扣下折子不搭理这件事了,但皇帝能不能别一个劲的把罪名往别人身上扣。 葛州知府为人仗义爽利,为官又清廉爱民,在他治下的百姓一向很安宁。 如此好官,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治罪,那也太冤了。 皇帝倒是没打算直接把人杀了,毕竟名声不错,要是就这么杀了,他也很担心他的名声。 “念在他以前做官也算得上是忠心爱民的份上,抄家处斩就算了,到底也曾经是个不错的官。” 这次,还不等他们说话,纪长泽就已经先开口了。 “陛下,您对葛州知府太过仁慈了,他的罪之大,若只是单纯的问罪,也未免太对不住被他害的百姓了,微臣提议,不如将葛州知府捆绑在葛州刑场之上,任深受他其害的百姓辱骂丢弃杂物,十天过后,若是他死了,那便是百姓们不要他活,若是活着,陛下就赦免他。” 嗯? 这个法子 皇帝有些犹豫。 他拿不准自己最宠信也最能为他排忧解难的臣子在打着什么主意,索性挥挥手:“朕有些累了,去休息会,此事再议。” 说完,他到后殿去了。 纪长泽都不用太监来请,直接自己就去了后殿。 一路过去,其他大臣们看他的视线又畏又恨,纷纷让路,纪长泽昂首挺胸,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进去。 他一走,剩下的大臣们立刻就像是班主任跟喜欢和班主任打小报告的同学走了的学生一样,快速聚拢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讨论着。 其中以刘大人身边的同学,不是,同僚最多。 “刘大人,你无事吧?” “诶,刘大人,这次倒是要辛苦你了。” “刘兄,你方才太冲动了,若是方才陛下动怒,你全家老小该如何?” “无妨。” 刘大人自己倒是红光满面的。 “此事倒是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如今这赈灾的差事被我得了,能亲手为灾民做些事,亲自盯着,我也能放心一些。” 这话倒是真的,毕竟刘大人是出了名的实干派。 此事让他去,可比让其他人去让他们安心的多。 “那纪长泽,倒算得上是干了一件好事。” “呵,他是想要磋磨刘大人,他那等贪图享乐之人哪里能知晓刘大人心中志向,歪打正着罢了。” 刘大人在周围同僚说此事时,也只是跟着笑笑。 心中,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方才他说出那话时,陛下已然动怒,他那时便料到了自己的下场,也想好了要以死明志。 可纪长泽当时一番话阻止了陛下,那话表面上看着是想要磋磨他,实际上却相当于是救他一命的同时还如了他所愿。 纪长泽年少时就以聪慧名扬,他不相信那样的聪明人,会不知道那些话反而是帮了他。 还有,陛下方才是想要问罪葛州知府的,也是纪长泽拦下。 那样的惩罚法子,虽丢人了些,可若是撑得下来,官位没丢,性命也在,对于葛州知府来说,的确是挺不错的法子了。 但,纪长泽真的是在帮他们吗? 为什么呢?他不是个小人佞臣吗? 后殿,小人佞臣纪长泽正在奸笑:“陛下,若是直接问罪葛州知府,他这人此前很是有一些官名,听闻不少人都夸耀他爱民如子呢,陛下问罪他,虽是他自己犯了错,可难保会有一些不怀好意的,在背后散播谣言。” 至于是什么谣言,他不用说皇帝也能懂。 皇帝沉着脸,他可不就是因为担心这个,所以才拿不准该怎么办吗? “以爱卿的意思,方才那惩罚,就可以让朕高枕无忧了?” “自然。” 纪长泽温声解释:“陛下这哪里是在罚他,这分明是在百姓问罪他,若是他死了,那也是百姓恨极了恶官,陛下您就是将恶官送给百姓处置的明君,若是他活着,那也是陛下您仁慈,本该处死他,却饶了他一条命,他日后若是敢说陛下您一句不是,比如这次灾民失控之事推脱责任,不用陛下动怒,全天下百姓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 他喝了口太监递过来的茶水,笑道:“到时,陛下已经宽恕过他一回了,第二次忍无可忍,也算的上是情有可原吧。” 皇帝眼亮了。 可不是。 他发愁的可不就是又想要让葛州知府背锅,又不想要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昏君随便找个人背锅吗? 如此,将人交给百姓。 若是人死了,那就是百姓杀的。 若是活着,那也是他仁慈。 此法,当真是妙。 “哈哈哈哈!好!好!就这么办,爱卿,还是你聪慧。” 纪长泽也跟着笑,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浓浓的奸臣味: “陛下说的哪里话,微臣也不过是想陛下之所想,急陛下之所急,为陛下分忧罢了。” “好!好!!朕就知道,你就是朕的肱股之臣啊,诶,若是朝堂上那些人都如爱卿一般,那朕也就可以安心了。” 中场休息结束,皇帝陛下再回到皇位时,就直接宣布了就按照那样的处置方式来处置葛州知府。 同时,刘大人也要快速踏上葛州赈灾。 这事也算的上是完美解决,许多朝臣虽然对纪长泽和皇帝的态度有些不满,但他们也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尿性,如今能有这样的结局就算得上是不错的了,要是再不满足继续争吵,最后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 下朝时,大臣们走下台阶,朝着宫门走去。 “刘大人。”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周围只要是听到这个声音的大臣都几乎是立刻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注意起了那边动静。 纪长泽信步走来,他生的一张好相貌,不干那些曲意奉承,陷害忠良的事时,看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走来的每一步都有种别样的风流。 被叫住的刘大人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 “纪大人,如何,还有什么要说的事?” “呵,倒不是有什么事。” 纪长泽轻笑一声,仿佛是闲聊一般道:“听闻刘大人是家中庶子,府中还未分家,刘大人一家,便挤了一个小的可怜的院子住啊。” 一旁担心纪长泽对刘大人做什么留下来的同僚听了这话顿时怒了。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刘大人庶子出身,虽靠着自己博功名走入了朝堂,可他父亲生母走的早,嫡母靠着孝道,不让他分家出去别住,于是,刘大人明明都是个不错的大臣了,却还是要住在窄小的院子里,每个月的月银也要都孝顺给嫡母。 这也没办法,本朝以孝为先,嫡母就算不是亲生母亲,那也是嫡出母亲,在法律上来说,她甚至高出刘大人生母。 于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要这么被嫡母辖制。 “诶唷,只是关心了一下刘大人的家庭情况罢了,这位大人你何必用一副恨不得把本官吃了的模样看着本官呢?” 那大臣一怒:“你!” “子方。” 刘大人拦住了身旁好友,深吸一口气,望向纪长泽:“所以呢?纪大人想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今日见刘大人指着本官鼻子痛骂,想起了些许往事而已,顺着往事,便想到了二十年前刘大人便住在那小院子里,倒是没想到,二十年后,都娶妻生子了,竟还住在那。” “只是不知等刘大人前往葛州时,贵府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刘大人立刻握紧拳,怒视纪长泽:“纪长泽!!!” 纪长泽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与对方对视: “所以现在是直呼其名了是吗刘生彦?” 两人对峙,气氛剑拔弩张,一副要打起来的模样,周围本来正在下台阶的大臣又想要围观,又担心站着不动有失风度,于是一个个都走出了小碎步的感觉,简直恨不得一步分成一百步来走。 “纪长泽,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何时过分了,在朝堂上被指着鼻子骂的人不是你吧?” “你!你好歹也是朝廷二品官员,,你竟直接拿我家人相要挟,无耻!” “要挟?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要挟你家人了?只是关怀一下同僚罢了,你如此曲解,可见平日为人,啊,对了,你还知道本官是二品?你一五品,见到本官不见礼还如此口出狂言,可是要本官治你一个不敬上官之罪?” “你!你!!” 刘生彦说不过纪长泽,一着急,居然直接一拳头打过去,这一拳头却被纪长泽牢牢抓住。 周围官员先是惊呼,接着又是有点在意料之中。 谁都知道,纪长泽文武双全,他不光是嘴皮子六,手底下功夫可也厉害的很,刘生彦刘大人不过是个柔弱文人,两人真的打起来,自然是纪长泽占上风。 “刘大人” 纪长泽一边抓着刘生彦的拳头强迫它往下移,一边露出一抹典型的奸臣式笑:“你放心,在你不在京的这段时间,本官一定替你,好好照顾家人。” “两天一上门怎么样?够不够关怀?说起来,本官听说刘府老太太为人和善,想必,也很喜欢本官这个小辈吧?不过,劝说刘大人还是要谨慎为好,不然若是与本官有了什么争执,老太太帮着本官,刘大人您也没法子不是。” 这是威胁。 这一定是威胁。 什么两天一上门,什么好好照顾家人,翻译下来不就是:你走了,你的家眷我一定好好吓唬为所欲为吗? 倒像是纪长泽能干出来的事。 毕竟之前他就只是因为上朝途中,一个小官不小心踩了他一脚,就直接随便给这个小官安了个罪名,远远发配了出去。 此等睚眦必报之人,之前刘生彦在朝堂上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他能忍才怪。 周围安静无声,有人想开口仗义发言,却被同行人一把拽了回去,小声劝说: “他如今势大,莫要强出头,小心人没救到,还搭了自己进去。” 一片寂静中,所有人都看着刘生彦浑身颤抖,脸上带着怒意,缓缓将拳头收回了袖子里。 是了。 该是这样的。 若是只有他自己也就罢了。 刘生彦可是还有妻儿,面对这样的威胁,自然只能忍了。 那佞臣纪长泽见刘生彦服软,脸上露出满意神色,笑着拍拍手:“刘大人安心,本官必定遵守诺言,两日一上门,好好照顾大人家人。” 刘生彦仿佛是敢怒不敢言,铁青着脸,就这么转身离去。 他的好友立刻跟了上去。 “刘兄,你等等我!” 欺负了其他朝臣,纪大奸臣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他也不走了,就这么站在台阶上看起了天上的日头。 过了会,一个小太监小跑而来。 “纪大人,陛下知晓了您与刘大人起了冲突,来打发小的问问奴才,可是有何事?” 纪长泽视线看着天边的日头:“劳烦公公告知陛下,微臣无事,只是之前刘大人骂了微臣一通,微臣心里气不过,便找他理论了几句罢了。” 小太监连忙应下,转身又小跑了回去。 于是,周围的大臣就都知道今日之事陛下已然知晓了。 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了纪长泽那边呢。 也是,毕竟之前刘大人在朝堂上骂了那么一通,骂的可不光是纪长泽,还有陛下,纪长泽找刘大人出气,怕是也带上了陛下那一份。 他们叹口气,怀揣着对这个国家的浓浓担忧,转身离去。 另一头,刘生彦一路都一言不发,身旁好友见他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宽慰他,只能送他到了府门口,然后说了两句: “那纪长泽,如此嚣张跋扈!竟当着那么多同僚的面威胁,刘兄,你也莫要气了,如此小人,必定会受天谴,太过嚣张了!” 刘生彦茫然的站在原地,突然说了一句:“以前不是那样” “嗯?刘兄?你说什么?” 刘生彦回过神,赶忙笑笑:“没什么,子方,今日多谢你,你也快回府吧。” “你我是友人,本就该互帮互助的,有什么好谢的,刘兄,你若是不放心家眷,只管托给我,有我胡子方在,他纪长泽也不敢多做什么。” 胡子方有这个底气这么说,毕竟他的亲爷爷是就连陛下都要敬重的大儒。 纪长泽要是敢动他,陛下绝对不会给他撑腰的。 看着自信满满的胡子方,刘生彦笑了笑:“好了子方,快回去吧,我今日也累了,要早一些歇息。” 看着胡子方离开,刘生彦转身进府。 一路走到了他们一家人住的小院子里,他才松了口气。 正在院子里就着太阳做衣裳的妻子见到他回来,笑着放下衣裳迎接:“老爷回来了,可饿了?我让人去外面买些吃的来。” 见到妻子,刘生彦才找回了一点思绪。 他问妻子:“你可还记得纪长泽?” 刘夫人笑容一顿,疑惑望向他:“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他了?老爷不是一向瞧不上他的吗?可是他又做什么事了?” 刘生彦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只说:“这倒不是,只是想起来,曾经我与他,也是好友。” 最后这句,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刘夫人沉默了。 半响才笑道:“想必当日,他也是因为李大人才会与老爷成为好友的,如此小人,若不是李大人看重老爷,他也不会装模作样。” 李大人,正是那位大儒,也是纪长泽的师父。 当初,李大人看重刘生彦才华,常常邀请他来府中,教导他不少,那时纪长泽住在府中,算的上是李大人半子,两个年轻人年纪相仿,也都聪慧,一拍即合,成了好友。 而刘夫人,当时是李小姐的手帕交,常常去李府寻李小姐,一次意外,她见到了刘生彦,一段姻缘就此产生,两人成了夫妻。 当时还道,两家通家之好,谁料到,一场巨变,最后变成了这样。 刘生彦问刘夫人:“你可有去看望过李小姐?如何?纪长泽可有苛待她?” 李小姐自从当初那件事后,便闭门不出,整个京城里除了刘夫人能让她见一见,其他人她是一概不见的。 “还是那般,死气沉沉的。” 说起好友,刘夫人越发愤恨:“那该死的纪长泽,整日里只会装模作样,一副十分妥善照顾茜茜的模样,我去他府中,竟还听到有下人说闲话,说纪长泽那家伙对茜茜这么好,茜茜却还不领情,真是听得我想把他们嘴撕下来!一群恶心人的东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看了纪长泽在那装模作样,凭什么如此说!” 刘生彦见她一副恨不得气的把手上衣裳都给揉烂了的样子,赶忙安抚:“好了好了,莫要气了,你也不是不知晓,世人不都是如此,只看个表象,便自以为了解一切,是否有隐情,他们却是从未想过的。” 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住,喃喃道:“隐情” “隐情?” 刘夫人本还气着,见他这般,倒是顾不上生气了:“夫君,夫君?” “啊,哦,没什么,想到了一些朝堂上的事。” 刘生彦被她喊的回了神,冲着她安抚笑笑:“我先,先回书房去了,一会用饭再叫我。” “好,你去吧。” 刘夫人看着丈夫进了书房,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 今日有那么冷吗? 看来明日该给夫君备个手炉了。 刘生彦进了书房后,立刻将房门关好,等到整个房间都检查一遍确定没人后,才放心的坐下,打开了一直紧握的拳头。 里面正藏着一张纸条,因为一直被紧握着,所以被弄得皱巴巴了。 他赶忙慢慢展开这纸条,只见上面用着熟悉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明日,午时,玉坠子,不见不散。” 刘生彦怔怔的看着这行字半响,才弯下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正静静放着个看着不太值钱的玉坠子。 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十几岁时,在他和纪长泽还是好友的时候,两人一道溜出去玩,他遗留了这个玉坠子。 纪长泽陪着他找了大半天,最后在城郊两人路过的一家破庙里找到了。 因为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过偏僻了,他们开玩笑的约定,玉坠子就等于破庙,如果有一天他们需要用到暗号的时候,只要说玉坠子,就知道是在说那个破庙了。 这个玩笑话,刘生彦一直以为他不记得了。 从李大人去世之后,他恨纪长泽入骨,对着两人共同的朋友回忆,也简直恨不得扔到泥土堆里面去,就连这个玉坠子,他都再不能好好的戴在脖子上。 而现在,纪长泽说出了玉坠子。 该不该去呢。 刘生彦摸着玉坠子,愣愣的,在书房里面坐了大半天。 第二日。 他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了自己就出门了。 午时时,他走到了那破庙门口。 里面走出来一个俊美无双的男人,见到他来,很开心的笑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但是你又迟到了,你怎么总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一瞬间,这画面和十几年前重合了。 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站在某处,抱怨他:“你又迟到了,这么破毛病什么时候改了,次次都迟到。” 而这个时候,他就会说:“抱歉抱歉,我错了” 刘生彦眼眶红了,回答出了和以前一样的答案。 “我错了,下次还敢。” 第253章 卖师求荣的奸臣(2) 也许是反目成仇的多年好友站在自己面前的缘故, 刘生彦觉得今日的自己略有些感性了。 他与纪长泽一道站在破庙外,望着那残破满是蜘蛛网的外观,唇角怀念的勾起, 露出了一抹笑。 “这里还跟当初一样。” 说完, 刘生彦转而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纪长泽,道: “只是不知, 你是否还与当初一样。” 纪长泽拂拂袖子,温和一笑:“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如当年一般, 就连你,不也变了吗?如何能有人多年依旧不变呢?” “如何不能?” 刘生彦肯定道:“我如这庙宇,它的变化, 便是我的变化。” 这庙宇十几年如一日,他自己, 也是十几年如一日。 “哦” 纪长泽似笑非笑, 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进去说吧。” 刘生彦就是看不惯他这副面上笑着仿佛谁也看不穿的样子,本来因为玉坠子和想起当年而缓和下来的神情臭下。 冷哼一声:“纪大人权倾朝野,位极人臣, 突然邀下官来这样偏僻的地方, 下官一时还真不敢进去。” 本以为纪长泽要解释两句,没想到这家伙看他一眼, 轻飘飘说了句:“不敢进便罢了。” 然后, 就真的不管他,自己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刘生彦:“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这么粗劣的激将法也想让我上钩?” 说完, 见里面没了动静,恨恨咬牙, 快步跟了上去:“我乃大文朝五品官员,哪里我不敢进!” 一进去,他便愣了。 外观残破不已的破庙里面,竟打扫的洁亮如新,上方端坐的佛像亮的像是要发光,屋内不光铺了木地板,竟还摆放了不少摆件。 佛像下是个桌子,上面摆满了酒菜,纪长泽正坐在桌子一边,另一边那位置,明显是留给刘生彦的。 权倾朝野的纪大人抬眼笑话他:“我们刘大人方才好像说,你的变化就如这破庙一般,看来刘大人这十几年,变化挺大。” 刘生彦:“” 他愣过后,带着满脸愤愤上前,一屁股坐在了桌子另一边:“纪长泽,你到底玩什么花样!” “没什么花样,不过是本官如今好歹也是二品,若是此处脏污,倒是不合本官身份。” 刘生彦冷笑:“当年你还未出仕时,困倦了都能直接在草地上睡,你虽二品,但人还是当年的人,既当年可吃苦,如今为何就吃不得。” “你如今当真是” 纪长泽慢悠悠抢话:“当真是奸臣是吧?” “你都知道我是奸臣了,为何还要指责我吃不得苦,忠臣可以吃苦,可我这不是奸臣佞臣吗?” 任他怎么挖苦,纪长泽都毫不受影响,甚至还心情不错的露出一抹笑,自己挖苦起自己来。 他亲自拿起酒壶斟酒: “古往今来,你见过哪朝的奸臣是穷困清贫的?不都是奢靡无度,挥金如土吗?” 斟好酒了,他将酒杯推给刘生彦:“尝尝,埋了十八年的女儿红,本是那酿酒之人打算备给闺女的嫁妆,我可是花了五千两银子才买回来这么一坛,味道甚是不错,喝两杯,这坛子酒你便带回去。” 刘生彦:“你别以为好言好语送我坛子酒我便能原谅你,你看看你这些年干的都是些什么事,还有这庙” “是,我奸臣,我奢靡,我无道,又小人又无耻,你快点喝吧,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还那么唠叨。” 刘生彦想说的话都被纪长泽自己抢着说了,他气得不轻,张张嘴想骂又没词了,只能憋着一肚子气,一把抡过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喝着酒感觉不太好喝,顿时找到了挑刺点,嘲讽道:“瞧着你也是人傻钱多,五千两,就买回来一坛这么寡淡的酒。” “你不懂,这五千两一坛,装的不是酒,是那酿酒人的一番爱女之心。” “何况这钱也不是白与他的,我瞧中一人才,被发落到了交州,我托了这卖酒人,将那人赎出。” 贫穷五品刘生彦听的皱眉:“交州?你这卖酒的人住的还挺远,不过就算如此,五千两也太贵了。” 纪长泽顿了顿,深呼吸一下,摇晃着酒壶:“五千两,还便宜了,便是瞧着他这等爱女的心意,我也愿意。” 刘生彦讽刺:“你这等冷血无情之人,也懂爱女之心?” ――砰! 纪长泽放下酒壶,酒壶落在桌上,发出一声响。 刘生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身子都下意识缩了缩,声音虚了几分: “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我告诉你,我出门前告知别人我要来此地与你见面了,若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逃不了干系!” 纪长泽起了身,他吓得也猛地起身往后一弹,此地偏僻,若是对方骗他出来把他在这弄死,他还真是必死无疑,刘生彦紧张的握紧拳,色厉内荏:“你莫要乱来啊,我虽没习武,却也会两下子。” “你这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纪长泽放弃了与刘生彦进行加密对话,直接伸手把人拽着坐下。 见他还是一副要分分钟逃跑的模样,纪大人深吸一口气。 干脆直接道:“我方才是说,你尽管去葛州,你家中家眷,有我照看,这坛子酒里封了五千两银票,你拿着这笔钱,去葛州路上路过交州的时候帮我赎一个人出来。” 刘生彦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 见纪长泽一脸“你怎么这么蠢”的表情看着自己,他:“那、那你直接说啊,你这又是说卖酒,又是说卖酒人的干什么。” 在朝中一怼一个准的纪大人再次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的表情收起来,露出了个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我也没想到,你在朝中这么多年,都五品了,竟还听不懂官场的话。” 虽然他没说什么贬低的词,但刘生彦莫名觉得自己被骂了。 “我这官职,是我一步步干实物得来的,又不是靠着说些七绕八绕的话来的,再说了,我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人如你这般,如此折腾。” 说到这,他突然顿住:“哦怨不得你们下朝碰面了总是说些与朝堂无关的事,原来那些话都有别的意思。” 纪长泽微笑脸:“生彦啊,你是真的不合适朝堂。” 刘生彦反驳:“你莫要以为你是个老狐狸,他人便也如此,这许多年,我不是好好的在朝堂上待过来了吗?多年来这么多人被贬官摘帽,我却一直稳步上升,这便说明,我适合朝堂。” “别想了,怎么可能适合。” “我多年来稳步上升便是适合。” “稳步上升就是适合了吗?想太多。” “若不是我适合朝堂,如何会大大小小躲过几次朝中洗牌。” “你那是靠自己躲过去吗?” 刘生彦得意抬头:“我当然是靠自己躲过去了!不然我无背景无身家无人相护,怎能平安无事。” 纪长泽:“谁说你无人相护了,要不是被护着你早死球了。” “放屁!我哪来的人护着!你说!说出来我给你磕八个响头!!” “我不说!” “怕了,你就是怕了。” “谁怕了,你这么蠢我会怕你?” 刘生彦激动之下,开始拍桌子: “那你说啊!谁护着我,谁?谁?哪有人?你说啊,说出来了吧,看你那样,我告诉你我是凭我本事走” 对面坐着的纪大人也急了,跟着拍桌子,几乎是咆哮: “你凭本事个蛋!这么多年你看看你干的那些事,上不去讨好上司,下不去笼络下属,要不是我护着你,你早死球了!!!” “你说谁死球了,来啊!打一架啊!我忍你很久” 刘生彦撸袖子撸到一半,突然愣住。 “你说什么?你护着我?” 对面哐哐哐拍桌子的纪奸臣面上神情也是一愣,开始装傻:“什么?我有说过吗?你听错了。” 他越否认,刘生彦越肯定: “我没听错,你刚刚就是说了!” 他皱眉,深深看向对面的曾经好友,仔细想想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没放弃针对纪长泽,对方睚眦必报的名声传播出去这么广,又是陛下身边亲信。 若是真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早就收拾他了。 可偏偏,这么多年,他除了被当面怼,从未感受到别的绊子。 他握紧拳,问:“你这多年来,是不是真的一直护着我?” 纪长泽撇过脸,一言不发。 ――不是,只是刘生彦运气比较好,傻不愣登的还一直没被搞死。 “我针对你,你始终未与我真的计较是不是?” 纪长泽沉默看向窗外风景。 ――不是,原主使了不少绊子,结果刘生彦运气太好,每次都阴差阳错的躲了过去。 刘生彦见他不答,心里却已经有了准确的答案。 这么多年的平安无事,方才的“说漏嘴”,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他长长叹口气,望向了曾经的好友: “当初的事有隐情是吗?” 纪长泽面无表情转过脸来:“没有,你别问了,做好我交代你的事就好。” 然而这种情况下,刘生彦自动翻译为:没错,就是有,但是我不想说,我只想背着叛徒的罪名独自承受种种挫折磨难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是什么挫折磨难,他的智商还想不到。 纪长泽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放在桌上,“好了,那人的名字在这里,酒也送了,只盼你能看在当年情分上帮我一把,救到人后,把信给他。” 说完,他没再去看刘生彦脸上神色,径直起身向外走去。 “纪长泽,你等等。” “话还没说清楚,你说清楚再走。” “长泽!!” 前方那在阳光下一直走的人终于在这样亲近的称呼下顿住了脚步,只是也只有那么一瞬罢了,下一秒,他就在刘生彦的视线下,慢慢走远。 刘生彦呆呆的看着远方的背影。 那样的孤寂,冷漠,疲惫。 他大声冲着那边喊:“我相信你!我帮你!我会帮你!” 远处的纪长泽抖抖衣服,太好骗了,他都有点不忍心了,这一路他得安排好,不然就刘生彦这傻兮兮的样,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庙宇内,刘生彦重新坐在了桌边,抱着酒,他想:当年的事,定然有隐情。 即使对方否认,拒绝回答,试图在他面前遮遮掩掩的隐瞒,也瞒不过他。 纪长泽闷声不吭的一人承受这么多年都没人发觉,的确厉害,但唯一算错了一点。 想到这里,他带着点骄傲自豪的,拍拍酒坛。 那就是,他,刘生彦,还是很聪明的。 没人能骗得过他。 第254章 卖师求荣的奸臣(3) 与刘生彦分别之后, 纪长泽径直回了府,原主在朝中历练这许多年,可不光只历练出了个笑面虎的本事。 他年少时也是以聪慧出名的, 虽说后来走了歪路, 但心机手段心狠程度可半点不逊色于人,府中主母虽然闭门不出不管府中事, 但这么久下来依旧井井有条。 反正无论他们私底下如何,当着府中老爷的面,那是半点不敢放松的。 正在做事的下人瞧见纪长泽了, 立刻放下手头事恭敬行礼:“老爷。” “嗯。” 纪长泽简短应了句,便径直走到了府中最偏僻的一个小院里,这里本来是个废弃不用的柴房, 当年李小姐李梓茜知晓丈夫“大义灭亲”了父亲,自老家回来后, 便自己将自己关在了这里面。 她不肯出来, 只道是要为父亲祈福,这种自我囚禁的情况倒是正合原主心意,面上做出一片深情模样, 好吃好喝好穿都往这院子里送, 只将妻子当做刷深情人设的工具人。 既要做表面功夫,自然会做好, 这院子虽然偏僻且小, 丫鬟仆从却是不少,四处都打扫的井井有条,只门紧闭着, 李梓茜自己不出来,也不许丈夫进去。 于是纪长泽便只站在门外, 对着见到他便立刻小心行礼的看门丫头问:“夫人今日可用饭了?” “回老爷的话,夫人用过饭了。” 纪长泽又问:“用的什么?” 看门丫头一愣,这题她不会啊。 她赶忙低头:“今日去厨房的是桃花姐姐,奴婢没看都是些什么菜。” 李梓茜身边的大丫头桃花正好听到外面有声音出来看,恰好听见这话,赶忙回道:“回老爷的话,今日夫人用的是鹌子羹,五珍脍,三鲜汤。” “嗯,只吃了这几样,再没旁的了?” 桃花犹豫了一下,还是答了:“今日清晨夫人曾说过想吃炖鹿肉,只是厨房今日没采买鹿肉。” 穿着一身红色常服的纪长泽抬眉,冷声道:“你们便是这般伺候夫人的,厨房没了,就打发他们去买,我不是说过,夫人想要什么就给她吗?” 桃花听着他严厉的声音,心里一怕。 知晓在朝中颇有权势的老爷出手狠辣,赶忙解释:“奴婢打发人去买了,只是厨房道今日许多卖鹿肉的铺子都无鹿肉,许是因着流民在京城周围的缘故,那鹿十分难打,许多户都未曾捕到,夫人听了,便说算了。” 纪长泽听了,又说了几句才走,桃花望向自家老爷那远去背影,松了口气,转身回了院中。 院子里,夫人的陪嫁徐嬷嬷正借着日头,站在院子里认真晒桂花,见她进来,问了句:“方才是谁来了?” “是老爷,问了问夫人吃了什么。” 桃花上前跟着帮忙。 徐嬷嬷昨天瞧见桂花开的正好,便说夫人未出阁前最喜欢吃桂花糕,今日起来了就亲自摘了桂花,一朵朵挑选,又洗干净,摆放的整整齐齐晒在日头下。 桃花一边帮着挑选桂花,一边就将方才的事与徐嬷嬷说了:“嬷嬷您是没瞧见,老爷方才一听我说夫人想吃鹿肉却没吃着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我吓得都不敢动,后来我说了是买不到鹿肉,老爷脸上神情才缓和下来,又叮嘱我夫人往年这时节都要病几场,让我注意关窗,好好照顾夫人。” 她略有些替自家夫人高兴的道:“听闻老爷在外面十分威风,乃是朝中一等一的人物,可到了咱们夫人这却这样细心体贴呢,一会儿我便进去与夫人说,若是夫人知晓老爷这般关心他她,必定开心。” 徐嬷嬷听了这话,神情略变了变:“好了,夫人爱清净,不爱听这些,这些话与我说说就罢了,莫要在夫人面前说。” 桃花进府的时候,那件事已过去六年,此事外面的人也许还有谈论的,在纪府中,所有知道这事的下人却俱都是噤口不言。 毕竟当年凡是谈论这件事的下人,都被打了一顿发卖出去,长久下来,一些后来再入府基本不出府如桃花这般的下人自然也不会知晓。 他们只看到了老爷对夫人的讨好与体贴,以及夫人因为身子病弱常年在屋中礼佛,因此,不少人都十分不理解为何夫人要这般冷待这样一个相貌好有权有势还爱重她的丈夫。 徐嬷嬷晒好桂花,又吩咐人将书房里的书拿出来晒晒,再做了会针线活,等到要回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叽叽喳喳的小丫头说话声,她皱起眉,出去训斥几句:“嚷嚷什么这么大声,成天闹腾,不管你们,还越发没规矩了。” “嬷嬷。” “嬷嬷好。” 徐嬷嬷虽平日里严厉,但对她们这些小丫头却都十分疼爱,因此小丫头们也不怕她,纷纷行礼后,便又笑着围拢上来,与她道: “嬷嬷,欢儿方才去厨房提热水,瞧见厨房里大师傅正在剁鹿肉,就问了问他哪里来的鹿肉,您猜猜,大师傅说这鹿肉是哪里来的?” 徐嬷嬷虎着脸:“我怎知晓,许是有户到卖与府里的着。” “错了错了,嬷嬷您一定想不到,大师傅说,这鹿肉是老爷出去来的。” 徐嬷嬷一惊:“老爷?” 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死丫头,连我你也诓?老爷都许多年未曾打了,怎会亲自鹿。” “我哪里敢骗嬷嬷,您不相信,问问老爷身边的福泉,我方才碰见他,他也是亲口与我讲,说老爷带着他骑马出去,直接就去了小胡山,瞧见鹿之后,隔着那么老远,一箭就射死了。” “福泉还说,老爷就是奔着鹿去的,射死那头鹿之后就回来了,大师傅与我讲,老爷亲自把鹿送去的厨房,让厨房赶紧给夫人做好炖鹿肉送过来呢,定然是听说了夫人早上想吃鹿肉却没有的事了,老爷对夫人可真好。” 小丫头们也跟着叽叽喳喳的羡慕起来,她们大多年岁小,也不过十三四岁,个个都有活力,说起话来,那是说上十天八个月也说不完的。 徐嬷嬷本来是想训斥一下,但瞧着她们那年轻快活的脸,便想起了夫人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夫人也是这般的日日欢快,哪里像是如今这般,欢快没了,只剩下死气沉沉。 她叹口气,没再管这些小丫头们,转身进了屋。 屋内,李梓茜正垂眼静静抄写佛经,她生的秀美,皮肤白皙,如今虽三十多岁,面容却并不显老,只是因常年见不着太阳,肤色有些过于白了。 “夫人,歇歇吧。” 徐嬷嬷递了茶水给她,见李梓茜接过茶水,试探的将纪长泽为她鹿这事说了。 “老爷这多年对夫人始终如一,只因着夫人想吃鹿肉,老爷便能立刻出门鹿回来,奴婢瞧着,不像是装的,夫人不如与老爷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也许当年的事有误会?” 她见李梓茜不语,小心翼翼又接着道:“夫人也该想想乐平小姐,虽说刘夫人与刘大人对乐平小姐极好,但他们家不还有个老太太吗?老爷可是朝中二品,乐平小姐在刘家老太太手底下过日子,哪有在老爷夫人身边来的好?” “好了,莫要说了。” 李梓茜终于开了口,淡淡道:“嬷嬷记性不好,怕是忘了,乐平是刘家的孩子,怎会到我府中生活。” 徐嬷嬷叹口气:“夫人,奴婢观老爷行事,的确是对夫人爱若珍宝,夫人才三十多岁,不该就这么磋磨在这小院子里啊,您就放过自己吧。” 她算是看着李梓茜长大的,说句违背规矩的话,在她心里,李梓茜就如她自己的女儿一般,眼睁睁看着曾经那样天真快活的小姐如今自我折磨,她心里难受。 徐嬷嬷也恨纪长泽,恨他那样出卖他们家老爷,可再恨,日子也还是要过,李梓茜最好的年华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她不想曾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姐就这么一辈子困在小院里。 这些话,李梓茜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她不想听进去。 “我累了,嬷嬷下去吧。” 说完,她径直躺到了榻上,听着徐嬷嬷叹息一声后,就是轻轻地关门声。 屋内再次只剩下她一人。 李梓茜睁着眼,望向拔步床上方的雕花。 这拔步床是她出生不久就开始做的,到她出嫁那天,这床也就跟着嫁妆来了纪家,也许在父亲活着的时候这床只是床,可等到他含冤悲愤死去后,看到这床,李梓茜便想到父亲。 如何能放过呢? 纪长泽,她的夫婿,她视为此生要一起走下去的人,站在朝堂上,加入到了冤屈她父亲的行列中,父亲的一生清名,就这么变成了臭名远扬。 她怎么能,又怎么可以放过。 至于将乐平接到身边来的事,李梓茜更是想都没想过,她实在是怕了,她看不透纪长泽。 为什么他可以表现出对她的深情爱重,对父亲的尊敬信任,还说出了父亲就犹如他亲父的话,句句真诚。 到底是怎样深的心机,才可以这样伪装十年,二十年,才能骗过她,骗过父亲,骗过天下人。 前一个月,她才收到纪长泽的信件,又是说思念她,又是担心她肚子这么大了还要一个人在老家,那样的浓情蜜语,那样的关怀备至。 她那时是多么甜蜜幸福啊。 一个月后,就知晓了对方当朝污蔑她父亲意图谋反。 不过短短一个月。 回到京中,面对着温言相劝,试图告知她父亲真的谋反的丈夫,李梓茜撕心裂肺的大吼大叫。 纪长泽明明知道的,父亲不可能谋反。 她知道他知道的。 那时,望着始终温柔一副包容她模样的人,李梓茜突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也许不是纪长泽变了,而是他一直都没变过,哪怕是到了现在,他的伪装都没卸下来过。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若是女儿在他们身边,谁知道纪长泽会不会前脚还在疼爱着孩子,后脚便毫不犹豫将那孩子抛弃。 想到好端端住在刘家的女儿,李梓茜的心中平静下来,合上了眼。 想,娘不要你过得有多万众宠爱,只要你快乐平安。 那边,纪长泽一进书房,就在桌子上看到了刘生彦的调查资料。 原主这么有权势,又心机深热衷于排除异己,手底下自然养了不少人,昨天下令调查的,今日便已然查清楚了。 他拿起这份调查报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了起来。 刘生彦其人,虽然因为是庶子从小到大没少受委屈,但虽说大朝以孝为先,他那嫡母却也不能堂而皇之的磋磨庶子。 内宅里的手段,缺衣少食是不能的,份例该是如何就是如何,否则若是传出去,嫡母的名声也要毁了。 别看如今刘生彦一家子被扣在府中不让分府别过,他的那点子俸禄也都以孝敬为名到了嫡母手中,但平日里,嫡母见了他,那也是要带上三分笑,不敢落下一点“慈母之心”的。 于是,在对方同样看重名声的情况下,刘生彦又是个心大的,在嫡母那受的罪倒不是很严重他自认为,不过就是生活水平上艰辛了一些,旁的倒是还好。 只是他自己心大,再加上又是男丁,不怎么在乎他人视线,于他家中娘子和孩子来说,那位名义上的婆婆,便格外难缠了。 刘生彦没纳妾,一儿一女都是刘夫人生的,大女儿刘乐平今年十六岁,小儿子刘乐安今年十一岁,刘乐安还好,要上学,平日里很少和刘家的老太太相处。 刘夫人和刘乐平就不行了,身为小辈,又是女眷,光请安就要每天去一次,一般出门做客,也都是要先问过老太太,若是去寻常人家还好,如果去的是什么勋贵人家,那必定是要塞几个老太太亲生孙女的。 出门在外都这样了,可见平日里在后宅如何。 母女俩现在就处于一个”吃了很多苦吧,也没有,但说没受委屈吧,倒也不是,发火吧,都是小事不好发,不发火吧,心里憋屈”的境地。 那老太太仗着孝道,行事情理上又都勉强说得过去。 府中有了新布,好看的,适合年轻小姑娘的,她给自己的喜欢的孙女,最后好看的布分完了,只剩下颜色灰暗不合适年轻小姑娘的给刘乐平,那也挺正常不是? 出门做客,一个劲夸自己喜欢的孙女,再用那种疼爱孩子的语气温柔说两句: “我们家乐平这孩子,别的都还好,就是性子太枯燥了些,平日里啊,那是半天不说一句话,瞧瞧,嫌她姐妹们不会说话,也不与她们玩,真是个小孩子。” 不与人交流,和姐妹相处不好,性子如同稚童,这在男丁身上可能没有什么,但放在未出阁的女子身上,简直就是在往她名声上抹黑了。 偏偏,老太太每次都是以长辈慈爱的态度说的,刘乐平也不能反驳,只能忍了她。 刘夫人倒不是个能吃亏的,知晓后,立刻也学着老太太的样子,做着慈爱的模样,在与人说话时“不经意”的说了说老太太嫡亲孙女的小缺点。 她来了那么一出之后,老太太才算是勉强消停。 让人调查刘生彦,结果资料里刘生彦就占了一页,其他的全都是他府中那窝子糟心事的。 纪长泽耐心看完了,只觉得也还好刘生彦缺心眼,不然换成别人,在这样的嫡母手底下长大,还不得被这种暗搓搓的打压弄的消沉不起。 也就是刘生彦了。 傻,以前他还小的时候,老太太说他一句,要是哪句不符实,他就能直愣愣的问出来,搞得嫡母下不来台,最后只能放弃这招。 不过他是男丁,到底与更加重视名声的女子不一样。 纪长泽手敲敲桌子。 刘乐平,便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不过,刘生彦肯定是不知道孩子是纪长泽的。 应当知晓不是亲生女,不然也干不出闺女还没满半岁,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就严格不进她“闺房”的事。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得弄明白刘生彦到底知情不知情。 刘家小院里。 刘生彦对着那封信上写的名字左看右看。 没错啊,就是因为踩了纪长泽的鞋一脚,结果被这家伙找了个由头报复的小官。 纪长泽把人弄走,又让他把人给救出来,这是折腾什么呢?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依照他如今地位,想救个人还不容易,直接调回京城都没问题。 刘生彦干实事还行,思考这些就不太行了。 他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实在没辙,出了书房,到了闺女房门外,门是开着的,他就站在院子里对里面喊:“乐平,你出来一下。” 虽说时下对于男女大防没有前朝那么严,父母兄弟进女子闺房很正常,但刘生彦从来都没进去过,就算要找女儿,那也宁愿站在院子里喊。 尤其是晚上换上夜间寝衣后的时间,他就算有事,也都是打发丫头去,自己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见女儿。 里面伺候的丫头听见了,赶忙对正在练字的刘乐平道:“小姐,老爷在外面喊你呢。” 刘乐平放下笔,走了出去:“爹,什么事?” “爹问你啊,若是有个人,他”刘生彦巴拉巴拉说了:“所以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般做?” 刘乐平认真听完,思考了一下,不确定道:“若是真如爹爹那般,那人故意把人赶走,又悄悄救人,既然那人十分有权势,若是被赶走之人的家人花钱买平安,他也定然不会如此秘密行事,许是,当初将人赶走这事便有隐情。” “若真如爹爹所说,那人名声在外,睚眦必报,既恨对方,为何不行些别的手段,而只是赶到远处?因此女儿想,也许,是那人有难临头,赶走他的人知晓此事,这才随便找个借口送他远走,如果是朝堂中的人,爹爹可想想那人被赶走的那段时间,朝中是否有什么会牵连人的大事。” “大事” 刘生彦想了想,还真让他想出来一个。 那段时间,展西一个官贪图钱财鱼肉百姓,闹得是民怨沸腾,闹着闹着,便有人提起了那官之前在位的官便十分好,而那官曾经任过大皇子身边属官,于是话题便转到了大皇子当年如何好上面。 还真有人在朝堂上试探的劝说陛下将大皇子放出来,结果陛下直接生了气,那人被罢官不说,当年与大皇子亲近的官员们又倒霉了一波。 那个小官,好像的确是在大皇子手下做事来着。 “原来如咳咳咳我是说,为父早就想到了,只是考验考验你罢了。” 他恍然大悟,却还要摆出早就料到的样子:“好了,没事了,你回屋吧。” 等到刘乐平回了屋,他才难掩兴奋,快步走回了主屋,对着正在净手的刘夫人道:“你说,我们女儿怎么如此聪慧。” “随我,定然是随我。” 说完这话,他自己就发现不对了,刘乐平不是他亲生的,是当初他们的孩子死后,夫人悲痛难忍,又恰好捡到了这个女婴,便带回来抚养的,这些年夫妻两人都将此事瞒得死死的,免得刘乐平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伤心。 都不是亲生的,怎么会随了他呢。 于是刘生彦快速改口:“还是受我这个当父亲的熏陶啊。” 房顶上,纪长泽听完了夫妻对话,直起腰。 果然,刘生彦知道女儿不是亲生的。 帮他养女儿这么多年,视若己出不说,还牺牲自己,在智商上给予女儿极大的自信。 好人啊。 第255章 卖师求荣的奸臣(4) 作为一个奸臣, 纪长泽还是很忙碌的,除了大白天的就爬上人家屋顶偷听外,他还要去看一大堆的资料, 刚下了朝, 他就进入了补充资料时间。 原主虽然聪慧,也有人手, 但到底没到过目不忘的境界,这些资料放了这么一堆,他也只有要对付某人的时候才会找到某人的资料拿出来看一看。 换成纪长泽, 就简单多了,他直接打开一个卷宗,快速看完, 再去看下一个,犹如一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这些卷宗大部分都是朝中官员的各种资料, 其中偶尔还夹杂着一些黑料, 在原主书房里,专门有这样一个密室来安放这些资料,好方便他在黑人诬陷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事实证明, 之前派去调查刘生彦, 结果基本没得到什么实质消息这件事,根本不是调查人员的锅, 纯粹是因为刘生彦自个没黑料, 人家调查人员在调查其他人的时候,可是能查出来不少瓜。 纪长泽很快就从一堆堆卷宗中找到了不少他用得着的,其中最关键的一个人更是黑料重重。 周大人, 四十三岁,作为一个官职挺高十分受皇帝关注的武将, 他奇迹般的打架打架不行,看兵书看兵书不行,总而言之是十项无能。 但他能够有兵权,掌控京城的七万兵将。 也许别人会觉得这个皇帝昏庸,居然将最重要的京城亲兵兵权交给周大人这样一个无能之辈,但纪长泽却从其中看出了皇帝的心思。 是,周大人是无能,是除了拍皇帝马屁外半点用都没有。 但他对于上位者最大的好处就是,他离了皇帝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光是因为他没本事,还因为当初他是大皇子手下,大皇子一出事,他立刻光速开始与对方撇清关系,并且快速加入到唾骂大皇子的列员中。 是不是觉得很耳熟,没错,周大人和原主走的同一个路线。 都是猜旧主,捧新主。 俩人的新主是同一个,走的路线又是同一个,自然,关系是不太好的,见了面都是皮笑肉不笑,谁都想把对方拉下马。 原主一直想把对方弄下去,可惜也一直没找到机会。 “福泉。” 纪长泽对着周大人的卷宗思索半响,喊了一声外面伺候着的小厮。 “诶,老爷。” 福泉立刻小跑着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你去比对着之前荣亲王去封地时府上送的礼,照样给刘大人备一份,他不是要前往葛州了吗?只道这份礼是为他送行。” 福泉愣了愣,虽说他一直守在老爷身边,但对刘大人倒是不怎么熟,倒是刘夫人常来府中。 想必老爷也是因着刘夫人与夫人交好才如此的吧?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 他行了礼就准备出去,却又被纪长泽叫住:“等等。” 福泉赶忙站住:“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纪长泽顿了几秒,道:“刘生彦的女儿,与我那夭折的孩子,是一般大吧。” 福泉从未听过他提起当初那个夭折的孩子,但身为主子身边一等一的得力人,他自然也不会错过这等陈年往事,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那可是老爷多年来唯一的血脉,他突然提起来,心情能好吗? “老爷您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纪长泽淡淡道:“就是有十个八个,到底也不是第一个了。” 福泉死死低着头看地面,不敢吱声。 纪长泽却没迁怒于他,只是道:“你去了刘府,告知刘大人,就说夫人久居府中不出,喜欢年轻的孩子,托他让刘夫人带着他家小姐看望一下夫人,也让夫人高兴高兴。” “是,是,小的一定办好。” 福泉跟在自家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自然听得出来主子说这话时居然带了点慈爱。 许是因为想起了早幺的孩子,对着与自己孩子一般大的刘家小姐,自然多了几分疼爱。 那边的刘家,刘生彦一家子也都忙碌起来开始为丈夫父亲准备出门用的东西了。 这一去乃是远行,吃喝衣物都要准备好,可偏偏刘大人从前没出过京城,刘夫人在这方面也没有经验,只能赶忙去问了丈夫经常出远门的京城夫人。 可时间匆促,再怎么着急准备,一时也是备不齐的。 刘家的大小姐刘乐平带着丫头进了母亲房中,见她正快速纳鞋底,便上前劝道: “鞋不够,现做来不及了,母亲莫要自己做了,我打发人去买了。” “母亲可有让人去晒那些吃的?路途遥远,父亲要带着干食才可。” “正在晒了,只是这几天都是阴天,怕是要晒不干。” “那便打发人去买,哪怕买的没有自家晒的好,也总能顶事。” 刘乐平在外不爱说话,在自家却也是能独挑大梁的,除了她自身聪慧外,还要归功于刘夫人放权给她,始终在鼓励支持她。 母女两人正忙碌着,外面进来一个丫头,虽是丫头,却高傲的很,下巴微微抬着,态度也十分倨傲: “老太太请三夫人五小姐过去。” 竟是连行礼都是含混带过。 但刘夫人与刘乐平却早已习惯了,老太太身边的丫头一个塞一个傲气,对着她们这等“不受宠”的,向来是这般模样。 与她们生气是生不来的,两人对视一眼,放下手里忙活的东西,也没耽误,直接就去了老太太所在的长寿堂。 长寿堂里,刘家老太太正端坐在上位,身后站着两个俏丽的丫头,腿边还跪着一个,正在轻轻给她敲腿,底下坐着两排人,有府中的夫人,也有小姐,坐的满满当当。 众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语,身为中心的老太太自然也是众星捧月,被这么多小辈捧着让她心底拥有了极大地满足感,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于是等到一丫头掀开帘子,通报:“三夫人与五小姐来了。” 老太太脸上猛然下来的笑容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身份最高的人都不笑了,其余人便也自然的收起了笑。 自己进来前欢声笑语,自己一进来所有人便没了笑容,哪怕是多年早就在老太太手底下历练出来了,这种被排挤的感觉还是让母女二人心中沉闷一瞬。 “给老太太请安。” “嗯,起吧。” 老太太再次露出笑,只是与之前的大笑不同,这笑容淡淡的,带着几分敷衍:“老三家的,听闻你们院子里乱糟糟的都忙成一团,你是怎么做媳妇的?老三都快要走了,怎么你还没给他收拾好行李吗?” 刘夫人熟练的往正中间一跪:“是儿媳的不是,时间仓促,儿媳身边只有个乐平帮衬,人手也不够,便只能如此忙乱,倒是没想到惊了老太宁,儿媳回去后便告知丫头们小心做事,莫要吵闹了老太太。” 老太太脸上的那点子淡笑也没了。 “瞧你这话说的,仿佛我是那等自己儿子要出远门都不帮衬,还要怪儿媳收拾东西吵到自己的恶夫人一般。” 刘夫人适时在脸上露出惊讶神情;“老太太怎会这般想,儿媳绝没有这个意思。” 这个时候,老太太的帮手自然该上场了。 正是她的嫡亲大媳妇,府中的大夫人,笑着开玩笑一般道:“看把三弟妹急的,府中谁人不知晓三弟妹你最是个小气的,对着下人都不怎么打赏,那些下人自然不会好好为三弟妹做事,不若这般,老太太就疼疼三弟妹,赏给三弟妹几锭金子,让她拿去打赏下人。” 她是笑着说的,乍一听好像只是玩笑话一般。 可京城中的女眷最看重的便是名声,刘夫人在京城中有个小气出手不利落的名声,也大抵靠了她那嫡亲婆婆和妯娌。 偏你还不能生气翻脸,若是翻脸了,人家便更要道果然是个小气的,连开开玩笑都不行了。 刘夫人心底发气,却也只能忍,大夫人见她没接茬生气,倒是有些遗憾。 老太太却又开口了:“你们夫妻俩都是一样的性子,媳妇是个小气的,儿子也差不离,对着旁人小气也就罢了,对着我也这般,这次发的俸禄,竟是只给了一些,自己留下许多,诶呀,儿子大了大了,便不孝顺了。” 刘夫人咬牙:“老太太明鉴,老爷此去颇远,路途上艰难重重,花用也大,若是将所有俸禄都孝顺给老太太,怕是走不到一半便没了银两用。” “哈哈哈,我不过随口说两句,何必这般较真,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生彦吗?向来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那去往葛州的路上,许多流民一分钱没有的都能走过来,他倒是花用的多,罢了罢了,你家老爷娇贵,我做母亲的,不能帮衬他许多。” “绿燕,你去我库房里,拿些银钱送到三老爷院子里。”吩咐完那长相青春俏丽的丫头,她又转过头,对着刘夫人笑道:“这是绿燕,我身边一等一的丫头,惯会伺候人的,便让她跟着你家老爷一道,路上伺候他。” 刘夫人垂在袖子里的拳握紧。 她最厌恶的便是老太太这点,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往刘生彦身边塞人,仿佛瞧见他们夫妻和睦,一家子其乐融融,她心里头就不痛快一样,非要塞个人进来恶心一下他们。 刘夫人正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推脱的时候,丫头又进来禀报了:“三老爷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正巧,刘生彦下朝回来了。 他比不得纪长泽,纪长泽的府邸可几乎是挨着皇城的,他官职又大,在街上坐轿子,都是大家让他,很快就能到家。 刘生彦可就不一样了,他家住得远,官职也一般般,走在每逢下朝必堵车的街上,那是遇见一个要让一个,遇见一个要让一个。 于是他索性直接走路回去,到最后还比坐轿子快上不少。 下朝完了,就要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他进去后,面对着一屋子的女眷倒是不意外,反正老太太屋里成天就是这模样,那些嫂子侄女也就罢了,丫头们一个赛一个容貌姣好,凑起来笑的时候简直跟个妖精洞一样。 刘生彦一边心中腹诽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嫌吵,一边规规矩矩行礼:“儿子给老太太请安了。” “嗯,起来吧,你来的正好,我方才还与你媳妇说,听闻你盘缠不够,要送你些路费呢。” 刘生彦听了一喜:“老太太慈爱,儿子多谢老太太,正巧昨日儿子算来算去,前往葛州的银钱不够,正巧差个三十两,正犯愁呢,谢过老太太。” 老太太脸上慈爱的笑容一僵。 她方才只说了要给银钱,可没说要给多少,本来只想包个五两送过去,反正她只说了要给银钱,可没说要给多少。 到时候钱少给了,慈爱儿子的名声却能出去。 算盘打得好,却没料到刘生彦能来这么一出。 刘生彦完全没注意到上方嫡母的脸色,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还有,时间仓促,儿子许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除了路费,怕是许多东西就要在路上买了,老太太若是心疼儿子,便” “生彦!” 怕再让他这么说下去三十两就要变成五十两了,老太太僵笑着打断刘生彦的话,岔开话题:“你悄悄,这是绿燕,你瞧着如何。” 刘生彦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容貌不错的丫头,敷衍夸了两句:“不错不错,老太太身边的人都是顶好的。” 见他上当,老太太的笑容顿时真诚许多:“你既然喜欢,我便割爱,将她送给你,你这一路上,也有个人伺候。” “到时若是有什么缺的,便让她给你做,这是为母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要推拒。” 到时,想必刘生彦奉陛下命出去办事,却还要带个貌美丫头的事传出去,他定然落不到好。 而若是拒绝,长辈赐,他居然拒,她再装作哭上几场,刘生彦照样会有个不敬嫡母的名声。 老太太正盘算着,突然听刘生彦来了一句:“这丫头?不可不可,儿子出去是办公差去的,一路上辛苦万分,不晓得要赶多少路,到时候带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丫头,那是她来照顾我,还是要我照顾她。” “老太太您若是真的心疼儿子,便派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到时路上若是有个什么劫匪歹徒什么的,也好替我挡一挡,对了,儿子瞧您院子里的吴二家小子不错,一个个膘肥体壮,就算不能打,抬抬轿子也稳当。” 老太太;“” 吴二家的是她的陪嫁,她家那几个小子一向是她手底下的得力人。 这样的人,送去给刘生彦抬轿子?? 他怎么脸那么大呢?? 偏偏刘生彦这个心大的,完全没察觉出她的笑容不对,还在满怀期待的望着她,满眼期盼,一副只等着她答应的样子。 “行了行了,你既不要人就罢了,既请了安,就快下去忙公事去吧。” 刘生彦压根没听懂这是逐客令,只依旧憨憨问:“那老太太给不给儿子人了?” 老太太:“” 这个家伙是听不懂人话是吧? “你若是想要这个丫头” “儿子不想要丫头,儿子就想要周家的那几个小子。” “那几个小子有别的差事,怕是腾不开手。” 刘生彦听了,颇为失望:“诶,那便罢了,儿子告退了。” 等到他走了,老太太只觉得自己被气的心口都是疼的,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也没了再去挤兑刘夫人的心情,挥挥手:“行了,我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她吃瘪了,刘夫人心底畅快的简直要笑出声来,行了礼就带着女儿往外走。 “三弟妹。” 刚出去,大夫人便叫住了她,刘夫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悄声对着女儿道:“你先走。” 转身又是满脸笑:“大嫂嫂。” 刘乐平也没能逃得出去,很快,她的那几个堂姐便也叫住了她:“五妹妹。” “五妹妹,听闻因着三叔要去葛州,你与三婶成天里忙得脚不沾地,怎么如此忙碌?不应该有交好人家送来送别礼吗?” 送别礼,也是文朝一个习俗了。 当有人要出远门时,他的友人们便会为他送来路上用得着的各种物件,这便叫送别礼,文人间,送别礼也是个可比拼的工具,毕竟你若不是文采斐然,为人直爽人品好的话,也不会交友满天下,得许多的送别礼。 相反,那些出趟远门,却连送别礼都收不到的人家,就抬不起头了。 刘家二小姐这样说,看似关怀,实际上是在各种嘲笑。 “我爹爹前阵子去贺州,可是有许多人来送送别礼,按理说,我爹爹一介白身,三叔叔却是朝中大臣,该是三叔叔身边的送别礼最多才是啊,真是奇怪了,难道是三叔叔平日里无甚交友?” 刘乐平面无表情。 她爹为何没有人来送送别礼,这些人心里没数吗? 按理说,她娘亲嫁妆丰厚,她爹爹每个月都有俸禄,日子该是过得不错才对,可老太太借着孝道,将那些俸禄收为己用,家中全靠她母亲嫁妆补贴,还要时不时应对老太太的索要。 送别礼,那是有来有往,若是往常没送与给别人,别人又怎么会送给她爹爹,她爹爹为何从不送人送别礼,还不是因着钱财全都被老太太拿了去,根本没钱置办。 大伯当初走的时候是有许多人送送别礼,可他以前到处送礼的钱又从何处来? 他们几家子,不事生产,却一个个穿金戴银,花用极多,当初祖父留下的老本哪有那么多,不然也不会非要扣走她爹爹俸禄。 当初母亲大半嫁妆被盗,最后也没寻回来,她可是知晓从那次之后,这府中许多人便一副发了财的模样,干什么都大方几分。 不过就是仗着她母亲娘家没了人,无人来帮着主持公道罢了。 “说起来,五妹妹也是随了三叔。” “可不是,五妹妹在外也是,没多少好友。” “五妹妹,你性子太沉闷了,在外该多说话的。” 被几人表面关心其实是攻击的轮番说着,刘乐平只当做没听懂一样的笑:“姐姐们说的是,我便只有越秀一个交好的手帕交便足够了,交友贵精不贵多,哪怕我交再多的好友,若是感情不深的话,那也无济于事。” 为越秀,为家的嫡女,刘乐平好友。 说起为越秀,几人脸上神情都不太好看了。 为越秀父亲虽然官职不高,但她们家是官宦世家,家资颇丰,在京城中闺秀中,她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但偏偏,也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对,偏偏喜欢和刘乐平玩。 她们几人虽都有许多小姐妹,但就好像刘乐平方才说的那样,那些朋友俱都感情不深,大家商业吹捧罢了。 “五妹妹说的是,交友贵精不贵多,只是三叔叔好像,没有多的好友,也没有精的好友。” “如此看来,三叔叔和五妹妹还是不像的。” 正说着,几人便都看到了前面站着的刘生彦。 他看样子也是听到了方才她们说的话,面上神情并无不对,说出这话的三小姐先是怕了一下,接着想起三叔要听祖母的话,而祖母最疼她,便又不怕了。 “给三叔见礼。” “嗯,起吧。” 刘生彦是听到那些话了,但没觉得生气。 他和乐平是不像啊。 都不是亲生的,要是像那才叫见鬼了。 至于这几个侄女在嘲笑他的事,他完全感觉不出来,只当做她们在闲谈,还接话道:“乐平说的是,交友贵精不贵多,有时候一个好友,就抵得上许多人了。” 比如纪长泽,人家的朋友都是小溪流。 纪长泽,那是泥石流。 几个刘家小姐互相对视几眼,看出三叔根本没听懂她们在说什么,纷纷都笑了起来:“三叔说的是。” 倒是刘乐平,看出了她们在嘲笑自己爹爹,偏爹爹还一无所知的跟着她们笑。 方才她自己被笑的时候还能心平气和,如今却是再稳不住,眼神冷下,张嘴要说话时,突然刘生彦身边的小厮小跑着过来:“老爷,老爷。” “急慌慌的做什么?” 小厮跑的呼哧呼哧喘气:“外面有人给老爷送送别礼。” “送别礼?” 刘生彦一想不对,他这么抠门,谁会给他送,之前也跟子方他们说好了,不让他们送,不然这家伙给他送了,下次他就要回礼。 这群家伙一个个闲得很,天南地北的四处跑,要是真让他们给他送了一次,那完了,一年里他能送到钱包扁扁。 他紧张起来,不会是哪个家伙没听他的话,直接就送了吧? 完了完了,要破财了。 这群没心的,友谊那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吗?! 真正的友谊,就是要什么都不送! 他越想越蔫,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惨遭破产的惨状,顿时心灰意冷,没什么兴趣的挥挥手:“既然送来了,就收起来吧。” “小的就是来寻老爷说这个的,那些礼太多了,塞满了整个院子都放不下啊。” 刘生彦:“???什么意思?” “礼太多了,根本放不下。” 刘生彦:“?” 谁啊这么大方?那到时候他是不是也要回同等的礼?擦,这不会是仇人专门过来搞他让他破财的吧? 其他的小姐们眼底却都又是惊奇又是震惊。 一整个院子都放不下的礼,那该有多少啊。 若真是有那样多,那怕是价值不少吧? 这到底是何人? 刘生彦也想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哪家府上送来的?” “纪府送来的,人还在往我们府上运礼呢,老爷可要去看看?” “走走走,去看看。” 纪长泽这个家伙,怕是欠揍,难道他忘了,他们都已经决裂十六年了吗? 居然还敢给他们送要回礼的送别礼,还送这么贵,真是日了狗。 他急吼吼离去了。 原地,还站着几位小姐,俱都是一副被震惊了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刘乐平倒是依旧那么平淡无波的样子,只给她们行了礼:“我去随爹爹看看,就先走了。” 她走了,只剩下几个小姐望着她的背影。 “纪府可是那位尚书令大人?” 纪长泽的奸臣名声只在一些看不惯他的官员与许多敬重李大人的学子中流传。 不愿与他交恶的人家还是大多数,就算心里看不惯,面上也还是要捧着敬着。 毕竟无论纪长泽的名声如何,他手中的确是权势滔天。 这般人物,若是能跟他搭上,下半辈子的官场生活绝对稳了。 对于府中这些父亲俱都是白身,占了祖父和三叔的名字才能得个官家小姐称号的小姐们来说,纪长泽这等人物更是天边之人。 这样一个她们平日里提都不敢提,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居然来给三叔送了送别礼? 送别礼,那可是视为至交好友的人才能送的。 “到底怎么回事?未曾听过三叔与纪大人有什么交情啊。” “送别礼都送了,这交情该有多深。” “方才三叔身边的人好像说,一院子都放不下那该是有多少啊。” 这些小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带着心中好奇,去了门口,果然瞧见一个个被精细盒子装着的礼物让人抬进府中,像是一条看不见头的队伍,去往了三叔院中方向。 还有三叔身边的小厮站在门边,每当有新的礼物被从车上卸下,他就会比照着礼单,高声念贺。 她们过去时,刚好听到。 “岫玉平安如意一柄。” “银鼠皮,白兔绒,茧绸,狐皮二十件。” “人参,灵芝,沉香,雪莲,何首乌各十盒。” 单单是刚好赶上的这三件礼,便足以抵用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花销了。 就光是那些念在一起的,若是换做其他人家,也是要分开来念的,可纪长泽却直接将这些当做一件礼来送,可见其出手有何等大方。 “天、天啊。” 刘大小姐惊的站都站不住,只能牢牢抓住身边丫头的手臂,她经常跟着三婶婶出去,自认为也算得上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了,可却从未听闻还有人送别礼是这样送的,说了天啊后,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那好多车的礼物念完了,便又有新的车跟上。 小厮换了个礼单,接着念:“送与友人亲眷礼。” 送别礼,一些人也会送一些礼物给要离别的人亲眷,视为通家之好,这些几个刘家小姐都是知晓的。 想到方才那些礼的豪贵,再听到这些送女子的礼,她们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那礼的贵重程度也没让她们失望。 “东珠二十串,南珠二十串,蓝宝石十颗,红宝石十颗,翡翠玉十五,白玉玛瑙耳坠四串。” “象牙抱金镯两对” 若是之前念那些华贵之物时,这些小姐们只是震惊的话,那么在听到这些首饰之后,她们就是羡慕了。 这样的好东西,若是给了她们,她们哪怕是戴一辈子都戴不完啊。 可那单子却还有很长很长,礼物一件件的抬进去,仿佛念不完一般。 几人鼓足勇气,打发着一个丫头去找了那正在指挥人从车上卸下礼物的纪家人。 那管家转头,脸上也没什么大情绪,只是淡淡笑:“小的福泉,见过几位小姐。” 他这样不热络,几人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是尚书令身边的下人,有一些倨傲也是正常的,她们祖母身边得眼的丫头,那也是一个个十分矜持。 “这些都是纪大人送给我们三叔的吗?” “是,我们家老爷与刘大人乃是至交好友,听闻刘大人要去葛州,便凑了这些送别礼来。” 几个小姐张张嘴,想问既然有送给亲眷的,那可有她们的。 但又实在是不好意思问,正纠结着,刘乐平带着丫头远远走来,她是来见送礼人的。 按照规矩,友人送礼,小辈要出来道谢,只是她弟弟不在,只能她来了。 她一出来,福泉看到她身边跟着一个纪家下人,眼睛立刻亮了,赶忙三两步小跑过去,又是弯腰又是行礼的,那叫一个殷勤:“小的是纪府中伺候我们家老爷的福泉,五小姐好,见过五小姐。” 刘乐平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殷勤的下人,有些没反应过来,福泉毫不介意,脸上堆满了笑:“五小姐怎的亲自来了,这外面风多大,哪里值得您亲自出来,小的方才还道,等搬完这些,便进去给小姐见礼呢。” 他脸上那谄媚都快溢出来了,若不是时机不对,简直恨不得抢过一旁丫头手里的伞,亲自给刘乐平打伞。 这位可是让主子唯一带了慈爱语气说起的小辈,他必须得把这根大腿抱好啊。 刘乐平有些不适应的后退一步,还未说话,便发现那几个向来瞧不上她的堂姐看她的视线里充满了古怪的羡慕嫉妒。 她不再去看,只对着福泉一笑:“多谢。” “诶,小的哪里当得起小姐一声谢,小姐快些进去吧,风太大了,小的跟您一道进去,也拜见拜见刘大人。” 福泉将指挥的任务交给别人,就讨好笑着跟在刘乐平身后,一路堆着笑进去了,全程都没去看一眼其他几个刘家小姐。 老爷对那几个刘家小姐可没什么好感,他疯了才去跟她们亲近。 到了院中,小小的院子里已经堆满了礼物,刘生彦正站在院子里发愁。 不是愁礼物放不下,是愁以后他得还多少回去。 这特么的,何止是破财,简直破产啊。 正发愁,瞧见刘乐平带着福泉来了,连忙迎上去:“你赶紧,赶紧把这些都拉回去,告诉纪大人,就说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家院子实在是放不下,还是莫要如此客气了。” 福泉堆笑;“大人不必担心,这些礼大半都是要带上路的,院子放得下。” “我说放不下就放不下,你看这么小的院子,这挤死了这,你赶紧带回去。” 福泉也不着急,恭敬递上一封信:“大人,我们老爷料到大人会如此说,吩咐了小的,若是大人不收礼,便将这封信给大人看,大人看了便明白了。” 刘生彦狐疑的看他一眼,接过信,半信半疑的打开。 “嚯!” 他惊讶的叫了一声。 一旁正在指挥人放礼物的刘夫人:“?” 刘生彦:“啧啧啧。” 刘夫人:“??” 刘生彦看完了,一改方才的焦急,十分淡定的背手:“既然这样,那就多谢你家大人了。” 刘夫人:“???” 那信中写了什么?居然让刘生彦变化这么快? 她好奇上前,拿过刘生彦手里的信。 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大字: 此礼无须还。 待我出行,将盒子送回。 刘夫人:“” 怪不得老爷愿意收,原来是不用回礼。 她再看向自家丈夫,已然是一副捡了天降横财,乐颠颠的只恨不得上天的模样了。 福泉见刘生彦心情不错,趁机道:“大人,老爷还道,我家夫人常年久居府中不出,平日里颇有些寂寞,希望大人能让刘夫人带着小姐多多看望。” 刘夫人身子一僵,干笑:“我去便好了,我家乐平年纪太轻,怕冲撞了纪夫人。” “哪有,乐平小姐分明瞧着娴雅惠人,我家大人知晓刘大人有子有女,时常感叹羡慕呢。” 刘夫人依旧不愿意:“乐平也就在外面装得像,在家十分调皮” 刘大人接过话:“胡说,乐平哪里调皮了,我们乐平最是乖巧。” 刘夫人吸气,看向拖后腿的夫君,试图暗示他她并不是因为这些才不让乐平去,只是找借口:“但听闻夫君与纪大人也是近些时日才相熟,只怕乐平去那拘束。” “怎会,我与纪长泽老早便认识了,何况你又与纪夫人关系好,乐平性子又安然,不会拘束的。” 刘夫人:“” 她再次试图努力:“老爷,纪大人府上也没乐平的同龄人,带她去怕是不太好。” “你不懂,正是因着纪夫人膝下无子女,这才带乐平去给她解闷。” 刘生彦说完,还乐颠颠的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夫人不用担心,乐平乖巧凌厉,纪夫人定然喜欢。” 说完,他不等刘夫人在说什么,直接敲定道: “好了,福泉,你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我答应了,必定让我家夫人带着我女儿去看望纪夫人,让他放心。” 说完,见着福泉高兴应下了,他颇为得意,转而悄声对刘夫人说:“纪长泽这家伙,哪哪都压我一头,该叫他瞧瞧,我闺女有多聪慧懂事,让他也羡慕羡慕我有这么个好闺女。” 刘夫人死鱼眼看这个拖后腿的。 聪慧懂事是真的,好闺女也是真的。 只是这闺女若是进了纪家,还是不是他的好闺女就说不准了。 到时候,说不定就成了纪长泽的好闺女了。 长寿堂里,老太太失手,茶杯摔在地上。 “你说什么?!!尚书令纪大人给老三送送别礼??” 底下站着的人赶忙点头:“可不是,送了许多,至少有十几车,还全都是一些贵重的礼,听闻,还让三夫人带着五小姐多去看望纪夫人,那纪大人可是十分爱重纪夫人的,老太太三老爷这会不会攀上尚书令大人了?” 老太太面如死灰。 她一直压制着刘生彦,就是不想他出头,若是他出头了,要让她这个嫡母看庶子脸色生活,她才不会答应。 可若是刘生彦攀附上了纪长泽那等权贵 “不,不用担心。” 突然想到什么,她松了口气。 “纪大人虽权倾朝野,名声却不如何,老三与他来往,那是自寻死路。” 她想清楚了,重新放松下来。 他人奈何不了纪长泽,却未必能奈何不了刘生彦。 刘生彦这般讨好亲近纪长泽,定然会有人寻他晦气,说不定,还会被群起而攻之。 她重新高兴起来:“行了,这么点事就这般急躁,像什么样子。” 只是,刘生彦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好。 第二日,纪长泽送刘生彦送别礼的事便传遍了京城,只是却没人炸锅,大家都反应平平。 甚至,还有点可怜刘生彦。 “之前他那样针对纪大人,纪大人怕不是又在憋什么坏水了。” “此事一看就是有诈,可怜刘大人,也不知会被如何磋磨。” “刘夫人与刘小姐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诶,刘大人真是可怜,招惹到这般煞神。” 大家都对刘生彦很是同情,甚至不少人都觉得,纪长泽黄鼠狼给鸡拜年,定然是打算在葛州做掉刘生彦了。 大家没办法去组织,只能同情一下刘大人,于是等到他出发去葛州的前一天,许多人都来为他送行。 刘生彦很高兴,他人缘居然这么好吗?而且送行不花钱,他连回礼都不用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来送别他的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刘大人,此去一别,我会想念你的。” “你诶,保重。” “生彦,诶你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的。” 刘生彦傻乐:“多谢,多谢大家,我这便去了。” 这么多车的好东西跟着他一起走,还不用回礼,而且还有这么多人送他,他只觉得,这是他人生最巅峰的时刻了。 有人对他喊: “刘大人,我们会想念你的!” 逢年过节,也会给你烧纸钱的,只盼着你一路走好,在底下,保佑那纪长泽快点落马。 刘生彦回首望去,看着一堆人冲他招手,也立刻快速招手回应。 他得意的快上天了。 诶嘛,我人缘这也太好了。 第256章 卖师求荣的奸臣(5) 刘生彦这一走, 在京城许多人眼中,是不会再回来了。 纪长泽给他安排了几个人暗中保护着,避免这傻乎乎好友的幸运光环什么时候不顶事了, 他自己, 则是开始研究起了掌管京城七万亲兵的皇帝亲信,周大人。 周大人此人, 就好像之前资料里查出来的一样,当真是没半点本事,也就阿谀奉承的本事强点, 这种技术活在别的朝代也许没用,但落到了今朝,那就不一样了。 他让福泉在库房里挑了挑, 堂而皇之,正大光明的给周大人送了三大车的礼去。 两人向来不和, 他突然送礼, 周大人自然觉得其中有蹊跷。 福泉露出恭敬的笑,只道:“我们老爷说,之前在朝堂上, 与大人您争吵了几句, 非是他的本意,只不过是意气之争罢了, 这几日老爷被人弹劾的厉害, 便想请大人您在朝中替我家老爷美言几句。” 哦豁。 周大人这才恍然大悟。 就说纪长泽怎么会突然送礼,原来是有事相求。 他才不想管这事,纪长泽此人与他一向不对付, 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想让他帮忙? 福泉见此, 便劝道:“大人,我家老爷让小的跟大人说,今日朝中人能弹劾我家老爷,他日便能弹劾大人,您二人中任何一个被拉下马,剩下的一个都长久不了,唇亡齿寒,大人三思啊。” 这话说的好像有点牵强,但不得不说,又的确很有道理。 周大人与纪长泽一个路线出道的,但他比纪长泽更没本事,纪长泽好歹还有两下子,他完全就是靠吹彩虹屁。 要是纪长泽这个“奸臣”真的凉了,那群朝臣下一个还真有可能将矛头对准他。 周大人犹豫再三,再看看三大车的礼物,又想想如今朝臣们跟疯了一样乱咬人的架势。 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说上两三句话。 不然纪长泽这次若是没倒下去,他日还不得找他算账? 第二日,他便在众人老话重提时,帮着纪长泽说了两句。 “陛下,向来都是他人弹劾臣,臣今日,也要弹劾一次别人。” 纪长泽在他说完后,立刻便站了出来,一脸的严肃。 之前围攻他的朝臣们:“” 完了,怪不得纪长泽一反常态,忍让了他们这么多天都没怼,原来是要以弹劾反击。 只是不知这次是哪个同僚要被整。 周大人十分惊喜,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恨不得咬死纪长泽这个抢他人设的同僚,但纪长泽此人作为队友的确是可靠。 当然了,作为敌人,他十分可怕。 他甚至还带了点期待,等着看纪长泽大杀四方,最好自己再捡漏一下。 却见那穿着红色官袍的人站的笔直,声音铿锵有力:“臣要弹劾兵马司周全孝。” 大名周全孝的周大人:“”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纪长泽,满脸都写着“你玩我呢?” 纪长泽回他一个眼神:没错,我就是在玩你。 不光是周大人,周围朝臣,上面坐着的皇帝,全都愣了。 谁都没想到纪长泽会弹劾刚刚为他说话的周全孝,不是,这是什么路数?? 纪长泽却没去看他们的眼神,直接道:“周全孝身为兵马司,上不对陛下尽忠,下不训练兵士,收受贿赂,以权谋私,欺男霸女,占据他人钱财,买卖官职,罪当致死。” “请陛下决断!” 上面坐着的陛下还处于懵逼中,自然不能决断。 周全孝却是反应了过来,立刻跪下:“陛下!臣冤枉啊!纪长泽,你有何证据?!” 当然,纪长泽说的那些事他都做了,但他也不是真的傻,这么久以来如此小心,怎么可能被抓住把柄。 纪长泽既然弹劾他,肯定是有备而来,直言道:“你府中由我送进去的三大车礼物,便是证据!” “朝中何人不知你我二人不和,你只收了区区三车礼,便在朝中公然为我争辩,还说你没有收受贿赂!” 周全孝:“” 他做梦都没想到,纪长泽居然拿自己举例。 周围朝臣们面上沉默,心底却是满篇卧槽。 纪长泽疯了吧,排除异己,居然要搭上自己,他以前的聪明劲到哪里去了?? 纪长泽却不等他们反应,再次转身面向上方坐着的皇帝:“陛下,微臣从前便觉周大人几次三番莫名针对微臣,却也找不出理由来,这次拿了三车礼一试,果然试出缘由。” 说着,他掀开下摆跪下,满眼的悲愤与正直:“他从前那般针对构陷微臣!哪里是与微臣有私怨!!分明是微臣为人耿直清廉,向来不爱做那等贿赂同僚的龌龊事,只一心做实事,为陛下尽忠,这才被此人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周全孝:“” 周围听着的朝臣们:“” 你耿直清廉??你不做龌龊事?? 要脸不啊??? 很显然,纪长泽是不要脸的。 只见他一低头再一抬头,那双平日里总是凌厉亦或者阴险看人的凤眼便红了一圈,俨然一副忠良被逼迫到无可奈何境地的可怜模样。 “陛下,微臣一查才知,这周大人,中饱私囊,侵吞军饷,若是不送礼与他,哪怕是再怎么厉害的将才他都要打压,反之,就算是个草包,只要送礼给他,他便会提拔对方。” “此事他做的隐秘,若不是他这收受贿赂的不正之风用到了臣头上,朝堂各种欺辱针对微臣,微臣也不会想要查一查缘由,还请陛下决断。” 周全孝:“” 其他大臣:“” 周全孝欺辱针对纪长泽?? 他们脑海里下意识回忆起了往日里纪长泽话如针尖,在台阶上把周全孝怼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得意扬长而去的模样。 这 一臣子犹豫几下,开口试探喊了一声:“纪大人” 纪长泽立刻转头看他,凤眼还红着,眼中视线却凌厉的吓人,里面写满了“你敢管闲事老子就弄死你”的意思。 这个只是想搞清楚情况的臣子:“” 再一转眼,纪长泽已经喊的悲痛万分,肝肠寸断:“陛下!!请为微臣做主啊,若是陛下不信,尽可以查,臣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虚假!!” 好一副被迫害忠良的可怜模样。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纪长泽是个多么耿直清廉的忠臣呢。 上方的皇帝十分犹豫,周全孝是他亲信,纪长泽也是,这两人他都十分看重,如今纪长泽要他弄死周全孝,他是犹豫的。 毕竟是亲信啊,到底还是有感情的。 于是,自然要容后再议了。 紧接着,进入后殿休息的皇帝陛下,先后召见了周全孝以及纪长泽。 周全孝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估摸着是哭自己冤枉之类的,出来后,还颇为得意的看了几眼纪长泽,一副觉得纪长泽要翻车的样子。 这不意外,周全孝跟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关系不错,要是他刚刚好好的跟皇帝说,太监总管又跟着说说情,那位陛下必定会原谅他。 纪长泽不为所动,挥挥袖子,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脚步轻快的进了后殿。 “陛下。” 他进去后,直接对着正揉着额头满脸烦恼的皇帝行礼,看了一眼站在那的太监总管,也不哭了,也不卖惨了,直接就道: “陛下,微臣方才弹劾周全孝,这是在为您分忧啊。” “周全孝行事跋扈,祸害忠良,收受贿赂,买卖官职,名声早就臭不可闻,陛下若是处置了此人,必定万民称赞。” 这些皇帝也知道,周全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清楚的很,只是他觉得周全孝的存在代表着自己当初处置大皇子是正确的,这才一直纵容对方。 如今要他弄死周全孝 他叹口气,很头疼的对纪长泽道:“爱卿,周爱卿他,到底是朕身边亲信,多年感情,朕是真狠不下心啊。” 他,他就是如此的心软。 太监总管听到这话,松了口气,手下也微微松了松,突然,他听到纪长泽说: “陛下,微臣查出,周全孝多年来收受贿赂,中饱私囊,府中已有至少两百万家财。” 皇帝的叹息声止住了。 太监总管心底也升腾起了不妙情绪。 纪长泽继续:“陛下当真以为臣是难以忍受周全孝,才突然发难吗?微臣对陛下一片忠心,陛下看重周全孝,臣便多半忍让,为了陛下,臣就是受再多委屈也甘愿,臣此次当朝弹劾周全孝,便是因着陛下啊。” “陛下之前曾想建行宫,却不想那葛州闹了灾荒,陛下您爱民如子,宁愿不建行宫也要去赈灾灾民,臣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再看那周全孝,陛下您都要节衣缩食了,他倒好,成日里骄奢淫靡,一天就能花销出去近千两,臣算着他那俸禄便不对,一查,果然!他这么些年!!竟是克扣下了这许多钱啊陛下!!” 皇帝:“这” 太监总管伺候皇帝那么多年,一眼便看出陛下这是心动了,他着急,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眼带思索。 皇帝的确是心动了。 但他想着的是,若是用抄了周全孝的钱去建行宫,会不会显得他杀周全孝就是为了钱呢? 于是他又叹息一声:“可朕,实在是狠不下心,周爱卿他到底是朕的亲信。” 太监总管松了口气。 纪长泽继续劝:“正是因为是陛下亲信,您处置了他,才会让世人觉得陛下乃是不因为一己之私便包容罪臣的明君,您是大义灭亲,爱民如子,是那周全孝,辜负了您的一番信任。” 皇帝依旧犹豫。 太监总管觉得此事怕是稳了,这纪大人说破天去,陛下若是不答应,那也没辙。 他一颗心刚落下去,便见纪长泽从怀里掏出一张图,放到桌上:“陛下您瞧,这是臣画的行宫图。” 这张图上的行宫,端的是富丽堂皇,使人向往,流水屋间,充满了惬意。 太监总管只看了一眼,心便凉了半截。 完了。 周大人恐怕在劫难逃。 果然,皇帝收好图,立刻拍桌子:“大胆周全孝!!竟仗着朕的信任,犯下如此多罪事,朕真是看错了他!!” “来人!拟旨,朕要为了天下百姓,黎明苍生,将这不忠小人治罪抄家!” 太监总管看在周大人给他的大把金银上,到底还是小心的说了一句:“陛下您与周大人多年君臣之情若是只因着纪大人几番话便如此是否不太妥当?” 皇帝毫无感觉。 什么亲信不亲信,君臣之情不君臣之情的,他让周全孝逍遥了这么多年,现在才让对方死,那已经是开恩了。 “胡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纪长泽倒是一副被侮辱了的模样:“陛下明鉴,臣以往哪次不是对周全孝百般忍让,这次若不是为了陛下,臣也不会牺牲了自己个的声誉,让他人以为是臣对周全孝怀恨在心,这才下套害他,陛下方才也看到了,臣弹劾周全孝时,其他人是怎么看臣的。” “可臣不在乎!臣一心为陛下尽心尽力,陛下您知道的” 说完,他话头一转,看向了太监总管:“就是不知道胡公公是否与臣一般了,毕竟臣可从未在陛下想要处置一人时叽叽歪歪说个不停,瞧胡公公这副模样,倒像是陛下不是他的主子,周大人才是一般。” 太监总管:“” 他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连忙噗通跪下:“陛下,老奴,老奴从未有此大逆不道之想法啊!” 纪长泽在旁边轻悠悠加上一句:“陛下,听闻胡公公家产也甚丰。” 太监总管;“” 他双腿已经在打哆嗦了。 他太清楚自己伺候了许多年的陛下是如何的冷血无情了,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构陷算计,更别提他这个老奴才了。 就在他感受到皇帝冰冷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以为自己今天就要身首异处的时候,纪长泽突然又道:“臣提议,不如就让胡公公为行宫捐献出全部家产,为陛下尽一尽心如何?” 太监总管松了口气,赶忙磕头顺着往下爬:“陛下!!老奴愿为陛下献上老奴所有积蓄!求陛下应允!” 皇帝对一个老奴才的家产其实不太感兴趣,但聊胜于无,还是收回了直接把人弄死的想法,随意点点头:“朕允了。” “好了,朕乏了,纪爱卿先行回大殿。” 太监总管软着腿,送纪长泽出去,出了门,纪长泽眉眼带笑,哪里还有刚才的忠直模样,眼底的邪气都要溢出来了。 他一边走,一边轻笑着道: “公公怕是跟周大人来往久了,忘了挡了本官的路有什么下场。” 太监总管哪里还敢再和他争锋,赶忙点头哈腰的讨好:“纪大人,今日是老奴钱财迷了心窍,还请大人网开一面,高抬贵手。” 两人说这话时,出来去解决生理问题的胡子方正巧看到这一幕,见着陛下身边的公公都对着纪长泽卑躬屈膝,冷笑一声。 “小人得志!” 纪长泽听到这话,看到一脸不忿的胡子方,倒是也不生气,甚至笑着打了个招呼:“是胡大人啊,早前便听刘大人提起过胡大人,本官听着倒是十分向往,不若你等我一会,等我与公公说完了,我们便一道去前殿。” “嗤,谁要与你这等小人一道去。” 胡子方冷笑一声,转头就走,恨不得把头昂的八丈高。 好友生彦是走了,但他绝对会和纪长泽这等邪恶势力斗争到底! 在生彦没回来之前,纪长泽就要靠他顶着了!! 纪长泽也不在意,只继续与太监总管一边说话一边走,走到一大柱子前时,他看了一眼柱子,突然顿住脚步: “公公,听闻公公伴在陛下身侧四十余年,应当知晓不少辛秘,本官想知晓一件事,不知公公可否告知?” “大人只管问,但凡是老奴知晓的,必定告知大人。” 纪长泽站住脚,凑到了太监总管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大皇唔!” 太监总管听了话,先是惊讶喊出一声,接着快速捂住嘴,满脸惊骇的望着纪长泽:“纪、纪大人为何要打听这个?” “你说便是。” 他身子颤抖,支支吾吾不敢说:“此乃机密,若老奴泄露出去,陛下定然会治老奴一个死罪” 纪长泽定定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不说便罢了,公公,这路长,一人走寂寞,不如公公一路将本官送到前殿?” 太监总管刚刚被他吓得不轻,怕他套话,也不敢答应,只拒绝道:“纪大人,老奴要回去伺候陛下了,大人就自己走吧。” 纪大人慢悠悠掏出一条银圈,语气温柔的道: “胡公公多年前收了亲侄儿做养子,只是这养子身子虚弱,不知何时会一命呜呼,你为他纳了许多妾,却未曾让他留下一儿半女,五年前,你这养子看上了好人家的女儿,人家不愿为妾,你便指使人装扮成强盗,强行掳走了那家姑娘给你养子,之后你养子玩腻了,便把人扔了回去。” 太监总管脸上神情一怔,有些心虚解释:“纪大人可是听了小人一言之词?那女子是自己勾引我儿子,之后我儿子不喜了她,她便自行离去了,可没什么掳走之说。” 纪长泽不搭理他,接着说: “三年前,你那养子病死,可怜公公就此便没了血脉,只是公公若是当初没那么快将那姑娘扔回去,就该知道,那姑娘怀了身孕,回家后生下了个男娃娃,今年已然五岁了。” 太监总管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纪长泽。 “你、你说的是真的?!!” “先别急着高兴,听本官接着说,数日前,不知为何,那男孩突然也被掳走了,五岁大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家血脉,诶,就这么关在柴房里,等着他那亲爷爷来救呢。” 说完,他转了转手里的银圈子:“看看,这孩子待在脖颈上的项圈,也不知为何到了本官手里,诶,这孩子,活不活得过今晚还不知道呢。” “我告知你!!我告知你!!你莫要动我孙儿!!” 太监总管彻底慌了神,纪长泽此人心狠手辣,下手从不留情面那是出了名的,他可不想他们家唯一的血脉就这么断了根。 顾不得许多,他赶忙凑过去,小声告知了纪长泽大皇子关押在了哪里。 纪长泽唇角带笑的听完了,对方便急不可耐的问他要孙儿下落:“我都说了,你快些说吧,我孙儿在哪!!” 无论他怎么问,纪大人却只是笑着看他。 “你快说啊!!你把我孙儿如何了!!” 纪长泽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公公啊公公,你当真以为我会真给你个孙儿吗?或者说,你真以为,那个被强行掠去侮辱的女子会留下腹中孽种吗?” 太监总管愣住。 “不不可能的她不敢不留下她知晓,知晓我有多厉害,若是她敢害我家血脉,她爹娘,她爹娘会死她不敢的” 他呆呆的看着纪长泽,却见这位风华无双的纪大人缓缓凑到他面前,那好听的声音里满是恶意:“她爹娘早就死了,若不是你使人去她家中捣乱,她爹娘也不会死,她一个人被你们扔出去,没了爹娘依靠,一个弱女子,只能流落街头,后来,流产下来一个成型的男婴。” “不不会的不会的不是我害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呢,你的乖孙儿,你们家唯一的血脉,便是被公公你亲手扼杀了。” “公公,你想想你那个死前都想要孩子的儿子,再想想你家的血脉传承,就差一点啊,真可惜,差那么一点点,你的孙孙,就能喊你爷爷了。” 纪长泽微微弯腰,冲着不停颤抖的太监总管一笑,声线里满是恶意诱惑:“我若是你,还不如死了算了,自己废了,儿子死了,好不容易有个乖孙孙,却被你自己亲手害死,你说你,活着做什么。” 太监总管瘫软在地,无子嗣传承一直是他心中最怕的心事,如今刚得到希望又被摧毁,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仇恨的视线看向了纪长泽:“你骗我你用这种事骗我告知你大皇子所在之处,我要告知陛下,我要” 纪长泽截断他的话: “哦对了,公公刚刚还将陛下不让透露的隐秘告知了旁人,啧啧啧,这是犯了死罪啊,不如这般,公公自己摔断一条腿,本官便看在公公年老的份上饶你一命,不告知陛下你告密之事,如何?” 太监总管自然不愿,他是伺候人的,若是腿断了,还怎么伺候陛下,陛下又是个绝情的,他日后必定会被排挤出去,没有地位,他如何在宫中生存。 纪长泽:“到时,本官便求陛下让本官来处置公公,先断手,再断脚,戳瞎眼,戳聋耳,割掉鼻舌,再将公公放入翁中,每日人参续命,想必公公也能活几个月。” 太监总管颤抖着唇,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带着满头冷汗,他脸上满是眼泪鼻涕:“就只因为我帮周大人说了一句话?” “不是哦。” 纪长泽俯下身,温柔一笑:“是因为公公不愿意陪本官去前殿呢。” “本官啊,最讨厌别人拒绝我的请求了。” 他直起身:“毕竟,本官怎么说,也是个奸臣小人,总要有点奸臣小人的样子吧。” 太监总管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在纪长泽的注视下,一咬牙,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腿。 “啊!!!!!” 惨叫声响起,纪长泽满意的挑了挑眉:“看来公公不能陪本官去前殿了,既如此,告辞。” 太监总管拖着腿,一瘸一拐离去。 纪长泽望着他的背影,眼神无波无澜。 他未必不能直接把这人弄死,只是想想对方就那样轻易的毁掉一个女子的人生,就恨的牙痒痒,想要对方受受他加害之人受过的痛楚。 只是,死了也太简单了。 这位太监总管,从此将失去地位,钱财,拖着一条断腿,屈辱又没有半点自尊的在皇宫里苟活。 一转眼,他视线撇到一片正在发抖的衣角。 纪长泽笑了。 他缓步走过去,对上了正缩在柱子后面,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哆哆嗦嗦满脸惊恐看向自己的胡子方视线。 “是子方啊。” 纪长泽非常自来熟的叫了一声,只当是没看见胡子方被他叫了一声后猛然一抖的身子。 他伸出手,做出要拉胡子方起来的样子:“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在这?” 见证了刚才一切的胡子方哆哆嗦嗦的不敢去看纪长泽的脸,完全被吓破了胆,也不敢再嚣张了,低声结巴着解释: “我、我、下官下官发现随身戴着的玉佩不、不见了,便返回来寻。” “哦这样啊,那你方才?” 胡子方浑身一震,赶忙摆手:“下官什么都没有瞧见!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纪长泽笑的更加亲切了。 “看你吓的,我方才不过吓吓那老货罢了,未曾想,你也被吓到了。” “既然遇上了,不如你我同行,一道去前殿?” “啊,本官忘了,你方才拒绝了本官,看来,本官只能一人前往了。” 胡子方立刻想起来刚才纪长泽对太监总管说的话。 纪长泽他他他他他最讨厌别人拒绝他了。 想到这里,胡子方哆哆嗦嗦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下、下官方才只是急着找玉佩,并无拒绝大人的意思,大、大人若是想,下官自然愿意与大人一道走。” 于是乎,出去方便的朝臣们回来时,便惊讶的发现,纪长泽竟然是和胡子方一起回来的。 什么情况? 胡子方不是最厌恶纪长泽了吗? 只是很快陛下便来了,众人也顾不得细想,而很快,陛下砸下来的炸弹也让他们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刚刚还摆明了要维护周全孝的皇帝,居然召见了纪长泽后就变了脸,直接简单粗暴的下令将周全孝问罪,若是情况属实,就抄家问斩。 虽然周全孝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刚好,但他们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变色龙都没这么快啊! 看来此次,还是纪长泽胜了一筹。 不过,这件事也带给了大家一个提醒。 让我们来看看事情始末。 纪长泽送了周全孝三车礼物。 然后周全孝就被他弄死了。 再推回去,之前刘生彦何止被纪长泽送上十几车礼物啊! 他必定是想弄死刘生彦! 都不用再说什么大概也许可能了。 而且,送礼物还有一点,到时候等刘生彦的死讯传回京城,若是有人牵扯到他身上,他定然摆出一副无辜模样。 与纪长泽交手多了的政敌们都猜得出来这家伙到时会说什么:“什么?刘大人去世了?那还真是不幸啊,我之前还与他送了送别礼来着,本来我还挺欣赏他的。” “什么?你觉得刘大人是被本官害死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整个京城都知道本官欲与刘大人交好,本官怎么会去害本官欣赏之人。” 无耻,无耻啊! 可怜那刘大人,入朝为官多年,为朝廷贡献无数额,好像也没有贡献太多,总而言之,那也是个兢兢业业,勤勉刻骨的忠直人。 如今一去不回,真是让人可怜又可叹。 他们不敢与邪恶势力纪长泽正面抗衡,又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等人的高尚情操,于是刘生彦留在京城的家眷,便成了他们因为同情而示好的对象。 刘夫人近来没少收到各个府的邀请,什么赏花的吃宴的打球的,她竟仿佛一下成了香饽饽,哪家都想着请她们母女去做做客,连带着一向在外如同透明人的刘乐平,都被许多家小姐邀着去喝茶游院子。 这日,刘家老太太正邀请了其他府中的老太太做客,她瞧上了那家府上的小少爷,想要配给自己孙女,因着这个念头,陪同那家老太太做客时,便把嫡亲孙女们全都带在了身边。 那位府上的老太太却对这些娇俏的小姐们没什么兴趣,聊了几句便问:“听闻府上还有个五小姐,怎么不见她来?” 老太太笑容僵了僵。 “这丫头贪睡,许是还在睡,我这便让人请她来。” 说完这话,她又怕这位做客的客人当真看上刘乐平,便又转头对着人家说:“我家老三啊,性子沉闷,人也不爱说话,连带着他媳妇也是,不怎么与人交往的,五丫头被她带在身边,也养成了一样不爱与人交往的性子,我可真是,犯愁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京城中的人家为家中子孙求亲,除了看中儿媳妇家世涵养,还要看儿媳妇是否有作为宗妇的品质。 一个合格大家族的夫人,出了门是要会与人说的上话,能不停参加宴会来辅助丈夫的。 刘老太太说这番话,便是给刘夫人和刘乐平戳了一个不适合宗妇的戳了。 可惜,她说完这番话,正笑着与那做客的老太太说着平日里发生的一些事,好佐证自己没说谎的时候,去请“贪睡”五小姐的丫鬟回来了,只是却是一个人: “老太太,三夫人和五小姐被二皇子府邀去赏花了。” 刘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一个没控制住,刷的落了下来。 “这你没听错?” “奴婢问了几遍,都说三夫人一大早便带着五小姐走了。” 底下原本正恬静笑着的小姐们脸上的笑容也是再维持不住,桌下抓帕子的手简直恨不得将帕子扭成两段出来。 三婶与五妹妹得了那么多的珍奇首饰便已经足够让她们艳羡了,可今日,她们竟还去了二皇子府。 那可是皇室。 做客的老太太瞧着底下几个小姐脸上的神情,唇角露出一抹笑:“老姐姐,我瞧着,你这三儿媳妇不像是不会来往的模样,二皇子妃向来不爱多请人的,今日却请了你家三儿媳,你可知道,这在京中,能被二皇妃请,可是要羡煞不少人。” 刘老太太:“” 她方才才说了老三一家不会与人来往,转头最不爱在来往名单上加生人的二皇子府就请了他们,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她心里憋屈的不行,却又要顾忌着长辈疼爱小辈的形象,赶忙勉强尴尬的重新扬起一抹笑,问:“从前没听闻老三与二皇子殿下交好啊?” 她似是慈爱抱怨小辈一般的,念了一句:“老三媳妇也真是的,若是要去赴宴,为何不把她这些侄女也带去看看热闹,她那几个妯娌出去,可都是全府女孩都带着的。” 那做客的老太太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老姐姐你是有所不知,这皇子妃们宴客,都是要发帖子的,帖子上写了谁,便只能带谁,恐怕你家老三媳妇是因着二皇子妃没写其他人,这才不好带其他人去吧。” 她说的云淡风气,却听得刘老太太尴尬的不行。 丈夫在时,她也是官员亲眷,也没少去参加宴会,只是却从未收到过皇子府的帖子,这才不知道这点,方才便想顺便给刘夫人泼点不慈小辈的脏水。 却没想到,脏水没泼成,她自己倒是被打了脸。 做客的老太太也是个人精,只在这坐了一会便看出了刘家是个什么情况,索性直接起了身。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了,老姐姐,多谢你招待我。” 还没到晌午,哪里天色就不早了。 这摆明了是冲着三房来的,没等到人才走。 刘家老太太站起来想挽留,但又不知道怎么挽留,她知道这位要来府中做客的时候不知道多高兴,人家这身份地位,府上与人家来往,那是高攀。 她本来还想撮合一下自己的孙女们,可如今看来,人家根本不是冲着她们来的。 她是真纳闷了。 按照她之前估算的,朝中官员大多对纪长泽不满,若是老三投靠了纪长泽,他该是要被围起来骂才对,再不济,原本与他交好走得近的,也该疏远他些。 怎么这样的事到了刘生彦身上,就变成众人不远反近了?? 而从二皇子府出来的刘家母女正欲坐上轿子回家去,却发现门口停下了两顶轿子,其中一个轿子下来的人,是她们都相熟的胡子方。 胡子方可是刘生彦的至交好友,刘夫人立刻带着刘乐平站在原地冲着对方微微福身见礼。 “胡大人。” “胡叔叔好。” “诶,嫂子,乐平,你们这是刚参加完二皇子妃的宴席吧?” 刘夫人正要笑着回答,突然发现胡子方旁边的轿子里帘子掀开,纪长泽走了出来。 她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往女儿身前挡了挡。 纪长泽就当没看见她的脸色,上前行了拱手礼。 胡子方一看到他脸就僵硬的不行,却也不敢不介绍:“嫂子,这位是纪长泽纪大人,纪大人,这位是刘大人的娘子,那是刘大人千金。” 刘夫人勉强露出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快速福身:“纪大人好。” 刘乐平也跟着见礼:“见过刘大人。” 她十分好奇这位十分有权势,名声不怎么好听却给爹爹送来那么多送别礼的纪大人是何模样,可也不好抬头看一眼,便只低着头,听长辈交谈。 “胡大人怎会和纪大人在一块?” 胡子方张嘴便要说纪长泽托他一道来二皇子府,却被纪长泽抢险截过话:“我与子方一见如故,乃是友人,今日便一道来了。” 胡子方:“” 纪长泽转头笑着看他:“哦?子方兄?” 胡子方:“” 他艰难的扯动着嘴角:“是、是啊,我们二人是好友。” 刘夫人不怎么信,但还是又简短聊了几句才告辞,等着母女二人坐在轿中,刘乐平好奇的掀开一点帘子看向外面:“那位就是纪大人吗?瞧着仪表堂堂,又与爹爹和胡叔叔是好友,怎么会是旁人说的奸臣呢?” “你懂什么,你胡叔叔最厌恶纪长泽了,今日必定是受了威胁。” 是吗? 刘乐平探究的望向胡子方脸上神情。 纪长泽撇到这个视线,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露出个笑,低声道:“子方,笑一个。” 胡子方:“” 这是什么奇怪要求,他不干。 纪长泽叹息一声:“诶,我请求你,你都不愿吗?” 请!求! 胡子方脑海里立刻闪过自己坐在大翁里哭的悲惨情景。 他哆嗦一下,哈哈哈的尬笑起来。 刘乐平瞧见这个笑,放下帘子,对母亲道:“我瞧胡叔叔笑的挺开心的,一看便是发自肺腑的高兴,看来他挺喜欢和纪大人做友人的,不过笑容这么大,脸不会僵吗。”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已经脸僵的胡子方面上半秒不敢停下笑,心底却以泪流满脸。 生彦,你快回来,这个大奸臣太凶残。 我顶不住啊!! 卖师求荣的奸臣(6) 纪长泽一直看着刘家的轿子远去, 才转身朝着二皇子府中走去。 见这个煞神走了,胡子方这才松了口气,揉揉笑僵的脸, 苦着脸垂头丧气跟在纪长泽后面。 实际上他现在很想直接转头就跑, 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同朝为官, 天天相见,若是现在跑了,让纪长泽这小人记上, 他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但理智想的一清二楚,身体却十分诚实。 胡子方一步一挪动,苦着脸满脸的抗拒, 几乎是在用龟速前进。 纪长泽一扭头就看到他那一脸的拒绝,也不奇怪, 只态度很好地喊了一声:“子方, 你若是不想去” 胡子方精神顿时一震,满眼期待的望向了前方人。 纪长泽:“也要去。” 胡子方:“” 他唉声叹气的应了一声,耷拉着脑子走上前。 就知道纪长泽这个魔鬼肯定不会放过他。 不过, 纪长泽一向不与几位皇子来往, 今日怎么想起来拜访二殿下了? 就说纪长泽怎么好端端的要与他称兄道弟,合着是看中了他与二皇子有交情。 无耻小人!果真无利不起早! 胡子方心中腹诽, 却也只能上前道来拜访二皇子, 他是二皇子府中常客,下人见了他便放了行,引着两人进府。 纪长泽路上也不拘谨, 四下都看了看,笑着对胡子方道:“二殿下这府中格局布置十分精巧, 想必建府时匠人注入了不少心血,甚妙啊。” 听他说起这个,胡子方立刻精神起来,干咳一声,明明都得意的恨不得下巴抬到天上去了,还要在脸上露出矜持神色,一副“我想炫耀但我又很谦虚”的矛盾模样。 “纪大人这可就猜错了,二殿下府邸可不是匠人心血,这每个院落的布置,构思,水渠连通,可都是下官与二殿下共同布置。” 听了这话,纪长泽脸上露出了惊讶神色,很有点不可置信的意思: “子方竟还通晓工部的事?” 在朝中地位颇高,对着他人总是高高在上模样的纪长泽因为自己展现出的过人才华而惊讶赞叹,这很好的满足了胡子方的虚荣心。 语气都欢脱了不少:“别看我在朝中不显,但若说起这建筑房屋之事,我可是自小便在学,海岛算经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子方如此大才,为何不去工部而是在翰林院?” 说起这个,胡子方脸上神情又萎靡下去,蔫蔫道:“工部到底行的是匠人之事,家中长辈不允我去。” 纪长泽表示理解。 这也正常,毕竟胡子方祖祖辈辈都是官宦世家,他祖父又是知名大儒,他若在工部是干别的还好,但要行建造房屋这种事,长辈不乐意也正常。 不过二皇子也加入了进来,那这件事就有意思的多了。 “殿下让胡大人直接去书房呢。” 前去禀报有客的下人匆匆走了过来,行礼后便带着二人到了书房门外:“二位大人直接进去便好。” 纪长泽与胡子方进去,正瞧见这偌大的书房中,四处都摆放着木雕的房屋,最大的一个足足有一米长,看着应当是一整个府邸的模型,大大小小院落、花园、湖泊,全都清清楚楚。 书桌后,正有个人埋头在宣纸上画着什么,听到动静,他抬起头,脸上带笑:“子方来了,快来帮我看看我新想的阙楼。” 看到纪长泽,他愣了愣,连忙放下笔,与纪长泽几乎是同时见礼。 “二殿下。” “纪大人。” 二皇子是主,他是臣,纪长泽动作灵敏的躲过二皇子的见礼,几乎是立刻就在脑海中搜寻出了一张图,很自然的笑着道:“下官听子方说,殿下在营造方面颇有些心得,近日得了一建桥法子,便想来问问殿下,此法可行否。” 胡子方:“” 我没有,不是我,我什么时候说过。 然而他刚张张嘴,就看见纪长泽正温和对着他笑,语气轻飘飘的:“子方,是吧?” 胡子方:“是的吧” “哦?” 二皇子一听建桥法子,眼睛便亮了,也没去问别的,只道:“劳烦纪大人拿来与我看看。” 纪长泽直接上前要去书桌后:“下官记得如何画,便借殿下纸笔一用了。” 二皇子下意识一拦,见纪长泽疑惑看他,干干笑了笑:“这儿我方才沾了墨迹,我们去那张桌子上画。” 纪长泽眼微微眯了眯,仿佛是无意般看了眼书桌后,好脾气一笑:“也好。” 他快速画起了一张桥梁草图。 还没画完,二皇子就已经站到他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了,等到画完了,他立刻迫不及待地认真观摩起来。 胡子方本来还在那自闭,见二皇子一副发现宝藏的表情,心痒难耐,也忍不住凑上去看。 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平日就交好,如今看着看着,竟直接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起来。 “这样的桥应当可以减轻水扑。” “用料也比一般桥梁少,看这里,如何想出来,造桥竟还能这般。” 纪长泽就看着他们兴奋讨论。 当今陛下子嗣不算很多,但膝下都是皇子,并无公主出生,皇子共五位,最大的大皇子今年也不过三十五岁,当年被指谋反时他也才十九岁。 二皇子年岁与大皇子相差不大,今年三十二岁,自从十六年前“大皇子谋反”事件发生后,皇子们也许是被这事吓得不轻,俱都不爱冒头,二皇子自然也在其中。 十六年来,他出府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不只是他,三皇子与四皇子都憋在府不出,也不和朝中官员沟通感情,也不试图奏请上朝,存在程度堪比隐形人。 四位皇子里,也就只有年岁最小刚好十六岁,没经历过当年父圈子阴影的五皇子经常出府,不过这位五皇子去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都是一些烟花场所,小小年纪,就传出了风流名声。 纪长泽本来猜测着,四位皇子可能是被当初的事吓到,但今日看来,仿佛并不是这般啊。 他一直耐心等着,等着两人越说越兴奋的讨论完了,都要动笔开始计算了,一抬眼,才想起来还有个纪长泽。 二皇子有些不好意思,歉道: “真是对不住,竟把纪大人忘了,大人,这图纸你是从哪看到的,画下这图的人,必定是天纵之才,若是可以,是否能为我引荐?” 纪长泽面不改色:“偶然得了一本书,从里面看到的。” 不等二皇子再问,他自己就先说:“那书是年少时在我师父书房看到的,十六年前他书房中着了一场大火,书也跟着不知去向了。” 听到十六年前四个字,二皇子本来满是愉悦的神情一顿,干巴巴的笑了笑:“原是如此。” “殿下,若是这图交给殿下,殿下可能造出与这图一样的桥梁?” 二皇子尴尬笑了笑。 “能造是能造,只是父皇不喜我行营造之法,我也只能在我这府中折腾了。” “不知纪大人可否将这图纸留与我?我知晓这图珍贵,拿库房宝物与纪大人换可好?” 哦豁,明白了。 怨不得二皇子闭门不出,你以为人家是在自闭,其实人家是关起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图纸自然能送与殿下,只是在下官还有一些事想问二殿下。” 纪长泽说完,看了一眼胡子方。 胡子方被突然注视,愣了愣,迷茫脸与纪长泽对视。 纪长泽看他一眼,眼再望向门外,示意胡子方出去。 胡子方:“?” 他也好奇看向门外。 什么都没有啊,纪长泽看什么呢。 纪长泽微笑:“子方与生彦不愧是好友。” 怎么好好的,话题到这上面来了,胡子方不明所以,却也还是很骄傲的抬头挺胸:“自然,我与生彦,那可是至交,通家之好!” 纪长泽:“我有些事要单独问二殿下,子方出去等等可好?” “好啊。” 胡子方痛快答应下来,利索出了门,还顺带贴心的帮着关上门,等到站在外面,冷风一吹,他突然反应过来。 纪长泽刚刚那眼,是在暗示他出来? 啧,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奸臣,让他出个门都不要弯弯绕绕。 屋内,因为二皇子是胡子方的友人,考虑到不是一个脑回礼都做不成好朋友,纪长泽吸取了刘生彦和胡子方的教训,直接利索的问二皇子,对大皇子是个什么看法。 二皇子没什么复杂反应,十六年过去,当初再怎么惊心动魄,到了今日,尘埃落定,也掀不起他心中什么风浪了。 他眼馋的看了一眼桌上图纸,痛快答道:“大皇兄自小聪慧,稳重仁善,无论是文武都称得上是佼佼者,对着底下的弟弟们,也都十分关照,若要说他谋反,我是第一个不信的。” 纪长泽笑了:“其他殿下也如二殿下一般吗?” 二皇子顿了顿,指甲不由自主的在掌心里划来划去,视线瞥了一眼书桌底下,又快速移上去,干咳一声:“我们兄弟几人素来只在自家府中,除了父皇寿宴和年宴都不碰面,我如何知晓他们怎样想。” 纪长泽望着他脸上那完全掩饰不住的心虚,想,怨不得二皇子能和胡子方玩得好,这俩简直一个品种出来的小白兔啊。 撒谎都不会撒。 不过兔子也不是光会吃草,至少这几位皇子也不都是被他们那昏君父皇掌控着的工具人。 他们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问了一句话,就几乎差不多摸清楚了个大概的纪长泽起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仿佛只是闲聊一般道:“近日天越发冷,听闻城外不少流民都冻死了,下官今日除了来问殿下图纸,也是想请殿下捐助一些钱粮,帮帮那些在外面生活,没有火炭柴火,连条薄薄被子都没有的人。” 二皇子一愣,指甲在手心里扣的更厉害了,结结巴巴道:“那、那是该捐助的,我让人拿两百金与纪大人,还请纪大人帮流民时,莫要提及我也有份。” 见纪长泽奇怪看自己,他尴尬道:“父皇不喜我们收买人心,往日施粥,我们都是偷偷做的。” 我们。 纪长泽只当是没注意到二皇子说漏了嘴,表达理解的点点头:“下官还要去其他殿下府上问这捐助的事,就先告退了。” 他下一站,就直接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穿着华贵,一身衣物是京城中从未见过的款式,穿上后衬的人风流又修腰身,性子一看就很内向,笑起来都十分腼腆。 他在京中的名声就是最爱美食华衣,府中做衣裳的工匠和做各色美食的厨子最多,每顿饭都吃许多,偏还吃不胖,一些女子十分羡慕这点。 听纪长泽说完来意,他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让人拿了两百金给了他。 纪长泽仿佛是很随意的来了句:“殿下身上这衣物瞧着十分不同,下官喜欢的紧,不知是否可以借府中成衣匠几天?” 三皇子脸上的笑僵了,沉默几秒才说: “不巧,做这衣服的成衣匠前阵子刚赎身返乡了。” “既如此,那便罢了。” 纪长泽也没再多说什么,拿了金子就告辞,到了四皇子府上时,不巧,四皇子殿下沉迷打铁,把自己关在打铁房里一整天了,四皇子府中的下人不敢去叫,于是只能劳烦纪大人明日再跑一趟。 至于五皇子,去青楼了。 虽然总共只见了两位皇子,但纪长泽也把天家的这几位猜的差不离了。 晚上,他掏出夜行衣穿上,熟门熟路的溜出去,直奔二皇子府邸。 皇宫里,因为变天,外面狂风暴雨,皇帝打开窗,感受着外面的冷冽,对着身边的人道:“今日这么冷,那逆子要吃苦头了。” 伺候他的人低下头,不敢接话。 十六年前,“谋反”的大皇子被押送入京,这件事太过蹊跷,皇帝杀了他,反而会让人觉得他是心虚灭口。 于是,大皇子被圈禁了。 不像是前朝那般圈在自己府中,而是被关在了暗无天日的下营道。 下营道阴冷潮湿,又因为皇帝的吩咐,吃喝穿衣方面,别说与之前相比了,连个普通百姓都过得比大皇子好。 他被关在屋内,穿着单薄衣物,盖着薄被,吃的是杂粮,屋子房门窗户全都被钉了钉子的木板封上,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每天外面守着的人只会打开个小口,用于往里面放饭菜和拿出里面的恭桶。 大皇子天之骄子,出生后就是皇子待遇,如何能吃的了这种苦头。 皇帝想,他定然会熬不住,到时,天下也没人能说一句不是。 史书上,他只会是一个被自己亲子谋反,却还心软没杀了他只是圈禁的好皇帝,好父亲。 而大皇子,则会活生生在那熬死。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痛快了。 说实在的,大皇子对他从未有过不尊敬,但他就是忍不住的去厌恶这个孩子。 这个逐渐长成,比他优秀,仿佛每一刻都在威胁他地位的亲生子。 没关系。 皇帝心满意足的想,死了一个大皇子,他还有四个皇子。 他们四人可比那个逆子孝顺懂事多了,从未干出过勾结朝臣,收买人心的事。 二皇子府房顶,纪长泽看着二皇子以自己冷的名义要来了煤炭,又鬼鬼祟祟拿出个麻袋将煤炭装好,就这么背着煤炭,做贼一样的小心打开书桌下暗洞钻了进去。 见他进去了,纪长泽轻手轻脚下了房顶,去了太监总管透露给他的位置。 照样是蹲房顶。 底下,那位被圈禁了十六年的大皇子正借着烛火静静看书,看到不解处,还会认真记下。 被圈了十几年没疯,气质还是这般从容,也是能耐了。 纪长泽蹲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大皇子书桌后面的地面有了动静,一个头从上面盖着的杂草里冒了出来,正是二皇子。 他脸上还有泥灰,先左右小心看看,确定安全了,才OO的爬出来,小声喊了声:“大皇兄。” 大皇子一愣,扭头看去:“二弟?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京城不是变天了吗?我怕你炭火不够,给你送些炭。” 二皇子熟门熟路的背着麻袋将炭火倒到床底下,正要擦擦脸,那个洞里又冒出来一个头。 见到两人,小声喊了一声:“大皇兄,二皇兄。” 正是三皇子。 他身子弱些,带着东西费劲半天都爬不出来,大皇子与二皇子赶忙过去把人拉起来。 三皇子出来后,先把食盒放在桌上,然后又将提着的大包裹打开:“大皇兄,天冷了,我给你做了两身斗篷,都是兔毛做的,暖和的很,我特地做的很大,你晚上睡觉当被褥盖也行,还有这个” 他打开食盒,将里面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拿出来后,拿起了底下的汤婆子:“我来时灌了热水,你晚上踩着这个睡,十分暖和,平日里用的时候把水烧热灌进去就行。” 三皇子絮絮叨叨说完了,贼头贼脑的小心看了看外面,从怀里掏出一壶酒:“正巧今日二皇兄也在,咱们喝一杯再抵足而眠如何?” 大皇子无奈笑着拍拍他肩膀:“吃过酒菜就回去吧,你身子虚,我这儿你待一晚上,怕是要生病,老五上次在这睡了一晚,回去不就风寒了吗?你们还想瞒着我。” 二皇子三皇子心虚对视一眼:“大皇子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四弟告密?” 大皇子摇头失笑:“你们啊,这还用告密吗?什么事你们一露面,脸上就写出来了。” 楼上蹲着的纪长泽表示赞同。 皇帝是个老了的昏庸老虎,他不允许自己的子嗣也是老虎,当小老虎大哥被老老虎驱赶诬陷后,剩下的小老虎们害怕,下意识的就按照皇帝老子的想法,长成了无害的兔子。 一个个单纯又好哄,撒谎都不会。 只是皇帝从未想过,要是比他优秀小老虎大哥真的没了,几个兔子又怎么可能照管好这个庞大的国家。 皇宫内,皇帝躺在床上,眼睛盯着上方。 今日突然这样冷,他又不让人给老大送御寒的东西。 十六年了,老大要熬不住了吧。 死了好,他还有四个孝顺儿子呢,尤其是老三,虽然性子太绵软他看不上,但老三对他,却是一向他说什么就照做什么。 这才是他的好儿子。 关着大皇子的屋里,兄弟三人喝了几杯便有些微醺了。 孝顺儿子三皇子打了个酒嗝,去拍他大皇兄的肩膀,委屈哽咽:“前阵子,父皇又说,要给我抬妾侍,抬了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我,我险些死在床上。” “我、我都不用去问父皇亲信是谁,看看我府中那些妾侍就知道了,不是她们爹,就是她们叔,父皇奖励他的亲信,就用我来奖励,我这身子,怎么撑得住,怎么不干脆把我论斤卖了得了。” 大皇子叹气,他虽心疼这个最文弱的弟弟,但被关在这,也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安慰道:“你暂忍忍,多吃一些补药。” 二皇子也是眼眶红了:“父皇上次知晓我让人在庄子上建造木风车,直接派人去砸了,我我那么久的心血,就那么没了,还把我叫过去训斥许久,说我最不成器,不成才,是个废物。” “还说,还说早知道我是这般,当初我生下来的时候,便将我摔死了。” 大皇子赶忙又去安慰他:“怎会呢?你上次不是说,那风车若是做成了,不用人力也可灌溉田地吗?这是益国益民的好事,若是真做成了,你可是能写入史册的。” 二皇子吸了吸鼻子:“我与父皇说了,他却说我异想天开,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打了我十板子,若不是那打我的太监被我母妃收买,我还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少天。” “那太监说,四弟上次也挨打了,父皇嫌他打铁,四弟打铁怎么了,他打的那么好,我们挖暗道的铁锹都是四弟打出来的,多好用啊,父皇嫌四弟不上进,念书不好,可四弟小时,是父皇嫌他母妃出身低,不让他进上书房的啊。” 二皇子越说越难过,捂脸小声哭:“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三皇子被他带的,也难受的低头啜泣起来。 大皇子倒还算坚强,眼眶却也忍不住红了。 纪长泽在房顶上,看着底下的三个皇子哭作一团,简直要为他们鞠一把心酸的泪。 底下,三皇子十分坚强的安慰两个兄长: “父皇年纪大,我们年轻肯定、肯定能熬过父皇的。” 等到父皇老死了,天高鸟扑棱棱飞,海阔鱼哗啦啦游。 指日可待! 卖师求荣的奸臣(7) 第68章 纪长泽按照原主的样子, 趾高气扬的训斥了一顿两个姐姐后,果然见到站在门外的女人难看的脸色好转了一些,只是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嘴上还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着:“这么大的丫头片子了还干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到, 等到明儿叫刘姐来上一趟, 把你们都卖出去。” 虽然年纪只有五十多岁,头发却都花白了, 看着跟六七十岁一样的女人是原主和两姐妹的奶奶。 只是奶奶这个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等于慈祥微笑和总塞好吃的形象不同,不管是对于两姐妹还是对于原主来说,这个奶奶都相当于一个恶魔。 原主作为男娃还好, 两个丫头可是从小到大被她教训过来的。 就算是好端端的做事,要是她心情哪里不好了,就是对着两人一顿打。 她们的父亲也是这样, 就像是刚才,两姐妹本来好端端的做事, 那个男人喝醉了酒醉醺醺回来, 突然看她们不顺眼,于是上来就是一顿打骂。 就算是这个老太太看见了,也不会说自己儿子什么, 反而会觉得是她们没有做好事才会惹得自己儿子不高兴。 纪长泽的记忆里有她的名字, 就叫谷大花,无论是名字还是长相, 亦或者是举手投足间的气质, 都只是一个普通农村老太太的样子。 但这样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人,当初却是她提出了各种折磨林知书的方法。 身为女人,她也清楚女人的软肋在哪里, 借着这些软肋,硬生生让林知书这个硬骨头不得不服了软。 谷大花骂了一顿, 屋里传来了男人高声叫声:“娘,我刚刚不是让你弄完了进屋吗?慢死了。” 作为一个不事生产,从来不下地也不打扫家务的男人,他对着亲娘的态度是如此的不耐烦,语气里满满都是嫌亲娘耽误时间。 但谷大花却完全没有觉得儿子的这个态度有什么不对,刚刚那还满脸骂骂咧咧的神情一变,转为了慈眉善目,笑呵呵的快步朝着屋内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用着仿佛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说着:“我刚刚耽误了点功夫,这就来了。” 走到了门口,还不忘记转身,脸上神情又一秒变得凶恶,对着两个丫头道:“死丫头片子偷什么懒,把地上的东西给我收拾干净了就去下地,要是没有把那几亩地翻出来今晚上谁也别想吃饭。” 两个姑娘连忙加快了捡东西的速度,然后纷纷扛着工具朝外跑去,到了门口时,大姐姐扭过脸,怯怯而又复杂的看了一眼纪长泽。 生怕让谷大花觉得她耽误时间,看了这么一眼后,她就赶忙跑出门了。 谷大花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纪长泽,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跟个木头一样,一点都不像你爹那么机灵,一天天的在这杵着碍眼,个生的。” 她嘴里正不干不净着,屋内的男人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砰的摔在了地上,骂道:“你个老货,听不见老子叫你?!还非要让老子去请是吧?!” 对着孙子孙女态度恶劣的谷大花一对上儿子,就柔顺的不得了,连忙也顾不得跟纪长泽多说,赶忙的进屋:“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纪长泽冷眼看着这一幕。 对于谷大花来说,就算是她的儿子,从她肚子里生出来,又被她辛苦养大不工作的儿子,家庭地位也绝对是高于她自己的。 因为这个儿子是男人。 所以在她眼里,她儿子天生就要凌驾于所有女性,包括她自己。 原主在家里地位比两个姐姐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要不是因为他的浅蓝色眼眸,可以想见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会更高。 纪长泽也算是见识过很多个世界了,古代世界男女地位悬殊最大,基本上女性就属于男性的附庸,男人们为了自己的审美爱好,或者说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束缚女性,给女子们加上各种条条框框。 一旦触犯了这些条框,周围所有人,包括其他女子都会对对方进行指责,全家人都会觉得她丢人,她终生将生活在各种白眼辱骂中。 因此,时间久了,女子们自然无人敢触碰这些条框,若是有一不小心越界着,她们还会很自然的觉得这人是没规矩。 但这个世界不是古代。 这里是现代,是已经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 而在这样一个落后而又愚昧的小山村里,竟然大部分的人还是认为女子生来无用,就该被溺死,卖了,当牛做马。 而等到自家宝贝一样养大的男丁长大了,又因为这边重男轻女,女孩子生下来活不大的陋习,男多女少娶不到媳妇。 等到这个时候,又去叫人贩子抓来城市里长大,人家父母疼在心里,捧在手里,受过学校知识,有着正确三观的女孩子,来给他们那没文化三观不正长得丑还有各种不良嗜好的儿子做老婆。 完了还要对着哭闹绝望的女孩子得意洋洋的说上一句。 能够嫁给我儿是你的福气。 自己儿子为什么娶不起媳妇你自己心里还没有点逼数吗? 就算纪长泽是男人,他也不能理解那种靠着性别自觉高人一等的人。 生而为人,命运不一样活法也不一样。 但那种强逼着别人承认自己更加高贵,本身又没有什么能力的人是个什么心态,他实在是理解不能。 尤其是这个世界在男女平等方面,做的要比以前他经历的那些世界更加完善一些。 在这个架空的世界里,本国历史一共出现过五位女皇帝,其中两位是继承了前面女皇的皇位。 这五位女皇帝带给国家的贡献是绝对足够大的,但在她们去世之后,男人们因为前面的女帝,担心再出现这种女子得权的情况,开始对女子进行约束。 之后就是战争,最后兜兜转转,华国成立,男女平等。 就算是有重男轻女的现象,女婴们也还是基本上都被保护了下来,因为当初那场大战后,华国出生率下降,大领导说了,每一个孩子都会是未来的希望,于是在当时那最难过的情况下,各地的孤儿院们还是纷纷建立。 可以说华国在保护孩子方面,在这个世界绝对是世界前三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原主站出来指控林知书抛弃女儿儿子,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来看望他们一次,再加上当时的主持人添油加醋,网上的舆论这才爆发出来。 另外,纪长泽还猜测那档子节目应该是请了水军来控评。 再加上纪家这边胡搅蛮缠,一口否认了林知书是被拐卖来的,而是咬死了林知书是和自家儿子看对眼私奔,结果又嫌弃他们家穷离开,把林知书塑造成了一个捡钱眼看,不认亲子的势利眼狠心女人。 网上舆论再被这么一引导,最终可不就出现了那样的局面吗? 纪长泽心里有了计较,出去在村子里逛了一圈。 一路上走过来,在地里劳作的大部分都是女人,男人们要不然就是在村口大树下打牌,要不就是乘凉,总之一个个悠闲得很。 看见纪长泽了,村里人纷纷在脸上露出了嘲笑的神情。 因为他才十四岁,这些人也不把他当回事,直接当着他的面就开始讨论。 “看那蓝眼睛,这还上着学呢,要我说纪家当初就该把他给卖了,好歹也是个男娃娃,能换不少钱。” “纪家没儿子呗,谁让前面那个不顶用,一连生了两个丫头片子,这好不容易来了个儿子,就算不是自己的种也得养起来,不然以后死了连个上坟的都没有。” “找个蓝眼珠子当儿子,还不如再去找刘姐买一个娃娃回来。” “我知道他家怎么想的,还不是想着咱们村也没来过洋鬼子,再加上他家那老婆还没跑掉的时候就一直被拴在家里,就算是想要背着他找人,也没机会啊,说不定这小子真是他们家的种。” “管他是不是真的,要是老子,我可不乐意养着别人的种,我听说纪家打算去问他跑掉的婆娘要钱,到时候再买个年轻漂亮的回来,再生个儿子,这小子日子可就难过了。” 儿子嘛。 一个是宝贝,两个就不值钱了。 纪长泽听着他们那简直大声的像是故意跟他说的话,脸上完全没什么表情,只像是听不懂一样从这些人面前走过去。 然后根据原主的记忆,把买过女人的男人名字相貌记在心底。 他是这里出生这里长大的,虽然被村里人笑是野种,但明面上也都知道他是纪家的娃娃,因此他去存在哪里都不会有人起疑,最多背后笑话两句这小子越长越不像是他爹。 他爹长得是斜眼塌鼻子厚嘴唇,纪长泽呢,双眼皮高鼻梁薄唇,再加上皮肤白皙,轮廓略微有些深邃不平面,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丑陋和好看的对比图。 再加上如今纪长泽年纪还小,十四岁的年纪,营养倒是还算跟得上,身形瘦长,略微有点瘦,但生的就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 也怨不得纪家那男人就算是回忆不起来林知书什么时候和人接触过,也一直对纪长泽是不是自己儿子心存怀疑。 实在是儿子不像老子。 歹竹怎么就能出好笋呢。 纪长泽是知道纪家母子俩打算的,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借着这个节目,引来一波关注,根据回村的那个年轻人说,只要纪长泽哭的惨一点,还会有人给他们捐款。 到时候他们就拿着这笔钱,再去买个好看听话的女学生回来,给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村里的男人买媳妇都喜欢女学生,他们的母亲父亲倒是大多不喜欢,觉得学生都心大,想着闹腾,又总是逃跑,而且干活还不利索。 但男人们都觉得这没什么问题,想跑就跑,反正也跑不出去,就算跑出去了,他们也能不认账给赖过去,反正他们整个村子的人都可以互相为对方作证,警察来了就打出去。 要女学生,自然是看中了她们都被家里养得好,细皮嫩肉,玩的舒服,长相也都比村里的女人好出不知道多少倍。 至于把人折磨的时间长了,花容月貌也被弄的憔悴没了,再买来新的呗,原来的那个就转手低价卖给买不起年轻女孩的同村。 父母总是拗不过儿子的,只是以前女学生都少,这几年多,于是一个个就都被买来了。 像是林知书这样跑掉的,也是唯一一例了。 其他的,不是被磨平了棱角,麻木的生活着,就是受不住这痛苦选择自杀,或者是在反抗中被杀。 这些在自家也是小公主的女孩子们的尸体就会被村里人随意的拖到山里,找个松软的地,挖坑埋进去。 他们自己也数不清里面一共有多少尸体,埋尸体的时候,大多都是自家人去,也不告诉那些被拐卖来的女孩,只在她们反抗的时候告诉她们要是敢反抗就杀了她们埋起来。 原主知道这个,还是有一次听着那男人抱怨,说是村里总是和他一起喝酒的那家伙不小心玩死了一个,非要拉着他一起去埋,光去就要一个多小时的路,还要抬着个死沉死沉的尸体,可累死他了。 纪长泽出来之后就一直算着路。 两个成年男人,抬着一具至少八十斤的尸体,从和那男人一起喝酒的人家中出发。 而进山的路又只有一条。 他在地上拿着树枝划拉了几下,再心算几下,就差不多得出结论了。 纪长泽直接进了深山里。 他虽然年纪小,但长得还算高,拿着根树枝划拉,照着路线一直往前走。 算着时间,在太阳越来越大的时候,他抹了把头上的汗,觉得差不多到了。 纪长泽找了一块高高的石头,站上去四下张望。 很快,他锁定了一片土地。 那儿是个低洼地,上面没有什么树木,还长着草,看上去就跟一片普通的地一样。 但那上面没有树,一棵都没有。 他上前,拿着树枝在地上敲敲打打,找了一块比较松软的地方开始挖土。 因为借用了工具,他也不是很累。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纪长泽感觉他手里的工具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动作一顿,伸出手扒拉开土。 土被手拨拉开,露出了一根手指。 这根手指很白,纪长泽继续挖了挖,显出了一只完整的手,最先露出来的是一根无名指,上面还有一个很明显的戒指痕迹,显然是长久戴着一枚戒指。 而这戒指如今这儿,如果在她被带来这个村子前她就戴着的话,可能是被人贩子或者是买走她的人抢走了。 纪长泽沉默的看着这根手指半响。 她还没有开始腐烂,手指纤长,带出的指根还有一些干涸了的血迹,现在这种天气,再加上这个松软的土质,她可能被埋在这里还不到半天。 她的手指很漂亮,在没有被拐卖前应该是精心保养过的,她有戒指,戴在这个无名指这个位置上,不是有未婚夫就是有丈夫,村里的人都穷,对他们来说买来的女孩就是他们的资产,因此只有一些女孩反抗特别激烈时才会下死手,所以她的反抗是很激烈的。 有可能是不甘受辱,也有可能是被暴怒的买家弄死。 最后,她的生命终止在了某一刻。 血液不再流动,眼睛不再有神,手指上的戒指也不可能再被戴回去。 死人了,要埋。 有可能是早上,也有可能是昨晚上。 买家拖着已经再不能动的她,走进了这座她活着时一辈子都没来过的大山,将她埋在了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 或是旁边,或是再底下,还有与她一样永远被留在异地的女孩们,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静静躺着。 纪长泽捏了捏拳头,面无表情。 存在感几乎为零的系统出现;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过大,请问是否需要系统援助。 系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压根没抱希望,纪长泽自从绑定了它就没买过一次道具。 人家都是系统是外挂,他倒好了,自己就是个人形外挂。 无论多么难得世界,甚至是系统都需要跟主系统拷贝的高科技,纪长泽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压根不需要它。 所以在只是例行询问压根没抱希望的系统在听到纪长泽说了一声“好”之后,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听觉系统坏了。 反应过来它接收到的信息没有出错后,系统数据一震,连忙打开了商城。 宿主第一次购买道具,请自主选择,所有道具将用积分购买,不可退换,积分动用过多可能会影响宿主使用主道具。 影响使用主道具么? 纪长泽摸了摸眼睛,没再多想,直接搜索起来道具。 就买这个。 叮!宿主选定道具,所需积分三万,账户内剩余积分十万,请选择是否购买。 纪长泽动动眉:买。 购买道具成功,系统继续它的存在感为零。 纪长泽蹲下身,伸出手捧起了地上的土,慢慢洒在了那也曾手执亲人,爱人,友人的手指上。 这个世界没有灵异层次,他也无从得知这些死去的姑娘都去了哪里。 只盼望她们若有来世,能够平安一生。 黎落薇紧紧的抱住双腿,坐在地上缩在墙角里,身子不停颤抖着,听着隔壁房间两个男人的对话。 都是土房子,隔音也不好,即使隔着一道墙,她也能听清楚那两人在说什么。 其中一个声音有些含糊的男人正抱怨着:“那丫头片子居然敢咬我,差点没把我耳朵咬下来,一生气就把她给勒死了,这次真是亏大了,才买回来五天,她跟疯了一样不让老子靠近,一点好处都没占到人就死了,钱也没了人也没了,等刘姐来了,我可再不买这样烈性子的了。” 接着,就是那个自称为她的丈夫,把她脖子上套着铁做的狗链子,拴在这个屋内的男人带着点得意的声音:“我早就说了,让你要买就买看着乖的,你非看那个女的好看要买,你看我家这个,买回来饿了三天,扒光了丢在院子里,她自己就受不了求着我了,等怀了娃娃,以后肯定能老老实实的。” “诶,长记性了,下次可不买那样的了,那女的疯子,饿了那么多天还这么有劲,打她吧,她也不怕,这不是怕把人弄死吗?没想到最后还是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猥琐的笑了笑:“要不,你把你屋里这个借给我玩玩?” 黎落薇知道这是在说自己,身子一抖,缩成了一团。 那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没同意。 “老子买她回来是生儿子的,你把她给玩了,万一她肚子里怀上你的种怎么办,你当我傻啊,别扯淡了,想要女人自己买去,我自己还没玩够怎么可能给你。” 虽然他拒绝了,可黎落薇心底的恐惧与绝望完全没有放下。 她眼泪落了满脸,却不敢大声哭,只能艰难的用戴着镣铐的手捂住嘴,无声的哭着。 她今年才刚刚大学毕业,进了自己父亲的公司实习。 父亲是白手起家,和她妈妈一直感情好,作为两人的独生女,黎落薇就是在这么一个衣食无忧的幸福氛围下长大的。 她成绩不错,喜欢画画,虽然家里条件好,但她除了喜欢买衣服买鞋子买包包,其他的也没多少物质欲望。 日常最喜欢的就是追剧,看电视上的帅哥,晚上睡前看,偶尔嚷嚷着要减肥,却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起来了就贴墙试图瘦腿,想不起来就麻辣烫可乐给上。 黎落薇自觉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咸鱼而又满足。 进入公司后,她还和组长小姐姐成为了朋友,两人约定好了放假一起旅游。 结果 她害怕的紧紧抱住自己,哭的几乎看不清眼前,她着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 组长小姐姐今年二十五,知性温婉,相貌好看的不得了,小康家庭,和男友青梅竹马,订好了明年结婚。 她的男朋友很帅,也很体贴,经常在下雨的时候来接女友,对着女友的女性朋友们,都是绅士而又保持距离。 她还邀请黎落薇做伴娘,说两人计划好了明年结婚,大后年要孩子。 黎落薇记得那个说话含糊的男人,人贩子把她们带来时,就是那个男人带走了她。 她死了? 明年就要结婚,资助着两个贫困儿童上学,才刚刚领养了一只猫的组长,就这么死了。 黎落薇从没有想过死亡会离她这么近,也从来没想过生活在和平年代,幸福家庭的她会遭遇到这些。 她从小到大遇见过的最大危险就是高考忘记戴准考证,有司机却因为堵车的爸爸骑着一辆共享自行车简直是飞奔来给她送准考证。 自从工作后,她总觉得自己长大了,觉得爸爸管的好多,妈妈每次都微信问她有没有回住的房子很麻烦。 而现在,她只想要躲到爸爸妈妈怀里,只想要听她们喊自己一声。 她想家了。 想爸妈了。 脑海里又满是组长那温柔幸福的笑,说着明年要结婚,一直忙着工作没时间陪家人,决定今年年底和家里人一起旅游的画面。 “唔唔” 黎落薇死死的咬住手,轻轻地,呜呜咽咽的哭着。 隔壁的那两个男人开始喝多了,声音越来越大,黎落薇更加害怕,之前那个男人喝多了就会来打她,她越是哭,他就打的越是厉害。 好在也许是因为这次有人和他一起的关系,那个男人没有进来,而是继续喝了下去。 最后,隔壁传来了两人的鼾声,显然他们是睡着了。 黎落薇却完全没想到逃跑。 她脖子上,脚上,手腕上,都被锁了锁链,就算是走路都沉甸甸的,解开又没有钥匙。 只能坐在这里恐惧的等着那两个人醒来。 她迷迷糊糊的哭了一会,坐在冰冷的地上睡了过去,梦里,她还是那个有爸妈疼爱,性格开朗的她。 她躺在温暖的床上,电脑开着,正在播放她喜欢的男星演的电视剧,楼下爸爸车回家的声音传来,外面妈妈敲门: “薇薇,阿姨做了猪蹄,美容的呀,不影响减肥的,你要不要?” ――咔。 窗户被从外面打开的声音轻轻响起,纪长泽从窗户里伸出了头,将绑好了纸笔的石头拴着线扔了进去。 他准头好,直接就扔在了睡着的女孩身上。 女孩身子一抖,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过来,昏暗的月色下,她惊惧的望向四周,与纪长泽对上视线。 “嘘。” 纪长泽做出禁声的手势,扯了扯手上的线,示意她去看。 黎落薇大脑还处于茫然状态,手却已经拿起了被石头绑着的纸笔。 她展开来,借着昏暗的月色,看着上面的话。 把你家里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马上要出村,帮你联系他们,让他们来救你。 黎落薇身子一震,眼中满是狂喜,她几乎顾不上别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可以得救了。 可以得救了! 她手上有伤,疼得不行,可此刻的黎落薇就像是没感受到这些疼痛一样,连忙颤抖着手写下自己爸爸妈妈的名字,电话,家里的地址。 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她赶忙写上了谢语,又写了自家是开公司的,他救了她,她爸妈一定会给重酬。 写完了,黎落薇小心翼翼的将纸笔按照原来的绑法绑了回去,然后对着纪长泽的方向,拼了命的悄声对他磕头。 无声的说着话: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纪长泽把石头捞了过来,赶忙离开。 他有想过直接把这些姑娘们放走,但她们大多都受了折磨,身上根本没有力气,而且他这具身体才十四岁,根本没办法保护她们。 他身上甚至连个手机都没有。 最造孽的是,不光他没有手机,这个村子里大部分人也都没有,他连想要偷个手机打个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纪长泽只能用这样原始的方式,按照原主记忆,挨个的去找那些被卖来不久,还没有生下孩子的姑娘。 他没去找那些生了孩子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是林知行那样看得清现状的,尤其是在被折磨许久后,一些姑娘可能会患上斯德哥摩尔综合征也说不定。 还是保险一点,先联系那些刚被卖来不久的姑娘家人,让他们与警方一起。 纪长泽这一晚上跑了许多家。 人贩子刘姐只在冬天和夏天来卖一次人,这次正好是夏天,一共有九个姑娘被卖了过来。 其中一个已经过世,剩下八个处境都和黎落薇差不多甚至更糟。 但好在意识都还清醒着,在知道纪长泽愿意帮她们后,更是一个个都燃起了求生的希望。 一直等到天亮的时候,纪长泽才悄悄回了家。 屋内,那男人睡的鼾声震天响,谷大花也在睡着,倒是两姐妹,因为白天挨了打,伤口疼的她们睡不着,起来弄了草药打算上药,发现了进屋的纪长泽。 见她们惊讶的睁大眼,纪长泽比划了个嘘声,冲着她们摇摇头。 两人虽然脸色迟疑,却也听话的没发出声音,看着纪长泽进屋,继续埋头弄她们的草药。 又过了两天,纪家开始准备出行了。 谷大花给儿子整理行礼,不放心的很:“钱我给你缝在衣服里了,你可小心别让小偷偷走了。” 纪长泽看着她在那一片慈母之心的跟儿子说话,那男人却不耐烦的一幕,突然插口道:“奶,让这两个丫头片子也跟去吧。” 谷大花眼睛一瞪:“她们跟去?她们去了家里的活谁来干?” 纪长泽冲着她讨好笑笑:“奶,我让她们跟去是有原因的,不是说我们要上节目吗?你和我爸还让我多哭,那光我哭有什么用啊,这俩丫头片子身上还有伤呢,新伤都养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旧的了,到时候我们就说这是我妈在她们小时候打的,就不信人家不可怜咱们,不给咱们钱。” 谷大花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儿子。 她理智上是不想让这俩丫头出去的,毕竟当初那女人逃跑的时候她们都记事了,万一要是在节目上说点什么怎么办。 纪长泽见此,推了一把旁边的二姐姐:“奶你怕什么,你看她们这个畏畏缩缩的样子,她们就是俩不值钱的丫头,就算是去了外面,除了咱们家还有谁要她们,她们哪里敢作什么妖,要是敢,我第一个打死她们。” 谷大花还犹豫,她儿子先不耐烦了: “带带带,都带上,反正车票也不是我们掏钱,让别人知道那个贱人一个孩子不认,哪有她三个孩子都不认的效果好。” 在这个家里,这个男人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就算是谷大花还是觉得不行,但依旧没有忤逆儿子的意思,只温声细语的顺着他说:“好,那就带上,听我儿子的。” 见他们答应了,纪长泽垂下眼,在两人进屋后,拍了拍刚刚二姐姐被自己推到的地方。 “再忍忍,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二姐姐怯怯的看了最小的弟弟一眼,小心翼翼躲在了大姐姐后面。 到了村口,是一个果然很年轻的人来接的他们。 他是村里出去打工的年轻人。 在外面见识了很多后,他觉得还是自家好,至少在外面他的工资都娶不到好看的女人,但是老家花钱就能买个好看的,他现在就想着攒钱买三个女人,轮流的伺候他。 而帮纪家“讨回公道”,也是他赚钱方式之一。 见到两个姑娘,他眉头皱了起来:“怎么把她们也给带出来了?不是说只带这个小子吗?” 对着家里人横的能上天的男人对着外人倒是点头哈腰,讨好笑着说:“俩丫头身上有伤,我们就说是那个贱人打的,更加显得我们可怜了。” 这个年轻人也没什么文化,赚钱买了个手机后就喜欢看那种节目,又记得之前说纪家跑掉的女人家里挺有钱的,这才萌生了这个想法。 第一次干这种事,他也稀里糊涂的,听了之后不耐烦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上车,去火车站,一直到坐在了火车上。 男人困了,直接脱了鞋睡,被占了座位的两个丫头不敢说什么,只能只坐一点点位置。 纪长泽坐在对面,正看着窗外想着要怎么找机会借到电话,突然耳朵动了动。 他听到大约是在背靠着他的位置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在说着话:“钦兰,时间到了,你该吃药了。” 纪长泽面上没什么太大动静,只眼睛眯了眯。 那个叫黎落薇的女孩给他的信息里,她的母亲就叫张钦兰。 他没轻举妄动,而是一直坐着,直到乘务员来检票时,他才起身。 旁边的年轻人眼角瞥见他起来,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纪长泽在脸上露出羞窘神情,很不好意思的微微垂头,细声细气道:“想上茅厕。” “叔叔,火车的茅厕在哪里啊?” “真是麻烦。” 年轻人不耐烦的撇嘴,随口道:“你就一直往前走,走到一个侧边有门的地方就是了。” 纪长泽点点头,站起了身,朝着后面走去。 他仿佛是被挤到一样,站在原地慢慢移动,视线却落在了乘务员手中的身份证上。 秦如君,张钦兰。 没错了,全都对上了。 纪长泽垂下眼,径直朝着厕所而去。 秦如君看着妻子吃了药,连忙递了水过去:“来,喝口水。” 张钦兰喝了口水,苍白着脸咳嗽几声,眼睛里满是血丝。 秦如君心疼她,苦涩道:“要不你先回家里等消息吧,你本来身体也不怎么好,万一要是出个什么事” “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是有点难受,别的没什么。” 张钦兰摇摇头,拒绝了秦如君又递过来的糖,沙哑着声音道:“老秦,你就让我去吧,我要是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们一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如珠如宝的捧着长大了,恨不得将自己所有能拿到的好消息都送到她手上。 结果,她居然失踪了。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失踪,会有什么下场,没人不清楚。 两人连想都不敢想女儿会遭遇什么。 如今是警方说在某市地下市场发现了当初和女儿一起失踪的公司员工手上戒指。 那戒指是她未婚夫特地定做的,里面刻了两人名字缩写,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就是它。 而且据员工的未婚夫说,他的未婚妻很爱这枚戒指,做什么都不会摘下来,戒指绝对不是她自愿被摘的。 于是,即使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线索,夫妻俩也还是赶忙坐上了火车,指望着去那个陌生城市,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女儿。 张钦兰吃了药,心绪稍微平复了下来。 她心底实在是慌的不行,太想看看女儿了,就打开手机,划过女儿的一张张照片,无声的掉着泪。 旁边的秦如君看着这一幕,眼里也含了泪,他撇过脸,红着眼伸出手背擦掉泪水,强迫自己不在深想女儿会遇到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瘦瘦高高,长得很清俊的少年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面无表情,直视前方,压根就没有看向他们这边,手却似乎是无意的划过了坐在外面的秦如君的手。 之后,就这么走了过去。 秦如君先是疑惑,接着张开手掌,望着里面纸团,想了想,慢慢拆开。 别出声,我知道黎落薇在哪,地址我写在了下面,那的人不会让你们带走她,这里还有其他七个被拐卖人的家里人名字电话地址,你们先找警察,再联系他们,没把人救出来之前别暴露出来,把那些人逼急了他们会杀人。 她现在还活着。 秦如君怔怔的看着这张纸,死死盯着底下那句话。 她现在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只要活着,什么都好。 旁边的张钦兰也看到了这张纸,她看完了,眼泪落了满脸,眼底却是狂喜的,她泪水很多,却始终没发出声音,而是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将这张纸拍下,然后仔细放在了兜里拉链拉好。 夫妻两个无声的靠在了一起。 右边的一个小孩正无聊的四处张望,看见了这一幕。 他奇怪的看着两人哭哭笑笑,偏偏又全程无声,好奇的起身走到了两人身边。 “叔叔,你们哭什么?” 秦如君抹了把泪,笑着轻声说: “叔叔的孩子在外地,我们好久没见她了。” “现在要去接她,我们太高兴了。” 卖师求荣的奸臣(8)(奸臣还是忍辱负重...) 第35章 纪长泽被传送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站在门口。 门打开之后,是个漂亮温婉的女孩,见到他, 脸上露出笑, 接过他手里的包,轻声问;“今天在公司怎么样?有没有很累?” 没有记忆, 纪长泽就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还好。” 他跟着女孩坐在了沙发上,刚坐下,门被从外面打开, 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看见纪长泽后,脸上的神情不太好看。 “长泽, 你是怎么回事,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 结果你倒好, 上班画画,让人家抓了个正着,虽然说那是冉冉爸爸的公司, 但是你好歹你第一天也要认真点吧。” 纪长泽点点头, 干咳一声:“我先去上个厕所。” 中年女人脸上的表情立刻越发的不好看,见女儿一脸迷茫的望着自己, 又努力的掩藏下去。 算了, 为了女儿,忍忍吧。 纪长泽进了厕所,开始查看记忆。 这个世界同样是一个平行架空世界, 原主今年二十五岁,毕业之后不想吃上班的苦, 于是一直在家里自由创业。 说是自由创业,其实就是画画。 他不是美术专业的,只是有这个爱好,又见人家一幅画就能卖出天价,自觉自己是个天才,自己画了肯定也行,于是就铆足了劲在这个上面。 只是他有信心是真的,不想出去工作只想要快活也是真的。 而支持他创业的就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叫周冉冉,和原主在高中就是同学,大学又在一个学校,原主知道周冉冉家里条件不错后,就各种小心谋划,装作一副温柔模样,骗了周冉冉一颗真心。 周冉冉是家里的独女,小时候父母因为忙着事业只能把她交给保姆,导致她十分渴望人的关怀,被原主的温柔陷阱捕获进去后,就想要和原主结婚。 当时两人还在学校,周家父母倒是没去计较原主家庭情况不好,只查了一下,发现原主长得好,成绩不错,学历很高,平时的口碑什么的也都不错。 因为自觉愧对女儿,他们在没有查到原主有什么黑历史后,就放心下来,答应了两人的婚事。 想着这样也挺好的,这个女婿家庭条件不怎么样,一定也会好好的捧着他们的女儿。 然而,原主他是吃软饭,但是他软饭硬吃。 从一开始他就是冲着周冉冉来的,周冉冉家里只有她一个独女,就算是她不擅长打理公司事务,周家肯定也只会把公司给她。 原主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入主周家,周家的父母迟早要死的,到时候,周家还不是任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他想要周家,就得进周家公司。 之前周父倒是安排他进了一家分公司,可惜职位给的并不如原主的意。 虽然这个职位对于新入职的员工来说已经属于非常好的了,但原主不这么想啊。 他可是周家的女婿。 不给个总经理当,像话吗?!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辞职,继续回家混日子。 只是这么混着,他就觉得不爽了。 老婆虽然漂亮,对他也温柔,可是每天看着也是会看腻了的。 但是想要玩别的女人,周家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于是,原主只好就这么憋着自己,但越憋他越不甘心。 他是高学历,却吃软饭。 周围人都看不起他,他本来还想着忍到两个老人死了再说,但是越忍越忍不住。 正好周冉冉的父亲出了车祸。 只能暂时躺在医院里面修养,而周冉冉的母亲只是个家庭妇女,根本不懂公司的事,原主就起了心思,哄着周冉冉说自己想要去工作。 他想的挺好,现在公司群龙无首,他又是周家女婿,这个时候进公司,趁着周父还在医院,说不定能培养一把自己的势力。 但是他虽然想得好,可奈何没这个能力啊。 他学历是高,却从来没有正式上过班,就算是之前上班也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又在家里吃软饭,拿着妻子的钱快活。 就他这个样子,是不是个领头人的材料,公司那些老狐狸会看不出来吗? 别说是现在周父还好端端活着呢。 原主咬牙,其实周父的公司不算是大,流动资产顶多也就几千万,但对于原主来说,这绝对是一笔足够他花上一辈子的钱了。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周家父母还活着,公司的人都不听他的。 但是要是周家父母早早就死了呢。 要是他们死了,那周家的财产不就顺利到了周冉冉手上了吗。 周冉冉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 恰巧此刻周父的公司有了动荡,原主一边与敌对公司的人接触,一边又心里冒着各种想法。 只是原主虽然想要的很多,却不敢付出代价。 却就在这个时候,因为他在公司里各种摸鱼上班,被人录了视频,在公司私人群里嘲笑。 说他是个吃软饭的软饭男,吃老婆的用老婆的,结果还一点逼数都没有,居然上班这么摸鱼等等。 还有人说了一句,说看见原主和某某公司的谁谁谁见面,不知道是不是卖了咱们公司。 原主小号蹲在那个群里,本来是为了好打探消息,没想到看到这些。 他顿时慌了神。 要是让周家人知道他和敌对公司的人有联系,他一定会完。 于是他趁着去医院看岳父的功夫,拔了岳父的氧气管。 他是亲属,医院不设防,周父就这么过世了。 周家一片愁云惨淡,周母却还是没将公司交给原主,而是决定自己站出来,原主情急之下,换了周母的心脏病药,又给怀孕的周冉冉下药。 再告诉周母,周冉冉孩子没了,自己也很危险在医院,周母着急之下犯了心脏病,要吃药药却被换了。 周冉冉没了父母,没了孩子。 她意识到了什么,在原主喝醉酒时质问对方,得到承认后,她崩溃了。 先捅死了原主,又放了一把火自杀。 叮!记忆已传送完毕,任务:请改变被害死所有人的既定结局,且不可ooc崩坏人设,请选择是否留下。 纪长泽:留下。 系统下线。 纪长泽算了一下自己的人设。 高学历,吃软饭,又在公司展现出了他在工作上的无能。 那能做文章的,只有这个画画了。 第 260 章(“小姐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第35章 纪长泽被传送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站在门口。 门打开之后,是个漂亮温婉的女孩,见到他, 脸上露出笑, 接过他手里的包,轻声问;“今天在公司怎么样?有没有很累?” 没有记忆, 纪长泽就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还好。” 他跟着女孩坐在了沙发上,刚坐下,门被从外面打开, 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看见纪长泽后,脸上的神情不太好看。 “长泽, 你是怎么回事,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 结果你倒好, 上班画画,让人家抓了个正着,虽然说那是冉冉爸爸的公司, 但是你好歹你第一天也要认真点吧。” 纪长泽点点头, 干咳一声:“我先去上个厕所。” 中年女人脸上的表情立刻越发的不好看,见女儿一脸迷茫的望着自己, 又努力的掩藏下去。 算了, 为了女儿,忍忍吧。 纪长泽进了厕所,开始查看记忆。 这个世界同样是一个平行架空世界, 原主今年二十五岁,毕业之后不想吃上班的苦, 于是一直在家里自由创业。 说是自由创业,其实就是画画。 他不是美术专业的,只是有这个爱好,又见人家一幅画就能卖出天价,自觉自己是个天才,自己画了肯定也行,于是就铆足了劲在这个上面。 只是他有信心是真的,不想出去工作只想要快活也是真的。 而支持他创业的就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叫周冉冉,和原主在高中就是同学,大学又在一个学校,原主知道周冉冉家里条件不错后,就各种小心谋划,装作一副温柔模样,骗了周冉冉一颗真心。 周冉冉是家里的独女,小时候父母因为忙着事业只能把她交给保姆,导致她十分渴望人的关怀,被原主的温柔陷阱捕获进去后,就想要和原主结婚。 当时两人还在学校,周家父母倒是没去计较原主家庭情况不好,只查了一下,发现原主长得好,成绩不错,学历很高,平时的口碑什么的也都不错。 因为自觉愧对女儿,他们在没有查到原主有什么黑历史后,就放心下来,答应了两人的婚事。 想着这样也挺好的,这个女婿家庭条件不怎么样,一定也会好好的捧着他们的女儿。 然而,原主他是吃软饭,但是他软饭硬吃。 从一开始他就是冲着周冉冉来的,周冉冉家里只有她一个独女,就算是她不擅长打理公司事务,周家肯定也只会把公司给她。 原主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入主周家,周家的父母迟早要死的,到时候,周家还不是任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他想要周家,就得进周家公司。 之前周父倒是安排他进了一家分公司,可惜职位给的并不如原主的意。 虽然这个职位对于新入职的员工来说已经属于非常好的了,但原主不这么想啊。 他可是周家的女婿。 不给个总经理当,像话吗?!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辞职,继续回家混日子。 只是这么混着,他就觉得不爽了。 老婆虽然漂亮,对他也温柔,可是每天看着也是会看腻了的。 但是想要玩别的女人,周家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于是,原主只好就这么憋着自己,但越憋他越不甘心。 他是高学历,却吃软饭。 周围人都看不起他,他本来还想着忍到两个老人死了再说,但是越忍越忍不住。 正好周冉冉的父亲出了车祸。 只能暂时躺在医院里面修养,而周冉冉的母亲只是个家庭妇女,根本不懂公司的事,原主就起了心思,哄着周冉冉说自己想要去工作。 他想的挺好,现在公司群龙无首,他又是周家女婿,这个时候进公司,趁着周父还在医院,说不定能培养一把自己的势力。 但是他虽然想得好,可奈何没这个能力啊。 他学历是高,却从来没有正式上过班,就算是之前上班也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又在家里吃软饭,拿着妻子的钱快活。 就他这个样子,是不是个领头人的材料,公司那些老狐狸会看不出来吗? 别说是现在周父还好端端活着呢。 原主咬牙,其实周父的公司不算是大,流动资产顶多也就几千万,但对于原主来说,这绝对是一笔足够他花上一辈子的钱了。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周家父母还活着,公司的人都不听他的。 但是要是周家父母早早就死了呢。 要是他们死了,那周家的财产不就顺利到了周冉冉手上了吗。 周冉冉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 恰巧此刻周父的公司有了动荡,原主一边与敌对公司的人接触,一边又心里冒着各种想法。 只是原主虽然想要的很多,却不敢付出代价。 却就在这个时候,因为他在公司里各种摸鱼上班,被人录了视频,在公司私人群里嘲笑。 说他是个吃软饭的软饭男,吃老婆的用老婆的,结果还一点逼数都没有,居然上班这么摸鱼等等。 还有人说了一句,说看见原主和某某公司的谁谁谁见面,不知道是不是卖了咱们公司。 原主小号蹲在那个群里,本来是为了好打探消息,没想到看到这些。 他顿时慌了神。 要是让周家人知道他和敌对公司的人有联系,他一定会完。 于是他趁着去医院看岳父的功夫,拔了岳父的氧气管。 他是亲属,医院不设防,周父就这么过世了。 周家一片愁云惨淡,周母却还是没将公司交给原主,而是决定自己站出来,原主情急之下,换了周母的心脏病药,又给怀孕的周冉冉下药。 再告诉周母,周冉冉孩子没了,自己也很危险在医院,周母着急之下犯了心脏病,要吃药药却被换了。 周冉冉没了父母,没了孩子。 她意识到了什么,在原主喝醉酒时质问对方,得到承认后,她崩溃了。 先捅死了原主,又放了一把火自杀。 叮!记忆已传送完毕,任务:请改变被害死所有人的既定结局,且不可ooc崩坏人设,请选择是否留下。 纪长泽:留下。 系统下线。 纪长泽算了一下自己的人设。 高学历,吃软饭,又在公司展现出了他在工作上的无能。 那能做文章的,只有这个画画了。 卖师求荣的奸臣(9)(奸臣还是忍辱负重(二合...) 自从纪长泽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 则临海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以前是佩服,向往,还有点敬仰。 毕竟面对这种能够直接让人残肢再生的医修, 很少能有人不产生一些向往情绪。 尤其纪长泽自己都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凡人了, 居然还能够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甲付出眼盲的代价。 之前纪长泽对则临海说他的眼盲只是暂时的,那个时候则临海信了。 但是现在, 他却觉得纪长泽说不定是为了怕他们良心不安,这才编造出一个“只是暂时眼盲”的谎言。 毕竟他实在是经历的太多了。 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就亲眼见证着宗门被毁灭,师长, 师兄弟,师姐师妹,这些和纪长泽一起长大, 说是亲人也不为过的人就这么当着他的面死去。 而他还要在那样年轻的年纪开始大逃亡,甚至要为了避开追兵自散灵力。 要知道, 对于修士来说灵力就是他们的一切, 纪长泽自散灵力的做法差不多就好像是一个人类绝对去做蚂蚁。 这要多么强大的心理才能承受这一切。 而在承受的时候,他甚至还是个孩子。 今年二百五十岁的则临海满脸深沉的想着。 对,没错, 反正对于他这样的年纪来说纪长泽的确是个孩子。 陷入自己脑补无法自拔的则临海看向纪长泽的视线时而充满了同情, 时而又充满了敬佩,时而又满是坚定。 纪长泽权当什么都没感受到。 反正谁都知道他眼盲。 倒是真火宗的弟子们察觉到了则临海对纪长泽的不同。 “师叔对长泽真人也太好了吧, 昨天西于家主派人送来新鲜水果, 师叔以前都是先自己吃的,结果昨天他居然特地挑了新鲜的水果亲自送到了长泽真人房中。” “是啊,昨天我修炼累了想歇息, 以前师叔都不管的,还会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修炼也是觉得难, 结果昨天他看到我在休息,居然训斥我,还说长泽真人在我这样的年纪比我可强多了。” 这位挨了训斥的弟子还觉得挺委屈的;“我们才刚刚认识长泽真人,师叔怎么知道长泽真人年轻时比我强,医修不都修为不高吗?” “是啊,我承认长泽真人很厉害,可论修炼,肯定是我们要强一些,再说了,长泽真人身上不是没有灵力吗?真打起来肯定是我们赢啊。” 几人正讨论着,恰恰敬年思路过,她不知道前因后果,一来就听到这番话,立刻开口:“长泽真人可是救了我一命,你们打他做什么。” 见她跟老母鸡护小鸡一样的,若是身上有毛必定满满炸起,真火宗的弟子们赶忙解释:“小师妹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说而已。” “下次不要再说了,长泽真人好歹是我们的前辈,他本就因为意外丢失了灵力,若是再听到我们这些小辈议论这件事,心里必定不好受。” 真火宗是男子集团,这一辈里只有净年思这么一个小师妹,弟子们都稀罕的很,她说话也都没有不应的。 “小师妹说的是,是我们思虑不周,以后不会了。” “小师妹,你身子好一点没有,听闻城外有低阶异兽作祟,我带你去玩吧。” “异兽有什么好玩的,这一路上小师妹又不是没有见过,不如我们还是去果园玩,这个季节的果子味道最是好了。“ 敬年思性子活泼,又是最小的,还不是和他们一样的男子,真火宗的弟子们都拿她当小妹妹,一时都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开始说要去哪里哪里玩。 天云宗弟子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敬年思被众星捧月的画面。 严湘凤自然也是看到了。 要是以前她看到这个画面肯定很高兴,觉得真火宗这些弟子都喜欢敬年思才好,师兄师妹的多好谈情说爱。 真火宗弟子喜欢敬年思了,敬年思才不能抽出空去和她抢师兄。 但是现在,她却只是不怎么感兴趣的看了一眼,眼底没有半分喜色。 王鹄立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在心底冷哼一声。 这个敬年思,不愧是凡人出身,眼皮子浅。 居然连真火宗的这些歪瓜裂枣都看得上。 “师妹。” 他转而看向严湘凤,声音温柔的好像是面对情人:“你收拾的怎么样了?可准备好了?” 准备自然是准备好了。 严湘凤微微抿唇,直接问:“我们为何要突然离开?之前不是说好了要与真火宗一起走吗?师兄你之前不也说了想要招揽长泽真人回宗门。” 王鹄立当然不可能说是“因为我听到了纪长泽的秘密知道有人追杀他,为了避免纪长泽连累我们,我们还是早点跑路比较好”。 他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标准的大师兄形象。 温和可靠,对着师弟师妹们很呵护,遇见事情不会先想着自己而是先想着宗门。 要不然他根骨不佳修为不高,未来掌门的位置也不会坐的这么稳当。 严湘凤以前就是因为他显露出来的表象喜欢上了他,但现在,她渐渐发现,也许她喜欢上的大师兄根本就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样。 王鹄立没有察觉到严湘凤在想什么,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要怎么跟严湘凤说。 拉着她走到一边,满脸为难,仿佛很难开口一般,这样过了几秒钟之后,才咬咬牙开了口: “阿凤,你也知道之前年年姑娘掉下异兽群的事,这件事真火宗那边一直都觉得是你,就算是我们天云宗的人都相信你信任你,可真火宗那边到底不是我们宗门,他们的弟子也没有和你一起长大,自然不能信你,当初我提出要随行,也是想要让真火宗将这件事彻底翻篇不要再提。” “结果现在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就算是我们天云宗的弟子努力的想要和他们真火宗弟子相处,他们对我们还是有敌意,别的不说,你就光说年年姑娘,根本不靠近我们天云宗,每次远远看见我们天云宗弟子都会绕路走。”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感叹:“师妹,我和你一起长大的,我知道你肯定受不了真火宗这样的态度,所以我才为了你违背之前的诺言和他们真火宗分开走。” 严湘凤听的脸色冷下,没有像是以前那样急切解释,而是就这么冷着脸看着王鹄立。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她脸上神情的话: 扯,你尽情的扯。 严湘凤又不是瞎了聋了,王鹄立要是真的信任她想要帮她摆脱嫌疑的话,之前干什么要将这件事提出来。 一副要为了她的错误天云宗要弥补,所以天云宗的弟子才要跟着真火宗一起行动的样子。 明明决定是王鹄立做的,都没有跟她商量一句,结果现在倒好像是为了她才那样做的一样。 打个比方,这就好像是有人污蔑她打了别人一个耳光,她知道自己没有所以极力否认,努力解释,一边不肯承认一边试图找出真相。 结果王鹄立跳了出来,以她的师兄身份去对被打耳光的那个人说:“诶呦真是不好意思我家阿凤打了你我真的很抱歉为了弥补你我们决定随行跟在一起”。 他要是真的想要帮严湘凤,要做的就应该是帮她解除嫌疑,而不是以师兄身份问都不问严湘凤一句就“帮着”她承认她的“罪行”。 明明给她盖章了她没做过的事情,偏偏还要以一副“我是为了你好”“我帮了你”的嘴脸来面对她。 严湘凤当天晚上就把自己对王鹄立这个师兄的喜欢给收了回来。 她又不是受虐狂,现在两个人还刚刚只是心知肚明,王鹄立就能这样代替她承认她没有做过的事,要是以后真的在一起了还不知道这个人会弄出什么来。 王鹄立还在那里巴拉巴拉的说着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很不容易,毕竟之前他为了严湘凤决定随行,当时是他主动说的随行,现在又要离开,要承担的压力肯定是有的。 但是为了严湘凤的名誉不受损,他会对着天云宗弟子们说他们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师长写信让他们好好游历。 严湘凤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她这里也可以收到师长的传信,王鹄立要做的就不是在这里给她解释而是直接告诉她师长来信了。 她安静听了好一会,才冷不丁开口:“我无所谓,反正我没有推人,真火宗什么态度我都不觉得有什么,师兄不用为了我要背信。” 王鹄立:“” 他给出这么一个借口一方面是想着把锅甩在严湘凤身上,另一方面也是让严湘凤看见自己为了她付出了多少。 结果现在理由都说了,严湘凤却直接拆台说她不介意。 这让他怎么继续往下说。 严湘凤看着王鹄立那僵硬的脸色,心中更是失望。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的师兄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挺喜欢和真火宗一起走的,既然师兄你说是为了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大可以不用这样,我一点都不介意真火宗对我的误解,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真相是什么的。” 一口气将自己想说的话说清楚了,严湘凤没去看王鹄立脸上渐渐难看的脸色,转身大步离开。 然后找了个角落,蹲在地上开始埋脸哭。 “严师姐?”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身后有人迟疑的喊了一声。 严湘凤立刻抬头,背对着这人抹了把眼泪,转身看了他一眼。 真火宗的弟子。 她眼眶还红着,就连鼻头都在泛着红,却不肯露出弱势,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往日那样骄傲。 “叫我干嘛?” 真火宗弟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红眼睛:“你哭了啊?怎么了?是修炼不顺吗?” 严湘凤很想说关你屁事,但想到真火宗对自己的误解还是强行忍住了。 “嗯,修炼不顺。” “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修炼修累了,我好几个师弟经常这样。” 真火宗弟子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接了几句话之后才开始说正事:“说起来我还得给你道个歉,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以为是你推得我小师妹,小师妹已经和我们解释清楚了,说你站在那个位置根本不能推她,真是对不住啊严师姐,我不知道事情真相就怪你。” 严湘凤愣了。 她设想过无数种自己沉冤得雪的场景,唯独就是没想过敬年思会帮她解释清楚。 毕竟之前她因为争风吃醋可没少针对敬年思。 怔愣过后,心底又难受起来。 就连敬年思都愿意帮着她解释清楚,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师兄却只想踩着她达成自己的目的。 严湘凤揉了揉眼,心底做了一个郑重的决定。 她不要喜欢王鹄立了。 而且,她还要和敬年思做朋友。 敬年思小小的个头,蹲在火堆边,对着坐在一旁的纪长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人,我好苦恼。” 纪长泽依旧是蒙着眼,手落在火上方烤着,听到敬年思的话,淡淡问了一句: “你苦恼什么?” “严湘凤说要做我的好友。”敬年思纠结的拿着一根棍子扒拉着火堆,将这几天积攒的话全都秃噜了出来。 “有个人说要和我做朋友我当然是很高兴啦,虽然严湘凤以前针对我是挺讨厌的,但是她这个人做朋友是真的不错,师父也说她对我挺好的,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想着我,但是吧她太喜欢修炼了。” 敬年思托着下巴,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偏偏要深沉的叹气。 “她不光自己喜欢修炼,还要拉着我一起,我也不是说我排斥修炼啦,我修炼还是挺认真的,但是阿凤她是吃饭前要修炼吃完饭也要修炼,睡前修炼刚睡醒也要修炼,昨天她约我去温泉,然后在温泉里她居然修炼起来了,而且还催我一起,说在温泉里浑身放松更加有益吸收灵力。” 纪长泽:“她不错,修者本就该好好修炼。” 敬年思恨不得当场落泪下来:“但是也不能十二个时辰都修炼啊,真人您没发现我这几天来找您说话的时间都少了吗?” 发现了。 纪长泽觉得这姑娘是真心话痨,给她一张嘴她能一个人n啵n啵一下午。 偏偏他虽然正在脑海里创建功法,但是在别人看起来,他是坐在那什么都不干的。 于是就惹来了敬年思这个小话痨。 关键敬年思是好心,自从知道了纪长泽的“过去”之后,她就跟则临海一样,对着纪长泽嘘寒问暖,小心照顾,怕纪长泽因为没有灵力不能修炼,眼睛看不见也不能看书写字作画打发时间,所以就牺牲了自己的时间,用她独有的话痨方式来陪伴着纪长泽。 然而纪长泽看似是在发呆,实际上是在脑海中创建功法。 于是严湘凤现在热衷于拉着敬年思一起修炼,纪长泽还挺喜闻乐见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正说着的时候,严湘凤就到了。 因为之前严湘凤直接将王鹄立的借口给怼了回去,王鹄立一时之间找不到新的借口又不愿意损伤自己的名誉,于是真火宗和天云宗还是按照原计划一起行动。 今天是他们离开西于家的第一个晚上,也没有走多远,只在郊区弄起了帐篷,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上看看能不能等到异兽什么的。 于是,这就更加方便严湘凤来找敬年思了。 “年年,我们一起去修炼吧,我发现了一个修炼的好地方,在那里修炼保证你可以不受外界打扰。” 她语气亲近,亲密的直接伸出手将敬年思拉了起来。 自从大彻大悟之后,严湘凤就有了新的感悟。 身为修者,应当好好修炼才是正途,怎么可以将注意力放在男人身上,让这种男女私情影响自己的大道仙途。 她应该好好修炼,提高自身才对。 有了这种感悟的严湘凤丝毫不藏私的就和敬年思分享了。 才十四岁,前十几年人生九成都被吃吃喝喝占据,压根没想过什么情情爱爱的敬年思:“” 呜呜呜呜呜呜呜。 原来做学霸的朋友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听着敬年思满脸“我好难过我是学渣我不修炼但我要还是笑”的苦逼神情被严湘凤给拉走,纪长泽微笑着冲着两人离开方向点点头。 好了,没了小话痨了,可以继续自创功法了。 自创功法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 比如说纪长泽现在需要用极短的时间来提高武力值,但是又不能损害自身,找别人创的功法肯定搞不定。 但纪长泽可以。 他又坐了一下午,终于将这几天一直在脑海中构思的功法收尾。 短短时间内武力值大大提升,还不能损害身体,并且纪长泽现在是一个身上没有灵力的人,所以他的武力值只能先通过第三者媒介实现。 比如说 纪长泽脸转了转,蒙着白布的白皙面容正对着刚刚敬年思用来扒拉火堆的木棍上。 他伸出手,准确的抓住了那根木棍,捏在手里感受了一下。 则临海正在火堆边喝酒,就瞧见了这样一幕。 白衣蒙眼医修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坐在火堆边,手中握着一根已经烧的外面漆黑的木棍,面上虽然还像是以前一样面无表情,但可能因为他面前的火堆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开声,火光又印照在了那仙气满满的俊美面容上,则临海硬是从他的身上看出了几分孤寂。 他上前,放柔了声音,用着对自己小侄子的才有的声音轻声问:“真人,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纪长泽微微动了动脸,没有转向他,而是就这么拿着这根木棍问则临海:“你说这个弓可以打出去吗?” 则临海看着那根细细小小的木棍,还真的在心里比划了一下,然后才确定的回答:“应当是可以的,但若是就这么使用的话就算射出去射程也长不到哪里去,真人若是想要用弓箭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些。” 纪长泽对着他露出一抹浅笑:“多谢,不过我还是习惯我自己做的弓。” 则临海看着他的笑容,心底又是一阵感叹。 遭遇了这么多,纪长泽居然还能露出这样毫无阴霾的笑容,果然是心地善良。 则临海感叹着回去了。 然后就见证了纪长泽就这么蒙着眼睛捡起了地上的柴火,做了一个弓出来。 说实在的纪长泽手里的弓箭实在是太粗劣了,就算是一个十岁凡人小童做出来的都可能要比他的好。 而且实用。 毕竟这些用来烧火的柴火都是两宗弟子们捡起来的,全部都是干柴火。 干柴火怎么能用来做弓箭呢? 想想看吧,一拉弓,咔嚓,碎了。 则临海在心底摇了摇头,他倒是不觉得纪长泽做出这样的弓箭出来没用,反而更加觉得他可怜。 恐怕他的宗门还没有教他怎么做弓箭的时候就已经被毁灭掉了。 这才导致纪长泽连一个弓箭都不会做。 嗯,逻辑满分。 则临海虽然看得出来他的弓箭不中看也不中用,肯定是一用就碎,但也没有说什么。 万一要是不小心提到了人家的伤心事可怎么办。 还是等到纪长泽的弓箭碎了之后,在聊天过程中不着痕迹的送他一把新的弓箭比较好一点。 同样是看着纪长泽做出了这样的弓箭,王鹄立的想法却与则临海天差地别。 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随后心底就是满满的恶意,还隐含着一点得意。 毕竟之前在亲眼看到纪长泽的能力时,王鹄立为了招揽他简直就是低声下气他认为的,但这个瞎子却丝毫不为所动,放着他们天云宗不来投靠,反而和小宗门真火宗更加亲近。 王鹄立当然不会去想纪长泽喜欢亲近谁,那是他的自由,他只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在知道纪长泽宗门已毁身上灵力全无,没有任何自保能力还在被人追杀时,王鹄立是幸灾乐祸的。 叫他清高,当初他好声好气的和纪长泽对话,这人居然语气冷淡的各种质问他。 装什么高人,不过就是一条丧家之犬而已。 王鹄立一边盘算着要赶紧远离随时都有可能有追兵过来的纪长泽,一边又想起了当初纪长泽说的话。 他说,身上有灵力追兵才能感受到他。 王鹄立有了一个新的盘算。 如果他在和纪长泽他们分道扬镳前,用方法让纪长泽身上再次有灵力,那么在他们走后追兵就会赶来。 照着纪长泽的说法,既然那些追兵那么厉害能够灭掉整整一个宗门,那么灭掉一个小小的真火宗又能算得了什么。 真火宗弟子和纪长泽一死,一方面他解了气,另一方面他当初推敬年思的事情也会永远的被掩埋下去。 王鹄立自然知道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敬年思大概率也不会出来指控他。 毕竟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性子,若是真的知道是王鹄立推的她,在醒来时她就已经直接说出来了。 王鹄立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的离开。 待在纪长泽身边会有危险,他想要自保离开并没有什么,但此刻王鹄立想的却是在离开之前狠狠地推纪长泽和真火宗弟子一把,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越想越兴奋全然没有注意到原本坐在火堆旁静静拿着手中弓箭的盲眼医修将脸转向了他这边。 纪长泽感受别人的情绪一向准确,尤其是在他瞎了眼时。 王鹄立的恶意是冲着他来的,这一点他很确定。 真巧,他原本就没打算放过王鹄立,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撞上门来了。 在正式对付王鹄立之前,纪长泽还想再小小的坑他一把,权当作是热身。 于是,在两个宗门弟子渐渐露出困意,一个个哈欠连天的准备上帐子里睡觉时,蒙着眼的白衣修士就这么径直走到了王鹄立面前。 纪长泽救了敬年思这件事。天云中的弟子们都知道,也都对这位有着好奇,此刻见他朝着他们的大师兄走了过来,一个个努力的竖长了耳朵往这边听,试图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真人,请问真人来我们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是王鹄立恨不得在自己身上贴一个纪长泽不准靠近的牌子,也只能在面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表示欢迎。 “也没什么事,只是之前你与我言,想让我加入你们天云宗,我思考许多天,觉得此事可行,若是你们天云宗真的愿意让我加入,我便跟你们一起回去。” 纪长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话,周围又都是耳朵好的修士,他这么一说天云宗的弟子们纷纷都兴奋了起来。 这可是能够将敬年思救回来的医修啊!! 敬年思当时伤得有多么严重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的,那个伤势,恐怕就算是袁秀真人都没办法。 可纪长泽治好了。 而且没有用太长时间,他们和真火宗弟子出去约了一场架的功夫,纪长泽就治好了敬年思。 这样厉害的医修,若是进了他们天云宗 他们的想法可比王鹄立单纯多了,纯粹就是觉得纪长泽加入的话以后天云宗就多了更多的底气。 这样的厉害人物,就算是那些大宗门也没有啊。 天云宗的弟子们不知内情,兴奋的不行,都恨不得放鞭炮来庆祝了,一个个眼睛亮亮的望向了大师兄,就等着他回答欢迎加入天云宗。 王鹄立:“” 他张张嘴,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说不行你不能加入? 但之前可是他自己对着纪长泽抛出的橄榄枝。 怪纪长泽明明身后有追兵还要加入他们天云宗来坑他们? 可那番话是纪长泽几天前对着则临海说的,他现在要是说自己听到了那番话那就是偷听,到时候脸面还要不要了。 答应下来,他怕纪长泽会害死他,不答应的话,又没有理由下不来台。 纪长泽早就知道王鹄立会是这个反应,他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等着王鹄立说出那唯一一个他能说出来的合理借口。 王鹄立:“抱歉长泽真人,我当时邀您时不知晓您身上真的半分灵力都没有,我们天云宗有规矩,加入天云宗的修士必须有筑基期以上修为。” 周围的天云宗弟子们怎么都没想到王鹄立会拒绝。 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的瞪大眼,挤眉弄眼的挤眉弄眼。 大师兄你是傻了吗?!! 修为有什么重要的,人家医修你还指望他能去上战场吗?!能治病不就好了!! 有天云宗弟子沉不住气开了口:“大师兄,这条规定是对内门弟子说的,意思是只有筑基才可以做内门弟子,但是长泽真人他是医修,就算是进天云宗必定也不是做弟子,而是当长老或者客卿,这规定没什么妨碍的吧?” “是啊大师兄,何况真人并不是真的凡人,只是因为意外才没的灵力,真人是医修,只要会治病治伤不就好了吗?” 王鹄立心底骂了一句这些混账居然胳膊肘往外拐,面上死死撑住了:“规定就是规定,我天云宗虽不是什么好战宗门,却也不是那种平和的地方,真人没有半分自保能力,我若是邀真人来天云宗,便是在害真人。” 纪长泽虽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倒是如常,淡淡的不见任何情绪:“我虽无灵力,却也有自保能力。” 嗤。 要不是场合不对周围有人,王鹄立简直要笑出声来。 一个体内没有灵力,身上连护体灵力,如同凡人的人说他有自保能力? 真是笑话。 他十分肯定道:“抱歉了真人,我不能坏了我天云宗的规定。” 纪长泽目的达到,也没再继续,点点头转身淡然离去。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的其他天云宗弟子简直好像是看着一大块极品灵石离开一样心痛。 “大师兄我们不用这么古板吧,长泽真人这么厉害,恐怕就算是师父师伯也会同意的。” “是啊,我们天云宗医修并不多,若是有长泽真人加入宗门,日后必定能繁荣昌盛。” 看着周围天云宗弟子不理解的视线,王鹄立心里颇有一些“你们都是蠢蛋只有我一个是聪明人”的感触。 一群蠢货,他们哪里知道内情,别看纪长泽外表风光,实际上背后可是还跟着追杀者,而且就他这个没有灵力的破身子,就算没有追杀者,他又能活多久,又能治多少人。 那边,真火宗也没有错过刚才发生了什么。 真火宗弟子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天云宗要拒绝长泽真人这么厉害的医修,则临海则是对着王鹄立更为不喜。 毕竟是王鹄立自己先提出的想让纪长泽去天云宗,结果纪长泽答应了,他那边又开始推托。 耍人玩呢。 再想想纪长泽以前经历的遭遇,即使回来的他依旧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受到打击的迹象,则临海还是脑补了一连串这个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是如何心里难受。 他咬咬牙,下了决定。 “真人,不如你跟着我们真火宗回宗门,到时候若是真人没加入真火宗,我也会为您引荐到大宗门去。” 他们真火宗可能会怕那些追杀者,大宗门弟子众多,修为高者数不胜数,自然是不带怕的。 说这句话,他就见着盲眼医修对着他微微露出一抹笑:“多谢。” 诶,真是个可怜人。 没有灵力不能自保,还要被人这样嫌弃,长泽真人心底一定很不好受吧。 那边的天云宗听到了则临海与纪长泽的对话。 “明明长泽真人是想要加入我天云宗的。” “是啊,现在好了,让真火宗占了个便宜。” “长泽真人那样厉害的医修就算是东大陆都很少见,有也是在大宗门,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现在却” 王鹄立清楚知道天云宗弟子已经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心底对他有所不满,不过王鹄立丝毫不慌。 他刚刚已经想到了办法,将灵石的灵力悄悄打入纪长泽体内,让他引来追杀者。 到时候纪长泽连累着真火宗那些弟子一起死,他们就该知道他有多么英明了。 “好了,莫要再谈,我说了,长泽真人没有自保能力,不适合我们天云宗。” 有弟子不甘心的小声逼逼:“长泽真人就是个医修,需要什么自保能力,我们自然会保护他,再说了,刚刚他不也说了他有自保法子吗?” 王鹄立视线严厉的看向他:“有什么法子?没有灵力,连护体灵力都没有,能有什么法啊!!” 他正打算通过这个小弟子立威,突然脚下大地开始震颤,猝不及防之下王鹄立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怎么了??什么情况??” “莫不是地动?” “我站不稳了,师弟拉我一把。” 在两宗门弟子都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则临海满脸肃穆的站起身,望向了前方。 那里,魔修大军带着他们驯服的异兽来了。 竟然是一副要攻打城池的模样。 “大家小心,千万别御剑,飞上去目标更大,魔修凶残,见人就杀,以杀人为乐,保护好女子” 则临海正说着,他身旁的纪长泽却握紧了手里的简略弓箭,对准了前方大军。 ――嗖! 明明是用干柴火做的箭飞了出去,只一秒钟功夫,便又带着一个魔修飞到了纪长泽手中。 盲眼的白衣修士一手掐住了魔修脖子让他双脚离地,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挣扎一般,阴沉着脸凑近嗅了嗅。 “就是你们,灭我宗门,杀我师长,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被掐着脖子的魔修:“???” 啥?? 卖师求荣的奸臣(10)(奸臣还是忍辱负重(三合...) 第93章 太后寝宫里, 太医一脸困惑的从内殿出来,对着满脸紧张的太后摇头:“微臣的确是仔细查看了王爷身上上下,可全身无一处有伤, 十分康健。” “康健?若是康健, 灏王怎么会以为他今年才九岁?” 太后被搀扶着,急的声音都在颤:“你确定你仔细查过了?” 太医赶忙跪下:“许是、许是微臣学艺不精, 这才查探不出王爷是为何失去记忆。” 学艺不精? 可他已经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了。 太后皱着眉挥手让人下去,转身进了内殿。 内殿里,纪长泽正被人伺候着穿衣衫, 见到太后看过来,笑着喊了一声:“母后。” 他行了礼,才说:“母后不必担忧了, 许是我犯了什么罕见的病症,等过两天就好了。” 说完了, 又笑着哄人:“虽说方才在铜镜中看到了儿臣如今相貌, 确定现在的确是六年后了,可看着母后,儿臣方才的确定又变得不确信起来了。” 一张嘴, 就是甜言蜜语:“若是真的过了六年之久, 为何母后相貌竟是不光没老,反而还年轻了许多, 莫非母后真的是天上的仙女娘娘不成?” 饶是太后之前还在担心小儿子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 听了纪长泽这么一番话,也还是被逗的笑起来。 “你这孩子,就会逗你母后开心。” 她都险些忘了, 之前的长泽便是如此,虽说人被惯得有些骄纵, 每次闯祸时却总让人生不起气来,可不就是因为他这张嘴吗? 要是惹了什么祸事,还不等着人找上门来,他就已经笑嘻嘻的开始撒娇甜言蜜语,直白的讨好恨不得把人吹到天上去。 他本来就是最小的那个,每次都能让人哭笑不得的给他处理,不光对着他生不起气来,还觉得自家儿子弟弟可真是率真可爱。 只是想不到,如今的长泽顶着十五岁的面貌,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也十分符合。 这几年里,长泽性子大变,从没再时不时来看望太后,故意撒娇做小儿姿态逗弄她开心,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自己种花,花朵盛开时便献宝一般的送到太后跟前,说要把最美的花送给母后。 元辰帝孝顺,一有了什么珍奇宝贝都会先给太后,太后自然是什么都不缺,可这也不妨碍她每次在看到那些花儿后心情愉悦。 算下来,她已经有足足几年没有见长泽种花了。 “好了母后,没事的,说不定我睡一觉就好了,倒是母后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为何我宫中的人都换了个遍,只剩下了如儿姐姐,还有如儿姐姐,若是我现在十五,她不就二十七岁了吗?怎么还不放出宫给她找个好人家?” 太后哪里知道这些,只能轻轻拍着儿子的手,轻声说着:“是你说想要换一些新鲜面孔伺候,当初你还想要把如儿也遣走送到其他宫,是哀家想着如儿从小陪着你一起长大,人也稳重,还是个忠心的,这才没允了你,把如儿留了下来,至于如儿出宫嫁人这件事,你从未在哀家面前提起过,哀家倒是不知晓你是这样打算的。” 纪长泽脸上露出了困惑。 “换成新鲜面孔倒是还有可能,可如儿姐姐,我为何要赶走如儿姐姐,就算是不要她在身边伺候了,依着我的性子,肯定也是送她好好出宫嫁人才对啊。” 太后也不清楚这件事,不过如儿和小儿子感情深厚她倒是知道的,说起来,她之所以记住一个丫头的名字,还对她抱有好感,就是因为当初元辰帝刚刚登基,十一岁的年纪,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到底是年幼了,太后垂帘听政,帮着撑住了场子几年。 只是她去垂帘听政了,小王爷自然不能跟着一起去,太后一直等到元辰帝十六岁才回到后宫,而这五年里,小王爷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被宫女太监带着的。 这也是为什么太后与元辰帝对他宠爱甚至到了溺爱地步的原因,毕竟为了元辰帝,在他小时候太后实在是忽视他太多,而如儿便是那个时候被选为伺候和陪玩的小丫头。 后来朝堂上几番波折,太后为了帮助元辰帝也顾不上小儿子,那时灏王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全程都是如儿陪着下来,他对着如儿亲近,太后也能理解,不然也不会允许他一个王爷喊一个宫女姐姐。 现在纪长泽开始n啵n啵的疑惑着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送如儿出宫,太后也跟着疑惑起来了。 是啊,换成别的宫女也就算了。 如儿在长泽心目中有多么重要,当初她也很清楚。 这六年里,长泽竟一句都没提起过要送如儿出宫嫁人的事,按理说,受宠的丫头们二十五岁左右便会被主子允许出宫,就是怕她们错过最好年华,嫁不到好人家。 见太后也开始沉思,纪长泽继续n啵n啵;“还有我醒来的时候,如儿姐姐竟然在擦地,我可从来不让她干那些活的,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也瞧着不好,头上戴着的首饰看着也不行,母后,是如儿姐姐惹我不高兴了吗?为何在我的宫中,如儿姐姐还要擦地的,你知道吗母后?” 太后也不清楚,她略有些迟疑的说:“当初我派遣到你身边照顾你的嬷嬷们都被你送回来了,还说不想让我身边的人跟着,总觉得做什么都被人监视” 纪长泽顿时一脸讶异。 “监视?我为何要这样说?母后您送人到儿子跟前来不是为了照顾儿子吗?” 是啊,太后被他说的心底一涩,回忆起了当初儿子把人送回来,还冷冰冰说了那样一番话时她心里有多么难受。 明明是满腔母爱希望可以更好地照顾好儿子,却被说成是监视。 当时她生气质问,还被小儿子用着一股嘲讽语气问,若是照顾,那为何他会落水。 小儿子在他宫中落水,奄奄一息差点没救回来这件事一直都是太后心底的痛,那段时间每晚她都做噩梦,梦到自己的孩子在水中苦苦挣扎,最后无力沉下水面。 可以说当时小儿子说完那话后,太后心底难受了好久,最后只能默默地将人撤了回来。 猜想着长泽性子虽然骄纵,却从来没这样对过自己,也许是那几个嬷嬷惹了他不快,也没让人继续留在自己宫中伺候,直接放她们出了宫。 虽然已经是往事了,但想起来当时长泽说完那番话她心里有多么的心寒,太后脸上也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难过。 她强忍着心里难过,简短说了说当初纪长泽说过的那番话。 “太过分了!” 记忆回到九岁的小王爷愤怒的拍桌子,脸上神情愤怒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不敢相信:“我居然会这样对母后说话?我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是进水了吗?” 他沉思了两秒,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突然猛地站起来抓住太后的手:“母后,你别听那个时候的我瞎说,落水这件事分明是我自己让人退下,偷偷翻窗跑出去的。” 太后见着满脸担忧,生怕自己难过的小儿子,眼眶莫名红了。 “长泽,母后知晓,你肯定也不是故意那样说的,许是那几个嬷嬷惹了你生气,你到底年幼,这才忍不住迁怒。” “可张嬷嬷她们对我一向体贴,我心底是很欢喜她们跟在我身边照顾的,她们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惹我生气?母后您问过她们吗?” 太后自然是问过的。 只是那几个嬷嬷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她们都和以前一样的行事,可从前还会谢她们照料的灏王仿佛突然厌烦了她们,也不愿意再听她们说话。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了行礼的声音。 行礼的声音还没完全落下,元辰帝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眉头微微皱着,满脸担忧亲自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母后,儿臣听闻长泽出了事,还叫了太医” 一进来,便瞧着弟弟正好端端的站在那,还没心没肺的冲着他笑,看那样子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元辰帝松了口气,放心下来。 纪长泽满脸笑容的喊了他一声:“皇兄,你现在瞧着好威武,还留胡子了,还是别留着了,留胡子没你不留胡子好看。” 元辰帝;“?”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这是怎么了?这胡须朕不是留了三年多了吗?” 太后让他过来坐着,将小儿子失去了六年记忆,重新回到九岁的消息告诉了他。 元辰帝一听居然还有这种怪病,当即要叫太医。 “行了,太医看过了,长泽身上半点毛病都没有,只是不知为何失去了这六年的记忆,暂且是无什么妨碍的。” “都少了六年记忆了,怎么还能无妨碍,朕还是下旨,寻名医来为长泽好好医治。” “好了皇兄,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个什么,方才我都忘了问母后,这六年里皇兄你又给我生了几个侄儿侄女?可不可爱,乖不乖巧?都叫什么名字?二公主今年该是十二岁了,你可开始给她相看驸马了?” 元辰帝本来满满的担忧都被弟弟这不合时宜的八卦给弄没了,没好气的伸手点了点弟弟的额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若是真是什么怪病可如何,现在只是没了记忆还好,要是直接变成傻子了,看你还乐不乐的起来。” 他心底其实对弟弟这样亲近自己还是有点高兴的。 随着弟弟慢慢长大,兄弟之间仿佛也跟着慢慢隔了一层,也再没见他像是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调笑兄长,在他心情不畅快的时候溜去找自己吃烤鸡,看月亮,畅享月亮上到底有没有仙宫和嫦娥。 兄弟之间,只剩下了生疏。 甚至有时候,元辰帝都难受的感觉到弟弟在排斥着他。 他那时会想,可能长大便是如此,兄弟之间的情谊慢慢淡化。 没想到,如今还能再见到弟弟回到原来模样。 有这么一瞬间,元辰帝心底甚至闪过一个“若是长泽一直这样也不错”的想法,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弟弟叛逆没什么,但若是病不治好,以后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后遗症可怎么办。 他回答着:“这六年里宫中又出生了五个皇子和三个公主,二公主的驸马人选朕正在看,之前让你帮着挑挑,你还嫌麻烦。” 一般公主都是留到十八岁到二十岁再出嫁,而在她们十一二岁的时候,宫中就会开始挑选驸马人选。 挑好了之后自然会派人去打招呼,告诉那家人,朕看上你们儿子了,想让他做朕的女婿,你们最好是把他给朕教好了,不要让他长成奇奇怪怪的样子,要根红苗直,身边还不能有奇奇怪怪的女人。 是的,在封建社会,皇帝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朕可以后宫佳丽三千,但是朕的女婿只能有公主一个女人。 要是敢有其他女人,朕不介意给公主换一个驸马,至于原来的驸马,轻则就是不再受重视,重的话直接流放或者抄家。 当然了,要达成以上条件,做父皇的皇帝必然要有实权,元辰帝便是这样一位有实权的皇帝,对于几位公主,他自然不介意帮着女儿们撑腰。 纪长泽颇为震惊:“我居然会嫌麻烦?我可是一直把二公主当成自己的女儿疼爱,我怎么会嫌麻烦??” 元辰帝无语的瞥了一眼自己弟弟。 “你只比二公主大了三岁,什么当做女儿,朕看当做玩伴还差不多。” 纪长泽还是很震惊的样子。 “皇兄,这几年我身上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我会做出这些事来?” 元辰帝也不知道。 “你这个年纪正是想的最多的时候,可能等到长大了便好了。” 俗称,中二病。 纪长泽突然捂住了肚子:“啊,方才让太医看了半天,看的我都饿了,母后,皇兄,我们还是先用膳吧,我今天想吃连双鱼。” 太后神情一怔:“你想吃连双鱼,你不是嫌弃鱼刺麻烦,不肯吃鱼吗?” 刚说完她便想起来。 面前的是九岁的儿子,而不是十五岁的。 长泽九岁前,的确是很喜欢吃鱼的。 “鱼刺怎么会麻烦,我吃的鱼不都是被弄没了刺才呈上来的吗?” 纪长泽这话一出,太后又是微微一顿。 是啊,长泽每次吃鱼肉,可都是底下人小心挑好了刺,确定不会扎到灏王了才会呈上来。 在长泽六岁以前,可一直都是以为鱼是没有刺的。 纪长泽见太后眼神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再多提示。 穿越者是现代人,也没有继承到小王爷的记忆,看到鱼就觉得麻烦不想吃,完全没想到封建社会里的王爷吃鱼是从来不用担心挑刺问题的。 若是他想,一天十二个时辰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让人照顾都没问题。 提示的这么多就够了。 其实纪长泽现在完全可以直接说出感受体内有人跟自己抢身体,他一番操作猛如虎,那穿越者百口莫辩。 但要是这样说了,难免要亲口说出他才是真正的灏王。 纪长泽这人,平时也是厚颜无耻没皮没脸,脸皮厚的比城墙还厉害,但是他能够肆无忌惮的忽悠人,也可以像是现在这样,将真正的小王爷模仿的惟妙惟肖。 但是面对着一个真正无辜的灵魂,他是真有点矫情,不想在疼爱小王爷的母亲兄长面前,亲口撒谎他是灏王。 一旦说了,好像就真的抹杀了灏王的存在。 他可以装成灏王的样子,也可以替他完成他的心愿,让他的亲人以为灏王从未离开,但他不能自己说自己就是灏王。 好像要是说了,那就从厚颜无耻,变成了无耻厚颜。 挺矫情的。 纪长泽吃完了被人工挑刺完的鱼,拿着手帕擦了擦嘴,正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靠在椅子上休息,突然鼻子嗅嗅。 “外面是不是桃花开了?我好像闻见了桃花香。” 元辰帝听了,解释道:“宫中怎么可能有桃花,不是桃花,是之前朕出宫了一趟,那个时候去了一趟桃林,也许身上沾染到了一些味道。” 纪长泽当即谴责的看向了他:“皇兄你忘了母后一闻见桃花味就浑身起疹子吗?去了桃林回来,竟然还不好好洗漱再来见母后。” 元辰帝很久都没有听着弟弟像是这样跟他说话了,这样的没大没小,不分尊卑,但是他听着却很舒服。 当初还没登基前,后宫斗争让他和母后日子十分不好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元辰帝更加渴望亲情,对着唯一的亲弟弟,也从来都没有摆着皇帝的架子过,从来都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长泽也一直都十分的配合,从来没有顾忌过他皇帝的身份,给了他想要的亲情,每次兄弟俩斗嘴时,看着这个小子仿佛是得了便宜一般的笑,元辰帝心底都一片放松。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长泽再也没对他这样过。 见了面行礼,说话从不没规矩。 虽说这才是真正该存在的情况,可元辰帝心里其实是很不好受的。 如今再次这样,他心里轻快,嘴角也戴上了笑。 “朕怎么可能不记得,之前回宫时就已经沐浴更衣了,放心吧,太医曾经说过,只是微量的香味没事,要母后与桃花共处一室才会出疹子。” 纪长泽这才作罢,转头又去冲着微笑看着他们兄弟斗嘴的太后讨好卖乖:“母后您看,还是我想着您,我就从来不出宫瞎逛,都是乖乖在宫中陪着母后。” 太后许久没见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笑容慈祥的满足看着两人:“好,哀家知道,长泽最乖了,不像是你皇兄,经常出宫玩,都不知道该母后带点什么东西回来,要是长泽出去了,肯定能带一堆宝贝来给母后。” 元辰帝无奈笑笑,丝毫不生气,心底反而也十分高兴。 弟弟才九岁,他生个什么气。 他让人倒水给纪长泽:“行了,快喝你的水吧。” 纪长泽喝了一口,突然抿唇又尝了一口,微微皱眉:“这不是我经常喝的山泉水啊。” 一旁伺候的太监赶忙小心的站出来回答:“殿下您忘了么?您之前说不喜欢喝这山泉水,觉得它味道重,特地命奴才换了的。” “它味道不是一直都重吗?我也从未喜欢过,只是我小时身子不好,母后不是特地为我寻来这寺庙附近的山泉水,想要让我沾染一下佛性,这才从小到大一直喝着吗?” 纪长泽满脸奇怪的将水放下。 “奇了怪了,我也太奇怪了,这性子变得。”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好像是没再当一回事,继续拿起筷子挑挑拣拣的开始在桌子上挑着吃的。 元辰帝听了这话却是心里微微一突。 他迟疑的看了弟弟一眼,眼底犹豫,但到底没说什么。 其乐融融的一顿饭过后,纪长泽打了个哈欠,脸上再次露出了困意来。 “好困,母后,我就在你宫中睡一会吧,晚上索性也就在您这里吃了,记得叫一些儿子喜欢的菜。” 他说完,哈欠连天的就自顾自朝着内殿走去,丝毫规矩都没有。 但没有规矩,却正是太后和皇帝从小看着长大的灏王模样。 他们向来对着纪长泽是娇惯到恨不得上天的,若是他有了规矩,那才叫奇怪。 皇帝神情迟疑,看向了太后。 之前灏王性子变了,还能说是因为病重性情大变。 但是当真正熟悉的灏王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都察觉出了什么。 从前的灏王喜欢如儿,对着如儿好的像是亲姐姐一般。 之前的灏王喜欢吃鱼,几乎每天的每顿饭都必定有鱼肉。 之前的灏王性子喜欢耍赖撒娇,从来都没见他规矩过。 后来的灏王呢? 不再亲近皇帝太后,对着如儿也没了从前的亲热,说是不想吃鱼觉得鱼刺麻烦,可灏王从小到大吃的鱼就没见过有鱼刺的。 到了这个时候,真想好像已经到了眼前,却让人那么不敢相信起来。 大病一场,真的会让人性情大变成了这副模样,甚至连鱼里没有鱼刺这件事都忘记吗? 性子改了,口味改了,甚至连常识都改了? 皇帝与太后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而那边的内殿里,穿越者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居然正在太后的寝宫里。 怎么回事,他之前不是正在让人给自己捶腿吗? 他站起身,皱眉看着四周。 而皇帝与太后那边,也很快有人回道,王爷已经醒了,好像也恢复了记忆。 只是,把之前他曾经失去记忆,变成了九岁时王爷的事给忘了。 卖师求荣的奸臣(11)(奸臣还是忍辱负重(三合...) 慎泽先生的书卖疯了。 刚开始卖还需要一点套路, 等到书卖火了,不用刘庆如上套路,刚到了附近的城落脚, 书商们就已经迫不及待满脸期待的找上门来了。 当初走的时候, 报社的人连带着护送的人是一大长串,回来的时候居然变成了两大长串。 纪长泽最近在陪着纪父四处走走逛逛, 正好撞见了这个回归现场,刘庆如一眼就瞧见精神奕奕的老师和站在风中飘逸俊俏的小师弟,身体的疲惫立刻被打散。 老师刚刚病好, 小师弟每天那样繁忙,居然还能特地来迎接他。 感动,好感动。 刘庆如赶忙拍了拍身上, 确定没灰了之后才巴巴上前,开始阐述自己对两人特意来迎接的行为有多么的感动。 只是出来溜达溜达的纪父:“” 眼见着儿子张嘴要说话, 他快速的截过了话题, 拉住学生的手,含蓄笑道:“也没什么,你我师生, 我来迎你也是理所应当。” 刘庆如更加感动了。 自古只有学生迎接老师, 哪有老师迎接学生的。 果然,老师是将他放在了心里的。 刘庆如是这次出差小分队的头儿, 见他迟迟不回来, 后面开始叫人,他不得不回身做安排,跟两人打了招呼后离去。 纪父笑眯眯的见着学生走了, 才转身望向儿子,笑道:“长泽啊, 你师兄辛苦一趟回来见着我们高兴,就让他继续高兴着吧。” 不说出真相,一来师生情更浓厚,二来也能让刘庆如高兴许久,划算。 本来就想说“是的没错师兄我们就是在等你”的纪长泽点头:“还是爹想的周到”。 见此,纪父满意笑笑,心底还挺得意。 那可不,要不怎么他是爹长泽是儿子呢。 等着刘庆如安排好车队进城了,才又回来,一直等到安顿好了,去了纪家,才告诉了他们为什么比走的时候人多了一圈。 “长泽的书卖的太好了,换回来的银元有许多,太多了,我怕路上不安全,这才又雇了一批人,老师您不知道,这一路上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做梦都是有人抢了这笔钱,这么一大笔钱啊,之前我就知晓卖书挣钱,可也没想到居然这么挣。” 纪父抿了一口茶,扫了一眼学生,轻描淡写道:“年纪轻就是沉不住气,钱多一些便把你吓着了,还是要多历练。” 刘庆如连忙恭敬应下:“是,老师说的对。” 他转身掏出账本:“老师,您看看,这是账本,正好我在这儿,我们能提前算一下这一次长泽会分到多少。” 纪父还是不以为意。 他如今已经习惯了儿子写书挣钱了,但那笔钱也许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很多,对于曾经也算得上是有家业的他来说,到底还是没那么夸张。 但学生一番好意,也不好表现出什么,便笑着道:“那便辛苦你了。” 说完,他一边抬起茶杯要喝一口,视线一边往账本上放。 旁边坐着的纪长泽一个利落伸手将纪父都快递到嘴边的茶杯拿了下来,面不改色道:“茶凉了,我帮爹倒杯新的。” 纪父没当回事,伸手翻开账本。 然后他就喷了。 哦不对,他没有喝茶水,嘴里没东西,喷不了。 他只是,略有些呆滞罢了。 这么多钱???? 这是卖书去了还是抢金库去了??? 这笔钱就算是以前的他看见了,也要掂量着办的,结果这些居然是卖长泽书的钱??? 他脑子里下意识的就开始转动起了儿子能分到的钱。 就算是去掉报社拿到的部分,剩下的数字也足够惊人了。 纪父惊呆了。 纪长泽也瞥了一眼账本,和纪父不同,他算的是这么多钱大概有多少人买了书。 果然和他预料的差不多,看来慎泽这个马甲可以多用用,毕竟观众基础都培养起来了。 钱肯定是不能缺了,那就有空闲去给大伯挖坑,啊不是,是帮助大伯忏悔人生,领悟人生真谛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了。 他都想好了,纪父还是久久没动静懵住了,于是纪长泽赞叹一声:“爹不愧是爹,看到这么多钱都面不改色毫不动容,我和师兄果然还是要多学学。” 刘庆如一听这话,也跟着吹彩虹屁:“就是,我还是要多学学老师的眼界啊。” 实际上是看呆了的纪父:“咳,嗯,是,你们啊,还是要多学学,哪怕有我一半沉得住气呢,别见着点什么就大惊小怪。” 呼。 还好长泽这孩子好哄,阴差阳错给了他个台阶下。 看来儿子被养的太天真好骗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卖师求荣的奸臣(12)(奸臣还是忍辱负重(三合...) 长安军校第一批学生毕业这件事, 不光他们自己关注,就连其他势力都关注的很。 当初这所学校建立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势力,各大势力也就意思意思派了人过去查探一下背后之人的底细。 结果七年。 查了七年, 硬是连个鸡毛都没查到。 偏偏当初被随便送出去主要搞地下工作的间谍们一个个被培养成了外站高手。 当初学校刚建立起来的时候, 长安军校宣扬出去的有教无类不问来历统一专心教导,居然是真的。 他还真把所有学生都教成了十全十美, 无论是幕后还是幕前都能完美适应的好战士。 七年中,虽然号称还没毕业,但这群学生可没少被带出去亮相。 七年里没一年是安宁不打起来的, 不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打,就是和外国人打,偶尔纪长泽也会为了训练学生贴补家用, 收钱带学生们增援。 只要打的不是自家人,钱又给的够, 长安军校, 您的万能援兵一定快马加鞭赶来。 别人给这群学生起了个别称,叫黑徽。 叫这个的原因是这群学生外出打仗的时候有个毛病,他们的武器上都洒了黑色颜料, 敌方被打中之后, 身上伤口上会留下黑色。 等到结束了开始收拾战场的时候,就有专门的兵去清点多少敌人身上有黑色颜料, 到时候根据人数, 雇佣军校的人还得再多给一份钱。 再加上长安军校的学生自己也会戴着代表学生的徽章,虽然徽章是银白色的不是黑色吧,但别称这玩意, 叫着叫着就变成黑徽了。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换源神器app。 纪长泽倒是不介意,他觉得这么叫着还挺有面。 反正, 长安军校用七年成功培育出了一批恐怖的学生,你别管这群学生里有许多是别家势力送来的吧,这不还剩下一堆普通学生吗? 再加上他七年里各种制造武器再卖武器,手中资源丰盛,养的那叫一个兵肥马壮。 如今,纪长泽不用再故弄玄虚,知道他底细的也没敢招惹他了。 不过因为他为人低调,从来不对外主动展示武力值,毕竟这年头乱的很,可是有不少人玩明抢那一套,纪长泽身为一个遵纪守法良好市民,人家不抢他,他怎么好意思去抢人家呢? 当然了,他肯定不承认自己是故意扮猪吃老虎等着黑吃黑的。 那哪里能叫黑吃黑呢,那叫正当防卫。 在许多普通人眼中,长安军校依旧是一所普通的军校,唯一不普通的点就在,只要年龄和体质合格,这个学校就收。 而且还包分配哦亲。 于是乎,旧的学生走了,新的学生又来了。 新学生们兴奋不已,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完全没想到,他们的学长们是如今各大势力抢着要的人才。 纪长泽上课,堂堂正正,从来不玩“你们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就要为我们学校做事”那一套,反正该怎么教怎么教,当然了,爱国这俩字他恨不得塞学生们脑子里,其他需要人才的势力们自己就是华国人,自然不介意这点。 这么好的人才,给别人用不太可惜了吗?当然要抢抢抢了。 反正长安军校态度明确。 他们就是一家军校,没什么七七八八的心思。 真要是有那种心思,七年,他们早就扩大地盘广招人手了,哪里还会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倒腾。 当然,其他人自然不会知道,纪长泽这“小小的地盘”,底下早就被挖的跟个兔子洞一样了。 接待完了一天的新生,纪长泽熟门熟路的推开薛五爷办公室,往他沙发上一趟,熟练摆出咸鱼模样: “五爷,咱们布了七年的局,是时候该收网了吧?” 正在看报纸的薛五爷:“?” “什么?” 纪长泽:“强国啊,你忘了?我们当初说好强国的。” 薛五爷:“说好是说好了,但你布什么局了??” “那边和那边打起来了,我这不是辛苦攒了七年的家底吗?现在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薛五爷:“” 他看着因为喝了新生酒脸颊晕红的纪长泽,觉得这小子怕是喝大了在胡咧咧。 强国,那是说强国就能强国的吗? 诶,虽说这小子快十六岁了,可到底还是太年轻啊。 “砰砰砰――” 木仓响声在一条巷子里响起,周围的居民一听见这声音,反应迅速的立刻带着自己的东西四散奔跑。 他们逃跑的动作越是熟练,越证明这世道加注在普通人身上的辛酸。 一个穿着灰扑扑衣服的人带着受伤的腿从巷子里爬出来,但他受伤了,怎么可能躲得过身后追兵。 “为大人效力是你的荣幸,既然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去下面当你的华国人吧。” 一道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跟着这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双沾了血迹的锃亮马靴。 说这话的人木仓在手里转了个弯,直接放回腰间,转而抽出一把匕首,眼底满是杀意的看向了地上丧失战斗力的人。 他正要抬脚上前,一个人赶紧上来拦住了他:“队长,上面最好活捉。” “那怎么办啊?” 这人看面貌也不过十六七岁,单眼皮,狐狸眼,因为长期不晒太阳面色有些过于白了,此刻笑容灿烂,一双狐狸眼笑的眯起,说话也是好声好气的。 “我的靴子叫他给弄脏了,他要是不死,谁来赔我的靴子?” 匕首在他手里赚了个向,转向了阻拦的人,他好声好气的商量着:“要不这样,我杀了副队你,你替他死了之后,我们再活捉他回去交给上面怎么样?” 副队听得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是!队长!他该死!!您动手吧!” 地上的伤者见此冷笑:“呵,狗咬狗。” 狐狸眼笑眯眯的,一脚踩在了他的伤处上,见对方白着脸咽下惨叫,笑容更加甜了:“狗不光会咬狗,还会杀人呢。” 说完,他猛地俯身,锋利匕首没入对方心脏部位。 三分钟后,他站起来,掏出手帕擦沾满鲜血的手,望着地下的尸体挑眉,问身后站着的一队人:“知道回去该怎么说吗?” “是,是,这人反抗激烈,在追捕过程中被毙了。” 狐狸眼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嘴角翘起:“不错,你很懂事,从现在开始,你是副队长了。” 那人刚兴奋一秒,突然清醒下来,迟疑的看向原本的副队。 副队果然脸色铁青,开口道:“队长,我是中木大人任命的,您不能” ――砰! 伴随着木仓响,他满眼不可置信的倒下了。 狐狸眼擦擦木仓放好,走到副队身体边,用他的衣服擦自己的靴子,轻描淡写的说:“副队在追捕过程中英勇牺牲,好好安葬。” “至于那个人,老规矩,送去乱葬岗扔了。” 所有人噤若寒蝉,在队长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时,纷纷点头应是,别的一句都不敢再说。 等着他们走了,尸体也被抬走了,巷子对面,才有人含着泪水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有人劝他:“别难过了,老韩就这么牺牲,总比被他们活捉严刑拷打吃尽苦头好。” “我知道。” “那个人,就是中木最出名的养子?果然心狠手辣,对自己人都能说杀就杀。” “你还能指望汉奸有什么良心吗?他可是从小就被中木养在身边,恐怕早就把自己当成某国人了。” “走吧,今晚还要去给老韩收尸。” 让人心空的白天过去,到了晚上,几人小心翼翼的去了乱葬岗,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白天被扔到这里来的同志。 他们沮丧的垂头丧气回去,到了门口,却发现本来寂静的聚集地今天日常的热闹,依稀还能听到里面的哭声,听着,像是之前牺牲同志家属的。 什么情况? 几人神经顿时紧绷起来,小心推开了门,却正好看见院子里站着个熟悉的人影。 “张同志?!” 三年前就牺牲的老张正被他的妻子抱着哭,他自己也是眼眶泛红的模样。 再看屋内,全都是已经牺牲的人,他们的家人们喜出望外,正拉着他们大哭。 “这、这是怎么回事??” 几人本来还沉浸在悲痛中,现在悲痛都悲痛不起来了,满脸懵逼的站在门口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们回来了?快点收拾东西,咱们今晚就撤回大本营。” 领导见到几人,带着满脸的高兴走过来。 “看你们,傻了吧,哈哈,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真是没想到,原来这几年里咱们那些被抓到牺牲的同志们,都被保下来了。” 他说的话,刚进来的一个年轻人已经听不到了。 他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正满脸笑容,大步朝着这边走的中年男人。 对方身板挺直,面容刚毅,见到他,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好小子,长大了。” 他的面容,渐渐和四年前最后一面重合。 “儿子,爹要去劳工营救人,都是一群你这么大的小孩,你等着,我把他们救出来,你到时候就有人一块说话了,不准欺负人家知道吗?行了,我走了。” 然后,他再也没回来过。 一起去的叔叔说,劳工营是个陷阱,他爹发现后为了拖住那些汉奸被抓,他们亲眼看着他被木仓杀。 年轻人的眼泪奔腾而下,这四年里,他无数次梦到与父亲的最后一面,梦中他爹没死,他们一家人还是好好的,可等到醒来,也只能抹一把眼泪,接受这个现实。 而现在,美梦成真了。 “爹,爹是你吗爹你没死?爹,真的是你?” 中年男人听着他颤抖着的声音,鼻子也发酸了,他松开手,拍拍儿子的肩膀:“爹还能是假的?我都听领导说了,你干得不错,杀了不少鬼子,还救了很多人,好!不愧是你老子的种。” “爹――” 他正抱着亲爹哭,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吓得浑身立刻僵硬起来,掏出木仓就对准了那边的狐狸眼。 “诶诶诶!!自己人自己人!!!” 狐狸眼,也就是王七一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躲到了柱子后面:“我说你是不是忘恩负义,我救了你爹,你特么要杀我?!” 没错,他,王七一,靠着精湛的演技,和老大的英明领导,混到了敌人内部,还成为了其中最大的敌人小头头。 卖师求荣的奸臣(13)(奸臣还是忍辱负重(三合...) 第9章 修者们的速度自然是非常快的,在纪长泽带领他们之后,这一群自从脱离了长辈管制则临海的小崽子们就玩疯了。 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听纪长泽的话。 毕竟丹东城一站,长泽真人以医修身份一人退魔军千万大军。 当初他身后箭海风采,不晓得让不少弟子心向往之,尤其是在丹东城那件事过去之后,他们本来以为自己能够亲眼见证这一幕然后回去真火宗以见证者的身份吹个牛就行了。 没想到!!! 长泽真人居然加入了他们真火宗!! 虽然只是客卿身份。 虽然长泽真人表示他还要继续游历并不会留在东大陆,但这还是让真火宗的一群小弟子们兴奋了。 长泽真人诶!!! 丹东城一战之后几乎名闻整个东大陆的长泽真人诶!!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回东大陆,但只看那些大宗门的长老对着长泽真人客客气气,和和气气的提出希望对方加入自己的宗门就该知道,自丹东这件事之后,长泽真人简直就是万宗都想要的香饽饽。 而这样的香饽饽,归他们真火宗了。 每次想到这里,这些小弟子们都美滋滋。 没看见隔壁天云宗羡慕的都要哭了吗? 尤其是天云宗的长老在听到当时长泽真人主动对王鹄立开头说想要加入天云宗,结果被王鹄立直接拒绝时脸上的那个表情啊。 虽然貌似现在笑人有那么一点点的小人得志,但是他们心里真的爽爆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叫王鹄立之前做出那副样子,现在几乎整个东大陆的宗门都知道他这个天云宗宗主之子毫无眼力,亲口拒绝了长泽真人这样进可攻退可辅的医修。 虽然据说他现在还没有回去宗门,也没和赶来的天云宗人碰见,但完全可以从天云宗其他弟子看到他们跟着长泽真人一起出门时那羡慕又不甘的神情推断,王鹄立回到宗门之后一定会吃好一顿排头。 种种原因,再纪长泽身上强大的亲和力和之前展现出来的武力值,成功的让他就算不像是则临海那样强行装作稳定,也还是做到了在这个临时小队伍里说一不二。 他说飞的快点,那必须就要飞的快点啊。 一行人硬是把飞剑飞出了火箭的感觉,就这么火速的到达了长乐城。 长乐城本来是以后挺繁荣平和的城市,虽然城市小,名声也并不大,但长乐城里最出名的长乐酒还是为它吸引了很多视线。 再加上长乐城人热情好客,城中也很少见到什么萧小,来往的商人也多,偶尔也会有修士停留。 之前最让长乐城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城中的敬家在一次接待修士后,府上的小姐与那年轻修士两情相悦,在取得敬家同意之后两人成亲。 这本来是一件很让长乐城人自豪的事,只是谁也没想到,在成婚不久,修士说东大陆的宗门召唤便匆匆离去。 敬家小姐等了一天,一个月,十个月,直到她十月怀胎生下了敬家孙小姐都没能等来她的夫君。 之后这位孙小姐慢慢长大,一直到了十四岁,当初口口声声说处理完宗门事情就会回来接夫人回东大陆的修者依旧没来。 而敬家家主,也就是那位敬家小姐的父亲也选择让自己的外孙女随了母姓,这种近乎是在宣布放弃寻找那位修士的举动让长乐城人议论纷纷。 直到某一天,一位真正的修士来到了长乐城。 从他离开开始,长乐城便开始悄悄流传起了新的传言。 传言,当初与敬家小姐成婚的那修士是假仙师。 传言,就连他留下来的玉珏都是假的,真正的仙师测过了,里面根本毫无灵力。 传言,当初敬家小姐难产眼看救不回来的时候,敬家家主曾经摔碎了当初那修士留下的玉珏之一,毫无动静。 没有修士赶来救命,也没有只字片语。 那个和敬家小姐成亲的修士好像就这么消失了。 因为玉珏这件事,敬家家主才会愤怒的让自己的外孙女随了母姓,也正是因为外孙女身上可怜的母亡父骗子的身世,她才会被全府都捧在手心里宠着。 八卦永远是传的最快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魔修攻城,敬家家主现在城楼上摔碎那玉珏时,不少人都想到了当初那件事。 据说是那骗子修士走之前留下了两枚玉珏。 一枚给了敬家小姐,一枚给了敬家家主。 如果说敬家小姐那一枚在她生产奄奄一息那日被摔碎修士却根本没出现这件事,是为所有人心底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那么剩下的这枚被真正修士鉴定为毫无灵力的玉珏,便是让这怀疑生根发芽。 城楼上不光站了守城的士兵,还有与敬家一样的,在长乐成久居的大家族。 见到敬家家主摔碎了玉珏,有人叹息一声。 “你居然还留着这枚玉珏。” “当初在流云真人测出里面根本没有灵力时我就以为你会把它扔了。” “那修士就是个骗子,我们还是专心对抗底下的魔修,不要再寄希望在这种事上了。” 有与敬家家主关系好的人纷纷劝说,只是无论他们说什么,敬家家主都是闭嘴站在原处,望着底下的那些正在攻城的魔修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沉默不回答,其他人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在心底叹息一句,敬家家主这性子还是太过顽固了。 都铁板钉钉的事了,他居然还抱有希望。 不过想想也是,那敬家小姐可是他的独生女,从小金尊玉贵的捧着长大的,若是只是修士不曾回长乐城也还好,可问题是敬家小姐死在了生产之路上。 最疼爱的独女因为一个骗子而死,他不愿意接受事实也是正常。 敬家家主站在毫无反应的玉珏边上,一言不发。 在他身后,有人看他这副等待着什么的神情,接头交耳悄声嘀咕。 “恐怕是刺激太大了,敬家主居然寄希望于那骗子给的玉珏。” “听闻敬家的孙小姐不在城内,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怕是也不好过,听闻如今魔修四起,到处肆虐,我们长乐城还算是魔修来得晚的,不过仿佛出了什么大事,许多东大陆的仙师都来了我们这片大陆,在四处对抗魔修,我们撑住,说不定什么时候仙师们就来了。” “怕的就是仙师还没来,长乐城就已经失守了。” “那也总比等着那骗子来救好,仙师们好歹也是实实在在的。” 如今大家的小命眼看着都要没了,说起这些来也没了往日的顾忌,敬家主听到了,却压根没一点反应。 他眼眸沉沉的望向底下的魔修们,神情恍惚,只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女儿过世的那一天。 她原本还听着稳婆的话,努力呼吸着不大声叫喊,但后来痛得狠了,便控制不住的凄惨大叫起来,敬家主慌啊。 他从没有那样的慌过。 这是他的独女,她母亲早早过世,当时府中没有主母,多少人跟他说要他娶,但敬家主硬是不肯松嘴。 他担心若是娶了新的妻子,对方会对着女儿不好。 又担心若是自己有了新的妻子,新的孩子,对着女儿的爱也会慢慢变少。 人心都是会变得,敬家主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变,只能努力的隔绝掉一切会变得因素。 他一个向来不管后宅事务的大男人,硬着头皮开始尝试管理府中内务,他谁也不信,就只信自己。 之后女儿长大了,七八岁大的时候便已经可以接过府中内务了,他一边为她骄傲,一边又觉得对不住她,让她小小年纪便这么辛苦。 后来,小豆丁一般大的女童慢慢长大。 她越来越稳重端庄,也越来越乖巧懂事,她虽外表柔弱,实际上性子却比谁都要坚韧。 当初长乐城灾荒,敬家主要开仓放粮接济百姓,家族中不少人反对,也是他的女儿坚持站在他这边,告诉他想做的事就要去做,做了可能以后会后悔,但不做,他肯定会后悔。 他的女儿,一生善良,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助人无数,温柔善良。 可最终却死在了产女上。 最后她痛得受不了,已经神志不清了,除了喊爹就是喊夫君。 敬家主知道女儿不让他摔碎玉珏,她一直坚持夫君匆匆赶回去一定是有重要的事,长久没回来说不定是出了变故,东大陆那边虽修者多,危险也多,万一对方正在危机关头,可能这一摔碎玉珏就会影响到他。 可他的女儿就要死了啊。 敬家主摔了玉珏,在心底疯狂的祈求着。 他希望他的女婿能回来,哪怕是传信让女儿安心也好,哪怕救不了她,见她最后一面也好。 但没有,玉珏摔在地上,毫无动静。 女儿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一阵婴儿啼哭,敬家主知道是孩子降生了,还不等到他高兴,便听着稳婆用着惊慌的声音说,夫人的血止不住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敬家主回忆不起来了。 再回想,只能想起女儿身边丫头的哭声。 还有满府飘白。 两个场景轮流的在他脑海中转换。 一会是女儿和她喜欢的人成婚当天,整个长乐城都知道他女儿嫁给了东大陆的仙师,宾客满桌,还有人特地从外地赶来贺喜。 所有人都跟他说“恭喜敬家主得一贤婿。” 一会又是府中贴了白,家丁丫头们远远瞧见他了都赶忙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也有人来府中,但所有人都是在说;“敬家主,节哀。” 节哀。 就这两个字,代表的却是他女儿就此不再出现。 他撑下来了。 因为他还有外孙女,他还有敬家要他支撑。 但心底,一直梗着那一根刺。 若是真的骗子,为何不一直骗下去。 若是真的修士,为何当初不出现。 他的女儿到死都在喊着夫君啊。 年年从出生到现在,连亲父都没见过一眼。 第一次她问我爹是谁,我知道娘过世了,为何大家从不提起我爹时,敬家主找出了当初女儿画下的画像,指着上方那人说,这就是你爹,他是个骗子。 他骗了你娘的命。 看着敬年思懵懵懂懂,接过画像仔细的看,敬家主张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就该这样。 该让年年恨你,你这个畜生不配当爹。 可心底却苦涩的很。 他了解他的女儿,知道就算是她当初平安将孩子生下来,那人没来,她心底有怨言也绝对不会在孩子面前说起。 若是年年问起,她会温柔的指着画像说“你爹是修士,修士要做的事有很多,他太厉害了,所以才不能回来看我们。” 有时候想着想着,鼻子便开始发酸了。 他如何不知道要哄住年年简单的很,可每次刚开口,心底便是满满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畜生骗了他女儿身心甚至是一条命,他还要在年年面前维护他的形象。 若是再有相见之日,他绝不会让年年认那个男人。 敬家主神情开始弥漫出苦涩,他望着楼下那眼看着要攻破城墙的魔修们,心底满是荒凉。 可惜,他要死了。 在护城中死去,应当会死无全尸。 还好年年不在长乐城,好歹也留下了一丝希望。 面临死亡,仿佛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也不要年年报仇了,只求她能平平安安,再别重蹈她娘亲的覆辙。 不过应该不会。 毕竟从小他就在给她灌输男人不靠谱,要靠还是要靠自己,若是以后能有机会,他就送她去东大陆成为修士的想法。 不过年年这丫头这么跳脱,估计是不能成为修 “天边那是什么?!!” “是不是御剑飞行的仙师?是仙师!!真的是仙师!!我瞧见了,他们过来了。” “他们是朝着我们这边来的!!仙师来了!!我们有救了!!!” 城墙上的人先发现的朝着这边御剑飞行而来的修士们,接着就是城中百姓。 他们欢呼雀跃,因为看到了救命的希望而兴奋无比。 围着长乐城的魔修们刚开始还有一些惊慌,等到眯着眼睛望向上方,见也没多少修士,而且还有许多年轻面孔,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能力的小辈弟子后,腰杆子一下子就硬了。 “这些凡人瞎高兴什么,这么一点修士,连给我们塞牙缝都不够。” “来的正好,看爷爷我一个杀两个,杀凡人杀的不顺手,拿这些修士来开刀也不错。” 魔修们纷纷嗤笑,完全没把天上的修士们当一回事。 就这么小猫两三只的,也不看看他们有多少人。 他们脸上的笑容在纪长泽做出拉弓动作,凭空造出万千灵箭时渐渐消失。 刚刚还在猖狂的魔修们;“” “那、那不会就是丹东城的那个谁吧” “凭空造箭,应该是他没错了” “听闻就是他杀了聂王,连一息都没用便拿下了聂王的人头。” “我听说他三头六臂会喷火,身后灵箭只要进入魔修体内便会立刻让魔修死亡,并且这些灵箭还能再次被召回继续杀魔修。” “我表兄的传信是说他生的青面獠牙,每顿饭主食就是五个魔修,辅食三个魔修,还要用一个魔修来炖汤,据说他吃魔修不眨眼,最喜欢的就是生撕魔修,他蒙着眼睛就是怕魔修的血落到眼睛里,据说这会让他狂性大发,停不下来杀手,要发狂个十天十夜,等到他清醒的时候那简直血流成河啊!!” 各种小道消息在魔修中流窜。 他们的面色已经几乎全青了。 “要不要不我们撤吧这长乐小地方,我们拿下来也没什么用” “对对对,我之前就说不用打长乐,这么小的地方有什么好打的,不如我们换一座城池” 有魔修怕了,也有魔修瞧不上他们,觉得他们胆子太小。 他挥舞着自己的流星锤,面容狰狞,狂放大吼“你们怕他个鸟!!传闻速来都是以讹传讹,你们仔细看看,他是不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照我看也不过就是一普通修士,顶多修为高了点而已,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总不能他一口气就能把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给” 纪长泽松开不存在的弓弦。 ――嗖嗖嗖!! 由灵力做成的箭海以着让人无法躲避的速度高速飞射而下。 魔修直接就倒下了三分之一。 那名放言不怕纪长泽的魔修运气比较好,没死。 他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腿开始打颤。 “我突然觉得撤退是个好主意,走走走,我们撤退吧。” 然而他这个主意拿的还是太晚了。 纪长泽再次做出拉弓动作,方才灭了三分之一魔修的灵箭从地上腾空而起,再一次对准了地面上的魔修们。 又是一批人倒下。 剩下的魔修们吓得什么也不顾了,赶忙转身就逃,只是跑的再怎么快也还是没有箭海来的快。 还站在飞剑上的白衣医修重新垂下手。 淡声道“走吧。” 与正一脸崇拜望着纪长泽的师兄们不同,敬年思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城楼上的敬家主。 看见外公没事,她松了一口气,接着兴奋起来,高兴地冲着他的方向挥舞着双手;“外公!!!” 原本还因为魔修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打死的敬家主听到外孙女熟悉的喊声,身子一震,连忙抬头望向了空中。 “那是不是年年?” 旁边听到他询问的敬家人赶忙也抬头望去,然后满怀兴奋的回答“是年年小姐,家主,真的是年年小姐,年年小姐回来了。” 敬家主重重松了口气,身子一晃,要不是被旁边人扶着险些没摔了。 “回来就好” 他喃喃自语着“回来就好。” 旁边的敬家人不像是他在知道敬年思也回来后瞬间放松,而是抬着头继续望着。 “家主,跟年年小姐回来的有许多仙师,方才出手将那些魔修击退的仙师站在最前方,年年小姐正在与他说话,关系仿佛不错。” 不错就好,他们敬家虽然误信了一个骗子。 但年年小姐若是真的能与真正的仙师有了交情,那也算是一雪前耻了。 何况这位仙师刚刚可是一个人就顶了这么多的魔修,如此强大的修为,若是能与他们敬家交好,敬家绝对能够稳固至少三成。 站在师兄飞剑上的敬年思因为看到了最亲的亲人,正欢快地像是最活泼的小鸟“我们家在长乐城多少也有点势力,真人您夫人的家人不是也在长乐城吗?这十几年您不敢联络,他们也许会搬家,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外公人特别好,肯定会帮着您一起找的。” 纪长泽微微点头“多谢。” 前方带着敬年思的弟子小心翼翼的操控着飞剑;“师妹师妹你少说点话,我这还是第一次带人飞有些不稳。” 敬年思立刻放低声音“那师兄我们下去吧,就在城楼上下,我好久没见外公了,他肯定很想我。” 一行人操纵着飞剑落在了长乐城城楼上。 年轻的小弟子们感受着周围凡人望向自己那满是敬佩艳羡的视线,一个个虽然面上不显,心底却得意的很,挺直腰杆装作一副好稳重的模样。 敬年思没装,她一下地就兴奋的带着大大笑容朝着敬家主扑了过去。 “外公外公我好想你,你想我没呀,我跟你说外公,我现在也是修士了,我也有师父了,还有好多师兄,师父说等到魔修的事了了就带我回宗门,外公我还跟师父要了延年益寿的丹药,你吃了之后身体肯定比以前好,寿命也会长呢” 真火宗弟子们都知道敬年思这个小师妹有多么话痨,见她n啵n啵说了这么多话,都带着笑的站在一边看着。 然而他们发现,久违重逢,方才在底下还一脸激动放心的敬家主此刻注意力却半点都不在敬年思身上。 他的全部视线,正满含愤怒和狐疑的落在自落了地后,便站在原处沉默静等的蒙眼医修身上。 长泽真人看不到,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依旧是静静站着。 而小师妹倒是很快注意到了,她满脸奇怪的看看长泽真人,又看看敬家主;“外公?” 长泽真人仿佛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太对劲,微微侧身,面朝向了敬家主那边。 敬年思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本能的有些怯,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敬家主“外公,这位是长泽真人,方才就是他击退的那些魔修,之前在丹东城也是真人出手才杀了聂王,抓住了剩余魔修残党,他如今是我师门客卿,正巧也要来长乐城,我们就一道了” 敬家主死死地盯着纪长泽。 神情时而仇恨,时而疑惑,到了最后,定格在了讽刺上,他开了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尖锐“长泽真人?以己身之力击退魔修,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厉害的修为。” 众目睽睽之下,在敬家主说完这句话后,蒙眼医修一向神情淡淡的面上第一次露出了其他情绪。 他略有些茫然与不可置信。 面向了敬家主,声音都在颤“你岳丈?” “呵。” 敬家主的语调是从未有过的讽刺“你还记得我这个岳丈?那你还记得如儿吗?你知道她到死都在等你吗?我本以为你是个骗子,只不过是凡人装作修士来蒙骗我们,我都已经接受了,如今你却这样风风光光的出现,好一个长泽真人啊,你方才的本事真是大得很,一人之力退千军万军,却连回我长乐城见为你怀胎十月辛苦产女的夫人一面都做不到。” “长泽真人?你算是个什么真人!” 所有人都懵了。 真火宗弟子们神情呆滞,看看一脸愤慨的敬家主,又看看即使眼上蒙着白布也能看出面色苍白的医修。 什么情况? 怎么一下子剧情就急转直下了。 敬年思也懵了。 等等 外公方才的意思,也就是说,她的那个蒙骗了她娘亲的渣爹,是长长长 纪长泽已然用着十足十颤抖的音调问出了口“如儿产女你的意思是,年年是我的” 敬家主情绪太激动,一时有些站不稳,但见着纪长泽这副也仿佛遭天雷劈的震惊模样,心底好歹好受了一些。 “对,年年就是你的女儿,你亲生的,我如儿拼了命为你生下的女儿。” 时隔十四年,能够当着这个家伙的面痛斥他,敬家主一边觉得畅快无比,一边又情绪太过激动,他眼前黑来黑去,眼看着就要倒。 ――噗通! 听着人倒下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向了敬家主的位置。 敬家主好端端的站在那。 而他旁边,是直接被刺激到晕过去的敬年思。 “年年” “小师妹小师妹” 一伙人,哪怕是前一秒还在生气的敬家主都顾不上生气了,赶忙上前将敬年思扶了起来。 纪长泽一马当先,手精准的搭在了她的脉象上。 “无事,只是她修为太低,之前御剑飞行赶路,身体有些受不住。” 他伸出手,捏出一丝灵力“以灵力入体便会好了。” 纪长泽在这群真火宗弟子心中的威望绝对是一等一的,听了他说敬年思没事,真火宗弟子们都重重松了口气。 敬家主却十分警惕的将外孙女抢回了自己怀中,满是排斥的望向还保持着要为敬年思输入灵力姿势的纪长泽。 “你别碰她!!当初你丢下妻女一去不回,如儿过世我摔下玉珏你都不露面,如今装什么关心年年的模样,她十四年没爹没娘的照样有我这个老头子护着,以后也不需要你!” 真火宗弟子们还在懵着,但敲着长泽真人被这么指责着一言不发,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在原处半响都没有动静。 虽未言语,面上也没什么,他们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那浓浓的悲伤气息。 纪长泽与聂王对战,当时丹东城那么多人都是看着的。 之后他逼问魔修,找出了当初灭了自己宗门的凶手,这也是大家伙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谁都知道纪长泽当初是宗门被灭,他自身被魔修追杀,为了保命不得不忍着疼痛散去一身灵力,之后十四年里只用着凡人的身躯行走,为了不被魔修发现踪迹追杀,还不能停留,只能一个城池一个城池这样的走过去。 十四年里,他灵力全无,刚刚修行出一点来就要立刻散去。 修者都知道灵力被散是个什么感觉,简直如同拿着刀子割肉,而长泽真人他还不是割一次,而是几乎每天都要割。 硬是攒了十几年的灵力,才能手刃聂王。 他的私人事这些小弟子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他们都知道长泽真人此次来就是想要在长乐城寻亲,再加上零零碎碎的一些传闻,也不妨碍他们自己通过目前的状况脑补并且得出“正确答案”。 “这位敬爷爷,您或许对长泽真人有些误会,当初长泽真人宗门被灭,他被魔修追杀,只能散去一身灵力,灵力散去,玉珏内的灵力自然也会随之一起消散,真人他一定不是故意不来的。” “对对对,之前长泽真人为了避免魔修追杀,之前十几年都没有灵力如同凡人,也是前几天丹东城一战,他才找回了自身灵力,真人一找回来,立刻就要来长乐城,他心里肯定是记挂着您和年年母亲的。” 敬家主此刻大脑乱糟糟的,什么都听不进去;“没有灵力,难道他就不能用脚走回来吗?!当初若是他在身旁,我女儿也不会到死都有遗憾!!” “当时魔修追杀,真人也是怕将追兵带到长乐城。” “是啊,那时那种情况,真人身上毫无灵力,若是真的有追兵追来,他也完全没办法保住长乐城。” 真火宗弟子们七嘴八舌的帮纪长泽说着话。 当事人纪长泽却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最后,他才突然开了口“你们都别说了。” 他上前一步,径直走到了敬家主面前跪下。 蒙眼修者虽跪着,身板却挺的板直 “是我对不住如儿,对不住年年,对不住岳丈,您怎么罚我都是应该。” 敬家主深深地吸了口气,颤抖着手指着纪长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有个真火宗弟子机灵,见情况不对赶忙悄悄绕到了敬年思身旁,拉着她的手给她输入灵力,让她醒过来赶紧救场。 敬年思果然很快醒来,一睁开眼看到纪长泽跪着就吓了一跳。 再一抬头看见外公那铁青的脸色又是吓了一跳。 敬家主正说着;“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你十几年不回来,如今一句有苦衷就指望我原谅你?!!我告诉你,除非如儿回来,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眼看着他颤颤巍巍上前要打,敬年思连忙跳起来拦住“外公,别冲动别冲动,长泽真人不是,我爹他也不对,反正反正他真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有原因的外公。” 敬家主气的指着外孙女骂“连你也要拦着我?!!” “不是不是,我不拦着您,就是这个事怎么说呢,它有点复杂,您要不先听我详细说了再打?” 敬家主冷笑;“不,我就要打了再说。” 敬年思急的跳脚,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长泽真人他修为最低大乘期,您一个凡人,打了他他也没感觉啊。” 敬家主;“反正我就要打!你给我让开!” “不是,外公,您先听我说,长泽真人他这次回来是为了送我娘入修罗道的。” “呵,我管你什么道,今天我非要你娘?你娘怎么了?你娘不是过世了吗?” 气的神志不清的敬家主说着说着反应了过来,立刻也不想打人了,也不想骂人了,放下手直勾勾的盯着外孙女。 敬年思看了看左右瞠目结舌见证了一场大戏的凡人们,拉着敬家主的胳膊在他耳边悄声把修罗道的事给叽叽咕咕说清楚了。 “长泽真人他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当初他留在娘身上的护体灵力护住了娘的魂魄,他要亲自下修罗道,送娘去往生轮回。” 跪在地上一直沉默的纪长泽突然开口“送如儿下修罗道前,我能唤醒她神志,我会告诉她,我从未丢下过她。” 要唤醒一个灵魂对于纪长泽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难产中死去的女子本来就不能下修罗道。 因为她们是在生产时死去,在自己死去的同时又迎来了新的生命,介乎在了生与死之间。 修罗道能够感触到她们身上的生命气息,而这种气息一直都是修罗道最排斥的东西。 她死在了敬家,灵魂一定还在敬家,纪长泽只要找到她,再唤醒她,护送她下修罗道就好。 敬家主神情一片空白。 他太想要见他的女儿了。 十四年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女儿了。 再看不到,他怕他就要忘记女儿长什么样子了。 还有年年,生下来还没见过娘亲呢。 当初她走得太早了,都没能看一眼自己拼死生下的孩子。 他是她爹,他懂她。 如儿也一定很想要看看她的孩子吧。 怔怔的站了许久后,他才将颤抖着的手缓缓放下。 “最好如此。” “我等见了如儿再打你。” 卖师求荣的奸臣(14)(奸臣还是忍辱负重(11...) 一切都按照纪长泽的计划进行着,便宜的商铺吸引来了大批量的商户,这些商户因为以便宜的价格租到了商铺,不用提高商品价格来降低成本,再加上商街刚刚开张鼓励大家以各种方式吸引客源,引来了大批量的客人。 这些客人脑海中自动形成了商街什么都有还便宜,要买东西就来商街的印象,再加上名声传了出去,哪怕没了抽奖活动,商街里还是门庭若市,人来人往。 因为客流量如此之大,那些之前租不出去的贵商铺还是租出去了。 那些贵商铺的地段本来就是最好的,又修的最大最豪华,短短几日,便卖出去不少。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余下那些商铺也都快速租空。 剩下的人慢了一步,自然只能扼腕叹息,甚至还有人挥舞着银票来求见纪长泽,试图让这位纪大人开后门通融通融,给自己腾出一个商铺来。 当然了,他肯定是不会表明自己这是来贿赂朝廷官员的,只找了个“捐赠物资给朝廷亲兵”的托词。 纪大人十分感动的收下了这些银票,并且热情的拉着对方喝了半个时辰茶,最后非常遗憾的告知真是对不住,商铺已经全都出租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有个消息,想来你会感兴趣。 说完了这番话的纪大人喝了口茶,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不往下说了。 商户“” 这是干嘛呢,说话别说一半啊。 他不明所以时,就见纪长泽又喝了一口茶,干咳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锭出来,轻柔的摸了摸,用着平淡的语气,问“本官手里这银锭瞧着好看吧?” 商户秒懂。 他立刻从怀里掏出银票双手奉上“大人,这是草民孝敬您的,还请大人透露几分消息。” 纪长泽不接 “什么孝敬?本官清清白白,从不收人孝敬。” 商户“” 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还不收呢。 这些当官的真是干什么都弯弯绕绕。 他内心吐槽,面上却还要堆笑应承“是,是,大人说的是,草民方才说错了,这不是孝敬给大人的,是草民想要为国为民尽一份力,听闻皇城亲兵如今全靠大人一人供养着,便也想尽绵薄之力。” “这如何好意思呢,此等事本该是我们这些父母官来操持的,哪里要你们来操心,你这份心意,倒是让本官都有些不好意思收了。” 纪长泽语气感动,内容真挚,眼神诚恳,若不是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快速一把拿过银票塞到自己怀里的话,商户还真就信了。 当然了,纪大人还是有节操的。 拿了钱,自然是要办事的。 他低下声,摆足了说机密的架势“你我投缘,我便告知你吧,隔壁还要建一条商街,这次的商铺比起你想要租的商铺更大,价格也更贵。” 商户听到这里还有些犹豫,毕竟他看中的是商街的人流量,可若是换成新建的商街,哪怕相邻,也不免让人操心是否比不上隔壁。 纪长泽却压根没说让他去租这些商铺的话,只是依旧低声说“这商街虽然还未建立,但因着起初建立它的银钱不够,你也知晓,那些亲兵每天都要训练,一个人馒头都能吃四五个,费钱的很。 那时没法子,便收了一些人家的钱财,权当是预定商铺的费用,如今商铺还未盖好,划分出来的位置已经大半被人定去了,原本还有剩余的,只是不知这消息如何泄露了出去,怕是这几日之间就要被订空。” 商户脸上的犹豫立刻僵住了。 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定,结果纪长泽转头就告诉他“别想了,现在不是你订的不订的到的问题,而是你想订也没有的问题”。 想也知道,能提前得到消息,还下手如此快速的,只能是那些身后有背景的人了。 抢是肯定抢不赢的, 那他岂不是纠结了个寂寞。 僵硬过后,便又不明白了。 既然这些还未建出的商铺注定要没他的份,那这个消息说了也没什么毛用啊。 纪长泽他名声的确是不怎么好听,但也不至于这样忽悠他吧。 不是忽悠,又不给个准确能用的消息,再加上之前那隐晦要钱的行为,商户犹豫一下,迟疑的又从怀里掏出一些银票出来放在桌子上。 “大人这些银票孝敬给大人,只盼着大人能帮忙想想法子。” “给本官银票让本官想法子?” 纪长泽端的是一副严肃无私的模样,撇都不撇他一眼“你什么意思?觉得本官是那种见钱眼看认钱不认人的人么?” 商户你可不就是吗? “不不不,小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见大人辛苦,想帮大人分担分担。” “大可不必,本官自己有手有脚,想要钱了自然会用勤劳的双手赚,旁人的钱,嗤,拿了烧手。” 商户“” 这位纪大人是有双重人格还是咋地。 他心里嘀嘀咕咕,正失落的要将钱收回去,突然见面前坐着的纪长泽一个利落出手,猛地打了他手一巴掌,商户没反应过来,手抓不住钱,一手的银票便掉了一地。 还不等到他弯腰去见,就见纪长泽猛地下身,以极快的速度在一秒内将满地洒落银票统统抓在了自己手上。 还连带着一声极大地叹息。 “诶!” “的,谁丢了这么多银票。” “本官可真是运气好,好端端在家中坐着都能捡到这许多银票,果真是人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商户“???” 商户“” 眼睁睁看着纪长泽自夸完了自己运气好后就十分顺当的将银票揣到了怀中,他脑子一时有点懵,试探的问纪长泽“大人这银票您也收了,商铺的事” 然后,就被斥责了。 “什么叫本官收了银票,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官收了你的银票,这银票分明是本官从地上捡来的,的,可莫要胡说八道。” 商户“” 他左右看看,更加无语。 至于么,这里不就他们两个人吗,还装什么装。 但人家官大,人家要装,他也只能配合着讨好笑“是,大人说的是,是小的疏忽了。” 见他知道怎么说了,纪长泽脸上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 “那商铺的事,看在你十分合本官眼缘的份上,本官给你留个位置,到时你亲自来,必定有你一个商铺,只是位置就没得挑了,好位置不是你能肖想的起的。” 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事最后竟然还是办成了。 商户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扬起来了,各种感激道谢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说。 等着出去后,他一边感叹这位纪大人果真是自从要照管亲兵后就变成了个死要钱的性子,一边又想着这次虽然花了比想象中多的钱疏通路子,但这商铺还是拿到了手,真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来。 不对啊。 他之前不是还犹豫那新盖起来的商街会不会不如原来的,打算再观察观察看看第一波租房的人怎么样才去租吗? 怎么不知不觉的,变成他捧着钱去求纪长泽给他这个新盖起来的商街铺子了。 他是百思不得其解,纪长泽却是一开始就在朝着这方面引导。 人可不就是如此吗? 若是摆放在那随时来随时都能拿,那人们反而对它失去了兴趣,但若是人人都抢夺,好的被抢完了只剩下一般的还在抢,再抢抢一般的都要抢没了,那便立刻血冲上头,理智丢了七八分,只想着要赶紧趁着没抢完再买。 被抢夺的东西那必定是好东西。 至于为什么。 不知道,反正就是好东西。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后面的人自然也就顺畅了。 纪长泽在府中“捡钱”捡的手软的时候,胡子方也正在自己府中认认真真画着图纸,时不时哪里觉得有问题了,就抱着图纸去找二皇子。 只可惜二皇子不然他留宿,不然他还真想一直待到图纸画完位置。 这个图纸,自然是商街二号的图纸了。 盖商街一号时胡子方并没有参与图纸方面,这次他是肯定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的,因此一找到机会就将这个活揽了过来。 不过,画的时候他也是在操心的。 商街二号的建筑物更加大是真的,比起一号来更加精致也是真的,但这个价格,是不是定的太贵了 到底是个新盖起来的商街,哪怕纪长泽之前与他说过一号的繁荣会吸引人来二号,可他没说过,二号这么贵啊。 这要多么冤大头才会来这么一个刚刚起步的地方花这么一大笔钱租铺子。 然后,就在他操心操的一顿饭只吃四碗的时候,埋头画画的胡子方总算是听到了外面的事。 大把有钱的商户捧着钱哭着求着要找纪长泽预约商街二号的商铺。 预约贵,非常贵,但他们一个个就跟被下了蛊一样,明明还没开始盖,却偏都大把撒钱,求着纪长泽给他们留个位置。 胡子方“???” 他真的不理解这个世界了。 好在,世界也不需要他理解。 纪长泽小小运作一番后,钱便到位了。 有了钱,一切好说,商街二再次盖起来了。 这次纪长泽照例安排了亲兵们去搬砖,依旧是奖励赛模式,因为上次的奖励是真金白银,这次的亲兵们比上一次还要卖力,一个个铆足了劲的干。 商街二号以极快的速度建立完成,除了比隔壁商街一号店面更大更广阔外,格式布局方面也有了别的改动,胡子方虽然有时候有点傻傻的,但是纪长泽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画图有一手,尤其是和二皇子凑在一起后,更是细节精致。 作为刚刚发了一笔大财的人,人家二皇子帮了自己的忙,纪长泽自然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他刚刚被训斥,不好这个时候去皇子府,就托了胡子方将礼物送给二皇子。 胡子方也没多想,只觉得纪长泽真是会做人,二皇子这样不怎么有存在感的皇子他都要面面俱到。 推荐一个app,神似旧版追书神器复活了,可换源书籍全的换源神器! 盒子送到,二皇子打开后有些懵逼“这是?” 只见偌大的盒子里,里面正放着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 胡子方也看懵逼了。 哪有人送礼送被子的,尤其是纪长泽这种大官,不都是送贵重物品么。 但他觉得纪长泽不像是那种会失误的人,他不送礼也就算了,既然送了礼,就说明他不会干出这种送个不值钱礼物给皇子的事。 “必定另有乾坤。” 这般说完,果然在被子下发现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放了个小葫芦,旁边还写了个被子的说明介绍。 言这乃是蚕丝被,耗费了极大功夫制成,盖在身上轻飘飘的,却比普通被子暖和许多。 而那小葫芦则更加内有乾坤,别看它外表普普通通,可内芯却是满腔热火,人若是贴身戴着,戴超过三个时辰以上,到了夜间,便能感受到它暖和的不行,能温暖全身,犹如冬日里篝火一般带来希望。 只是这小葫芦也有些奇异,若是被一个人戴了,其他人就戴着就不管用了,只有第一个戴它的人才能一直发热。 此乃珍稀宝物,二皇子与臣非亲非故还对商街的事如此上心,臣不胜感激,便只有用这些来报答二殿下了。 二皇子看的惊喜无比。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大皇兄到底还有人看管,不好时时烧煤炭,他晚上睡觉都在做大皇兄被冻病的噩梦,但如今,这蚕丝被,这发热的葫芦,若是送给大皇兄,那岂不是刚好解了燃眉之急。 胡子方也在一旁一起看了。 看完后,他一脸纠结。 根据他对纪长泽的研究,纪长泽这家伙,没物那是不出洞的,突然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定然是盯上了二皇子,想要在他身上图谋什么。 他与二皇子关系也非常好,不忍心见他掉入坑中,劝说道“殿下与纪大人也没什么交情,不好收他这般珍贵的礼物吧?” “无妨无妨,纪大人不是爱钱吗?我拿些银票给他就是了,这些就当做是本官买的,到时纪大人拿了钱,也不会托我办事了。” 胡子方你想多了,若是纪长泽,定然银票拿了又要让你把事办了,最后还让你感激涕零。 二殿下一意孤行,胡子方劝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宝贝一般的收起了被子和葫芦,还不等到他劝说两句,就找了个要画画的借口赶人。 胡子方“” 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遇见纪长泽的人都跟脑子进水了一样,排着队的往这家伙坑里面跳。 看看他,多有理智。 胡子方一走,二皇子立刻将放着葫芦的盒子塞到被子里,自己抱着被子,吭哧吭哧下了暗道。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将温暖送到大皇兄身边了。 大皇子正在看书。 被困在此地,他除了看书,也只能看书的,要不是弟弟们时不时来找他玩闹,他怕是真的要如了父皇的心愿,成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疯子。 听了二皇子的话,大皇子有些诧异“竟还有此等宝物?倒是奇异。” “是吧是吧,我一听了就给大哥送来了,大哥你快戴上,我再把这个被子给你换上,今晚你定然能睡的舒舒服服。” 二皇子高高兴兴的将蚕丝被铺好,嘴里还念念叨叨“没想到这纪长泽如此会办事,之前我不过是帮个小忙,还不是帮他只是帮子方,他竟送了这样厚重的礼。” 大皇子虽然一直被关着,但外面的事他还是会从弟弟们口中知晓的,听了这话也有些疑惑“纪长泽?便是那位纪大人?” “可不是,他不是被父皇要求去照管亲兵吗?那些亲兵一个比一个能吃,硬是吃空了他的家底,如今正卯足了心思挣钱养人呢。” 大皇子若有所思“这位纪大人,不像是那种会被此等事困住的人。” “他是聪明,可那有什么用,父皇下令,他还能不做不成,也是他倒霉,之前被赵醉剑坑了一把,那赵醉剑是死了,可他也被坑的如今脸面也不要了,四处找人捐钱。” “这也就是现在了,大家都知晓他为什么这样做,若是换做以前,他如此大肆敛财,早就不知道被参了多少本了。” 现在大家伙别说是去参纪长泽了,都不敢说他一句,生怕被这家伙听到了堵着要钱,谁都知道,在破产状态下的纪大人是六亲不认眼里只看着钱的,这个时候撞上去,那就等着被搜刮干净吧。 二皇子只当做是八卦说给大皇子听,大皇子却听得眉微微皱起。 他虽未曾出去,却也知晓不少纪大人的事。 这位纪大人做事极有章法,从来只有他坑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坑他的事,那赵醉剑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不然也不会将自己名声弄得如此糟糕。 看看纪长泽,听闻满朝武都觉得他奸臣,但百姓们可没一个人说他坏话的,可见他是有意维持自己名声。 这样两个智商完全不在一个层面的人,赵醉剑怎么可能坑的了纪长泽,尤其是他刚坑完了人就原地去世,在宫中去世,又是因为坑了纪长泽拿了兵权,不像是纪长泽的手笔,倒像是父皇的。 大皇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对着正熟门熟路从桌子下暗格掏出花生来吃着的弟弟道“你将这件事仔细讲给我听。” 二皇子想都没想原因,呱呱呱全都说了。 大皇子听的心底一沉。 他怎么越听越觉得,这兵权,不是赵醉剑强塞给纪长泽的,而是纪长泽一开始就想要,坑了赵醉剑一把,让这个敌人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罢了。 如今全天下都觉得纪长泽是拿了个不想要的烫手兵权,可若是真的烫手,以纪长泽的手段,早就想办法送出去了。 他一开始,就是剑指兵权。 一个臣子费尽心思想要兵权,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过过当将军的瘾了。 大皇子霍然起身,原地转悠几圈,在二皇子懵逼的视线下,脸上神情各种变幻,最终定格在了坚决上。 “二弟,你这就回去,立刻将府中贵重的东西全都收集起来,让人送到南方我买的庄子上去,将银票全都换成真金白银,也一道送去,你们几个在府中继续挖暗道,一路挖到城门外,叫人来挖也行,但要记得,没挖完之前,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二皇子嘴里还叼着花生,一脸懵逼“啊?” “只管听我的就是,若是外面形势不对,你们便立刻通过暗道离开,一路去庄子上,那庄子只有你们四人知晓,躲在里面,装作普通有钱人家便可,万万不可再做别的。” 二皇子“哈??” 他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第一次见到大皇兄如此沉重的神情,他也跟着担心起来。 “大、大皇兄,父皇终于要宰了我们吗?” “不,不是,是” 大皇子张口要说,又想起来这个弟弟虽然人善心美但有时候智商有点不在线,告知他怕是可能会泄露消息,于是便又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你先别管是什么,只管照着我说的做,若是一有事,立刻跑,不要犹豫,知晓么?” 二皇子眼睛都吓红了,害怕的不自觉缩成一团点头;“是,是,我知晓了。” 他问“那我们跑了,大皇兄你怎么办?” “我自然是有法子的。” “行了,你快回去吧,皇兄要想一些事情。” 二皇子犹犹豫豫的走了。 他一走,大皇子便立刻坐下沉思起来。 这位纪大人,怕是要造反了。 而父皇这些年行事越来越荒唐,兵权交出去倒也罢了,但竟让纪长泽去养着那七万人。 从来都是谁给饭吃喊谁娘,纪长泽又是个厉害的,他既然能使手段让父皇不知不觉的将兵权交给他,自然也能使手段让那七万人站在他那一边。 父皇 按照他的性子,那些亲兵以前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被皇帝管着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被纪长泽管着的时候,吃饱穿暖,再加上之前纪长泽因为“被训斥”,将原本的鱼肉换成了普通饭菜,既有说明缘由,他们自然不会去怪“为了给他们吃好喝好被训斥失落中”的纪大人。 那么,该怪谁呢? 试想一下,若是大皇子自己是亲兵,在皇帝手底下吃不饱穿不暖,每天过的是痛苦日子,结果好不容易换了个上官,靠着自己来供养他们,日子刚好过一点,皇帝就把这个上官骂了一顿,理由是给他们吃的太好了。 他们会怎么想。 之前我吃你的饭,你觉得我不配吃太好也就罢了,如今我吃的是纪大人的饭菜,是纪大人费尽心思让我们吃好喝好,没花你一分钱,你凭什么来指责。 凭你是皇帝? 一个大字不识吃不饱饭的人可不管这些。 纪长泽这是有意在让亲兵们仇视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他自然不是随便找个乐子才这样做。 他怕是要造反了 大皇子对父皇有可能被杀没什么感觉,但若是真的造反成功,新皇登基,他的四个弟弟身为皇子,必定是要被斩草除根的。 但若是此刻插手到这件事中,兵权已经在纪长泽手中了,此刻任何异动都只可能变成提前造反,若是父皇信任他们也就罢了,可父皇不光不信任他们这些亲生子,还防他们如防仇敌。 算来算去,都是死局。 如今,唯有保住四个弟弟了。 他十几年前曾经在察觉到父皇对他的莫名敌意时买下了个庄子当做后路,只是没想到父皇竟不惜用几万将士的性命来促成他的罪名,庄子没用上,他也被囚禁在这里十几年。 没想到,十几年后,那庄子竟然还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只是他却是逃不出去了。 外面有看管的人,他可以每天吃着弟弟们送的食物盖着弟弟们送来的被子,却不能真的逃跑,他自己逃可以,可他那些还囚禁在大皇子府的亲眷,怕是要人头落地了。 大皇子叹息一声,苦笑自己的人生如此戏剧。 曾经的意气风发,之后的落魄艰难,后来的升起希望,最后的心平气和,如今,竟还是要落到个死去的下场。 倒是也不错,至少保住了弟弟们。 只是他的孩子,女孩可能保得住,男丁怕是也要跟着赴黄泉了。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用。 大皇子定定坐在桌前,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转黑,脑海中突然划过什么。 手摸到脖子上挂着的葫芦,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并没有发烫的迹象。 天已经黑了,不是说三个时辰会发烫吗?如今应当时候差不多了才对。 他将这个小葫芦摘下来,突然神情一怔,将葫芦上方的小塞子拿开,往桌面上一倒,果真倒出了一张非常小的纸。 展开来看,一片空白。 大皇子倒是不觉得意外,拿了一旁的茶杯,将水倒在纸张上。 字迹一点点显露出来,开头就是王炸 大殿下不必惊慌,臣未曾想过造反 大皇子“” 因为太过震惊,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惊讶纪长泽算准了这葫芦会送到自己这里来,还是该惊讶纪长泽天时地利人和居然还不打算造反。 他仔细看去,脸上的神情各种变幻,最终定格在了放松上。 松了一口气后,大皇子看向外面的天色,只感觉内心火热,浑身都充满了劲。 他想,纪大人说的没错,这葫芦的确是能让戴的人浑身温暖,心中火热啊。 第二日,几个皇子跟下饺子一样的从暗道里钻出来。 “大皇兄,我们想了一夜,觉得还是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我们跑吧,先跑了再说” 第一个开口的五皇子正说着话,一抬眼,就对上了正坐在桌前写着字的大皇兄视线。 大皇子对他们微微一笑“一大清早,你们几个倒是都来了。” “大、大皇兄” 四个皇子鹌鹑一样的站在一起,望向他们的大皇兄,只觉得,今日的大皇兄,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就是,身上的那些沉闷之气仿佛都散了,剩下的,只有满满朝气。 “大皇兄,你怎么看着,看着有点高兴?那我们还跑不跑啊?” 大皇子拉着最小的弟弟坐下,笑着道“不跑了。” “我们以后都不用跑了。” 他竟是没想到,那位名声不大好的纪大人,竟有这样一片赤子之心。 也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困了十几年,最后竟真的能等来转机。 大皇子拉着不明所以的弟弟们到自己身边来,挨个拍了他们在自己眼中还十分稚嫩却在努力背负他这个大皇兄的弟弟们肩膀。 心中,一片大定。 弟弟们护了他十几年,也该他来护着他们了。 那位纪大人,当真是风光霁月。 风光霁月的纪大人正沉着脸坐在书房中。 ――砰! 他拍了桌子,坐在下面的纪党众人都肩膀一怂。 “胡人打到葛州,怎么无人报上朝廷!” 纪党众人也很懵逼啊,他们缩着脖子,小声逼逼“之前倒是听闻有消息传上来,只是陛下忙着行宫仿佛是耽误了” “谁问陛下了,本官问的是你们!陛下耽误大事,那有什么好稀奇的,倒是你们,本官让你们收集情报,你们收集到哪里去了?!” 纪党众人“下官,下官” “算了。” 纪长泽发过火,也不再怪他们。 就知道这些咸鱼靠不住,也是他最近没在皇帝那刷好感值,皇帝连这种事都不跟他说了,当然了,也不排除皇帝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能。 毕竟葛州本来就地处边界,之前还发了灾荒,流民跑出来这么一大波,如今在那位皇帝眼中,恐怕就是个死城了。 死城被攻打就被攻打了,拿下来那些胡人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反正胡人一向是抢了东西就跑,从来不去抢夺城池的。 只是纪长泽却知晓,那是以前的胡人了,现在的胡人可不再满足于生活在草原上。 今年的冬天尤其的冷,他们怕是早早察觉出了今年天气有异,这才先下手为强。 原本的时间线中,内忧外患,朝就这么灭了,恐怕就连胡人都不知晓,泱泱大国朝,竟然如此脆弱不堪一击,本来只是随便打打,结果居然真的能把朝打的灭国。 但这一次还是有了不同,原本的时间线里,皇帝没有派刘生彦这个一心爱民的官去赈灾,而是派了自己宠信的赵醉剑。 赵醉剑直接将赈灾用的粮食钱财私吞了大半,剩下的层层剥削,到了百姓手里根本不够吃饱一餐饭的。 葛州知府被问斩,最后的保护神也倒下,百姓们等来了朝廷赈灾的队伍,却也还是逃脱不了被饿死的结局。 最后葛州直接成了个死城。 一个死城,胡人自然不会攻打。 而这次,知府没死,刘生彦去了,再加上一个黄人参,三人携手,一道将局势挽救了回来,百姓们渐渐被安顿好,一切都一片大好,但又因为刚刚遭了灾荒人手不足,胡人怕是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这才选中了葛州。 纪长泽铁青着脸站起来。 葛州绝对不能被打下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能。 他起身往外走,胡子方第一次看他这般急匆匆,连忙问“纪大人,你去哪里?” “向陛下请战,出战葛州。” 纪长泽丢下这句话就往外走,只剩下纪党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好半响,才有个人小心开口。 “纪大人是官来着吧” “好像是” 官怎么可能上战场,就算是纪大人愿意,陛下也不愿意啊。 诶!陛下还真的愿意。 这种事,纪长泽自然不可能悄咪咪的和皇帝说,而是直接趁着上朝,当着武百官的面请战。 他说的慷慨陈词,满心为国,脸上的忠心简直挡都挡不住。 若是换做别人这么说,他人说不定还要感动一下,可是换成了纪长泽 武百官“” 皇帝“” 没人相信纪长泽是真的为了百姓为了朝才要请战,都思索着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纪长泽“皇城亲兵也需要历练,还请陛下拨出军款,让臣能带着一万亲兵去讨伐胡人。” 哦豁!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在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怨不得突然要请战,原来是为了要钱啊。 也是,纪长泽能撑这么久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现在撑不住又不能真的跟皇帝说自己撑不住了,可不就要想想别的法子了吗? 现在看来,纪长泽还是很聪明的,胡人那是他们朝的手下败家,带了一万人过去,也照样能将胡人打趴下。 这样不光能够混个军功,还能得一笔钱撑过去。 啧啧啧,就说纪长泽怎么可能贸然做事。 胡子方也想到了这一点。 但他再去看纪党的人,却见他们脸上都是敬佩。 “不愧是大人。” “爱国爱民,自愿请战。” “大人真乃我辈之楷模。” 其他臣子听到这话俱都沉默几秒然后面带嫌弃。 纪长泽的狗腿子们可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他们都怀疑纪长泽将这些人带在身边是为了听彩虹屁了。 身为新加入进去的狗腿子,唯一没有开口跟着彩虹屁胡子方得到了他爹一个满含欣慰的微笑。 虽然这小子跟了纪长泽混,但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的。 都是当爹的言传身教教得好啊。 随他。 胡子方本人“?” 不是,他们夸什么呢? 这些老狐狸必定是看出了什么。 难道他误会纪长泽了? 纪长泽真的是为了百姓为了国家为了大义? 不能吧他不是越是看上去满脸正直越是在挖坑吗? 但是这些纪党的人都这样说了,说不定是有什么他没看出来的小细节呢?毕竟纪党的人,可不都是无的放矢的,一个个狡猾的很。 胡子方犹豫一下,也迟迟疑疑的跟着夸“大人忠直,下官佩服!” 胡子方他爹“” 他小步小步挪到儿子跟前,小声训斥“你凑什么热闹!拍人马屁,脸红不红!” 虽然很想打死这个儿子,但到底是亲生,他还是想要抢救一下的。 胡子方也小声回“父亲,你不知晓,纪大人是真的忠直。” 虽然他看不出来,但纪党的人不都看出来了吗? 胡子方他爹“???” 纪长泽忠直??? 纪长泽????? 他问“你认真的?” 胡子方“是啊。” 胡子方他爹沉默几秒,面无表情,小步小步的挪了回去。 这糟心儿子,没救了,等死吧。 卖师求荣的奸臣(15)(奸臣还是忍辱负重(一更...) 无论纪长泽自己是怎么想的,满朝武加上龙椅上坐着的那位都认准了,纪长泽就是撑不住了,找机会要钱呢。 看看,这个理由找的多么冠冕堂皇。 皇帝自然是不想给钱的,他的行宫还差着钱,怎么可能拨款去打胡人。 但纪长泽给出的理由如此高大上,如果他不答应,名声肯定是会有些损伤的。 皇帝最近许久没和纪长泽一起搞阴谋,对这个宠臣也没了以前的耐心,要不是纪长泽的存在等于洗白李大儒那件事,他还真不想再这样宠信纪长泽了。 不过一个臣子罢了,他连儿子都能说舍就舍,更何况是一个用来当刀的臣子。 给钱是不可能给钱的,但这话题既然被提出来了,那必须要解决,最终,皇帝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发出了让周围驻扎营地去支援的旨意。 当然了,给那些营地多少粮草这话,他就没提了。 有臣子看出来陛下这是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一着急站出来想要发问粮草,却被皇帝眼疾手快快速挥手。 “朕有些不适,退朝。” 是的,就是这么无赖。 臣子们“” 纪长泽倒是不意外,让皇帝下令叫人去支援可以,但要是给粮草,那肯定要不到。 反正命令已经下了,若是打了败仗,他再去推锅就好了,反正天下人只知陛下下了令去支援,又不知他下了令之后一粒米都没给。 不得不说,朝后来灭亡,这位陛下真的是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功劳。 皇帝耍无赖直接跑了,剩下的人也没办法,只能叹息几声,带着愤慨和无奈离去。 自请出战却被驳回的纪长泽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面无表情,浑身带着冷气,一路过去遇到的人都赶忙避开他,生怕被他迁怒。 “看来纪大人气得不轻。” “该生气的,八万张嘴啊,他能撑这许久已然是十分了不得了。” “只是不知葛州该如何,听闻现在还在围城,若是去救援,倒也可能来得及,只是那些将士没有开拔之资,如何去救。” “柳公不说点什么么。” “老夫能说什么,陛下俨然心意已决了,诶,回去筹钱,看能不能帮上忙吧。” 朝臣们纷纷散去,就算是出去了,也是离着纪长泽远远的。 “大人莫恼,战场危险,大人不去还是好事。” “是啊大人,莫要生气了。” 胡子方也掺和在里面一起劝说纪长泽,他爹路过看见这副场景,气的胡子都要歪了,吹胡子瞪眼了一阵,发现儿子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这才恼怒的甩袖子离去。 压根没看到他的胡子方还在劝纪长泽“大人,你别气了,战场刀剑无眼,不去也是好事。” 纪长泽一直没说话,任由他们围绕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等坐上马车了,脸上那阴沉的表情才转变为施施然,抚了抚袖,道“不错,别装了,你们方才配合的很好,现下,怕是所有人都以为本官想要去葛州。” 胡子方“” 其他人“” 纪长泽看他们“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们“” 大人你套路太多我们接不上啊。 要么怎么说纪党这些人不愧是跟在纪长泽身边这么多年的呢,反应之迅速,远不是胡子方能及的。 立刻的,新一波的彩虹屁诞生了。 “哪里是我等配合,那是大人领导有方。” “大人就是大人,在大人的带领下,我们才能有如此快的反应。” 于是乎,寂静了一瞬的马车中再次其乐融融,一片和气了。 唯一格格不入的胡子方“” 你们在说什么??? 刚刚我们是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没分开过对吧。 怎么感觉,好像他们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已经很有经验的胡子方在懵逼过后,还是坚强咽下一口血,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是,是啊,大人不愧是大人。” 至于为什么不愧是,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清楚,他也不敢问。 反正就坚强的活下去吧。 纪长泽回去后就带着一群人开始算账,算出来差不多够用的粮草,就吩咐下去买了送到葛州。 指望皇帝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还不如自己来。 与纪长泽一样想法的朝臣还真有不少,一位姓柳的大人牵头后,家中有闲钱的大臣们便纷纷将钱送到了柳大人府上。 最终,收集来的钱拿去买了粮食,柳大人安排了自己府上的护卫一路护送。 在大家一起捐钱捐粮的时候,没人来问纪长泽要不要捐,除了人品问题,也有谁都知道纪长泽缺钱的原因。 没看这家伙都为了钱愿意亲身涉险了吗? 而且纪长泽 让他捐钱,他不从你别人手里拿钱就不错了。 于是乎,大家都默契的没去找穷逼纪长泽。 只这一天,柳大人安排出城的送粮队见到了和他们一样运送着许多马车,马车上装着重物的队伍,休息时再一询问,目的地居然也都一样。 一路上不太平,多个人照应也是好事,两方一拍即合,索性结伴而走。 走到了一半,某一日,柳大人的人照常和隔壁车队聊天,聊着聊天,隔壁把天聊爆了。 这送粮的车队,居然是纪长泽纪大人的。 而且,人家送的粮可比他们这些你一点我一点凑起来的多多了。 但,他也是跟了柳大人许久的,对于朝中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纪长泽此人 不是心狠手辣手段阴险靠着谄媚陛下出卖恩师得来的高位,为人阴毒,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么? 他居然会偷偷捐献粮草给大军。 若不是这次恰好碰到,恐怕最后柳大人他们都不会知晓这件事。 这人左思右想,到底还是决定将消息传给自家主子,写了封信,让人连夜送回京城。 信送到京城中时,柳大人正与胡大人在下棋。 这两人都是有盛名的大儒,也是好友,性子倒是十分不同,胡大人性子淡泊,平日里只在自己府中活动,若是要找他下棋可以,但出门,不行。 柳大人从前也是个火爆性子,这些年来倒是也越来越平和了,要是以前,皇帝直接摆明了不管军费,他能跳起来不可。 但现在,竟也能心平气和的自己去募捐钱来买粮了。 “从前你怎么下都下不过我,今日倒是有些长进。” 胡大人笑话柳大人“看来你今年都要六十了,才将性子磨过来。” “磨过来啦,老了老了,也燥不动了。” 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如今的皇帝荒唐乱搞事。 胡大人问“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了?不管管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管也是个死,还连累家人,总归我也这么大年纪没几天活头了,过一天,算一天吧,我死之前有个什么,我便与国共存亡,若是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反正我是顾不上了。” 柳大人也不避讳老友,直言道“我派人去那郑国买了房产地皮,也算是给子孙留条后路。” 他又说“帮你家也买了,你家这代小辈虽平庸,孙辈倒是不错。” 柳大人这意思,显然是认为朝会落到个亡国下场了。 胡大人笑了,一边落下黑子,一边缓缓道“郑国的房产可不便宜,你也是下了血本了,就不怕房子白买了吗?” “就照着上面这位的行事,那房子迟早用的上,我是不打算走,但家中这些孩子,我肯定是不会让他们等死的。” 说着说着,柳大人突然顿住,狐疑的看向正笑呵呵的胡大人“你这神情莫不是有什么瞒了我?” 胡大人笑“倒也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件事罢了。” 柳大人正要问,信便被送来了。 他拆开信,本来只是随意的视线慢慢变了,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又有些茫然,到了最后,已然是满脸复杂。 胡大人瞧着他这副模样,也猜到几分“怎么,撞见纪长泽的人了?” “怨不得你不着急,原来变数竟是这个纪长泽,如何知晓的,从前也没见你耳朵这么灵。” 胡大人笑“他来寻我,要我去他开的书院教书,拿了李大人留给他的信。” “李大人?” 柳大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叹息道“李诵儒向来是走一步算十步的,算到今天,也不足为奇。” 有了李大人的名字,柳大人便不再去思考纪长泽这样做合不合理了。 手握实权,又有兵权的纪长泽若是倒戈到他们这边,形势就非常不同了。 柳大人浑身放松下来,问胡大人“你说,当初李大人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问了,纪长泽那小子不说,不过想来,也是有苦衷。” 柳大人赞同点头“是啊,有苦” 他突然顿住。 若是纪长泽一直都是伪装的,如今他起了锋芒,那朝岂不是能保得住。 保得住的话,他花大价钱买的宅子不就没用了吗。 诶呀!!他可是花了不少银两才买下来的。 柳大人心疼扼腕,猛地站起来往外走。 胡大人喊他一声“做什么去,不下棋了?” “你自己下吧,我要回府写信去。” “赶紧让他们把那宅子卖了去!” 那么一大笔钱呢! 卖师求荣的奸臣(16)(奸臣还是忍辱负重(二更...) 所有在关注这件事的人都懵逼了。 不是,还有这种骚操作? 为了能够让自己喜欢的主播五杀,居然能干出去给讨厌主播投深水的事? 都讨厌了还要上赶着给对方送钱。 这是在威胁喜欢的主播呢,还是在恶心自己呢? 纪长泽一连刷了五个深水。 内容全都是树林全网最菜。 不少人看着都觉得这可真是太眼熟了。 之前,压垮主播树林的最后一根稻草可不就是那一次的漫天深水吗? 同样的话语,砸给了同样的人。 可因为之前纪长泽砸给谢林深水时说的话,“菜”这个字,仿佛都变得高大上起来。 纪长泽砸的深水太多了,很快挤上了土豪榜,再加上每一个深水都会被放置在首页上,大批观众都涌入进来。 已经有嗅觉灵敏的主播开始引流,快速找出当年的各种贴,开直播当场来八一八土豪金主爸爸当初是如何给x主播砸了老多深水来表述主播树林菜。 x主播甚至不止一次的在自己的直播间提起这位金主爸爸,虽然对方再也没有出现过,但他已经给对方安上了一个只有遇到特殊情况才会出现挺他的真爱粉。 他还是很有点火的,网上流传了不少录播,找到那些片段再剪辑出来,再搭配现在的场景,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笑。 是,他猜的没错,人家的确是只有遇到特殊情况才会出现,也的确是真爱粉。 不过不是他的真爱粉,而是他一直以为对方帮自己踩的主播树林。 他以为是他的粉丝在帮着他挤兑主播树林,实际上呢,人家主播树林才是主角,他只不过是自作多情的路人甲,还是被讨厌的那种。 尴尬不尴尬。 所有人都看着每次主播树林操作失误,纪家老爷这位大土豪就会立刻去给x主播砸深水,这么一场直播下来,他至少给对方砸了三万。 不少小主播看着看着,甚至都有些羡慕了。 虽然纪家老爷说的是讨厌x主播才给他砸的,但是那可是三万啊,跟平台分一分,可是有一万五的,对于不怎么赚钱的小主播来说很赚了。 这么想想,x主播还算是很幸运的,虽然被说最讨厌,但有钱啊。 x主播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混到现在已经有些名头了,接广告也有不少,他缺这三万吗? 这三万对于他来说,就是明晃晃的污点和黑历史。{cex最快发布 尤其是之前他一直把纪家老爷当做自己的真爱粉,几次在直播时提到对方,还非常仔细纪家老爷正在默默看自己直播,隔空拍马屁。 结果呢? 对方全平台最讨厌的就是他。 之所以给他砸深水,不过是因为没看到喜欢的主播五杀而已。 尴尬不尴尬。 这要是换成个别的大度一点或者比较大局为重的主播,此刻笑着说上一句“如果讨厌是砸深水的话,希望大家都能讨厌我,我要求不高,你们一人讨厌我一个深水就行,那我绝对发财”,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毕竟虽然纪长泽说的是讨厌,可给的好处那的确是实实在在的,他要是这么说了,说不定还会一堆人羡慕他好运气,黑粉都是这么一个能砸钱的。 可惜x主播是个小心眼。 他要是不小心眼,也不会因为谢林阻了他的好事而专门雇黑子却毁谢林直播间,又雇水军在网上泼脏水。 于是,纪长泽这个本来是他心目中最大金主的土豪爸爸,地位顿时一落千丈,变成了和谢林一样让人恨不得踩在脚下的垃圾。 三万块?施舍谁呢? 他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存款,不屑一笑。 整的好像全世界就那个纪家老爷有钱一样。 其实纪家老爷看上去土豪,但仔细算算,上次他砸深水,也只砸了二十多万,算上这次,满打满算超不过五十万。 虽然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五十万可能很多,但新闻里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也不是没有,多了去了某某为了打赏主播用光家中积蓄的事。 这个纪家老爷说不定就是这种。 x主播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的。 他倒不是无脑猜,而是根据纪家老爷上一次砸完了深水后就再也没露面推测的。 谁还没有见过几个土豪爸爸。 一般这种真正有钱的土豪不可能会只砸一次深水就消失,大多都会时不时给自己喜欢的主播砸一波,看他们的深水排行榜,很多都是各种大小主播都砸过。 再看纪家老爷。 看似好像狂风暴雨一般的砸个不停,实际上总数额也没有那么大。 一个喜欢看游戏直播还有钱曾经砸过深水雨的土豪,怎么可能忍得住这么久都没动静。 x主播虽然肚量小,但也不会贸贸然就凭借着自己的猜测去做点什么。 他只是跑去打听了。 当然,他肯定不会在直播间打听,而是私底下跟自己认识的比较土豪的观众打听。 一般情况下主播都有粉丝群,不少主播会为了巩固自己的土豪观众私加对方,时不时还会聊个天什么的,x主播自然也有不少土豪观众,当然了,像是纪长泽那样土豪的只有一两个。 人家土豪还不是对着他土豪,只不过是分散砸深水,总数额比纪长泽多,x主播虽然已经赚了不少钱了,但面对这种出手阔绰,一看就是现实中又有人脉又有钱的土豪们,他还是会想办法私底下加上人家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事能找他们帮忙了。 但许多这种土豪有些会互相加好友,有可能纪家老爷是谁问一问就知道了。 x主播问了一圈,才在一个总数额砸过五十来万,热爱看直播的土豪那问到了。 纪家老爷啊,我知道他是谁,现实里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 现实里什么人?这个不能说的吧,这是透露别人。 不过他不是很缺钱吗?怎么又开始砸深水雨了?我去看看。 哦豁!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但纪家老爷缺钱这个信息他捕捉到了。 何况还有别的话。 不是一个圈子等于不是富二代,至少不是这位土豪观众这样的富二代。 说不定家里只是有一点点小钱。 最近很缺钱,破产了? x主播顿时兴奋起来了。 缺钱,缺钱还在这装大爷充大头?帮着一个废物来跟他作对? 他看着聊天记录,思考起来要怎么好好的隔着网络打一打这个什么纪家老爷的脸。 这次要是不找补回来,他还怎么在直播圈混! 现实中,正在忙碌的顾秋接到了精英圈里一位大少爷的电话。 “顾秋,我记得纪长泽和你玩的好是吧?他最近不是到处找人拉投资一副很缺钱的样子吗?怎么还在直播软件打赏起来了,一口气砸了快三十万了。” 顾秋“???” 刚从钱太女那拉来投资,转头长泽就去直播软件砸出去三十万?? 还说拉投资不是为了玩! 他很想现在就去问问纪长泽到底什么个情况,但因为不能说太多话,那边听到的就是简短的一个反问句 “哦?” “你还不信是咋地,当初纪长泽给一个什么x主播砸深水雨,他那个名字太衬他气质了,我总觉得是他,有一次碰见他问,他直接就承认了,不是,上次我知道,月初嘛,零花钱多,我懂。” 顾秋静静呼吸。 “这次他不正四处哭穷说没钱吗?他说是拉投资,不会是把拉来的投资都拿去花了吧?那我之前还意思意思投了二十万呢,这小子说没有股份但第一次会按照赚到的比例给我钱,我这钱是不是要打水漂了。” 顾秋默默呼吸。 “不行,我越想越觉得要打水漂了,纪长泽这小子满嘴跑火车,关键他还说的一本正经的你知道吗?说着说着就把人忽悠瘸了,稀里糊涂就把钱打过去了,虽然说二十万不多吧,但我这还是自己开公司后第一次做赔本的买卖,诶?你怎么不说话,你有在听吗?” 顾秋“嗯。” “算了算了,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一句话蹦不出个屁来,我还不如直接自己问他。” 广个告, 换源神器APP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这个话痨把电话挂断了。 顾秋立刻找到对方微信发消息你把具体发我,我去问他。 对方不出一分钟就发过来好几个八这次事的贴。 顺带还把自己跟x主播的聊天记录截给了他。 我要去工作了,你自己跟纪长泽说吧。 比起吃喝玩乐每天时间一大把的纨绔们,精英圈里大部分人每天都是忙碌的,毕竟他们都比较年轻,还没到那种自己稳坐钓鱼台的时候。 顾秋转头就去找了纪长泽。 还好之前为了方便看顾这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发小,顾秋在自己名下找的楼时特地考虑了和自己公司的距离,两个公司面对面楼层还差不多,要是他们愿意,站在窗户边拿着望远镜打电话交流也不是不行。 当然,已经过了小时候拿着纸杯当电话用年纪的顾总没这么干,他索性直接长腿一迈,直接下楼去对面找人了。 他找到人的时候,纪长泽正躺在他办公室那个巨大无比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打电话。 语气懒懒散散的,俨然是一副拉到投资就懒得热情的样 “你放心,我已经在找人研发了,找的肯定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啊,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这个项目一旦完成会有那么轰动世界吧?样品你也看了,绝对没问题。 对,前期先让拉几个主播去攒热度,就是这个钱啊它有点不足,钱没问题是吧?好!就知道太女你最大方了,那你一会来一趟我们再商量,行行行,挂了挂了。” 顾秋“” 钱太女居然对长泽说“钱没问题”,一副要多少给多少的样子?? 她没事吧?? 最近是不是精神不太好,或许应该去看看脑子了? “顾球,来了啊。” 打完电话的纪家大少爷依旧是懒懒散散的,躺在舒舒服服的沙发上打开游戏,一副准备打两把游戏的样子。 顾秋“钱太女投资多少了?” 纪长泽随口说了个数。 顾秋“?” 顾秋“???” 钱太女是不是疯了?? 这么多钱投资给长泽??都是一起长大的她不知道长泽是什么尿性吗?嫌钱烧手?? 这么一个瞬间,顾秋都要怀疑自家发小是不是给钱太女下蛊了。 不然一向眼光毒辣,投资从没有失败的钱太女怎么可能做这种不赚钱的投资。 他忍不住问纪长泽“你到底许诺她什么了?” “没许诺什么啊?股份都只给了她百分之七,还没给你的多呢。” 顾秋“” 有着百分之十二的股份投资金额却连钱太女十分之一都达不到的顾总沉默了。 “除了股份呢?你还给她什么了?你不会真的把谢林卖给她了吧?人家才二十。” 纪长泽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顾秋。 “你瞎鸡儿说什么?我是那种卖手下的人吗?我只是把谢林的照片发给钱太女看了看而已,又说了她喜欢的话我可以帮她介绍,别的什么都没说。” “一天天的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有,你怎么又跑过来了?你就没有工作的吗?你看看我,跟我学学,我多勤奋工作,我爹妈要是看见了,肯定感动到哭。” 顾秋看着一边哔哔一边打游戏的纪长泽“” “你的工作是打游戏?” “啊,对啊,游戏公司嘛,总要多打几把游戏,看看市场的。” 纪长泽理直气壮“我决定要为了公司牺牲,今天就打一整天游戏,必要的话,加班打游戏也不是不行,毕竟我是如此的热爱劳动。” 顾秋“” 他看了看茶几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正显示着充值页面。 被“我的发小怎么能这么无耻”惊呆的霸道总裁总算是想起来自己跑过来是为了干嘛了。 “你打游戏就打了,不是正在四处哭穷拉投资吗?怎么还跑去打赏了?你不是缺钱吗?” 纪长泽眼睛盯着游戏屏幕,认认真真的打游戏“拉投资不就是要哭穷吗?我不说穷人家谁会给我钱。” 顾秋“” 真正做生意的没人会这么干啊。 你拉投资,就是要让人家看到你这个项目的潜力,让他们觉得投资你不亏,绝对能够赚,人家才会给你。 你上来就说“我好穷我没钱了快给我点钱我们一起搞项目”,别人还怕你这么穷项目根本搞不起来或者搞到一半就垮了呢。 不过想想纪长泽拉投资的对象都是一群二代,还都是差不多一起长大的,顾秋也能勉强能为发小开脱。 “也是,都是一起长大的,也用不着那么多套路。” “不过你给直播砸钱是怎么回事?你昨天不还跟我说缺钱吗?” 纪长泽手下不停“对啊,我是缺钱啊。” 顾秋正想来一句缺钱你还砸钱给游戏主播,就听着他接下来一句“但是这个钱不是我给啊,钱太女掏钱。” 顾秋“” 纪长泽砸钱给游戏主播,钱太女付账??? 这世界怎么一下子变得玄幻起来了??? “不是,你等等,你让我缕缕,为什么钱太女会给几十万让你给主播打赏??” 她不一直奉行能白嫖就白嫖,绝不多出一个子的金科律例吗? “你刚刚不是听我们打电话了吗?给我们旗下的主播堆热度啊,热度堆起来,才好到时候让他直播内测的时候有热度,诶呀,死了!” 打游戏垃圾的大少爷输了就把手机一扔,开始甩锅“诶,队友太菜了,一个个的全是垃圾,还有你,我打游戏正是需要专心致志的时候,你说你在那跟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哪来的那么多问题,问来问去还都是钱太女,怎么?你看上她了?兄弟你可稳着点,钱太女跟个女王一样,我都不敢招惹。” 顾秋“” 他不是看上钱太女了,他是觉得钱太女脑子坏了。 捧主播多简单啊,就算他不是这个行业的也知道,随便搞点舆论,请点水军,再花一点钱买个热搜,怎么都比直接真金白银的往下砸划算。 钱太女是疯了吗? 不然为什么一向精打细算的她会干出这么失了智的事,而且目前纪长泽的公司里也就一个主播,一个主播就花三十多万,等到以后主播多了还不 等等。 顾秋突然反应过来,拿起笔记本找出记录,打开了那个被砸了一大堆深水的主播直播间。 屏幕里,立刻出现一个正在超认真打着游戏,一边打一边用着干巴巴语气讲解自己为什么这么操作的谢林。 哦豁! 真相大白了。 钱太女这哪里是在培养主播的失智事业脑,这分明就是一个神志清醒的恋爱脑啊。 看看人家,借工作便利,砸钱小帅哥捧他。 怪不得以前她要跟那些前男友分手的时候那些小鲜肉都要死要活伤心难过,她送出去的礼物都退回来一堆,小帅哥们怕自己收了这个礼物,钱太女就会以为他们喜欢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钱了。 顾秋知道这些是因为,某次他和钱太女有工作上的交际,两人又认识,干脆就找了一家店一边吃饭一边谈。 然后,他就见证了一个小帅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窜到了两人面前,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一边哭一边说自己真的喜欢钱太女,他一分钱都不要,他可以签协议证明,只希望钱太女不要和他分手。 顾秋至今还记得,钱太女先拿了纸,食指抬起人家下巴,以调戏姿态用另一只手给人家擦眼泪。 擦完了,对方眼中还带着希望的时候,钱太女就说了 “我当然相信你和我在一起不是图我钱了。” “但是我和你在一起是图新鲜啊,你看,我们都在一起三个月了,你对我来说早就没有新鲜感了,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在一起呢?乖,别闹了,好聚好散。” 顾秋当时就震惊了。 眼睁睁看着那小鲜肉刚刚被擦干的眼泪刷的又冒出来,不可置信的望向还在温柔给他擦眼泪的钱太女,然后再转身跑走。 跟看八点档一样――顾秋的心理活动。 反正从那之后,顾秋就一直很佩服钱太女在感情上的洒脱,不像是他,因为知道自己一旦陷入感情就不好抽身回来,他一直不敢谈恋爱,生怕自己真的变成当初员工写的那本同人里的虐身虐心女主完了再跪着求带球跑的对方回家的傻子霸总。 不过说回来,能够让钱太女这么一个从来都是明码标价只走肾不走心的女王这么认认真真的“追求”,甚至还没吃到嘴就先拿钱砸,这个谢林在女人眼里的魅力这么大吗?? 顾秋百思不得其解。 他承认谢林这一款是钱太女喜欢的类型,但也不至于整的跟被迷了心智一样吧,他们甚至都还没正式见过面呢。 “好啦,我到下班时间啦,那么今天的直播就暂时结束,谢谢各位粉丝的支持,大家下午两点再见。” 屏幕里,谢林笑着说了拜拜,直播一结束,他就从办公室出来,小心翼翼敲了敲纪长泽办公室敞开的门。 “进。” 又换了个咸鱼姿势玩游戏的纪长泽懒洋洋喊了一声。 谢林本来正想走进来,看到里面的顾秋望向自己那复杂冷漠他以为的眼神时,吓得身子立刻僵硬了,就这么僵直着身子一声畏畏缩缩小步小步的挪到了纪长泽跟前。 “顾、顾总也在啊。”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人家吓到的顾秋嗯了一声,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谢林研究。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眼神在散发着冷气,他觉得自己是在用看祸国妖孽的视线在看对方。 连被说过无数次“钱太女!你没有心!”的女王都被迷成这样了,不是祸国妖孽是什么。 “纪哥,我、我上午的直播时间用完了” 实际上刚刚谢林是很想加班继续直播的,他虽然性子懦弱,但一直都很知恩,纪长泽给他安排的这些也许对于纪家大少爷来说只是随手而为,但对于谢林来说,却足够他感激对方一辈子了。 他没别的特长,能想到的报答方式就是多赚钱,为公司盈利。 刚刚谢林见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土豪直播间热闹起来,是想着趁着热度还在多直播挣人气的,但提前一个小时电脑就自动弹出了提示框,提示他到点要下播,否则电脑自动切断直播。 谢林只能卡着下班的点下播,然后就想过来汇报一下一上午的战果。 土豪爸爸居然给他砸了那么多钱,谢林一边奇怪这人不是他的黑吗怎么还给他砸钱,一边又高兴他为公司赚了钱。 对于人家对他十分好,他就恨不得百倍千倍还回去的谢林来说,土豪爸爸的出现让他松了口气,连说话都没那么结结巴巴,甚至还带了点小小的雀跃说 “上午有个粉丝砸了好多钱,足足三十多万呢。” 他这几天仔仔细细看了合同,合同上写明了他的盈利要和公司五五分,也就是说,他第一天工作,就为公司赚了十几万。 谢林不是性子沉闷,只是懦弱胆怯,面对着他感激着的纪长泽,说话时都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来,估计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又高兴又有点胆怯的摇摆起来了。 你看纪哥,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会好好为你赚钱的。 纪长泽眼睛盯着游戏屏幕“我知道,那钱不是我砸的吗?” 谢林的小尾巴立刻僵在了半空中。 “你你你、你砸的??” “对啊,我没告诉你吗?哦,早上只顾着打游戏,忘了跟你说。” 纪家大少爷漫不经心的说完了,抽空一抬眼见谢林已然是一副震呆了的模样,十分不客气的嘲笑一声“看你那个出息,这么点钱就成这样了,以后你年入千万了还不吓死。” 谢林“” “我、我,不是,纪哥,那个人怎么会是你?” 以前,那个号还站在x主播那边黑过他来着。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电脑还在茶几上放着,你自己看账号。” 谢林一看,还真是。 他更懵了。 之前谢林是开着弹幕的,后来因为有纪家老爷砸深水,他就没怎么看弹幕,只一心专注游戏,因此在谢林眼里,纪家老爷就是一个之前黑过自己,现在又好像黑转粉的粉丝而已。 最值得庆贺的,就是这个粉丝有钱,还是个出手阔绰的。 而现在,纪长泽说,那个曾经黑过谢林的人,就是他。 谢林懵了。 哪怕之前纪家老爷第一次给他砸深水,他看见名字的时候也没因为那个“纪”字想到纪长泽身上,就是因为之前纪家老爷明摆着是他黑粉。 可现在 他看看纪长泽,再看看账号,看看账号,再看看纪长泽,本来就不擅长思考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但是” 但是说完很久了,被惊吓到的谢林才磕磕巴巴的挤出来一句“当初纪哥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有吗?我不是很明确的表达了对你的欣赏吗?” 纪长泽指了指屏幕“看,你都被我说菜了。” 他的态度过于理直气壮,一副“我这样说实在是太正常了”的模样,弄得本来就不是很自信的谢林立刻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没跟上潮流。 也许“菜”这个词,在游戏圈被一个新的梗替代了? 这样想着,谢林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纪哥你说我菜是在夸我吗?” “你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想法?” 纪家大少爷被问的一脸嫌弃“打游戏被说菜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你看看你那个操作,再看看你那个走位,还有你那个意识,我真的,我都懒得说你,菜到扣脚,打了半天,才拿了两个五杀,丢人啊!” 顾秋“” 哪怕他不怎么玩游戏,也知道纪长泽这番话有多么欠揍。 他觉得,谢林平时就算是再怎么胆小,这个时候估计也要忍不住反驳了,不对,他的性子是不会反驳的,应该会很委屈吧。 诶,倒霉啊,摊上这么一个老板。 谢林本来就因为性子很容易被人带跑偏,刚开始他还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但一看见纪长泽摆出在教训他的样子,心里立刻就跟着纪长泽的思路走了。 他在普通人中的确打得好,但纪哥给他这么高的薪酬,这么好的盈利分红模式,他那在普通人中还算好的打游戏技术自然就不够看了,什么样的价位配什么样的技术,逻辑通。 谢林愧疚的低下头,很努力的道歉“对不起纪哥,我一定好好练,下次绝对不会只拿四杀给你丢人了。” 顾秋“???” 顾秋“” 完了,谢林脑子也不行了。 再看他发小,已然是趾高气扬一副恨不得下巴抬到天上去的样了“嗯,你知道就好,要知道,身为一个专业的游戏主播,你必须要好好提炼你的技术,现在这么菜,以后我怎么放心让你去内测我们公司开发的新游戏?” 谢林赶紧点头,看样子甚至还十分感激纪长泽愿意给他进步的机会,激动的话都说不稳当了“谢谢纪哥,谢谢,我明白的,我一定好好练习。” 顾秋“” 这孩子看样子是彻底傻了。 造孽啊。 长泽明摆着是满嘴跑火车,就谢林这个小傻子,居然还信了他的鬼话。 纪长泽摆摆手,让谢林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递给他“你来看看这群菜逼,不,说他们是菜逼都是在夸他们,真是一群垃圾,来,我考验一下你,我们双排。” 谢林赶紧点头应下,正要拿出自己的手机,视线落在纪长泽的手机上时,愣住了。 那上面,硕大的失败下,是这把游戏的战绩。 纪长泽是罕见的三分以下,21分。 而他的队友们,每一个都在十分以上。 坑的人明显是纪哥啊。 谢林此刻心中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很快,他的预感成功了。 刚开始好像还很正常,除了大少爷喜欢在打游戏的时候身子左摇右摆动来动去,整的跟真人打斗一样,然后打着打着,他有多么坑就展现出来了。 第一次纪长泽靠一己之力将本来碾压局给带成了艰难局,谢林努力力挽狂澜,最后很艰难的偷家成功。 第二次纪长泽前期一直在送,硬生生把对面喂肥了好几圈,谢林只能努力的去四处游走补经济,好不容易经济扯平了,正在那蹲人呢,纪长泽操纵的英雄人物带着对面五个人轰轰烈烈的跑过来,与谢林草丛狭路相逢,谢林只能在死之前勉强带走两个,而纪长泽,早就在刚进草丛的时候被干掉了。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十连败后,谢林已经麻木了。 “太菜了!一群垃圾!这打的都是些什么玩意!真是菜到令人发指!”失败这俩字再次出来时,打了几把就骂了几把的纪少直接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开口就是一阵骂“那个什么法师,是不是瞎,什么眼神,这操作,服气!真是神奇队友在哪里,怎么我遇见的队友全都是菜逼?!” 谢林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战绩。 法师总分数比纪长泽高了整整十分。 总共死了三次,其中两次还都是被队员拖累。 罪魁祸首纪长泽还在那义愤填膺的骂,看他那个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遇见的全是一群坑呢。 饶是谢林十分感激这个老板,此刻也呐呐的说不出应承的话来。 好在纪长泽也不需要他应承。 因为大少爷他骂完了其他队友,矛头立刻毫不客气的指向了谢林“还有你!你说说你,还是做游戏主播的,这就是你的水平吗?你看你刚刚打的那叫个什么,真是菜的我都不想说你,刚刚那波团战你是傻了吗?动都不动一下” 谢林鼓足勇气努力解释“我刚刚一直在操作,也一直在动” “我说你玩的英雄了吗?!我说的是你!剑来了你要闪身避开啊!动都不动一下光靠手,你看看你打的是个什么玩意。” 谢林懵了一秒“可、可是这是手游,我现实里动了也没用啊” “所以说你就是菜!我以前就知道你菜!那个时候我给那个谁,什么x的砸了那么多深水都没能激励你,现在居然还越走越回去了,你好歹,好歹这么躲一下啊。” 纪长泽抓着谢林的肩膀推着他做了个躲避的动作。 谢林满脸茫然的跟着走了,还是不明白打游戏为什么身子也要跟着一起动。 见证了是长泽一直在疯狂坑队友的顾秋看不下去了。 “他。” “还行。” “呵,你个不打游戏的懂个屁,这叫还行吗?!玩成这样,这样的操作,这样的意识,整个人跟僵尸一样一动不动,我怎么放心让他去内测,他能测出个什么来?!” 谢林还是不明白,但天性怯懦的他怕纪长泽越说越生气,服软弱弱的小声说“纪哥,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练的。” “练!现在就练!我教你!” 谢林“” 顾秋“” 一个打游戏能打出三分以下分数的人,要教一个分数没低于过十三分的 完球了。 三十分钟后,谢林喘着粗气,汗如雨下,身上衬衫完全是一副被淋湿的样子在跑步机上跑步,旁边站着拿着扫把的纪长泽,时不时催促两声“跑啊!腿抬起来!你说你,这么弱,还好意思当游戏主播,快点的。” 见他跑慢了,一扫把就打在他腿上了“赶紧!” 谢林本来就宅,毕业后就没跑过步,这么一跑,差点没累死。 “但、但是纪哥呼,这个,打游戏,和跑步,好像没有关系吧,呼” “谁说没有,我说有就是有!快点跑!” 腿长细腰的钱太女一拉开门,就看到纪长泽和顾秋站在跑步机旁边,看着跑步机上的小弱鸡游戏主播呼哧呼哧跑步。 “哟,干什么呢这是?” 她相貌明艳,看着面前情景眉高高挑起,饶有兴致的抱臂围观起来“我说纪长泽,你怎么到哪里都能玩出花样来。” “什么玩,这是在锻炼游戏体魄,谢林以后可是要去内测的,不会跑步怎么行。” 一旁的顾秋“” 这话跟他们说说也就算了,怎么还跟钱太女说了,长泽是生怕钱太女这个大投资方不知道身为老板的自己不懂游戏吗? 打游戏和跑步有毛线关系? 而且,钱太女不是对谢林有意思吗?看对方跑的这么辛苦,肯定心疼,顾秋张张口,想帮兄弟补救,又不知道要怎么用一两个字来解释现在的情况。 他还在那琢磨词汇呢,就听见钱太女赞同的说“没错,他想去游戏内测,就得先把体力练出来才行。” 顾秋“???” 他面色冷凝,依旧是一副霸总模样,心底却咩咩咩的跑过去了一群羊。 体力和游戏内测有关系?? 打游戏不是只用手指在键盘上或者手机上操作就行了吗?? 突然,顾秋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看向跑步机上还在呼哧呼哧跑步的谢林,和站在旁边看他的钱太女。 正盘算着等到全息上线后要怎么才能赚到最大利益的钱太女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她下意识扭头一看,就见顾秋正用着一种古怪的视线盯着自己。 这家伙从小就怪,钱太女没深究,继续盯着谢林在脑子里规划各种计划利益分割。 顾秋一会看看谢林,一会看看钱太女。 谢林本来就没什么体力,跑了这么久早就出了一身汗,汗水把白色衬衫打透,贴紧了皮肤,作为男人的顾秋看来这身材实在是太瘦,瘦的简直没眼看。 但好像,现在女人们就喜欢这一款的。 他自动补全设定汗水打湿衣服等于活色生香。 再看看一脸认真目不转睛盯着谢林看的钱太女。 噫 他恍然大悟!眼神顿时微妙起来。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钱太女! 卖师求荣的奸臣(17)(奸臣还是忍辱负重(三合...) 纪长泽从来没来过大嫂家,但是架不住他一点都不见外啊。 外面刘慧芬还在懵逼自己丈夫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的时候,他已经特别自然的自己搬了个板凳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副等着伺候的样子了。 偏他的大哥也还真的对他好,快步进屋,又是给他倒水喝,又是给他找零嘴吃。 他就这么舒舒坦坦坐在那,时不时还要没半点诚意的说两句:“大哥,不用这么麻烦,咱俩是亲兄弟,不用非要招呼我,你随便给我个白开水让我坐着就行了。” “那哪行。” 纪长光找出了一些地瓜干来,笑呵呵的放在了弟弟跟前:“你都没来过,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肯定要把你给照顾好了。” “对了,我记得还有点冰糖,放在水里会更好喝,我去给你拿。” 刘慧芬眼睁睁看着丈夫进了他们的屋,再一看大摇大摆坐在自己家一副享受模样的小叔子,忍着怒意也进了屋。 一进去,就看见纪长光正在翻找着冰糖。 “纪长光,你怎么回事啊你。” 刘慧芬是独女,刘父刘母也疼她,因此她虽然性子称不上是什么泼辣,但也绝对有了不满不会憋在心里。 她直接上前扯住了丈夫手臂,质问道:“你不是去爸妈那要钱吗?钱要到了吗?怎么把长泽给带过来了?” 带过来就算了,还那样伺候这个混账。 他怕是忘了自从他们结婚,纪长泽都从他们这要走多少东西了吧。 纪长光正专心找着,听到妻子这话,也想起来自己还没跟她解释自行车的事呢。 虽然他现在也觉得自行车给弟弟是应该的,但纪长光不是那种光想着父母弟弟而不顾媳妇感受的人,当即神情有些讪讪,小心翼翼解释着: “惠芬,这个钱咱们就别要了吧,其实长泽现在身子虚,难找媳妇,也是我的错,现在他好不容易找见了个媳妇,那自行车就当是庆祝他结婚的礼物吧。” 刘慧芬:“” 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纪长光,你说什么呢?!!” “那自行车要多少钱你不知道啊?你攒了这么久才攒下来的钱,凭什么给纪长泽啊!而且什么叫他娶不着媳妇是你的错,那是他自己好吃懒做的坏了名声,要不然就凭着他那张脸蛋,你还怕他找不见媳妇吗!” 纪长光连忙道:“不是,惠芬,事不是这么算的,长泽其实不懒,他就是身子虚,所以干不了活,他可勤快着呢。” 刘慧芬:“” 那个在外面大爷一样等着人伺候的纪长泽勤快?! 果然,纪长光就是中邪了吧。 “你听我说,之前是我们误会长泽了,他是个好孩子,我跟你说啊” 纪长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着院子里的大门又打开了,接着传来了刘父刘母说话的声音。 是他们回来了。 夫妻两个只能暂时停下话题,出去跟他们说纪长泽来家里做客的事。 刘慧芬在这方面上就很会处理,别看现在纪长光是住在他们家吃他们家,但是无论是在父母还是外人面前,刘慧芬都很给他面子。 就像是这一次,就算是她怎么不满纪长泽,也只会拉着丈夫进屋说。 出去了,在纪长泽和父母面前,她肯定不会拆纪长光的台。 纪长泽也听见了外面动静,大哥大嫂出来的时候,他就站起来,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爸,妈,这是长泽,长光弟弟。” 刘慧芬一脸若无其事的笑着跟父母介绍。 纪长泽望向刘父刘母。 他们两人都有工作,刘母是工人,刘父自身是在国营饭店上班,还给闺女找了个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这个家庭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现在,已经称得上是非常不错了。 两人看见纪长泽,都有点惊讶。 毕竟也没逢年过节的,之前纪长光跟家里的关系也说不上多好,尤其是纪长泽,之前没少跟纪长光要东西,丝毫不顾忌脸面,这次突然跑过来,还是很容易让人想到别的地方去的。 但是两人也都给女婿面子,就算是之前听女儿说过纪长泽的坏名声,面上也还是笑呵呵的打了招呼。 反正大不了,就是好好请他吃一顿了。 纪长光性子老实,对他们女儿也好,对他们也不错,刘父刘母还是很乐意给女婿这个面子的。 结果打完招呼,就见着面前这个外表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名声不大好的精神小伙子笑呵呵道: “叔,婶,其实我早就想来看看你们了,就是这些年年景也不大好,家里拿不出东西来带着上门,这次也是巧了,我打了只野鸡,又在河里抓了条鱼,想着带着这些东西来,也算是拿得出手了,这不,就跟着我大哥一起来了。” 刘慧芬听着前面那些什么拿不出东西所以不好上门的话时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骗鬼呢,现在家家户户穷得很,他就算是随便抓一把野菜来上门,那不也算得上是拿着东西,又不会有人说什么。 肯定是借口! 结果听到野鸡跟鱼,她就愣了。 不能吧。 纪长泽还有这个本事呢? 不,就算是他真的有这个本事,他这个混账性子,抓了野鸡和鱼会带到他们家来? 骗人的吧。 纪长泽偏偏还真不是骗人的。 他到了外面,在板车上翻找了一下,将已经拔毛收拾干净的野鸡和那条鱼找了出来。 并不怎么暖和的阳光下,纪长泽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条鱼,站在院子里冲着刘家人笑。 “来的道上怕让人看见就藏起来了,还给弄忘了。” 刘慧芬:“” 她不是在做梦吧。 刘父刘母没有刘慧芬知道的清楚,当下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刘父笑呵呵的:“都是亲戚,干什么这么客气,还没拿东西不好上门,我们家可没有这个规矩。” 刘母也跟着说道:“是啊,长泽啊,这野鸡跟鱼贵重,快拿回去,你是长光弟弟,就算不拿东西,我们家肯定也会好好招待你的。” “拿都拿来了,怎么能拿回去。” 纪长泽直接熟门熟路拿到了厨房里去,冲着两个长辈笑笑:“其实这些放在我们家也没用,我们都是在公社吃饭的,不然自己开火,这不是想着嫂子家是城里人吗?这些肉拿来给你们吃,也不便宜了外人。” 诶哟,这孩子可真是实诚。 刘父刘母一下就改变了对纪长泽一直以来的看法。 村里不让开火,偷偷开也行啊,实在是不行,现在城里买啥都要票,肉更是贵的不行票又少,这野鸡和鱼加起来这么多的肉,纪长泽拿去悄悄跟人换点东西,可是能换不少。 结果,他居然直接都拿来了他们家。 这要是不看重他们家,能干出来这种事吗! 一时间,两人看向纪长泽的眼神都亲厚了不少。 经过一番“肉太贵重我们不能要”“不行叔婶这是给你们的”“但是太贵重了你们家也不宽裕我们真的不能要”“要不这样叔婶,要是你们觉得过意不去做好了就拿着碗让我装点回去给我爹妈吃,让他们也尝尝味”之后。 纪长泽成功达成了“送野鸡鱼肉但走时拎着做好的野鸡肉鱼肉”成就。 刘父刘母更加觉得他跟纪长光一样,都是个老实孩子了。 看看,他打下来的野鸡肉和鱼肉,自己家都没吃上一口呢,居然就这么全须全尾的都给他们送来了。 哪怕他只送半只鸡来,或者只送鱼来,那也是非常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毕竟现在想吃肉太难了。 刘慧芬眼睁睁看着纪长泽那个小子就坐在屋里和自己爹相谈甚欢: “叔你喜欢下棋啊,巧了,我也喜欢,但是我不会,我就是喜欢看人家下,觉得那是有学问的人才摆弄的,要不叔你教教我吧?” 刘父也就下棋这么一个爱好,而平时他最喜欢的就是人家说他有化,结果现在碰上个纪长泽,两个爽点都给挠到了。 他一下子兴奋起来了,笑的比三天的量还多,拉着纪长泽说个不停,简直恨不得这是他儿子。 刘慧芬:“” 纪长泽是喜欢看人下棋,这她知道。 但是那不是因为村里老头下棋都赌点什么,花生米什么的吗? 纪长泽喜欢的是在旁边溜达,看能不能顺手捞个花生米吃啊!! 她正愤愤的一边看着两人一边剁鸡肉,刘母笑呵呵进来了:“惠芬,长泽哪是你之前说的那样啊?这孩子心地可好着呢,刚才还教我用淘米水洗脸能让脸变白又滑,你下次也试试,对了我跟你说,这孩子可逗了,一口一个要是我们一起走出去人家肯定以为我是他姐姐,你妈我有这么年轻吗,说话真有意思这孩子。” 没错过母亲眼底对纪长泽满是喜欢的刘慧芬:“” 疯了。 她家的人都疯了。 这纪长泽是妖精变得吧,怎么会蛊惑人呢。 刘慧芬低头看着案板上的鸡,想了想,拿着一只鸡腿放在一边。 刘母:“你放什么,这鸡是人家送来的,一会鸡腿一个给长泽吃,一个让他带回去给你公婆。” 刘慧芬:“” 她和长光送到纪家的钱和东西都够买多少个鸡腿了。 恰巧纪长光也端着水进来,刘慧芬连忙抓住他:“长光,你跟我说说,长泽到底怎么回事,他今天这么献殷勤,是不是有什么事求着你了?” 这就是典型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现在一家人都瞎了眼一样的被纪长泽给骗了,她可一定要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纪长光满脸的疑惑:“没有啊,长泽就是说一直没来,所以想来看看。” 骗谁呢,之前怎么没见他来看看。 刘慧芬眼睛微微眯起,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想着想着,她突然想到一点;“等等,这些东西送到我们家,你爸妈那边没意见吗?!” 她可是知道,公婆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的。 “没有啊,妈还让我好好的照顾好你呢,说是我麻烦岳父岳母了,也就是你贤惠,才能让我这么个大男人住在家里。” 刘慧芬愣住了。 她震惊的甚至有些结巴:“妈、妈真的这么说的?” 不能吧,婆婆不是一直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吗? 纪长光:“是啊,对了惠芬,我想努力一把,看能不能往上走走。” 刘慧芬;“你之前不是一直觉得这么着就挺好的吗?” 她之前也跟纪长光说了很多次让他别光顾着闷头干,也想想能不能往上走走,一直当工人多累啊。 结果纪长光就是不听,今天这是转性了? “这不是长泽跟我说一直这样不行吗,他昨晚上还跟我说呢,让我对你好点,这年头,能这么帮衬着我这么一个女婿的岳家可不好找,而且惠芬你城里人,长得又好看又有化,工作也好,我要是一直原地踏步,怎么对得起你。” 纪长光笑容憨憨:“长泽还说,咱俩结婚也有段时间了,虽然看上去工资差不多,但是其实家里一直都是你在更多的努力,咱们又马上要孩子了,等到孩子出生了,要用的钱就要多了,我得多努努力,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刘慧芬被他这番话说的心里震动。 她看中的就是纪长光老实,对她好。 但要是纪长光能赚更多的钱,她当然更高兴了。 纪长光又去拉了妻子的手,特别认真的说:“惠芬,真的,你辛苦了。” 刘慧芬眼睛眨了眨,眼尾都有点红了,她不好意思的撇过脸,推了一把丈夫:“你知道就好。” “其实之前我也没想到这些,是长泽跟我说的。” 刘慧芬撇嘴:“你弟弟可比你看的通透。” 说完,她又把之前单独拿出去的那只鸡腿放了回去。 看不出来,纪长泽居然还真的挺懂事的。 难道真的是长大了? 卖师求荣的奸臣(18)(奸臣还是忍辱负重(三合...) “你敢!!!” 李梓茜本来还打算到了城内再想法子, 没想到那人的意思竟然是直接就地处决,顿时紧张起来,挣脱开试图拦她的人, 奋力挡在刘家人面前。 如小狼收到威胁的母狼一般, 张开双臂护住了背后人。 “你要是敢对刘家人做什么,纪长泽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被皇帝派出来的人笑了:“夫人也莫要搬出来纪大人吓唬本官, 是,本官的确不比纪大人官职高,但一来, 处决刘家亲眷乃是陛下旨意,二来,刘家与纪大人有何关系?纪大人为何要为了刘家与本官反目。” “本官知道, 夫人与刘夫人关系甚好,只是夫人, 这乃是朝堂的事, 哪里是您这位女眷能参与进来的,还请移步,莫要让本官为难才好。” 李梓茜不肯走, 若是有人来拉, 她就奋力抵抗,她到底是纪长泽纪大人的妻子, 那些被派来拉走他的人也不敢用力, 最后居然还真僵持下来。 那人见李梓茜挡道,脸上的神情也阴沉下来,厉声道:“纪夫人, 您若是执意如此,本官就算伤了你, 那也算是有原由的。” 刘夫人站到李梓茜身边,低声道:“这是巡防营的周大人,他与我家老爷是同窗,向来不喜他,见了面便是横眉冷对,今日,怕是来报私仇,你别冲动,免得也带累了你。” “我们自愿回城,求见陛下,这里除了女眷便只有幼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是不答应,只怕是名声有损,到时进了城,再慢慢图谋。” 李梓茜却还是不想任由刘家人被带走:“若是真的让他们带走你们,那就真的插翅也难逃了。” “现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你别牵连进来,不然我们真的半点希望也没了,一会,你将乐平带走。” 那位周大人知晓她们逃不出去,也丝毫不急,只等着她们说了两句后扬声道;“如何,两位夫人可是商量出个什么章程来?” “还请纪夫人莫要再妨碍本官做事,处决刘家人乃是陛下亲口下令,您这可是抗旨不遵,别再连累了纪大人。” “大人,我等刘家家眷愿跟您回京,此事与纪家无关,还请您放纪家人离开。” 周大人冷笑一声:“自然。” 拉着李老夫人的马车先被放了出去,李梓茜担心的看了一眼刘夫人,转头上了马车,上去后,对着刘乐平伸出手: “乐平,上来。” 刘乐平愣了愣,看向身旁母亲。 刘夫人点头:“乐平,上车。” “等等。” 周大人突然开口,盯着刘乐平看了几秒:“这位是刘大人的千金吧,这可是刘家的人,如何能跟着纪家走。” “刘夫人,可别玩什么花样,你家几口人,本官清清楚楚。” 刘夫人冷声道:“她虽养在刘家,却并非是我刘家血脉。” 刘乐平浑身一震,震惊的看向她:“母亲?!” 刘夫人没回应她,只是一直盯着周大人,声音铿锵有力: “她是纪大人与纪夫人亲女,当年阴差阳错,便养在了我家,你若不信,问纪夫人便是。” 李梓茜也道:“乐平的确是我与纪长泽的女儿,周大人,还请让我女儿与我一道走。” 远处,李老太太的轿子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眼里含泪的震惊望向站在刘夫人身边那个娇俏女孩。 周大人也是一愣,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好端端的女儿,为何要养在别家,本官知晓纪夫人与刘夫人交好,只是欺君之罪,也不知你承受不承受的起。” “今日,纪夫人的话,本官是一句都不敢信的,夫人既上了车,那便放下帘子,别看到本官处置刘家亲眷后吓到才好。” 在场人俱都是一惊。 李梓茜脸色难看,飞快搬出律法:“就算刘大人获罪,他的亲眷也该先押送入狱,再行分配,哪有当即处置的道理,官员获罪,犯官女眷都是被罚入贱籍,未成丁的男子流放,刘大人家中夫人女儿皆是女眷,儿子还未成丁,就算要处置,也该先押到刑天府。” “陛下一向仁德,不可能冒然草率下如此命令,所下令也是叛逃者杀无赦,可刘夫人他们只是恰巧陪着我去礼佛罢了,如今也言愿回京听从陛下下令,并非叛逃,大人如此做,就不怕陛下问罪吗?!” 周大人脸色也不好看了。 陛下与他说的的确只是叛逃便杀,但若是刘家亲眷配合,他还真不好直接杀人。 但 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个机会,他哪里肯给刘生彦留下亲眷活命的希望。 刘生彦运气一向好,邪门的很,每次都能蹊跷的有贵人相助,这次再把抓紧机会,说不定真的能让再翻身。 他不想再多费口舌下去,说得越多错的越多,反正只是个小官罢了,就算他处置了,只要一口咬死她们想要逃跑,陛下总不至于去查问。 至于纪长泽的夫人 一个被留着刷名声的工具人罢了,那位狠心冷情的纪大人根本不会在乎。 而他们口口声声说刘乐平是纪长泽夫妇的女儿,更是无稽之谈,好好的女儿,为何要送到旁人府上。 他不想再耽误时间,直接下令:“来人,将犯官家眷,就地射杀!” 李梓茜慌的嗓子都破了银:“你若是杀他们,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周大人轻蔑一笑:“夫人一介女流,还是莫要行威胁之事了。” 他看向神情仓皇的刘家母女,放下弓,缓缓抽出刀,跳下马,朝着她们走了过去: “本官乃是朝廷官员,若是因为一两句威胁的话便改变主意,岂不是要成人笑柄。” 说着,他露出狠厉的笑,冲着将女儿护到怀里的刘夫人高高扬起刀。 “不要――” 在李梓茜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刀重重落下。 ――嗖! “啊!!!!” 周大人惨叫一声,捂着被箭射穿的手腕,狼狈弯下腰呼痛,握刀的右手都受伤了,被握住的刀自然也“哐”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接着,便是骑在马上,带着一队人马赶来的纪长泽。 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向地上惨叫的周大人,冷声道: “周如大人真是爱惜名声,只是不知,若是本官威胁,大人是否也会如对本官夫人这般,毫不留情呢。” 他身后,有也骑了一匹马跟上来的徐嬷嬷,在众人对峙,竟所有人都没察觉到她悄悄溜了出去到附近的西郊大营求援。 “纪长泽!!” 周如本是怕纪长泽的,朝中手握大权,睚眦必报,你冲他倒一杯水他能把你扔河里淹死的纪大人,谁不怕。 可如今,他已知晓了,陛下对纪长泽已经没了往日的宠信,什么权臣,不过是一把即将被废弃的刀罢了。 若是没了纪长泽,焉知他周如是否能取而代之。 他踉跄着站了起来,捂着受伤的手腕,狼狈的冲着坐在马上那明明与他差不多大,却还丰神俊朗,越发衬托的自己狼狈的纪长泽咆哮:“我奉命而来,你敢违抗陛下的意思!” 李梓茜现在顾不得许多,赶忙要上前将刘乐平是纪长泽亲女的消息告知他,好让他保住刘家人。 但她踉踉跄跄还未上前,便听见纪长泽对着周如慢悠悠问:“这么说,是陛下让你来杀本官唯一血脉的?” 一直以为纪夫人说的那番言论只是想救走刘乐平托词的周如愣住。 李梓茜也怔住。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丈夫。 他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她又想到什么,望向朝自己走来的徐嬷嬷,徐嬷嬷心领神会,赶忙解释:“不是老奴说的。” 那纪长泽是怎么知道的? 纪长泽却没空关注这些,只看死人一般的看着周如:“你若是个机灵的,现下赔礼道歉,本官还能既往不咎。” “笑话,你虽官职比我高,可我奉的是陛下的令,你连陛下的话都敢不听吗!” “你说她是你女儿她就是你女儿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与刘家沆瀣一气,为了保住刘家人故意欺瞒陛下,你若是识相的,便让开,否则我到陛下面前告你一状,就算你是陛下宠臣,怕是这次也难逃龙怒。” 李梓茜紧张的攥紧拳头。 纪长泽他会为了保住自己,放弃他们的女儿吗? 好在,纪长泽并没有退步的意思,只是依旧神情冰冷的坐在马上:“当年本官岳父获罪,本官这才吩咐夫人身边的稳婆找机会将孩子藏起,没想到正巧遇到刘夫人产下死胎,刘夫人心善,好心收留我与夫人之女,你若是不信,我这还有当年稳婆上报来的信件。” 李梓茜浑身僵硬,满脑子只有方才丈夫说的那句话不停重复。 当年那个稳婆,是纪长泽的人? 那岂不是说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知道她将孩子托给刘家,知道她假报死胎,知道她担忧什么,知道她想要藏起孩子的消息。 对了,当初纪长泽知道孩子是个死胎的时候,的确是没有伤心,甚至称得上是冷血无情,毫无感觉了。 那时,她还在想,这便是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了。 她认定了他对她们母女毫无感情,一切只是做戏,这才能对他们孩子的早幺无动于衷,这便也成了纪长泽之前只是伪装的佐证。 可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实情呢。 既知道孩子没事,自然不会伤心难过。 清楚孩子在哪里,被照顾的妥帖,当然也不会焦虑担忧。 李梓茜将这些年的种种在心底过了一遍,眼神复杂的抬眼望向了纪长泽。 他一直都知道,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配合她,既对他们的孩子还有爱护之心,为何当初又那般无情的踩着父亲上位。 又为何明知她做的一切,还要装作不知晓,说不定这些年此事都无人知晓,也有纪长泽的功劳。 只是到底为何。 为何要如此。 纪长泽还在那阴阳怪气: “至于陛下是否要降罪,那也要看陛下,周大人与其操心本官,还不如想想你废了一只手,日后是否还能再为陛下效力,如现在一般张扬嚣张,冒犯官眷。” “你!” 阴阳怪气纪大人压根没在意恼羞成怒的周如,只兀自拉开手中弓箭,对准了地上捂着手臂站着的人,语气淡淡: “若是不让步,今日周大人怕不只是要废掉一只手了。” 周如想说你敢吗? 可看着纪长泽那毫不在意的眼神,又瞬间泄气。 他还真敢。 纪长泽不向来都是这般吗?肆意妄为,做事稳准狠,出手狠辣的名声可不光是说说而已。 只是以前他这种手段对付的都是那些不认同陛下的人,这还是第一次,他这样对付陛下身边的人。 周如怕了。 怕的自然不是纪长泽事后报复,而是现在这个疯子直接一箭杀了自己。 他不甘心的咬牙,往旁边退了一步。 看着纪长泽从马上跳下,向着刘家人和纪夫人的方向走去,周如在背后喊了一声:“你莫要得意!刘家人必死无疑!” “就算你说她是你女儿,陛下也不会信的!” 纪长泽的背影顿了顿,缓缓转过身,眯着眼看他:“你知道什么?” 周如终于有了点得意情绪,带着些报复情绪的嘲讽笑:“你当真以为陛下会护着你?你几次三番阻挠陛下建立行宫,真以为陛下不知晓么,只不过是见你能想法子养这七万亲兵,这才故作不知罢了。” “我也不怕实话告知你,你掏心掏肺,掏空了整个府的家底养这些泥腿子,是想要讨好陛下吧?可惜了,陛下并没将这些泥腿子看在眼里,如今你手里无钱,对陛下来说,你自然也没了用处。” 见纪长泽眼底总算是有了波澜,而他身边跟着的亲兵们脸上满是愤怒神色,周如越来越得意,不顾疼痛,笑容都变大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方才不是还讽刺我手废了便对陛下无用吗,你这个权势滔天的纪大人,还不是一样的下场。” “你,刘生彦,年少时风光无限,入了朝堂更是光芒万丈,到最后,还不是与我一般,不,你们还不如我,至少我能活,而纪大人你,你觉得,陛下会让你活吗?” 跟在纪长泽身边的亲兵被气的脸色铁青,手忍不住放在腰间佩刀上:“你放肆!” 纪长泽淡淡命令:“退下。” 那亲兵不甘的瞪了一眼周如,却还是听话的退后一步,站在原地。 “周如。” 纪长泽喊了他一声,在他还没应声时,猛地一脚精准踢到对方膝盖,下盘不稳,自然要倒,周如都没反应过来,便狼狈的猛然趴在了地上。 还未起来,一只脚便踩在了他背部,让他动弹不得。 上方,纪长泽那让人听了便心底凉飕飕的声音传来,不是很大声,却如恶魔低语一般传到了周如耳边。 “本官现下还能容忍你几分,也不过是不想现在撕破脸罢了,你当真以为,本官就那么好性?” 周如还想挣扎,踩在他身上的那鞋却又用力了几分,逼的他喘不上来气。 纪长泽抬起腿,将脚从周如后背移开,看着他狼狈爬起来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冷笑一声: “趁着本官还有一小份耐心,滚。” “你,你我是陛下派来的,你敢如此” 听着周如明明怕的要死还在那装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出来,纪长泽笑了:“你该庆幸你是陛下派来的,否则,今日便不光是欺辱了。” “还不滚?” 周如咬牙,看了看纪长泽身边那些一个个红光满面人高马大看着就比自己带着的人强的亲兵,愤愤转身:“走!” 第一次受到陛下重视,被派来做事便被如此狼狈赶走,他的下属要如何看他。 陛下又如何会放心接着用他。 纪!长!泽! 周如回头,见纪长泽正大步走向刘家人那边,黑色披风被风吹去,更加衬托的他器宇轩昂,只额间细小汗珠才能透露出他有多急着赶来。 匆忙赶来,只为救唯一的孩子是吧? 无论如何,现在明面上刘乐平还是刘生彦的女儿,还是要受刘生彦连累,他就算是就地杀了刘乐平,至少表面上说得过去。 纪长泽让他受辱,他便要让纪长泽知晓什么叫做失女之痛。 周如忍着疼,咬牙抬起弓,对着刘乐平方向,拉紧了弓弦。 利箭直直朝着刘乐平方向而去。 李梓茜离得远,却正瞧着周如所行,惊慌之下,只来得及匆促喊了一声: “乐平――” 刘乐平也看到了,但她根本来不及躲,只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一双有力的手揽住她的肩,快速将她的头扣下。 接着,便是一声近距离的闷哼。 周如见纪长泽居然反应那么快的替刘乐平挡了箭,而且伤的还只是手臂,想必是死不了。 他冷哼一声:“不想撕破脸?本官还偏要和你撕破。” “走!也该到上朝的时候了,纪长泽包庇犯官家眷,我这便去朝上参他一本。” 他带着人快速离去,当然,跑这么快是为了快点参纪长泽还是怕被纪长泽直接当场弄死,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因为刚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刘乐平心跳的飞快,发觉自己居然没事时,她下意识抬起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眼却被一双大手盖住。 然后,是纪大人压抑着痛楚的声音: “别睁眼。” 方才情况紧急,纪长泽只来得及护在刘乐平面前,他自己自然是替女儿挡了这一箭。 他一手捂着刘乐平的眼,另一只手直接从肩膀处拔出了那根带血的箭。 好在他穿了护心甲,这箭伤也只是看着吓人,并不妨碍他打上朝廷。 见证了一切的李梓茜张口想说话,却因为受惊太过发不出什么声音,只能放松又心情复杂的,双腿一软,软软跪坐在了地上。 脑海里,仿佛响起之前她与徐嬷嬷说的话。 ――你信不信,若是遇到危险,有箭雨射来,他第一反应都会是扯过乐平,挡在自己面前做盾。 可真的遇到危险时,纪长泽却以自己为盾,护住了他们的女儿。 李梓茜捂住嘴,望着丈夫受伤,却还顾忌着女儿,捂住她眼不吓到她的场景,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到底哭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随着纪长泽拔出箭来,便又是一声闷哼,什么都看不见的刘乐平下意识身子颤了颤。 “伯、伯父?” 话出口,才想起来,纪长泽方才亲口说,她是他的亲生女儿。 纪长泽:“福泉。” “老爷!” 福泉简直是连滚带爬的上前,在纪长泽的示意下快速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哆哆嗦嗦给他家老爷盖上。 等到大氅遮盖住了鲜血,纪长泽才缓缓收回捂住女儿眼睛的手,命令道: “小姐受了惊吓,带小姐回府休息。” 福泉赶忙应下,殷勤的凑到了刘乐平身边:“小姐,奴才给您带路。” 刘乐平却是怔怔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人。 “你您没事吧?” 纪长泽站的稳稳当当,身上披的大氅遮盖住了鲜血,神情还是淡淡的,除了脸色白些,完全看不出刚中了一箭。 “无妨,你先回去。” 如此自然的父亲对待女儿的态度,仿佛他们不是刚相认不到一个时辰的陌生父女,而是朝夕相处看着她长大一般。 刘夫人赶忙狼狈跑来,一把抱住了险些死去的女儿:“乐平,乐平” 根本定不下神来的刘夫人与刘乐平和刘家小公子一道被护送走了。 连带着李梓茜,纪长泽都示意徐嬷嬷将人搀扶上车。 李梓茜上车前,犹豫的看了一眼纪长泽:“刘家怎么办?” 她的丈夫依旧神情淡淡,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保证:“他们不会有事。” 李梓茜迟疑的看了一眼纪长泽被大氅遮住的肩膀位置:“你的伤” “小伤而已,你先回府,喝一些安神药睡一会,等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纪长泽说完,转身朝着李老夫人的马车而去,李老夫人身子不便,始终没下车,只枯槁的一双手掀开帘子,露出满是皱纹的脸。 她看着丈夫唯一的也是最疼爱的弟子朝自己走来。 看着他跪在车前。 看着他扣头。 听着他喊:“长泽拜见师母。” “这些年让师母受委屈了,今日过后,弟子必还师父一个清名。” 李老夫人浑浊的一双眼望向跟在纪长泽身边的这些亲兵,以及这个孩子脸上那毅然决然的神色,想明白了什么,突然笑了,笑中带泪道: “我家老爷没看错你,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你去吧,不用顾忌我们,我与茜茜和你女儿,一道等你回来。” 纪长泽又磕了个头,便起身带着亲兵离去:“点兵,我们出发。” 亲兵问:“大人,我们去哪?” “去上朝,清君侧。” 这一日的朝堂一如既往的平静。 直到带血上朝的周如站出来说他要参纪长泽。 胡子方眼睛一瞪,就要听听周如说什么他好辩驳,刚踏出去一步,手臂就被父亲抓住了。 胡父眼睛瞪得比胡子方还厉害,低声训斥儿子:“你别多管闲事!我得到消息,陛下已厌了纪长泽,他也就只能扑腾这两天了,你离他远点。” 胡子方不服气,刚要挣开外面便先传来了嘈杂声。 正上朝呢! 这么正经严肃的场合,外面居然敢吵闹,是嫌命长吗? 上方的皇帝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周如还在坚持不懈的告状:“那纪长泽妨碍微臣做事,竟还威胁微臣,说再拦着他,便要与微臣撕破脸,可见其嚣张” 他正说着,轰―― 一向在上朝时紧紧关闭的朝门居然被从外面推开了。 这么大的动静,惹得满朝文武都下意识扭头向后看去,大门敞开,外面的阳光洒了进来。 然后,是熟悉的,既懒洋洋,又带着天然嘲讽的语气: “周大人这话可是冤枉本官了。” 一身铠甲的纪长泽率先入殿,他身后,是一列列经过精心训练,吃饱喝足后养的兵强马壮的亲兵们。 他逆着光,一如往常那般轻描淡写的气死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来费心神?蝼蚁尚且都比你强上几分,你这般无用废人,本官瞧你一眼都嫌浪费时辰,让开,莫要挡着路。” 说着,纪长泽一把推开周如,抬眼望向龙椅上坐着的人,恭恭敬敬行礼:“微臣纪长泽,见过陛下。” “陛下,臣来与您撕破脸了。” 卖师求荣的奸臣(19)(奸臣还是忍辱负重(二合...) 上方坐着的皇帝先是一愣, 接着勃然大怒,站起来怒斥:“纪长泽!!你是要造反不成!!” ――砰! 一根利箭几乎是擦着他的耳朵,扎在了他后面的墙上。 再偏一分, 便是落在脸上了。 皇帝身子一僵, 眼瞧着纪长泽收回弓,甩了甩因为受伤还拉弓有些疼痛的手, 笑了一声,依旧是毕恭毕敬的态度: “臣刚受了伤,箭法便有些不准, 陛下还是安稳坐着好好听臣说,免得臣受这伤印象,手一抖, 伤了龙体。” “你、你”他心中被极大地愤怒与憋屈填满,却也只能为保命, 忍着气坐下。 只一瞬, 局势便掌握在了纪长泽的手中。 那明明是文人,却靠着装穷卖惨拿到了兵权,还得到了这些兵权支持的纪大人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 在满朝人的视线下带着兵闯入到了正上朝的大殿上。 可以说, 在场所有人,都从未见过如此简单粗暴的造反行为。 文武百官可都还在这站着呢。 皇帝坐在龙椅上不敢妄动, 理智上来了, 期待的视线投向了底下站着的朝臣们。 按理说,这么正大光明的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在场朝臣该出来指责怒骂纪长泽, 表明一下自己宁死不屈的理念和纪长泽谋逆的不配合。 他期待的正是如此场景,若是众人皆不愿屈服, 纪长泽还能把这些人都杀了不成? 于是乎,皇帝心中便又重燃起了信心,满怀希望的等着底下的朝臣们发声。 朝臣一:“――” 朝臣二:“――” 朝臣三:“――” 一片尴尬的静默。 皇帝简直以为自己聋了,等到反应过来满朝文武竟无一人站出来喷纪长泽后,怒气简直能将整个大殿淹没。 然而处于愤怒中的他完全没意识到,这种尴尬情况得益于自己多年来的运作,真正敢面对强权还发声的早就被他给弄死贬官,能在他手里留下任职的,不是老狐狸就是胆小的。 这般形势,他们怎么可能站出来。 有几个官员在皇帝的愤怒视线下略有些不安,但当看到前面老神在在站着的几位老大人后,又都纷纷安下心来,眼看鼻鼻看心,只当做没注意到上方。 这些人靠不住,那边只能靠亲信了。 皇帝的视线又落到了周如身上。 然而―― 方才还在情绪激动参纪长泽的周如此刻却如同被看不见的手拔了舌头,又好像是一只刚出生的鹌鹑,在填满大殿的亲兵面前束手束脚站着。 别说张嘴替皇帝“伸张正义”了,连张口求饶的胆量怕是都积攒不出来。 纪长泽顺着皇帝看的方向,目光也跟着落在了周如身上,唇角勾起,似笑非笑:“陛下莫不是在担心臣会对周大人不利?您多虑了,朝堂规矩,不得伤同僚,不得肆意打斗,微臣怎会破了规矩。” 周如吓得一个哆嗦,正要求饶,却突然想起方才他对着纪长泽的独女射了一箭,那箭虽被挡下,可依着纪长泽的行事,他还能有命在吗? 纪长泽对他的态度如此轻蔑,想必也认定他不敢反抗。 若是他此刻杀了纪长泽平下这场乱事,岂不是大功一件。 反正纪长泽得势他也讨不了好,还不如就此一搏,他如此狂妄自大,自己未必得不了手。 想到这,周如的手慢慢移到了腰间,趁纪长泽背对自己,他猛地抽下腰带,一手抓住一边,朝着前方人颈间套去。 该是万无一失的。 可纪长泽却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几乎在他暴起时便立刻转身,他眼前只看到一片锋芒,下一秒,喉间便是一甜。 ――砰! 周如倒在地上,双手捂住不停溢出鲜血的脖颈,身体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双手无力落下后,穿透脖颈过去,只在外露出一个柄的匕首这才显露出来。 纪大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咽气了,才蹲下身,将匕首拔出,用一张手帕一边细细擦拭,一边笑着抬眼望向上方吓得脸色惨白的皇帝。 “周大人知法犯法,当朝意图谋杀同僚,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微臣便帮陛下处置了。” 皇帝一生都在权威之上,此刻被纪长泽如此压迫的对待,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意,愤然站起,亲自指责起来: “纪长泽!你到底想干什么!!” “朕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内政修明,仁厚礼贤,天下子民皆爱朕敬朕,从未出过任何劣迹,你若是意图谋反,妄想取朕而代之,那便想错了!!” “各地藩王绝不会承认你,天下百姓也只会将你当做乱臣贼子,文武百官更不会为你做事,你以为你得了军权便可掌控皇城吗!哪怕你今日能得逞,最迟不过一月,藩王们便会集结大军,兵临城下,到时,朕便看着你人头落地!满门抄斩!” “呵。” 皇帝慷慨陈词,纪长泽听了,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 “陛下勤政爱民,仁厚礼贤?”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任谁都听的出来。 他站在大殿中间,朗声道: “元顺三年,一位名叫梅浣的御使大夫上奏,言陛下不该奢靡无度,以金银建造房屋只为玩乐,陛下当朝纳谏,虚心整改,七日后,梅浣暴毙。” “元顺四年,陛下亲征,一路追击敌国直至鹤谷,为我文朝打下胡州三地,累下世功的周武老将军劝说陛下,言穷寇莫追,恐防有诈,陛下却一意孤行,带兵闯入鹤谷,入了敌国圈套,三万将士只活两千。” 皇帝猛地变了脸色,望向纪长泽的视线简直恨不得将他活生生咬死:“住口!!!” 纪长泽压根没看他一眼,只继续说着: “回营后,陛下下令,周武贪功冒进,带兵强入鹤城,当场处死,全家流放。” “这!便是陛下的勤政仁厚!” 周围静的出奇,可所有官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他们的视线越过包围住整个大殿的亲兵们,不可置信的落在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脸上。 周武为文朝打下不少胜仗,当日他被处死便已经让许多人觉得太过可惜,好歹也要看看他以往功劳饶他一命。 可哪曾想,那位戎马一生的老将军,竟是含冤而死。 他们望向这个江山的主人,却只见皇帝浑身颤抖,双目赤红,到底没能辩驳。 纪长泽还在继续: “元顺五年,陛下微服私访,看中一有夫家的女子,纳入后宫,封为才人,这本也没什么,但偏偏,那才人的夫家之前活蹦乱跳,却在三日后偶发火灾,没留下一个活口,其中,自然也包含了那女子的亲生子。” “那女子知晓后,意图刺杀陛下,被抓后四处宣扬陛下夺人妻子之事。” 一直在遮掩的事就这么被一件件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披露出,皇帝已然到了崩溃边缘。 他猛然起身,将面前桌上的笔墨扫下,伴随着东西落地的声响,还有他的时候: “朕让你住口!!!!” 纪长泽站的稳稳当当,眼睛都没眨一下,只依旧用着淡淡的语气,说着这些“陈年往事”。 “那一日,死了一百亲兵,三十个宫奴,陛下言,乃是宫中进了刺客,也不知若是这些亲兵宫奴的家人知晓,他们之死乃是陛下杀人灭口,心中也不知该如何作想。” “这便是陛下的爱民礼贤。” “住口!!!!朕命令你住口!!!!” 纪长泽这次是真的闭上了嘴。 他从怀中掏出一摞纸,上面俱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 纪长泽让这些纸张的正面面向皇帝,哪怕知道他离得那么远根本看不到:“陛下不让臣说,臣便说了,反正那么多,说着嗓子也疼,您这些年做了什么,冤屈了谁,毒杀了谁,臣查的一清二楚,俱都写在了这上面。” 他拿着这些写满了字的纸张,慢慢转身面向了官员们,扬声道:“诸位大人,都来看看,我们的陛下,是如何勤政爱民,如何仁厚礼贤!!” 说完,他一挥手,写满了字的纸张们被丢到上空,又纷纷落下。 在纷纷扬扬的纸张中,穿着红色官服的纪大人眉眼里尽是讽刺,脚下,是周如的鲜血。 他肆意的大笑着:“陛下!你做下如此多的亏心事,也该还债了!” 朝中静极了,只有皇帝的喘粗气声。 慢慢的,一个官员弯下腰,捡起了一张纸。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刘大人竟是陛下毒杀?他当时幼子还在襁褓之中啊!” “王大人如此忠心,陛下怎么下的了毒手。” “赈灾之粮被偷,竟是陛下贼喊捉贼,那些守粮将士何等冤枉!” 越来越多的声音震惊响起,他们俱都浑身发寒,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文朝的陛下做出来的。 皇帝听着他们的话,目眦欲裂,猛然站起,指着底下这曾经亲信怒道:“纪长泽!你又好到哪里去?!朕即使有错,你也并非全然无辜!今日你就算坐上这龙椅,他们也照旧不会辅佐你!!” 这倒是,毕竟纪长泽是个奸臣,满朝皆知。 纪长泽却又笑了。 这笑声里满是嘲讽,笑了好一阵,才捂住笑疼的肚子,讽刺的看向上方的皇帝: “陛下啊,您是真傻还是假傻,臣若不如此,如何消弭陛下对臣之警惕,如何取信于陛下,如何成为陛下身边亲信,朝中重臣,查这往事,又如何拿到如今直指陛下的军权呢?” 他笑够了,直起腰,声音掷地有声: “昏君当配佞臣,我若当真做个忠臣能臣,你能信我?” “能将这些往事暴露在我眼前?能放心将这几万人马交到我手上来?” 听完了纪长泽的话,皇帝脸上满是恍然,脑海中一闪而过什么,被他牢牢抓住。 他脸色灰败下来,瘫软着重新坐回了龙椅上:“朕、朕知晓了,你从一开始,就算准了今日,十六年前,你来到朕身边时,就已经在谋划了” “装的,都是装的,这些年你竟都是装的,你为了朕的皇位,文朝江山,竟能做戏十六年!” 纪长泽冷眼看着皇帝,在他绝望时,突然开口:“我从未说过,我今日所为,是为了皇位。” 不是为了皇位? 不光皇帝,一旁的百官也都惊了。 不为了皇位,那你带这么多兵上来和皇帝撕破什么脸啊。 这不就相当于是放好了洗澡水,脱了衣裳,却不进去泡澡桶吗? “元顺十七年,大殿下入朝,满朝赞叹,陛下逐渐心生忌惮,恰逢敌国来攻,陛下指兵派大殿下平息战乱,背后却故意拖住粮草,可惜,就算如此,大殿下依旧打败了敌国。” 皇帝浑身颤着,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纪长泽。 他已经知道这个披着一层奸臣的皮,伪装在他身边的昔日亲信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纪长泽接着道: “大殿下亲舅是当朝大儒,如今又得武将赞誉,陛下再容不下他,传密信于大殿下,言京城有人造反,要他速速搬兵回京支援,可等大殿带兵入京,却又被立刻拿下。” “罪名是:擅自带兵回京,意图谋反。” 纪长泽望向上方的皇帝:“陛下,若是您觉得臣回忆的不对,便来反驳臣,恰巧,臣这十六年也未曾白白耽误时间,十六年前您送到大殿下手里的那封求救信,臣也带来了。” 他当真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展开来看,对着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皇帝道:“这还要多谢您一直没放弃找这封信,废了不少人力,臣作为您的亲信,如何能不知晓此事呢?” 铁证如山,再加上之前的那些“皇帝谋害臣子”的种种作证,皇帝根本无话可说。 见他如此,百官哪里还有不清楚纪长泽所言非虚的。 原本安静的朝堂再次嘈杂起来。 “竟是如此。” “陛下何至于此,大殿下可是他的骨肉啊!” “竟连亲子都要谋害。” 听着这些声音,皇帝咬紧牙,死死盯着纪长泽,一副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的憎恶模样。 他费心掩埋的,他努力遮盖的,今日,却全都一股脑的被披露了出来,叫他如何能不恨。 可他再恨,也不妨碍纪长泽接着说。 “大殿下何等人品,哪怕陛下陷害,也还是有许多人不相信大殿下当真想要谋反,纷纷求情作证,许多人都拿出了大殿下接到伪信赶来京城的证据,陛下却还一意孤行。” “就在僵持之时,臣的师父,大殿下亲舅,因大殿下曾担忧京城状况飞鸽传书回来,求见陛下,单独说出此事,想为大殿下作证,师父乃是大儒,在文人中颇有影响,他的话若是传出去,定罪大殿下之事,便只能不了了之。” 纪长泽的声音从原本的平淡无波,渐渐有了一些情绪,带上了愤怒与仇恨:“于是啊,我们的陛下便想了个好法子,伪出一些大殿下与我师父的通信,诬陷我师父与大殿下谋划造反,他是大殿下亲舅,说他助大殿,倒也说的过去。”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仇恨简直要冲到龙椅之上: “我师父被诬陷后,满心冤屈!竭力自证清白,他一片忠心,对文朝,对陛下都是忠心耿耿,如何想得到,竟是他效忠的陛下要置他于死地!!!” 纪长泽的愤怒,和他那瞬间便红了的眼眶,让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对皇帝,已然是恨之入骨了。 “直到上朝前一晚,他还满心想着要面见陛下,自述清白,陛下果真去了,师父多高兴啊,他以为,他所忠心的陛下愿意相信他,愿意听他解释,愿意如他对陛下一般满心信任着他。” 皇帝皱起眉。 不对啊,他从未去见过纪长泽师父,一个将死之人,见他做什么。 “可陛下对我师父说了什么?以我师父全家性命为要挟,以他母亲,夫人,女儿,还有我这个弟子的命作为筹码,要求师父承认他与大殿下共谋造反!!!” “以他最亲人的命,逼他成为一个不义之人,要他害死自己唯一妹妹的孩子,这便是陛下的仁厚礼贤!!!!!” “我师父能如何做?!他能如何做?!!你逼的他不死不可,逼的他当朝撞柱而亡,死都不能自证清白!!” 皇帝:“” “等等朕未曾” “你住嘴!!!!” 已然情绪陷入到了回忆中的纪大人显然此刻看皇帝十分不顺眼,对方一开口,他便愤怒的截住了他的话,指着龙椅上的皇帝,怒道: “师父死前还要担忧他死后李家糟了连累,怕我这个弟子会受他拖累!!” “以鲜血为墨,以衣为纸,留下信来托给狱卒交给我,信中告知我陛下所言所行,言他无法做到去陷害大殿,无法如陛下所愿承认谋反,让我莫要与他沾染上关系,在他死后便以弟子身份承认这些欲加之罪!好保我安康,保李家女眷安康!!” “我师父!!满腹经纶,著书无数,一代大儒!!该是清名流传千古的人物,却被你硬生生泼上脏水污水,让他含恨自尽!!!若不是他那晚给我留下一封信,我都不知晓,因着师父最忠心的陛下,他竟连死,都死的这般不满!!!” 这些话,字字泣血,这桩十六年前这桩骇人听闻的冤案就这么从地底下爬出来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谁也说不清纪长泽现在是在笑还是在哭,只知道,这个被骂了十六年奸臣,踩师上位的恶毒小人,此刻被阳光照着,格外的刺眼耀人。 阳光下,他拿出了一封信,眼里已然满是泪水,强压着悲痛道:“这便是那封信,臣日日抚摸,字都模糊不清了,但内容,臣却铭记在心,陛下!你陷害忠良,为一己之欲不惜让忠臣蒙冤而死,这十六年来的日日夜夜,臣如何能容忍你安稳度过!” 被指责的皇帝都到了此刻,竟还想着推脱:“朕从未去见过李卿” 还未说完,便被纪长泽粗暴打断: “够了!!!到了此刻!!你还想着蒙骗世人吗?!!!”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是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十六年前,收到信的时候,臣一夜未睡,臣想不通,陛下是文朝之主,为何还要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去辱一个忠臣的清名。” “臣想,若是臣求陛下还师父一个清白,陛下必定不会应承,所以,臣要站到高位,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有能逼的陛下不得不听臣之言的能力!!” 这位被认为了许久只会奉承谄媚,靠着拍马屁和踩恩师上位的纪大人冷笑: “臣知晓,陛下留着臣,只是为了以臣之口,来宣扬师父的那一身罪名,臣越是忘恩负义,越是人面兽心,以权谋私贪赃枉法颠倒黑白嫉贤妒能,这些臣做的越多,越是人人唾骂孤立无援,陛下就越相信臣。” 这一天对于百官来说,注定是心绪各种起伏的一天。 纪长泽他竟是装出来的。 为了让他师父恢复清名,他竟就这么装了十六年,背了十六年的骂名。 “你想要奸臣,臣便是奸臣!!你想要只能依靠你的亲信,臣便碌碌无为!你想要一把刀,臣便是一把刀!” 纪大人显然并不在乎这些骂名,他的红色官服随着风微微摆动袖口,眼神锐利的看向了皇帝: “只是如今,这把刀对准的,该是陛下了。” 皇帝本已接受现实,在知晓纪长泽发难是因为“他威胁了纪长泽师父逼对方去死”后,现在却又重新冒起了希望。 前面那些虽都是他做的,但他的确是从未去牢狱里见过李大人。 “纪卿,朕的确未对李大人说过以他家人为要挟的话,你这是受人挑唆啊!” 纪长泽当然知道。 毕竟皇帝去见了李大人,以及李大人留信这些全都是他编的。 但如今,皇帝的劣迹在前,不会有人信他真的无辜。 他只冷笑一声:“陛下,如今您说的话,还有人会信吗?” “你只管问问文武百官,看看他们信不信!!” 皇帝下意识看向了底下站着的朝臣们,接触到他视线的臣子们纷纷眼神闪烁起来。 显然,他们是不信的。 “朕真的没有,朕没见过李卿,朕没有!!” “朕真的没有!!!” 皇帝那仿佛满含冤屈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却无一人相信。 皇帝此刻哪里还不懂,他们已然认定了他做过此事。 他再没了气力,麻木的靠在了龙椅上。 “朕真的没有” 底下站着的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 都这个时候了,陛下你就别装了吧。 卖师求荣的奸臣(20)(奸臣还是忍辱负重(二合...) 皇帝憋闷, 委屈,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无法说出口。 甩锅甩的多了,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强行按个锅在头上, 偏偏,他明知晓自己没做过这些事, 却没人信。 大势已去,纪长泽先抛出了他真做过的种种恶事,如今, 他在众人心目中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值了。 这件事无论他认不认,这个锅是非要扣在他头上不可的。 向来都是冤枉别人,这次被冤枉了一次, 皇帝这才知道其中滋味有多不好受。 如今大势已去,他辩驳几次见无人反应, 便也心灰意冷, 不再竭力反驳。 甚至还因为如今切切实实撕破了脸,看出来纪长泽恨自己入骨,必定不会给他个好下场, 破罐子破摔, 反而没那么怕了。 “所以呢。” 头发早已花白的皇帝因为几次打击,脸上的面容憔悴极了, 头上发冠也略有些倾斜, 一些散乱的碎发便垂在了一旁,是一副合格的失败者模样了。 他讽刺的笑,脸上有着身为帝王的骄傲和对纪长泽这个大逆不道臣子的不屑:“你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拿来这些, 一堆破烂纸张,陈年旧事, 用它们来指责朕如何昏庸无道,如何嫉贤妒能,再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坐上这个位置么?” “呵呵,呵呵呵” 他靠着自己的龙椅,笑容里充斥满了不屑,笑着笑着,猛然站起,声音放大,伸出手指向下方站着的人,动作之大,弄得原本就歪了的皇帝发冠摔落在地: “无论你说的再怎么冠冕堂皇!!!再怎么情有可原,乱臣贼子就是乱臣贼子,你就算是把朕踩到泥里去,照旧是个造反谋逆,人人得而诛之!!!” 在寂静的大殿内,纪长泽笑了。 “陛下记性还真是不好,臣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臣,并不想造反。” 说着不想造反的纪大人却在说完这句话后,一步一步朝着龙椅位置走去。 他步伐走的极稳,踏上台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代表皇权的龙椅前,在皇帝警惕又竭力隐藏恐惧,底下站着的臣子们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时,纪长泽蹲下身,捡起了发冠。 然后,将这发冠轻轻放回了浑身僵硬的皇帝头顶。 皇帝不想露怯,可贪生怕死的本性,还是让他动也不敢动一下,任由纪长泽就这么将发冠好端端落在他头上。 耳边,是纪长泽温温和和的声音:“您如何会想到臣要造反呢?” 这还用想? 你都带着大军来逼宫了。 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们,此刻在纪长泽的再三否认造反下,都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都这样了还坚持不造反? 那他想干什么? 纪长泽想干什么,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纪大人很好心的在弄完发冠后,还帮着这位浑身狼狈的陛下整理了一下仪表。 “臣说过,要还师父一个清白的。” “若是臣造反,将陛下推下去,自己坐上皇位,此时再澄清师父清名,世人会真的相信师父一身清白吗?” 纪长泽慢慢走到了龙椅后,在浑身僵硬的皇帝旁站住,低沉的声音如恶魔低语: “他们会想,臣只不过是因着师徒关系,才帮着师父平反,哪怕师父真的无辜,牵扯上臣与师父的关系,这份无辜他们也不会信,这可不是臣要的,不然,这十六年,臣可是有大把机会,来悄无声息让陛下归西的,何至于拖到如今?” 皇帝随着这话身子一抖。 是啊,这十六年来,纪长泽是他亲信,他想要动手报仇有无数种机会,为何偏偏要等这十六年。 “你、你到底要如何!” “臣要如何?臣想要的并不多,只是想要师父的清白重归于身,有一分质疑,一点污名,那都不叫清白!!” “历经多年,图谋到如今,臣要的,便是在陛下在位时,亲口承认当初是您之错,只有你这个将我师父打入谋逆罪行的人亲自掀翻这桩旧案,天下人才会信!我师父的一身清名才能重返天日!” 皇帝眼里满是血丝,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好在纪长泽也不需要他说话。 他慢条斯理的走到之前被皇帝摔下的笔墨旁,将它们一一捡起来放到该在的位置,铺好纸,将笔沾墨,递向皇帝。 他脸上还沾着周如的几滴血,血落在了右边脸颊,随着笑容若隐若现的,视觉效果还有点像酒窝,只是这代表无辜的“酒窝”到了纪长泽脸上,显得有些惊悚了。 “陛下,请写下罪己诏。” 皇帝抖着手,硬是不去接笔。 “朕,朕无错是他们,他们结党营私” 他若是真写了罪己诏,百姓,朝臣,甚至是他百年之后的史书,都会如何看待他,形容他。 他一生都在为了保住这个面具耗费心血,不惜杀老臣害忠臣,如今要亲手在面具上泼墨,如何能做的到。 见他不配合,纪长泽还是笑着,缓缓将笔放好,将头上的簪子拿下来,按下去,簪子下的利刃露出,尖锐锋芒对准了龙椅上的人。 “陛下,若是罪己诏写不成,臣也不介意写血诏。” 若是条条都是死路,无路可走只能等死,必然是会升起一些无畏之心的。 可若是纪长泽给了一条生路一条死路,如今以死路相逼,那些无畏无惧,便又随着对活着的渴望褪去了。 皇帝眼中渐渐润湿了,他抖着手,慢慢接过了笔。 笔在面前慢慢落下,却迟迟不肯到纸上去。 “朕、朕也是受人蒙骗这并非是朕之过错,朕给李卿追封,配享太庙,让他受尽香火纪卿,朕这些年待你不薄,你就放过朕,啊?” 当他为了自己的命和尊严祈求时,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可怜表情的模样倒是像是一位平常老人了。 只可惜,纪长泽不吃这一套。 “好啊。” 他答应着,在看到皇帝满脸惊喜的表情后,又补充了一句:“陛下若是能撞柱而死再死而复生,顺带将臣的师父带上来,臣便什么都顺了陛下。” 皇帝脸上的神情顿时青青绿绿,好看极了。 他咬牙,那悬着的笔尖,总算是带着墨站到了诏书上。 一封罪己诏在纪长泽的监视下写完,内容明确具体,清晰明了,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也说明了李大人的清白。 停笔后,皇帝心中又是煎熬,又是松了口气。 带着一些很不符合他往日做法的天真想着,他如今已经满足了纪长泽的目的,这人该消停了吧。 纪长泽消停,那就怪了。 他满意的检查完了罪己诏后,便轻飘飘来了一句:“陛下,选一位殿下传位吧。” 皇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向他:“你这是何意?!!” 罪己诏到手了,纪长泽也懒得再勉强做出一副理智臣子的模样出来,冷笑着输出: “臣也是为陛下着想,如今您的脸皮都给扒拉下来了,真面目也都暴露了,如何陷害忠良如何心狠手辣如何嫉贤妒能到连亲儿子都忌惮这些,也都人人皆知了,都这般了,您还有脸上这朝堂,见这些臣子吗?” “但凡是稍微有一些廉耻心的,怕是都要掩面逃走了,陛下能坚守至今毫无羞愧,如此贪恋权欲,甚至到了脸都不要的地步,臣是极其敬佩的,只是您却还是要考虑一下臣子们下次再面对您那张厚颜无耻恶心至极的老脸时会不会反胃想吐,到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皇帝:“你、你放肆!” 纪长泽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继续说着: “何况陛下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都心知肚明,说您昏庸无道都是侮辱了这个词,处理朝政的本事您没有,协调臣子的功能您也不会,每日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奢靡花费,在位这许多年您最大的奉献就是有了几位皇子,但仔细想来,这其实更多该感激几位殿下们的母妃,否则若是殿下们都随了陛下,那我国要离亡国不远了。” 他这一长串说下来,皇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绿来形容了。 青青白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朝堂上,将皇帝贬的一文不值甚至还倒贴钱,文武百官们就在底下看着,这样算是有史以来头一份了。 偏偏,皇帝都要气死了,却还奈何他不得。 要不然就选个皇子继承皇位,要不然就当场被杀。 哪怕心里再怎么憋屈,自然也还是要选活下来的。 皇帝愤怒过后,稍稍找回了一些理智,心底冷笑。 让他退位给自己的儿子? 纪长泽方才的一派做派还真让他觉得此人心机深沉,走一步看十步,可如今看来,到底还是胆子不够大。 若是他今日直接杀了皇家人自己取而代之,说不定还能当上几天的皇帝。 可纪长泽竟让他退位给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们除了老大,各个孝顺听话,平日里也都顺他心意不惹事,乖乖呆在府中。 随便选哪个,必定都会孝顺他。 哪怕今日他在纪长泽的胁迫下让儿子登基自己退位,等到解除了今日之忧,他那些孝顺儿子必定不会把控大权。 毕竟自从经历了大儿子的事之后,皇帝就自觉自己长了教训,对着剩下的几个儿子实行“你不成才就是我的乖儿子”教育。 他们的身份虽然是皇子,却没学到任何关于皇帝该如何做等有关的知识。 既如此,哪怕将皇位交到他们手上,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照样会将这个位置好端端的还回来。 皇帝一面自信,一面不由得意起了自己的先见之明。 因为心里有底气,这一次他没有拖拖拉拉,而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只是四位皇子全都不上朝,这自然也是皇帝留下的“大皇子后遗症”,当年的大皇子就是到了年纪按规矩上朝学习。 结果太过优秀被一面倒的夸,打击到了皇帝那颗平庸的心,这才招来祸事。 因为吸取了这个经验的皇帝干脆利落的取消掉了此规定,像是养宠物一样的养着自己这几个儿子。 他正要开口下令让自己这些孝顺儿子们过来,别人见着纪长泽拍拍手。 四位皇子便跟着一带路士兵径直走了进来。 皇帝心中咯噔一下。 纪长泽竟是早早准备好,甚至他的几个儿子,都被这个乱臣贼子早早的安排好了。 只是心中慌乱只出来了一瞬,便又平息咽了下去。 想这些做什么,反正无论如何,这皇位无论给哪个儿子,都是皇家的,到时候这些儿子们毫无管理朝政的能力,便无人能抢夺走他的地位。 他如何想的纪长泽也不去关注,只看着这些皇子们进了大殿就如进了什么恐怖地方一般缩着脖子不敢动弹。 扬声道:“各位殿下也听了个全程,该知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微臣也就不多与诸位解释了。” “现在,只看陛下想要选谁了。” 皇帝退位给儿子,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进行,此刻哪怕在场的许多人心中觉得荒唐,视线却还是很诚实的落在了天家父子身上,只看着皇帝选谁。 反正选谁结果都一样,皇帝便也没那么认真的仔细挑选,想来想去,选了个他觉得最孝顺的二皇子。 只是在场人除了纪长泽外谁都没料到,他一开口要让二皇子继承皇位,这位二殿下便脸色一白,立刻跪下。 “父皇,儿臣只爱建筑之事,并未敢对皇位有半分肖想,还请父皇另择他人。” 哪有人皇位都要送上门来了却还着急的往外推的。 天下竟还有这等事。 这话一出,八成人都在心中惊掉了下巴。 皇帝原本自信满满的神情自然也僵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最听话孝顺的儿子,居然会推拒掉皇位。 这可是皇位啊。 心中有了一丝怒意,但因着纪长泽还站在旁边,皇帝强迫自己收起这些不该表露出来的情绪,望向了三皇子。 “老三,朕便退位给你。” 三皇子本来安安静静站着,听到此话脸色大变,与二皇兄一般,立刻便拒绝道:“父皇,儿子没什么本事,不可担当大任,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第二个拒绝的皇子了。 皇帝脸上的神情非常不好看了。 “老四。” 噗通―― 又跪了一个。 就连最小的五皇子,都在皇位要到了自己头上时,忙不迭的拒绝。 四个皇子,四个拒绝。 皇帝第一反应不是这些儿子们都没半点上进之心,而是必定是纪长泽威胁了他们。 这可是皇位。 若是能要,谁不想要。 更何况他们还是皇子,皇子们不都是生下来便天然对着皇位心向往之,用尽手段去争夺吗? 哪怕他们性子温顺不去争夺,也不至于皇位送到跟前来却不坐吧。 纪长泽自然看的出来皇帝在想什么。 他嗤笑一声:“陛下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厚脸皮,明明是自己造下的孽,如今几位殿下不肯继承皇位,陛下倒是只想着怪罪别人,未曾想过是谁导致的今日场景。” “殿下们从小便没被正经教导过,也从未接触过政务,二殿下年纪最大,再过上两年都能抱孙子了,却还从未在朝堂上担任一点职务,这般被养了许多年,几位殿下又不是陛下这般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别人死活的性子,自然不愿意坐上皇位害人害己。” 自从得到了罪己诏之后,纪长泽就仿佛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对着皇帝说起花来夹枪带棒,切切实实的将“撕破脸”这三个字贯彻到底。 偏偏,皇帝脸都要绿了,却不敢说些什么。 他恨得要死,一会恨纪长泽逼他至此,一会又恨这几个儿子脑子蠢笨,连这么简单的权宜之计都看不出来。 “你也瞧见了,不是朕不愿退位,是他们都不想要皇位。” 皇帝说的自己清白无辜,真是好一朵栩栩如生的老年版白莲花。 纪长泽冲着他温和笑:“陛下莫不是年纪大了不光脑子扔了连带着记性也不行了?您不是还有一位皇子吗?” 这话一出,皇帝真真正正的脸色大变。 “你什么意思!” “既然其他几位殿下不愿坐上皇位,那便请陛下将愿意坐上皇位的殿下请上来。” 皇帝面色几经变换。 他不敢直接拒绝,便找着托词。 “大皇子被囚多年,对如今实事并不了解,如今若是朕退位给他,恐他的几个弟弟要不服气” 这本是下意识的推锅找理由的。 结果话一出,本来还像是鹌鹑一般站着的几个皇子立刻便精神了起来。 二皇子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父皇,儿臣服气的,若是大皇兄登基,儿臣一百个服气,必定好好辅佐。” 三皇子语气兴奋:“儿臣也是一般,必定对大皇兄尽心尽力。” 四皇子五皇子跟上:“正是,还请父皇放心。” 皇帝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他放心个屁啊他放心。 这些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半点竞争力也没有,大哥要坐上皇位,他们哪怕不表达一下想要抢夺皇位的意思,至少也别恨不得双手双脚支持吧。 当年从一众皇子中一路厮杀出来的皇子十分想不通,为何他的儿子们就如此画风不同。 不能推锅给儿子了,皇帝又将希冀的视线看向了朝臣。 “诸位爱卿,恐怕也是不愿接受大皇子为皇的吧?” 朝臣们:“” 这个怎么说呢。 他们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要登基为帝的人不是现在在位的这个就行。 大皇子素有贤名,既然当年的事是陷害,其他几位皇子也十分赞成,那他们自然也是十分想同意的。 一片寂静,无人响应皇帝,众人都用沉默表示,他们也赞同大皇子上位。 皇帝心里呕死。 他当初上位时,千难万险,各种险阻,还要应对兄弟们使绊子,面对朝臣们的质疑。 可为何轮到大皇子。 就是一副大家都很期待的样子。 原本就很嫉妒这个儿子的皇子此刻心里简直要酸成个柠檬。 在纪长泽表示让他赶紧宣召大皇子时,一直为了小命很配合的皇帝第一次态度强硬起来。 “大皇子忤逆,不得为君。” “朕就是宁死,也绝不会宣他重入朝堂!!” 这话掷地有声,可见其决心有多坚决。 就连纪长泽都不免有些赞叹的点了点头:“陛下果真是英雄豪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 一炷香后。 许久未曾见到外面太阳的大皇子被宣入了大殿中。 脖子上架着一刀的皇帝带着满头汗水,满脸愤恨的坐在原处。 虽然被逼着喊来了大皇子,但他心中,在接受了这个现实后,却也带上了一丝期待。 被囚禁了整整十六年。 大皇子的精神面貌不可能还好的了,当日那些人夸赞的话,什么皎皎明月,什么君子如玉,在一个被关了整整十六年,十六年没有吃上一顿好饭,没盖上一床好杯子的人身上,全都是笑话。 时间的磋磨,必定会将这个曾经将他比的无地自容的儿子打磨成狼狈模样。 而其他儿子们,他们自己也许不想上位,但面对着十六年未曾见过的大皇兄,难道心里就不忐忑,就不陌生吗? 自己什么都不会上位,总比让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兄长上位要来得好。 等到见了这个大儿子,他必定可以坐看笑话 皇帝这么想着,然后对上了脸色红润,皮肤养的白皙,身形挺拔,看上去甚至还比记忆中胖了一点的大皇子视线。 皇帝:“” 怎么回事。 缺衣少食关了十六年,怎么还长胖了。 没关系。 他安慰自己。 皇家无亲情,大皇子越是展现出了强大的一面,其他几个咸鱼儿子们心中的挫败感说不定会越强。 什么尽力辅佐。 什么敬佩服气。 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都未必能做到,更何况是同父异母的皇家兄弟。 刚刚安慰完了自己,便瞧见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如小鸡见到老母鸡一般,眼睛一亮,纷纷快速躲到了大皇子身后。 “大皇兄!” “皇兄你可来了。” 躲好了,还都一副有了依仗的模样,略带胆怯的小心看了过来,接着赶忙又躲好。 皇帝:“” 纪长泽在旁添油加醋:“真是羡慕陛下,瞧瞧陛下的孩子们,兄友弟恭,一团和气,俱都支持大殿下呢。” 皇帝:“” 他的臣子,他的儿子,竟全都向着那个他嫉妒了许多年的大儿子。 为何!到底是为何! 纪长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还在旁边戳刀子:“还是要多亏了陛下,担忧其他皇子如大皇子一般威胁到您的地位,便将他们养成了这般怯懦的性子,他们可不就更加依赖大殿下了吗?” “陛下您为了大殿下能够登基顺利,不惜牺牲自己,严苛对待其他皇子殿下,又荒废朝政,如今大殿下才得以顺理成章的被拥护登基。” 竟 竟是他一手造成么? 最后,还是被这个儿子夺了位置,而一切的因果循环,居然还是因为自己。 皇帝瞪大眼,剧烈咳嗽一声,鲜血从嘴角溢出。 纪长泽:“诶呀!陛下都感动的吐血了!” “啧啧,真是父爱如山。” “父爱如山啊!” 卖师求荣的奸臣(21)(奸臣还是忍辱负重(二合...) 不传位就是个死, 皇帝哪怕气的吐血,也还是不得不亲手写下了传位诏书。 先公告天下李大人的清白,再表示自己作为皇帝自觉无颜面对百官, 传位于长子。 纪长泽一副恨不得戳死皇帝小心肝的模样, 嘴上就没停过:“大殿下与陛下不一样,必定能造个太平盛世出来, 只可惜啊,摊上了陛下这样的昏君,未来十年, 怕是都要收拾陛下的烂摊子了。” 之前他还装一装臣子本分,如今达成目的,竟是装也不装了。 皇帝气的心肝肺都在痛, 写完后,盖上玉玺, 恶狠狠看向纪长泽:“乱臣贼子, 这下你满意了?!” 他望向下方站着的大儿子。 被囚禁了十六年,竟半分都没夺去大皇子的风华气度,他只站在那, 便足以勾起皇帝的嫉妒。 这个大儿子, 不光各方面比他强,连运道都比他好。 明明都被囚禁了, 竟然还会因为纪长泽逼宫出来, 还顺顺当当的坐上皇位。 这是多么小的概率事件啊。 哪有人带兵逼宫,局势都掌握在手中了,还不自己造反当皇帝, 而是去推出毫无交情的旁人。 他这般做,居然只是为了保证他师父的冤屈和无辜能让天下人知晓后不怀疑。 世上竟真的有这种人吗? 不要皇位, 不要权势,忍辱负重十六年,明明都大权在握分分钟能坐上龙椅了,最后居然还是只要了个公道。 谁能相信? 若是换成其他皇子登基,皇帝也就罢了。 可换成了大皇子,他便不想自己这个儿子好过。 他望向这个十六年过去依旧碍眼至极的儿子,冷笑道: “你以为你得了这皇位便顺遂了吗?今日这逆臣能做出逼宫朕的事,明日你登基,他便也能逼宫你!” “你未曾来时,他还做出一副臣子被逼无奈才不得不逼宫的模样,如今得逞,臣子本分,恭顺谨从,你在他脸上可看得到半分!!!” 大皇子无动于衷。 他是个守信的人,谁黑谁白,谁忠谁奸,他分的清清楚楚。 既纪长泽能放下皇位交给他,那么今日他便不会疑这位纪大人。 纪长泽本人倒是笑了。 他笑的一身轻松,笑声越来越大,直到笑的皇帝不安了,才说: “陛下,臣可是来清君侧的。” “昏君既除,奸臣又何以能好好坐在这官位上。” 这话结合一下皇帝说的话,信息含量太大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俱都颇为震惊的看向了纪长泽。 不是吧。 纪长泽不会真的想要那样做吧。 可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人舍得这般做。 但,纪长泽还是做了。 纪大人站在龙椅前,手落到头顶,将官帽猛然拿下,摔在地上。 ――砰! 官帽落地的声音不算是大,却像是惊雷一般,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纪长泽还是一身红衣,头上却没了官帽。 “我,奸臣,佞臣,与昏君为伴十六年,今日清君侧,清的便是昏君与奸臣。” “今日,纪某这个奸臣自请辞官,以清君侧!” 皇帝浑身瘫软下来,不敢相信的望向了前方人:“你、你竟如此!” 纪长泽这是用自己来佐证了皇帝的昏庸。 哪怕他再如何尽力在罪己诏,传位诏书上替自己辩解,纪长泽这个行为一出,便等同于是将他二人绑定在了一起。 他都说自己是奸了,皇帝自然也个昏君。 不说如今,只说来日史书上,皇帝的恶名都会印刻在上,无法抹去。 但他竟能舍得?! 如今纪长泽做出此事便名声一清,他又是拥护新君,一力将新君推上皇位,上有从龙之功,下有为师报仇之名,左有军权,右有商街,大权在握,泼天富贵啊! 他如何能全都舍去,只为了将皇帝钉死在这耻辱柱上。 这不光是皇帝的想法,也是许多朝臣的。 代入自己,他们肯定是舍不得的。 反正师父的冤屈也得以平反不是吗? 可,无论他们怎么想,纪长泽却还是这么做了。 众目睽睽之下,纪长泽就这么扔了官帽,一步步走下阶梯,朝着朝堂外走去。 路过大皇子时,他对着大皇子行了个平民礼,将代表军权的虎符双手奉上。 大皇子赶忙退后一步,接过虎符,看着纪长泽从自己侧边离去,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 他突然喊了一声:“纪大人。” 纪长泽顿住脚步,倒是没回头。 大皇子郑重的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一对着最尊崇之人才能行的礼。 “大人一身才华,当为帝师,请大人留下辅佐,我必定知人善任,整饬纲纪,在大人的帮助下,做个贤君明君。” 皇帝瞪大了眼。 “你疯了吗?!你竟还敢让此等大逆不道之辈为官?!!” 大皇子面容坚毅:“为君者,若是不教忠臣失望,他们也不愿意做个恶人。” 这话便是说,纪长泽他逼宫,那是因为皇帝他太离谱。 要是换个靠谱的君王,纪长泽定然不会这般做。 这话简直是在赤裸裸的对皇帝说“对,没错,就是因为你太垃圾了纪长泽才逼宫,换成别人他肯定不会”了。 皇帝:“” 他被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然而大皇子的挽留却还是没什么用。 他甚至都没转过身来,只朗声道:“多谢殿下,只是草民本就无意为官,当年入朝为官不过是为了今日,少时心愿,也只是想做一夫子罢了。”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如亲父一般,这十六年里,草民为了得陛下信任,言语多有不敬,如今,该是时候回归乡里为师守孝,再开个学堂归隐了。” 大皇子满心震然。 他这辈子,虽有十六年都被困在那小屋子里,但也遇到过许多人。 有好的,也有坏的。 有有心机的,也有没心机的。 可却从未见过纪大人这般的。 纪长泽说完这话,便继续朝前走去,脚步轻快,仿佛放弃权臣身份对他来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好事。 大皇子内心敬佩再次行礼,这一次,弯下的腰杆久久不起。 而他身后,越来越多的朝臣也都纷纷行礼。 直到最后,所有人都对着纪长泽的背影行礼着,表达了自己对于这位忍辱负重十六年纪大人的尊重。 这位今日带兵闯入了朝堂,大闹了一场,掀开诸多陈年旧事的纪大人就这么潇洒离去了。 新皇顺利登基,军权到了他手上,老皇帝做的那些事又都被纪长泽全都抖搂了出来,他失了人心,没了权利,又因为受到刺激接连吐血,也没了一争之力。 当时老皇帝直接被气的晕厥过去,也不知是纪长泽给他的刺激太大还是最看不上的儿子登基给他的刺激大。 总之被这么一刺激,他顺理成章的中了风。 本来就年纪大了,一中风,便口齿歪斜,话也说不得,身体也动不得,也就眼珠子能活动活动。 从前尊贵的皇帝陛下如今成了个不能表达自己情绪的废人,心底该是如何有落差就无人知晓了。 大皇子做不出杀父的事来,但当初皇帝是如何陷害对待新君的,宫中人都一清二楚,知晓新君对老皇帝并无什么感情,老皇帝又是个口不能言的,他的日子过得如何求死不得,就也非常正常了。 他曾陷害忠良,让那些受尽冤屈的大臣们有口不能为自己分辨。 如今便躺在龙床上,听着身边伺候人的鄙夷议论,却因为说不得话只能硬生生听着。 他曾囚禁亲子,特意下令让这个大儿子缺衣少食,指望着对方就这么自生自灭。 如今万事要靠着别人照顾,伺候的人不精心,让他饥一顿饱一顿,晚上没关窗户冷风阵阵,却没人来给他盖上被褥。 最可怕的不是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活。 而是他到底是新君亲父,若是病了,太医还是会来竭力救治,于是连死去解脱都做不到了。 只能由着人参吊命,躺在冰冷的龙床上,眼珠子盯着上方,感受着周围人的鄙夷和瞧不起。 就要这般承受下去,哪怕他想死,却也干涉不了自己的生命了。 一天天的躺在那,后背因为长时间不动生了暗疮,浑身散发出腐臭气息,行尸走肉的等着哪一天太医救不回来,药石无医死去的那天。 老皇帝的下场是如何纪长泽并不怎么关心。 甚至朝臣们也是不关心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那位辞官离去的纪大人身上。 纪长泽离开朝堂后并未归家,而是径直去将自己十六年来的人手布置,插的暗桩一一安排好,接着又将商街的管事们叫来,告知他们日后便是朝廷来直接管辖。 商街赚来的银钱将全会应用在军事上,下一代如何纪长泽也不知晓,但他知道如今的新君必定是个好君主。 将所有事都安排好后,他回了纪府。 门口正站着一个人,她撑着伞,远远望了过来,见纪长泽回来了,便红着眼望向他。 纪长泽知晓她已经猜到什么了,他点了点头:“师父的一身清名,回来了。” 李梓茜眼中的泪水瞬间落下,砸在地上,又仿佛是砸在了自己心中。 她扔了伞,奔到了丈夫怀中,哭声哽咽。 “为何为何不告知我,我怨了你十六年啊你竟一个人生生承了十六年!!” 纪长泽安抚的拍拍她后背,笑着说:“此事未必能成,若是败了,你又要伤心,何况陛下也不是那么好蒙骗的,我若是错了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你知晓的,你一开始就知晓乐平被送去了刘家。” 纪长泽笑着安抚;“如何能不知晓呢?那个稳婆可是我送去的。” “乐平的事你做的很对,若不是你将我们的女儿送到安全之处,我难免也要顾首顾尾,担忧事发连累幼儿。” “莫要哭了,生彦他们待她极好,比起亲生父母也不差了。” 李梓茜还是哭着。 她不是为自己哭,还是为了丈夫哭。 他这十六年,不被任何人理解,一次次来寻她,又一次次被她拒之门外时,他心中该有多难受。 纪长泽承受了所有的苦痛,将这些事都拦在了外面,自己挡风遮雨,还要护着仇视他的家人。 怎么怎么能这般好。 这般温柔。 李梓茜抱住了纪长泽的脖子,这些年里心中的悲愤,绝望,麻木,仿佛都随着哭声一道消散了。 “夫君,谢谢你,谢谢你” 夫妻两人相拥,刘乐平小心站在门口看了个全程。 她眼中还有茫然。 这一天内,她先是跟着母亲逃命,接着遇到得陛下命令来杀他们的人,接着得知自己是纪大人与纪夫人的女儿。 然后,又很快知晓了纪大人并非“奸臣”,他所做一切都有苦衷。 而她的亲生父母也是因为爱她想要保护她,才将她送到了刘家。 刘乐平一向聪慧,可今日,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纪长泽看到了她。 “乐平。” “为父这十六年来未曾教养过你半分,能送你的,也只有一份尊崇了。” 他没去要求女儿这就来认父认母。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刘夫人来到女儿身边,神情复杂的看着纪长泽,叹了口气。 这十六年来的仇视鄙夷,也跟着随风逝去。 此事到底还是传出去了。 奸臣纪长泽忍辱负重十六年,只为揭露皇帝所作所为,向天下展示他师父的清白。 揭露完了,便以清君侧为由,亲自清掉了自己官位,听闻当时朝堂众人为他这份气节所感动,满朝文武包括新君都对着他离去背影行礼以表尊敬。 他如一阵云,飘然来,又飘然去,半点没给旁人剩下些什么,却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个极大震动。 纪长泽是走了,但关于他的种种消息却都被一点点挖掘了出来。 当年他年少时是如何聪慧,李老大人是如何看重他,将他带在身边教导,还曾经向老爷吹嘘过自己的弟子如何如何有天赋。 十六年前,还未发生李大人被冤屈之事时,纪长泽也不过是个刚刚成婚的少年人,与李小姐感情十分好,平日里也是个呼朋唤友,时不时参加酒宴赏花宴的肆意郎君。 那时,他是那样的张扬肆意,风光无限啊。 有名师护着,有友人在旁,妻子怀有身孕,自己备受赞誉。 该是平顺一生,按部就班的入朝为官一点点展露才华最终带着一身清名葬入百官陵的。 他师父被冤屈时,他就算是不去贬低师父,也最多只不会这么快爬上高位罢了,照样可以平安一生。 可纪长泽还是做了。 那样一个阳光肆意,曾经被许多人夸赞的少年人,硬生生背负上了骂名,被家人,被师母排斥。 这十六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午夜梦幻间,是否感受到了委屈,是否又背上了悲痛。 世间万事,阴差阳错最是让人叹息心痛。 尤其是,当纪长泽曾经悄悄做下的种种又被当事人说出来后。 他明面上是在诬陷忠良,实际上却派人悄悄保护着对方,只因当时皇帝已经起了杀心,他这才不得不提前下手,让对方只是贬官而非性命不保。 他建立商街看似是为了钱财,可赚到的银钱却除了供养亲兵,还买了粮食送往前线,收容孤儿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 当初他做出一副要害刘生彦的模样,让对方去了葛州,当时许多人都觉得,他是想着让刘生彦吃苦头。 如今也真相大白了。 他必定是清楚刘生彦为人,这才将刘生彦送去葛州,让对方能够好好救助流民。 刘生彦与纪长泽年少时曾是同窗好友的事也被挖了出来。 这件事便又带上了一些悲情色彩。 曾经的好友,却要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看着他怒骂自己时,纪长泽心底该是何种滋味。 刘生彦前往葛州时他送去了送别礼,那时多少人猜测他是想要杀人泄愤,这才先送礼洗白自己。 可如今看来,其中该隐含了多少苦楚。 送别礼,只有至交好友,通家之好才能互送啊。 纪大人,他其实还是惦念着刘生彦这个好友的吧。 知道刘生彦家中千金其实是纪长泽与纪夫人的女儿,当年李家出事后,纪夫人担忧幼女会被连累托给刘夫人,这孩子便被刘家收养后,纪长泽送大笔送别礼的行为也就有了别的解释。 他心里,必定也是想念着自己女儿的吧。 怨不得刘生彦那一根筋居然能在朝堂上平平稳稳度过许多年,大事小事在他身边过去却都没能连累到他。 多少脑子聪明的官都遭了秧,偏偏一个做事也不是很出众,朝堂潜台词都听不懂的刘生彦顺顺利利一路走了上来。 他能平安到如今,纪长泽定然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这次纪长泽直接带兵逼宫,不就是因为皇帝要降罪刘家吗? 虽然准备的这么充足可以看出来此事只是个罢了,但若不是爱女心切或者是护友迫切,纪长泽也不会匆匆逼宫。 由此可见,纪大人外表冷漠,内心却是将自己在乎的人默默装在心中守护的。 可偏偏,这些他守护的人不知内情,十六年来骂他的骂他,远离他的远离他,唯一的血脉也都不知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虐不虐。 太虐了。 将这些年的事凑在一起理了一遍后,不少文人才子都为纪长泽遭受的苦痛与不公流下了泪。 纪大人这些年究竟是如何过过来的。 明明举世无双,明明才华万度。 他本该在老师的教导下,慢慢步入朝堂成为一个于国于民皆有用的好官。 可最终,阴差阳错,为了一正老师清名,这样一个不图名利的淡雅人物,却一点点的让自己成为了奸臣。 受尽白眼暗骂,不被世人所理解,母亲为此与他断绝关系,妻子自囚后院,唯一的孩子还被送走。 无人懂他的心,俱都只骂他狼心狗肺,是个踩师上位的白眼狼。 但就是这个“白眼狼”,隐忍十六年,逼宫朝堂,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十六年前他老师的冤屈披露人前。 这该是话本里面都写不出来的神仙人物啊! 此刻的人还不知晓什么叫做美强惨,但感受是相同的。 曾经辱骂过纪长泽的人羞愧不已,写诗道歉。 以胡子方父亲为首,亲自上门想要道歉。 可去了才发现,纪家早已空空了。 问了一个守门的人,那人道,他们家老爷带着李家老夫人和夫人回去给李老大人守墓去了。 当初李老大人是带着罪名死去的,尸首不能葬在百官陵,李老夫人便让人将他的尸体带回了老家安葬。 逼宫逼老皇帝退位,将新君推上皇位的纪长泽就这么离开了。 离开前,他将整个商街都送给了新君,用作如今被老皇帝玩废的国库补充,以免再发生将士们吃不饱饭的惨状。 当他将商街整个送出后,人们才发现这个看上去只有两条街的地方竟寸土寸金。 如此大功,纪长泽只有一个要求。 给他的亲生女儿,刘家养女刘乐平一份地位尊崇。 新君当即下旨,认刘乐平为义妹,封公主,享长公主待遇。 旨意下后,纪长泽便带着家人悄无声息回乡去了。 走之前,还没忘记给那个想要和他女儿结亲却又出卖她女儿的小子一个教训,将对方父亲犯下的罪行奉上。 可以想见,当他没了父亲庇护,沦为平民,再看险些结亲的乐平公主时,心中该是何种滋味。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无人知晓纪长泽他们具体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他是走的哪条路。 只是消息传出后,从京城前往老家的一路上,都会有一些人家自动自发的摆上桌子,上面放着饭菜,希望若是这位纪大人能在路上腹中饥饿时吃上几口,也好全他们心中敬佩。 听说皇帝要杀自己,好不容易在知府的帮助下从葛州逃出来,一路灰头土脸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不敢露出真面目也不敢拿金银买食物的刘生彦:“” 什么情况,肚子一饿路边就有吃的? 果然,他的运气就是好。 卖师求荣的奸臣(22)(奸臣还是忍辱负重(二合...) 一路靠着莫名其妙出现的食物接济着, 刘生彦很顺利的到达了京城。 他隐瞒身份悄咪咪上京自然不只是为了上来看看,而是想要确保自己家人的安全。 在知道皇帝要他背锅后,刘生彦就清楚家人怕是也要被问罪。 一方面他知晓皇帝下令, 刘家人肯定是保不住了。 另一方面他又带着希望。 万一呢。 纪长泽可是答应了他会保护他的家人的。 那个人, 虽然蔫坏蔫坏,但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 这一路上, 因着自己的罪犯身份,刘生彦谁也不敢交流,一路穿着斗篷遮遮掩掩, 靠着惊人的毅力以及天生的运气,一路无病无灾甚至还有路边饭食吃,总算是到了京城。 他这一路就走了三个月。 毕竟是步行, 再加上中途迷路了几次,能三个月走到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到了京城门口时, 刘生彦松了口气, 浑身都放松了下来,赶忙遮住脸,步伐带着急切的朝着城内去。 “你!等等!” 守城的士兵却没像是以前一样咸鱼打瞌睡, 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四处查探着有没有坏人。 一瞧见刘生彦这个畏首畏尾,掩面不敢见人的, 立刻警铃大作, 大步上前拦住了他。 “登记信息。” 刘生彦:“登、登什么信息?” 士兵虽怀疑他,但在没拿到证据之前,还是非常敬业的一板一眼回答着:“自然是登记身份信息, 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 多少岁了,来做什么,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些都要登记。” 说完,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刘生彦:“第一次来京城吧,这都不知晓。” 在京城长大的刘生彦:“” 他最终还是乖乖来登记了。 肯定不能用真名字,刘生彦想了想,编造了个李周的名字,他曾经做梦都想要拜入李大人名下,后来有时想写一些不方便自己真名写的东西时,就会用李周这个笔名去写。 等到登记信息完了,那士兵挥手放行。 刘生彦正一边走一边想京城何时查的这么严格了,以前的守城人不是都成天站着打瞌睡吗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音大声喊: “李周!” 笔名被叫了,他下意识扭头看去。 喊了他的守城人见他转头,挥挥手:“没事了,你走吧。” 刘生彦:“?” 搞什么。 他又走了两步,停滞的大脑才开始运转,也突然反应了过来。 方才那士兵是在测试这名字是不是真的吧。 若他不叫李周,被叫这个名字肯定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 现在守城也要玩套路了? 刘生彦心底满是迷茫,不知道自己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入了城,自然还是要去赶紧看看家人要紧。 他又是期待,又是带着点害怕的快步朝着刘府而去。 结果到了门口一看,大门中间居然贴了封条。 刘生彦呆在当场,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封条。 竟、竟是抄家了吗?? 陛下竟然连一点生路都不给,直接将他的家抄了? 他从未做错过什么啊!! 不,抄家不代表死了,他家中只有女眷和幼子,按理说,是不会被处死的,应当是发卖为奴。 还活着就好,就算是奴,买回来就是了。 刘生彦安慰了一番自己,向着纪府而去。 他相信纪长泽肯定会帮他的。 到了纪府,就看见牌匾已经被摘了下来,大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俨然是个废弃宅子的模样。 刘生彦:“” 纪长泽也翻车了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纪家也会变成这样,难道皇帝发现了纪长泽想要为师翻案,这才下了毒手吗? 刘生彦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遭受了这么巨大的打击,他甚至都忘了继续掩盖自己面容。 “刘大人?!” “这是不是刘大人?!” “刘大人!是刘生彦刘大人!!” 人群中突然频繁冒出了声音,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满眼放光的朝着刘生彦而来。 刘生彦:“” “你们干什么!” “你们放开我!” “我抓住刘大人胳膊了,是我抓住的!” “明明是我,我第一个抓住的!” 几乎是毫无悬念,柔弱文人刘生彦哪里抵得过这么多人,被无数双手抓的死死的,一路懵着被送到了公主府。 等等。 公主府。 陛下不是只有皇子吗?哪来的公主。 刘生彦简直是满脸懵逼被这些人吵吵嚷嚷的带到门口,然后是他之前一直带在身边的小厮匆匆跑了出来,见到他便立刻上前。 “大人,您怎的这般狼狈,若是叫夫人与公主瞧见,定然心疼死了。” “大人您这几个月都去哪了啊,公主派出去那许多人都找不到您,夫人都哭了好几回了。” 刘生彦:“你等等,等等。” “公主?什么公主?” 夫人担心他那很正常,公主担心他? 先不说当今陛下膝下并无公主,直说就算是有,那公主也不会担心他这么一个小官啊。 刘生彦摸了摸自己脸皮,热的。 庄周梦蝶? 难道他是在做梦? 刘生彦!你当真是不要脸!竟敢做这种有公主担心的梦,难道你是想要吃软饭吗! 刘生彦啊刘生彦,你个禽兽! “爹爹!” 就在刘生彦谴责自己的时候,熟悉的惊喜声音响起,接着便是他那乖巧懂事听话伶俐的乖女儿满脸高兴的提着裙摆出现在了面前。 兴奋的到了父亲跟前后,刘乐平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乖巧行礼:“爹爹安好。” 然后,周围人跪了一地。 “见过公主。” 刘生彦看看跪地的平民百姓,再看看面前乖乖站着的女儿。 沉默几秒:“” 原来不是梦到吃女人软饭,是吃女儿软饭啊。 刘生彦!你居然想吃女儿软饭,你禽兽不如! 一炷香后,刘生彦坐在昂贵的椅子上,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面上神情还有些茫然。 “所以,我的女儿其实是纪长泽的女儿,陛下已经退位现在为帝的新君是大皇子殿下,李大人的冤屈已经平反,纪长泽回了老家,乐平被大皇子殿下封为公主。” 刘夫人心疼的为丈夫擦拭着脸上灰尘:“正是如此了。” “三月前纪长泽知晓陛下下令要处置你和我们之后,便逼宫让新君即位,那这些命令自然也就不作数了,正好乐平行公主大典时,新君令人快马加鞭去葛州接你回京,结果到了那,知府却说你刚走。” “本想着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结果派出去那么多人马,却硬是没能看到你,后来还是乐平猜想你必定是要回京的,便去寻人启事栏贴了你的信息,重赏之下,他们果真将你送回来了。” 刘生彦:“” 他有些心虚。 其实这一路上他知道有人在追着自己,只是他以为那是派来追杀自己的,全都躲了过去。 他运气又好,硬是真的一次次避过。 可以想见那些试图将他找回去的人心态该有多崩。 “等等,我们家不是抄家了吗?我看见封条了都。” “不是抄家,是老太太没了,其他几家分家产,便将宅子给卖了,如今还没卖出去,这才贴着封条。” 刘生彦恍然大悟的点头:“哦原来是老太太没了啊嗯?老太太没了?” 老太太不是一直都很能活的吗? 他少年时还曾经想过要和老太太比命长,结果老太太出奇的命长,硬是身体硬朗坚强的活到了他三十多。 刘夫人露出了悲痛的笑容:“老太太身子虽一直好,但也不知道怎么的,那日知晓陛下要处决我们后刚过半日,便知晓了新君登基,乐平被封为公主的事。” “大悲大喜之下,到底年纪大了就有些撑不住,当日便不好了,折腾了一夜就去了。” 刘生彦明白了。 什么大悲大喜,分明是大喜大悲。 老太太一直致力于将他们这一房压下去,眼看着要看到成果了,还是陛下亲自下令。 陛下啊,那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刘生彦运气再怎么好,也是逃不过去的。 眼看着期盼多年的事要成,老太太自然兴奋极了。 结果,她做梦都没想到,陛下的确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可纪长泽居然为了保住刘生彦一家,直接换了个陛下。 悲愤都不能用来形容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情了。 简直称得上是晴天霹雳。 等她死后,她的亲生子要争夺家产了才发现府中早已是这也空空那也空空,唯有个宅子还能值点钱,便立刻挂着这个宅子要卖出去。 原本还有人来公主府闹的。 直接被刘乐平派人打了出去。 以往她还要遵循孝道,但如今名义上她是皇帝的义妹,实际上又是纪长泽的女儿,从理论上来说,她和刘家是没有关系了。 她可以一边将母亲弟弟接来照顾,一边正大光明的将这群吸血虫乱棍打走。 没人能说她什么,刘乐平是纪长泽的女儿。 光是这个身份,就足够无论她做什么,大家都会对她包容万分了,更何况,她也没做的多过分,只听说过儿子要孝顺母亲的,还未曾听说过要兄弟养着自己一大家子人的。 于是等到刘生彦回来时。 他升官了,他女儿当公主了,他的吸血虫亲戚们都被女儿大棒子打的不敢来了,他出门在外,人家都愿意和他说话,请他吃饭,只为了询问一下他十六年来是否知情纪长泽的隐忍。 再次躺赢的刘生彦:“” 知道个屁,他骂了纪长泽十六年他怎么可能知道。 但看看隔壁被夸“有眼光,是个率真之人”的胡子方。 刘生彦:“自然是知晓的,长泽与我一般长大,他人品如何我再清楚不过了,当初李大人那事一出他便立刻变了态度时,我就料想到此事有异,诶,只可惜我官小位卑,帮不了他许多。” “表面上骂他那是因为不想暴露了他,对,对,没错,是这样,当初我也觉得背后有人帮我,也隐约猜到是长泽。” “黄人参你们还记得吗?就是那个踩了长泽一脚就被流放的,长泽曾托我将他赎出来,我也是见了黄人参才知晓,原来长泽那般做是为了救他的命,诶他什么都好,只是有时候太好了,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 有了纪长泽少时友人刘大人的佐证证词,纪长泽的形象便更加充满了高大上的悲情色彩。 于是乎,哪怕纪大人没说,但他这是六年来是如何忍辱负重,如何冒着风险悄悄救人,如何舍去家财送粮食到前线,众人皆都知晓了。 只可惜,纪大人兴许是在朝堂上勾心斗角了十六年,实在是厌了朝堂,做完了这些事,便回了老家与妻子隐居起来,孝顺母亲岳母,再也没露过面。 这是官方认为的。 实际上纪长泽还是露面的,他拜祭过了老师后,就来寻母亲了。 纪母一直是没什么存在感的。 她的人生也是一片苦水,年纪轻轻便守寡,好不容易拉扯着儿子长大,看着他拜了好师父,家里有了他师父照拂,一切都慢慢好起来。 本是幸福的,结果就出了十六年前的事。 纪母是个乡下妇人,因为操劳便老的要比平常人更快,看上去就是个普通村妇,但她却知晓知恩图报这四个字。 在知道儿子居然踩着待他恩重如山的师父上位后,纪母就也如李老夫人一般,开始吃斋念佛。 拒绝进京接受儿子孝顺,也拒绝吃好吃的穿好衣,成日里穿着麻衣,吃着素食,自虐一般的将自己关起来不肯见人。 养出了这样一个白眼狼儿子,她羞于见人,也不愿再享这个儿子半分孝敬。 然后,消息传了过来。 原来,她的儿子不是忘恩负义。 也不是踩着师父尸骨上位的冷血之人。 他也是被逼无奈,也是为了保护家人。 如今,他为李大人平反,让天下人都知晓了李大人的清白,明白了当年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纪母知道后,抱着佛经哭了一夜。 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果然不是那种人。 太好了,太好了。 当纪长泽来时,纪母第一次打开门见了自己的儿子,抱住他,细细打量着他有没有消瘦,问他有没有吃苦。 “娘就知道,咱们长泽不是坏人,咱们长泽是好人。” 纪母一边擦眼泪,一边温柔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如他小时候一般。 此刻,压在她心中十几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她的儿子不是坏人,而是一个为了师父忍辱负重,遭受委屈十六年的好官啊。 一年后,如原本时间线一样,苦苦煎熬了十几年的纪母在睡梦中离去,只是这一次,走之前,她的嘴角带着笑容。 她不用再遭受良心的谴责,也不用再将自己关在屋内自囚己身。 纪长泽为她守孝三年后,举家搬迁到了山林中。 二十五年后,李梓茜离世,纪长泽紧跟而去,一洒扫童子发现后去到村中找人帮忙,村人皆知纪长泽之事,纷纷自动上前帮着处理后事。 周围的寺庙僧人听闻后,全庙的人一道来此处,为这位有着传奇声名的纪大人及其夫人诵经,盼他们来生安康。 “逯帝得到消息后,亲自为纪长泽服丧,言,纪长泽在他心中,像是老师,又像是长辈,每次一有无法决断之事,他便想想纪长泽,他人生最大憾事,便是纪长泽在经历了十六年朝堂后,坚决辞官,一生隐居。” “虽然纪长泽只在历史上活跃了十六年,甚至前十五年还是以奸臣形象,但他为文朝留下的影响却是十分巨大的,一直到之后的七代帝王都会以纪长泽为师,用他来警醒自己。” “逯帝的弟弟们也都以纪长泽为榜样,纷纷在当时做出不少奉献,二王是有名的建筑学家,三王主攻设计,是有名的设计家,四王武器学家,五王十分会做生意,同时也是有名的画家,最让人值得津津乐道的,是逯帝对他的这些同父异母弟弟们展现出了极大地包容性,只说四王,居然能够允许他私打兵器,这在古代来说,是一个帝王能给的最大信任了。” “而这些信任,也不排除是纪长泽带下的影响。” “纪长泽留下的商街产生了巨大的财力,这也导致文朝兵强马壮,在当时敌国侵略时,一次出手就让敌国归纳到了文朝版图。” “而那次出征的,就是曾经被纪长泽训练过的皇家亲兵。” “当时无数人都为纪长泽作诗作赋,称赞他的所作所为,佩服他的心性,大家上语文课的时候应该能看到不少,而他的亲生女儿乐平公主也继承了父亲的优秀和养父的才华,在当时是个稀少罕见的女文学家” 一节课过去,历史老师宣布下课。 第一次听这段历史的学生们却还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师父含冤而死后,踩着师父的名声往上爬,做了十六年的奸臣,一手握大权拿到兵权,立刻跟皇帝翻脸。 在上朝的时候直接带兵进去,逼着皇帝承认他当年所作所为,又成功让皇帝退位给了当时还在被囚禁的大皇子,之后自己便辞官归隐。 这历史可比刺激劲爆啊! 真想回到那段过去,看看这位心机手段都有,却还坚持本心,坚韧十六年为师翻案的神仙人物啊。 无论如何,在被骂奸臣的时候,他必定充满了委屈吧。 但就算是这样,他都要在辞官前给自己一个清君侧的罪名,让自己以被清走的罪名离开朝堂,只是为了定罪那个皇帝。 因为皇帝越是有罪,他的师父就越是清白无辜。 这样一个君子人物,怎的就遇上了那种狗皇帝。 只是也要感谢那狗皇帝,害人之前还要去探监跟人家说,他不说,那位李大人也不会留下血书,要不是纪长泽看到了血书,也不会隐忍十六年只为让师父名声。 所以说,当反派的,就是不能太话多啊。 好端端的,探什么监呢。 这是后世的话了,文朝,纪长泽合上眼之前,突然想到了那位早早死去的中风皇帝。 听说他临死前舌头倒是能动弹了,艰难的吐出来一句:“朕没有” 只是没人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完这话,老皇帝便死去了,这事也没引起什么人的关注,除了罪魁祸首纪长泽。 叮!任务完成! 请选择:1,继续任务,2,度假。 继续任务。 纪长泽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王座上,手里还拿着个黑漆漆最顶上是蛇头的权杖。 而面前,正摆放着一面镜子,里面的人头戴王冠,手握权杖,却是现代人打扮。 嗯 这个画面,略有些中二。 看完记忆后,纪长泽才知道是自己误会原主了。 这根本不是略有中二,这是十分中二啊。 这是这个世界的大清洗时代,原本讲究科学的现代世界突降神奇气体。 这些气体被吸入后,进入人类身体,有的人类得了这些气体便有了一些奇异能力。 有的人类得了气体后要是心思不纯就直接进化成了魑魅,魑魅们以怨气为食,所以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各种做坏事恶事引起人们的仇恨和怨气。 这被研究出来公布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太可怕了。 你与他并没有仇怨,也没有过节,可他只是为了让你恨他,便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家人,亲戚,朋友。 偏偏这些反派人物俱都能力很强,而且杀了一个还能再生一个,甚至要强过正派,人们人心惶惶,只能想尽办法的保护自己。 魑魅也是有等级的,从他们诞生后就知道自己的等级,有着严格的下级要听下级的规则,当看到等级比自己高的魑魅时,等级低一级的魑魅会无条件服从。 而原主就是原本时间线中最大的魑魅,诞生起就已经拥有最强大的能力。 简单来说:他是魑魅的王。 反派就是要做坏事(1)(靠吸收怨气为食的反派(二...)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 原主成为魑魅之前是个很普通的人,普通的上学,普通的长大, 普通的进入职场。 周围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没有印象。 因为原主实在是太隐形人了。 他从小到大都是那样, 既不优秀,也不垫底, 混在人群中永远都是中等的平平无奇。 原主自己也知道自己没存在感,偏偏性子又不是那种愿意主动找存在感的,于是他的乐子就是。 他是孤儿出身, 没有父母照看,从小就沉迷,外表看上去又从不惹事, 也没人注意到,因为不和人接触, 从小孤僻一人, 他已经养成了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一人,实际上内心已经冷漠冷血,共情能力缺乏。 等到世界开始大变时, 没人想得到原主会变成魑魅。 但他自己却早有预料。 人类成为魑魅也是要有条件的, 一来是本身吸入过气体,二来是心底对人类有恶意。 如果说在那个重要的时间段对人类有强烈的恶意, 包括但不限于暴怒的话, 也有几率成为魑魅。 而原主,他对人类可是24小时都有恶意。 小的时候,觉得同龄人可真是太吵了。 上学的时候, 觉得老师实在是太烦了。 上班的时候,又要被迫参加到人际关系中, 明明只想宅起来当个没人搭理的宅男,可要么是宅起来被人觉得不合群,要么是被拉着一起参加各种活动。 原主外表看上去只是不爱说话,内心实际上每天都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消失只让他一个人呆着。 按理说这样想法的人也不少,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最终就是原主成为了魑魅的王。 一般人成为魑魅后,哪怕是后来恢复理智,也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们会本能的想要得到人类的怨气、仇恨,愤怒,所有负能量都会成为魑魅的食物。 但到底还是人的思想,一些魑魅会在为了得到这些负能量做下坏事后陷入对自己的批判,各种怀疑人生。 原主就不会,甚至可以说,他乐在其中。 成为魑魅后,他拥有了强大的力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再只是幻想。 再加上那些拥护他,或者不愿意拥护却受制于天性的魑魅小弟们,加入到这个新世界来的原主简直如鱼得水。 他开始各种制造混乱,一开始只是一家一家的杀人,杀掉这些人家最小的孩子,享受家人的崩溃无助。 慢慢的,一次一户人家已经不能满足原主了。 各种大规模事件开始升级。 他已经不是为了生存才这样做了,只是单纯的想要看人们悲伤。 原主的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身为王,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当时无论是民间组织还是官方组织都拿他没办法,甚至多次被他全灭。 直到最后,普通人的悲伤对原主来说已经没那么有意思了,他开始专门盯着其他特殊能力者的家人来杀。 再后来,他又盯上了魑魅们。 人类的悲伤,特殊能力者的悲伤,哪有该冷心冷情的魑魅悲伤来的刺激。 它们虽然已经成为了魑魅,但却大多没抛弃原来与家人的感情。 于是,一个个的魑魅家人被杀,偏偏又受天性压制拿原主毫无办法,最终只能在绝望与愤怒中死在原主手下。 这件事给了一直想自立为王的魑魅机会,最终他集齐了被原主举动激怒的魑魅们,围剿原主,摘下了他的人头。 但这样做并没能让一切平和下来,杀死原主的新王更加残暴,他虽然不对魑魅的家人下手,却对人类更加仇恨。 魑魅们源源不绝,死了一个某处又会再生一个,只要人类的怨气和恶意不散,它们的能力就一直都在。 普通人饱受其害,但人性是不可控的。 尤其是在后来,越来越多的特殊能力者和魑魅初生,甚至一部分人都没有吸入那些气体。 普通人们越发人心惶惶。 没有力量,任人宰割,自然会生出要拥有力量的想法。 哪怕是变成魑魅,总也比眼看着家人被害好。 今天他们可能是个要被保护的被害人,等到明天,可能就会成为加害人。 就连特殊能力者,都可能在愤怒下转化为魑魅,而只要成为了魑魅,想法可就与曾经的自己大不相同了,少有转化为魑魅还能保持原本想法,与该是同类的魑魅继续做斗争的。 这场无声的战斗进行了十几年。 最终,最后一个活着的特殊能力者转化为了魑魅。 魑魅们赢得了胜利,但也不得不清醒的面对了一个窘状。 他们没得吃了。 要想活下去,只能自相残杀。 准确的说,在几年前,魑魅们就看清了这一点,但理智的魑魅是不被新王所容的,这么多年下来,能活下来的只有愿意跟随新王在毁灭人类道路上努力的魑魅。 直到最终,魑魅们惶惶不安时,新王依旧不慌不忙。 能够解决魑魅危机的高智商魑魅早就被他干掉了,剩下的都是一群只会听从命令的“傻子”。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从一开始新王的目标就很明确了,就是毁灭所有人,包括魑魅。 之后也如他所愿了,华国本来就是蓝星坚挺到最后的国家,当华国的魑魅们开始自相残杀,结局已经注定。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些活下来的魑魅们有多后悔纪长泽感受不到,但他知道他们一定非常想要改变这一切。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强大的愿力把他叫过来。 叮!本世界任务:请在不ooc的情况下改变人类毁灭结局。 哦豁。 纪长泽看着镜子里那个握着蛇头权杖,头戴王冠的人,默默摘下了脸上的空白面具。 没错,原主不光搞了皇帝两件套,还给自己加了个反派独有的面具。 此刻是初期时代,不同于大部分是在与人冲突或者满怀仇恨的状态下变成魑魅的人,原主这个王从一开始就非常不一样。 他就是普普通通的睡个觉,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魑魅。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原主一发现自己的不对立刻开始查,等到确认自己成为了魑魅,还是最强大的那个后,他心中的中二之魂,啊不是,是毁灭人类之心就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某宝下单了权杖王冠和面具。 面具还是九块九包邮。 没办法,原主现在还不是中期那个呼风唤雨手下小弟一大堆的魑王,作为苦逼的打工人,学历一般工作能力一般人际关系一般又没父母帮衬,每个月工资一拿到手,先供房租水电,剩下的钱还了蚂蚱呗呗,交了团团月付,再把一买。 又要吃一个月土。 原主能腾出这些钱来给自己买翻牌三件套,还是把生活费挪用了。 前期的原主还没有中期那么嚣张,他一辈子都普通惯了,突然成为了厉害人物,一时半会没能适应,还担心自己被发现。 初期,他都是戴着这么一身装备,确保自己不会被人发现真面目,不会惹祸上身后,才开始收集小弟各种搞事的。 当然等到后面发现华国没人打得过自己后,原主就完全没了顾忌开始自由自在放飞自我了。 纪长泽看了看记忆。 现在的原主还只停留在想要把自己包装一下好显得很有王者气息的阶段,集结人手什么的还没发生。 他把三件套放在包里装好,看了看屋子里地上桌上放着的各种。 原主虽然从小看到大,但口味倒是始终如一的不变。 这些书总结一下就是: 傲天爸爸教你做人 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 哪怕我后宫佳丽三千,但我也是个好男孩 来吧,战斗吧,傻子反派们的从小到老打脸史 真是出乎意料的专一呢。 看了看这些书的品味,纪长泽心里就有了底。 他背着包,绕过这些杂乱的,像是原主平时上班一样出了门,找了一条没监控的路,进了一家没监控的书店。 远处的某个新成立的政府部门中,气氛正焦灼着。 ――砰! 一个年轻人控制不住怒意,满脸愤怒的一掌拍向桌子。 “所以呢?!就看着他们为所欲为满世界的杀人??” 在场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俱都神情肃穆,脸色难看,围坐在桌子边沉默。 一分钟后,年纪最大的人才开口:“帽子,别太生气了,别忘了,魑魅最喜欢人的负面情绪。” “要是有魑魅被吸引来那就好了。” 被叫帽子的年轻人怒意不减,甚至更加生气了:“头儿,以前哪次出事我们不是出生入死的?现在眼睁睁看着那些魑魅杀人,我们就不管了??” 一个打扮利索的年轻女人提醒他:“不是不管,是正在管,但管不住。” “现在四处都有觉醒的,可能街头上,学校里,没多少人的村里,到处都有魑魅,而且是没统一时间的觉醒,现在民众仇视魑魅,那些还有理智,没被侵蚀人性的魑魅怎么可能响应号召来政府部门。” “我们人手才多少,新生的特殊能力者都没经过正统训练,上去就是送菜,这种情况下只能让军队去,我们要做的就是研究魑魅的弱点。” 帽子焦躁的摸了把头发,满脸不甘的坐下。 没人怪他太冲动,毕竟他刚刚出任务回来,就见证了隔壁家可爱的小女孩当着她父母的面被残忍杀害,而做这一切的魑魅只是为了得到她父母的仇恨。 一想到现在很可能正有魑魅在作案,帽子就恨不得现在立刻冲出去。 他们是华国最老的一批特殊能力者,在没有出现这些气体之前就存在的官方部门。 这个部门成立到现在都是隐秘,专门负责民间特殊事件,谁也没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大家都习惯了出生入死,却无法面对这种随处都有看上去只是普通人实际上却是魑魅的恶意。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研究魑魅恶意,总要先有个魑魅配合吧。” 帽子问完,一直坐着没说话的另一个年轻人突然开口:“也许我能找到愿意配合的魑魅。” 三十分钟后,他带着同事们来到了电玩厅。 直接出示证件,向老板要求封门。 大门紧闭,昏暗灯光猛然亮起时,原本正围拢在游戏机前玩的少年们猛然警惕起来,紧绷着身子看了过来。 当发现是一队戴着袖章,一看就是正规组织的人时,他们神情都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身子微微下沉,双手也下意识的垂下来准备随时按着地面。 这是魑魅逃跑的典型表现,成为魑魅的人类哪怕思想和记忆都还是原本的自己,一些身体本能也会不自觉更改。 比如魑魅的弹跳力很强,逃跑时他们会不由自主的双手撑地,用双手做个支撑,目前发现的魑魅中用这个姿势平地跳的最高的是五米,当然,这个魑魅是在刑事案件中被发现的。 这些人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身上还穿着校服,头发倒是都花花绿绿的,一看就是学校里那种混混学生,此刻虽然做着逃跑的姿势,但俱都眼神不善的看向了他们。 帽子活动了一下手脚,撸起袖子打算开打,一副准备打服了他们再说的模样。 场面一时间充满了味,就在要打起来的时候,带他们来的年轻队员从后面走了出来。 “李澄,过来。” 他一出来,为首的少年脸色变了,咬牙切齿道:“我就说我们藏得这么隐蔽怎么还能被发现,原来是你出卖我!” 队员们纷纷带着点惊异的看向了同事,同事李橘面色不变,只淡淡解释:“我弟弟,同父异母,正在叛逆期。” 这话一出,李澄立刻炸了。 “去你的叛逆期,老子才的不是你弟,你的跟我有个关系!!” 叛逆期飙脏话是很常见的,但像是这样自带消音的那还真是少见。 队员们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李橘的能力就是能屏蔽一切,给他弟弟消音还是很简单的。 既然是队员的弟弟,又是这么个看上去杀伤力不强的中二少年,其他人也没那么如临大敌了,只带着微微的警惕,等着这俩兄弟交涉完。 李橘平静说完了,不出意料,李澄对他的说法十分嗤之以鼻,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 “你当我傻啊?你们一看就是来者不善,我现在都不是人了,听没听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上没上过语文课,看没看过历史书,不是同一个国家都会打的你死我活,更何况不是一个物种。” “还让我配合你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我们骗回去做实验,别想糊弄老子,我可没少陪着我女朋友看宫斗剧,呵,你们这些小伎俩瞒不住我。” 李橘:“你早恋了?” 刚N啵N啵满脸得意宣扬了一堆自己想法的李澄脸色一僵:“” 他刚怂一秒,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都不是人了,那还怕个屁。 都不是人了,还怕什么被抓早恋,还上个什么鬼学,学习个屁,怕个毛线的哥哥。 “对!我就是谈朋友了,怎么整,你管得着我吗?我现在可是魑魅,知不知道什么是魑魅,看见这桌子了吗?我一拳头下去它能碎的邦邦硬,看见那天花板了吗?我一跳就能上去,看见我后面这些兄弟了吗?都是魑魅,我们一个人打你们八个不是问题,识相的就让开,不然别怪老子我不客气。” 李橘依旧淡定,新生的魑魅还没那么强,尤其是这种年纪小没经验的,打普通人还行,他一个特殊能力者,打李澄一个绰绰有余了。 “行,你来和我打,打得过我,我就放你走。” 听到这话,李澄脸上露出了兴奋神色,他从小到大都打不过他哥,现在都成为魑魅了,就不行还打不过。 他这一拳头,可是能直接打碎一棵大树的。 “这可是你自找的,打哭了可别说我不讲兄弟情义。” 李澄满脸兴奋激动的撸起袖子,猛地冲了过去,他的速度达到了人类远不可比拟的速度,朝着他哥的肚子就挥了过去。 然后,拳头被抓住了。 李澄:“” 他不死心的用最大力气继续朝前。 拳头还是被成年人哥哥的手握住,纹丝不动。 李澄:“” 李橘:“行了,别闹了,跟我回去,你现在还是华国公民,只要你不作奸犯科做违法的事,我保证你安全。” 李澄咬牙切齿:“我信你才怪!” “告诉你李橘,我现在不是人了,你也不是我哥了,你没资格管我!” 李橘:“我不管你谁管你,你别再闹下去了,要是被魑魅的天性压了人性,你就真的不是你了。” “去你大爷的!!” “我大爷不是你大爷吗?” 李澄:“” 他说不过李橘,只能倔强又骄傲的抬起头:“我是魑魅,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指望我讨好你们这些普通人,做梦!魑魅就应该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要向我们俯首称臣!!” 话音刚落,他突然身子一滑。 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 李橘:“?” 高高在上,俯首称臣? “你干什么?这个认错是不是太突然了。” 李澄双膝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着一点点压下,手撑着地面才没直接趴下,听了兄长的话,又是恐惧又是恼羞成怒:“你瞎了??!” 但很快,他又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甚至带上了哭腔: “有一股力量压着我,艹!艹!我要被压死了!!李橘你赶紧救我啊!!!” 不光是他,那些中二少年们也都不受控制的被这股力量压的咬牙跪地,他们俱都不服气的想要起身,却没人能真的站起来。 一瞬间,所有的魑魅都猛的闭上了眼,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一直游刃有余的李橘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他赶忙一把抓住弟弟:“橙子,你听见什么了,你没事吧?橙子??” 李澄浑身颤抖着想要和这股力量抗拒,却无论怎么做都无济于事,这仿佛是本能的臣服,又好像是对于可怕力量的畏惧。 他猛地睁开眼,努力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王” “什么?” “王诞生了。” “他在呼唤我们,艹我控制不住身体,这破魑魅怎么特么的还是,还是君王制度,哥,你抓住我,你赶紧抓住我,我要被叫走了” 李橘赶忙用最大的力量抓住弟弟,可下一刻,他也感受到了那凭空出现的恐怖力量。 仿佛是黑压压的一片,又好像是从骨子里深处透露出来的恐惧,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危险,警告! 有个可怕的东西,仿佛正在注视着他们。 不光是李橘,所有队员们都感受到了这股巨大的压迫力,意志力强的还好,只是单膝跪地,意志力弱的已经五体投地眼前一片漆黑了。 李橘被压迫的单膝跪地,却还努力的想要抓住弟弟的手,可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这群变成魑魅后只想逃课打游戏的学生们面带恐惧的奔袭而去。 他手心里弟弟的手也脱离了。 “李澄你给我给我站住!” 李澄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一边崩溃喊:“我特么也想站住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啊啊啊”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 随着魑魅们被呼喊而走,压制在这些队员们身上的气息才慢慢消散。 所有人都在原地大口呼吸着,眼中有着惊惧。 “这、这是什么” 李橘是抵抗最强烈的,也是受压迫最重的,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眼底的担忧不知是对着弟弟还是对着这个世界。 “他说王诞生了。” “魑魅们的王出现了。” 普通的魑魅就已经这样了,如果换成王 还是一个天然压制所有魑魅,能强制呼唤他们的王。 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慎重下来。 那个王,必定不是个慈善之辈。 他既然呼唤了魑魅,看来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李澄他们不受控制的朝着王的方向而去,到了地方,是一片空地。 台子上有一个老年躺椅,上面正坐着个人。 他戴着可怕的空白面具,手拿权杖,底下已经站了一堆魑魅了,李澄看到了不少眼熟的人,看样子,是这片区域的魑魅都来了。 他们被力量压制着站在人群中,望向台子上的王。 小弟有些害怕:“老大,你说他叫我们来到底想干嘛。” 李澄也不知道啊。 他比谁都怕。 这阵仗虽然有些草率,但那位王的架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叫他们来肯定是有事吩咐,难不成还能是来聚餐么? 会是什么事呢? 李澄想到什么,身子一震。 不会是要毁灭世界吧 他惊惧的望向上方人,却见那人仿佛很享受底下人恐惧的视线一样,慢慢站了起来。 “这片地方的魑魅来的差不多了吧,我也不耽误时间了,今天叫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你们归我管,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要干什么,不听话的,立刻去死。” 底下安静一片,在天然压制下,没人敢发出任何声音了。 上方人满意的点点头:“既然都来了,也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们是靠着人类的怨气生存的,那么,让人类充满怨气,仇恨,憎恶,就是我们的责任。” “我有个很不错的计划,保证让所有人类都仇视我们,给予我们源源不绝的怨气” 完了完了。 果然是要毁灭人类了。 这台词这画面,完全就是一副大反派的样子啊,放在后宫里那绝对是皇后等级的。 李澄焦灼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就听见上面人说:“我的话,那就是最高指令,你们所有魑魅都要全力配合!敢有不从的,杀无赦!” 完球,果然是个boss,还是个会杀自己人的,这下真的要凉了。 他会要求他们干什么,不会让他杀人吧,这下可怎么整,李澄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半天,想出来的最恐怖的事就是对方要求他们动手杀人了。 “现在我下第一个命令,从今天开始,都给我好好学习,什么生物学,科学进化论,乱七八糟的都给我学!” 逃学少年李澄:“” 他错了,还是有更加恐怖的事的。 上方,纪长泽就当没看见底下站着的魑魅们脸上那五颜六色的神色,非常有王者威严的冷声下令: “在冬天来临之前,我要看到你们培育出不怕冷,冬天也能出来咬人的蚊子。” 反派就是要做坏事(2)(靠吸收怨气为食的反派(二...) 研究蚊子? 魑魅们都懵了, 包括原本一直在担心魑王会让他们去杀人放火的李澄。 不是,魑魅虽然出现的时间不长,但大部分一出现就是以坏事做尽的形象出现的, 现在魑王一诞生就这么急吼吼的把他们叫过来, 结果只是为了让他们研究蚊子? 这是什么年度魔幻剧情。 纪长泽不管底下的魑魅们是怎么百脸懵逼又是怎么思绪混乱的,只自顾自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说。 “无论是做人, 还是做魑魅,都要可持续发展,要以小看大, 从大局出发,做任何一件事,都必须全方位观察仔细, 确保此事可行,可做” 魑魅们:“” 李澄:“” 魑王不会是公务员出身吧。 这说话一套一套的就差画个重点让他们去考公了。 纪长泽给予他们的压力慢慢变小, 一些魑魅们的心思也活跃了起来。 本来活跃的魑魅们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不像李澄这样的中二少年一般无害,现在眼看着魑王急吼吼把他们叫来结果居然只是为了让他们研究蚊子这样让人想嘲笑的事,心里顿时有了点别的想法。 这魑王看上去提供好说话的啊。 这段时间魑魅们的无敌以及走到哪里都让人惧怕显然让一些人飘了。 当即就有人站出来了:“我们魑魅生来就是要吸收人怨气的, 不去杀人放火就算是不错了, 研究蚊子?笑话,你虽然是王, 但也要拎得清魑魅的立场, 要不然,恕我们难从命。” 李澄: 等等,谁跟你我们啊。 他可不想杀人放火啊。 上方那戴着面具的魑王只是很平静的面朝向了这边, 面具下的眼仿佛正在淡淡看着说话的魑魅。 还没等在场人反应过来,那勇于第一个当杀鸡儆猴的鸡, 梗着脖子一脸不服的魑魅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化为了灰烬。 连个燃烧的过程都没有,甚至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直接就从魑魅进化成了骨灰。 恰好一阵风吹来,于是他就连骨灰都没剩下了。 上方的魑王慢吞吞坐在了那搞笑十足的老年人躺椅上,悠哉悠哉往后一靠:“魑魅的立场?” “我的立场,就是魑魅的立场。” “有不愿意的,大可别不占魑魅的名额。” 不占名额,也就是去死了。 底下站着的魑魅们俱都心中凛然,在纪长泽看向他们时,赶忙都低下头不敢说话。 一时间,这里寂静的吓人。 好在纪长泽也没安静太长时间,很快就又开了口: “想得到怨气就杀人?放火?天真,你们真以为魑魅天下无敌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沉浸在对于魑王竟然杀自己人都这么干脆利落中的魑魅们立刻心中一紧,俱都带着一些对未来的担忧望向纪长泽。 难不成,是魑王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魑魅竟然还有天敌吗? 上方舒舒服服躺在躺椅上的魑王发出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冷嗤声:“瞧你们这副样子,我也是倒霉,摊上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做下属,得了能力,就知道四处兴风作浪,不考虑未来,也不看局势。” “看着你们就是没什么文化的样子,但凡是多读点书,也不至于这样嚣张。” 魑魅们被他说的心中越发惶然。 难道,真有大祸要临头了? 魑王听上去好像很有文化的样子啊。 难不成他推断出了什么? “现在知道着急了?之前满大街放肆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害怕?要不是我是王,我真不想管你们。” “你!” 纪长泽指向底下站着的一个魑魅:“过来。” 被指着的李澄:“” 他带着点僵硬的小步小步,在其他魑魅们的同情视线下挪到台上:“你您有什么吩咐?” “把椅子旁边箱子里的纸都拿出来分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看看前车之鉴。” 原来不是来让自己当场变骨灰的,李澄松了口气,一秒钟也不敢耽误,赶忙蹲下身打开躺椅旁边的箱子。 结果一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摞摞纸质偏黄写满字的纸。 这质感,这些字 常年混迹学校附近各大店的李澄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根本就是里面撕下来的一张内容啊。 嫌他太慢,纪长泽啧了一声:“你蹲在那长蘑菇呢?还不赶紧发下去。” “是,是,我这就发。” 李澄被他吓得身子一抖,也不敢再想别的,赶紧把这些一张张的发下去。 最后魑魅们人手一张了,纪长泽才道:“这上面的内容,你们都给我好好看清楚了,告诉我通过这些学习到了什么,格式参考语文考试时候的阅读理解。” 魑魅们:“” 一个魑魅小心翼翼的举起手,得了纪长泽允许,才战战兢兢道:“要是说、说不出来的话” 纪长泽:“说不出来,就去死哦。” “好了,不准交头接耳。” 魑魅们:“” “对了,考虑到你们这些人很没有文化,为了避免一些人不识字,那个谁,就你。” 他指指李澄:“你来给他们念一遍。” 万万没想到画风突然转到考试的魑魅们:“” 当上了魑魅照旧没能逃离考试甚至自己还变成了听力考试中工具人的李澄:“” 他苦着脸看向自己手中这张描写的内容,越看越懵逼。 这、这不就是普通的常见套路吗? 跟他们魑魅有什么关系??? 同一时刻,特殊能力者们正神色凝重的踏入到一家店内。 “探测到的能量爆发地就是这里,魑魅的王应该就是在这里诞生的。” “有监控吗?” “没有,这里就是个很小的书店,老板从他父母手里继承得来的,自己也不怎么上心,平时都坐在后面打游戏,连今天来了几个客人都记不清。” 所以从老板那得到魑王相貌的打算肯定是要落空了。 李橘走在这个小书店里,视线落过一排排书架,最后落在了地上乱七八糟扔在箱子里的上。 “老板是这么放书的?” 队员来看了一眼,也皱起眉:“我去问问。” 老板自然不可能这么放书,他是不上心,又不是和这家店有仇,怎么可能这样对待新书。 据他说,这书是批发老板卖不出去赠送的,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他就拿了一箱回来打算卖,不过因为太懒,实在是懒得摆放,干脆就直接连带着箱子放在地上,谁要的话直接从箱子里拿。 他可以确定,这书昨晚上还整整齐齐放在箱子里,所以书肯定是被今天的客人弄乱的。 队员们立刻戴上手套一本本拿出书开始检查。 发现问题还是很快速的。 “这里被撕了一页。” “我这本书也是。” “我也是。” 大家将少掉的页数一对,果然都是同一页。 这一页有什么?为什么那个新诞生的魑王要把它撕下来? 他们翻找到了最后,才算是找到了一本没被撕过的。 掀到那一页来,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神情肃穆的试图从内容中研究什么。 然后,大家脸上的神情都不约而同的渐渐古怪下来。 远处的李澄正在声情并茂的念着: 龙傲天身披七彩铠甲,在五颜六色的阳光下带着报复的笑容折断了范牌医的手,范牌医的惨叫声响彻云霄,范牌而见弟弟受伤,连忙冲上前想要救人。 可他还是棋差一招,却见龙傲天左脚蹬右脚,右脚蹬左脚,就这么靠着双脚的相互借力掐着范牌医的脖子上了天,范牌而赶忙叫人来拿,可惜龙傲天没给他这个反击的机会,在范牌医的惊恐喊叫中,龙傲天带着他一个三百六十五度大转弯,再一个托马斯回旋,再抓着范牌医的胳膊带着他半空中螺旋桨旋转,最后靠着旋转引出的向心力将范牌医远远甩了出去。 啊―― 范牌医的惨叫声越来越远,一直飞到了太空中,因为太空中没有氧气,他处于到了零气压中,很快死亡。 龙傲天对着满眼痛苦的范牌而桀桀桀的笑着:“看到了吗?我成功用零气压杀死了你弟弟,当年他嚣张跋扈,踩了我邻居小美养的猫尾巴还不道歉,并且嘲笑我个子只有一米二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桀桀桀桀桀桀!感受到了吗!这就是当年你弟弟对我笑的样子,我说过,莫欺少年矮,现在我还给你们,桀桀桀桀桀。 念完了的李澄:“” 听完了的魑魅们:“” 在书店里看完这一页内容的特殊能力者们:“” 虽然在不同地点,但他们都十分有默契的齐齐保持了沉默。 他们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书要被免费赠送了。 纪长泽:“现在你们听完了,现在来说说,这些内容教给了你们什么人生道理?” 魑魅们:“” 不是他们不想配合,实在是,这样的内容,他们特么的就算是脑子里装了个主机也运行不出来人生道理啊。 一片诡异的沉默后,李澄小心翼翼开了口: “难道是我们魑魅左脚踩右脚,右脚菜左脚可以上天?” 话音刚落,他就被权杖一杖打在了头上。 李澄身子紧绷,惨叫声就要从嗓子眼里喊出来啊咦?不疼?? 他小心翼翼瞥了眼蛇头权杖。 塑、塑料的?? 魑王还挺节俭。 节俭的魑王正在大发雷霆:“我怎么有你们这群蠢货做下属!这么简单的人生道理都看不出来吗?!!这里面不是写的很清楚了吗?” “那个范牌医怎么死的?不就是因为他做事嚣张,堂而皇之的得罪了主角吗??他要是悄悄的去做坏事,主角怎么可能发现的了他,你们自己看,哪一本的反派不都是正大光明的做坏事然后被抓被杀的?像是你们一样,满大街的做坏事,就差没把我是坏人四个字写在脸上了,知不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知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魑魅们:“” 一魑魅弱弱道:“可是可是我们是魑魅,我们天生就是要做坏事的啊” “所以才让你们悄悄的做。” 纪长泽起了身,说的兴起,一脚踩在了躺椅上:“我们魑魅,就是要拳打幼儿园,脚踢养老院,但!我们这就是标准的反派设定,有反派肯定会有主角,知道什么是主角吗?打不死的小强,你今天弄断他一根胳膊,他明天能长十根出来,你废他武功,逼他跳悬崖,信不信悬崖底下就有个等着给他传功的老爷爷,运气再好点,那就是个给他传功的美女师父。” “就算是杀了他,他转头给你来个重生穿越灵魂附体,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也好意思做魑魅,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魑魅们:“”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魑魅,要低调,要谨慎,要小心的行事,看见我脸上的面具了吗?这个面具除非必要,否则我绝对不会在你们面前摘下来,因为你们随时都有可能拜服在主角运动裤下,帮着外人来反咬我一口。” 魑王说着,语气里还带着一点自得:“这,就是谨慎。” 魑魅们:“” “你们也是一样,不想死在主角手下的,吸怨气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吸,什么杀人放火,要是害老子引起主角主意,把你们当成小的把我当成老的,我先送你们去投胎!” 魑魅们:“” 他们终于找到了些许组织语言的能力。 “那个老大,你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是现实是现实,这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嘛。” 上方的魑王面具对向了他。 只一瞬间,他的头发就着起了火,火焰快速燃烧着,头发烧焦的味道传遍了人群。 这个魑魅惨叫出声,赶忙噗通一下跪下:“老大我错了我错了,你没想多没想多,你想的可周全可正常了,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他跪的太快,那之前还刚刚弄死一个魑魅的魑王这次倒是没多计较,这只魑魅头上的火焰如来时一般快速消失,只是火没了,之前烧掉的头发也回不来了,他只能苦逼兮兮的捂着满头焦发小心翼翼站定。 偏偏纪长泽还不忘记点评一二:“像你这种话多的就是最能招惹到主角的炮灰了,一天到晚嘴巴叭叭个不停,显得你声音多好听一样,你招惹到了人死了不要紧,仇恨值移到我身上,你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挖坟鞭尸。” “知道范牌而为什么会死吗?因为他弟弟得罪了主角,他要给弟弟报仇,这不,仇怨就结上了,这本书后期,他们的父亲来为儿子们报仇被杀,他们的祖父来为儿子和孙子报仇被杀,他们的曾祖父为孙子儿子曾孙子报仇被杀” “他们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 五分钟后,纪长泽才停止套娃,总结道; “这就是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来一个主角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最后全家喜提火葬场,我本来是不想管你们的,但我还是管了,为什么?因为我特么的倒霉催的当了你们的王,你们招惹到主角,牵连的是老子!” “所以,以后,要做坏事,做恶人,都听我的命令来做,要小心的,偷偷摸摸的,不让人发现的去做,谁要是坏了我立的规矩,我送他上路。” 说完了,魑王还自觉自己挺有责任感。 啧啧几声:“你们上辈子也不知道是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能有我这么负责人的王来帮你们逃离被主角杀死的命运,要不是我是王,我管你们去死。” “行了,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刚才我讲的那些,你们都听明白了?” 头发焦了的魑魅:“” 其他魑魅们:“” 听明白了。 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诞生的新王,他根本就是个神经病啊。 偏偏这个神经病不光是我们的直属上司还是个武力值强到变态的恐怖存在,在怕主角找上门怕死的同时又是个出手狠辣下手毫不留情的可怕人物。 谁也不敢吱声。 自然也没人敢来一句“王你怕是脑子不太好使要不然去看看精神科吧”。 精神病患者转换为魑魅的概率的确很大,毕竟很多患者都对同类没有同理心。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王是精神病也就算了。 他精神病,折腾的特么的居然是自己人。 一群在被召唤来时满心以为要被带领着做一番大事业,之后日子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24小时生活在潇洒的战火中。 万万没想到,以后的24小时居然是生活在要防备着一个不存在人物的懵逼中。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众人麻木的坐在地上,捧着纪长泽买的生物书,一个字一个字的“自愿”学习着。 李澄也许是因为有过帮着搬书的成就,魑王显然对他另眼相看,再次交给了他一个重要的任务,让他挨个收钱。 一本生物书十三块五毛,纪长泽可不会白白送给这些便宜下属。 李澄:“” 于是,要是有人来,必定能看到一堆标签是“穷凶极恶”“以杀人为乐”“为了怨气不择手段”的魑魅们盘坐在地,愁眉苦脸的捧着一本生物看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在魑魅群中,还有一只年纪小一点的魑魅穿梭其中。 “没零钱,不找你了。” “你没现金啊?那支付宝微信都行。” “――支付宝到账13元五角。” 场面充满了和谐加绝望的复杂气息。 纪长泽戴着面具,擦了擦躺椅上的鞋印,重新躺了下去,在暖洋洋的阳光下舒舒服服晒着太阳。 啊,岁月静好。 魑魅们一直被逼着学习到了晚上才被放走。 临走前还被迫签了保密协议,不得透露出关于魑王的身形长相以及任何计划,要是敢泄露出一点半点 骨灰大礼包等着你哦亲。 等到签完了协议,心神俱疲的魑魅们这才离开回家。 回了家哪里还顾得上想什么破坏世间吸取怨气,就差没一口气直接被送走了,躺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澄没能走的了。 他因为“表现突出”,被纪长泽留下来做了跟班。 李澄:“” 他直觉这必定不是一件好事。 本来还想着找自己的小弟们求救,结果这些不靠谱的,一个跑的比一个快,生怕跑得慢了也被神经病魑王留下来。 小弟们也是年纪小,脑子缺根弦,白天才遇到特殊能力者,晚上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回了家,被逮了个正着。 然后,就被问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去了哪里,有没有见到魑王,魑王传召到底有什么事。 小弟们:“” 这谁敢说啊,魑王神经病的,要是知道他们泄密 想想白天亲眼见到的那个当场骨灰化的魑魅,他们脸上露出惊惧害怕神色,俱都摇头不敢说出一句来。 见这些孩子如此,队员们对视一眼,心中一沉。 看来,这个魑王果然是个狠角色。 他白天肯定做了什么,不然这些魑魅不会这么害怕。 李橘一直脸色铁青的看着他们,直到队员们退下来了,才问:“李澄呢?他不是和你们一起走的吗?” 中二少年们缩了缩脖子。 李澄的行踪好像不算保密范围内吧。 “他、他被魑王留下了,说是要培养他。” 李橘脸上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最大的魔头说要培养他弟弟? 李澄虽然叛逆,但好歹以前从来没干过什么坏事,这要是被魑王带在身边,那还能教好的? 他心里乱的不行,转头出去想要想法子找找人。 结果刚出去没走两步,就在大街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李澄这个据说被魑王留下的不省心弟弟,正在冰淇淋机面前对着一个人说什么。 “李澄!!” 李橘松了口气,大踏步的走上前想要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还未到跟前,就见着弟弟面前的一个瘦弱青年捂着脸摔在地上,满脸惊惧的往后靠了靠。 他一抬脸,李橘就吸了口凉气,这人脸上竟然满是青紫,一看就是拳头打出来的伤。 那个叛逆期的弟弟见他来了,脸上神情还有点懵,下意识伸出手拉他:“哥,你怎么” 结果他手一伸,眼中满是恐惧坐在地上的青年便立刻双手护头;“别打我!别打我!!李澄哥你别打我!” 李橘瞬间怒意值飙升到了百分之二百:“李澄!!!” 李澄:“???” 他简直万脸懵逼的看看兄长,又看看坐在地上一脸“我好脆弱我好无辜我刚挨了打好难过”的魑王:“我、我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刚刚” 辩解的话还未说完,就接触到了坐在李橘身后一边用着胆怯语气喊着别打我,一边警告看来的纪长泽视线。 一副“你要是敢戳穿我今天就送你去奈何桥”的样子。 李澄:“” 他惨烈闭眼:“没错,是我打的他。” 纪长泽眼瞥向远处,挑眉,意思是让他撤退。 等到李橘扭过头来时,那双满是可怕暗沉的眼又立刻蕴含满了无辜的委屈:“我、我只是来买个菜,结果碰到他,他二话不说,就把我毒打一顿啊!!” 李澄:“” 他感受着哥哥谴责的视线,在纪长泽的示意下一把抓住魑王:“我就打了怎么样,我可是魑魅。” 外表高高在上。 内心泪流满面。 抓着纪长泽的胳膊一路狂奔到了一小巷子里后,李澄累的瘫倒在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刚刚还“一脸惊慌”“被迫抓走”的纪长泽神情淡然,站在原地拍拍自己身上灰尘,轻描淡写的夸了一句;“做的不错。” 李澄:“老大,你刚刚干嘛那样” “你懂什么,我要表现的无害,他们才不会盯上我,经过我这么多年的看书经验,我已经总结出了一条反派活的长长久久的安稳道路,以后你们都跟我用这一招,万无一失。” 李澄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是什么?” 明明可以毁天灭地偏要装小可怜的神经病魑王一抹头发:“在自己的地盘是王,出去了就是王八。” “只要精通这一招,保证可以活到老。” “信我,没错的。” 反派就是要做坏事(3)(靠吸收怨气为食的反派(二...) 虽然小偷是纪长泽派过去的, 但那些抓小偷的大兵们的确是不知晓这“小偷”是常客。 他们一次次发现小偷,又一次次送到上司面前,看着上司保证要将对方送到衙门去。 随着小偷来光顾商街的次数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的销声匿迹, 大兵们面上不说什么,心底却十分骄傲。 京城中小偷小摸是最多的, 一向是屡禁而不绝,为何在商街就几乎没出现过了,还不是因为他们的名声传出去了吗? 他们最近吃得饱穿得暖, 每天按照纪大人的要求训练,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了。 只说跑步,以前也跑, 只是都是在军营里跑,军营地面都是沙土, 跑起来灰尘漫天, 人咳嗽不说,还弄得每个人身上都灰头土脸的,等到跑一圈下来, 人都要成了灰人。 现在就不一样了, 纪大人专门让他们来铺了砖块的商街上面跑,整整齐齐的砖块上还有拼凑在一起的花纹, 他们跑在上面灰尘起不来不说, 脚下也不用再深一脚浅一脚。 最关键的是,商街虽然还没正式开业,但却是已经可以允许百姓参观了。 这里每天都有不少人来看铺子或者只是单纯来凑个热闹, 无论这些人是来干嘛的,看到亲兵们昂首挺胸在自己面前跑过时, 都会不一例外的驻足停下,带着艳羡的看着他们的身影。 “听说他们现在半个月吃一顿肉,我家邻居家小子就是这里当兵的,昨天才回去了一趟,还带着羊肉,那么大一块,可把我儿子羡慕死了,嚷嚷着也要去当兵呢。” “人家这羊肉也吃的,你没看他们这一个个精神的,前阵子还抓了不少小偷,名声都传出去了,小偷都不敢来商街这边,生怕被抓了送去衙门。” 这倒是真的,虽然抓的是假小偷,但真小偷们又不是傻的。 这些大兵因为人数多,所以都是轮换着来跑步,一轮下来,从天刚刚亮起到天色昏暗,商街都有大兵在跑步。 到了晚上倒是没人,但晚上的时候整个商街关闭,他们这里的墙可不是那种人可以爬上去的,不光高,上面还有各种尖利利器。 根本就进不去。 白天这么多大兵在,晚上进不来,再加上现在根本没开业,也没什么东西好偷的,小偷们可不就放弃了吗。 这些话听在大兵们耳朵里,却如吃了蜜一般甜。 他们都是贫家子出身,要不然也不会当了兵,当初能被选入皇城亲兵,他们自身在本来所在的军队里已经算的上是非常不错的了,要不然也不会被选入到这么个“好差事”里。 当初选进来时,谁不高兴?觉得自己这是成了陛下的亲兵,以后说出去好听,日子过得也定然好极了。 谁能想到呢,当陛下的亲兵,竟然是这样的苦。 他们原本在其他地方时,虽然算不上吃香喝辣,但填饱肚子,亦或者是肚子有八成饱还是可以的,若是实在是馋肉了,也可以跟上司说一声,自己打猎去,肉分一些给上司就行。 而在西郊,周全孝不让他们外出,扣了他们的俸禄,就连肚子都不给他们填饱。 许多人饿的头昏眼花,原本的心气也一点点被磨平了。 吃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逼着你吃苦,还不让你去自己努力改变现状,他们简直跟囚犯一样被关在西郊,刚开始还有人试图偷偷跑出去,然后就被周全孝以逃兵罪名处置了。 虽然大家都清楚,那人分明是饿的受不了了想出去打点猎物填填肚子,可周全孝是上官,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就在许多人都绝望,都已经认命的时候,纪大人来了。 纪大人来的第一个月,光给他们吃喝,除了日常的训练,没让他们做任何事。 等到身体养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安排别的东西给他们做。 像是在商街跑步,搬砖。 纪大人来了之后,就恢复了他们的假期,每个月每个人都能休息,他们出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因为纪大人这样做,还让他被别人议论。 觉得纪大人这是公器私用,觉得他这是在把亲兵当做长工使唤。 将这个消息传回军营后,不少人都十分愤怒。 尤其是在他们已经知道,原来他们如今已经不靠着国库了,全部花费,都是由纪大人一个人承担。 虽然他们不识字,但七万人是多么庞大的数字他们还是一清二楚的。 有了这么大的负担,纪大人不光没饿着他们,还竭尽全力的给他们吃肉,让他们好好休息,虽说纪大人没说,但只看这次,他们搬砖后,立刻便全员吃肉,来商街跑步后,饭菜也比往日里多了不少荤腥。 这分明就是纪大人养不起他们,这才想办法让他们接一些别的来挣钱。 都是为了他们啊! 若是不是为了他们,搬砖,抓小偷,这些随便雇一些长工买几个打手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何还要让他们来。 纪大人用心良苦,一个人苦苦撑着,外面那些人却还在说他的闲言碎语,真是可恨。 那些觉得这些亲兵必定会对纪长泽使唤他们干别的不满的官员怕是做梦都没想到,还有人越干活辛苦越觉得对方是对自己好的。 纪长泽倒是十分清楚这一点,说起来这还是托了周全孝。 周全孝此人小气,觉得这些亲兵一活动就容易饿,饿了吧他又不想给吃的,但饿死的人多了又说不过去。 于是,他就想出了一个十分天才的主意。 活动容易饿,不让这些亲兵不就好了吗? 什么日常训练,什么热身,全都不要做。 你们也别想着出去,也不用做别的,就老老实实喘气就行。 都是吃过苦受过罪靠自己劳动力挣过钱的汉子,你让他们什么都不干等死,就算是到现在,不少亲兵做的噩梦都是这些往事。 因此纪长泽来了后,满足给他们吃饱吃好这个条件了,别说让他们搬几天砖,就是让他们去建几个月房子他们都觉得十分幸福。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世上最可怕的事不是干活,而是不让你吃饱还不让你干活挣粮食。 如今大家伙白天都吃的饱饱的了,晚上也有闲心聊天了。 聊来聊去,话题还是更多的在纪长泽身上打转。 “那些人这样说大人,大人不会一生气就不管我们了吧?”说出这话的大兵满脸惶恐,过了这些天充足而快乐的日子,他就再也不想回到以前那种日子了。 “大人不会的,大人对我们这么好,养不起我们还特地建造起商街来赚钱,他肯定不会不要我们。”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要让大人一个人来养我们,国库里没钱了吗?” “应当是有钱的吧,听闻陛下要建行宫了,我出去时,看他们说,那行宫是本朝以来最大最豪华的行宫,至少要建八年以上,现在正在征人。” 听了这话,在场的大兵们心里都不怎么好受。 从前没遇到个好长官,上面发的俸禄都被扣了,这回好不容易让纪大人这样一个好长官接管他们了,结果上面宁愿建造行宫都不管他们。 若是纪大人被他们拖垮了,他们可就是彻底的没了指望了。 “陛下为何要这时候建行宫,不是说今年是灾年,到处都在闹饥荒吗?” “谁知道呢。” “也不知纪大人能撑多久。” 他们排排躺在硕大的帐篷中,这个帐篷很大,正好可以住满一百个人,一个黄组。 以前一百个人哪怕挤在一起,到了天冷的时候还是会冷的瑟瑟发抖,因为被褥里没什么棉絮不说还潮湿的很,周全孝嫌弃被子晒在外面不好看,不准他们拿去晒,于是便越来越潮湿,最后盖在身上硬邦邦的压根没什么保暖效果。 纪大人来了后,就给他们买了新棉被,买来了之后还告诉他们要多在太阳晴朗的日子晒晒,因为棉被都长的一样,又叮嘱他们要做好标记,免得到时候拿错了被子,闻见谁身上的臭脚丫子味。 不光是被子,他还手把手教着他们做烟囱,又买了炭火来。 从那之后,大兵们晚上睡觉就不再像是身在冰窖了。 暖和他们有时候半夜醒了都要先怕一下,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哪怕是在现在,这个想法依旧在许多人的心中没有变过。 尤其是他们知道目前他们花的钱都是纪长泽自己一个人掏腰包后。 大家便更加担忧起来,若是纪大人撑不住了,他们要怎么办,朝廷会重新派人来吗?那个人会像是周全孝一样不把他们当人看吗? 他们是皇城亲兵,若不是死了残疾了,或者是年纪到了五十岁打不动了,是不能退出去的。 不能指望别人,唯一的指望就只有纪长泽了。 “我不想纪大人走,要是纪大人没钱了,我愿意去搬砖,去干拉夫活,我有手有脚的,我可以自己挣到自己吃饭的钱,到时候我就把钱都交给纪大人。” “对,我也是。” “好不容易碰上大人这样的好官,我也不想让他走。” 大家议论纷纷,渐渐的,困意上来,许多人都怀揣着一样的忧虑睡去。 没人注意到,这些率先发表意见的人中,隐藏了一个以前没什么印象,是在大家分散编组时编进来的人。 自然的,这位就是纪长泽的人了。 别误会,这人不是来监督大兵们的,虽然他也顺带兼顾了这个事。 纪长泽当然是相信这些大兵不是那种不知恩图报的人。 但人嘛,光是顺其自然的话还是有点不靠谱。 偶尔还是需要来点人为干预的。 就好像是之前商街消息传遍京城的时候,要不是纪长泽派了一堆人出去扮演路人甲路人乙,以路人视角“毫无偏向”的公正说着商街种种,消息也不会传到那么快,百姓们也不会那么期待。 现在在军队里也是一样。 引导一番后,这些大兵们心底便充满了对纪长泽的感激。 对于安排人去夸自己这档子事,纪长泽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些事又不是他编造出来的,既然他做了好事,干什么要不说出来玩做好事不留名那一套。 皇帝将兵权交给纪长泽却不给钱这档子事,之前一直都是只有朝臣们才知道的,这其中也有点皇帝的意思。 毕竟这事虽然他干完了是爽了,但皇帝的兵让臣子去养,还是有些丢人的。 纪长泽可没那么好性,在那用自己的身家养皇帝的兵,完了还要替皇帝隐瞒,让这些大兵们以为这是皇恩浩荡。 现在好了,七万人,差不多都知道自己是因为谁才能吃饱喝足的了。 下一步,也差不多该走了。 纪长泽坐在自己书房里静静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差错,确定没问题后,他喊了一声:“福泉。” 随叫随到的福泉立刻推开门进来:“老爷。” “你去,告诉菜坊的蔡管事,让他按照我之前吩咐的做。” “是。” 第二天一大清早,蔡管事就起来了,开始忙碌着照管各种菜,时不时看看要送去御膳房的菜新鲜不新鲜。 等到宫中人来了之后,他赶忙的就递给了那个太监一个大元宝:“哥哥,辛苦哥哥了,这个您拿回去买些好吃的。” 太监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怎么,蔡管事从前可没这么客气过,这是有事要求我啊。” 蔡管事陪着笑:“可不是,小的有个远房亲戚,也是在宫中做事的,从前也还算的上是有点脸面,只是运气不好,摔断了腿,主子们自然也就不爱用他了,那亲戚托人求到我这里来,我也不好不管不是?就劳烦哥哥了,也不用多好,只让他烧烧火就行。” 只是安排个烧火的伙计,就有个大元宝拿,太监笑着应下了。 这一日下了雨,陛下听着雨声不免有些心情烦躁。 下雨,代表大皇子所在的地方越发令人难熬了,可他那个大皇子,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都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坚持着。 皇帝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派去的人的确是日夜都守在外面,送进去的每一个东西都要经过他的允许才可以。 按理说,没有过冬的棉被,每天吃一些冷饭,还没有大夫,大皇子早就该病死了才对。 可他就是熬下来了,像是一根长长的刺一样,狠狠扎在了皇帝心口。 哪怕大皇子如今已经是阶下囚,可他有时候还能想起当初满朝赞叹大皇子的画面。 他当皇子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夸他。 皇帝越想心中越气,新的太监总管十分会察言观色,见他如此,便讨好笑着提议:“陛下,听闻御膳房那边今日进了鹿肉,您要不要去看看?” 作为一个奢靡的皇帝,他有一个非常普通的爱好,就是喜欢看别人做饭,因此御膳房是经常去的。 皇帝心情烦躁,也的确是想要平复一下,也没思考多久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很快,他便被抬到了御膳房。 这一天,皇帝在御膳房待着的时间尤其长,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陛下走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十分铁青难看。 还没回到寝殿,就召见纪长泽纪大人进宫问罪。 胡子方今天是照旧晃晃悠悠来纪家,准备像是往常一样安静听着纪党在那描绘未来宏图。 结果到了纪府,小厮见到他也不笑了,而是满脸忧虑,只说大人不在,被叫进宫去了。 叫进宫就叫进宫,怎么这个反应。 胡子方心中咯噔一声:“可有说是进宫干什么的?” 小厮苦着脸:“老爷塞给了来的公公许多银两,那公公才透露出,陛下像是十分生气,叫我们老爷去,也是去问罪的。” 问罪? 问什么罪? 胡子方快速将这段时间发生过得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没有啊。 纪长泽最近一心扑在军营和商街上,既没有去陷害忠良,也没有去睚眦必报,做事也十分不错。 他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处理事务的能力却是任何人都不会小看的。 想了一遍又一遍,胡子方依旧没想出来,纪长泽到底干什么了惹得这么宠信他的陛下大怒。 不光是他想不通,朝中其他官员也是一脸懵逼。 最近纪长泽不是做的挺好的吗? 虽然死要钱了一点,见到人就试图从对方口袋里扒拉出一些钱来,但那也是为了西郊啊。 没见那些大兵一个个都被养的高高大大,健壮无比么。 陛下不夸他也就算了,怎么还要问罪。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神都落到了皇宫中,恨不得长出个顺风耳来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一向对纪长泽宽容的皇帝都这么生气。 在万众瞩目下,纪长泽出了皇宫。 他没坐车,只是浑身丧气,仿佛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般,满脸浑浑噩噩的一步步朝着自己家中走去。 路过行人有些人会好奇看他一眼,因为他额头上都是淤青。 普通百姓都只当是摔了一跤,安排人来打探消息的官员们得到这消息,却是抽了一口气。 那定然是磕头磕出来的。 可纪长泽到底干什么了? 他最近不是挺安分的吗?安分的都让朝中众人觉得他一辈子这样也挺好的了。 路上,不断有探听消息的小厮小跑来悄悄看一眼纪长泽再小跑走。 街边,一个笑容憨厚的汉子正在跟自己母亲说着军营里如今的好日子,一个不经意的抬头,便瞧见了纪长泽。 他脸上的神情立刻愣住,想也不想就快速跑到了纪长泽面前:“纪、纪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摔着了吗??我、我扶您吧” 一向在他们面前笑得春风化雨的纪大人抬起脸,露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声音虚弱道:“没什么,被陛下训斥了几句而已。” 陛下训斥? 纪大人这么好的官,陛下为什么要训斥他?? 这个汉子急得不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在他心中强大无比的纪大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纪长泽轻轻推脱开他的手,语气低落道:“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管我,我家就在附近。” 说着,纪长泽便继续往前走了。 汉子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纪长泽的背影,只觉得纪大人浑身都写满了难过与悲伤。 不行,他得打听打听,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人。” “纪大人。”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纪府外,纪党人满脸焦急的守在门口,见到纪长泽这样狼狈的走回来,顿时纷纷迎了上来。 纪长泽沉默着不说话,只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吵,就率先向府中走去。 纪府大门紧闭后,对面的建筑物里才冒出一个又一个头。 他们正要离去,突然发现这地方居然还藏了这么多人,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怕是也和他们一样是被自家老爷派来打探的小厮,便都十分礼貌的互相点点头,四散而去。 府中,纪长泽带着死气沉沉的气氛一路进了书房。 一进去,他就立刻坐在了自己书桌后面,对着最后进来的胡子方一抬下巴:“关门。” 胡子方赶忙把门关上,耳边是纪党人的七嘴八舌:“大人,陛下当真动怒了吗?是因为什么?” “陛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们最近都没干什么啊。” “定然是有小人在陛下身边谗言,大人您放心,下官一定将这个人抓出来碎尸万段为您报仇!” 胡子方看着他们在那激情猜测到底是谁在诬陷他们大人,视线忍不住放在纪长泽满是青紫的额头上。 这些老狐狸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纪长泽平时算无遗策,到底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受了伤,他们不去关心伤口,倒是先关注起了是谁陷害。 平日里一个个不是都很有脑子很会孤立他吗?怎么面对着纪大人也这么一点人情味没有。 “那个要不还是把大人的伤先处理一下吧” 陷入一片混乱的纪党这才发现,他们家大人竟然还是带着伤回来的。 他们震惊的正要说话,就见纪长泽掏出手帕,将一杯水倒在手帕上,慢吞吞的擦了擦额头。 顿时,白白的手帕就变成青青紫紫色。 纪党们:“” 胡子方:“” 纪长泽就当是没见到他们那眼睛都要瞪出来的样子,慢吞吞的反复将额头擦拭好后,满是青青紫紫痕迹的额头又重新白净起来。 胡子方结结巴巴的:“大、大人,您这?” “不过是一些小手段罢了,今日陛下盛怒,我若不见点血,他不会消气。” 纪长泽顺手将帕子扔到火盆里,很自然的冲着胡子方一笑:“本官怕疼,因此就做了个假的。” 胡子方:“” 倒是纪党的人,本来脑子在当机,突然接受到“陛下盛怒”的信号,立刻开机,生龙活虎的开始找罪魁祸首。 “陛下怎么会无缘无故生大人的气,我看,是有人在陛下身边谗言!大人!这口气我们绝对不能忍!” “没错!大人,我们定然要将这个人抓出来。” 甚至已经有人在锁定目标了:“下官觉得,应该是姓边的!” “真是可恶,从来只有我等去诬陷他人的,还从未有人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诬陷我们大人,此事若是不给那人一个教训,怕是别人都要以为我们好欺负了。” 眼看着纪党的人压根没在纪长泽做假伤口这件事上停留,而是继续群情激愤的讨论起了是谁诬陷,胡子方再次:“” 所以不是他们不关心纪大人,而只是单纯的因为,在场这么多人,只有他自己没看出来那是个假伤口吗 胡子方:“” 真是不公平,都是爹生娘养的,怎么这群人就这么聪明。 面对着愤怒的下属们,纪长泽抬抬手示意他们消停下来。 “是之前摔断腿的太监总管干的。” 好啊!一个没了职权的太监都能如此陷害他们家大人,他们必定要 纪党人正想着,纪长泽就又接了一句:“也是我将消息传给他,将他安排到御膳房,又让陛下身边公公引导陛下去见他。” 纪党中人:“???” 胡子方:“???” 纪长泽:“若不是如此,我为何会提前弄出假伤口。” 胡子方:“” 不是,等等,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啊? 自己找人去陷害自己这个操作也未免太神奇了。 他张嘴要问,然而―― “大人果真英明!!” “大人就是大人!!也只有大人能有如此谋算了!” “原来如此,大人真是厉害!” 眼看着纪党中人已经在围着纪长泽疯狂吹彩虹屁了,胡子方:“???” 等等??! 纪大人说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 怎么就如此谋算,果真英明,真是厉害了?? 他不就是说了个这次的事是他自导自演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么做了之后有什么好处,又为何要安排那个前太监总管来做这件事,纪长泽一概没说啊?? 你们怎么就夸起来了?? 胡子方满脸懵逼,想要问清楚,但嘴都张开了,话却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和这群老狐狸的智商不在一个层面上。 也许纪大人方才说的那番话里蕴含了诸多信息,而这些纪党中人听了后立刻便能理解。 唯有他不是很聪明的他没听出来 想到这里,胡子方感觉自己膝盖一痛,勉强咽下心中对聪明人的羡慕嫉妒恨,装作一副风轻云淡我也看出来了的模样。 “大人不愧是大人。” 反正就夸吧。 夸人总是没错的。 纪党众人怕是一辈子都想不到,他们只是单纯的夸纪长泽有先见之明做了个假伤口防止真的受伤有远见,就能被胡子方脑补这么多东西出来。 纪长泽也没给他们解释,他们也没兴趣听,反正只要知道自家大人是自己谋划的这出大戏,大人不会吃亏就行。 胡子方倒是眼巴巴盼望着纪长泽说出来到底他在干什么。 然而,也许是因为觉得他们都知道了他以为的,纪长泽只说了皇帝问罪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对着那些大兵太好了,被人告了一状,说他买卖人心,现在这些大兵们只知纪长泽不知皇帝。 这实在是戳了皇帝心中逆鳞了。 他最恨的就是这点,若不是现在行宫要建立,他实在是没钱去养着这些大兵,纪长泽今日就要人头落地了。 当然,纪长泽也是掐准了在国库有钱前皇帝是绝对不会弄死他,这才干了这么一出。 毕竟现在谁都知道他纪长泽为了七万皇城亲兵倾家荡产,四处找人要钱,甚至专门盖了个商街出来赚钱养人,抄家拿钱这一招在已经破产的纪长泽身上行不通。 那么,在皇帝有钱之前,他得留着纪长泽帮他去照管这七万人。 当然了,照管归照管,还是要让这些亲兵分清楚到底谁是主,谁是臣。 纪长泽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 他送走了心大的纪党众人和抓心挠肺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干但偏偏又想要艹聪明人设,只能强忍着不去问的胡子方,转头就心情很好地在书房写写画画起来。 第二天,他写在纸上的内容就在京城中开始流传了。 “听闻陛下因为纪大人对那些亲兵太好,怀疑纪大人有不臣之心。” “纪大人头都磕的青紫,也不知道是受了怎样的训斥,他那样的性子,竟然失魂落魄的一路走回去的。” 听到事情始末的朝廷官员都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了。 之前纪长泽行事张狂,皇帝偏偏护着。 现在纪长泽好不容易干点好事了,每天兢兢业业的赚钱各种想方设法的去照顾好这七万亲兵,那样一个人物,见了别人第一句话就是有没有多的钱捐助一下。 说实在的,纪长泽这事办的实在称得上是妥帖漂亮了,就算是换成他们,也未必能将那七万人照顾的这样好。 可陛下,偏偏就生气了。 不过就是挖空心思给那些亲兵吃了点好的而已,怎么就要又是训斥又是罚跪了。 就算是看不惯纪长泽的,都觉得这次纪大人着实冤枉。 好不容易办一次好事,就被这么对待,换谁谁心里不冤。 在朝臣眼中,纪大人心里定然是委屈的。 在当事人七万亲兵眼中也差不离。 胡子方陪着纪长泽去军营的时候,军营里的气氛很明显和往日里不一样,不少大兵望向纪长泽的视线里都有同情和替他生气的意味。 他察觉到后立刻告知了纪长泽:“大人,消息传得这么广,是否有些不正常?” “很正常,毕竟我昨日带着伤口回府时,偶然碰巧遇到了军营里最大嘴巴的兵,巧合他昨日休息回了家,又那么巧本官走的是他家里那条路,这不,让他撞了个正着。” 胡子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感觉纪大人在这些巧合上好像都加了重音。 “各位,因着本官之失,各位最近的伙食可能会不太好。” 纪长泽站在台上讲这话一出,底下的大兵们立刻喧闹起来,不是不满,而是因为这与他们听到的流言一眼。 陛下当真因为纪大人给他们吃的太好训斥大人了,若不然,大人为何要突然降低伙食标准。 “请大家放心,虽然吃的没有往日好了,但本官之前说过的奖励是不会改的,而且每个月的俸禄也会照常发与你们,咳咳咳咳” 额头上满是可怖青紫痕迹的纪大人突然捂住嘴猛烈咳嗽几声,他今日穿了一身宽大的衣衫,被风一吹,整个人都显得虚弱瘦弱几分。 胡子方这才发现,纪长泽脸白的十分吓人,瞧着一副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他愣了,难不成纪长泽真的病了?? “本官咳咳咳,本官之前让商街收取的租金,正好可以给你们发俸禄,大家拿了俸禄,以后想吃什么就自己买,也方便些” 天啊! 大兵们眼底满是感动。 大人果然满心都是为了他们,陛下不让纪大人给他们吃好的,纪大人就发钱给他们让他们自己买,纪大人、纪大人真是太好了。 “这商街,乃是陛下允许建立,这俸禄,自然也是因为陛下才有,诸位拿了俸禄,就要知晓陛下待你们的一片心意。” 纪长泽这话没让人在心底对皇帝产生多么感激的情绪,反而一片平淡,商街建造他们是一直在的。 从头到尾都是纪大人一个人操心,为了他们商街和军营两边跑,陛下一分钱没出,还嫌纪大人对他们好,如今纪大人还要帮着陛下说好话。 他们面上不敢说什么,心底却都渐渐升起了不满。 尤其是,纪长泽宣布,日后为了表示大家对陛下的忠诚,都要朝着行宫建造方向行礼后。 大家很容易就想到了,坐在皇宫里那位,有钱建行宫,没钱养亲兵,命令臣子养,臣子养的好了,他还要训斥。 如果说对陛下是不满,那么对着很明显受过一番磋磨的纪大人,他们就是心疼了。 纪大人为了他们付出了多少啊。 但就算是这样,纪大人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收到他们的感激之心,因为若是如此,在皇宫中的陛下,就要训斥爱兵如子的纪大人。 台上的纪大人身子摇摇欲坠,俨然是一副要坚持不下去的模样。 “咳咳咳,本官今日身体有些不适,你们自行操练吧,咳咳咳” 说着,他偏头看向胡子方:“子方,扶本官一下,本官有些晕。” 胡子方看着他那惨白的脸色,心里一突,这,这看上去不像是假的啊,他赶忙伸手过去:“大人,您不要紧吧?” 这、这难不成是假戏真做了? 虽说纪长泽狗,但相处了这么多天也是有感情的,他可不想看到纪长泽真的大病一场。 纪长泽摇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没什么,不过是有些风寒。” 胡子方更怕了,风寒,那可是会死人的。 他虚弱的被胡子方搀扶着下去,走三步咳两声,因为脸色十分苍白,衬的额上青紫越发可怖,在众人的视线下,他就这么虚弱的离开军营,上了马车。 见证了这一幕的将士们眼眶泛红。 大人大人他该是病的有多重啊,都这样了,还赶来安抚他们。 胡子方也是满脸担忧,好吧,他承认,纪长泽此人虽名声不好听,但相处起来的确是还不错,他已然将纪长泽党作友人了,实在是不想对方出事。 一上马车,胡子方赶忙道:“大人,请大夫来帮您看看吧,您这个脸色实在是不太好,您实在不必如此辛苦,下官一直想说,其实我十分敬佩” 他看着正从脸上抹下一片白粉的纪长泽,剩下的话没了。 拿着手帕擦下一脸白粉,脸色重新恢复红润的纪大人还不忘记跟胡子方抱怨道:“这么点粉就这么贵,女人的东西真是好赚,弄得本官也想开个脂粉铺子了。” 胡子方:“” “不过上脸效果还真不错,本官看着还真有点病入膏肓的意思,看来他们都信了,子方你方才那么急,你是不是也信了?哈哈,本官演技不错吧。” 胡子方:“” 纪长泽:“对了,你刚刚想跟本官说什么来着?” 胡子方:“” 他冷漠收起自己的敬佩: “没有,下官什么都不想说。” 反派就是要做坏事(4)(靠吸收怨气为食的反派(二...) 无论纪长泽自己是怎么想的, 满朝文武加上龙椅上坐着的那位都认准了,纪长泽就是撑不住了,找机会要钱呢。 看看, 这个理由找的多么冠冕堂皇。 皇帝自然是不想给钱的, 他的行宫还差着钱,怎么可能拨款去打胡人。 但纪长泽给出的理由如此高大上, 如果他不答应,名声肯定是会有些损伤的。 皇帝最近许久没和纪长泽一起搞阴谋,对这个宠臣也没了以前的耐心, 要不是纪长泽的存在等于洗白李大儒那件事,他还真不想再这样宠信纪长泽了。 不过一个臣子罢了,他连儿子都能说舍就舍, 更何况是一个用来当刀的臣子。 给钱是不可能给钱的,但这话题既然被提出来了, 那必须要解决, 最终,皇帝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发出了让周围驻扎营地去支援的旨意。 当然了, 给那些营地多少粮草这话, 他就没提了。 有臣子看出来陛下这是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一着急站出来想要发问粮草, 却被皇帝眼疾手快快速挥手。 “朕有些不适, 退朝。” 是的,就是这么无赖。 臣子们:“” 纪长泽倒是不意外,让皇帝下令叫人去支援可以, 但要是给粮草,那肯定要不到。 反正命令已经下了, 若是打了败仗,他再去推锅就好了,反正天下人只知陛下下了令去支援,又不知他下了令之后一粒米都没给。 不得不说,文朝后来灭亡,这位陛下真的是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功劳。 皇帝耍无赖直接跑了,剩下的人也没办法,只能叹息几声,带着愤慨和无奈离去。 自请出战却被驳回的纪长泽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面无表情,浑身带着冷气,一路过去遇到的人都赶忙避开他,生怕被他迁怒。 “看来纪大人气得不轻。” “该生气的,八万张嘴啊,他能撑这许久已然是十分了不得了。” “只是不知葛州该如何,听闻现在还在围城,若是去救援,倒也可能来得及,只是那些将士没有开拔之资,如何去救。” “柳公不说点什么么。” “老夫能说什么,陛下俨然心意已决了,诶,回去筹钱,看能不能帮上忙吧。” 朝臣们纷纷散去,就算是出去了,也是离着纪长泽远远的。 “大人莫恼,战场危险,大人不去还是好事。” “是啊大人,莫要生气了。” 胡子方也掺和在里面一起劝说纪长泽,他爹路过看见这副场景,气的胡子都要歪了,吹胡子瞪眼了一阵,发现儿子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这才恼怒的甩袖子离去。 压根没看到他的胡子方还在劝纪长泽:“大人,你别气了,战场刀剑无眼,不去也是好事。” 纪长泽一直没说话,任由他们围绕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等坐上马车了,脸上那阴沉的表情才转变为施施然,抚了抚袖,道:“不错,别装了,你们方才配合的很好,现下,怕是所有人都以为本官想要去葛州。” 胡子方:“” 其他人:“” 纪长泽看他们:“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们:“” 大人你套路太多我们接不上啊。 要么怎么说纪党这些人不愧是跟在纪长泽身边这么多年的呢,反应之迅速,远不是胡子方能及的。 立刻的,新一波的彩虹屁诞生了。 “哪里是我等配合,那是大人领导有方。” “大人就是大人,在大人的带领下,我们才能有如此快的反应。” 于是乎,寂静了一瞬的马车中再次其乐融融,一片和气了。 唯一格格不入的胡子方:“” 你们在说什么??? 刚刚我们是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没分开过对吧。 怎么感觉,好像他们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已经很有经验的胡子方在懵逼过后,还是坚强咽下一口血,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是,是啊,大人不愧是大人。” 至于为什么不愧是,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清楚,他也不敢问。 反正就坚强的活下去吧。 纪长泽回去后就带着一群人开始算账,算出来差不多够用的粮草,就吩咐下去买了送到葛州。 指望皇帝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还不如自己来。 与纪长泽一样想法的朝臣还真有不少,一位姓柳的大人牵头后,家中有闲钱的大臣们便纷纷将钱送到了柳大人府上。 最终,收集来的钱拿去买了粮食,柳大人安排了自己府上的护卫一路护送。 在大家一起捐钱捐粮的时候,没人来问纪长泽要不要捐,除了人品问题,也有谁都知道纪长泽缺钱的原因。 没看这家伙都为了钱愿意亲身涉险了吗? 而且纪长泽 让他捐钱,他不从你别人手里拿钱就不错了。 于是乎,大家都默契的没去找穷逼纪长泽。 只这一天,柳大人安排出城的送粮队见到了和他们一样运送着许多马车,马车上装着重物的队伍,休息时再一询问,目的地居然也都一样。 一路上不太平,多个人照应也是好事,两方一拍即合,索性结伴而走。 走到了一半,某一日,柳大人的人照常和隔壁车队聊天,聊着聊天,隔壁把天聊爆了。 这送粮的车队,居然是纪长泽纪大人的。 而且,人家送的粮可比他们这些你一点我一点凑起来的多多了。 但,他也是跟了柳大人许久的,对于朝中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纪长泽此人 不是心狠手辣手段阴险靠着谄媚陛下出卖恩师得来的高位,为人阴毒,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么? 他居然会偷偷捐献粮草给大军。 若不是这次恰好碰到,恐怕最后柳大人他们都不会知晓这件事。 这人左思右想,到底还是决定将消息传给自家主子,写了封信,让人连夜送回京城。 信送到京城中时,柳大人正与胡大人在下棋。 这两人都是有盛名的大儒,也是好友,性子倒是十分不同,胡大人性子淡泊,平日里只在自己府中活动,若是要找他下棋可以,但出门,不行。 柳大人从前也是个火爆性子,这些年来倒是也越来越平和了,要是以前,皇帝直接摆明了不管军费,他能跳起来不可。 但现在,竟也能心平气和的自己去募捐钱来买粮了。 “从前你怎么下都下不过我,今日倒是有些长进。” 胡大人笑话柳大人:“看来你今年都要六十了,才将性子磨过来。” “磨过来啦,老了老了,也燥不动了。” 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如今的皇帝荒唐乱搞事。 胡大人问:“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了?不管管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管也是个死,还连累家人,总归我也这么大年纪没几天活头了,过一天,算一天吧,我死之前有个什么,我便与文国共存亡,若是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反正我是顾不上了。” 柳大人也不避讳老友,直言道:“我派人去那郑国买了房产地皮,也算是给子孙留条后路。” 他又说:“帮你家也买了,你家这代小辈虽平庸,孙辈倒是不错。” 柳大人这意思,显然是认为文朝会落到个亡国下场了。 胡大人笑了,一边落下黑子,一边缓缓道:“郑国的房产可不便宜,你也是下了血本了,就不怕房子白买了吗?” “就照着上面这位的行事,那房子迟早用的上,我是不打算走,但家中这些孩子,我肯定是不会让他们等死的。” 说着说着,柳大人突然顿住,狐疑的看向正笑呵呵的胡大人:“你这神情莫不是有什么瞒了我?” 胡大人笑:“倒也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件事罢了。” 柳大人正要问,信便被送来了。 他拆开信,本来只是随意的视线慢慢变了,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又有些茫然,到了最后,已然是满脸复杂。 胡大人瞧着他这副模样,也猜到几分:“怎么,撞见纪长泽的人了?” “怨不得你不着急,原来变数竟是这个纪长泽,如何知晓的,从前也没见你耳朵这么灵。” 胡大人笑:“他来寻我,要我去他开的书院教书,拿了李大人留给他的信。” “李大人?” 柳大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叹息道:“李诵儒向来是走一步算十步的,算到今天,也不足为奇。” 有了李大人的名字,柳大人便不再去思考纪长泽这样做合不合理了。 手握实权,又有兵权的纪长泽若是倒戈到他们这边,形势就非常不同了。 柳大人浑身放松下来,问胡大人:“你说,当初李大人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问了,纪长泽那小子不说,不过想来,也是有苦衷。” 柳大人赞同点头:“是啊,有苦” 他突然顿住。 若是纪长泽一直都是伪装的,如今他起了锋芒,那文朝岂不是能保得住。 保得住的话,他花大价钱买的宅子不就没用了吗。 诶呀!!他可是花了不少银两才买下来的。 柳大人心疼扼腕,猛地站起来往外走。 胡大人喊他一声:“做什么去,不下棋了?” “你自己下吧,我要回府写信去。” “赶紧让他们把那宅子卖了去!” 那么一大笔钱呢! 反派就是要做坏事(5)(靠吸收怨气为食的反派(二...) 男丁们懵了, 女子们却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是啊,林娘子她相公出了名的除了她娘子外不近女色, 这些我们村中人都是知晓的, 更何况他身子骨孱弱,就算是女子都能随便把他推开, 如何能有气力去行那不轨之事?” “正是正是,你要说他得罪了你们村里的人那我还行,你说他冒犯唐突了姑娘?笑话。” 眼见村中的年轻娘子们挤开了自己, 在那跟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一般插着腰与那群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村的汉子们对骂,男丁伸伸手想要拦,又怕拦了就是大庭广众之下不给自己人面子, 只能尴尬的立在原地。 女子们此刻却一个个都纷纷化为了名侦探,十分不服输的问:“你们说纪长泽冒犯唐突了姑娘, 好啊, 你们说,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冒犯的, 怎么冒犯的, 是你们亲眼看见的?” 这群乌眼青们被噎的神情一顿:“我们虽未曾看到,但桃花姑娘亲口说, 就是他闯入了桃花姑娘闺房……” “可得了吧, 还闺房,纪长泽老远看见女人都是躲着走的。” “就是,上次我瞧见他, 他一看见是我,眼睛都是正视前方一眼看都不看我。” “上次他家源儿来我家玩, 我一人在家,他来接源儿时也只是站在门口抠门,只要源儿自己出来,他本人是未踏进我家门一步。” 身后听着的村中男丁们:“……” 其中一个悄悄拉拉正在说的激动的娘子手臂,小声道:“这不是因为纪长泽他性子高傲,不愿与我等来往吗?” “你懂个什么。” 他娘子甩开胳膊,继续情绪激昂的加入到了骂战中。 对面的乌眼青们一个个精神恍惚,站都要站不稳了,说话都在打哆嗦,如何能说得过她们,三两下就被堵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强撑着死活咬死。 “就是他强闯了桃花姑娘闺房!” “桃花姑娘性情温婉,一向言语温柔,因为此事,现在还躲起来哭呢。” “你们若不是不将人交出来,咱们就交给官府处理。” 一个在镇上当着学徒的男丁见如此,小声拉着家中女眷道:“要不还是把纪长泽喊出来对峙吧,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不相信我们村的人,是这个村的人有些奇怪的病,今年都已经病死好几个了,谁知道会不会传染给我们……” “若是他们一直堵着不走,病气过给我们了可怎么办?不如就让纪长泽跟他们对峙,到时候人都出来了,若是他们再不走,咱们也好理所当然的把他们赶走。” 这话说的有理。 女子们虽然因为公狐狸说的话还有自己的猜测相信纪长泽不会干这种事,但到底也怕过了病气。 “行,我们这就把人叫过来,若是你们胡乱攀诬,我们村可也不是好惹的。” 一男丁立刻去叫人了。 正在院子里舒舒服服坐着捧着一个大海碗慢悠悠喝桃花水的纪长泽听了此事,一脸冷淡。 跟随着男丁到了村口,果然见到一群乌眼青正堵着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就是他!” “他今天穿的就是这身衣裳来的我们村。” “走!!跟我们去官府!!” 这群乌眼青闹腾的厉害,纪长泽的脸上神情却是变都没变,还是捧着自己的大海碗,优哉游哉慢吞吞的喝着桃花水。 “纪兄弟,这群人说你去到他们村子里,强闯姑娘闺房,唐突了人家,可是真的?”村中一男丁问。 纪长泽回的快速平静:“假。” 他抬眼望了望乌眼青们,只淡淡道:“我是去了别村,却未曾进村,只是顺着桃花香到了山上,摘了桃花来泡水喝罢了。” 其他人也看见他碗里的桃花了,顿时一愣。 这还未到季节,如何来的桃花? 这种时候桃树还能开花吗? 唯有刘生,角度刁钻:“你干什么要用来泡水,做桃花糕它不好吃吗?” 纪长泽端着水要凑到嘴边喝的手一顿,看了一眼他:“你说的有理,下次做桃花糕。” 乌眼青们怒了。 “你还享有下次?!!桃树可是只有桃花姑娘住的门前才有,你拿了桃花,怎么可能没冒犯到姑娘!” 纪长泽抬眼看了看说话的人,语气依旧是没什么波动:“你家姑娘住深山老林里吗?” 乌眼青:“……” 好像的确是不会有年轻女子孤身一人住到深山老林里,但是桃花姑娘怎么一样呢。 “你懂什么!桃花姑娘出尘绝俗,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不喜争风吃醋和争斗,若不是村中的那些嫉妒她的女子容忍不下她,她又何必要如此危险的住到深山。” “她都躲的这么远了,竟撞上你这么个老色痞,不行!你今日必须和我们回去,给桃花姑娘讨个公道。” 纪长泽站的稳稳当当:“我不去。” “你凭什么不去?!!” “我没见过什么桃花姑娘,只是见了一颗桃树,摘了花回来泡水。” “你说没见就没见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纪长泽:“你说我见了,你有证据吗?” 乌眼青们再次噎住。 他们那浑浑噩噩的大脑一时间根本再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桃花姑娘亲口说是你冒犯了她。” 这话一出,原本被堵的说不上来话的众人立刻来了精神。 “对,就是你,可怜桃花姑娘那样柔弱的一个女子,此刻正躲在家里不肯出来,若不是因为你冒犯,她如何能哭成那样。” “桃花姑娘就是人证,你别狡辩了。” 见他们言辞凿凿,一男丁问:“纪兄弟,你当真没见过那个桃花姑娘。” 纪长泽高冷脸:“未曾。” “好!那我们就去当面对峙!” 那男丁也是个脑子活跃的,见他如此笃定,便开口答应了下来,还不等乌眼青们露出满意神色,就又接着说:“但若是我们村的人真的是被冤枉呢?你们来闹了这么一场,还非要我们大老远的过去,若是只是一场误会,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 乌眼青们谨慎问:“你想干什么?” “那自然是不可能让我等白跑,不如这样,若真的是误会,你们要赔付我们一……”车粮食。 “一两。”纪长泽打断了他的话。 那男丁有点愣,刚想问让这些人赔偿一两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就见手里还捧着大海碗,神情淡漠的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一人一两。” “什么??” “让我们一人拿一两??你怕不是疯了吧?你知道一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吗?” 乌眼青们哪怕脑子浑浑噩噩,对钱的概念倒是还在,听了纪长泽的话顿时炸了锅。 一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模样。 不光他们觉得匪夷所思,村中其他人也都觉得纪长泽略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对于农户来说,白白拿出一两银子,那可就是割肉啊。 “纪兄弟,是不是太多了?” “是啊,他们肯定不会答应的。” 乌眼青们当然不可能答应。 “你要这么多,是当我们傻子吗?!” 纪长泽依旧是长身玉立,满脸村人熟悉的“尔等凡人我不屑看着你们说话”的冷淡神色: “正是因为没将你们当做傻子,才要一两。” 见这些乌眼青被他说的愣住,他面无表情继续说:“你们不是笃定我冒犯了那位桃花姑娘吗?我要的赔偿,是在我没有冒犯人的前提下。” “既然只要我冒犯了人你们就不用赔偿,你们又笃定我冒犯了人,那么我就算是要一百两,对你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乌眼青们:“……” 好像是这个样子没错啊。 纪长泽:“你们如果不愿意立下这个约定,那岂不是说明你们根本就清楚我没有冒犯人,既然都不觉得我冒犯了别人,那去不去你们村还有什么意义?” 他语气冷冷的,仿佛是被这群人纠缠的不耐烦,虽未曾说明,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 你们要是不敢约定,就趁早走人别在这里烦老子。 村人本来正站在纪长泽身后一边听他说一边跟着点头,一副“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直到听见他说了这样一番话: “既然不立下约定就不能证明你们的态度坚定,我让你等立下约定,岂不正是在帮着你们坚定立场?” 嗯?? 等等??? 明明是逼着他们掏钱,怎么到了最后还变成帮他们了?? 纪长泽身后的村人众脸懵逼。 可仔细一想,虽然最后一句话整的贼神奇,但逻辑认真说起来,居然还真没啥毛病。 神志清醒的他们都这样想了,更何况是并不怎么清醒的乌眼青们。 他们纠结着神色想了一会。 桃花姑娘肯定是不会骗他们的。 既如此,立下这个约定也没什么,反正到时候对峙,纪长泽逃不掉,他们也不用出一分钱。 “好!!你跟我们去见桃花姑娘,若是你当真没冒犯过她,我等一人赔给你一两银子。” 赔偿金都谈妥了,纪长泽自然要跟着走上一趟。 大部分村人都怕他在其他村子里人家人多势众他吃亏(主要还是想跟着看看热闹),也都表示要跟上。 刘生也想看这个热闹,但他下午还有活要干,只能依依不舍的望着大家都跟着要去。 热闹的主人公纪长泽转身对他说:“刘家兄弟,我娘子今日去镇上了,若是她回来后我还未曾回来,烦劳你将方才的事告知她一声。” “行,你去吧,我定然会转告林娘子。” 若是到时候活干完了,林娘子担心夫君要去看,他跟着一起来凑热闹就更好了。 纪长泽他们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到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纪长泽他们村的人大多都在微微喘气了,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崎岖山路,着实无语:“你们说的那个桃花姑娘住这么偏?” 一乌眼青很不忿的说:“还不是村中妒妇,我们不过是帮桃花姑娘砍砍柴火打打水烧烧火,又多跟她说了两句话,她们在家中闹腾,说什么我们与桃花姑娘晚上见面不清不楚,人家桃花姑娘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不过是晚上害怕喊我们去帮她找找家里有没有贼而已,那群蛇蝎妇人,竟如此想我等。” 纪长泽他们村的女子:“……” “呵呵,你是别人家的相公,帮其他小娘子砍柴烧火打水,晚上还去人家家里,你们家娘子还只是骂两句?换成我,我早就大棒子打人了。” 那乌眼青不屑的看了一眼说这话的年轻娘子:“女子就是爱妒忌,不过是套花姑娘孤身一人,我们帮帮忙罢了,你们却如此反应,真是丢人。” “你!” 见这被说丢人的年轻娘子气的要上前与人争辩,一直静静走着没出声的纪长泽突然开口:“这位兄弟说的是,不过是帮帮忙罢了。” 还不等村中年轻娘子怒视他,他就又开口了: “我身子孱弱,无力照顾家中,不如这般,等到下了山,我就去与你娘子说,让她们帮我洗衣做饭做衣衫。 为了报答她们,我晚上也会来帮她们守夜,毕竟她们自己的相公晚上跑去守着别人家安宁了,她们却是无人在家守着,自然是要害怕的,我虽身子不行,到底也是男儿,还是可以守夜的。” 乌眼青们眼睛瞪大,看纪长泽的视线犹如在看一个超级无敌大色痞。 “你什么意思?!你让我娘子去给你做这些?!晚上还要来我家中?!!” 纪长泽神情冷淡,仿佛自己只不过是说了一件很寻常的事:“各位为何如此神色。” “不过是帮帮忙罢了。” “帮忙?!你一个外男,你让我家娘子给你做这些?!!那不是想要勾搭妇人是什么?!无耻!!若是你敢如此,我等必定要将你扭送到官府去,治你一个淫邪罪!” “嗯。” 纪长泽淡淡应了。 “原来男子晚上去你家娘子家就是无耻是淫邪,你们晚上不在自家待着,去一姑娘家中就是帮帮忙。” 他没再多评判什么,好像就是随口总结一下而已。 只不过这也已经足够村中年轻娘子发挥了。 “就是就是,你等要不要脸,你们晚上去一未出嫁姑娘家里彻夜陪伴家中娘子不高兴就是善妒,那换成其他男子去陪伴你们家娘子,你们怎么说人家无耻起来了。” “还真当自己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老爷了?想纳妾就纳妾?你们有钱纳妾吗?有本事你别让你家娘子为你操持家务做衣衫做鞋袜卖绣活补贴家里啊,又占了便宜,又要去觊觎别人家未出嫁姑娘,娘子不高兴就说人家善妒,你若是每个月都给她十两银子,让她不用操心家里不用照顾你,你看她善妒不善妒。” “什么玩意,姐妹们,你们看这像不像老板娘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双标男,老板娘可是说了,这种男人,那是能不要就不要的。” “他们去给别家姑娘做夫君才会为家里做的事,那叫帮忙,人家家里的男子去他们家做这些,就叫苟且,啧啧啧,瞧他们这一个个,穷倒是挺穷,想还是挺能想。” “真当咱们农家女好欺负了不成?等着瞧吧,你们娘子忍无可忍了早晚和离,到时候你们去外面帮人家柔弱的姑娘去,这次家中可没人在你不在的时候操持家务了。” 十里八村村风最正的村子里女人们嘴巴可都厉害的很。 毕竟正是因为村中长辈并无瞧不起女子,她们也能顺利养成自在的性子,再加上公狐狸的影响,一个个要多能说就有多能说。 只不过是几个人的三言两语,就将这些男丁说的抬不起头来。 同为男子,瞧见他们被说的头也不抬,这些女子的夫君们却完全没有兔死狐悲的感觉,甚至还十分得意自豪,这自然是因为她们都从公狐狸那学了说话之道,在贬低完了别村男子后,还不忘夸一下自家夫君。 “你看看你们,再看看我夫君,他出门在外,若是有陌生女子要与他说话,他都是叫我去应对的。” “我夫君也不喜我与其他男人有接触,但他自己也不去接触其他女子,因此我心甘情愿只与女子说话,你们呢?自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埋怨自家娘子善妒,呵呵呵呵,笑死人了,你大方,你不善妒,倒是让一成年男人去你家单独和你娘子待一晚上啊,我看你多想不多想。” “真是做了恶心事又要个脸面,还告我们村的纪兄弟淫邪罪,方才纪兄弟说的那些你们哪个没做?我们是不是也要去官府稿你们淫邪罪?你们村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还是我夫君好,我若是当初嫁的夫君是你这样的,我早和离了。” “行了姐妹们,和他们多废这些口舌干什么,人家指不定还觉得我们善妒呢,有些人啊,就是这样,自己做了恶心事,不去想想是自己的原因,反而将错都怪到别人身上,好像这样他们就问心无愧了一样,天在做,人在看,我们就看他们把自己娘子作没了,那位桃花姑娘愿不愿意在他们中选一个嫁。” n啵n啵说完了,还要挽住自家夫君的袖子,颇为甜蜜的说上一句:“还是我夫君好,还好当初我一眼就看中我家夫君了。” “我夫君也是,看看我夫君这一表人才的。” “而且脑子还正常,不像是这群傻子,一个个跟脑子有坑一样,夫君,咱们走,不跟这些傻子多说,免得把你也给传染了,那我可就要气死了。” 她们甜甜蜜蜜的拉着自家夫君的手继续爬山,完全不顾那群乌眼青们被说懵逼了的神色。 手下败将,有什么好看的。 老板娘说了,和人吵架最爽的点就在,你吵赢了后不管对方再说什么,都一副不屑一顾不去看的模样。 对方一定憋屈到爆炸。 还有大庭广众秀恩爱什么的,更是应该的。 她们可不光是秀恩爱了,是夸了自家夫君后,又这么小鸟依人的凑过去,夫君心中必定骄傲的不得了。 如她们所想,村中成了婚的男丁的确是十分自豪。 被自家娘子如此依靠,还直接说明了他们比起别村男子强出太多,再沐浴在了未婚男子的羡慕视线下,能不高兴才怪。 他们搀扶着娘子,还不忘踩一脚别村男子来捧自己:“娘子别气了,他们那种行事非男儿所为,我必定不与他们一般。” 被踩一捧一的乌眼青们:“……” 没带娘子的纪长泽落在后面,看了看被说的蔫头蔫脑的他们,冷冷扎心:“穷,好色,没本事,脾气大,明明自己做错却将罪责推给自己娘子。” “你等这般的人,竟然也能有娘子。” “呜呼呜呼,奇事也。” 他呜呼着慢吞吞跟上了自家村子的步伐。 被狠狠扎心的乌眼青们;“……” 谁被贬低成一文不值能高兴。 他们不愿意承认是自己错了,只能努力的强行安慰自己。 “他们根本就不懂。” “凭什么说我等,他们若是见了桃花姑娘,便知晓我等只是怜惜桃花姑娘罢了。” “没错,那些女子善妒便不说,只他们村的男子,如此言语,不就是因为他们没见过桃花姑娘吗?若是见了,看了她的柔弱,晓得了她的难处,必定也会与我等一般。” 前方走着的村人听到身后的嘀嘀咕咕。 年轻娘子们呵呵冷笑:“柔弱?呵呵,老板娘曾说过,有一种女子,擅作柔弱之姿,便是为了吸引男子怜惜,不过正经女子一般不会用这种手段,只有青楼女子才会如此好让恩客疼爱,只盼着这位桃花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才是。” 虽这般说,她们却不认为那桃花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若是真的心思正纯,就不该叫了这么多男子为她做事。 她若是喜欢上了其中一个,叫一个自然是可以的,若是只是这些无耻男人看中了她的美貌不请自来,方才那些人说的又是桃花姑娘喊他们晚上去。 哪个好姑娘会喊别人家的夫君晚上来自家,她就不怕这些人哪天一个色心大发对她行不轨之事吗? 不过想归想,她能让这么多男人都如此护着,必定生的貌美如花,预防针还是要给自家相公打好的。 “那桃花姑娘定然生的绝色,我方才才在人家面前夸了你,一会见了人,你可别见人家生的好看,就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已婚男丁们自然都认真点头应下。 “娘子放心,我必定不会被美色所迷,娘子你在我心中才是最美的,什么桃花杏花梨花都比不了。” 被调教的久了,这些情话他们也能张口就来了。 见此,这些年轻娘子们才满意。 差不多又爬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 “就在那儿了,那栋小木屋里住着的就是桃花姑娘。” 一乌眼青神情肉眼可见的振奋起来,三两步跑到了最前面,指着紧闭房门的木屋痴痴地笑:“桃花姑娘只有在沐浴时才会关上门,现在应当是正在沐浴。” 村人:“……” 人家一个未婚姑娘沐浴,你笑的那么淫荡干什么。 那乌眼青完全没意识到别人正在用着一言难尽的神情看着自己,只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张开双臂挡在了前面,警惕的盯着村中男丁。 “桃花姑娘在沐浴,你们决不能因为贪图她的美貌就去强闯。” 压根没想着过去的男丁们:“……” 其中一人对纪长泽颇为同情的摇摇头:“纪兄弟,我现下是彻底信了你是无辜的了,你看看这些人,跟脑子有病一样。” 纪长泽微微点头,望向前方那小屋:“我来采摘桃花时,倒是没注意这里有个小屋。” “是吗?说起来,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桃树开花呢,奇了怪了。” 他们这边说着话,那边的一个乌眼青已经大步跑到了屋前,声音要多么柔和就多么柔和的对着里面人道:“桃花姑娘,我们将那个冒犯了你的人抓回来了。” “多谢大哥。” 里面传来女子柔弱的声音,软软的,又带着一股受到惊吓的害怕,低声道:“奴家正在洗澡,劳烦大哥在外等等,奴家马上出来。” “诶,不着急,不着急,桃花姑娘慢慢洗,洗到天黑我们都愿意等。” 乌眼青脸上立刻露出了痴笑,一副愿意为了这位桃花姑娘等一晚上的样子。 他这样说,村里男丁就不乐意了。 “什么等到天黑都愿意,我们可不愿意,家里还一堆活没干呢。” “就是,你们别在这胡搅蛮缠啊我跟你们说,我们放下活过来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洗个澡搞这么磨磨唧唧干什么,先出来把话说清楚了再回去洗不就行了,你们愿意等,我们可不愿意。” 听着外面那些陌生村夫不耐烦的声音,屋内正在给自己洗澡的桃花妖不屑一笑。 这些臭男人,现在嚣张,等到她出去,他们闻到了她的桃花香,瞧见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绝美容颜,还不是要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一个个恨不得跪在地上舔她的鞋底。 再仔细一听,还能听到其中掺杂着女子的声音。 “夫君,你先等等,我觉得这事不对,这样的日子,桃树怎么可能开花,而且一个姑娘家就这么孤身一人的住在深山老林里,这、这怎么有点像是妖怪作祟?不如我们还是先退下去,叫了镇上的道长来看看吧?” 听了这话,桃花妖嘴角的不屑更重。 是,她是妖,但她当初修行时,只专注于修行自己那能迷惑人心神的桃花香和如何隐藏自己的妖气了。 毕竟她深知,妖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能不能打,而是隐藏住自己是个妖的事实。 再能打的妖只要被除妖师发现,不死也伤。 可只要隐藏住了妖气,除妖师看不出她是妖,她就能一直这么舒舒服服的过下去,那些除妖师哪怕再怎么怀疑她,只要她装一下柔弱,再任由他们查探妖气,肯定能蒙混过关。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妖气早已藏的无人可看出。 哪怕是除妖师里的掌门长老,也根本瞧不出端倪。 因此,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人,反正就算除妖师怀疑有妖,只要找不出她身上的妖气,就拿她没法子。 因此,她对那年轻娘子的提议根本不带怕的。 外面则是因为那娘子的一句话,惹得吵了起来。 还是那群乌眼青,之前在山下被说的没话可说,现在当着柔弱的桃花姑娘的面,他们自然是要维护她的。 “你说谁呢,你们这些女人,比不过人家容貌,比不过人家品行,就去污蔑人家是妖,毒妇!” “你才毒!你全家都毒!!你自己看看,这样的季节桃树居然开花了,不是妖是什么!” “桃树开花怎么了,六月都能飞雪,为什么现在桃树不能开花!” “六月飞雪只是传说,你那位桃花姑娘要是真的不怕,叫个道长来看看又不会死!” “反正我就是不允许你如此污蔑桃花姑娘,毒妇!你就是嫉妒桃花姑娘花容月貌!也不看看你自己长成什么样子,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桃花姑娘。” “我娘子生的国色天香,也是你能诋毁的,你给我闭嘴,不然老子揍死你。” 吵吵闹闹中,唯有纪长泽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一阵风吹过,桃树上的花瓣纷纷抖动,一股普通人看不见的香味顺着风,分成了两股,飘向他们这两拨人。 他仿佛是吹了风受了凉,微微皱了皱鼻子。 “阿嚏――” 这一声喷嚏过去,吹到他们这波的桃花香立刻被驱了回去。 屋内的桃花妖不知情,只对镜自照,披上了衣物,一副美人出浴的模样,头发上还沾着水,轻轻伸出手,推开了门。 一抬眼,一双眉微微皱起,仿佛有了无限愁绪在眼中流转。 “诸位不要为了桃花如此争执,桃花知晓,我一孤身女子住在此处,虽事出无奈,但也的确让人生疑虑,我、我只是不受村中姐姐们的喜爱,这才不得不被赶到此处。” 她一边说,一边啜泣:“你们若是当真怀疑我是妖,就请来道长来吧,也好让桃花自证清白。” 见美人垂泪,乌眼青们瞬间心痛,赶忙围上去,众星捧月一般的围着安抚。 “桃花姑娘莫哭,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嫉妒你的美貌。” “是啊桃花姑娘,你快别哭了,你这一哭,我都要心疼死了,来来来,手帕给你,这可是我从镇上新买的,上面还绣着你最爱的桃花图案呢。” “没人会怀疑你是妖的,你瞧,你一出来,他们瞧见你的绝色容颜,都被震住了。” 桃花妖一抬眼,果然见到对面陌生的男男女女们都满脸震惊的看着她。 下巴都要看掉了的样子。 她心中得意,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是,她这等绝色容颜,哪怕是女子,也是要看呆了的。 纪长泽他们村的年轻人们还在瞠目结舌:“……” “你、你们……说她是绝色美人???” 乌眼青们: “自然是如此!!天底下还有比桃花姑娘更美的女子了吗?” “你们可别起什么歪心思,桃花姑娘是我们村的。” 那桃花妖听的垂泪,满脸柔弱:“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嫌弃桃花容貌丑陋不成?” 她说这话也是以退为进,本以为马上就要听到“怎么会,你如此美貌,怎能说是丑陋”之类的话语,没想到之前说那话的男子居然还真愣愣点了点头: “是啊,你简直丑的骇人听闻。” 在他们眼中,对面那个女人满脸皱纹,浑身都是难看的条纹(树纹),身上包括脸上还都长着大大的疙瘩(桃脂),瞧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都生的比她好看。 都这样了,那群乌眼青居然还觉得她是什么绝色美人?? 男子打了个颤,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把捂住眼睛扭头:“呕――你快转过脸,我要被你这张脸恶心死了。” 桃花妖:“……” 这人眼神是不是有毛病,她的桃花香不是能让这些人看到心目中的绝色美人形象吗? 男子吐完了,又忍着呕吐欲望去看向自家娘子:“娘子啊,你说的那个会抓妖的道长,是住在哪里啊?” 桃花妖一愣,顾不得想别的,捏着手帕满脸不可置信:“郎君还怀疑奴是妖?” “怀疑就怀疑吧,奴也愿意一证清白。” 她没收到本该有的温柔安抚,反而收到一句: “怀疑个屁,这还用怀疑吗?你特么就是妖,弟兄们,快,把这妖抓了送去道长那。” 一伙人毫不犹豫的蜂拥而上,那群乌眼青倒是想拦着,可惜他们身上精力都被吸的差不多了,跟个纸人一般一推就倒,桃花妖本身又没什么杀伤力,没一会儿,就被他们五花大绑,绑猪一般的四肢捆在了棍子上,抬着要往镇上去。 “快快快,快把这妖让道长给除了,呕――” 桃花妖不敢相信,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她辛苦藏妖气这么多年,这些人凭什么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妖。 “我不服!!我不服!!你们凭什么断定我是妖!” 她的妖气!!绝对无懈可击!!! 纪长泽慢吞吞跟在一边,一边从她身上薅煞气吸,一边用着淡淡语气说: “当然是因为你丑了。” 桃花妖:“???” “啊。”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薅走她一堆花瓣的可恶男人抬起一手捂眼:“快找块帕子把她脸盖住。” “辣眼睛。” 反派就是要做坏事(6)(靠吸收怨气为食的反派(二...) 桃花回去时, 徐嬷嬷正兴致很高的指挥着院里丫头们,桃花知道每次刘夫人来陪夫人说话时她都很高兴,今日更是眉眼里满是喜色。 “嬷嬷。” 她上前, 亲近的快速行礼完了, 拉着徐嬷嬷袖子走到走廊处,眼睛亮亮的将福泉告诉她的话说了。 徐嬷嬷原本是笑着听她说, 等到她说完了,脸上的笑明显一怔。 “你说的是真的?” “老爷院里的福泉哥哥亲口与我说的,那还能有假?”桃花略有些小得意的翘起嘴角:“待刘小姐来了, 嬷嬷一定要好好伺候,福泉哥哥说,说不定咱们府上能与刘大人家结个干亲呢。” 她说完, 等着徐嬷嬷夸自己,结果半响都没等到对方动作, 一抬眼, 便被徐嬷嬷脸上那复杂神色弄得愣了愣。 该是怎样的复杂呢?又是欣喜,又是忧愁。 桃花被她的脸色弄得忐忑不安起来,也不敢笑了, 怯生生问:“嬷嬷, 我说错什么了吗?” 徐嬷嬷回过神:“没什么,你先看着这些丫头收拾院子, 我回屋一趟。” 说完, 她匆匆进屋,那焦急模样看的桃花满脸茫然,不明白的歪歪头。 还从未见嬷嬷如此急切过呢。 她方才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屋内, 原本正安静低头做衣裳的李梓茜穿针的手一顿,半响, 才缓缓道:“桃花这丫头怕是听错了,老爷这十六年来可从未与我提过此事。” “桃花虽然年纪小,但平日里做事最是稳妥,若是记得不清楚,她不会回来传话的。” 徐嬷嬷见李梓茜如此,叹了口气:“夫人,老爷他……心里也许当真是念着小姐的,不然十六年了,如何还会提起。” “嬷嬷不用说了。” 李梓茜却是依旧垂眼在衣裳上穿针引线:“他是怎样的人,我一清二楚。” 她是不信纪长泽真会对“早夭”女儿有什么疼爱之心的。 当初知晓纪长泽以女婿与弟子之身背叛父亲后,她虽说当机立断将孩子送走,但心里,到底还是对这个青梅竹马,成婚后感情甚笃的丈夫有着一丝期待之心。 盼望外面的一切都是谣传。 期待他向她亲口解释。 可最后,什么都没有。 那个少年时对她开朗笑,成婚后温柔为她画眉,对父亲母亲是贴心弟子,对着她是柔情丈夫的人,仿佛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神情冷淡,眼底满是冷漠。 就连知晓了他们的孩子是个“死胎”,他都没露出过半分伤心,只是平淡的接受了这个对于父亲来说是噩耗的消息。 那时,李梓茜几乎是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丈夫看,期盼着他脸上能露出该有的神色。 他可是失去了一个他期盼许久的孩子啊。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纪长泽的反应是那样的平淡,仿佛那个对她温柔笑,在她还没去老家之前,摸着她还没大起来肚子的人从未存在一般。 也许说,是他再也不用伪装了。 如果说在路上听到消息时李梓茜心底还有一丝希望的话,那么在见证了纪长泽对孩子死去的冷漠后,便彻底化为了一片灰暗。 连对自己骨肉都没半分亲情的人,出卖待他如亲子的老师,不也很正常吗? 十六年前得知女儿“死去”他没什么反应,十六年了又来装什么好父亲。 李梓茜手上的衣服做好了,她细细收线,拿起衣裳反复检查了几遍,确定连一个线头都没有后,才满意的将衣裳递给徐嬷嬷。 “收到那个红色盒子里。” “是。” 徐嬷嬷想说什么,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只是捧着衣裳,小心的放入到了红色礼盒中。 衣裳做好了,李梓茜便短暂的又没有事情可以做了,于是她坐在了窗前,静静地望向窗外,一动不动了。 像是一座石雕一般坐着,仿佛被人夺去了全然的生命。 一直等到外面热闹起来,有小丫头笑着说话的声音传来。 “刘夫人来啦,见过刘夫人刘小姐,奴婢这就去禀报。” 李梓茜浑身一僵,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猛地站起来望向窗外院子里站着的女孩。 她正微微低头浅笑,一双眼笑的弯弯,虽然在笑着,仪态却半分都没漏,可见是被教养的极好。 徐嬷嬷进来了,语气也是难掩激动:“夫人,小姐来了。” 她这样激动,李梓茜反而快速平静下来,转身淡淡道:“是刘小姐,莫要说错了。” “是,老奴晓得的。” 刘夫人来这里也不少次了,早已熟门熟路,进去后便对着走出来的李梓茜笑:“方才听外面的丫头说你为了与我们一道用饭,早早的就叫厨房准备了,看来今日能吃顿好的。” 李梓茜也笑了。 “就知你是个贪嘴的,若不准备些好吃的,哪里堵上的你的嘴。” 一旁乖巧站着的刘乐平心中好奇。 母亲对着别人可从未像是现在这般放松过,看来纪夫人还真是母亲闺中的手帕交。 两人亲亲热热说了两句后,刘夫人才指着刘乐平道:“这便是乐平了,性子乖巧的很,自小就是个聪慧的,我夫君平日里有什么想不通的事,都要问问这丫头,帮了不少忙。” 刘乐平赶忙上前一小步,微微福身:“乐平见过纪夫人。” “快,快起来。” 她感受到手臂一热,纪夫人竟然直接搀着她的手臂扶她起来,刘乐平有些受宠若惊。 再一看,纪夫人看着果然是喜欢她喜欢的紧,眼底满满透着慈爱,只是眼眶不知为何有点泛红。 “真是个好孩子啊,你把这孩子养的真好。” “这孩子随了娘,性子自然是好的。” 刘乐平听着心中疑惑,娘亲向来不爱自夸的,怎么在纪夫人面前竟如此大大咧咧的自己夸自己? 她们关系果真是好。 “听闻乐平要来,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么大点的年纪,正是该好好打扮的时候,便送一件衣裳吧。” 李梓茜却是已经快速收拾好了情绪,眨眨眼掩下泪水,笑着叫徐嬷嬷:“将那个红色盒子拿来。” 徐嬷嬷快速拿了过来,她拿开打开,将里面刚做好的衣裳拿出来展示给刘乐平看:“这料子是上好的河锻,穿上最是舒适不过,别看瞧着薄,穿着十分暖和。” 长者赐礼,刘乐平赶忙从座位处起身:“多谢纪夫人。” “没事,没事,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该好好打扮打扮。” 纪夫人亲热的笑着,还拉过刘乐平的手轻拍:“好孩子,我与你母亲有些话要说,你出去逛逛吧,我让丫头领你去好好看看我们府上的园子。” 刘乐平应下,刚被桃花带着出了门,就听到后面隐约传来母亲的声音:“你也是,怎么不多说一会。” 多说什么?是说她么? 刘乐平没多想,跟着丫头出去,这个叫桃花的丫头是个喜欢说话的,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刘小姐瞧,这是九转迂回亭,里面共有九条路,每条路连通的地方都不一样,风景也是各式各样的美,若是夏天来,那更是惊艳,四处都开着鲜花,可好看了。” 桃花从她福泉哥那知道了这位刘小姐让老爷想起了早逝的小姐,如今是铆足了劲的伺候,指望着刘小姐能对她留下个好印象。 刘乐平听得频频点头,脸上的神情都松快了不少。 正笑着一抬眼,却对上了一个陌生人的视线。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那人却先对着她笑了:“是刘家小姐吧?我是你纪伯父。” 纪伯父? 父亲的友人,之前来给父亲送送别礼的纪大人? 既然是长辈,那便不用避了,刘乐平连忙上前见礼:“见过纪伯父。” 纪长泽都自称伯父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称之为大人。 “不必客气,你不是跟着你母亲去了夫人院子吗?怎么来了这?” 桃花赶忙帮着解释:“夫人与刘夫人在闲聊,便让奴婢带刘小姐出来逛逛院子。” “倒是巧了。” 纪长泽依旧是笑着,招招手:“福泉,把要给刘小姐的礼物拿来。” 见刘乐平垂眼一句好奇都没有,他用着慈爱的语气解释:“本是要让福泉带去给你的礼,我膝下无子女,也不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什么,索性便拿了些首饰,你拿去戴吧。” 刘乐平犹豫一秒,伸手接过福泉手里的盒子:“多谢伯父。” 按理说,给完礼物了,也见过礼了,她该走了,但面前的纪伯父却只是慈爱笑着望她,温声问; “你在刘、在家……过得可还好?” 这是什么问题? 刘乐平懵了一秒,才赶忙回道:“侄女在家中过得很好。” “好就好,好就好……” 纪长泽喃喃两句,笑了:“刘家虽不清净,但也不错。” 说完了刘乐平听不懂的话,他又说: “好了,你回吧,平日里若是有空闲,便多来陪陪你伯母,去吧。” 刘乐平微微福身,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纪大人还站在亭上看她,见她看来,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慈爱,冲着她挥挥手。 可为何……他的身影看上去那样寂寥。 还有点眼熟,仿佛才从哪里见过一般。 一直等走回了院子里,刘乐平才突然想起来。 纪大人看她时,那满是慈爱的视线,以及虽笑着却只让人感受到悲伤的笑容,与纪夫人,竟是一模一样的。 她低头悄悄掀开盒子,不大的一个盒子,里面竟然放满了各种名贵首饰,她甚至还在里面瞧见了一对成色极好的翡翠耳环。 刘乐平讶异的睁大眼。 光是这一对翡翠耳环,便是她几位堂姐十几年的积攒都买不起的好东西。 这份礼,对于长辈来说,是极过重了。 就好像是纪夫人送的那身衣裳一样,虽然只拿了个平平无奇的盒子装着,但里面的衣裳却精心极了。 可是,为什么呢? 纪夫人与纪大人既然表现得如此喜爱她,为何要悲伤呢? 反派就是要做坏事(7)(靠吸收怨气为食的反派...) 纪长泽去了学校也没到别的地方, 直接去了自习室。 这个点基本上没什么人,原主就是仗着没人,才那么肆无忌惮的翻脸。 他从书包里找出书来放在桌子上, 又拿出杯子, 剥好了的核桃, 以及洗的干干净净的苹果,还有一根香蕉, 认认真真的摆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都是秦心莲给他准备的,秦心莲没怎么念过书, 但是年轻的时候听丈夫说过不少,知道什么有营养, 觉得自己儿子读书辛苦,就各种想方设法的给补充营养。 原主每次看到书包里被塞了水果吃的, 都会嫌弃的扔到垃圾桶里。 他觉得吃这些掉面子。 毕竟都是挺普通的水果。 但是纪长泽不这么想啊。 看这水灵灵的苹果啊,再看这黄橙橙的香蕉,以及剥好了的核桃。 虽然很想吃, 但是他忍住了, 没吃,而是按照大小给他们排序完成之后,埋头看书。 “嘀――”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纪长泽拿起来一看, 果然是女朋友齐宜书。 齐宜书:【你在哪?】 齐宜书虽然性子大大咧咧,而且喜欢帅气形象,但谈恋爱之后还是很喜欢撒娇的, 现在这个语气, 明显是生气了。 纪长泽直接告诉她自己在东自习室。 果然没一会,一个娇小身材, 留着短发,相貌漂亮的女孩子就气势汹汹的推开门进来了。 见教室里只有自己男朋友一个人,她更是不用再掩饰脸上的怒意,愤怒的喊了一声: “纪长泽!” 坐在窗边,正在安静看书的青年微微抬眼,看了过来,见到女朋友脸上的愤怒神情,眼中显出了一些疑惑。 见他居然还做出这副样子,齐宜书更气了。 她愤怒的大步上前,不!跑步上前。 一口气到了纪长泽身边,掏出自己的手机丢在桌上:“说!!你跟这个王思璇是怎么回事!” “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我们没完!” 纪长泽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底却露出了一些疑惑出来,伸出手拿起了手机,看了看,微微拧眉。 这要是真的没这回事,他肯定要第一反应就是解释啊。 现在闭口不言,还说不是心虚。 齐宜书见此,气的恨不得暴打对方。 但因为觉得自己打不过,只能愤愤抱臂,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原地的青年:“没话说了吧,你这个渣男。”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她!齐宜书,居然被人戴了绿帽子。 还是这么大一个。 简直要头顶青青草原。 见青年拧着好看的眉,一脸沉思的盯着手机,又缓缓转头来看着她,唇刚刚张开,仿佛要说话,齐宜书立刻打断他: “你别说了,你这个渣男,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的,你都没对我那么笑过!” “呸!!呸呸呸!!” 纪长泽:“手机是黑屏。” 正在激情骂渣男的齐宜书:“……” 她身上气势一散,神情一僵,下意识看了过去,果然见到纪长泽那修长手指间握着的手机屏幕是黑的。 齐宜书:“……” 看到照片太愤怒,忘了先解锁再给男朋友了。 她尴尬的赶紧抢过手机,解锁之后,确定照片出来了,这才丢到了纪长泽面前,气势重新回归: “呸!渣男!” 纪长泽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一张照片。 内容是他站在一辆红色的骚包车边,对面站着一个长□□亮女孩,女孩脸上满是笑容,他也微微勾起嘴角,看上去很愉快的样子。 从这个侧面角度看上去,简直好像是他们抱在一起一样。 难办啊。 纪长泽回忆了一下。 还好,原主虽然想撩妹,但没多哔哔什么。 只正好看见前面一个漂亮女孩摔倒了,于是想要装个逼,把人扶起来之后又说用那辆敞篷车带她去医院看看。 原主也是很要自己名声的。 他知道这辆车是室友的,也知道室友平时会把钥匙放在哪里,而他说的又是用这辆车带女孩去医院看看,可没说的是这辆车是自己的。 到时候就算是有人说什么,他也可以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一闹大,就不受控制了,就算是他想解释,也不会有人听的。 不过这件事倒不是什么巧合,不然也太巧了。 先是这张照片,拍的暧昧,又有人把照片连带着人发在了网上,各种吹捧富二代与美女的美好画面。 原主被吹捧的晕陶陶的,也就没当面澄清。 接着室友愤怒澄清后,突然有人开始扒他,接下来的事就更多了。 他倒是觉得不是有人为了对付原主故意设局。 倒像有人为了下齐宜书的面子故意闹成这样。 而那个人,自然就是王思璇了。 原主本来是想套路人家的。 结果被人家套路了。 回忆了一遍,确定原主和王思璇的确只是暧昧交谈后,他又看向一旁的齐宜书。 语气平淡:“这是借位。” 齐宜书经过刚才那一出,身上的气势已经没了。 要是纪长泽跟她正儿八经的解释,或者说跟她吵,她还能重燃战火,但现在的问题是。 纪长泽说完这句话后,就像是事情已经解决了一样,将手机轻轻放到了齐宜书兜里,然后继续垂眼看书。 齐宜书:“……” 她简直要气炸了。 偏偏纪长泽没跟她吵,她要是愤怒的大喊大叫,倒是显得好像她无理取闹一样。 “纪长泽,你说是借位就是借位了?鬼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你都没对我那么笑过,谁相信你和她没什么,而且之前网上这张照片都传遍了,你那个时候怎么不出来澄清。” 齐宜书越想越气,再想到她满心喜欢着面前人,想尽办法的套好他,跟他撒娇,结果他从来不对自己笑。 她还以为他是性子冷淡不是故意的,毕竟纪长泽对着别人也是这样。 结果!! 他居然对着王思璇笑!! 笑笑笑,笑屁啊! 眼见面前的男朋友仿佛是很无奈的转头来看着自己,那眼神,好像她才是无理取闹打扰他的那一个,齐宜书更加生气了。 “你别给我装作无事发生,今天必须说清楚!” 青年面无表情的俊俏脸上显露出了几分无奈出来,轻轻放下手上的书,又自然从齐宜书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解开。” 齐宜书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气哼哼的解开了:“干什么,你还想狡辩吗!” 纪长泽却直接放大了那张照片。 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你看东西的时候不要只看它的表面,也要多注意一下周围,就比如这张照片,地上的光影,还有车上显出的影子,和衣服的碰触程度,借位明显。” 齐宜书:“???” 她不自觉的就被带了节奏,盯着那张照片眼睛都快要看出花来了,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不是糊弄我吧?” 纪长泽看了她几秒。 她也看着纪长泽。 青年一副“放弃了”的表情,又从书包里拿出电脑,找出了一张和这张差不多的拥抱图: “现在,看出差别了吗?” 齐宜书:“……没有。” 说完这句话,她就觉得男友看向自己的视线又无奈了几分。 齐宜书莫名觉得有点心虚,但心虚了一秒,又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 这是纪长泽做错了事,凭什么她心虚! 齐宜书赶紧摆明立场:“你这算什么证据,我不管,你给我把事情解释清楚,要不我们就去找王思璇面对面对质。” 肯定不能找王思璇。 王思璇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齐宜书男朋友追她呢。 想着,纪长泽静静的看着齐宜书几秒。 随后,清冷声音仿佛认输了一般:“好吧。” 齐宜书:什么好吧? 然后,她就看着自家男朋友直接打开了一个页面,修长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敲打。 虽然知道场合不对,但齐宜书还是忍不住好奇了:“你在干嘛?” 青年眼睛盯着电脑,手也在敲打,倒是回答自如: “侵入学校的监控系统。” 齐宜书:“???” 她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居然真的找出了一截画面,然后将笔记本电脑正对着她。 画面上,清楚的显示着那一段内容。 纪长泽搀扶着王思璇走了过来,然后两人都站在了车边,说着什么。 一直到王思璇跟纪长泽摆手,两人分开,他们都没进行过肢体接触。 齐宜书心里有点懵逼什么时候男朋友多了这么一个技能,懵逼的同时又高兴,又有点心虚。 高兴男友真的没和王思璇有什么。 心虚她刚刚气势汹汹冲着男友发怒。 纪长泽见她看完了,又把电脑拿了回来,收好之后继续垂眼看书。 “咳……” 见他好像没有责怪自己误会他的事,齐宜书更加心虚了,她小心翼翼扯了扯男友肩膀上衣服一脚,软下声音: “长泽……” 纪长泽抬眼,依旧还是那副神情,眼中倒是没什么生气情绪,只平静问:“怎么了?” “那人家也不是故意误会你,是网上都在说你和她是一对,我生气吃醋嘛,我就想,你为什么不澄清……” 纪长泽:“我没空上网。” 要是之前,齐宜书肯定觉得他是敷衍自己,这个年代怎么可能没人会上网。 但是想到刚才看到的视频画面,她瘪瘪嘴,委委屈屈的继续扯着纪长泽的衣服:“那我不知道嘛,我错了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青年神情依旧平静:“我没怪你。” “真的?” “真的。” 纪长泽将她的手机再次放了回去:“你看到这张照片会生气很正常,换成我也一样。” “嘿嘿。” 这番话看似是解释,实际上也隐含了男友在乎她啊。 齐宜书高兴了,随即又想到那张照片上的内容,笑容又是一顿:“可是你都对她笑了。” 纪长泽一脸认真:“她说她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我想到你,就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你都没对我笑过。” 他望向故意嘟嘴撒娇的齐宜书,缓缓勾唇,露出了一抹浅笑。 纪长泽这张脸本来就好看,此刻他眼神认真纯净,面容都带着一股安宁,乍然这么一笑,齐宜书都有些看呆了。 她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别的。 美色当前,谁还管那些啊!! “长泽长泽,再笑一个笑一个!” 纪长泽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给她:“看完书给你笑。” “成绩又下降,再不看书你就要挂科了。” 齐宜书哀嚎一声:“别这样嘛,再笑一个,就一个。” 青年脸上又露出了无奈来,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眼底的拿她没办法的无奈却让齐宜书安心的不得了。 她看着男友又冲着她露出一抹颜即正义的浅笑,只觉得自己要醉过去了。 扯着人撒娇:“再来一个,最后一个。”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个,我保证。” 该回去的时候,纪长泽特地对着齐宜书说:“你发小为人有些轻浮,最好别和她走的太近。” 齐宜书:……鬼的发小。 那就是个垃圾。 但当着男朋友的面,她还是甜甜的笑;“嗯嗯,我会的。” “走之前再笑一个嘛。” 纪长泽又冲她浅浅一笑。 神情虽面无表情,眼神却清澈纯良。 齐宜书心底满是满足。 她就说,她男朋友,那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的。 不过这个谣言到底是怎么来的?? 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王思璇,齐宜书本来想绕道的,结果鬼使神差的想到了男友之前跟她说王思璇轻浮的话。 她想了想,上前发问。 王思璇:“是啊,网上传的都是真的,你男朋友追我呢,还抱我,诶哟不好意思啊齐宜书,我不知道那是你男朋友。” 这话当然是假的。 她就是知道纪长泽是齐宜书男友,所以才故意套路对方的。 没想到纪长泽居然那么好上钩。 一吊一个准。 现在好了,齐宜书肯定要气炸了。 结果,王思璇却对上了齐宜书古怪又愤怒的神色。 王思璇:“你真是眼光不好,居然看上这么一个……” 齐宜书却炸了: “我就说为什么网上那些照片传的那么快,原来是你想勾引我男朋友!用这种手段逼着我们分手好让你自己上位!” 王思璇:“???” “我??我看上你男朋友??” 齐宜书:“难不成还是我看上你男朋友吗?!王思璇,你要不要点脸,还好我家长泽把持的住,知道你不是好人,你喜欢长得帅人优秀的自己去找啊,干什么要勾引我家的。” 王思璇:“……” 纪长泽长得帅她知道。 纪长泽优秀?? 她已经注意到,周围有人看了过来,纷纷都眼神古怪的望着她。 她连忙张嘴:“齐宜书,你别乱说话啊,我可没有。” “呸!我都看见监控了你还撒谎。” 齐宜书冷哼一声: “别妄想了,就算你用手段要离间我们,长泽也不会看上你的!” 她说完,甩手愤愤离开。 独剩下王思璇站在原地,接受着周围人看来的各种眼神。 王思璇:“……” 齐宜书有事吗?? 疯了吧?? 反派就是要做坏事(8)(靠吸收怨气为食的反派...) 第40章 纪长泽的微博再一次炸了。 只不过这一次与前几次那大部分都是黑子到来的炸不一样。 这一次微博底下的评论, 要不就是讨论的,要不就是忏悔自己之前搞不清楚状况就随便评论的。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不相信的黑子, 但都被压到了最底下, 一点点的水花都没有翻出来。 黑子们不放弃!! 黑子们不抛弃!! 他们可是收了钱的,怎么可以有了这么一点点的挫折就轻易地放弃呢。 买水军!! 叫队友!! 绝对不能输。 于是一条评论就这么被赞上了热门。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新闻假的可笑吗?还什么一幅画能够让有抑郁倾向的人得到疗愈, 你当时拍电影吗?魔法时代?这种假的不行的话,也就只有一些脑子里装满了豆浆的人会相信了。】 这条评论发出去的时候,黑子们心里是十分自信得意的。 毕竟虽然他们是收了钱才来黑的, 但是不得不说,这些话都是真的啊。 本来嘛。 别的暂且不论,那抑郁症它压根不是心理原因而是身体原因, 不是说一个人他想要好就能好得了的,他得吃药啊!! 现在, 居然说一幅画就能让抑郁症渐渐好起来, 在搞笑吗? 也就只有一些对这种病不了解的人才会这么说了。 人嘛,都是有从众心的。 就只说他们这些被花钱买来的专业黑子,每次黑人的时候牢记住几点。 一, 立场坚定, 说话的时候要摆出一副十分有底气的样子来,这样才能说服路人。 二, 不管这个话是不是自己瞎编的, 都像模像样的搞出一些证据出来,至于这个“证据”是不是也是伪造的,管他呢, 反正路人都不会特意去查的。 三,铺天盖地一通黑, 营造出一副这个人的罪恶事迹全网都知道的假象,路人心里就会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到时候就算是这个人洗白了,把事情搞清楚了,路人们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还是会来上一句,哦xxx啊,他不是有特别多的黑料吗?这个人人品不行的。 所谓网络世界的战斗,不过就是看谁人多罢了。 咩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们就被打脸了。 【新闻是假的那些大佬也是假的了?这么多的钱啊,普通人一辈子别说是赚了,就算是想都不敢想,用来买一幅画,要是画是假的,岂不是说这些大佬都是傻子?】 【你造谣也要造的像样一点好不好,你以为这是什么垃圾山寨新闻网吗?这可是正规的新闻,人家不查清楚了会放出来吗?】 【本人就是抑郁症患者,我看到那副向日葵的画时心里的确一瞬间冒出来的是暖意,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我冰天雪地的在路上一个人走,突然冒出来一个热情的人,跟我说迷路了就跟他一起走,还做了羊肉火锅给我吃,屋里暖洋洋的,身子也暖洋洋的,觉得很舒服。ps:本人脑子里装着的不是豆浆。】 【不要我即是世界好吗?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事都在发生,就只说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自闭症儿童画画疗愈好了自己这种事,是不是你要是看见了也要说这件事是假的?】 黑子们懵了。 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难道不应该引起一批人的共鸣吗? 次吃此刻,纪长泽又给水军公司打了一笔钱,营销公司那边也跟上。 然后开始画拍卖下了那副画的金主要求的画。 没错,这幅画在被拍卖的时候,是空白的。 因为这些人要拍卖都是为了自家的孩子,而他们家人的症状又各种各样,索性纪长泽就直接放了一副空白的画上去。 等到拍卖的金主说了自家孩子的症状,他才开始画。 而在他画的时候,周妈妈简直是一路冲刺着进了屋,满脸的喜色。 正好一进来就看到女儿,她连忙拉住了女儿的手:“冉冉,长泽呢?长泽在哪?” 周冉冉见她眼睛里都有了泪花了,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她往楼上走:“长泽正在画室里画画,妈你怎么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我带你去。” “别别别。” 一听到纪长泽在画室里画画,周妈妈连忙把女儿拉住:“别打扰他,冉冉,我跟你说,他之前居然把那笔钱全部打到了我账户里,全部啊!” 周冉冉愣了。 见她这个表情,周妈妈说:“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肯定早就打电话跟我说了。” 周冉冉摇摇头,神情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拍卖出的钱?长泽他是跟我说拍卖会就是为了救我们家的公司,但是没跟我说所有钱都要给公司……” “不,不是给。” 周妈妈连忙纠正:“冉冉,这钱数目大,我赶紧过来,一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二也是想要写个欠条,毕竟这笔钱数额实在是太大了,咱们家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占便宜啊。” “妈您说什么呢,咱们家就我一个女儿,还分这么清楚干什么,长泽他之前跟我说的就是这个钱要给公司的,他没想着算成借。” “他就算是没想着,这笔钱我们也不能要,真的,冉冉,长泽愿意这个时候把所有的钱都给我们家,妈是真的高兴,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你和长泽是夫妻,就这么心安理得占便宜。” 周妈妈拉着女儿的手,特别的坚决:“写欠条,一定要写!” “咱们公司现在应该不会有事了,这笔钱肯定能还上的。” 她正说着,纪长泽在楼上听到下面有动静,自己出来了。 一听见周妈妈说要写欠条,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妈,这笔钱我没打算要回来,之前也是跟冉冉说过的,您真的不用写。” “不行不行,还是要写的,长泽,妈知道你的心,但是我们也不能白白拿你的钱不是,这说不过去啊。” 纪长泽发出了灵魂一问:“可是妈,之前几年,我不是也白白画着冉冉的钱吗?” “那个时候我天天在家里也没有去上班,画画也从来不去卖钱,基本上都是靠着冉冉在养着我的,那个时候你们不也没有让我写什么欠条,也没有怪过我吗?” 其实内心里有怪过还嫌弃过的周妈妈:“……” 她有点心虚。 纪长泽此刻却已经走下了楼,温柔的拍了拍周冉冉的手,才看向丈母娘。 他那张因为几年里吃好喝好没压力而保养的越发好的好看面容上,满是真诚。 “这几年我是全靠着冉冉养的,那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都是夫妻,不分彼此,没道理现在我有钱了,就又分彼此了,我的钱不就是冉冉的钱吗?都是一家人,真的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 周冉冉感动的看向丈夫,心底满是开心。 之前几年,长泽没赚钱的时候,也总有人跟她说长泽这是吃软饭,让她擦亮眼睛。 可她总觉得,长泽不是这样的人。 果然如此。 曾经觉得纪长泽说的所谓的“夫妻不分彼此”之类话语都是放狗屁,只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来花自己女儿钱的周妈妈:“……” 更加心虚了怎么办。 当初她可是没少背后嘀咕纪长泽脸皮厚。 花了妻子的钱,还这么的理直气壮要妻子娘家养着他,还要不要脸。 结果现实就这么恶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周妈妈心底渐渐愧疚起来。 这段时间她一直觉得是长泽变好了。 可细细想来,长泽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一直都没有变过啊。 他花冉冉的钱,一直特别的自然,那是因为他打心底里觉得,夫妻之间不用考虑这么多。 当然,要是换成是之前,周妈妈心底肯定是要冷笑的。 夫妻之间,的确是不用分的这么清楚,但是一直死赖着不出去赚钱,自己不花钱去花老婆的钱是怎么回事。 可现在,纪长泽他卖了一幅画,就是这样的一笔巨款。 直接填补上了公司的资金链。 他并不是一直的索取,而是自己去索取妻子的,也不介意妻子索取自己。 他在公司里各种摸鱼画画,也不是故意捣乱或者做事不认证,而是在经过认真考虑后,为了避免影响到公司局面才故意牺牲自己名声。 纪长泽从来没有变。 即使现在他出了名,一堆人捧着钱要买他的画,他也还是像是以前一样,每天在家里看看电视,在画室里画画,再出去溜达溜达。 以前的讨嫌,如今就变成了宠辱不惊。 面前的纪长泽还在说:“您也不用觉得心底过不去占了我的便宜,我虽然爱画画,但是我不想卖画,所以以后大概率还是不会赚钱的,到时候不还是要冉冉来养我吗?” 可那一幅画卖的钱,都够养十个纪长泽了。 他不买奢侈品,也从来不出去消费,每天生活的就跟一个退休老头一样。 照着这个样子,就算是活十辈子,他也花不完这些钱啊。 周妈妈心底更加感动了。 他觉得这就是纪长泽为了避免她打欠条的一个说辞而已。 想着,她望向纪长泽的视线越发慈爱。 怎么会有这么贴心这么好的女婿呢? 他们冉冉这是眼光多好啊,竟然找了这样的一个大宝贝回来当女婿。 此刻,一切都不用再多说了。 周妈妈眼底有着感激的光,她认真的对面前的女婿道:“长泽,你的这份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纪长泽摆手:“妈,都是一家人,说这个话可就是见外了。” “是啊,都是一家人。” 周妈妈的目光,又慈爱了一分。 她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心底打定主意等到公司好起来之后,一定要抽空去找那几个之前笑过她的女婿是个吃软饭的人。 是,她女婿是吃软饭了。 那又怎么样。 她女婿有本事啊! 他这么有本事,要是想赚钱的话,还不是画一幅画就好了。 他愿意靠着妻子养,那是因为喜欢冉冉。 那是因为信任! 要是换成别人,你看他让不让别人养。 此刻,周妈妈得意极了。 而关于纪长泽的话题也在网上发酵着。 之前说他没本事吃软饭的人都被啪啪打脸了。 人家画一幅画,就是那么一大笔钱,这笔钱还都填补了妻子娘家的公司漏洞。 只一夜之间,黑点就变成了让人赞叹敬佩的点。 一些人见了棺材也不落泪。 “他画画厉害怎么了?画画厉害之前就不是吃软饭了?好歹也是c大出来的,结婚之后就一直吃老婆的用老婆的,现在画幅画就能洗白了?看你们一个个把他夸成了什么样,这年头的人对软饭男这么宽容吗?” 这话一出,立刻一堆人就在底下回复了。 【重点难道不是他把自己画画赚的钱全部都给了媳妇家吗?怎么说这也是真爱行径吧,那么一大笔钱呢。】 【看楼主头像,是个男的吧,别酸别酸,你要是有这个本事,你就是一直吃软饭,我们也会夸你的。】 【楼上的重点都错了,我给你们好好分析一下啊,纪长泽他的确是之前一直没赚钱,但是通过这次事件我们可以看出来,他不是之前不会赚钱,而是能赚钱但是不想,毕竟之前他从来没有公开拍卖过自己的画,画了画也一直都是放在微博从来就没有卖出去过,之前都平平淡淡那么长时间了,为什么突然出来拍卖自己的画呢?因为他老婆娘家出事了啊。 所以他才冒出来拍卖自己的画,换了钱来拯救自己的老婆娘家,也就是说,人家之前不赚钱不是人家没本事,是人家有这个本事但是懒得赚,这个我觉得我挺能理解的,艺术家嘛,基本上都对钱不太看重。 我再分析一波,一般人家,男方始终不去工作,全部要靠着女方养着,一般女孩子早就翻脸了对吧?但是纪长泽的妻子就没有,不光没有翻脸,两人的感情还非常好,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的妻子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有这个本事。 你们以为人家吃软饭,实际上对于人家来说,这只是夫妻之间的情趣而已。】 这条长长的分析一出来,立刻就被赞了上去。 有理有据,像模像样。 这么有逻辑的分析一出来,一时间,越来越多的分析也都冒了出来。 【我也觉得是这样,你们看,纪长泽是c大毕业的,c大有多么难考大家都知道的,不是学霸都进不去,能进c大的人,能是真的软饭男吗?】 【换个思维思考一下吧,周氏千金我看过她的照片,长得挺好看的,你们说说,这么一个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的姑娘,会看上一个软饭男?这根本不科学。】 【这个我必须要插一嘴了,我是周氏员工,之前纪长泽有来我们公司上班,但是第一天他就在上班时间画画,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那个时候我们还私底下觉得他就是个草包在,靠着媳妇上位,后来有一次也是几个员工在说纪长泽的八卦,正笑着的时候被他丈母娘抓到了,生了好大的气,说是不了解的事不能瞎说。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特别的奇怪,要是亲妈护着儿子我还能理解,纪长泽一个女婿,结婚之后还都是靠着妻子娘家,他丈母娘怎么那么护犊子,后来我听上面老大有一次八卦过,说是老总透露,纪长泽其实挺有本事的,但是他更加喜欢画画,我还觉得这人装逼,结果现在就爆出他一幅画卖这么多钱的事了。】 【你们不觉得这个人特别开挂吗?c大出来的,找了个媳妇,长得好看家里有钱和他关系还好,这就够让人羡慕了,结果他还是个天才画家,画的画卖出这么多的钱,不是开挂了就是充钱了。】 纪长泽这件事在网上的热度很高。 毕竟之前大家才全网黑过他。 大家黑他没本事。 结果他居然是个牛批画家。 大家喷他自夸自擂。 结果事实证明他特么的说的都是实话。 大家骂他故弄玄虚,用红包诱惑一堆人去无脑彩虹屁。 结果那群人居然都是有抑郁倾向的人,都是真情实感。 说他吃软饭吧。 他转脸就凭着一己之力,在妻子娘家出事的时候力挽狂澜了。 这还怎么说?? 这能怎么说?? 人生仿佛就是一次次的打脸现场。 本身之前关于某自吹自擂画家现实中其实是个软饭男这件事热度就很高。 结果现在曾经的黑点一个个的反转。 热度就更加高了。 毕竟这件事有爆点啊。 一开始,是一个过度自信的画家和他的红包党无脑护犊子粉丝们。 后来,就是长相帅气高学历却要吃软饭的软饭男。 最后,变成了长得好看人又帅,画的画还特么逆天的能疗愈抑郁倾向患者的牛批人物。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大家讨论过后,一个个的搞笑表情包就出来了。 吃着吃着软饭,老婆破产了,吓得我赶紧掏出一堆钱丢过去,太好了,老婆家不缺钱了,我可以继续吃软饭了jpg 明明有钱却非要吃软饭的我是如此的帅气英俊jpg 想不到吧,老子会画画jpg 当然了,虽然纪长泽的粉丝量转瞬飙升,也有水军一直在带着节奏,但也有人表达了不相信。 不过这部分人都是心理十分健康正常的。 毕竟但凡是有抑郁倾向的人在看到那副向日葵图时,心理的确是舒服多了。 虽然说肯定没有吃药管用,但听说这幅画是要现实里看才能有效的。 只在手机电脑上看就有这个效果,可以想见现实中效果会更好。 而面对别人质疑为什么以前的画都没有这个效果时,纪长泽又来了一句:懂的人自然能懂。 以前他说这个话,人家觉得他装逼。 现在他说这个话,几乎是所有追过这件事的人都开始放飞猜测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纪长泽这副最出名的向日葵普通人看起来会觉得阴冷冷的看着不舒服。 但有抑郁倾向的人却都普遍觉得很温暖,看了心里会感到被人安慰。 那么是不是说明,他的画都是反着来的? 也许之前那些普通人看着好像很阳光的画,在一些特定的人看来,会觉得十分恐怖难受? 有个粉丝这样私信问纪长泽,纪长泽回:你们可以自己去试试。 还真的有人去试了。 这个粉丝选择的是一副微博半年前放上来的画作,画的是两个小女孩正在阳光下奔跑,脸上的笑容很开心的样子。 他在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完之后,终于写出了自己的观后感。 【我觉得我感受到了纪先生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了,是无尽的恐惧和看不见前路的迷茫,在看这幅画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两个小女孩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这么的奇怪,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仔细看,她们虽然是手牵着手,但是牵手的动作却很僵硬,而阳光洒的位置也不对,只从光影来看,但凡是稍微有一点底子的画家都不会犯这样明显的错误,更加别提纪先生了。 这说明这幅画上的太阳是假的,光线自然也都是假的,而小女孩脸上的古怪神情,则说明她们不想笑却要被生活逼着笑,逼着去接受那假兮兮的阳光,关于牵手的动作,僵硬的姿势和微微倾斜的动作,可以看出她们不想要牵手,但却被逼着不得不装出一副感情很好的样子,形容的可能是社畜们的痛苦吧,每天明明生活在阳光下,却累的根本没心情去晒晒太阳,明明和同事关系不好,还要维持表面平衡,她们不想笑,可是不笑的话,周围的人又都会有意见,这样深深地意境,能够用这种讽刺的手法表现出来,可见纪先生的画工之高。 另外我还做了个大胆的推测,也许这幅画在画出来的时候,纪先生内心是十分痛苦迷茫的,可能是他发现没有人懂自己想画出来的真正思想,也可能是他本身就患有抑郁倾向,而之后画出来的能够疗愈有抑郁倾向人的画作,也是在他走出来之后才能画出的。】 周冉冉看到这个评论的时候觉得不安极了。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还真的回想起来半年前长泽是有点心情不好的样子。 不过那个时候她小心翼翼问了几次都没得到回复也就作罢了。 现在看到这条评论,她越想越觉得心底不安。 也许,真的像是这个上面说的这样呢。 周冉冉最终还是去了纪长泽的画室,画室的门是开着的,纪长泽正坐在那安静的画画。 阳光洒在了他脸上,听到动静,正安静画画的男人转脸看来,见到是她,白净好看的面容上立刻绽放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周冉冉对上这个笑容,忍不住也回了一个笑容。 她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那副两个小女孩手牵着手的画。 之前周冉冉从来没注意过这幅画,现在越看,越觉得这幅画真是让人看得忍不住深思。 她犹豫的看向面带疑惑的丈夫,到底还是拿出手机,把那条评论给纪长泽看了。 “长泽,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吗?你画这幅画的时候,真的在忍受痛苦吗?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纪长泽看着上面那一本正经分析的评论,和底下说这个人说的对,研究透彻的人们。 忍不住露出了地铁老人看手机jpg表情包的神情。 “他说的都是错的。” 听到丈夫温和的声音十分确定的给出答案,周冉冉松了口气。 错的就好。 “那你想表达的是什么呢?这两个小女孩脸上的笑容的确是有点奇怪。” 纪长泽望向好奇看着自己的妻子,露出一抹笑:“因为我那个时候画工还不成熟,所以没掌握好笑容比例。” 周冉冉:“……” 她上楼的时候设想了无数种答案,就是想不到长泽会告诉她是因为这个。 “那僵硬的牵手动作呢?” “也是因为画的不好,所以动作看上去就有点僵硬。” “光线不对?” “我没仔细研究过光线,随便画的。” 周冉冉:“……” 她沉默了几秒钟后,在脸上露出了理解的神色。 “长泽,我明白的,都过去了,你不想提也是正常的,不过以后有事的话,你还是可以跟我说的,有什么我们夫妻一起面对。” 纪长泽丝毫不意外她的话,只微笑着点头,然后重申了一下:“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我理解。” 周冉冉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是不相信的。 长泽这么厉害,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画出来之后还发出去了。 看来那个人说的很对。 长泽那个时候应该是心情不太好。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周冉冉满是怜惜的看向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忍受着痛苦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熬了过来的丈夫: “你先画着,刘姨正在楼下炖汤,是你喜欢的鸽子汤,等到喝完汤,我们就去花园里逛逛。” 纪长泽点头:“好。” 等到周冉冉下楼了,真的说的是真话的他才掏出手机来看微博上的网友评论。 此刻,那一幅幅曾经被批判小学生画画的画下面,果然涌入了一大批的读题党。 他们比红包党还要厉害。 因为红包党只是吹彩虹屁,而他们就了不得了,他们不光吹彩虹屁,还会从各种的蛛丝马迹中揣测出无数就连纪长泽本人都不知道的“表达意”。 你画了一只蜜蜂在采蜜?但是这只蜜蜂画的很奇怪,翅膀好像没画好,而且还有个黑点,看着简直像是不会画画的人瞎几把画的。 但是!!! 你们以为纪先生是要没画好才这样的吗? 错了错了,他可是另有表达意思的。 蜜蜂是有什么的?它是有刺的!! 而这个上面的蜜蜂翅膀却坏了,却还坚持采蜜。 很显然,这只蜜蜂代表着的就是当下疲惫不堪的成年人,它们有刺,也有翅膀,但是翅膀坏了也要为了家庭继续采蜜,而身后的刺却不能刺向伤害了自己的人,因为刺了出去,蜜蜂也就死了。 这幅画,第一眼看,会觉得“这不就是一幅画吗”,但你深深地看,细细地看。 看着看着,就哭了。 现在科技发达,很少有那种吃不饱饭的情况出现,但同时,人们物质方面不会饿肚子,精神方面却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房贷车贷,催婚催孩子,生了孩子又要想着学区房和不能输在起跑线,孩子长大了要结婚又要给准备婚房。 这一辈子,都像是这只蜜蜂一样,忙忙碌碌,明明已经要承受不住,明明整个人都好像要被撕裂,累的爬也爬不起来,却还是不敢刺出那根刺,只能继续忍着痛工作。 大家都说,纪先生之前的画作不能深看。 越看越难受,越看越会想到自身。 他之前的那些画,也都是表面温暖,实际上代表的,却大多都是对生活的无奈和对自己的嘲讽罢了。 甚至还会故意以僵硬的不可能出现在纪先生这样人物的绘画技术,来画出一幅幅的画。 这可能就是他独有的风格吧。 就好像是这些画一样,以温暖掩藏住绝望。 他故意用这样小学生的绘画手笔,也是为了用来更好伪装。 让人看着看着,就落泪了。 神仙画家啊! 神仙画家纪长泽看着那一幅幅原主画出来的各种有瑕疵的画下,一堆堆的读题党,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所谓读题党,就是指在语文课上,你要对着一首古人写下来的一首诗,去解答这首诗的意思,作者当时在想着什么,结合当时的局势,他表面上是在想这个,其实又是在暗指什么。 短短的一首诗,读题党们能给你解答出整整一页的意思来。 也许作者真的这样想了。 也许作者就是随便写写。 但是管他呢。 反正作者本人又不能冒出来澄清。 纪长泽可以冒出来澄清,但他没有。 就看着那些画被一个个的解读过来,他的粉丝也越来越多。 大家都坚信。 不是纪长泽画得不好! 他是故意的! 就是要以这种故意的画风,来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已经有人开始出价想要购买纪长泽早期的画了,只不过他一直不答应。 而他越是不肯卖,大家吹得就越是厉害。 一时间,关于“纪先生的画能够展现人生百态”“神仙画家纪长泽”“他的画可以治好一个自闭症患者”等等话题,充斥满了全网。 白白花了一大笔钱买水军买黑子,结果反而帮纪长泽打造出了一个绝地反击局面的张小姐:“……” 她要疯了。 她拿着手机,对着上面的一幅幅画看来看去,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看瞎了都没看出个什么来。 “这特么的不就是画得不好吗??那些人疯了吗?收了多少钱啊这么闭着眼睛夸!” 张小姐的跟班之一却不赞同她的想法:“姐,我堂妹之前就是有轻度抑郁的,她看了那副向日葵的画之后跟我说的感受的确是和网上传的一样,我觉得这个事不像是假的。” 等着她附和自己的张小姐:“……” “说不定你表妹是骗你的,你自己看着不也看不出什么来吗?” 跟班:“那我也没抑郁啊,当然看不出什么了。” 张小姐:“……你胆肥了,跟我顶嘴??” 跟班也生气了。 她跟着张小姐,不就是为了图个威风吗?之前张家毁约周氏,周氏要是破产了就此倒了也就算了,偏偏周氏有纪长泽这么个好女婿,硬是卖了一幅画,把人给保住了。 张家现在名声也没了,钱也没了,还得罪了周氏,什么时候倒下还不好说。 而她收到消息,张小姐老公眼看着张家要倒,已经决定跟这家伙离婚了。 张小姐自身都难保了,还找她撒气。 张小姐还在骂:“我看你们都是眼瞎,他纪长泽一个软饭男,被你们夸的上天了都要,他不就是画了一幅画吗?那画的随便一个学生都能画出来,还有你,废物,我让你去找水军,你还跟我要钱。” “去你的吧!” 跟班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老娘不干了,你有本事你就去找个学生跟纪长泽硬刚啊!他有没有本事那么多人都知道,就你死赖着不承认,你嫉妒周冉冉就直说,这么针对纪长泽,也不怕别人背后笑话你。” 她说完,怒气冲冲走了。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张小姐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他妈的说谁嫉妒周冉冉??我嫉妒她???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他纪长泽画的这些东西我就是昧着良心我也夸不出来,这么垃圾被吹上天还不让人说了?你对我比划中指是什么意思?你给我回来!!” 她要气炸了,周冉冉却高兴的不得了。 周家简直双喜临门。 公司刚刚稳定下来,周父就醒了。 他刚睁开眼,护士去叫人的时候,还在心底想着自己睡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妻子女儿好不好。 心底总觉得不安的很。 毕竟纪长泽这个女婿之前看着也不像是个靠得住的,别在这段时间弄出什么幺蛾子吧。 周妈妈先赶到。 于是周父就从妻子嘴里听到了公司乱―纪长泽出主意定―公司资金链断裂―纪长泽卖画力挽狂澜。 他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 他的那个吃软饭的女婿,居然一跃成了大画家。 周父觉得,他应该掐自己一把。 这是不是还没醒呢? 说起来,他在医院一直躺着,而在这段时间内,公司稳定,对手眼看着要被搞垮,女婿一下子牛批起来了。 这才是真的躺赢啊。 反派就是要做坏事(9)(靠吸收怨气为食的反派...) 一群以为自己人生就要止步于此的间谍被派去了洗厕所。 他们到了厕所还是懵逼的, 根本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保住一条命,纷纷松了口气,一边在心底盘算着今天的事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一边认认真真洗起了厕所。 全场三十多个人, 恐怕也只有被纪长泽指派的“真被抓人”有心情在那闲聊了。 “我特地换上了学校发的夜行服,本来藏得好好的, 谁知道,天亮了。” “你还好,好歹是天亮才被抓的, 我才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抓回去了。” “你们找到资料没有?找到资料可以免除刑罚吗?听说资料藏得特别严实,如果真找到资料了,总能来点奖励吧?” 一个学生蔫蔫的回答:“我是找到了, 也问了教官,结果教官说这个资料本身就是奖励, 是我们在学校里面畅通的好东西, 还说什么这些秘密如果不是他放在资料里,绝对没人能知道。” 没找到资料的学生都是一阵好奇,一些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的间谍也眼睛一亮, 连忙装作一副“我也好好奇”的样子, 凑过去问:“资料上面写的什么啊?” “能不能给我们看看?” “是啊,你给我们看看吧?” 那个找到了两个“资料”的间谍见到他们这样, 内心嗤笑一声。 呵, 太天真。 那名学生也不小气,有气无力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摊开;“你们自己看吧。” 间谍们努力掩盖着内心的激动,小心看了过去。 只见这张纸上面用着公正整齐地笔迹写着:学校里面藏着很多秘密, 比如那只总是在大树底下晒太阳的橘猫,仔细看就能发现它脖子上面戴着项圈, 是的,它不是一只流浪猫,而是食堂大妈养的家猫。 另:讨好这只猫,也能讨好到食堂大妈。 间谍们:“……” 这、这玩意是资料? 真学生们倒是接受程度良好,毕竟在他们眼里这本来就只是一场训练,怎么可能藏真东西,给出这种资料才叫正常。 “诶,洗厕所吧。” “这才刚来第二天就洗厕所,丢人啊。” 间谍们:“……” 再丢人能有他们丢人吗? 他们可都是受过正规训练的,本以为只是打探一家新开的军校这种小任务,没想到刚来第二天就翻车。 关键,翻车了,还没被处罚。 这所学校背后的人能坑了洋人,就断然没有那么蠢。 搞出来这样一个任务,不就是为了抓他们这些间谍吗? 但现在人抓到了,为什么反而要摆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出来? 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相信学校放过他们只是因为单纯的没看出来他们的真实身份。 怎么可能。 都暴露成这样了。 别说是军校背后的那位“高人”了,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看出来他们的身份不对劲。 事有蹊跷,必定有阴谋。 间谍们沉默的打扫着厕所,心底却在各种衡量自从来了军校后见到的所有人。 一个个的分析,一个个的在心里建档。 他们来的目的,大多都是一样的。 除了要搞清楚为什么民兵突然建立起军校外,还有就是要找出民兵的背后首领,那个只知道姓纪的人。 既然是他建立了军校,那么他们在军校里碰到的任何人都可能会是他。 所有人第一时间排除了纪长泽。 他要是真的表现出一副正常的小孩子模样,他们还不会这么快把人送出局。 但他既是教官,昨天又在操场上露了一手。 如此张扬,大张旗鼓。 怎么可能是那位计谋深远的背后之人。 倒是他身边那个女人,看上去十分可疑。 一看就不是很好招惹的样子,纪长泽还一直在跟她说话,每次做决定之前,他可是会先找那女人说。 而且看看那一身的暗器。 看看那冷酷的神色。 谁规定了背后人不能是个女人了? 而且男扮女装也说不定。 再有,也可能是食堂大妈。 一个普通的食堂大妈为什么频繁出现在学校给的资料里,还要求他们讨好她。 为什么要讨好一个食堂大妈呢?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食堂大妈地位很高。 没想到啊,初步锁定目标,两个目标居然全都是女人。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间谍们心底胡思乱想着,各种盘算要怎么样探查出这两个目前他们认为的“纪先生”是否是真的背后之人。 于是,第二天,要艹人设出场总是很少的阮云还好,那位要跟学生一天接触三遍的食堂大妈可就差点没被人盯出个洞来了。 这位食堂大妈不是本村人,而是之前招人的时候听说这边招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自己跑来求收留的。 招人的也没见她是个女人就不要,问了问特长,听她说特别会做饭,就让她去厨房试了试,这一试,惊为天人,问过身家背景都没问题后就定了食堂大妈的职务。 当初建立城池的时候是纪长泽画的图,图纸上看去,这座城就是一个圈一个圈的套起来。 最外圈是防护圈,里面全都是一天24小时都扛着木仓守城的民兵。 再往里面的圈就是军校了。 再再往里面,就是那些后来被招收进来的人住处。 再再再往里,就是纪长泽他们本村人了。 在还没有确保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前,纪长泽不会让任何可能透露自己信息的情况出现,好在村里人们也挺配合,反正他们以前就是在村里生活,现在也是在村里生活。 当初都经历过洋人事件,自家孩子还在纪长泽手底下呢,他们就算是出去,嘴巴也都闭的严严实实。 自己人管的严实,那些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纪先生到底是谁的后招进来的人,纪长泽就没那么在乎嘴巴严实不严实了。 反正嘴巴不严实,反而还能帮到他。 但这位食堂大妈嘴巴一直闭的很紧。 别看她现在成天在军校食堂里做饭,也算得上是有来历的,她亲爷爷,是当初宫里面的御厨,后来皇帝没了,皇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就四散而逃。 她爷爷那时候受了惊吓,回来想传授给她爹自己的一身本事,偏偏她爹走商许久都没回来了。 老人家怕自己还没传授出去人就先死了,就破了一回规矩,传给了唯一在家的孙女,告诉她等到她爹回来了就教给他。 谁知道呢,她爹她哥哥都死在了外面,也回不来,学不成了。 她拖的年纪大了,外面留学的未婚夫才回来,嫁给了对方后,不到半年,那男人就在外面养了个小的。 后来公婆去世,报纸上沸沸扬扬闹着什么自由婚姻自由恋爱,与封建婚姻抗争,那男人找到这么个借口,立刻要与她离婚,转头迎回来外面养的二夫人抬了大房。 她的嫁妆什么的,也都没还给她,仗着她家里人都死了,自己亲爹娘也都没了,没人管得住他,那男人直接就这么把她赶出了家门。 一个女人在这样的乱世独自生活,可以想见有多么艰难。 她就只能给邻里街坊结婚的时候做席面挣钱,后来,又打仗了,大家四散逃命,她也跟着跑,当了一年多的流民,听说有民兵招人,男女都要,就来了。 这样悲惨的经历让她这么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变成了‘大妈’。 纪长泽倒是挺喜欢她的。 除了她做饭好吃外,还因为这位食堂大妈虽然外表看着憨厚如普通农妇,其实心底却十分通透。 她之前离婚后,就开始学认字了。 从最简单的开始学,学不会就一遍遍的写在沙地上,等到投到纪长泽手底下的时候,她已然能看千字文了。 食堂大妈不拘学什么,只要是新的,她没学过的,她都愿意学,纪长泽最近在学洋文,找了手底下新招进来会说洋文的人教他,大妈也跟着学,她总是快速做完饭,放在锅里温着,然后搬着板凳坐到距离两人差不多两米的位置,手在围裙上擦擦,认认真真听着他们一个学一个教。 然后,她也接纳新思想。 但她只接纳她认为对的部分。 比如说洋人传来的新思想是女人也可以工作,哪怕一辈子不结婚当修女侍奉上帝,那也是教人认可的。 她很赞同这些观念,但她不觉得必须要当修女才可以不结婚,那不就跟他们这边的尼姑一样了吗? 食堂大妈的年纪在纪长泽看来并不是很大,他觉得一个人只要不遇到意外情况,活个六七十岁也是可以的,一个生命有六七十年的人,才不过活了三十年,哪里大了? 但不得不说,她说话的方式,已经向着大妈靠拢了。 她就经常批判着自己那个丧尽天良的丈夫,说他是个“脑仁里怕是生了蛆”的,又恶心脑子又让吃完了。 “瞧不上我也就罢了,人家眼光可高,偏他看上外面养的那个,我只一眼就瞧出来了,那位呀,不是个良善的,瞧着人家身上的打扮,哪里是他养的起的,还有那手里头戴的戒指,好呀呀,我在珠宝店瞧见过的,就那么小小的一颗,能要了那没脑子的一半身家。” “他还以为是自己养着人家,尽瞧着吧,人家背后可还有人,他把人娶了回去,就等着东窗事发,人家笑话他给别人养老婆孩子吧。” 食堂大妈跟许多人讲过这番话,她跟来找她问晚上吃什么的学生讲,跟慢悠悠在院子里打太极的纪长泽讲,跟冷着脸靠着双杠实际上是在发呆的阮云讲,有时候实在是抓不到人了,她也会专门跑去人家站岗的民兵那讲。 唯独就是从没跟她那个前夫讲过。 照她的话来说,就是:“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就算是我早就看出来了,我也不会发善心告诉他,当初赶走我的时得意吧,我且等着瞧他的下场。” 她许是有当大妈的天分,这么几句话,来来回回的说了许许多多遍,纪长泽实在是听厌了,就怂恿大妈:“您这样跟我们说也没什么用,还不是要等着盼着您那前夫遭报应,要我说,干什么要等着盼着呢,咱们直接送他上路不就行了。” 食堂大妈深觉这话十分有道理。 于是,她除了做饭,绣花,勤奋的帮这群学生晒好的被子翻面外,又多了一个事做,那就是去操场学打木仓。 纪长泽很喜欢她做的饭,当然主要是喜欢她的一些言论三观,觉得她能带给自己手底下管着的女孩女兵们一些好的影响,于是也不限量她的子弹。 学生们上课的时候,靠窗户这边的学生往外一看就能看见,操场上,还没脱下围裙的食堂大妈对准靶子,一会一木仓,一会一木仓。 子弹跟不要钱似的撒不说,还基本没打中过。 旁边,他们那小气抠门,每次打木仓训练,一旦打的稍微偏一点了都要呵斥好久这群新生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浪费子弹的教官此刻倒是大方了,站在旁边好一阵鼓掌喝彩。 这可不像是纪长泽了。 这个年纪小的教官别看长的一副精雕玉琢的可爱模样,做事那是尽不干人事。 食堂吃饭的时候端着个碗盯着他们,谁也不能剩饭,谁剩饭谁就饿三天。 那些真正的穷苦人家出身的都接受良好,一个个盘子舔的比脸还干净,可一部分间谍就难受了。 他们不缺钱,平时里吃喝都是好的,能肯吃这些糙粮就挺不错了,还一点都不能剩下。 平时洗澡的时候,因为都是男的,同样身为男性的纪长泽就定下了个规矩,六分钟内洗完澡。 六分钟时间一到,立刻关水。 管你是不是身上的泡泡没有冲洗好,是不是才刚刚脱完衣服,想洗澡?城外护城河洗去,但是护城河也不是给你小子泡澡用的,洗澡可以,必须抓两条鱼带回来当洗澡费。 最令人发指的是,纪长泽他平时训练什么的倒是挺正规的,就是总是给大家伙“开小灶”。 当然,这个词是他自己说的。 纪长泽认为的开小灶是,上完课了大家一块去剿匪,又能锻炼到学生们的抗击打能力,又可以黑吃黑,啊不是,是帮助周围居民剿灭土匪。 于是,上了累死累活的课,还要去累死累活的剿土匪,等到土匪剿灭完了,他们还得当民工,去累死累活的搬运战利品。 战利品都放在库房了,纪长泽再拿出个超级大锁,把门锁好,宣布大家可以去洗个六分钟战斗澡然后睡觉了。 当然了,他是很贴心的。 于是他好心的表示,晚上学校里面没有值守,如果想要探索校园的同学可以晚上自己找时间去。 间谍们:“……” 上哪里找时间? 早上六点起床,起来就要快速洗漱完去吃饭,还不能不去吃,打个饭还得报数,随便少了谁立刻就有人去找,不管你拿不拿得出正当理由,以后早上未来七天内,大家吃早饭的时候你就都要站在一边递鸡蛋。 吃完早饭上文化课。 文化课上完了去训练场上实战课。 度日如年的一上午过去吃午饭。 午饭吃完了午休时间,一排排的民兵抱着木仓站在每一层的门口看着你睡觉。 等到午休时间结束,又是上文化课。 接着实战课。 好不容易下午七点,今天的所有课程结束了。 纪长泽宣布:还有晚自习哦。 你以为晚自习是让你晚上在教室里面看书的吗? 错,纪长泽的晚自习是一伙人轰轰烈烈去各处剿匪,打猎,有的时候也兼职去镇上跳狮子舞。 等到晚自习结束,至少就晚上十一点了,大家都累的像条狗,回去洗洗涮涮之后沾床就倒。 出去探查学校内部环境? 看看这个学校有没有什么猫腻? 累的半死腿都动不了,起都起不来,用什么探查? 白天被盯的死死的抽不出时间,晚上倒是没人盯着了,问题是他们根本去不成啊。 就算是勉强爬起来了,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爬墙了。 间谍们简直无语哽咽。 剿匪什么的,他们可以理解。 可是狮子舞是什么鬼啊? 你知道披着个狮子皮跳来跳去跳柱子有多么累啊? 眼睁睁看着那些正常学生因为外面观众的喝彩欢呼高兴的不得了,他们简直恨不得摇醒这些人。 你们醒醒啊! 这里是军校啊! 应该学习打木仓,暗杀,各种探测手段啊! 虽然这些学校也都教了吧…… 但狮子舞什么鬼啊! 纪长泽的理由很正当,在这样的乱世,多学会一门技能有备无患,必要时刻,你还可以靠跳狮子舞谋生嘛。 间谍们:“……” 正常的学生倒是很认可这话,他们本来就是没有技能才来军校的,狮子舞好歹也算是一门手艺嘛。 这么看来,教官真好,这么快就开始为他们考虑以后的谋生手段了。 间谍们:“……” 他们又想要摇摆这群学生的肩膀嘶吼了。 你们醒醒! 搞清楚啊,他是收钱的! 我们跳舞,他找人家举办庙会的人收钱啊! 然而,淳朴的穷苦人民并没有get到间谍们心中的万千草泥马是如何奔腾而过。 他们依旧开开心心的学跳狮子舞,学唱戏,学变脸,什么伸手下油锅,凝水成冰,这些江湖杂耍的手艺,也都学了个遍。 学生们很高兴,因为他们又学会了新技能。 纪长泽也很高兴,因为自从他把这边划分为自己地盘后,因为他们一直佛系,从不打仗,只打土匪(土匪:我去你),山底下的庙会办的是越来越频繁。 于是,每次他带学生们去惨叫庙会,都能赚上一笔。 他能有啥办法呢。 土匪就那么点,随便打打就没了(土匪;……你去死吧),他养了那么多的民兵,那么多的学生,学生们每天又是上文化课又是上实战课的,出了那么多汗,肯定得吃点好的啊。 这么多张嘴,他就算是家产万千他也禁不住这么个吃法啊。 好在这群学生都听话,也好忽悠,纪长泽拉着他们赚了几次钱,可算是发现了正确使用他们的方式了。 至于那些看透了他在干什么的间谍们是怎么想的,他就不管了。 反正他们要和那些淳朴的学生们保持一致的,就算是心里憋屈到吐血,嘴上也不可能说出来。 发现这群学生可以生钱之后,纪长泽顿时觉得办军校是自己干过的最正确的事。 看那群间谍的视线都温柔了不少。 这哪里是间谍啊。 这分明就是会下蛋的金母鸡啊。 这群间谍大部分可是花钱来上学的,又没花他的一分钱,还个他倒赚了不少,这是何等善良的人才能做的出来的事? 纪长泽立刻挖掘出了间谍学生们的各式用法。 他带着大家在操场挖坑。 分成小组,谁挖坑挖的最快最深,谁就是胜利者。 胜利的那个人,可以去学校的一个密室逛一圈。 普通学生对密室不密室的兴趣不大,他们是来上学谋生的,对学校密室里有啥东西完全没兴趣。 但间谍学生们可就不一样了。 密室。 这样的地方,他们怎么能不去呢? 于是乎,普通学生量力而行,间谍们倒是一个个竞争的恨不得变身挖坑小能手,一个比一个能挖,最后简直手都要成残影。 哨子响起,所有人立刻停下。 纪长泽观察着这些坑。 又大又深。 “不错不错,都很不错。” 他十分满意,评选出一个胜利者,给了他一个金色的钥匙:“你去甲二楼,一楼有个地下室,这是钥匙。” 胜利者当然不出意外的是间谍。 他兴奋的眼底满是雀跃。 辛苦了这么久,累死累活当牛做马了这么久,总算是能看到点真东西了。 他拿着金钥匙,迫不及待地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前跑去。 剩下的间谍们又是不甘,又是羡慕的看着他的背影。 怎么胜利者就不是他们呢。 诶。 “行了,剩下的,走,去河边继续比一场。” 剩下的间谍们立刻精神一震,纷纷惊喜的望向了纪长泽。 纪长泽给予肯定回答:“对,这一场胜利者依旧是可以参观密室,当然了,因为是第二场,这一次的密室会小一些。” 小不怕。 能看就行。 纪长泽继续:“刚刚挖累了的可以选择下一场休息,这个不要紧,我们只是娱乐一下,赢不赢都没所谓。” 你没所谓,我们有所谓啊。 间谍们心底满是坚定,打死他们都不可能放弃现在这个机会的。 正常的普通学生们倒是有不少推出的。 别看只是单一的挖坑,时间长了还是很累的,他们对密室不怎么感兴趣,索性退出休息好了,难得教官允许他们休息呢。 间谍们没有一个休息的,他们斗志昂扬的跟着纪长泽到了河边,被划分了范围后,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片,眼底满是坚定。 这次一定要赢!! 随着一声口哨响起,大家又都努力挖了起来。 纪长泽在旁边转悠几圈,劝说道:“如果觉得累,中途也是可以休息的,大家不用勉强啊。” 他越是这样,间谍们就越是咬牙不肯放弃,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的用铁锹挖。 因为是分组,当同队伍有人退出,他们就只能更加使劲。 退出的学生还在劝:“同学,要不算了吧,看你累的一身汗。” 算个鬼。 你懂个屁。 间谍心底骂娘,面上还要挤出来一抹笑:“不用,我这个人就这样,干事的时候一定要干到最好,不然我全身都不舒服。” “原来是这样啊,你真厉害。” 这位学生用着敬佩的视线看向间谍,再一看现场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累的手都在颤了还在坚持,也是一阵感叹。 像是这位同学这样这么有坚持的人还是很多的啊。 真值得学习。 间谍们全都铆足了劲的挖,纪长泽看着他们挖的差不多了,吹响口哨。 地上刷刷刷立刻瘫了好几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好,胜利者评判出来了,给你银钥匙。” “剩下的人,还有个第三轮,要参加的跟我来。” 早就退出的普通学生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呢,就见着这些刚刚还软着腿浑身大汗的同学居然都艰难的撑着身子爬了起来跟在了纪长泽身后。 他们震惊的不得了。 “同学,都这样了,你还去呢?” “去……当然要去,我这个人……就是……不服输。” 这位即使有气无力,也依旧让人敬佩的回答一出,本来只是想咸鱼休息的普通同学受到鼓舞,立刻表示:“那我也一起去,我要向你学习!” 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没想到给自己找来一个体力充沛竞争者的间谍:“……” 要命。 纪长泽表示,要命肯定是不会的,但去掉他们半条命他还是可以的。 五个小时,一共进行了六轮比赛。 最后他宣布今天的比赛结束之后,几乎是所有刚刚还在参加的学生都瘫软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纪长泽站在他们刚刚挖出来的大坑前面,鼓掌称赞: “没想到你们这么有毅力,我对你们刮目相看啊,好,看在大家都坚持下来的份上,今天奖励你们泡温泉!” 哪怕累的不得了,听到温泉,还是有不少学生欢呼起来。 有的间谍却是一愣。 他们来之前自然把周围的资料全都记在了心里,这周围方圆十八公里内是没有温泉的啊。 有人小心提问:“教官,我们去哪里泡温泉啊?” “就在学校啊。” 纪长泽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专属椅子上:“我们学校可是出了名的待遇好,考虑到这里是军校,你们每天要进行大量的实战演习,每天身上都酸疼难受,我们特地挖了个温泉出来供给全校学生练习完之后泡澡解乏。” 学生们惊喜的不得了:“教官!真的吗?!” 间谍们:“……不信,纪长泽这么抠门,怎么可能真的给他们挖个温泉,而且温泉是想挖就能挖出来的吗?” “教官,温泉是已经好了吗?” 纪长泽:“嗯,差不多了。” 呵呵,听你的鬼话。 一间谍立刻问:“那请问教官,是在哪个位置呢?” 纪长泽看向这个间谍。 他是真的惨。 六轮下来,他最卖力,但每一次都拿不到密室钥匙。 现在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坑底,一副就差一点就能上天的模样。 纪长泽轻盈跳下坑,在他身边蹲下,在对方随着自己靠近略有些怂的视线下,拿起了他旁边的铁锹。 猛地在这间谍旁边一挖。 “嗷!!!!” “烫烫烫烫烫!!!!” 间谍跟个兔子一样猛地跳起来,捂着自己的腰部疯狂喊烫。 纪长泽指指自己的靴子。 “现在你知道我昨天晚自习为什么让你们集体做靴子了吧?不要怀疑教官,教官都是为了你们好,看,现在大家穿上靴子,不就不怕被烫到了吗?” 他转身麻溜的爬上去:“温泉就在刚刚让你们挖的坑里,教官是不是对你们很好,还专门把这个温泉留给你们来挖,这样以后等到新生入校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带着他们来挖温泉,然后骄傲的对他们说:看,这就是师兄我当年亲手挖出来的温泉。” 这个间谍:“……” 其他间谍:“……” 纪长泽好心提醒在坑底的他们:“快点上来哦,不然一会要被淹死了。” 一伙人拖着酸软的腿,艰难的爬了上来。 普通学生们因为没有太出力,再加上第一次见到温泉兴奋的不得了,关注的重点根本就不在教官让他们自己挖温泉上,而是兴奋地围着小教官叽叽喳喳。 “教官教官,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温泉的?” “是啊,这里没有挖开的时候看着挺普通的啊。” “我们以后真的可以天天来泡温泉吗?” 纪长泽抬手,让他们都安静下来后,才缓缓点点头:“没错,这个温泉就是学校给你们的福利,你们想什么时候来泡,就什么时候来泡,可别太高兴,好好训练,好好学习,不然给你们温泉也是浪费。” 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学生们纷纷一阵啊啊啊啊。 “谢谢教官!!!” “我们会好好训练的!!一定不辜负学校给我们的温泉!” 间谍们;“……” 一个自己亲手挖出来的温泉,至于搞得像是学校搬过去送给你们的一样吗? 正想不通怎么这群同学这么傻乎乎的时候,突然,他们回想起了这几天正在学习某国历史。 讲课的老师提过很多次,某国的人平时喜欢泡温泉,因为温泉可以延缓衰老,解除疲惫,多泡几次可以巴拉巴拉巴拉…… 反正就是各种泡温泉的好处真的假的全都说了个遍。 刚刚知道泡温泉好,转眼学校就给了他们一个温泉。 他们这个反应貌似也很正常。 想清楚后,间谍们:“……” 擦,被套路了。 这么多人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做出来的成果,就这么被纪长泽理直气壮地摘了桃子。 第一时间,所有人都想到了前面五轮。 他们不相信教官前面五轮只是随便指了个地方。 果然,当天晚上,纪长泽就宣布他们成功做到了引水入田。 在他的英明领导下,既锻炼了学生们的实战能力,又为田地挖了条长长的水道,以后田地里面浇水可就方便太多了。 间谍们:“……” 总感觉他们貌似是被人家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然后,下密室的间谍们回来了。 他们兴奋地满眼飙光。 偷偷摸摸的告诉与自己一起来的间谍。 “图纸!!里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图纸!!” “武器,那里面放满了武器!!” “好多钱,全都是钱!” 可惜,图纸太多,他们又不能带走,只能笼统看上一遍,复杂的图纸除非是专业人士和高智商过目不忘的那种间谍才能记下来,而这样厉害程度的间谍是不可能被派到纪长泽这种刚刚起来的小势力这的。 武器就更别说了,肯定带不走啊。 钱更加…… 于是,他们只能忍着心里痒痒,一边努力往外面传信告知自己的主子这个学校果然内有乾坤,密室都建的十分隐秘,要不是有钥匙他们根本进不去,根据推测,他们看到的密室绝对只是小部分,学校里一定还有更加厉害的密室。 但好在,这个学校不介意学生进去参观,只要完成任务,他们就能进入密室。 接下来的发展路线一下子就清晰明了起来了。 做任务,得钥匙,进密室。 当晚,纪长泽带着自己的孩子军团,偷偷摸摸的把几个密室里的东西都运走。 日哦,这可都是他的全部家底了。 怎么可能放在已经曝光了的地方。 不行,他得再挖几个暗道,在里面布置迷宫,然后目的地是密室,在密室底下再挖个密室藏起来才行。 嗨,这搞建设也太缺人了。 还好有这么一群二傻子供他使唤,反正不是他的人,怎么使唤都不心疼。 也不知道这群二傻子会不会顺他的意“主动”去扩建食堂,那食堂太小了,他早就看不顺眼了,可扩建要钱又要人,他上哪里找人去。 与此同时,见证过军校随随便便露出来的“一小部分”东西都这么骇人的间谍们,正在努力推测那位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首先排除纪长泽这个小教官。 绝对不会是他。 那会是谁呢? 难道真的是食堂大妈? 纪长泽今天还说食堂大妈觉得食堂有些小了想要扩建但是没时间,要不他们抽出自己那一丁丁点的休息时间,去给她扩建顺带探听消息? 好主意,就这么办。 反派就是要做坏事(10)(靠吸收怨气为食的反派...) 这是大清洗时代的第五年了。 五年里, 各国都洗牌无数次,只有华国一如既往,大清洗时代前是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 不是所有国家都像是华国那样幸运, 变异者不对人类造成很大伤害的。 某国是闹腾的最厉害的国家, 各式各样的生物翻着花样的折腾,最后那边的能力者们聚集起来, 才算是勉勉强强把这些生物压了下去。 有的国家是干脆人民放弃抵抗,直接宣布投降,由变异者统治。 有的是能力者们占上风, 让变异者只能躲躲藏藏。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国家,都没有一个国家像是华国这样,国家由政府统治, 变异者光明正大生活在阳光下,甚至还能拥有自己的公众平台。 最离谱的是, 如果有新生变异者, 居然能直接去到警察局,然后由警察带去魑魅新生部。 这样的和谐,是一些深受变异者其害的外国人们不能理解的。 五年里, 虽然全世界里被变异者们召唤出了不少古古怪怪的生物搞出不少乱子, 但这些生物也的确是蓝星从未出现过得不明物种。 所有还拥有科研能力的国家没放过自己国家冒出来的不明生物,甚至别的国家的也都想方设法弄了过来。 五年下来, 全世界的科研力量都有所改变。 渐渐的, 一些能够与变异者对战的武器也研发了出来,大国家们勉强维持好局势后,许多小国总算是缓了口气, 终于开始考虑将学习这门课程提上日程。 于是,留学生们出现了。 因为全世界都乱了, 现在留学生也不像是以前那样想去申请就行了,大家实行的是更加传统的方式。 想让你们的学生来我们这留学?可以,你们来几个,我们就去几个。 一换一,要学习其他国家的新知识大家一起学。 当然了也有一些国家的人觉得这压根就是交换质子,类似于我们的学生虽然到了你们那学习,但你们的学生也在我们手上,要是我们的学生有个什么好歹你们家的学生也别想好过之类的。 华国也参与了进来。 现在的留学生可不是和平时代的单纯学生了,去出国之前,还要进行武器训练,格斗技巧,反侦查等等一系列的培训。 当然了,这些本来学校就是要教的。 哪怕华国一片安宁,在全世界都充满动荡不安的情况下,国家也不会放任学生们变成象牙塔里的王子公主。 一批批能一打十的学生被送出去,又一批批同样能一打十的留学生们被送回来。 留学生到学校的时候,消息一出来就在期待这次来的哪国留学生的学生们就都开始兴奋开贴讨论了。 【听说这次来了三个国家的留学生,都是大国诶。】 【好期待,咱们华国现在不是香饽饽吗?不知道会不会有间谍探子什么的,如果是打得这个主意,应该要派帅哥美女来吧,美人计!】 【楼上怕是在想屁吃,就算是美人计肯定也不是冲你来】 【早就听闻c国出美人,好期待,要是没有帅气的小哥哥,帅气的小姐姐也行啊。】 大清洗时代初期,大家还能□□网聊一下。 一年后,普通人就再接触不到外国人了,当时全世界都乱的一批,华国哪怕没卷入纷争中也没空去管别的国家。 四年没再有国外的消息,这次留学生来校,不少学生都很期待,好奇国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我说你们与其谈论国外妹子,还不如讨论一下魑魅小哥哥小姐姐,不是说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的魑魅们提起想要在我们学校找对象吗?】 【可别可别,想象一下你和女朋友出去吃饭,结果你的奶茶刚送上来,女朋友就伸手给你摔在地上,你去看她,她还对你笑,等着你发散怨气,那画面,太惨不忍睹了。】 【说真的,魑魅都是猫,真的都是猫,一个比一个手贱,千万别和他们谈对象,绝对会疯的。】 留学生们到达学校时,正好是饭点,这群哪怕是进修了种种提升武力值课程也依旧天真的学生们颇为期待的选了个好位置观测。 然后,他们见到了满脸络腮胡,脸上都是晒伤痕迹,身上都披了皮毛,整的跟原始人一样,再看身材,一个个浑身腱子肉,说四十岁都不为过。 十七八岁的学生们:“……” 他们震惊的望着这一排排壮汉,这长相,这腱子肉,这气质,当老师都有人信。 学生??? 什么情况,难道现在某国都不顾及颜面,直接派特种兵来了么? 而且,怎么没有女学生。 咋一排排都是男的。 说好的外国漂亮小姐姐呢。 有学生和负责带留学生参观学校的学长熟,悄咪咪小跑过去,趁人不注意拉着学长走到一边,小声逼逼:“学长,某国没有女学生来吗?怎么都是男的啊?” 学长也同样凑过去小声逼逼:“某国那边好像是因为一直在混战,普通人被迫参与战斗保护自己,再加上他们那不是出现很多不明生物吗?吃了它们的肉能刺激肌肉,你仔细看看,这里面大多数可是妹子。” 妹子?? 哪有妹子?? 学生认认真真再看去,还是一排排的汉子。 他还想再问,学长已经被老师叫过去了,他只能自己找了个机会,趁着某国留学生们自由活动的时候凑上去,找了个一脸正气的哥们,操着不是很熟练的某国话打听。 “兄弟,你多大啦?” 这位比他壮硕不少,满身都写着彪悍气息的“汉子”露齿一笑,拍拍他肩膀,爽朗的笑着,用夹生话语回答:“叫什么兄弟,我可是女孩子。” 学生:“……” 他还没回过神来,这位女孩又来一句: “你问我年纪啊?我还有几天过十六岁生日。” “在你们华国,我是不是应该喊你小哥哥?” 身高189,声如洪钟,体型魁梧的魅力“大叔”露出一抹甜笑,粗声粗气的果真喊了一声: “小哥哥~” 反派就是要做坏事(完)(靠吸收怨气为食的反派(二...) 留学生的到来对这群每天除了要操心成绩还要学习各种生活技能/打斗技巧/防备与进攻的学生来说只新鲜了几天, 等到发现这些留学生好像除了长得老浑身肌肉外和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后,大部分的学生就对留学生们失去了兴致。 毕竟自从大清洗时代后,学生们要学的东西就一届比一届多, 到了他们这一届更是还要学习各国变异者种类, 组别,阵营, 各种异世界生物被分为海陆空三种,因为随时都有可能往里面加新的物种,课本也从纸质书进化成了网课, 可能你以为你学完了这一课,结果第二天又发现点什么,那就完球了, 就等着补课吧。 体育课直接变成了实践课,现在的学生们要是不会爬个树打翻木头人, 那都不能称之为学生。 都忙成这样了, 谁还顾得上留学生们的情况。 不过也不是所有学生都能置之度外的,毕竟是外国友人,虽然人家华语说的很6, 但到底也是第一次来华国, 又都才十六七岁的年纪,怕这群‘半大孩子’不适应华国环境, 学校特地安排了大三的华国学生来接触照顾。 于是, 那位喜滋滋去迎接某国美女,结果被壮汉级别的少女粗声粗气喊了一声小哥哥的学生满脸麻木的听着班长嘱咐: “周澜,汤姆和杰克被安排在你们宿舍了, 你是寝室长,平时做事也很妥帖, 他们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开故乡来我们华国留学,可能会想家,也可能怕接触陌生环境,你帮着照顾点,都还是孩子呢。” 周澜:“……” 他看向跟在班长身后,那两个身高至少190,寸头,浑身肌肉鼓鼓囊囊,一个拳头抵得上他俩拳头的两个留学生,神情恍惚: “……班长你确定他们都是孩子吗?” “当然了,汤姆和杰克今年还没过十五岁生日,准确的说他们还是个十四岁的小朋友,只是因为我们华国大学里的课程比较全面,现在情况特殊,他们才会被送到大学来。” 班长拍拍周澜肩膀:“好了,我还要去安排女孩子那边,这两个小朋友就交给你照顾了,走了啊。” 周澜:“……” 他望着正冲着自己笑的俩壮汉“小朋友”,不知道该说什么。 缓了好几秒,才干巴巴挤出一抹笑来:“那,两位同学跟我一起回寝室吧,你们的东西都还没拿吧,我帮你们一起搬。” 两个十四岁的壮汉对视一眼,神情里有些受宠若惊,赶忙道谢:“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 周澜艰难笑着:“你们要是在学校里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只要不是挂科,别的我大部分都有权处理。” 自从学习模式发生改变,学校也开始鼓励以寝室分组,寝室长权利可比五年前大多了,周澜大一大二都没能选上,好不容易大三选上了,结果就这么巧,迎来了汤姆杰克。 毕竟是自己寝室的人了,在一开始的不自在后,周澜很快找回了寝室长的状态,情绪也渐渐平缓下来,带着两人找到了留学生行李寄存的地方。 然后他见到了两个比人还高,比猪还胖的“行李”。 周澜:“……” 眼睁睁看着汤姆杰克迫不及待上前,扛起这两个巨大行李就要走,他赶忙收拾好震惊心情走上前,对杰克手里拎着的半人长袋子伸出手:“我来帮你们。” 杰克感激对他一笑,松了手。 在杰克手里看上去轻飘飘的袋子到了周澜手上,那重力差点没把他带的当场来个平地摔,也好在大清洗时代后华国人身体素质都得到了提升,再加上学生有长期握重物训练,要不然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周澜勉强撑住了,努力在脸上维持着轻松表情,问杰克:“这还有点沉,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杰克显然对无偿帮助自己的寝室长很有好感,听到他问,立刻就回了:“是我的武器。” 周澜:“啥??” 杰克见他一脸懵逼,以为自己没说明白,放缓了语调,一字一句的认真解释:“里面装着的是我的武器。” 周澜:“啊……武器啊,也是,是该有武器。” 毕竟某国乱了这么久,杰克有防身的武器也很正常。 “不过你的武器是什么材质的啊?华国是管控刀具的,有杀伤力的武器按理说是不允许私人携带的,你来的时候报备没有?” 汤姆和杰克听的一脸茫然。 “不能携带有杀伤力的武器,那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是啊,没有武器,太危险了。” 见两人一副没有武器明天就能命丧当场的紧张样子,周澜赶紧解释:“不会的,华国没有什么大危险,出事的话找警察就好了。” “警察?” 本来还只是有点紧张的两人听到这里神情更加犹豫:“警察怎么顾得上我们。” “指望警察当然不如自己保护自己安全了,如果遇到魑魅,就算警察赶来控制住局势,在那之前我们也有很大几率会死,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周澜:“?” “不是,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遇见魑魅怎么可能会死?” 汤姆和杰克对视一眼,问周澜:“你们国家的变异者不是魑魅吗?我们来的时候看过魑魅的资料,他们不是以吸取人类怨气为食物吗?而且生性邪恶,喜欢跟人过不去,折磨人类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乐趣,每一个还都杀伤力极强,既然这样,我们当然要做好防范。” 周澜:“……” 吸取怨气,生性邪恶,跟人过不去,喜欢折磨人类。 这些倒是都是实情。 但,这个折磨,跟那个折磨,还是不一样的。 他张张嘴又闭上,对着两个一脸如临大敌,就算是站在学校内也时刻紧绷着身子,仿佛随时都可能会冒出来一个魑魅取他们性命的留学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后他拍板道:“走,我们先去把行李放到宿舍,等我带着你们在学校逛一圈,去学校外面的美食街逛逛,那的魑魅最多,你们见到了就懂了。” 两个留学生听到这话,俱都一脸震惊的望向周澜,满眼都写着“不撞上魑魅就谢天谢地了,你居然还要主动上门去找是嫌命太长了吗”。 周澜:“……你们信我,去了你们就懂了。” 放好行李,他废了不少口舌才让两人放弃带着那半人高的锤子和长满尖刺的狼牙棒出去,拉着他们去学校里逛。 刚出去,一个人影就以飞快速度从他们面前窜了出去。 人影一闪而过,汤姆杰克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浑身肌肉鼓起,快速趴地,一双锋利的眸子警惕打量起了周围,随时准备在敌人袭来的下一刻将拳头恶狠狠打在对方脸上。 然而那人影压根没注意他们,还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喊:“前面那几个大一的,谁让你们□□了,给我下来!!!” 他话音未落,已经窜到了墙边,三两下把几个正挂在高高墙上的学校扯了下来,虎着脸训斥:“有门不走非要□□,显得你们能耐了是吧,这么能□□,我告诉你们武术课老师,让他带你们翻个够。” 周澜最喜欢看这些大一学生的热闹,正打算扭头跟留学生同学分享一下快乐,结果一转身,看到了在地上趴着的俩人。 他:“……” “你们别怕,那是保安大叔,他是能力者,觉醒后也没去考公,直接还是和以前一样当保安,平时总在学校里窜来窜去的就是他了。” 这倒不是保安大叔喜欢窜。 大清洗时代不光带给了某国人变化,华国人也有了不少变化,当然不是某国这种直接人人变成肌肉战士的类型,而是外表看着好像都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大家稍微练习一下,就能轻松跳到树上,近视眼也都自然复原,站在四十楼的窗边看楼下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听力,视力,行动力,全都得到了成倍提升,少了亚健康,曾经咸鱼挺尸可以玩手机玩一天的学生们也都活跃了起来,对华国来说这是好事,但对于学校里的保安大叔来说,要照顾看管这些精力旺盛身体还倍棒一天天东窜窜西窜窜,一会摸摸这个,一会再玩玩那个的年轻人,那可就费大劲了。 也好在他是能力者,不然还真抓不过来。 周澜刚说了两句,保安大叔就又窜到了另一边怒吼:“谁让你们在学校玩火的!能力者也不行,跟我去保安室写报告,就是想烤个鸭子?烤个屁,想吃什么食堂没有?用得着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自己动手?毛都没拔,肚子都没清,还烤鸭子,等等,你们这鸭子怎么这么眼熟,这是不是我们学校湖里养的?谁让你们下水抓鸭子的?!!!水系能力者也不行!!都给我过来,写报告!!!!” 汤姆和杰克已经站了起来,此刻都神情复杂的看向正冲着几个拎着鸭子的学生咆哮的保安大叔。 周澜还以为他们被吓到了,毕竟才十四岁嘛,赶忙解释:“没事,保安大叔人挺好的,他也是怕这群大一的出事才这么凶,你们只要不去做危险的事他也不会管。” 汤姆却还是一脸怔忪,扭脸问周澜:“你们学校有食堂?” 周澜被问的一愣:“当然有了,学校怎么可能没食堂,我们又不可能自己做饭……” 他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看向汤姆:“你们某国的学校……没食堂?” 汤姆点点头。 苦笑道:“学校开不起食堂,我们都是自己打猎自己做饭的。” 一番聊天下来,周澜这才知道,对于国际上来说,某国只是局势混乱,但对于某国本地人来说,他们度过的艰辛就不是这么短短一句话能概括的了。 大清洗时代的这几年,变异者在某国猖狂肆虐,后来就彻底乱起来了,人类与人类,变异者与变异者,能力者与变异者,大家乱斗成一片,内斗许多次,但凡是能打的都被迫加入阵营,普通的百姓过得犹如草芥。 粮食渐渐就没人种了,就算是现在,某国的粮食也处于饥荒,大家只能都去打猎,吃那些异世界生物的肉,慢慢的,身体内的肌肉含量越来越多,比起华国人的全方位提升,他们的身体素质提升是单一的只增强了体力,也就是传说中的四肢发达。 某国现在虽然没前几年乱了,但想要恢复粮食产量还是需要时间,学校自顾不暇,也不可能给学生们提供食物。 对于已经适应这样生活的两个十四岁壮汉来说,华国学校居然有食堂这件事给了他们极大地震撼。 两人小心翼翼向周澜提出了想要去食堂看看的要求。 周澜也很震惊某国居然乱成了这样,答应下来带着两人去了他心中的第一名三号食堂,介绍道:“三号食堂虽然味道没有五号绝,但这里是自助餐形式,便宜管饱,我们寝室平时最喜欢来这里,尤其是最后一节课是武术课的时候,上完课过来吃个过瘾,别提多爽了。” 学校的自助餐食堂也是考虑到了学生食量比以前大,而无论是提升身体素质,还是转化为能力者,都需要大量的食物来补充热量,为了避免出现有孩子在最需要热量的时候吃不饱这种事,国家特地在各个学校都开辟了自助餐形式的食堂,自助餐,味道肯定没多好吃,但也不难吃,自助餐食堂一开,每次到了饭点各大学校里都能看到嗷嗷叫着飞奔向食堂跑去的学生们。 自助餐嘛,讲究的就是一个脚快手快,虽然学校的供应很足,肯定管够,拿完了还会添新的,但大家都是一个想法,最早摆出来的,肯定是最新鲜的。 为了占据新鲜,一定要快!! 而且自从大家身体素质都提升后,以前比游戏战绩段位的学生们很快将攀比转移到了武力值上。 这哪里是吃自助餐!!!这是战斗啊战斗!!! 此刻食堂里正好在战斗现场,本来心里还有点小骄傲小自豪的周澜看着面前一片乱哄哄,脸上有点发红,努力挽尊:“你们不要误会,他们其实只是想借着吃自助餐比谁手快……” 一扭脸,没人了。 再看前面,汤姆杰克已经端着盘子嗷嗷叫着快速融入到“战斗”中了,只是两人虽然一身力气,在敏捷度和眼力听力上还是比不过华国学生,抢了半天才抢到,满脸高兴的捧着两大盘子满满当当的美食挤了出来。 “周哥,来吃!” 两个留学生来华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食堂整整吃了两个小时的自助餐。 一直吃到肚子撑的溜圆,八块腹肌变成一整块了,才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杰克对周澜说:“我上次吃这么饱还是前年。” 汤姆也跟着说:“我上次吃饱还是十岁的时候,这该死的大清洗。” 本来还想赞叹一下两人战斗力的周澜:“……这、这么惨的吗……” 他印象里,大清洗时代除了让华国人多了许多技能,冬天有了蚊子,和让学生闻风丧胆的教科书五魔王外,好像生活和以前对比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依旧是早上艰难爬起来,打着哈欠洗漱,然后踩着自行车快速去学校上早自习,老师依旧那么严格,中午必须午休不能偷摸玩手机,晚自习之后跟同小区的同学一起踩自行车回家,然后苦兮兮的做作业,做完了玩一会就睡觉。 他也看新闻,知道其他国家情况没这么好,但他以为,是那种变异者和政府争斗,大街上就能乱斗的坏。 居然都到了平民吃不起饭的地步了吗??? 汤姆和杰克明明年纪比他小,眼神却比周澜成熟许多,见他震惊,两人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全世界,恐怕也只有华国能做到这种食物随便吃的地步了,之前我们还以为华国在国情上有一些夸大,毕竟我们国家也是,对外都是遮遮掩掩的。” 现在他们是真的确定,华国的确保持了绝对的平和。 两人望着正在食堂里吃自助餐的学生们。 他们的身手是那么灵活,可这些灵活的身手不是在威胁生命的情况下练出来的,他们与自己身边的同伴对视时,眼里也都是纯然的信任,不像是他们的同学,大家彼此防备,别说一起吃饭了,坐在同一个课堂上身体都不能保持放松,毕竟谁也不知道旁边坐着的同桌会不会突然暴起,宣布自己是变异者组织成员。 两人还在笑。 只是这笑容中夹杂了多少羡慕和多少苦涩,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在食堂呆了这么久,到了晚上才能来逛美食街。 进去之前,周澜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拿好手里开了口的食物,不然绝对会很惨。” 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十四岁壮汉们瞬间警惕起来:“怎么了?会有人投毒吗?” 周澜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倒不是投毒……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进了美食街,一个小时前才刚刚吃完一堆食物的俩留学生又觉得口水弥漫了,一路走,一路吃,还久违的喝到了奶茶。 走着走着,杰克突然和一个迎面而来的年轻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啊。” 年轻人快速道歉,杰克没放在心上,说了没事后低头喝了口奶茶。 然后,脸瞬间皱到了一起。 “我的天!” 下意识飚出来一句母语后,他努力让自己舌头伸出来散苦味:“好苦,天啊,好苦。” 周澜熟门熟路掏出一瓶牛奶递给他:“喝一口,解解苦。” 他指了指站在后面挑衅笑着望向三人,刚刚撞了杰克的年轻人:“你们看,那就是魑魅。” “现在知道为什么要小心没封口的东西了吧,这些流连在美食街的魑魅可坏了,专门挑着人手里的美食下手,啊!!!想起来就气!!上次我好不容易做好自己的工作,狠下心,点了一杯三十块钱的奶茶,结果!!!碰上了个魑魅,你知道火锅味的奶茶喝起来是什么感觉吗?我知道。” 因为想起了往事,周澜身上的怨气开始朝着后面那魑魅身上飘去。 这个魑魅很享受的深深吸了口空气中的怨气,脸上露出了满足神色来。 没吃饱,他又期待的看向了汤姆和杰克,等着他们发火。 杰克听的一脸震惊,低头看看手里的奶茶,又看看那只魑魅。 魑魅冲他挑衅挑眉。 然后他听见杰克说:“天啊,他刚刚居然只是让我的奶茶苦了一点吗?!他可真善良!!” 汤姆也跟着一脸惊异:“你们国家的变异者,都这么善良的吗??” 周澜:“???” 魑魅:“???” 这只魑魅盯着两人看了半天,确定他们不是假装出来的后,眉挑起,径直朝着两人而来,眼睛快速打量他们几下,没去管周澜的迅速后退,一脚踩在了学校发给他们的新鞋上。 然后冲他们挑衅一笑,贱兮兮的说:“新鞋得踩踩。” 明显穿了一天不到的新鞋上留下一个硕大的脚印,他就不信这两个人不炸。 杰克满脸受宠若惊的看了看明明能瞬间取走他性命,却只是踩了他的鞋一脚的魑魅,感激的不得了:“谢谢您!” 魑魅:“?” 汤姆也伸出自己的鞋,满脸期待的望向华国的变异者。 天啊,这可是变异者,还是公认对人类拥有最大恶意的魑魅啊。 汤姆小心翼翼的:“您可以也帮我踩踩吗?谢谢您。” 魑魅:“???” 他扭头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周澜:“喂,这俩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还是在阴阳怪气我???” 周澜:“……” “……就……他们只是觉得你人好……” 魑魅:“???” 他嫌弃的看看周澜,又看看两个留学生,骂了一声:“神经病!” 没吃到怨气,还得到了感谢,这只魑魅很是气愤,走的时候一路都在骂骂咧咧。 周澜:“……” 从美食街头走到美食街尾,可能是因为看上去很不好惹脾气很不好,两个留学生遇到了许多魑魅。 故意打翻他们手中美食的。 把一只硕大蟑螂道具丢在他们手上吓唬的。 往他们身上洒下吸引蚊子药水的。 两个留学生已经能分辨出魑魅了,脚步轻,动作快,武力值明显感受得出比他们强很多的就是了。 而就是这样一些能轻轻松松扭断他们脖子的恐怖存在,明明天性如此仇视着人类,却还忍着(他们以为的)不对他们下杀手,只是做一些无关紧要甚至有点可爱的小事。 被蚊子咬依旧面不改色毫不觉得苦恼,甚至认为这比起他们国家的吸血蝙蝠来不值一提的留学生们心中激动。 第二天,在面对媒体采访留学生时,在他们身上用尽了手段,等在电视机前的魑魅们脸上写满了看好戏的神情。 这些参与了折腾外国留学生的魑魅们俱都骄傲脸,对着纪长泽信誓旦旦:“老大您瞧着,这群洋学生绝对被我们折磨的哭着喊着想回家,哈哈哈哈哈是外国人又怎么样,到了我们的地盘,我们想欺负就欺负。” 正喝着自己八二年可乐的纪长泽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望向电视。 屏幕上,正好放到了留学生的镜头。 在被问到对华国目前的生活环境是否满意,魑魅有没有给他们造成困扰时。 这群壮硕的少年少女们俱都面带感激,发自内心的说着: “华国的魑魅!!真的!!太善良了!!” “我们爱他们!!” 全华国人:“……” 这些留学生是怎么爱魑魅的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在留学生们对魑魅表达了极大地崇拜和绝无负能量的喜爱后…… 魑魅心目中的第一讨厌人选绝对是这群留学生了。 毕竟魑魅就是这样一个你越讨厌我我越开心,你越喜欢我我越生气的种族啊。 末世道门(1)(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三...) 纪长泽睁开眼的时候, 面前画面很是血腥,不光有画面,还伴随着各种声响。 低沉的嘶吼声, 人充满惊吓的尖叫声, 还有轰隆隆的雷声。 这是一座庄严的大殿,大门敞开, 外面下的暴雨随着风刮了进来,两边的长长帘子也跟着吹动,吹动间, 露出了下面血迹出来。 一个又一个浑身血迹的人形物体晃晃悠悠走过,看到目标就猛地冲过去咬在对方身上,被抓住的人惨叫一声, 却因为之前就已经负伤,只能奄奄一息的任由对方咬。 等过了几分钟, 被咬的那人断了声息, 再站起来时,也已然是一副摇摇晃晃的见到生人就扑上去咬的模样了。 丧尸。 还没查看记忆,摸不清楚情况, 再加上这些正在咬人的和被咬的都穿着道袍, 他连是古代还是现代都分不清。 纪长泽看了一眼就确定了这些人形物体的属性,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道袍, 和脚下踩着的雕塑手掌, 再看这大殿已然是乱成一团的模样,在这片混乱中开始查看记忆。 虽然身处很古代的大殿,周围人身上也穿着道袍, 但这里的的确确是现代世界。 这座道馆叫天海观,身处清岭, 天海观建立在云顶之上,是几百年前的安国兴旺道教昌盛时建造,几百年下来,朝代更迭都好好的维持了下来,哪怕是在现代,教内弟子也都去领了道士证。 清岭山下人家大多穷苦,而天海观从几百年前就有收养弃婴教养成人的传统,慢慢的,天海观门前总是能发现山下百姓送上来的弃婴,直到后来,华国定了下来,大家慢慢的不再吃不饱穿不暖,才慢慢没了弃婴送到道观前。 即使如此,天海观在山下许多村村民眼中却还是有着超凡地位,他们穷,没见识,但他们知道天海观那些由弃婴长成的道士们都看书认字,三观端正,而且只要不出家,他们结不结婚天海观是不管的。 于是,慢慢的,一些小小的孩子就被送到了天海观,成了小道童,每天大家一起学习,一起练武,小的时候父母会来看望他们,等到他们稍微大一些可以自己下山了,小道童们自己就会下山看父母。 按理说,天海观该一直传承下去的。 只是这传承了几百年的道馆,还是没能继续维持下去,在普通的一天,世界末日降临,全世界一些人都开始前前后后的无征兆昏睡不醒,等到再醒来,大部分人变成了丧尸,一小部分则是成为了异能者。 更多的是没有经历过昏睡的普通人。 按理说人多丧尸少,这场灾难该控制得住才对,可它糟就糟在没有任何预警,谁也没想到这些突发疾病突然昏迷不醒的亲人醒来后会对着家人张开血口大盆,再加上被丧尸咬后的人类也会转变为丧尸。 就像是滚雪球一样,丧尸越来越多,人类只能不停地往后退。 天海观虽然都是一些道士,但道士也是人,自然也会有道士昏迷,醒来后转变为丧尸开始四处伤人杀人咬人。 云顶上因为常年寒冷,道路滑,丧尸们行动没有在山下方便,再加上天海观只有初一十五才开观迎接来道观的山下人,山上便只有天海观的道士们,而天海观每天清晨都要练武,在一开始的慌乱后,便很快反应了过来,所有活人躲进了大殿,丧尸们被关在外面。 原主也是天海观的一个道士,还是个已经出家的,辈分也十分高,是这一代主持的弟子。 他得到这个位置也不是因为有什么真材实料,而是完全靠哄靠骗,骗的主持觉得他当真是一心一意为了天海观,对他充满了欣赏,一番操作后,他就顺顺利利成为了主持弟子。 原主这么能哄会骗,当然也不是个普通人,至少在哄骗人上面很有经验。 他的身世其实很简单,孤儿出身,因为成为孤儿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没被人领养,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国家政策里,孤儿已经被照顾的很周到了,至少一直到成年之前,原主都不用操心学费生活费之类的事,只是要过得多么奢侈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原主从小就对钱有着蜜汁渴望,小的时候他怎么渴望都没办法,等到上了高中,他突然get到了一个办法。 他虽然家世不行,但胜在成绩好,长得好,十七岁的年纪,正是一个不长青春痘男孩最好的年华,原主长的白净,五官俊秀,哪怕是穿着和周围同学一样的校服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在当时,学校贴吧里还有不少人称他为校草。 他很顺利的在同校同学中找到了目标,一个家境不错,长相漂亮的女同学。 原主虽然向往钱,但当时真没想多少,只是想要以谈恋爱的方式哄着女同学给自己花钱,毕竟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这位女同学手里的零用钱简直是一笔巨款。 一方满是喜欢,一方刻意哄骗。 这对十七岁的男女在一个放假的下午找了一家很小的旅馆开了房。 结果就闹出了事。 全校体检时,女同学被检查出已经怀孕。 既然怀孕了,肯定要找到罪魁祸首,于是,叫家长,查问女同学,当时的原主正好得知了保送的消息,出了这档子事,怕报送的事落空,他只能慌乱之下想法子找女同学打感情牌,求她不要供出自己。 为了稳住对方,他还做出了一定会负责的承诺,哄骗对方如果她把自己说出来了,她的家长看到他们都是未成年人,肯定会逼着她打掉孩子。 他要她把孩子生下来。 而他会和她结婚,两个人一起抚养孩子。 沉浸在爱情里的女同学相信了,咬死不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学校给了退学处理。 她的父母果然十分愤怒,在商议如何拉着女儿去打胎时,那晚突发一场大地震,一家三口都被掩埋在了废墟下,也是一场奇迹,女同学被挖了出来,只是她的父母却永远的留在了那一年。 她被救出来后,先撑着身体接受了父母的死讯,家里没什么亲近的亲戚,她只能一个人去办葬礼,安置父母尸骨。 家没了,父母没了,十七岁的少女带着微微凸起的腹部茫然的站在墓碑前,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在这个最需要人共同承担的时刻,她自然想到了原主。 可原主却这么消失了。 他没有死,还寄了一封信给少女,信中表明自己有事需要离开,但他绝对会负责任,请她等到她来娶她。 少女相信了。 她一个人生下了女儿,可直到孩子五岁,十岁,二十三岁,结婚生女,那个承诺过的人也没有再回来。 所有人都认为她被骗了,毕竟在那个时候,结了婚的家庭里还有不少一去不回的妻子丈夫,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结婚。 女儿见证了母亲一路走来的艰辛,更是对这个渣男父亲深通恶绝,认定了对方就是一个骗子。 事实证明,原主真的是个骗子。 当初地震过后,他得知女孩父母去世松了口气,至少这样对方背后没了靠山,又好哄骗,他想要糊弄过去太容易了,为了防止对方反应过来找他算账,明知道现在女孩把孩子打掉重新上学是最好的选择,原主还是哄骗着她生下孩子。 之后他去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他松懈下来,陷入到了这个花花世界里,大学几年,什么都没学到,毕业都成问题,更别提找工作,之后不想循规蹈矩的挣钱,原主进入诈骗团伙,骗人无数,没快活多久,国家严打,诈骗团伙里的人抓的抓,散的散。 知识原主都忘光了,唯一能用来挣钱的也只有诈骗的本事和一张不错的脸蛋。 他起起伏伏十年,最后也就混得一般,甚至还得罪了一个厉害人物,最后只能如地下道里的老鼠一般躲躲藏藏。 就在这个时候,他得知了一件事,国家是会给道馆扶持资金的,道教在安国最盛行,那时留下来的道观到现在还生活着道教弟子,只要向国家申请,华国会给予扶持资金,再加上来上道观上香的游客们,加在一起可是一笔不少的钱。 而这些道观大多都在山上,避着人的视线还不容易么。 原主本来只是想借着天海观藏一藏,等到哄骗着主持将自己收为弟子后,又改变了想法。 主持已经九十多岁没多少年活头了,前几个弟子都已经过世,等到对方去世,他这个弟子上位那不是理所应当吗。 原主就这么安心在道观里待了下来。 结果,主持是很快去世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去世前也不知道是看穿了他的伪装还是觉得他到底资历太浅,竟然直接越过他,把道观交给了那位过世师兄的弟子。 一个小辈,执掌了整个天海观。 原主筹谋隐忍几年,就得了个这样的结果,自然心中不甘心,只是他下山除了骗人也没什么其他会的技能,也不想去做什么苦活累活,索性就仗着自己是主持师叔的高辈分,渐渐暴露出了本性。 不做早课,不练武,每天只呆在自己的房间,只吃饭的时候才出来一下,总结一下就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原主在底下弟子眼里自然没了形象,只是他也不怎么在乎了,他已经四十二岁了,在科技发展最厉害的时候没能去加入这个潮流,融入不了社会,身上没有其他会的技能,即使下山也混得不怎么样。 还不如就这么在天海观待上一辈子,反正他辈分高,哪怕他不像样,弟子们就算是心中不爽也不能说他什么。 原主的这个人生目标按理说实行起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谁让,末世来了呢。 一夜之间,哪怕是远离人群的天海观都不可避免的被卷了进来,在所有年纪大弟子将年纪小弟子护在身后与丧尸对抗时,原主钻到了最后面,趁乱被护着进了大殿。 这一举动自然非常令人不屑,只是那些晚辈们此刻也没时间去跟他计较这些,大家都忙着检查伤口,寻找食物,安抚年纪小的弟子,只是天海观与山下隔绝,这些弟子没想到被丧尸咬了后也会变成丧尸,等到夜晚大家都稍微放松下来时,二次杀戮就开始了。 大殿不再是庇护之所,而是紧闭着的葬身之地。 一片混乱中,大门被打开,外面的丧尸也涌了进来,鲜血遍地,那些还活着的弟子只能赶紧护着年纪小的弟子逃命。 而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原主则是在一片混乱中,面对朝着自己扑过来的丧尸时,一把扯过身旁的小弟子为自己挡了一爪子,而他自己则是爬到了祖师爷的雕像上面,好避开底下丧尸们的攻击。 之后在外面的主持带着人赶了进来,才算是勉强控制住了局势,面对众人的指责,原主再怎么能言善辩在这么多人亲眼看见的情况下也没办法为自己辩解,再加上他为人如何不靠谱大家都知晓。 在公愤下,原主只能下山。 他虽没什么本事,但也在这个乱世中苟活了下来,大概一年后,他在基地里遇到了自己的女儿。 那时,对方已经是个在基地里小有名气的异能者,身上戴着当年原主为了表达深情,附在心中送给女学生的木头哨子。 再加上对方随了女学生的姓,他立刻便猜到了几分,当即兴奋上前卖惨,要女儿照顾自己。 只是这个女儿可不是她妈妈那样好哄骗的,得知原主身份后恨极,指着他破口大骂,放话出去他当年做了负心汉,害的她妈妈等了二十多年,郁郁而终,现在怎么还好意思让一天没被养过的女儿养他。 之后原主过的浑浑噩噩,对这个女儿也充满了恨意,觉得对方不奉养父亲实属不孝,只是女儿是异能者,而且也并不是基地中的人,只是随着车队停靠休养,第二天就走了,走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原主真的一副过得很惨的模样,到底还是派人给他扔了一袋米粮。 原主却并不感激,反而十分愤怒自己的亲生女儿只用一袋米就把他打发走,只是他虽然生气,也没什么办法去报复什么,又过了几个月后,基地濒临被丧尸潮击败,大家纷纷四散逃命。 原主也随着人群一起离开,逃命路上,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竟然在雪地里遇到了重伤濒死的女儿和外孙女。 外孙女两岁,什么都不懂,乖乖坐在妈妈身边。 看到原主,女儿本来绝望的眼中露出了希冀,她没有力气说话,只能不停地看向自己的孩子,希望原主能带走对方。 原主要是真的这么做,当年也不会抛下母女二人了。 他直接上前搜刮一次,将能吃的能用的都放到自己口袋,就在女儿的血泪下,外孙女懵懂无知的视线下离去。 这母女二人后来有没有死,他不知道,但那样冷的天气,一个重伤的人,一个两岁大的孩子,百分之九十九是活不下来的。 原主也没能熬过那个冬天,他没什么本事,也不愿意付出劳动,还喜欢坑蒙拐骗,最后投靠了当时一个以凶悍残忍出名的组织,在他们需要找到一个易守难攻的大本营时,他带着他们上了天海观。 天海观上的弟子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没死在丧尸的攻击下,没饿死在没有粮食的痛苦下,反而被同为人类的同胞杀死。 在那场称得上是虐杀的战斗中,该叫原主师叔的年轻主持拉着原主的衣领,和他一起跳下了云顶台。 这就是原主的一生。 纪长泽看明白了。 原主此人,谁对他好,他害谁。 那个为他退学生女等他一辈子的姑娘对他好,收留他,让他白吃白喝的天海观对他好,虽然对他抛弃恋人的行为很是愤怒但还是给了他一袋在末世可以称为宝贝的米粮的女儿对他好。 结果这三方的下场都称得上非常不好。 而此刻的时间线,就是天海观弟子们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局势,所有弟子退到了大殿内,结果没想到殿内受伤的弟子们也变成了丧尸。 原主现在能站的这么高,那是因为他刚推了一个小弟子去挡丧尸。 快速弄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后,纪长泽闭眼感受了一下周围环境。 他经历了很多末世世界,一般来说,末世世界都伴随着灵气复苏一起到来,现在既然有了丧尸,这个世界拥有灵气的机会还是非常大的。 静静感受了一分钟,纪长泽终于用这具四十三岁的身体捕捉到了隐藏在空气中的灵气。 找到了! 他立刻盘腿而坐,摆出个道教典型结印手势,闭眼开始将灵气吸纳如自己体内。 由铁锁和现代用钢板加固过的天涯桥上,年轻主持发现了大殿这边的动静,正带着身后一群弟子赶来。 还未到门口,他便将殿内情景看了个清清楚楚。 还未学习攻击手段的小弟子们吓得哭喊,在丧尸的追赶下逃命,年长弟子则是用着手里的武器与丧尸们对战。 身边跟着他的师弟突然看到什么:“师兄,你看师叔。” 主持渡愕顺着他的手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了纪长泽。 许多弟子被扑在地上撕咬,所有人脸上都是慌乱的时候,唯有盘腿坐在祖师爷硕大雕塑手掌的师叔面容平静,闭着眼一动不动。 这是在做什么?现在底下这么乱,师叔身为长辈为何不下来帮忙? 渡愕只来得及想了这么一句,就快速的提着剑加入其中。 天海观里的弟子们虽然学武,但现在又不是以前,真刀剑是不会拿出来给这些弟子用的,大家练武时用的都是木剑,只有主持手里才有以前传下来的剑。 就算是只有一把,那也是上报过,入了证书才被允许私人收藏的。 他不愧是上一任主持最看好的年轻人,武艺十分不错,身手也很灵活,再加上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真剑,一带着身后弟子加入战局,很快就将那些丧尸引到了外面的天涯桥上,再把它们推了下去。 等到渡愕一干人等确定将所有丧尸都清除完后,才喘着粗气快速进入大殿,想问清楚是什么情况,刚刚不是已经将丧尸们清除了吗?为什么又新生出这么多。 一进去,他就发现弟子们全都面带愤怒的望向了坐在祖师爷手掌中的师叔。 渡愕一愣,随便找了个弟子问:“怎么了?怎么都看师叔?” 弟子眼眶泛红,带着悲愤,愤愤不平道:“方才不知道为何许多师兄师弟也成了怪物,我们正打着时,师叔祖竟然将源清推了出去,害的源清被咬了好大一口。” 源清是门内最小的弟子,今年才不过五岁,是山下村民的孩子,今年才被送上山学习。 因为长的玉雪可爱,性格也乖巧,门内弟子都喜欢这个穿上小道袍迈着小短腿在观内跑来跑去的小师弟,方才在周围有人变成丧尸时,他们刻意将源清护在了最后面。 师叔祖会厚颜无耻的跑到后面,让他们这些晚辈保护他这些弟子们倒是不意外,毕竟都习惯了。 结果谁也没想到,在危险来临时,师叔祖居然会为了自己逃命,将源清扔到了那丧尸面前。 源清一个小孩子,半分抵御丧尸的能力都没有,可不就被抓住恶狠狠咬了手臂吗? 虽然很快有弟子反应过来将人抢了回来,可战局结束后,其他人才发现源清已经昏迷不醒晕了过去,呼吸脉搏更是微弱的仿佛随时都可能没命。 再一看始作俑者竟然好端端的盘坐在祖师爷的雕塑上,如何心中能不怨。 “师叔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见渡愕满脸震惊,旁边的弟子们也跟着七嘴八舌的做起证来。 “师父,是真的,我们亲眼所见。” “是啊,方才源清站着的位置可是被我们护的好好的,若不是师叔祖将这孩子丢出去,他绝对不会被咬成这样。” “师父,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到的,难道还能有假吗?” 被带出去杀丧尸的都是和渡愕同一辈的,大多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道士,留在殿内的年纪就更加小了,最大的也不过十八岁,大多都是从小在山上长大的,性子更加纯然,此刻纷纷都满脸义愤。 这么多弟子作证,这件事八成是真的了,渡愕懵了一秒,很快也愤怒下来。 平时师叔不修边幅,不上早课,不参与练武,每天要么是在后山混,要么就是在屋里玩手机,杀丧尸时躲在最后面,这些也就算了,虽然让人心中不爽,但到底是长辈,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可现在,身为天海观辈分最高的人,他竟然把最小的弟子推出去送死。 这种行为,哪里是一个该让人尊敬的长辈做的出来的。 渡愕咬牙,抬眼望向了上方闭眼盘坐结印,仿佛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的师叔。 离得这么近怎么可能没听到,装样子罢了。 “师叔,方才你是否推了源清。” 纪长泽依旧是一动不动,不搭理他。 渡愕心中气更多,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还请师叔下来解释清楚,是否是你推的源清!” 在他忍不住要喊第三遍的时候,上方那穿着道袍的中年道长总算是舍得睁开了眼。 面上还是众人熟悉的那种漫不经心仿佛什么事都不在意的神情:“吵什么,再等三分钟。” 明明是他做了恶事,反而显得好像是他们咄咄逼人一般的态度引得渡愕月心中怒气上涌:“师叔!现在这么多晚辈在这,师叔是不是应该拿出个长辈的态度来。” 纪长泽权当没听出他语气中的焦躁愤怒,合上眼,只说:“我有事忙,三分钟后再说。” 底下这些道袍上染血的弟子们脸上神情越发恼怒。 他能有什么事,从前也没见他如何做早课,现在装模作样,定然是心虚,知道方才的行为被他们看了个正着。 糊弄不过去他们,就拖延时间罢了。 一个十五岁大的弟子坐在地上,抱着脸上有血气息微弱的小师弟,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低低哭声在大殿内回响,这些年纪不大的小道士们此刻才算是反应过来,无论是变成丧尸的人还是被咬死的人,全都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弟。 此刻站在以往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如今却满地鲜血狼藉的大殿内,看着死去的师兄弟们,如何不能伤心难过。 哭声越来越多,大多都是压抑着的抽泣,可组合在一起,落在渡愕这个主持耳中,就显得非常大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师父交到自己手里的天海观如今这副狼藉模样。 弟子们死的死,伤的伤,香炉倒下,炉灰撒了一地,为这片混乱添了一笔。 渡愕方才一阵血战本来就耗费精力,又被纪长泽气了又气,脸色一会黑一会青,最后在看清楚周围情况后,定格在了煞白上,他闭眼想要站稳调节气息,可一闭眼,眼前便是一晕,脚下踉跄几下,猛地往下倒去。 “师父!!!” “师兄!!!!” 眼看他要重重摔在地上,周围弟子都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仓促喊了一声,伸手去搀扶已来不及时,谁也没看清纪长泽是怎么下来,又是怎么扶住渡愕的。 好像这个在天海观内出了名不着调的师叔祖是直接飞身从祖师爷雕塑上下来,直接落到了渡愕面前。 所有弟子都被纪长泽这上一秒还在三米高的祖师爷雕塑手掌处,下一秒就直接凭空跳下落在主持面前的行为给惊到了。 距离渡愕最近的一个弟子还保持着试图搀扶师兄的动作,对上纪长泽看来的视线,结结巴巴喊了一声:“师、师叔……你,你怎么直接跳下来了?” “嗯,乖。” 这略有些散漫轻浮的回答,倒的确是师叔的做派。 但这一次,这位在天海观一向和奇葩不靠谱这五个字挂钩的师叔,却在回答完后,一把抓住了渡愕的手腕,静静捏了几秒脉,快速下了结论。 “急火攻心,劳累过度,气血不稳,需要静养。”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渡愕,将已经清醒过来,面露惊讶的对方推到了叫自己的弟子那去:“带你师兄去后殿休息。” 渡愕与其他弟子皆都茫然的看他。 纪长泽在天海观待了十几年,可他们竟从不知晓,他竟然还会把脉,而且一向不参与早课和练武的师叔,功夫居然这么好,能从三米高的地方,精准跳到想跳到的位置,身形都不晃动一下。 哪怕是痴迷武学一生,十年前逝去的先主持,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 渡愕脸色还有些发白,脑子里乱哄哄的,被搀扶着勉强站稳了,迷茫的望向纪长泽:“师叔……你这是……?” 纪长泽只训了一句:“闭嘴,别再吵我。” 熟悉的长辈对晚辈摆谱的态度,熟悉的不耐烦神情。 训了渡愕后,明明与之前一样,却又好像不一样了的中年道长对着正抱着昏迷源清的小辈喊了一声: “源恒。” 源恒脸上还挂着泪珠,身上都是同门的血,被喊了,就抽抽鼻子,带着哽咽应了一声:“师叔祖,源恒在。” “将源清抱来。” 方才他才露了两手,对待没什么本事还要命令人的长辈,和对待看上去十分有本事命令人的长辈自然是不同的,源恒用手背抹去脸上眼泪,抱起小师弟快速跑了过来。 纪长泽从他手中接过这个五岁道童,两手抱着,脚下轻点,就直接飞身重新上了祖师爷雕塑手掌处。 底下站着的弟子们面带震惊,俱都抬头望向那处。 方才师叔/师叔祖……是不是半分借力都没用,直接飞身跳上了三米高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 哪怕他们天海观一向崇尚武学,也有习练轻功,但轻功不是靠着多年练习以及借力吗? 要从上往下跳下不伤分毫,只要轻功练得好也不是不能做到。 但自下往上丝毫不借力就跳到远处三米之高,不,这已经不是跳了,这是飞吧?? 在所有人都心中惊异时,纪长泽面色如常,只抱着怀中道童盘腿坐下,撕下他受伤处的衣物,露出了他被狠狠咬了一口的胳膊出来。 源清家里穷,但也不会吃不饱,父母送他上山学习后,更是因为年纪小,长辈与同辈都喜爱极了他,有什么好吃好喝的第一个给他,只在山上呆了一年,就白白胖胖起来。 小胳膊更是如同莲藕,胖乎乎的乖巧,然而此刻,这嫩嘟嘟的白胳膊上面,落下了一个极深见骨的伤口。 虽然只被咬了一会,但此刻,伤口处的鲜血已经变成黑色了。 纪长泽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先在身下的祖师爷手掌处划过,才慢慢抬起,落在了源清受伤的那条胳膊肩膀处上方。 他刚才抓紧时间修炼出来的那一丢丢灵力随着动作散出,一点点的顺着胳膊经脉隔空逼去。 从肩膀处,一直缓缓逼到了伤口处。 黑色血液被灵气逼的彻底涌出,纪长泽又逼了几次,直到最后伤口流出了红色的血,小源清灰白的脸色慢慢好转,咳嗽几声,闭着眼小声哭起来时,才慢慢放下手。 果然这个世界是那种传统丧尸传染方式,丧尸咬人后,毒性会顺着筋脉一路到心脉,到了心脉人必死无疑,一断气,死人立刻转化为丧尸。 用灵力来逼出毒性,百试百灵。 不过也很耗费灵力就是了,至少纪长泽刚刚修的那点,给了源清后,他自己体内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虚弱”的咳嗽一声,抬手用灵力将源清送到一脸茫然的源恒怀中,看着对方又是高兴小师弟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又是震惊小师弟这么高丢下来居然还这么轻飘飘的。 纪长泽继续盘腿结印,抓紧时间吸取灵气。 “所有受伤弟子,全都将伤口露出来站到前面。” 弟子们俱都十分茫然,但方才纪长泽治疗源清时可是特意让伤口面向他们那边,看清楚了源清胳膊处的黑血变红,大家心底也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 毕竟之前他们进大殿时可是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确保没有怪物才关门修整,现在想想,突然变成怪物的同门哪个不是受了伤的。 只是因为这是第一次遇到,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些居然还能传染,都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这才损失惨重。 眼见纪长泽有法子,弟子们赶忙三三两两站在了雕塑对面,露出受伤部位,被上方那一向懒散不靠谱的师叔/师叔祖隔空逼出黑血。 纪长泽一边吸灵气,一边往外给灵气,只感觉自己是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费劲的待在祖师爷手掌处吸灵气,自然不是因为上面灵力好吸更够用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弟子了,纪长泽逼出他身体里的黑血,擦了擦额头汗水,换了个结印方式,继续闭眼吸起了灵气。 底下的弟子们也无人敢打扰他,只是不解,为何师叔/师叔祖非要在上面。 倒是渡愕,到底是主持,想的更多一些,只几下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恐怕师叔推开源清就是为了能爬上祖师爷雕像。” 不过为什么之前不爬。 而是在殿内弟子变成怪物后,发现了被这些怪物咬的人也能变成怪物了才爬上去。 所以…… 渡愕突然想明白了,笃定道: “定然是师叔只有在上面才能救人,他上去,是为了能把受伤的人都救下。” 末世道门(2)(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 渡愕不愧是主持, 想出来的答案和纪长泽引导他的方向一毛一样。 只是渡愕愿意这般想,那些亲眼见证了小源清被推出去的弟子们却不能认同这话。 方才若不是他们抢夺的快,源清哪里还能留下命来, 只是纪长泽刚刚摆明救了他们, 他们也不敢出言辩驳。 外面的丧尸已经被清理了,弟子们却也没出大殿。 一方面是生怕出去了又碰上怪物, 另一方面也是纪长泽刚才露的那几手惊到了他们。 尤其是受伤的弟子们,眼看着纪长泽离得远远的伸出手指,明明没有东西, 可他们却明显感觉到伤口处周围的挤压感。 等到眼睁睁看着黑色血液被挤出来,一直到最后的红色鲜血,所有人心里只剩下了一句话:这不科学。 哪怕他们是道士, 但天海观信奉武道,连内力都是不信的, 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出, 怎么能不震惊诧异,恍惚到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于是,哪怕主持没有安排, 所有弟子也还是下意识的留在了原处, 静静看向上方那盘坐结印的长辈。 纪长泽一直在上面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个小时来吸取灵气,现在这个世界应当是刚刚有灵气, 略有些难吸, 要不是他熟门熟路,估计要吸一整天才能勉强充盈丹海。 不过这点倒是也可以用一下。 底下的弟子们发现上方犹如石雕的师叔/师叔祖总算是动了,他们下意识看去, 能清楚看见纪长泽缓缓放下手,明明殿门已经关好, 殿内却凭空起了一阵风,慢悠悠吹向他。 当他站起来时,身上白色道袍被吹得往后飘起,端的是一副隐士高人的姿态。 如果说这画面还不够令人心生敬畏,那么他像是之前那样,脚下轻轻一点就轻飘飘落在地上后,所有弟子都下意识尊敬低头。 “师叔。” “师叔祖。” “嗯。” 还有个年纪比较小的弟子倒是没被震住,实力高强又如何,他们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师叔祖推了源清到前面的。 见大家都噤若寒蝉不敢提起,他站了出来,喊了一声:“师叔祖,方才……” 纪长泽抬眼望去,右手往地上一抓,远处落在地上的一把木剑就到了他手心里被他握住。 弟子:“……” 他咽了咽口水,不敢讲了。 他不讲,纪长泽还是要讲的。 他转身,望向正被源恒抱着,因为失血所以迷迷瞪瞪睡过去的小道童,走过去摸了摸源清的头:“是我对不住这孩子。” 渡愕问:“师叔,您为何要这般对源清?我都听他们说了,方才若不是其他弟子抢夺及时,怕是源清的命都要没了。” 纪长泽摇摇头,面带惭愧,视线复杂,张张嘴,又把嘴闭上,最终长叹一口气,不去解释,只承认道:“的确是我之过。” 推人肯定是没得洗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就算是他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也洗不掉那么多人的记忆。 既然如此,还不如痛快承认。 这摆明脸上写满了“我有隐情但我就是不说”啊。 渡愕心中越发确信自己的猜测:“师叔,莫不是您急着上祖师爷雕塑才会如此?刚刚弟子已经听他们说了,师叔将源清推走后便立刻上了祖师爷雕塑,莫不是……” 他抬头望向祖师爷的雕塑,语气里渐渐带上肯定:“这上面有什么乾坤?” 不然为什么师叔非要在上面才能帮受伤弟子治疗呢。 漂白剂都被递到眼前了,纪长泽却直接选择了拒收。 “雕塑的确有乾坤,只是源清……是我失手了。” 他望向这个脸带泪痕睡去的道童,眼底愧疚一闪而过,沉声说:“我要去雕塑上,分不出心神照顾源清,本来是想把他送到源幻身边的。” 渡愕不知道当时的情况,经历方才惊险的弟子们脸上倒是都露出了错愕出来。 源幻是这一辈的大师兄,今年已经十八岁,武艺也好,刚刚站着的位置身边危险都被清除,源清被送到他那去的确十分安全。 而纪长泽丢源清时的方向,也的确是源幻那边。 看上去这个回答好像很合理,但问题是,源幻作为大师兄,刚刚为了保护师弟们是站在最外围的。 而源清在最里侧,他们之间间隔距离何止几米,光靠人丢,怎么可能丢到源幻那去。 源恒开口:“师叔祖,大师兄离着小师弟,也未免太远了吧?” 渡愕倒是反应的很快。 “刚刚师叔祖既然能把小师弟送到你手里,就说明他有这个能……”咦,不对,可师叔祖失手了啊。 他方才,可是直接把小师弟推到险情中的。 再看纪长泽眼中愧疚,刚刚发生的所有事在渡愕脑中一一闪过,他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问道: “师叔,你方才可是失手了?” “不是。” 纪长泽摇摇头:“刚才一着急,忘了我并未拿到寄存在雕塑上的灵力。” 寄存……灵力???! 在场的人都是年轻人,如何不知道灵力这个词,再配合上之前纪长泽的反牛顿操作,当即所有人心跳都加快了几分,俱都屏住呼吸紧张兮兮的望向这个一向不靠谱的长辈。 “灵、灵力??” “师叔您说的是那种灵力吗?就是电视剧里,仙侠片里面的??” 纪长泽一脸深沉的点点头。 瞬间,弟子们炸锅了。 虽然之前就对师叔的奇异能力有了猜测,但自己猜和对方亲口承认那肯定感觉不一样啊。 在他们混合着些许兴奋些许茫然些许震惊的复杂神情中,纪长泽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望向高高立起的祖师爷,长叹一口气。 “既然世道变了,我也不瞒你们了。” “我们天海观,其实是修仙的。” 末世道门(3)(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 修、修仙??? 所有弟子听到这都懵了。 他们是道士, 但现代世界,人人都有手机,虽然住在山上但也不会真的不知世事, 不知道修仙是什么意思。 但问题是。 修仙啊。 这可是修仙啊。 于他们而言, 就好比是古代世界突然冒出来现代科技,星际时代突然冒出来魔武大陆一样。 源恒小心翼翼询问:“……师叔祖, 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纪长泽认同的点头:“我知道,突然告诉你们实情,一时之间你们很难接受, 但现在天海观突遭大变,有些事,你们还是要知道的好。” 他抬眼, 定定望向祖师爷的雕像。 “你们也都是在观中长大的,也该知道, 我们天海观是在几百年前建立起来的, 选址在此处,便是因为这里灵力最是旺盛,有助于修行。” “当时道教盛行, 无论是繁华城都还是偏远小城俱都有道观建起, 但唯有我们天海观,远离世人, 建在云顶之上, 不受香火供奉,不与山下接触。” “这便是因为当年的天海观中弟子皆都在修行。” 渡字辈:“……” 源字辈:“……” 渡愕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懵逼脸道:“但小时师父与我们讲这段往事时说, 那时观中贫困,手上没什么多的银钱, 天海观选在清岭是因为此处有瘴气,地贱卖的便宜,而越高的山,因为越冷越没人去争,天海观这才建立在云顶之上……” 纪长泽笑了,笑容中透露出一股“你们啊,还是太年轻”的意味。 “当年我天海观乃是道教中领头羊,怎会穷到这份上,当初祖师爷悟到大道,有心传授门下弟子,又担忧天海观被牵扯进世俗中乱了因果,这才下令全观遣散所有银两,隐居云顶,潜心修行。” 弟子们都惊了。 “领、领头羊吗?” 他们的长辈不是一直在告诉他们,天海观从几百年前开始就穷的不得了,所以大家必须要好好练武,等到缺钱了下山赚钱吗? 怎么一下子,就从可怜兮兮小道观,蹦到领头羊的位置了?? 再看前方站着的师叔,束手而立,目光深邃: “你们就从未想过吗?道教传承下来也不止千年,为何到了安国如此盛行,不过是因着,从几百年前开始,道教便真正踏入到了修仙门列中罢了。” 渡愕:“可安国盛行道教不是因为当时的国君信道?” “这话也只是拿来搪塞世人的罢了。” 渡愕略有些心虚:“可历史书上是这样写的,安国虽然只有两代,但第一代国君十分信道,还留下来不少信道的证据。” 纪长泽当然知道,他只问渡愕: “当时的时代信奉国君乃是天命所归,而我道教则是推崇不信天命,与天一争,你觉得,安国国君会推翻自己身上的天命吗?不过是知晓道教本事,也想要与天争命,长生不老罢了。” 弟子们都听的恍然大悟。 是啊。 那个时候可还是封建王朝,国君会自诩真龙天子,受天命所归,道教却是不信天命的。 国君要是真的信教,那不就是否认了自己身上的天命所归吗? 但要是为了长生不老那就说得过去了,身为国君,真的能长生不老后,还提什么天命所归,永远坐在国君的位置上长生他不香吗? 这么一来,身为一国之君的安国国君信道,逻辑就十分通顺了。 见他们都一副明悟了的表情,纪长泽长长叹了口气,面带惆怅。 诶呀,又哄过去了呢。 果然小朋友就是小朋友,都不用多费口舌,他们就能被绕进去。 当然了,虽然成功把这群从小在山上长大,在山中修行的小孩糊弄过去了,该做的收尾工作还是要做的。 纪长泽:“我知道你们对此心有疑虑,想知道为何几百年前我天海观就在修行,几百年后的现在弟子们却只是简单习武。” 如何才能抓住掌握权? 那当然是趁着对方没提问,来个自问自答了。 他目光深沉,仿佛透过看祖师爷的雕像,看向了几百年前的那道教盛世: “当年,我天海观建立,门下弟子皆都是根骨强盛,建立不久,就在朝堂传出了名声,只是天海观弟子一心修行,对封官授爵并不感兴趣,只喜欢仗剑行走在世间修行,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避过了那场足以卷席整个道门的大浩劫。” 渡愕历史好,很快想起来安国浩劫指的是什么:“师叔,您说的浩劫,是当初安国灭国,许多道观毁于一旦吗?” 纪长泽回忆(编造)的十分入神:“于道教来说,安国是盛世,也是乱世,当时的安国本只是个普通国家,老国君在时还好,他一心想要入道教寻长生之法,只是到死都没能成,老国君驾崩后,新君即位。” “新君与他那个一心求长生的父亲不同,他也推崇道教,但他想要的,却是用道教的力量吞并其他国家。” “当时不少道观为新君所用,有了道教加入,吞并别国进行的十分顺利,只是道教修行,最忌讳牵扯上因果,虽说与天争命,可争的也只是自己的命罢了,若是强行插手到旁人的命格里,自然要收到反噬。” 弟子们听的目不转睛,就连最小的源清都睁着哭红的眼听的眼眨也不眨,见纪长泽满脸怅然的停下,奶声奶气的用还带着哽咽的声音问:“师叔祖,后来他们遭了反噬吗?” “是啊,强行乱了国家命数,用自己的一身修为去攻打别国,如何能不遭受反噬,那一天,天雷轰顶,击碎无数道观,许多弟子死在天雷中,轰隆震响的天雷一直劈了三天三夜,风云巨变,白日转黑,何等恐怖。 百姓们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皇宫中新君更是头也不敢冒,等到一切平息下来,那些参与了朝政的道观已经破破烂烂,那些带头参与的道人这才明白他们犯下了何等大罪,导致连累师门,悔之晚矣,大多心魔缠身,郁郁而欢。 后此事被封存,无人敢提起,就算是流传下来,听上去也只是像是周国为了展现拿下安国是顺天而为编造的谎话。” 渡愕听得心神恍惚。 野史上,的确有关于安国灭国时的描述,说因为安国国君祸乱百姓作恶多端,上天降罪,天雷轰劈皇宫三日三夜。 天雷停下时,安国气数已尽,再无心抵抗,周国趁机带兵攻打,安国灭国。 可野史这玩意,就是有时候夸张的不得了,有时候写的像是神话故事,这段正是因为太像神话故事了,所以才没人相信。 就算是有人研究过这段记载,也说过可能确有此事,那个时候本来就是多雨季节,皇宫是国家内最高建筑物,雷劈下来太正常了,下几天雨,雷再劈几下,周国到底是灭了人家国家,为了表现出不是自己残忍而是安国气数已尽,他们只是顺应天命,把雷雨天夸大成天黑轰顶也十分正常。 没人相信真的会发生天雷劈三天三夜的事。 直到纪长泽一脸严肃的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从那之后,道教便再无人能修行。” 源清听的满脸认真:“因为做错事被惩罚,所以才不敢修行吗?” “不。” 纪长泽摇头:“天雷停下后,天地间供道教修行的灵气消失了。” “没了灵气,哪怕道教曾经踏入过修行的路,也动弹不得一步。” 灵气? 记忆好的弟子们瞬间想到了纪长泽之前说要去取放在祖师爷雕像上的灵气。 师叔刚刚一直坐在上面不下来。 难道就是在上面吸收灵气? 渡愕疑惑问道:“师叔,既然天地间没了灵气,为何您方才……?” “此事是太师父告知您的吗?为何弟子从未听过?” 按理说,这种隐秘的事,该代代相传,只告知主持知道才对。 太师父告诉嫡亲弟子他不意外,但他作为主持,难道不应该也知道一下吗? 纪长泽摇头:“你太师父也不知晓此事,他只以为我们天海观不过是个普通道观,只会一些武术罢了。” 渡愕眼中满是惊讶。 “可、可师叔您拜在太师父门下,若是他老人家不知晓,您又是如何知晓的?” 纪长泽望向祖师爷的雕像。 “你们可听过,兵解之术?” “你们可知道,当初天海观建观时,曾有十三个嫡亲弟子。” 渡愕回:“自然是知晓的。” 纪长泽:“我就是第十四位。” 渡愕:“???” 其他弟子:“???” 纪长泽望向祖师爷,想必这位不介意在多了个修仙人设后,再多个嫡传弟子。 他要这样说也没错,祖师爷只有十三个弟子,他自己叫声师父,可不就是第十四位了。 真是惭愧,一把大年纪了还要强行拜师,听闻祖师爷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名扬天下,他一定努力传扬。 这些小弟子们已经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天海观的祖师爷,可是几百年前就已经作古了。” 这个世界与纪长泽以前遇到的世界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道教兴盛,五花八门的什么教派都有,大家供奉的也都是自己观中的祖师爷。 自家的祖师爷,各种事弟子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年从未听说过祖师爷收过第十四个弟子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是真的收了。 这都几百年过去了,纪长泽如何能好端端的站在他们面前。 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纪长泽跟他们说,他们绝对一百个不相信。 但现在,他们一边震惊,一边懵逼,一边茫然,内心居然还真半信半疑起来。 毕竟修仙都出现了,几百年前的祖师爷弟子跑到几百年后,好像也挺正常……的吧? 源清因为年纪最小,反而是众人中反应最平静的,只是好奇问:“师叔祖,那你岂不是活了几百年啦。” 纪长泽一看到这孩子乖乖仰着头发问就忍不住翘起嘴角,摸了摸源清的小脑袋,轻声说:“倒也不是,当初我天赋在师兄弟中最佳,偏偏身子骨不好,命数已尽,师父……祖师爷舍不得我早早离去,就想了个法子,骗过了天道,抹去了我在这世上的存在,随后我便陷入沉睡,当再醒来时,已经是个婴孩了。” 渡通:“重生?” 渡渲:“穿越?” 好的,看出来他们平时会了。 纪长泽摇摇头:“都不算,应当算是投胎吧,我还是我,只是多了上辈子的记忆罢了,祖师爷如此行事,怕是也预料到了道教没落,教我莫要忘了传承。” 渡愕已然陷入混乱。 别说他了,其他但凡是脑子清楚三观正常的弟子们心底都像是跑过了几千头羊驼。 在道观里混吃等死十几年的师叔不光不是个废人,还是个修仙者。 他不光是个修仙者,居然还是几百年前的老祖宗之一。 这一切实在是太玄幻了。 但在同一天之内经历了“同门变成丧尸咬人”“被丧尸咬了会传染”“师叔祖能跟个跳蚤一样跳到三米高”“师叔祖用灵力去掉丧尸毒”“师叔祖说他们天海观是修仙的”之后。 “师叔祖其实是太太太太太太太师叔祖”好像也非常合理了。 自从主持去世后就成为这一辈领头人的渡愕已经彻底乱了,大脑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该想一些什么,想了半天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 “师叔,不是,太太太太太……也不是,祖师叔?” 纪长泽:“按照这辈子的辈分算,喊我师叔便好。” 渡愕:“……师、师叔……” “那那那、那方才您说,天地间已经没有了灵气,可您方才又用了灵气,这是怎么做到的?” 纪长泽一本正经瞎编:“几百年前的确是半分灵气都无,但我出生后发现。” 听到“出生后”这仨字,在场所有弟子脸上的肉都弹了弹。 恐怕没人能有他们这样的体验了。 听着我们那变成老祖宗的师叔讲述他出生的事。 这个标题不管是放在哪里都足够劲爆刺激。 纪长泽继续:“那时我就发现,灵力虽然稀薄到几乎没有,但确确实实是有的,而五岁前是最好修行的,我也十分幸运,遇到了我的父母。” 幸运的遇到父母? 难道是师叔的父母见到异于常人的师叔后不光没有把他当成怪物,还给他呵护,帮助他修行? 然后正在脑海里脑补出一片感人至极画面的弟子们就听到纪长泽用着十分欣慰的语气说:“他们未婚生子,谁也不想要我,就把我扔在了孤儿院门口,实在是走运。” 弟子们:“???” 弟子们:“……” 渡愕结结巴巴,又好奇又懵逼又怕踩了师叔的雷点,小心翼翼问:“师、师叔啊,被扔了……还幸运吗?” “自然。” 纪长泽一脸“这不是理所当然吗”的表情:“修者,最忌与人牵扯上因果,他们是我父母,天生就是我的因果,只是当他们扔了我后,与我的牵连自然断了,我便可以安心修行,不用分神,若是被他们养大,产生感情,他们遇到什么难事时,我如何能忍住不帮。 当年天雷过后,修者便不可再插手他人因果,尤其是天命,若是乱了天命,自,便要遭受反噬,父母出事,子自然要帮,但帮了便要遭反噬,不帮,如何能为人子。” 他带着点庆幸的感叹:“当他们把我扔了时,我心里可是重重松了口气。” 弟子们:“……” 虽然逻辑通顺,但听到老祖宗这么庆幸自己一出生就被扔了的时候,他们还是感觉到了自己与几百年前老祖宗的巨大代沟。 不,这哪里是代沟。 简直是海沟。 纪长泽压根没去看这些晚辈脸上那奇奇怪怪的表情,继续说道:“后来我在孤儿院长大,几百年后的华国实在是好,对着孤儿也照顾妥帖,我被照顾的太好,实在是没办法跑到天海观去,也只能随遇而安,学习,长大。” “后来,我慢慢的发现,现在的国家真的比以前强出太多了,就算是不修行,作为一个普通人来生活,都要比几百年前的王公贵族活的舒服,慢慢的,我也就让自己不再去想安国,想天海观,只想要作为一个普通的华国人这么平静的生活下去。” 弟子们感觉自己犹如听了一段跌宕起伏的大佬人生经验。 源清发现了盲点:“可是师叔祖后来还是来我们天海观了,是因为太想家了吗?” 纪长泽脸上的神情一顿。 周围弟子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复杂的表情,俱都十分小心的望向他。 源恒更是直接轻轻捂住源清嘴巴,对着纪长泽赔笑:“师叔祖,别和源清计较,他年纪小不懂事,乱问的。” “没事。” 纪长泽抹了一把脸,脸上的神情又散漫下来,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弟子们熟悉的不着调,每天这里晃晃那里晃晃,不做早课不练武的不靠谱师叔。 “我背了因果,遭了反噬,险些丢了一条命,是师父救了我,他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我在修行,只以为我道法不错,想让我跟他回天海观。” 渡愕想,这倒是的确是太师父能做出来的事。 太师父一生都喜欢武术,拜入天海观后就始终未曾放弃习武,他年轻的时候华国还没有定下来,太师父那个时候就最喜欢背着一把剑闯荡。 后来也没改的了这个习惯,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四处走,那个时候通讯没有这么发达,也没有现在这样完善的制度,听他师父说,太师父每次下山都能神奇的收个徒弟回来。 一直等到他年纪大了,华国制度也完善了,每个孩子都是家长的心头宝,不能像是以前那样说捡徒弟就捡徒弟,这才作罢,慢慢的也就不下山了。 纪长泽能说出那样的话,自然也是知晓老主持的性格。 说起来,老主持的确救了原主没错。 作为一个年若古稀的老人,他宝刀未老,总是穿着一身道袍下山,道教信的是约束自己不约束旁人,所以他从不会对着别人指指点点,除非是有人撞到他手里,他才会好好的与人说两句劝导。 当然了,能欺负一个老头的人自然不可能被劝导两句就弃恶扬善,所以每次老主持都是先好好说,要是说不通,再上武力值。 从小练出来的本事,想要把人打的浑身皮肉都疼但外表又看不出伤痕来实在是太容易了,每次以德服人完了,对方哭爹喊娘求饶指天发誓重新做人后,老主持才会心满意足的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离去。 只是他没想到,天下的恶人不都是那种外表凶悍的,也有原主那样外表看上去一片良善,实际上不过是蛰伏着等待机会。 这也没办法,毕竟老主持从小上山,每次下山遇到坏人就以德服人,从来没吃过亏,自然也就不能吸取什么经验教训了。 话说回来,老主持的行事作风弟子们都是知道的,纪长泽一说老主持救了自己,他们都自动脑补回了这又是以德服人做善事。 只是渡愕还是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师叔,你说你的父母将你扔在了孤儿院门口,这样的话他们就与你没有牵扯了,你是如何乱了天命遭到反噬的啊?” 纪长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陈年旧事而已,就算我们不论几百年前的悲愤,我现在也是你的长辈,也可以说上你两句。” “现在我们天海观变成这样,山下是什么情况还不知晓,弟子们也还没有安抚,我方才与你们说了那么多,便是告知你们世道变了,空气中的灵力正在慢慢增多,我天海观又可以踏上修仙一途,你身为主持,现在不想着要怎么安置妥当其他,只打听这些陈年旧事干什么?” 渡愕:“……” 纪长泽噼里啪啦的说完了,一挥袖子转身到了门边:“我要去修行调息,你好好照顾这些弟子,把接下来要做的事全都想好,写在备忘录上,两个小时候我回来要看到你写好的备忘录。” 然后,他便直接飞身到了对面云顶峰上。 从弟子们眼里可以依稀看到他盘腿坐下,双手结印,俨然是在修行了。 渡愕:“……” 他满脸茫然问旁边站着的师弟:“师叔他……怎么看着好像是生气了?” 师弟心有戚戚:“师兄,不是看着,师叔他明摆着就是生气啊,而且还是生你的气。” 渡愕:“……我刚才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师叔突然一下子生这么大的气,他以前也不这样……” 咦,不对,师叔以前也是这样。 这也是弟子们不喜欢这个师叔师叔祖的原因。 身为长辈,本应该包容晚辈的,结果师叔呢?每天都散漫也就算了,还总是动不动就生气。 搞得气氛僵硬,晚辈们又不好意思顶嘴,只能认罪道歉。 长久下来,弟子们对这个师叔的怨念是越来越深,想不通为什么世界上还有这样蛮不讲理的长辈。 “师叔以前生气都是因为一些什么来着?” “大多是因为我们的家人送吃吃喝喝上来吧?送钱和送吃的的时候要是被师叔撞见了,他一准要生气,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能气上很久,以前太师父在的时候还好,自从太师父走了,就越来越厉害了。” 渡愕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师父方才生气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师弟提醒他: “你方才也没提起家人啊。” “对啊。” 渡愕今天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脑子一时半会还真有点转悠不过来:“我方才说的是什么来着,对了,我问师叔是从哪里牵连的因果,怎么就遭了反噬了。” 师弟想了想:“会不会师叔是因为家人才这样的?他每次生气不都是因为这个吗?” “你忘了师叔刚刚说的了?他是被父母抛弃的,而且师叔一点都不为这个伤心,还特别庆幸,怎么可能有家人。” 师弟:“家人又不一定非要是父母,妻子孩子也是家人啊,我们天海观又不拦着人娶妻生子,不过师叔既然一心向道,恐怕也不会娶妻生子,不然岂不是平白多了一份因果,按照师叔刚刚说的,若是因果在身,好的话还好,家人出一点事,帮了忙便是反噬,不帮忙就可能走火入魔,师叔一心向道,没道理给自己找弱点。” 渡愕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并点了点头,然后问:“所以师叔到底为什么生气呢?” 师弟:“……” 他也不知道。 两人一同看向远处云顶峰上坐着的道人。 寒风阵阵,对于师叔来说却好像办法没有影响,只是眼睛紧闭着双手结印,好像沉浸在了修行中无法自拔。 只有眉深深的锁在了一起,好像遇到了什么非常让他纠结的事一样,半天都没有松开。 “我觉得师叔好像有点不开心。” “我也觉得。” “我们要不要哄一下师叔啊?他刚才可是救了那么多人。” “但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师叔以前好像也是每天都不开心啊。” 这话一出,弟子们俱都恍然大悟。 对啊,师叔以前就每天不高兴,那他不开心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们以前以为师叔不高兴是因为主持的位置没有给他,但现在看来,师叔都在修仙了,自然不会去对这么一个小小的主持之位耿耿于怀。 不过,师叔都可以修行了,为什么还每天都不高兴呢,要是换成他们能修行,不知道要多开心。 诶,师叔心,海底针啊。 末世道门(4)(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三...) 纪长泽在后来的两个小时就始终盘腿坐在云顶峰上吸取灵气。 云顶峰之所以叫云顶峰, 就是因为它在云顶之上,最高的峰头是个尖尖,纪长泽坐下之后刚刚好用完所有的位置。 云彩有的在下方, 有的在后方, 一眼看上去仙气环绕,十分有修仙那范, 在大殿中的弟子们收拾时只要抬眼看一眼云顶峰上的师叔/师叔祖,心底便有了极大的安全感。 他们不知道同门为何会突然变成怪物,不知道为什么报警电话打不通, 也不知道网络为什么断掉,不知道山下是不是也乱成一片。 但一想到师叔祖是修仙的,心中的十分不安便也去掉了九分。 弟子们平日里都是干惯了活的, 没受伤的弟子很快将整个大殿收拾了起来,也好在他们天海观远离山下, 一直喝的都是瀑布水, 自从科技发达后主持还特地叫人购置了净水器,倒是不怕没水可用。 等到纪长泽睁开眼,大殿已经干干净净, 如之前一般了。 他飞身而下, 落到大殿门口,左右环顾一圈, 视线放在了渡愕身上。 渡愕赶忙过来:“师叔, 已经收拾妥当了。” “光收拾这里还不够,其他几个殿也要收拾好,再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观内剩下的物资你都统计好了吗?” 天海观中的一些日常物资本来就是由主持负责的,渡愕将手里的记事本递过去:“都记录在这里了, 粮仓里的食物够我们吃上大半年的,药物也都充足。” “师叔,报警电话打不通,网络也都断了,我们怀疑山下也有问题。” 纪长泽接过笔记本翻了几页:“山下当然有问题,不然让你查看物资做什么。” 听到这话,弟子们脸上都露出担心神色。 他们的父母大多是山下人家,虽说从小将他们送上山,因为很少见面相处感情没那么深厚,但到底也是爹娘啊。 “行了,清理好观内,确定安全后我们下山去看看。” 纪长泽合上笔记本交给渡愕,仿佛只是随口道:“等到从山下回来,你们也该修仙了。” 啊,原来要修仙了。 也是,的确是该修……嗯??? 嗯????! 修仙???? 所有弟子都精神一震,瞪大眼睛看向这个天海观最大长辈。 “师叔祖,我们也可以修仙吗?” 纪长泽:“自然可以,我们天海观本就是修仙的,如今既然世间有了灵气,又发生这种事,当然要修仙自保。” 弟子们还处于震撼中无法自拔。 修仙啊。 这可是修仙啊。 哪怕是道士,天海观又不禁俗家活动,这些弟子中哪个小时候没看过电视的,渡愕小的时候,主持他老人家还抱着他带着一群小豆丁一起看西游记呢。 哪个小孩子小时候没有幻想过自己能成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孙悟空呢。 不对,哪怕不是小孩子了,要是让成年人来修仙,成年人也乐意啊。 “师叔祖,你真的教我们修仙吗?” “修仙是不是就也能和您一样直接从这头飞到那头了?师叔祖你之前跳的比跳蚤还高,我们要练成那样需要多久啊。” 顿时,一群未成年们围住了天海观内的师叔祖,叽叽喳喳的问起了各种问题。 渡愕眼睁睁看着师叔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差,越来越难看,一副恨不得将这些小崽子们拎着衣领扔到外太空的不耐烦模样。 他急得不行。 这群小孩怎么就忘了,师叔他以前就特别不喜欢人吵吵,一有人吵他就生气,之前不都逼着师叔走吗?怎么现在一知道能修仙了,就选择性失忆了。 源恒是一群小孩里最活跃的那个,挤到最前面眼巴巴的看向纪长泽:“师叔祖,你是不是也会电视剧里,那个凭空变出东西来啊?” 纪长泽蹲下身,对着他皮笑肉不笑:“当然了,师叔祖会。” “哇!!!那师叔祖你可以给我们展示一下吗?” 渡愕看着师叔越来越阴沉的笑:“……” 还展示,这群小崽子以为这是在变戏法吗?! 他想要上前把人拎走,结果纪长泽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对着源恒说:“师叔祖给你表演一个凭空起沙怎么样?” 在一群小弟子兴奋的欢呼雀跃下,出了名不喜欢人吵闹的纪长泽朝着门口伸手一抓,一块珠圆玉润的石头就带着外面的寒气自动飞到了他手里。 然后,他慢慢握紧这块石头,当着所有弟子的面,一点点把它们捏成了灰。 手一张开,风一吹,灰就散了。 纪长泽笑眯眯,语气温柔:“不要吵了,再吵,这些灰里面就有你们了。” 渡愕:“……” 小弟子们:“……”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师叔祖最不喜欢人吵闹了。 以前有弟子上早课经过师叔祖的房间,当时师叔祖不光不去上早课还在屋里睡觉,那两个弟子不知晓,路过窗户时有说有笑。 然后就被师叔祖打开窗户骂了一顿。 这事在小辈中一直属于纪长泽的一个黑点。 本来那个时间点就该是起床上早课的时间,师叔祖作为长辈不去早课也就算了,他自己在不正确的时间睡觉,还要怪底下的小辈吵到他。 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 但明明那个时候是很让人愤怒的事,现在放在“师叔祖是修仙者”这个前提上后,这件事再回忆起来,好像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了。 本事大的人脾气大点古怪点也没错啊。 看那个电视剧里的道长,不也都是本事越大性子越怪吗? 当然了,虽然这样想着,满怀兴奋的去讨好师叔祖结果被这么威胁回来,小辈们心中自然也是有委屈的,只是谁都不敢对师叔祖去讲。 大家缩头缩脑的快速清理完了其他几个观,才对着又跑到云峰上修行的纪长泽喊,把人喊了下来。 纪长泽轻飘飘从云峰飞到大殿门口:“渡愕,你是主持,也是小辈里辈分最大的,山下你就不要去了,留在云峰修行,等到带这群弟子回来,我要看到你已经参悟。” 渡愕家中父母早已过世,也没了其他亲人,倒是不是那么急切下山,有师叔在,他也不那么担心这帮年纪轻没怎么下过山的弟子。 欣然答应下来后,渡愕眼巴巴瞧着纪长泽。 纪长泽摘下自己的帽子,将长发重新梳成一个髻,插上一个木簪子就算是完事了。 渡愕继续眼巴巴看师叔。 纪长泽扭头看看自己脚下踩着的布鞋,在地上踩了两下,活动手脚。 渡愕继续看师叔。 纪长泽拍完了衣服上的灰,抬头看向剩余弟子们,拍拍手掌,扬声道:“好了,都过来站好,跟我下山。” 渡愕:“……” 眼看着师叔带头就要往外走,他赶忙一把抓住了师叔:“师叔,你还没、还没教我呢。” 纪长泽转脸看他:“对了,忘了如今弟子大多蠢笨,不能自己入道了。” 渡愕:“……” 几百年前的前辈们到底是有多妖孽啊,居然还能自己入道。 说完,纪长泽伸手出去,将灵气打入渡愕体内:“闭眼感受。” 渡愕赶忙闭上眼,努力感受着。 过了两秒,小小声道:“有种虫子在身体里爬的感觉。” “虫子?” 师叔嫌弃的声音传来:“你的筋脉是有多窄,居然能觉得是虫子。” 那虫子,啊不是,那灵气在纪长泽的指引下,绕过一条条筋脉,最后到了心脉上。 渡愕瞬间觉得身子一轻,紧接着又是一重,耳边的一切都大声了起来。 远处山上的鸟鸣仿佛就在他耳边,树叶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声音,小动物oo找食物的声音,甚至还有不知道哪里的水中鱼跳出水面的声音。 这么多声音猛地堆积到一起,他被吵的无法忍受,捂住耳朵痛苦蹲在地上。 一个师弟见他满脸痛苦吓了一跳,赶忙凑过去关心的要扶起他:“师兄,你怎么了??” 这声调平常的话落到刚刚打通筋脉的渡愕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 他更加痛苦,捂住耳朵往后退去,下意识的要躲开师弟的声音,师弟不明所以,更加关切:“师兄?你怎么了师兄?” “不要说话!!!!” 渡愕捂住耳朵,被吵的神志不清,声音甚至是尖利的大叫一声让师弟不要吵他。 师弟满脸茫然,渡愕师兄一向为人温和,两人又从小一起长大,这还是第一次师兄对他这样凶。 其他师弟见此,赶忙上前。 “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师叔,师兄这是?” 明明只是三两句的话,在渡愕耳中却犹如魔音穿耳,这种感觉若是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熬了一个通宵一个上午,下午要睡觉时却被频繁吵醒,心中忍不住的焦躁怒火,气的恨不得毁灭世界。 他被吵的实在是受不了,只能大喊:“都不要说话,不要吵我!!” “都闭嘴啊!!!” 几个弟子俱都带着茫然的望向纪长泽,却只得到师叔一个禁言的动作。 他们只能闭嘴,看着大师兄慢慢平复下来。 渡愕缓了好久才缓过来,纪长泽熟练的从耳朵里摘下两个棉球(刚刚趁人不备用身上棉衣做的)塞给他,示意他堵住耳朵。 堵住后,果然好受多了,只是听力到底还是比之前灵敏十倍以上。 纪长泽:“刚刚灵力入体,一时半会是会适应不了,等到再修行一天,灵力开始在身上周转时,你慢慢就会学会屏蔽杂声,到时便不会觉得他们吵了。” 渡愕心神还恍惚着,捂着耳朵点头:“谢师叔教诲。” 怨不得师叔不喜欢人吵。 自己感受了一番之后他才知道,听力灵敏还要被人围着吵是多么绝望的感觉,师叔居然只是慢悠悠威胁了弟子们一通而不是直接把这群崽子丢上天,可真是能忍。 纪长泽继续说着“修行经验”:“踏入修行最重要的一步我已经帮你做了,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云峰上修行,记住,在你还没有能自己运用灵力前,必须去云峰上才能修行。” 这话所有人都听的清楚,他们的视线就忍不住投向了那远处尖尖云峰。 仙雾环绕,十分有气氛。 师叔曾经说过,当初天海观选在这里建观是因为此处灵力最多,那么选址的原因里,是否也有这看上去十分重要的云峰呢? 他们心中好奇的要死,但因为之前才吵到渡愕,怕自己说话再吵到刚刚踏入修行一丁点声响都听不得的师兄,哪怕是想问也不敢开口。 倒是渡愕已经缓了过来,开口问道:“师叔,云峰上是灵气更盛更适合修行吗?” 纪长泽:“不啊。” 渡愕一噎。 他又想了想:“难道是因为云峰是最高处,俗话说站得越高看得越远,在上面修行可以提升心境?” 纪长泽:“你怎么会这样想,云峰太高,底下能看见的除了云还是云,能有什么风景。” 渡愕:“……那为何一定要上云峰修行?” 关于如何才能正确修仙这个话题,无论是多大的弟子都是充满着好奇期待的。 如今主持这么直白的问了,他们自然是眼巴巴的盯着纪长泽,满怀猜测的等着一个正确答案。 然后他们听见纪长泽说: “自然是因为云峰足够高足够远,你上去修行旁人说话便吵不到你,你就把那当隔音室吧。” 渡愕:“……” 其他弟子:“……” 云峰……居然是个隔音室??? 还真是充满了神奇的同时又逻辑通顺呢。 最终,渡愕在他师叔的帮助下,被一巴掌轻柔推到了云峰上。 他战战兢兢往下一望。 ……好高。 腿软。 有点怕。 远处传来师叔声量正常但因为他听力灵敏所以得以顺利传来的声音:“还有一点云峰的好处忘了告诉你了,我道修俱都是要御剑飞行的,云峰甚高,在此处修行还可锻炼心境,防止日后御剑飞行因为太高吓得摔下剑去,那剑那样窄,要是站不稳,掉下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所以得好好练练恐高。” 说完了,师叔还感叹了一声:“啊,这就是祖祖辈辈的经验教训啊。” 渡愕:“……” 所以之前的前辈们还摔下过飞剑吗? 这和想象中的修仙者好像有点形象不符。 纪长泽将渡愕送到云峰上后,就安心带着剩下的小弟子们下山了。 原主对于末世初期的记忆其实并不怎么深刻,可能是因为后期的生活艰难,他的记忆里只记了比较重要的几件事。 末世刚开始山下是什么场景,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的,但有个画面是他仓促从山下逃离时特地避开小村庄走,但那个时候他走过的树林子里就已经有血迹了。 纪长泽回忆了一下山下几个小村庄的布局,这个小村子恐怕很难留下幸存者。 村子里的人大多知根知底,都很贫穷,虽然院子都有门,但白天时都是直接把门开着的,一方面是信任村子里其他人,另一方面也是家里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以偷的。 村里一向都是生下男丁之后送到天海观,按理说道教是收女弟子的,天海观全是男弟子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弟子大多是从山下来,而村人认为女孩子上山和一堆男的在一起不方便,毕竟山上都是自己做活挑水,因为地处高处常年寒冷,男的火旺,冷一冷没什么。 但女孩子就不一样了,要是冻着了,先不提经痛,只说子宫会不会出问题谁都不知道,要是送上去,天海观向来贫寒,总不能让主持特地为了他们家的女娃娃一直点燃煤取暖吧? 于是天海观这才没能收到女弟子。 山下的女孩子们要不就是上学,要不就是被在外打工的父母带出去,留在村中的大多都是很小的孩子,以及年迈不能出去做活的老人。 丧尸不怕痛,哪怕是老人丧尸行动起来也很灵活,这样的丧尸,遇到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年纪还小不懂得反抗的小孩,以及白天不锁的院门。 根本不需要一天时间,几个小时就能全军覆没。 从下山时渐渐沉闷的气氛可以看的出来,这群小弟子也大多猜到了结局,只是还是不甘心,哪怕是与父母兄弟姐妹感情不深,到底也是他们的家人啊。 到了村庄外面时,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让是这个小村子出来的弟子脸色都白了一些。 “别分散,就在道上走发出声音,活人听见声音会出来的。” 要是丧尸,听见了声音肯定也会出来。 纪长泽面上看不出什么,心神却都紧绷起来,暗暗护好了这群孩子。 听到要发出声音,这个村子里出来的弟子便都喊了起来。 “爸!!!妈!!” “阿娘!!!娘!!!” “你们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阿若!!!” 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一路从村尾喊到村头,都没能得到应答,甚至连个丧尸都没有。 纪长泽皱起眉。 不应该啊,村子里四处都是鲜血,可以想见之前经历过一场混乱,不管是人赢了还是丧尸赢了,总要留下尸体吧。 可他们一路走过来小心查探,不光路上没动静,屋子里也是空空如也。 眼见弟子们全都一脸失望茫然,纪长泽挥手让他们停下,自己闭上眼,开始用灵力查探周围。 血腥气最浓厚的地方…… 他睁开眼,带着身后弟子大步走到了村边的田地处。 本是村人劳作的地方,此刻土地却显然被翻起来过,上面是个很大很大的土丘,立着一块木头做的墓碑。 上面刻着一行字:安家村村人之墓 纪长泽摸了摸这个简易的墓碑,感受了一下整块坟地上透露出来的尸气,转身望了望地面上过去的轮胎痕迹,走过去,捡起了一枚弹壳。 出生在这个村子里的弟子们已经开始小心挖掘坟墓了,直到真的从坟墓里挖出一张脸,脸色青白,瞳孔竖成直线,额头上是子弹打出来的致命伤。 一个弟子认出了这是自己母亲,跪地嚎哭起来。 越来越多的村人被挖了出来,俱都是丧尸模样,一时间,哭声一片。 纪长泽给出了推测:“村里的人应该是都被传染成了怪物,之后军队路过这里,将他们杀了后埋葬好才走,他们不知道村人的姓名,也可能正在赶路只能葬在一起,你们既然都认识,就重新挖墓安葬吧,这样如果以后生活在外面的人找回来了,也能知道自家人埋在哪。” 弟子们都抹着眼泪点头:“是,师叔。” 他们倒是对军队杀死变成丧尸的亲人没什么愤怒情绪,甚至还有几分感激军队愿意帮忙埋葬,毕竟之前在观内时,他们是亲眼见着断了气的同门才会变成这种怪物的。 他们已经死去了,替代他们的是怪物。 弟子们平时在山上都是做惯了活的,四处翻找找了铁锹来,很快就挖好了一个个坟墓,将尸体搬进去再立上墓碑,这么一折腾,哪怕人多力量大,也还是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弄完。 亲人在此处的弟子跪下磕了头,才抽噎着跟着纪长泽离开。 周围一共生活着四个村子,纪长泽带着他们挨个去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村子里住着的人因为根本不设防,再加上不是年纪大就是年纪小,都被感染成了丧尸。 剩下的两个村子也都被军队清理过,其中一户人家还留下了一张纸被砖头压着,上面写明了这一家里有两个孩子被家人藏在房顶逃过一劫,孩子年纪太不清楚话,他们不知道孩子们的姓名,只知道是在这家房顶上找到的。 此处不安全,军队只能把孩子带走照顾,如果之后有这孩子的亲人回来,可以去第三基地拿着这张纸证明身份带走孩子。 渡宁本来看到空空如也的村子哭的厉害,一在家中发现这张纸,顿时又哭又笑起来:“肯定是我弟弟妹妹,肯定是。” “第三基地?” 纪长泽站在旁边看着上面写着的第三基地,微微皱眉。 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第三基地的,但既然是军队提出来的,那肯定是军队驻扎地。 原主模糊记得,在末世刚开始时,国家反应很快,立刻派出军队镇压丧尸解救平民,只是丧尸传染性太高,再加上伴随着丧尸到来的,还有各种通讯设备失灵。 周围设施根本无法运作,就算是国家反应再怎么快,没办法通知全国,也只能用比较老的办法,军队全面清理一个城市,挨家挨户的查看,杀死丧尸,救出普通人。 只是丧尸的传染性导致他们可能救出来的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会反咬他们一口的感染丧尸,军人身手再怎么强,只要被抓被咬也是死路一条,粮仓联系不上,缺乏物资只能冒险去危险的地方寻找。 可以说最后华国能保留下许多平民,绝对是国家反应快的原因,可就算是国家反应的再快,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丧尸开始进化,有计划有目的的攻击高位,根本不用来丧尸潮,只要让一个军营里的士兵不知不觉的感染,就足够毁掉大半个军营。 后来军队的人越来越少,国家也从一开始的掌控半局快速变成了无法掌控局面,就算是这样也在努力救人,到了最后,原主只顾着生存,也没去关注这方面的消息,纪长泽也无法得知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国家军队最后如何了。 “先去最后一个村子看看,看完之后我们想办法找到第三基地在哪里。” 纪长泽发现,原主的记忆还真的是有点不可靠。 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因为也受原主的影响,以为国家机关一开始就全面崩盘,结果现在看到了这几个小村子才从记忆的疙瘩角落里翻找出了有关记忆。 原主甚至没记下来什么很重要的信息,就连上面的推论,都是纪长泽自己根据一件件事推出来的。 可见原主有多不可靠。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在那杂乱无章的记忆中翻了又翻,翻到了当初原主见到女儿时女儿对他说的话。 女儿说的是,她妈妈等了他二十多年,郁郁而终。 二十一年也是二十多年,二十五年也是二十多年。 原主甚至都没问那个姑娘是什么时候死的,而他和女儿的相遇,是在末世后的一年后。 纪长泽从弟子们砍下的树上折断一块树枝,又从兜里掏出小刀,默默雕刻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 有没有可能,那个被原主骗财骗色骗了一生的可怜学生,现在这个时间线还活着? 到了第四个村口时,纪长泽看着正朝他们快速跑来的丧尸,将雕刻好的哨子放到口袋里。 还真有这个可能。 军队估计不知道山林深处还有个村子,没有往这边来,自然的,这个村子里的丧尸们也没有人清理,哪怕知道希望渺茫,是这个村子人的弟子也还是一边清理丧尸,一边大喊起来,希望能有活人听到他们的声音出来。 可没有。 直到所有丧尸都清理完毕,也还是没有活人应声。 这个村里出来的弟子跪在尸体前大哭了一场,又不得不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开始分辨这些丧尸都是村中的谁谁谁。 分辨完了,其中一个弟子突然发觉了不对。 “孩子人数不对。” “我看看。”另一个弟子上前数,数完了也点头:“三叔爷家的茹茹不在。” 他说完转身望向纪长泽:“师叔祖,少了一个婴儿。” “有可能是叫她家人藏起来了,那个孩子多大?”纪长泽听到这赶忙上前。 “半岁大。” 半岁,也就是不会走路,抱起来也还没有一条手臂长了,那倒是很有可能被藏在某个地方。 纪长泽闭眼感受,但他现在只能感受到死气,其他的还真有点难找。 于是最后只能所有弟子挨家挨户所有柜子和抽屉都拉开来找一遍。 最后果然在一个铁抽屉里找到了这个孩子,那个抽屉在高处,丧尸不跳起来是够不到的,那几个弟子看过后猜测应该是刚好这个孩子的母亲带着孩子出来聊天,发现问题不对后就找到了这个屋,将孩子藏了进去。 小孩不知道饿了多久了,气息微弱,也不发出声响,要不是这群小弟子连个老鼠洞都不放过,说不定还真找不到她。 找到她的那个弟子兴奋极了,脸上还带着眼泪,嘴巴就笑的翘起来了,不太熟练的小心翼翼抱着这个小小婴孩,高兴的朝着纪长泽跑来。 “师叔祖!师叔祖!!我们找到了她了,还活着!师叔祖你看!!” 然而他这样兴奋的到了跟前,下意识要将手里婴孩抱给纪长泽看时,却发现自从下了山后就变得十分可靠的师叔祖面色怔怔,僵着身子站在原地望着他手里的孩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见他这样态度,这个弟子脸色一白,赶忙去看自己手里的孩子:“师叔祖,怎么了?她哪里不对吗?我刚刚看她身上没有血迹啊,应该没有被传染吧,而且她还有呼吸呢。” 纪长泽握着拳,神情克制,仿佛是缓了好几秒才缓过来,低声道:“并无不妥。” 呼! 没事就好。 弟子松了口气,又没心没肺的笑着把孩子往前递了递:“师叔祖,你检查检查她,我觉得她好像有点虚弱。” 纪长泽不光没接过孩子,反而还后退了一步。 弟子:“?” 在他茫然的视线下,中年道人垂下眼,淡淡道:“我不抱别人家的孩子。” 弟子:“???” 他低头看看自己抱着的女婴,又看看面前站着的满身写着排斥的师叔祖,贼小声哔哔:“可是师叔祖你之前才刚抱了源清……” “这是女孩,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小孩吗? 弟子不明所以,只能自己抱着孩子凑到纪长泽面前:“那师叔祖你就这样看吧,我总觉得她看上去好像很虚弱,刚刚折腾那么半天都没睁开眼。” 纪长泽低头看去,这个孩子状态果然不对。 这么冷的天被关在铁盒子里,哪怕有呼吸的孔,她到底也是个婴孩,一直没喊出声估计不是因为睡着了,而是没力气喊。 他用了一些灵力输入了女婴身体,对方的脸色果然慢慢好了起来。 “好了,好好照顾就好。” “诶!谢谢师叔祖,师叔祖你真厉害!!” 抱着女婴的小弟子一时间众星捧月,一群刚刚失去了亲人的弟子们或多或少有些移情这个孩子,纷纷凑过去出谋划策起来。 “她是不是饿了?你看她张开嘴了。” “我这里有肉干,给她吃。” “她有牙吗?咬得动肉吗?我这里有饼干,给她吃饼干吧。” “她要不要喝水啊,诶呀,她哭了,动了动了,她屁股好沉啊,隔着衣服都这么冰,肯定冻坏了。” 在一旁听着的纪长泽:“……” 他默默走过去,一把抢过两个弟子手里的肉和饼干。 “这么大点孩子吃不了这些,你们去她家里找找有没有奶粉。” 伸手过去摸了一把,训斥那个一直在山上长大从来没见过婴儿的十五岁小弟子:“她是尿了,去找纸尿裤来给她换上,小孩带着尿湿了的纸尿裤不舒服才哭。” 眼见着几个弟子赶忙跑去找,那个弟子手忙脚乱的哄着精神过来感觉到不舒服哇哇大哭的孩子,纪长泽叹口气。 “你别这样快的晃,她会觉得不舒服,你慢一些,你小时候家里长辈怎么晃你的你忘了?” 弟子无辜脸:“弟子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那你现在可以回忆起来了,慢点,再慢点,稍微快一点,这么慢她都感觉不到。” “逆风站,没看见风都吹到她脸上了吗?” 一直等了半个小时,一群从小在山上长大没和婴儿接触过的弟子才算的上是手忙脚乱的又是喂奶又是加衣服又是换纸尿裤的把这个婴儿给哄好了。 女婴吃饱喝足,身上也舒服了,这才放过他们,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一群弟子这才擦了一把汗,松了一口气。 “怨不得太师父说不抱婴儿上山,原来小孩子这么难照顾啊,源清上山的时候都会自己擦屁股了。” “太师父不抱婴儿上山不是因为现在没有人乱丢婴儿了吗?太师父也不好以德服人了。” 弟子们凑在一起交流了一下以后要如何照顾好这个小小婴儿的经验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师叔祖怎么一副经验很足的样子?” “是啊,难道是因为他是大人吗?” “师叔也是大人,都二十多岁了不也还是不会吗?” “但是师叔祖都四十多岁了啊。” “这个好像跟岁数没关系吧,我们村子里那个五十多岁的还不是不会照顾小孩,我娘说照顾小孩是有小孩的人才慢慢会的,要是不照顾一次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照顾,所以师叔祖他……” 说着这句话的弟子突然顿住,呆呆的看向了前面站着的纪长泽。 师叔祖…… 他不会有小孩子吧?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师叔祖可是修道之人,之前才说了不牵因果的。 这么想着弟子下一秒就听见旁边的傻子师弟直接傻乎乎的问出了口:“师叔祖,你有孩子吗?” 弟子:“……” 回忆着师叔祖的坏脾气,师叔祖的高武力。 他现在只想对傻子师弟说上一句:师弟走好。 傻不傻,傻不傻! 师叔祖怎么可能有小孩。 纪长泽:“有。” 看吧,果然没……有???? 师叔祖???有小孩?? 末世道门(5)(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三...) 师叔祖有孩子这件事带给了这些小辈极大地震惊, 这些震惊加上那个小小的婴儿,很好的让这群孩子心底的悲伤减少了一些。 等到挖坑,埋尸体, 立墓碑之后,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纪长泽带着这么一群小崽子回天海观,他走在最前面, 身后的一群晚辈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师叔祖有孩子,怎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师叔祖都这么大年纪了,有孩子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是如果他有孩子的话, 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啊。” “是啊,现在又不是古代了,出个家, 又不是不和以前的亲人联络了,我长这么大, 从来没见师叔祖提起过他的孩子, 而且既然有孩子,师叔祖是不是也结婚了?” 纪长泽耳朵好使,虽然这群小道士们刻意放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像是做贼一样, 但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装作听不见罢了。 等着开始爬山的时候, 这群小孩哪怕是以前每天都要干力跟得上,到底也还是没有在山下时那样轻松, 一个个都老老实实闭上嘴喘着粗气开始爬山。 纪长泽体内有灵气, 自然气定神闲。 见这些弟子们呼哧呼哧喘气,他仿佛是随口一样的训斥了一句:“只是爬山就累成这样,以后还怎么修仙。” 说起修仙, 弟子们可就不累了,一个个眼睛瞪大像铜铃, 眼巴巴看向最前面的师叔祖。 “师叔祖,修仙跟体力也有关系吗?” “自然。” “修仙可不光是盘腿坐着就行,刚开始入门的时候必须要摸清楚自己的门槛,突破艰难,几百年前的弟子们有的为了成功入门,还特地去往雪山上将自己埋在雪中进行感悟,若不是如此,我们天海观为何特地选址在此处。” “看,以后你们埋雪的时候,甚至都不用特地去雪山,在自家门口就能埋。” 纪长泽一本正经的胡诌,啊,不对,这怎么能是胡诌呢,他现在身上修行的功法是他自己创建的,要怎么修炼才能修好,自然也是由着他说了算。 这个功法适合速成,好处就是在纪长泽需要的时候快速让人身上拥有灵力,大多时候他都用在救场的时候。 坏处自然也是有的,因为太快集结灵力,修行者就必须吃到比修炼普通功法更多的苦楚,前期修行的时候越是吃苦,修行的就越是顺利。 纪长泽自己对于这套功法那是轻车驾熟,自然能顺顺利利,天海观的道士们第一次修仙没什么经验,吃苦那是必然的。 所以这哪里是瞎编,这分明是他好心好意给这群弟子们划重点。 将自己感动了的纪长泽心中感叹自己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良,在弟子们逐渐僵硬的视线下就开始了预习修行内容: “你们也都知晓,我们天海观是练武的,这也是因为几百年前我们是剑修,知道剑修是干什么的吗?” 一弟子弱弱回答:“就是御剑飞行?” 纪长泽:“御剑飞行那是所有修者都会的,剑修比起他们来说最大的不同就是,剑修以练剑到极致出名,几百年前天海观的早课就是所有弟子挥剑一千下,以最快的速度最稳的手速,在半个时辰内挥完。” 弟子们:“……” 一、一千下??? 半个时辰……那就是一个小时了? 一个小时挥剑一千下?这特么的要多快的手速多大的力气才能搞定? “师叔祖……就算是木剑,一个小时挥剑一千下是不是也太累了……?” 纪长泽诧异看向提问的弟子:“谁告诉你我要让你们用木剑挥剑一千下了?” 呼! 所有弟子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就说嘛。 几百年前的修仙弟子和他们现在肯定是不一样的,师叔祖怎么忍心让他们这么辛苦的。 然后他们听见纪长泽说:“木剑轻飘飘的锻炼起来有什么意思,你们要挥的自然是真剑。” 弟子一:“……” 弟子二:“……” 剩下的人:“……” 他们简直要石化当场,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叔祖说完这句话后还一脸的“这不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吗”的表情,抱怨起了之前的早课内容: “如今许是没有灵力了,竟然只变成单纯上早课,诶,真是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在屋里睡觉。” 弟子们:“……” 所以这就是师叔祖上早课的时候在屋里睡觉的原因吗? 不是因为太懒惰了不想上早课,而只是单纯的因为,早课太简单了所以就干脆不去了吗…… 他们觉得,自己心目中那个懒惰的不靠谱的师叔祖正在摇摇欲坠轰然倒塌。 不过……不过……虽然挥剑一千下什么的想想都累的不得了,但想一想以后他们就可以修仙,也能像是师叔祖一样一跳起来蹦的老高,还能御剑飞行,好像这也不是不能忍受的吧。 纪长泽自然是没落下弟子们脸上那很快变得高兴起来的脸色。 他一边感叹现在的小年轻啊就是这么充满乐观心态,一边难得用着温和的语气,把修仙具体要做一些什么一路讲述了过来。 “刚开始的时候炼体,忍饥挨饿受冻什么的是常态,这也没什么,受冻的话一个晚上过去身上的灵力就能突破。” “口诀心法都要背,虽然这些口诀心法又臭又长,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会弄混。” “除此之外,许多招式你们也要学起来了,之前观内教导的招式只能用在普通人身上,若是要修仙,自然还是要学习更多,好在那些招式我都记得,回去我便画下来教给你们,大约每天勤奋练习五个时辰以上,三个月后,你们便能学个大概了。” 弟子们:“……” 每天五个时辰,那不就是十个小时吗??? 挥剑要一个小时,练招式要十个小时…… “师叔祖……那岂不是一天要学习十一个小时……???” “怎么会呢。” 纪长泽痛快否认,在一众弟子松了口气后接着说:“怎么可能只学习十一个小时,心法口诀每天至少要背两个小时,琴棋书画这些你们都要学,大概每天要学习五个小时,还有,日后你们是要出去历练的,在外你们代表的就是天海观的形象,形体也要练习,一天一个小时足够了。” 弟子们已然听的呆住了。 “十一个小时加上两个小时加上五个小时加上一个小时,我算算,十九个小时……师叔祖,这一天也才二十四个小时,洗漱吃饭什么的总要一个小时,那我们满打满算每天也只能睡两个小时???不会猝死的吗?” “当然不会了,修仙可不光是只能御剑飞行这么一个好处,你只要灵力入体,学会时时刻刻运转周天,就算是睡两个小时也能精神奕奕,甚至你一个小时都不用睡都能活个几百岁,怎么样,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所有弟子:“……” 他们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师叔祖要说修行要吃苦了。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只有两个小时是属于自由活动,这两个小时还要睡觉,这特么的是什么人间疾苦。 一想到要吃这样的苦,一下子之前担忧的那些什么雪地埋自己,什么忍饥挨饿,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学习更加苦的。 纪长泽看他们一个个从原本的满脸期待变成了满脸丧气,呵呵笑了一声:“看你们高兴的,行了行了,今天是第一天,就先不学习了,等到明天睡醒了再正式开始。” 一听这话,所有弟子的眼睛都亮了。 虽然知道第二天还是要学习,但是今天不用学啊!! 这群好糊弄的孩子立刻又精神起来,凑在一起开始叽叽喳喳讨论着乱七八糟的事。 带着这么一群活力四射的小孩,纪长泽都觉得自己精神好了一点,当然他是不会承认他精神会变得这么好还是因为以后这些小孩就要进入到学习的苦海中,而他会笑呵呵在旁边看。 诶呀,心情真是好啊。 下山的时候是白天,上山的时候天色都暗下来了,难免速度就要慢上一些,等到所有人都站到桥上之后,正叽叽咕咕嘀咕着的小道士们一个抬眼瞧见远处云峰上隐隐约约盘腿坐着一人才想起来。 主持还在云峰上修行呢。 在山下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他们竟然把主持给忘了。 渡愕倒是注意到他们回来了。 修仙真不是人干的活,刚开始他还可以勉强稳住心神,学着师叔教导的那样让灵力顺着筋脉窜到心口去,也许是师叔帮他开了个头的原因,渡愕学会的很快。 来回这么运转了几周之后他就发现了一件非常难受的事。 天慢慢黑下来了,冷风吹上来了。 以前这个点就算是在屋子里也冷的不行,更别提他现在是在外面了,没一会渡愕就冻得一个劲打哆嗦了。 正冷的受不了以为自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时候,渡愕突然惊讶的发现,他身体内那些吸收进去后就不动弹的灵力居然开始自己动弹了起来。 一个个像是活鱼一样的在他身体里游来游去,带来一股股的暖意。 渡愕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终于不冷了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悲剧的事。 是,他的身体的确是不冷了。 但身体不冷,外界风还是照样吹在身上,没一会儿,他就浑身僵硬了,俗称:冻僵。 听到小道士们叽叽喳喳声音的时候他还在心中兴奋,晚辈们回来了不就说明师叔也回来了吗?他总算是可以下去了。 结果就听见那些小道士们朝着他喊。 “师伯!!” “师父!!” “师父我们回来了,你下来吧!” 渡愕:“……” 拜托你们看看,这么高这么远,他又不是师叔,怎么可能说下来就下来。 小道士们没得到回应,诧异的抬起脚尖努力往这边看,非常兴奋的交流经验。 “师父一动都不动诶,难道是已经渐入佳境了?” “师父的头发都变成白色了,修仙还能让头发变白吗?好好看,好仙,师父不愧是师父,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能修成满头白发。” 渡愕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一向十分高大,再加上之前山下纪长泽说的那些修仙经验,在这些小弟子眼中,被吹的哆哆嗦嗦满脸发白的头发眉毛都要成霜的渡愕显然已经开始成功修行了。 渡愕:“……” 什么白发,那特么的是他被冷风吹的满头寒霜。 他不动不是不想动弹,是特么的身体被冻僵了动不了。 眼睁睁听着这群小道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给他不动弹定了性,还有人跑去问师叔:“师叔祖,师父是不是修炼的好舒服不想下来啊?” 纪长泽倒是眼力不错,看了几眼就知道渡愕面临着什么样的窘境,他感受了一下对方身上渐渐生长着的灵力。 哟呵,不错嘛。 看来再给渡愕一点时间,他就能勉强入门了。 于是,一身道袍干干净净的天海观最大长辈负手而立,望向远处的渡愕,满怀回忆的感叹:“他修行的不错,既如此,我便不接他回来了。” 渡愕:……不用玩的这么大吧。 纪长泽很友好的对着底下晚辈科普(瞎编)着:“几百年前天海观弟子修行都是送到云峰之上,修行出结果的弟子自然会自云峰上下来,我看渡愕倒是也有几分天赋,不若便也让他依从这规矩。” 源恒好奇问:“师叔祖,修行出结果的弟子从上面下来,那要是没有出结果的呢?他就不下来了吗?” 纪长泽“回忆”了几秒。 “这我倒是不太记得,既然能被送上云峰,那应当都会出结果吧,毕竟若是出不了结果,被送上去的弟子也下不来。” 渡愕:“……” 下不来是什么意思。 师叔你话说清楚点啊。 他想要睁开眼睛赶紧说点啥,可偏偏内里暖和的不得了,外表身子却僵硬无比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就这么听着一群弟子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原来如此,那我们只要等着师伯下来就好。” “师兄练武天分一向很高,相信很快就能从云峰上下来。” 渡愕:“……” 不是,等等,你们就这么放弃我了吗? 特么的练武和修仙那能是一个概念吗? 几百年前的道人和现在的道人那怎么能一样。 最小的源清倒是提出了天真的提问:“师叔祖,可要是师父在上面肚子饿了怎么办?” 还不等渡愕惊喜,便听见纪长泽答:“无事,饿个几天死不了人,这样,若是你们见不得你们师父吃苦,一会我便往上面架桥过去,你们谁想给他送吃的,只管送过去。” 渡愕听得心里放松下来,师叔还是没那么狠心的,若是真的架起一座桥梁过来,他的师弟,弟子,还有师侄们一定会给他送来食物的。 只是,如今没有工具,师叔要怎么架桥? 毕竟是修仙者,难道是手挥一挥,然后凭空架桥吗? 纪长泽的确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果真手挥一挥。 就把他们刚刚踩着走过来的桥梁拆了下来,强行安装到了云峰和大殿那。 弟子们:“?” 渡愕:“……” 他们万万没想到,纪长泽说的架桥居然是拆东桥补西桥。 “这个桥拆了,我们以后怎么下山啊?” 难道是每次下山的时候师叔祖都再把桥给按上去? 纪长泽满脸正经:“日后下山自然是直接御剑飞行,这桥便也用不到了。” “好了,桥已经装好,若是有谁想要给渡愕送食物的,只管去,他要是愿意吃,我也不会阻拦。” 渡愕听到这话简直要喜极而泣。 他愿意啊,他一百个愿意! 哪怕师叔没发话让他下来他不敢下来,但吃点东西暖暖身子也好啊。 呜呜呜呜师叔还是心疼他的,知晓底下的晚辈们也都敬重他,必定会给他送来吃喝。 然而晚辈们听了纪长泽的话脑海里想的却是别的。 对哦。 修行本来就是要吃苦的,师父一心修行,肯定不愿意吃喝,只想着吃苦让修为更进一步。 师父都这么上进了,他们作为晚辈的怎么可以去拖后腿呢? 底下的二师弟第一个站出来:“师兄,你放心,我绝对不拖你后腿,肯定一个瓜子都不给你送。” 正满心期待着师弟徒弟们给自己送吃的的渡愕:“???” 他的徒弟也大声说着:“师父,我也是,我肯定不给你送。” 另一个徒弟表达了赞同:“我也不送,师父你放心,弟子没有那么不懂事。” “反正只是饿几天而已,相信师父可以熬过去的。” 反正……只是……饿几天……而已? 渡愕:“……” 逆徒啊!!! 人干事?? 这回答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剩下的弟子们现在怕是要质疑了吧。 然而,并没有。 弟子们不光没有质疑,居然还非常赞同的七嘴八舌的争先恐后表示了一番他们绝对不会来给渡愕送哪怕一丢丢食物的想法。 渡愕:“……” 下了一次山而已,怎么的就要饿死他了。 他心中悲愤,无奈外表被冻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带着这些悲愤咬牙继续周转身体灵力。 还别说,这么一悲愤,灵力周转的都快了一些。 看着渡愕身上的灵力气息旺盛了不是一点半点,纪长泽心满意足的下令让弟子们都去睡觉。 那个女婴他斟酌半天,还是决定放到渡愕二师弟房间里照顾,买一赠一送他这么一个师叔,不然真的让这群一辈子都没照顾过小孩的小道士来照顾,怕是这女婴能哭一晚上。 人都走光了,云峰上又只剩下渡愕一个人。 他苦兮兮的只能继续运转体内灵力。 看来这要是不修行出个什么结果是下不去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他还是努力修行自己下去的。 天蒙蒙亮时,弟子们就都靠着生物钟醒过来了。 可怜的二师弟轻手轻脚的打了热水给女婴泡奶粉,等到泡好了奶粉又轻手轻脚的喂她喝,然后是换尿布,拍奶嗝,这一系列的活动都争取一点声音不发出来。 原因自然是正在他床上睡得舒舒服服的师叔了。 师叔昨晚说要陪着他一起照顾孩子,结果一晚上睡得香喷喷,可怜他一会就被孩子吵醒只能赶忙起来哄,等到哄好了孩子想要回去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床上的位置都被师叔给占了,只给他留了那么一点点位置。 这一晚上睡得他是腰酸背痛,俩黑眼圈大大挂在眼下,抱着孩子一个劲的打哈欠。 正在心里嘀嘀咕咕怎么日子可以过得这么苦的时候,里里外外出去打水烧水倒水一系列活动的二师弟正把孩子哄睡了,站在院子里伸懒腰的时候,一个师弟正好走进院子,看到他立刻满脸惊讶。 “二师兄,你怎么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他懵了一秒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会冷呢,这么暖和……” 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居然穿着的是单衣,外面连个厚实的道袍都没穿,他也愣了。 再一看满院子里的雪,还有天上飘落着的雪花,这要是以前,他早就冻的浑身发僵了,怎么现在身上暖烘烘的一点都不觉得冷? 而且身体里最暖的地方好像是…… 他试探着动了动身子,震惊的发现体内居然有什么东西在运转着。 这、这不就是师叔说的灵力吗?? 他居然修行出了灵力?? 师叔昨晚上虽然把所有引导的灵力打入了所有弟子体内,但说的也是等到第二天再教导他们啊。 这还没学,他就会了? 被这个巨大惊喜砸中的二师弟高兴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好像有灵力了,我问问师叔去。” 别看纪长泽睡的香喷喷,外面的动静他是一点没错过,等着这个二师侄进屋,不等着对方发问,他就直接说了:“对,没错,你自己修行出灵力了,好了,出去看看渡愕下来没有,要是下来了就让他带着你们挥剑一千下,先用木剑。” 二师弟兴奋地要上天,黑眼圈都不觉得大了,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纪长泽把被子蒙在脸上,接着睡。 那边,渡愕已经下来了。 昨晚上一晚上他饱受严寒,虽然说身体内有灵力倒没觉得有多冷,只是一边觉得暖和一边身子被冻僵的感觉实在是奇妙,再加上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肚子饿的咕噜叫。 刚开始渡愕还期待着有弟子不想要让他吃苦专门来送东西给他吃,可他从漆黑的夜晚一直等到天亮硬是什么都没等到。 雪停下来了,阳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突然浑身一松,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垮了过去。 身上冻僵的状态也慢慢的软化下来,这次不再是只有身体内热乎,外面也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温度。 渡愕惊喜的发现,他好像是不怕冷了。 而且灵气也不需要他再专门去运转,而是自己就这么在他体内转悠了起来。 他慢慢站起来,感受了一下身上的力气。 身体都变得轻飘飘起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领悟境界? 渡愕带着满腔激动和欣喜,慢慢下了云峰,一直走到大殿前时,已经有不少的弟子等在那了。 “师父!” “师兄!” “师兄是否已经踏入修行了?” “我就知道师父一定可以的。” 被这么多人热情的包围起来,渡愕一下子就忘记了昨晚上等着人来却偏偏没人来的悲愤,笑呵呵告知了他们自己身上的感受。 一弟子感叹:“果然师叔说得对,只有让师兄吃了苦,才能踏入修行。” 渡愕一愣,赶忙追问起来,等到知晓原来修仙是需要先苦后甜,吃苦越大越能轻松修行时,他才恍然明白为何昨天没有人来给自己送吃的。 原来如此!! 他竟还误会师叔,误会剩下的弟子。 他们分明是盼着他好才如此做的。 想着自己昨晚上那深深的感悟,冰火两重天的感受,饿了一晚上的悲凉,此刻放在修行有了进展后时,这些便都化为了感叹。 怨不得几百年来都没有人修仙。 还是要吃过大苦头才可以踏上修仙路啊。 等到他洗漱归来,瞧着周围的弟子们都穿着厚重的道袍,只有他因为不怕冷所以只穿了夏天的道袍,在一众身材难免显得臃肿的弟子们十分潇洒。 心中便带了一丢丢的苦尽甘来的自得。 昨晚上吃的苦,竟全都是划算的。 他正心中宽慰,一个抬眼,就见着二师弟也穿着一身单衣打着哈欠过来了,虽然脸上挂着俩大黑眼圈,但脸色实在是红润,半点都不像是在冷着的样子。 渡愕:“……” 他问:“师弟,你这也是踏入修行了?难道你昨夜也……?” 二师弟困得不行,又兴奋又疲倦的对着他师兄道:“是啊师兄,你也踏入修行了吧?原来踏入修行这样爽,这么冷的天,我穿这么少,身上却十分暖和呢。” 渡愕赞同的点点头,问二师弟: “你昨晚上做什么了?” 可怜见的,说不定也是冻了一晚上吧,看这两个大黑眼圈。 二师弟下意识回答:“我昨晚上看孩子呢。” 渡愕正张口:“你也是吃了苦头,辛苦了,不过苦尽甘……看孩子???” 在他的懵逼脸下,二师弟打着哈欠点头:“可不是,就是昨天从山下抱回来的那个孩子,师叔交给我照料,昨晚上孩子哭了好几回,我爬起来折腾了一晚上,一晚上也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还没睡好。” 一晚上没睡的渡愕:“……” “而且奶娃娃饿的快,昨晚上光奶就喝了两次,我又是烧水又是给她泡奶粉的折腾死人了,好不容易折腾完了,我肚子也饿了,偏偏厨房离的太远了我怕去厨房找吃的的时候那孩子再醒过来哭,就只吃了点饼干面包垫肚子,诶,可折腾死我了。” 一晚上肚子饿的不得了一口西北风都没吃到的渡愕:“……” 二师弟巴拉巴拉抱怨完了,看向脸色古怪的师兄,奇怪问:“师兄,你脸色不太好看啊。” 渡愕:“……没什么,肚子有点饿了而已。” 他突然又悟了。 人生多苦,师叔这一定是在让他感受心中苦楚。 二师弟听着他自言自语,凑过来好奇道:“没有啊师兄,师叔只说让你带着我们挥剑一千次,可没说感受什么苦,不过我觉得挥剑一千次也挺苦的。” 渡愕:“……” 找个理由安慰一下自己不可以吗! 他能在一众弟子中脱颖而出被选为主持,自然靠的不光是过硬的武艺,还有憨厚包容人的性格,心中为昨晚上的自己鞠了一把同情的泪之后,就火速的收拾好了心情,带着弟子们开始挥剑。 还别说,这群弟子虽然年纪小,但从小也都不是娇生惯养的,让挥剑就挥剑,手酸了也都死撑着继续。 他们体内本来就有昨晚上纪长泽给的灵力,有这灵力撑着,自然也不会真的挥出个身体毛病出来。 只是速度肯定是快不了了。 挥剑一千下之后,纪长泽总算是醒了,接着就是背口诀心法,背完了口诀心法连招式。 练会的就去砍树做木头人用来训练。 让他们学习琴棋书画什么的可不是纪长泽在开玩笑,修仙本来就很需要陶冶情操,更何况剑修杀伤力太大,还是要有第二技能的。 想想看,一群道人背着琴棋书画之类的当武器,多飒。 当然了,在这之前,他们还是得学会才行。 天海观弟子的地狱噩梦很快就来了。 他们根本不需要去进行什么雪中埋自己,也根本不需要饿肚子,学习个几天,自然而然的就仿佛整个人泡在了黄连里一样苦不堪言。 除了渡愕。 作为主持,他对于学习不光不觉得苦,反而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每天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他都不要,成天沉迷在学习中无法自拔。 也好在纪长泽之前就把他送到了云峰上开了修行路,不然真指望他靠着学习来感受人生苦楚,怕是等到七老八十了他都不开窍。 纪长泽一开始就知道渡愕的属性,这个年轻虽然轻但浑身都充满干劲的弟子简直就是新时代的牧羊犬。 每天都不用他来说什么,牧羊犬渡愕自己就先预习好功课然后再兢兢业业的监督着剩下的弟子们去学习了。 有的时候他甚至还能从当天的功课中再找出需要底下弟子们补习的点出来,兴奋地开始开会补习。 不出五天,所有弟子都成功踏入修行路。 唉声叹气的每天跟行尸走肉一样学学学。 学会了还好,一天还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要是学不会就造孽了,牧羊犬渡愕自然会拎着学不会的加班加点的学习,反正大家现在都修仙了,不睡觉也死不了人。 被牧的小羊羔子们:“……” 这难道就是他们只能是普通弟子而师父/师伯能是主持的原因吗? 有渡愕在,纪长泽不用操心很多,他自己砍树做了一辆婴儿车,每天推着那个被救回来的女婴到处走,剩下的边角料就做了哨子出来,给这些弟子一人一个。 “若是遇到危险,就吹响哨子,这里面我放了灵力,能够形成保护罩来保护你们,虽然只能撑一时半刻,但也保住你们的小命了。” 保护罩,又是个新鲜词汇。 刚刚从学海中挣脱出来的弟子们兴奋地摸着自己脖子上戴着的木哨子看个不停:“师叔祖,这哨子做的真精细。” “我仿佛在师叔祖房中看到过一样的,之前还以为是师叔祖你买的,原来是自己做的啊,不愧是师叔祖,诶?这是不是可以叫做法器?” 这群小孩就是这样,之前还哭天喊地,一学完了就又傻乐起来了,纪长泽看着他们这兴奋的样,嗯了一声。 “也算得上是法器吧,记住了,任何时候都别摘下来,等到你们下山历练的时候,就要靠它来保命了。” 小道士们都赶紧答应下来,好奇的对着哨子看个不停。 渡愕作为牧羊犬,有着包容一切关心一切的天性,他不光想要牧这些小羊羔子们,还始终在关注着并不需要他们照顾的师叔“野狼”。 见纪长泽盯着这些小辈一脸平静,渡愕就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小声逼逼:“师叔,我之前听源恒他们说,您有孩子?那孩子是不是在山下啊?现在是乱世,他会不会修仙啊,若是不会,一个人在底下岂不是很危险?要不还是接到山上来吧?” 纪长泽看了他一眼,渡愕满眼期待的回看过去。 “我不方便见她们。” 渡愕立刻脑补了一通豪门大戏。 纪长泽:“把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停下。” “你若是有心,这次下山历练遇到戴着同样哨子的人,就好好护住她,要是她遇到危险,让她吹响哨子。” 渡愕秒懂。 看来师叔给了他的家人同样的哨子啊。 这就对了嘛,要不是有准备,师叔肯定早就下山找人去了。 他看着脸上神色带了点黯然的师叔,叹了口气,恐怕又是身不由己。 此事,他必定要为师叔守口如瓶。 纪长泽看着渡愕一脸“我懂了”的神情离去,回忆了一下天海观这群小羊羔子的尿性…… 看来这事马上就要变成一件公开的秘密了。 当晚,渡愕被二师弟强拉着进了房间:“师兄,你白天和师叔说什么悄悄话呢,神秘兮兮的,你告诉我呗,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渡愕被缠的没办法,只能附耳过去:“就是……我都告诉你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二师弟重重点头。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他拉着三师弟:“师弟,我刚知道了一件事,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 下午,源恒一边往源清饭里夹菜,一边警惕左右看看,小声道:“源清,师兄有个秘密告诉你。” 源清满眼懵懂:“什么?” “就是师叔祖他巴拉巴拉巴拉……” “嘘!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末世道门(6)(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三...) 俗话说, 当秘密说出口的时候,它就不是秘密了。 还没下山,整个天海观弟子包括最小的源清都知晓了, 师叔/师叔祖在山下有妻子有孩子。 只是他们不清楚, 山下这么危险,虽然纪长泽嘴上不说, 但明摆着还是很担心家人的,既然担心,为什么不让她们上天海观来呢。 之前的吊桥被纪长泽移到了云峰那, 现在下山没了桥,就只能靠御剑飞行了。 现在是末世了,天海观弟子也没办法弄来真的铁剑, 于是用的还都是他们之前练武时用的木剑,之前学习御剑飞行的时候都战战兢兢, 每天凑在一起打卡减肥, 争取把体重减到最轻。 要不然正飞着飞着,突然木剑因为承受不住他们的体重断裂的话那可就真的是太惨了。 好在天海观弟子们每天都辛勤劳作,虽说不是每一个都身形修长但也绝对不胖, 再加上修行了灵力身子轻飘飘, 倒是没遇到过木剑断裂这样的惨烈。 但他们以前都是站在大殿门口练习,现在一下子让大家伙从断崖边飞到山底下…… 说实在话真的有点怕。 源恒之前虽然去云峰上做了高度练习, 但等真的站到山崖边往地下看时, 心底还是带了点怕。 吭吭哧哧的就凑到了纪长泽身边。 “师叔祖,必须要下山历练吗?现在都是现代了,和古代不一样的吧?” 纪长泽正坐在火炉边烤红薯, 见他这样抬眼看了过来:“一辈子不下山,就一辈子不知晓山下情况, 怎么,你们还真想要一辈子都在山上过了?” 那必然是不行的,哪怕现在没了网络,但大家也没打算真的一辈子都不下山了。 源恒可怜兮兮的垂着头:“但是师叔祖,外面是不是也有那些怪物,不对,丧尸,万一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打不过就飞上天,那些丧尸难道还能飞不成?” 纪长泽可不吃这一套,慢悠悠把红薯从火炉里面拿出来,也不怕烫直接剥开:“行了,别在这缠着我,去通知他们开会,我把这次出门历练的注意事项说一下。” 源恒虽然干别的不行,但传消息起来那可是一等一的快,很快这次要下山历练的弟子们就都到齐了。 这次下山,主要还是以年轻弟子为多。 二十多个十几岁的小道人穿着道袍站的板直,最前面的五个是十七八岁的师兄们。 他们因为年纪小,反而悟性比较好,各种口诀心法都练的很不错,各种剑招也已经熟悉,伴随着灵力出招,哪怕用的是木剑,杀伤力也绝对是杠杠的。 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不用担心他们在山下打不过丧尸的。 渡愕那一代的弟子倒是想要跟过去照顾,奈何这次是下山历练,要是长辈跟在身边那还算是什么历练。 好在灵力可以逼出丧尸毒性,实在是不行这些小孩还能御剑飞行,渡愕他们倒是不怎么害怕底下晚辈们在外面出什么事。 就算真的有灵力都顾及不了的事,这不是还有师叔给的哨子吗? 只要一吹哨子,师叔给的保护罩绝对比他们自己的武力值强。 这么想想,他们这次下山还是非常安全的。 只是能对付丧尸可不代表能对付人。 纪长泽显然和渡愕他们有同样的忧虑。 这次的开会主题内容就是“如何能更好的在同类面前保护自己”。 “现在本来就是乱世,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出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人物,替换到现在这个世界大乱,我估摸着也差不多,虽然不知道山下的情况,但既然丧尸有传染性,我们天海观这么少的人都险些全面覆灭,更别提山下那样多的人了。” “丧尸多,人类的生存空间就要被挤压,电视剧都看过吧,食物少,人为了争强资源可什么都干得出来,所以这次我要给你们下一个死命令,下了山后,你们中的任何人都不能和山下的人关系亲近。” 一个弟子举手:“师叔祖,那要是遇到好人呢?” 纪长泽反问:“你觉得和好人关系亲近就没有坏处了吗?” 那肯定啊。 都是好人了,还能有什么坏处。 面对这些弟子满脸的天真,纪长泽直接说:“好,那假设你们下山,遇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好人,如果我不要求你们远离普通人,你们会和这个人变成朋友吗?” 弟子想了想:“应该会吧。” 既然是好人,又有接触的话,成为朋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好,你和他成为了朋友,你们无话不谈,关系越来越好,在你的人生里他成为了很重要的一笔,可当他老去,当他埋在坟墓里,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身边的普通人朋友会一个接一个离去,你要参加一个接一个葬礼,这样,你还觉得和普通人交朋友很好吗?” 弟子愣住,呆呆的看着纪长泽:“师叔祖……” 纪长泽没去关注他被吓到的表情,接着说:“如果你和山下的人接触后喜欢上对方了呢?一个漂亮女孩子,你和她结婚,生子,你们甜蜜了好一阵,一年,十年,二十年,你的妻子和孩子一天天老去,只有你依旧容颜永驻,几十年后你的妻子当着你的面老死,再过几十年你的女儿也会离你而去。” “你永远都是送走别人的那个人,因为他们只是普通人而你是修仙者,你只能一个接一个的送走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去和他们相处吗?” 这个弟子也不过十几岁,如今是真的被吓到了,白着脸张开嘴又合拢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弟子……弟子……” 面前自从灵气复苏后就一天比一天年轻,如今看着也不过二十五岁左右面貌的师叔祖对着他一笑:“你当真觉得你接受的了这些吗?” “是,弟子接受不了。” 纪长泽吃了一口红薯,脸上神情俨然是一副早就料到的了然:“让你们与普通人保持距离便是为此了,既然没有牵挂,为何又要给自己加上一个,真是自添苦恼。” 这弟子已经要被说哭了,垂头丧气的低着头:“师叔祖说的是,弟子再不想了。” 倒是旁边有个弟子好奇插上一句:“师叔祖,既然不能与普通人有牵挂,为什么不让他们也修行啊,不是只要打入灵力就够了吗?到时候大家一起修行一起永驻青春不好吗?” “修行也不是说修行便能修行的,你们能修行是因为你们本就是天海观弟子,自小就在天海观中浸染,再加上有我灌输灵力给你们,若是换成其他人,哪怕你们勉强灌输灵力也不过是个失败罢了。” 纪长泽吃完了红薯,盘腿闭眼结印:“别忘了我之前告知你们的,几百年前修士为何引来天雷,那便是因为和普通人牵扯上了因果,人这辈子如何自有天命,你若是改自己的也就罢了,强行要去改他人的命,轻则反噬,重则身死道消。” “你们要是不怕,尽管去。” 怕,怎么能不怕,听着就怕好不。 弟子们被纪长泽吓唬了一通,一个赛一个的老实下来:“那师叔祖,我们下山后是看见普通人就远远躲开吗?” “不必,只是让你们少接触少交流,避免牵扯上因果罢了。” 纪长泽看今天是修行不了了,干脆站起来:“我再教你们几招。” “遇到普通人之后就都不准笑了,脸色冷下来,他们看你们不好惹,自然不会凑上来,就算是来了,也不敢提出过分要求。” 这群小孩脸皮这么薄,要是真的有人看他们武力值高想要利用他们,说不准他们被人卖了还要给钱。 “如果有人让你们心里觉得不舒服不痛快了,直接走人,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一个让你感觉相处十分舒服的人可能不用非要结交,但是一个让你们感觉心里不痛快的人一定不要再聊下去。” “要是有人问起你们是什么人,只说是天海观弟子,别的就什么都不要说了,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小弟子们赶忙一边听一边记。 纪长泽越说越来劲:“还有,我教导你们几个行礼方式,这是几百年前的道教行礼,现在已经失传,既然我天海观重新踏上修行路,你们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形象仪表,可别堕了我天海观的名声。” 他很快就把几个几百年前(瞎编)的行礼姿势教给了弟子们,看着他们有模有样的学着,仿佛随口般来了一句:“出门在外,若是见到戴哨子的人,就帮我多照顾一二。” 刚刚还在那沉迷学习的弟子们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 一个个眼睛亮亮的恨不得马上凑过去八卦,只是面对着观内最高长辈,到底还是不敢这么放肆,只有个胆子大的弟子小心询问:“师叔祖,真的不把您在外面的家人接上山吗?这外面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比较好吧。” “而且您就不怕他们在外面遇到危险吗?这要是出个事,您在天海观就算是再怎么担心怕是也鞭长莫及吧。” 纪长泽面无表情,看上去心情非常不好的默默盯着这个说话的弟子几秒。 弟子一开始是:“?” 接着是:“??” 纪长泽:“你是如何知道我在山下有家人的?” 弟子:“……” 其他弟子:“……” 他们眼睁睁看着师叔祖仿佛意识到什么,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渡愕!渡愕呢!你给我滚过来!” 小道士们:“……” 他们左右看看,缩缩脖子,赶忙回屋拎起行礼就往外跑。 渡愕刚刚修行完剑诀,正要回去,就见这几天都该下山历练但却一直磨磨唧唧拖延着不肯下山的小弟子们快步背着行礼跑了过来。 看见他,这些弟子刹住脚步掏出木剑踩在上面捏起剑诀一条龙,不等渡愕反应过来,就已经快速飞到断崖边上了。 “师父/师伯,我们下山历练去了。” “你保重啊啊啊啊啊啊……好高啊师兄师兄你拉着我拉着我。” “卧槽你不要抓我啊,我的木剑可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师兄师兄你快把师弟弄走。” “卧槽我手心出汗了,我不敢看。” “师父!!师父我柜子里还有一根火腿肠你帮我吃了吧!要不你帮我养只猫不然我怕老鼠偷吃我的火腿肠!!” 渡愕简直是茫然的看着这群小孩鸡飞狗跳的御剑飞行离去,站在断崖边往下看,看着他们你扯着我我扯着你的。 “你们路上小心啊!” “师叔给你们的哨子要戴好啊,叠千纸鹤的纸带好,每天都要让千纸鹤回来报数知不知道,要按照师叔给的路线走,渴的再怎么厉害都不要喝生水,每天晚上睡前和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都要检查一下周围,还有啊!!带点卫生纸回来!!观里的卫生纸不够使了!!听见没有啊!!!” 听着底下稀稀拉拉的回应声传上来后,渡愕才放心的直起腰,后知后觉的奇怪起来。 这群小崽子这几天一直耍赖不肯下山,怎么突然这么积极的下去。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阴沉沉的一句:“渡愕。”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嗯?” 渡愕:“……” 他僵硬的,缓缓的回头,对着身后站着的纪长泽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师叔,我也是想要他们帮着关心关心你……诶呀!师叔我错了我错了别打头!” 山上的师父/师伯如何因为他们说漏嘴被师叔祖批评小道士们是猜不到的,他们刚下山的时候还有点高兴,等到飞了一阵,看着底下的一片片废墟,丧尸大军,野兽军队,变异植物,偏偏就是没有正儿八经人类的时候,心底就开始发虚了。 “师兄,我们这次下山历练的任务是什么啊?!” 在最前面飞着的师兄一手掐剑诀,一手从兜里掏啊掏,掏出了个笔记本:“我看看啊,要帮师父带十箱以上的泡面回去,还要帮二师叔带榨菜,还要带卫生纸,找一些婴儿用的物品带回去,什么纸尿裤啊奶粉啊之类的,对了,还有之前师叔祖没找到第三基地,我们要去找人打听第三基地在哪里。” “那不是要和人打交道?师叔祖不是不让我们和普通人接触吗?” “师兄你真笨,师叔祖说的是不让我们和普通人关系亲近又没说不能接触,只是问一下路而已应该没问题。” 师兄弟们达成共识,决定找个人问个路先。 结果飞了两个多小时,倒是见了不少丧尸变异兽变异植物,废弃的车密密麻麻排在马路上,城市里从上往下看也是出来走动的全都是丧尸,别说找个比较和善好说话的人打听了,他们连个活人都没看见。 没办法,只能先完成别的任务了。 一路下来,吃喝没找到,好像早就被人搜刮过了一次,倒是纸尿裤找了一大堆。 只是找到了后,有一个问题就摆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一路过来都是御剑飞行的,一个人一把剑,平白多上一堆纸尿裤怎么拿? 小道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盘腿坐下就地打坐恢复灵气,为首的师兄折出个千纸鹤来往天海观飞去询问师长意见。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等着千纸鹤飞回来吗?” 为首的师兄也不过十八岁,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摸摸头上的发髻,想了想道:“我先出去探探路,找找第三基地,你们就地打坐回蓝……不是,恢复灵力。” 底下的师弟们都乖巧点头了,师兄才踩在自己的木剑上出去。 也是巧了,明明师兄弟一行人一路过来的时候都没遇见活人,但他这次一出去溜达,还不到五分钟就在上空看到了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开着。 总不至于是丧尸在开车吧。 肯定是活人。 大师兄脸上露出喜色,朝着底下飞去。 车内正在进行一场争吵,起因是孩子生病不舒服,无论怎么哄都哭闹不休,孩子的父亲就不高兴了,冷着脸要求孩子母亲哄好。 可他这一路上都没哄过孩子为孩子换过哪怕一片尿布,甚至食物都是孩子母亲找来的,现在又摆出一副嫌麻烦的嫌弃模样,那孩子母亲也不是个懦弱的性子,趁着车内现在只有他们一家人跟丈夫吵了起来。 “你要是嫌宝宝哭你自己哄,昨天晚上宝宝不舒服我哄了一晚上,你呢?让你帮我看会你就装死,昨晚上耳朵那么聋,现在又好用了?” 孩子母亲叫李怡,从昨晚上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被抱怨了一路一直忍着也不过是因为刚刚车里有外人,现在车里只剩下自家人,她总算是忍不住,将这几天的怨气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白天你不下去打丧尸,好,你说你晕血,那就我去,那你不打丧尸,你看看孩子不行?这几天你照顾过宝宝一下没有?他生病不舒服需要药,你作为她爸爸,你出去找过药没有?要是别人嫌弃宝宝哭也就算了,可你是他爸,你有什么资格嫌?” 在副驾驶坐着的男人被说的满脸不耐烦,脸上神情难看极了:“你烦不烦,这要是跟以前一样也就算了,她吵就吵,现在情况一样吗?后面可是追着一大堆的丧尸,她要是引来丧尸,你去把他们打走?” 李怡被气得眼前发黑。 这要是别人说出这番话来也算的上是合情合理,毕竟现在这么个情况带着个会哭的孩子就相当于是带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在身边。 但这可是孩子的亲爹。 他要是一边抱怨一边去哄孩子,那也就算了,可他做了什么? 嘴上嫌弃抱怨一大通,就是不去哄孩子一下,好像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一样。 末世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是这种人。 李怡现在就算是再怎么傻也明白了,她老公怕不是末世后变了个模样,而是末世前就那样,现在只是卸下了伪装罢了。 毕竟末世前,她虽然年轻,却因为大学期间就在折腾着自己创业,一毕业就有了一家小公司,每个月收入基本都是五万以上,再加上她长相身材都十分不错,当时有不少追求者。 李怡因为母亲在恋爱上的失败,对择偶十分慎重,没有去选长得帅气的,也没有选择家里有钱的,而是选择了长相中等家里没什么钱自身一个月也只赚五千多的丈夫。 她看重的就是他顾家,虽然赚的少,家里贫困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他性子好,老实疼人,就算是她工作忙碌他也没什么二话,而是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孩子的责任。 李怡对自己丈夫的感情十分深,但就是这么深的感情,在末世几个月内消失殆尽。 末世后,钱财变成了废纸,女性因为天生力气小变成了弱者,从发现这一点开始,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渐渐的就变了。 耀武扬威,趾高气扬,言谈举止透露出的意思都是现在世道变了女人没什么用了,还是要靠男人才能行。 所以,他理直气壮的不再参与进照顾孩子中。 也理直气壮的等待着李怡去供养他。 在他的思绪里,要不是他这个男人,身后那个小队也不会愿意带上他们,带上他们可不就是因为他这个壮劳力吗? 他的变化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点点慢慢下来,李怡之前白天忙着杀丧尸找物资,晚上要哄孩子,根本没注意到丈夫的变化。 还是从宝宝生病,丈夫拒绝照看,她没办法只能留下照顾才猛然发现,面前这个同床共枕几年的男人,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心底是如何惊讶如何失落如何茫然,这些李怡都没表现出来,她只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望向丈夫的眼神冷下。 这个家伙凭什么这么得意洋洋。 他还真以为小队愿意让他和他爹娘上车是因为他是个男人吗?难不成他真觉得一个不去杀丧尸不去找物资每天在车上坐着等吃等喝的男人小队会稀罕吗? 他们能被小队捎带上一程,一方面是因为队长见他们带着孩子不忍心丢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一直在参与杀丧尸找物资。 否则人家凭什么白养他们? 宝宝生病之后浑身虚弱,就算是吵闹也都是小声哼唧,之前跟他们在一辆车上的队员都没说什么,他一个亲生父亲倒是还嫌弃起来了? 她看着丈夫视线越来越冷时,这个男人自己就先说话了:“行了行了,我不和你计较,你赶紧下去找吃的,今天一天都没出去,没吃的我们一家人吃什么?” 李怡直接被气笑了。 “我出去找吃的?宝宝怎么办?谁照顾?” “那还能是谁,让你妈照顾呗。” 李怡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难看极了:“王浩你还是不是人,我妈发着烧人都不清醒,你还惦记着让她看孩子?” 王浩比她还理直气壮:“那要不然呢?那是你妈的外孙女,她不看谁看?她这么大年纪了以后还不是让我这个女婿养着,帮忙看看孩子怎么了?她发烧两天没做饭没洗衣服我还没说她什么呢,现在孩子都不看了,吃白饭啊?” “你脑子有病?我妈什么时候靠你养着了??” “是,她末世前是没有靠我,但现在呢?末世来了,你那个小公司有个屁用,以后就是纯拼体力活了,你一个女人,带着这么个老太太,还有这么个小孩,要是没有我这个男人,我看你们不被欺负死才怪。” “带着这么多累赘我还没怪你,你还跟我凶起来了。” 李怡愤怒的把孩子被子一把扔到了丈夫脸上:“王浩你有没有良心?!你怎么说话的?我妈妈怎么就是累赘了?你带着你爸妈我说一句没有?他们这一路上不都是靠着我照应吗??” “呵呵,我爸妈怎么能一样,我可不是只带着我妈,我还带着我爸呢,我爸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能帮不少忙,我妈自然有我爸爸照顾,你妈呢?她除了靠我们还能靠谁?” “你放屁!离婚!现在就离婚!!” “离就离!我看你带着两个累赘家里还没个男人以后怎么过。” 车内一地鸡毛,最后面一排的位置上,李竹云红着眼圈盖着衣服躺在那,眼泪从脸上落下滴在了座位上。 她其实年纪不大,今年也才四十多,称不上是个不能干活的,甚至连老太太都称不上。 但她年轻的时候一个人拉扯女儿长大受了罪吃了苦,身子骨就不比同龄人,末世前还好,收拾家务照顾外孙女之类的她都是一把好手。 末世后飞快奔跑躲避丧尸之类的她就不行了,每次都要女儿背着跑。 之前还能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但这几天她生病发烧,人就有些昏沉,只能躺在后面,也不能再照看外孙女,也不能再去做饭洗衣服。 女婿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以前女儿出去找物资的时候,车上只有她和外孙女女婿时,女婿就明目张胆的说过好几次,话里话外都是她是个累赘,是个废物。 李竹云本来性子就软,被说的多了,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是啊,她可不就是在拖累人吗? 亲家母虽然也跑不动,但是每次还有亲家公背着。 她呢。 她只能让自己的女儿背着。 她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还变成了女儿女婿争吵的原因。 李竹云知道女婿不是以前那个好女婿了,但他有句话说得对,现在是末世了,独身女子一个人出去就等同于把“好欺负”这三个字挂在头上。 这就好像是以前的农村一样,家里没个男人,人家就都抓着你家欺负。 女婿以前虽然会趁着女儿不在说她,但这还是第一次当着闺女的面这么说,李竹云自然清楚这是因为她病了的原因。 她帮不上女儿女婿的忙了,也就没什么用了,女婿不愿意再留她这么一个吃干饭的。 此刻的李竹云还不知道异能者这三个字,她只纯粹的从目前的情况中分析出了,外孙女还没长成,这个家里需要一个男人。 要不然,独身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在这个世道如何能活的下来。 只要她没了,女婿也就不会和女儿吵了。 李竹云小声咳嗽两声,眼中郁郁更重,胸口仿佛闷了一口闷气一样。 对于她来说,最痛苦的便是现在了。 当为人母的成为了子女的拖累,心中的无地自容与羞愧是怎么都形容不出来的。 耳边,王浩虽然嘴上说着离婚,但也不想放过妻子这么一个会打丧尸找食物的工具人,还在说着: “你也看见你妈什么样了,末世前也就算了,最多我们多照顾照顾,但是现在呢?你还好意思说我爸妈,我妈虽然也干不了活,我爸可是一个壮劳力,他们俩根本用不着我干什么,你呢?你家是单亲家庭,你妈连个老伴都没有,只能我们来照顾,现在一个正常的年轻人想活着都难,更别提带上你妈了。” “你放屁吧就!还你爸妈用不着你干什么,你们这一家三口,这几天出去找过一口水没有?你们吃的东西用的东西不都是我找回来的,还壮劳力,只能摆着好看的壮劳力那算个屁的壮劳力。” 李怡可不是能被糊弄过去的人,指着王浩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告诉你,你让我放弃我妈,那是白日做梦,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照顾我妈你照顾你爹娘去,吃的喝的你们自己找!!!” “你这个人是不是不知好歹,我说的是假话吗?你要是有个爸,现在我也不会说这些。” 李怡现在一句王浩的废话都不想听了。 什么破玩意,现在还想pua她,前面几年她可真是瞎了眼了看上这样的人渣,没用废人还好意思想压榨她。 “滚你的吧,你跟我扯这些没用,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特么的跟谁玩聊斋呢,不就是想让我一边养着你们一家人一边放弃我妈吗?你真以为我那个公司是靠运气开起来的?别跟我哔哔这些,再不走我直接拿刀砍你,你不是自觉自己是个男人很牛吗?来啊,你跟我互砍我们看谁更狠啊!” 王浩脸色青白,说不出话来了。 他本来只是想用岳母没用这件事当做把柄来拿捏住李怡,结果谁知道李怡根本不接招。 王浩狡辩的那些诸如什么“我家里有两个壮劳力你家里只有你自己”之类的话,李怡一句都不听。 跟她扯那么多有个屁用,壮劳力再多还不是靠她养活。 好家伙吃了她的饭还想要掀她的锅,她以前是瞎了眼看上了这个男人伪装后的样子,但现在这家伙翻脸,她可不会哭哭啼啼的求对方回头是岸。 当初渣爹给她妈留下了怎么样的伤痛,如今李怡绝对不会再让一个渣男人来伤害自己。 她直接一把抽出之前用来杀丧尸的刀,横在了丈夫脖子上,眼神冰冷,一副恨不得立刻就将对方砍上个九九八十一刀的模样。 “你现在就给我下车,以后我们娘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两个壮劳力就带着你老娘过好日子去吧!” 王浩:“……” 他还想再说什么,刚张嘴,那刀就往前了一点:“滚!下!去!” 见李怡不仅没有被他震住,反而直接翻了脸,王浩心中又是计谋没得逞的羞恼又是被这么毫不留情面赶走的怒意。 “好!好!我看你没了我,以后要怎么一个人照顾这俩。” 李怡直接冷笑:“难道以前有你我就不是一个人照顾她们了?” 王浩:“……” 他还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愤愤下了车,猛地一拍车门。 李怡就嘴硬吧,末世里没了他这个男人顶着,她就算是会杀丧尸又怎么样,还不是会被人瞧不起。 还真以为现在是之前那种女的只要努力也能出头的时候呢。 女婿走了,李竹云咳嗽着坐起来,对着女儿劝道:“你也别生气,他说的也是实话,我现在的确是帮不上你们,而且我一个人,也只能依靠你们,他觉得压力大也是正常的。” “妈你别被这个渣渣洗脑了,他根本就是借题发挥想压我一头呢,呵,还壮劳力,他倒是力气大,那又怎么样,杀了一个丧尸没有?” 李竹云神情忧郁,显然觉得女儿这只是在安慰自己了。 自从末世后,她越来越清楚的感受到,她只是女儿的拖累。 摸了摸藏在领口里的木哨子,她叹了口气:“要是你爸还在……” 李怡立刻冷下脸:“妈,别提那个骗子,这么多年了,您怎么还那么天真。” 一个骗财骗色的骗子而已,怎么可能回来。 母女两人还没说上两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好像是后面车队的人在大声讨论些什么。 李怡警惕起来,小心拉开车门往外看,只见后面的车停了下来,人们纷纷下车抬眼往上看。 她也跟着抬头,却见上方,一个年轻道士正御剑飞行而来。 剑平稳落地,他从上面跳下,手握住剑柄,对着两车人行了个礼: “你好,在下天海观弟子源岸,请问第三基地怎么走?” 末世道门(7)(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二...) 源岸还记得师叔祖的教导, 老老实实行礼,言简意赅的问事,还伴随着礼貌用语。 总之肯定是不会给他们天海观招黑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 在他行了礼抬起头时, 却发现对面的一众人全都僵硬着神色盯着他。 也没人说话,也没人动弹, 就这么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个不停。 源岸心里一突。 完球,这群人不会是看出来他其实根本就是个交际新手菜鸟吧。 好在纪长泽的教导没白教,哪怕心里慌得一批, 源岸面上也还是端着那副“我是高冷的修仙子弟”的面具。 “诸位不知晓吗?那打扰了,告辞。” 说完,他一边心里发虚, 一边踩在木剑上就要御剑找下一个人问路。 见他要走,木呆呆站在车边的队长立刻反应了过来, 赶忙往源岸方向跑去:“等一下, 等等……” 因为太着急和情绪混乱激动的一批,甚至还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往左边倒去,眼看要摔, 源岸下意识伸手托出一道灵力隔空将对方扶了起来。 队长浑身寒毛直竖, 感受着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托住了他的身体让他避免平地摔,望向源岸的视线越发炙热。 “这位先生……啊不, 道长, 你、你这是??” 源岸本来就因为这还是第一次和山下人交流紧张,见对方用那样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的视线看他,顿时更加慌张了。 下山前师叔祖可是找了一堆末世给他们看, 让他们好好补补课,在那些里, 人与人之间毫无信任,单纯善良等同于好骗死的快,武力值再高,如果无脑信任旁人,那就等着嗝屁吧。 末世里的人(里写的),那都是人性泯灭,互相残杀,背后捅刀,一致对内。 源岸作为大师兄,为了保护住底下的傻白甜师弟们,自然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将那几本研究了个清楚。 眼看着周围人看向自己的视线时仿佛都闪着异样的光(被他这闪亮登场给惊讶的),而那个看上去至少有一米九那么高,两条胳膊上肌肉鼓鼓囊囊身形健硕看着就非常不好招惹的男人(队长)还用着恨不得一口吃了他的视线(其实是小心敬畏)盯着他看个不停。 源岸心中警铃大作,吓得心里一个劲的“我去我去我去”,面上却还要记着师叔祖的教导,努力保持着镇定。 师叔祖曾经教导过他,在外遇到了普通人之后,无论心里想的是什么,面上一定要保持高冷,一定要让人觉得他们很不好招惹。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记得告诉那些人,他们天海观可不光是只有这么一群小弟子,让人家知道天海观非常不好惹,打了小的还有老的。 这样一来,旁人投鼠忌器,就算是见他们傻乎乎的好骗,估计也不敢对着他们做一些什么。 临行前纪长泽自然是不光教导了这群弟子这个的,只是源岸现在紧张的不得了也只记得这点内容了。 他心底慌得一批,面上还要努力保持镇定:“请问你知道第三基地怎么走吗?” “知道知道,我知道的。” 末世里突然出现一个御剑飞行像是隔壁仙侠剧场下来串门的道长,别说这个队长以前就在第三基地生活过,就算是他不知道第三基地,现在也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人给留下来。 这可是御剑飞行啊。 不管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个年轻的道长看上去好像是穿越过来的一样,只要把人留下来一切都好打听。 队长心中震撼,队伍里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乎每一个人都神情激动,想要凑过来看又看着源岸那副冷淡模样(装出来的)不敢凑过去打扰。 对于华国人来说,御剑飞行简直就是所有人心中永远的梦,更何况如今还是末世,一个会御剑飞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道士代表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清楚楚。 源岸非常正常的得到了贵宾待遇,队长甚至还特地从房车上拆下来一个椅子给他坐,还把自己藏了好几个月的罐头肉都拿了出来小心翼翼递过去。 “道长,吃肉。” 罐头一打开,肉香飘出来时,周围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虽说末世才只有几个月,但其中经历的巨变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们别说是吃肉了,能有饼干吃就算的上是不错了,像是火腿肠这样的食物早就被第一波抢夺的人抢夺一空,如李怡他们,之前一直吃的都是超市里好不容易找到的各种小食物。 甚至还有过期的,但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过不过期的也没那么重要了,能填饱肚子就行。 在所有人都忍不住吞口水的时候,面色没怎么变化甚至是带着点漠然的源岸也就十分突兀了。 源岸是真的对这个罐头肉不感兴趣,他们一路御剑飞行下来,见到稍微大点的超市都会进去看看,吃的肯定是不缺的。 最重要的是,师叔祖早早的就叮嘱过他们,出门在外绝对不能吃别人递过去的食物,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作为大师兄源岸的警惕心绝对是一等一的,身子动都没有动一下,只道:“不用了,我不饿。” 在末世里能够拒绝罐头肉的人,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不缺吃的,至少不缺肉。 顿时,周围人看着他的视线越发炙热了。 源岸:“……” 他心里开始慌张了,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剑,打算要是情况不对就踩着剑跑路。 队长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其实紧张的一批,看这位年轻看上去不大却板板正正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仙气的道长不愿意接罐头,带着点羡慕和毫不意外的赞叹: “是,我忘了,道长这一身本事,肯定是不缺吃喝的。” “不知道道长找第三基地是要做什么?我记得第三基地是军方的基地吧?” 源岸点点头:“我一师弟的亲人在第三基地。” 师弟?! 那岂不是不只有这么一个会飞的,这还是个连锁御剑飞行??? 队长小心翼翼套话:“您的师弟,和您师出同门?您方才说,您是天海观的,请问这天海观是在……?” 源岸略微顿了顿。 师叔祖好像没有教他不能说天海观在哪里来着。 “天海观在云峰之上。” “那您这次,是特地下来找师弟亲人的?” 说起这个源岸立刻就来劲了。 师叔祖可是教导过他们,在别人问起他们下山目的时怎么怎么回答的。 他一板一眼回答:“倒也不是,只是我们到了我们这一代弟子下山历练的时间,找基地的任务就落到了我们头上。” 听见了吗?我们可是正儿八经带着任务下山的,你们可别想着哄骗我们帮你们做什么。 其他人听的却心神恍惚。 他们……这一代……下山历练。 这真的不是什么仙侠剧吗?? 队长已然恍惚了,带着些许震惊的问:“您……您的师门一直以来都像是您这样?” 源清高兴了。 诶嘿! 这个问题师叔祖也说过。 他立刻按照师叔祖教导的说:“在没有出现这些变故时,我师门已经取消了下山历练,如今世界大乱,我们这些弟子也需要自保能力,这才重启历练。” 师叔祖说,这样说的话,别人就会知道他们天海观底蕴深厚,是非常有自保能力的。 然而其他人听了之后却一脸:“……” 没有出现变故的时候不就是和平年代的时候。 也就是说,在之前还没有爆发出丧尸,没有末世的时候,一直都有个叫做天海观的道观,静悄悄的修仙着,半点动静都没有弄出来。 一直等到世界大乱了,没有监控了,天海观的弟子们才开始重新入世。 修仙竟然是一直存在的,只是因为以前和平年代才一直没出现过吗? 队长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都要崩塌了,他强撑着虚弱问道:“道长的意思难道是……您所在的天海观,一直在?” 他问的是天海观是不是一直在修仙,源岸却只听了个表面意思,当即痛快回答道:“倒也没有一直,我天海观是几百年前才建立的。” 队长:“……” 其他人:“……” 也就是说几百年来一直有个修仙道观在吗? 这个世界真的是越来越魔幻了。 队长又是神情恍惚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情绪上来后一个没控制住自己,伸手下意识要去抓源岸的袖子。 源岸被吓得一个激灵,立刻站起来蹭的一下往后一退。 他本来就有修为,情急之下也忘了控制住力道,这么轻轻一跳直接跳出了三米远。 其他人没有修为,只看得见一个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在那说话的道长就已经到了远处了,而他们队长的手还在那尴尬的伸着。 源岸蹦出去才发现自己反应好像有点大了,赶忙对着队长解释:“抱歉,天海观弟子不可与外人碰触。” 队长本来还在尴尬,听到这话倒是很快收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哈哈哈哈。” 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那些修仙子弟都是藏在深山里不和普通人接触的。 源岸见他理解,也松了口气,他可没撒谎,他们师叔祖之前说了,下山后谁要是敢和山下的人有什么亲近行为产生了感情,那可是要罚的。 一人罚抄书一百遍,简直可怕。 等着源岸一身仙气的再慢慢走回来之后,队长也不敢再耽误时间,立刻就把自己知道的第三基地的事给说了。 “第三基地是军方建立的,生活着的普通人比较少,大部分都是军人还有他们救回来的一些小孩,我曾经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丧尸潮,基地估量着打不过,就整个基地一起搬迁了。” “具体的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现在地图几乎没用了,只听着一个兄弟说过是在北方,道长您要去的话倒是可以和我们一起,我们正好也要去北方。” 源岸听了,脸上露出了犹豫神色出来。 见他这样,还想着和他打好交道哪怕不能学到一招半式的,至少一路上有这么个修行者保护的队长心里一突。 “道长?可是有哪里不方便?您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忙。” 这么好的抱大腿机会啊,那绝对不能错过。 源岸犹犹豫豫:“倒没什么,只是我天海观规定不许和山下人过深接触,否则就要受罚……要是和你们一起走的话……” 队长秒懂。 赶忙道:“我明白,我懂的,这样,您要是担心这个的话,我们只同路,我约束好手底下的人,绝对不让他们来打扰您,您看怎么样?” 这样好像可以,师叔祖只说了不能深入接触,但也说了必要情况下可以找人打听,反正他们不和这些人交流不就行了。 源岸心里想好了,便点了点头:“那好,多谢你,我不会让您白带路,会给您报酬的。” “不用不用,我们这般投缘,哪里还需要什么报酬,道长您身手一看就好,一路上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您要是愿意的话帮帮忙就好。” 源岸看着笑的热情的队长,一边觉得这个人真热情,一边又想着不行还是要警惕一些,万一是伪装呢。 脸上神色还是那么淡淡的点头:“那便麻烦您了。” “我去叫我的师弟们一起来,请您稍微等等。” “诶,等等等,多久我们都等,您别着急。” 队长简直就是满脸写着讨好的,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白色道袍的年轻道长给自己行礼,立刻也跟着回了个不伦不类的。 源岸踩着飞剑,很快消失在了天边。 队长眼巴巴的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嘴巴一直都没合拢上:“我的娘诶……” 源岸一消失,队伍里立刻热闹了起来,刚刚还一句话都不敢说大气都不敢出的人们热烈讨论着。 “那是修仙者吧??我们华国居然真的有修仙者?” “他们还一直都在一个叫天海观的地方?这么多年了居然一点都没露出来,我的妈呀。” “不露出来才正常,没听见刚才那个道长说他们天海观规定不能和山下的人深入接触吗?要是接触了要受罚的,大概就跟那个电视剧里面的天庭上仙女不能和凡人结婚一样,不然要剔除仙骨差不多吧。” “不行我不是在做梦吧,丧尸都有了,变异植物动物都有了,现在居然修仙者都有了,这个世界还是我熟悉的那个世界吗?” “你们说他们还收不收弟子,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要修仙,这要是能够修仙的话……至少我们就不用怕丧尸了吧,丧尸又不能飞。” 这句话一出,立刻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是啊,丧尸不能飞,御剑飞行的话,岂不是就不用害怕丧尸了。 而且刚刚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个道长身上脸上可都是白白净净一尘不染,就连头发都梳的整整齐齐。 虽然现在末世才几个月,但他们一路走过来,见到的哪个人还有心思去打理自己的。 过得好和过得不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位道长肯定是一点苦头都没吃过的,也是,都是修仙者了,对待着这些丧尸绝对是游刃有余的吧。 热烈的讨论好半天都没能停下来,所有人此刻都陷入到了狂热的幻想中,吃够了苦头的他们如果此刻能有机会和这位修仙者搭上关系的话,那绝对是付出什么都愿意的。 包括李怡的丈夫王浩,此刻也是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愤怒着,只两眼发光的和自己的父母凑在一起。 他爹娘一直对着这个儿子有着空前的自信,此时此刻就在热烈的讨论着如何才能让王浩也成为修仙者。 当然了,也不光他们是这样想的,可以说全车队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哪怕是不能成为修仙者,稍微扒拉上一点关系也好啊。 甚至已经有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子在努力打理自己,争取让这些道长愿意带自己走了。 队长是个拎得清的,见无论是男男女女都是一脸的跃跃欲试,咳嗽一声:“你们都别想了,人家有规定不能和普通人接触,刚才要不是他有话问我,估计一句话都不会和我说。” “一会对方来了,你们可要小心着点,别凑过去打扰人家,不然要是惹怒了他们,我可救不了你们。” 这话一出,就如同一桶冷水一样泼在人们的身上。 是啊,他们不和人接触的啊。 但……万一呢。 这个机会要是抓住了,那绝对是能够改变现在生活的最好的机会了。 在他们心中各种激动的时候,远处天海观内的纪长泽也立刻睁开了眼。 他感受到了,他做出来的其中一个哨子遇到了母哨。 是的,纪长泽做的是子母哨。 按照记忆中原主送出去哨子的样子,做出了子哨,送给了所有下山历练的弟子。 当然了,他没有骗他们,这些哨子的确是有保护罩的功能,只是等到他们遇到了母哨之后,子哨里的灵力会慢慢的往母哨里面进。 一个哨子给出去的灵力不多,但等到所有哨子都给出一点点灵力凑在一起之后可就不一样了。 只需要不到两个小时,只要子哨和母哨距离不超过三十米,那么子哨给出去的灵力就能让母哨填满灵力,形成一个不下于子哨的保护罩。 只是他给出那些子哨的时候也只是想要试试而已,毕竟原主的记忆十分模糊,谁都不知道现在那对母女在哪里,但没想到,这群小弟子才刚刚下山这么点时间,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纪长泽停下了手里的雕刻,既然找到了人,那他打算做的这个寻人的螺盘也就用不到了。 他打开抽屉拿出来一张纸叠了一只鸟出来,使出灵力打出去,让它去寻找这些弟子,询问他们的方位。 而这边,年轻弟子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师叔祖要过来了,正高高兴兴的站在剑上朝着车队而来。 能够这么快找到第三基地的消息,看来他们的运气还是非常不错的。 对了,要报信回去。 而对于车队的人来说,看着这么多个穿着一样的白色道袍,面容都十分年轻,甚至其中还有几个看着只有十二三岁小孩的修仙者们踩着飞剑落地,心中自然有着十分大的震撼。 等着看着这些修士落地后架火吃着他们找不到的食物,等到吃完了所有人都一起打坐结印开始修行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庄严肃穆的气氛。 谁也没敢说话去打扰,只都静悄悄的观察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他们一摸一样的白色道袍。 他们白白净净一看就一点苦头都没吃的脸。 他们一摸一样的木剑。 还有他们那一样的打坐姿势结印手势。 等着这些弟子们打坐起来时,倒是有不少人想要凑过去套近乎,只是剩下的弟子们对于抄书可都怕的不得了,一看见有人凑过来就立刻假装自己哑巴了,只行礼不说话。 源岸知道他们是怕抄书,十分有大师兄风范的解释:“抱歉,我天海观弟子向来是能不与他人接触就不与他人接触的。” 所以不搭理你们不是我们故意的,只是规矩是这样。 其他人自然是十分不甘心的,只是谁也不敢强行搭话,生怕惹恼了这群修仙者,一巴掌打过来他们就凉凉了。 在这群人中是没有李怡身影的,她正忙着照顾孩子,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等到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好了,她下车上厕所,就听见外面的人们还在热烈讨论着。 “衣服款式都是一样的,真的跟电视剧里面一样,看来是个大门派,可惜管的也太严格了。” “毕竟是修仙者,管得严格也是正常的,他们不愿意和我们说话估计也是怕受罚。” “我看他们身上戴着的东西都是统一配套的,就连脖子上戴着的木哨子都一毛一样,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讲究。” 李怡停下脚步,慢慢皱起眉。 木哨子? 末世道门(8)(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二...) 李怡知道自己妈妈也有个木哨子, 说是她那个渣爹送的,那个人渣了无音讯,也就留下了这么个木哨子。 李竹云一直戴着, 小时候李怡看那个哨子瞧着小巧好玩还跟母亲讨要过, 等知道那是她渣爹送的之后,立刻没了兴趣。 因为木哨子勾起了不太好的回忆, 李怡原本因为知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修仙而好转的心情略微低沉了下来。 正要不感兴趣的去找队长提出自己要趁着车队休息找药,一个晃眼,她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天海观弟子脖子上戴着的哨子。 有点眼熟。 李怡下意识看了过去, 虽然因为离着远看的不太真切,但的的确确,天海观弟子们统一戴着的哨子形状和她妈妈的那个一模一样。 可她妈不是说, 那哨子独一无二,是那个渣爹亲手刻出来的吗? 她心里起了疑虑, 转身上车, 一上车就看到李竹云正脸潮红的帮孩子换尿布。 李竹云一直高烧不退,现在也找不到药物,高烧可是会烧死人的, 李怡急得不行,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食物都很难找到了,更何况是能救人一命的药。 比起女儿, 李竹云的心态还好, 甚至还隐隐有些解脱。 她十七岁时也不是这样一个懦弱自卑的性子,长的好看,学习成绩好, 独生女,人缘好, 老师也喜欢,在这样环境下长成,怎么会自卑呢。 只是自从她成为了单亲妈妈,父母离世,辍学,没学历没技能只能去厂子里工作,她没有亲人了,只能去到哪里都带着女儿。 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做家务又有工作有多么艰难李竹云比谁都清楚,她年纪轻轻的就是单亲妈妈,邻居,同事自然也没少说嘴讨论。 等到知道内情后,就变成了“她就是那个男人跑了一个人带孩子的xxx啊”。 从一个自信温柔的学生,变成一个自卑疲惫的单亲母亲,李竹云经历了太多了。 “那她也没想着再找一个啊?孩子没爸爸多可怜,在学校里都要被人笑话。” “找什么啊,万一后找的男人对孩子不好呢。” “那也不能一直一个人,总要有个伴,她家里这还是个女儿,长大了要嫁出去的,母女俩相依为命,她没有老伴照顾,以后还不是只指望女儿女婿,她闺女也没个弟弟妹妹帮衬,老了老了也要变成拖累。” 虽然只是二十年前的时,但那个时候人们的思想远远没有现在开放,单亲母亲遭受的指指点点,和对她们母女未来的揣测几乎要压垮了当年也不过十九岁的李竹云。 害怕成为女儿的负担,这几乎要成了李竹云的心病。 后来,末世了,她最害怕的事情来了。 末世后钱不顶用,人人都要极限逃生,作为一个身子骨不好跑的也不快的母亲,她的的确确是成为了女儿的负担。 尤其是在女儿还要照顾外孙的情况下,这不比末世前,就算是离婚了,女方一个人抚养不过来孩子也可以花钱雇保姆照顾,末世后危险无处不在,随时随地都可能有丧尸冒出来。 再加上以前有法律在边界线撑着,现在只能靠自觉。 要是李竹云身体康健,她绝对会积极求生,用自己的全部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女儿外孙女,可她身体不行,跑两步就浑身无力,抱孩子过了五分钟就抱不住,末世前还能帮着看顾外孙女,可在随时都需要预防危险的末世,她就是个废人。 李怡不可能像是李竹云年轻的时候那样一边打丧尸一边照顾孩子,这个时候她因为自己和孩子父亲闹崩,对李竹云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她不像是李怡那样接触了许多外界信息,王浩一翻脸就看出来这家伙之前是跟她玩画皮。 李竹云看到的是,末世前王浩对李怡和孩子好,对她也好,结果末世后因为她的拖累(王浩一直趁着李怡不在各种抱怨岳母),导致王浩对女儿也产生了意见。 再加上之前王浩的那番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是啊,李怡从小就没有爸爸,因为没有爸爸在学校里被人嘲笑,她一直坚持纪长泽会回来。 可事实上,也只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她的选择导致女儿小时候被笑没爸爸,长大了也要因为家里没有男人被嫌弃,还加上了她这么一个拖累。 李竹云脑子昏昏沉沉的七想八想着,眼底的求生欲渐渐灭了下去。 还不如就这么走。 没了她这个拖累,就算是王浩真的不回来了,至少女儿也不用一个人照顾两个人。 “妈,你的哨子给我看看。” 李怡就是这个时候上车的,她没注意到母亲脸上的灰败之色,直接坐在了母亲身边。 李竹云赶忙眨眨眼掩饰住眼中泪光,从脖子上摘下哨子递过去:“怎么了?又要引丧尸了吗?” 丧尸们对声音也十分敏感,如果没有新鲜血肉在的话,一般都会在听到声音后追随过去,加入车队后如果遇到比较多的丧尸,车队一般都会选择先用声音引开,等到大部队丧尸变少了,再开车冲过去。 之前都是用手机,手机没电后,李怡就想到了她妈妈的哨子。 这哨子虽然是木头的,但声音十分大,李怡一般都是爬上适合空中撤退的高处吹响哨子,等着丧尸们聚集到底下了,她再快步从空中离开。 “不是,我就是想看看。” 李怡拿着哨子在手上研究,她用过这个哨子很多次,但以前每次都只是拿它当工具哨,从来没认真看过。 没错,这个哨子形状和外面那些道士的哨子是一样的。 上面是个珍珠大小的圆柱子,中间刻了水波纹,一共五条,底下略有些尖,和普通哨子差距很大。 刚刚她虽然离得远,但至少从外观形状上来说,那些天海观弟子脖子上戴着的哨子和她手里这个是一模一样的。 “妈,这个真的是那个男人亲手做出来的?” 李竹云不知道为什么女儿好端端的要问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亲眼看着他做出来的,这个样式还是他自己设计的。” “有没有可能是他骗你的?其实他只是看见别的哨子做成了那样,然后假装是自己设计的。” 李竹云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那个时候哨子就是哨子,没有现在这么多花样,应该就是他自己做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个哨子怎么了?” 李怡捏紧了手里的哨子,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突然想看看,妈你戴回去吧,外面风大,你这几天别下车,等病好了再出去。” 李竹云不疑有他,点头答应下来。 李怡坐在车上想了一会有的没的,推开门下了车,犹豫一会,还是朝着天海观弟子那边去了。 小道士们已经开始练习剑法了,没办法,师叔祖布置的任务,就算是下山历练每天也要照做不误。 这里不是天海观,也没有用来练习的木头人,源岸就让他们两两分组互相练习。 这些只不过是天海观日常练习日常,受纪长泽的影响,这些还没长大就末世了的小道士们被成功灌输了仙侠剧场,练剑对他们来说就等同于是末世前学生们做作业一样苦逼而无趣。 于是,在自己苦逼兮兮的练剑时,周围有一堆人用着炙热的眼神围观,就让他们非常不解了。 不解归不解,被纪长泽训练出的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技能让这些弟子们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老老实实做作业。 而在普通人眼里看来,这就非常不一样了。 一个个穿着一尘不染道袍的道士那着木剑你来我往,一跳就是个一米高,出剑快的都有了残影,有的时候一招被躲过去打在地上,地上的土地都要被打出裂痕。 这哪里是在练习剑招,这根本就是在演电视剧吧。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凑上去打扰,只敢小心翼翼的围成圈尽可能近距离的围观,人越来越多,几乎整个车队的人都来了,李竹云混入其中毫不显眼。 只是别人是看练剑,她是去看哨子。 因为这些弟子们打架时上上下下的,再加上动作比常人快出太多,李怡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多只能看见个哨子的残影。 她这么专注,在别人眼里,自然就是她对这些修仙弟子很感兴趣了。 也正常,在座的谁不感兴趣呢。 队长也是正在看,看着看着就发现李怡在对面了,他干脆绕了过去拍拍李怡肩膀:“怎么,你也想修仙?” 李怡正专心看着,突然被拍肩膀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是队长才放松下来,笑了笑:“是啊,谁不想啊,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教别人吧?” “我觉得八成不会,之前你也听见了,他们是有规矩的,不能和山下人接触很多,碰触都不行,我们只是因为和人家同路才能一起走,等到他们找到第三基地,肯定要分开走了。” 李怡心不在焉的点着头:“队长,我一会能不能去找他们问个事?” 队长眼里露出诧异来,他是很欣赏李怡的,这一路过来也大略摸清楚了李怡是什么性子,按照李怡以前的行事,她哪怕再怎么羡慕,知道人家不愿意和人接触后,她应该不会再往前凑了才对。 他好奇问:“你打算问什么?” 李怡:“他们不是御剑飞行来的吗?一路上应该看到不少药店,我想问问他们知不知道附近哪个药店还没被搬空的,我妈和我女儿都病了,现在正需要药,能有一点机会我都不想放过。” 队长恍然大悟。 对了,他差点忘了,李怡的母亲和女儿都需要药,她病急乱投医也正常。 “要不我带你去,好歹我也是领头的,他们怎么也愿意和我说上两句。” 李怡这话也不全是为了接近天海观弟子找的理由,她之前下车就是想要厚着脸皮问问人家药店,只是没想到刚下车,就发现了他们脖子上戴的哨子。 听到队长主动提出来帮忙,她眼底满是感激,赶忙道谢:“谢谢您,麻烦您了。” “客气什么,你这么能打,这一路上不知道帮了我们多少忙。” 队长也是唏嘘,瞅了一眼正盯着小道士们看的王浩一家人,低声问李怡:“你和你老公……吵架了?我跟你说点事,你听。” 他有些斟酌,毕竟背后跟李怡说她老公坏话,显得好像他在挑拨离间一样;“你老公刚刚找到我那了,说希望我让队伍里不能做出贡献的人赶出去,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出面赶走老弱病残,让我直接骂回去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第一个赶走他们这一家子,还赶老弱病残,人家老弱病残好歹还帮着做饭洗衣服,后勤工作做的不错,你老公他们进车队这么久,半点贡献没做出来,全靠着你养活,我真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早就把他扔下车了。” 李怡听得面如冰霜。 队长可能还只以为王浩针对的是队伍里的老弱病残,可她怎么会不清楚,王浩这摆明了是想要车队赶走她妈这个身子弱帮不上忙的。 真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恶心程度。 王浩不仁,李怡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她直接道:“真是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他之前想要让我丢下我妈我不愿意,我们俩也算是彻底崩了,他们那一家子和我没关系了,您就按照规矩来就好,不用顾忌我。” 队长先是一愣,接着一喜,然后又生怕李怡只是说说而已,赶忙确认了一遍:“你真的和他们没关系了?可别我把人赶走了你又去找。” 李怡十分确定的点头:“对,您真的不用因为我对他们容忍。” 队长浑身一轻,整个人都乐疯了。 俗话说人在哪里江湖在哪里,而江湖上总会有几个渣滓,王浩和他爹妈对于队长来说就是渣滓。 这么大的人了,每天在车队里偷懒,也不去打丧尸,也不去做后勤,全靠着李怡一个人养活,那俩老的就更加离谱,可能以为末世后人们的相处方式就会变成古代那样,有根鸟就牛皮的不得了。 每天在车队里晃悠来晃悠去,一副要给他儿子选妃的架势,口口声声说着单身小姑娘要是不找个男人,在这样的世道肯定要被欺负死云云。 人家小姑娘几个月来杀了不下一百只丧尸,需要王浩那种靠老婆养活的软饭男? 李怡早出晚归的,再加上这事也不好说,难不成要跟李怡说你公婆在给你那个没用的老公找小妾差点没被揍死? 队长自己虽然也是男的,但他可没那么神经病的思想,觉得只要是个男的哪怕没本事也比有本事的小姑娘强。 之前隐忍不发只是训斥,那是看在李怡的面子上,现在他们把李怡惹毛了,那还忍个屁。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到了王浩跟前。 “你,跟我来一下。” 王浩是如何震惊不甘懵逼队长不管,下了逐客令就又蹦了回来,这边的天海观弟子们总算是练剑完了停了下来,队长趁机带着李怡上前。 “药?药店没注意,但我们一路过来也搜集了不少药,你们具体需要哪种,如果我们有的话可以给你们几粒。” 源岸一听说生病的有孩子,起了恻隐之心,他们这一路上也收集了不少药,孩子吃的药也有,毕竟山上还有个女婴和源清呢。 “多谢,多谢您,我这里有一些面包,肯定是没药贵重的,但是我也只有这些了,您放心,我每天都会出去找物资,一定努力找到同价值的东西还给您。” 李怡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身子一松,眼眶都有些泛红了,激动地连连道谢。 “不用,也是举手之劳。” 源岸小心翼翼往后迈了一步,生怕李怡碰到自己,他可不想抄书。 李怡注意到了这点,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后退两步:“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们不和人接触,对不起。” 源岸摇头:“没事,只是不方便和山下的人有牵扯而已,不小心碰触到一两次没什么的。” 李怡正要继续道谢,视线突然注意到源岸脖子上戴着的木哨子,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还有个目的。 犹豫一下,才小心试探道:“道长,你们戴着的哨子看着很别致,是一起买的吗?” “这个?”源岸下意识拿起哨子摸了摸:“不是买的,这是天海观的弟子法器,每个弟子都有。” 弟子法器…… 李怡愣住。 她连忙询问:“这种哨子样式是只有天海观才有吗?我见过一个长得差不多的……” 源岸十分肯定这个哨子是天海观独有,哨子当初刚做出来发给他们的时候,师叔祖可是指着哨子跟他们说了半天这哨子有多么多么别致,他背都会背了。 “其他哨子就算是样子相似,内里也不同,我们的哨子因为是法器,所以这里加了五道水波纹,这是用来储蓄灵力的,还有这个木珍珠,这是天海观的标志。” 源岸很肯定的总结:“何况之前我们从来没带哨子下山过,这还是第一次,这种样式的,应该只有我们独一份。” 李怡听的又是心里清楚,又是糊涂。 她问:“真的没可能遇到一样的哨子吗?” 源岸:“怎么可能有一样……” 等等。 一样的哨子。 师叔祖说过,他的家人手里就有一样的哨子啊,他老人家还说,要是他们遇到了,就帮忙照顾照顾。 眼看着面前的道长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说着说着话突然顿住,队长满脸茫然,李怡却是暗暗抓紧了手。 “您见过一样的哨子?在哪里?是什么人戴着的?能不能告诉我?” 源岸反应过来李怡可能见过师叔祖家人了,刚刚特地装出来的风轻云淡一扫而空,转为了急切,叭叭叭一口气问出了一堆问题。 见他这样子,李怡也明白了。 源岸知道外面会有个一样的哨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渣男为什么会有天海观弟子的哨子,妈妈不是说他是孤儿,和她是同学吗? 对了,那个哨子是他亲手刻出来的。 可天海观弟子们的哨子,却是弟子法器,既然都是弟子法器了,应该是批量生产吗? 这一瞬间李怡想了很多,她稳住没有说出重要信息,只说:“我是见过,不过我想问一下,这个哨子是不是天海观弟子的。” 源岸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只能斟酌着道:“那曾经是我们师叔祖的哨子法器。” 师叔祖? 听上去级别就很高。 李怡脑海里立刻露出了一个白发白眉的仙风道骨老爷爷,她说不清楚是失落还是意料之中。 只笑了笑:“那那个哨子应该不是你们师叔祖的,那哨子是有人亲眼看着雕刻出来的。” 源岸点头,诶,原来不是…… 诶?等等?? 他们的哨子也是师叔祖雕刻出来的啊。 “丧尸潮!!是丧尸潮!!怎么回事!!” 不等源岸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砸晕脑子,车队里的人突然喧闹起来,纷纷站到车上往远处看去。 大批量的丧尸果然正朝着他们这边聚集而来,不对,是四个方位,都有丧尸朝着这边奔来。 “血,谁把血撒在这里了,怎么回事??艹我不是让你们杀鸡的时候放血要躲在车上放吗?!!” 队长第一个跑过去,看到四个位置地上的鲜血,气的差点没晕厥过去。 这么多的血,丧尸不被引过来才怪了。 现在车队被包围起来,他们要怎么才能杀出去。 他正焦头烂额,突然想到什么,在人群里仔细看去,果然看到王浩一家子不见了。 “艹!” 这个人渣,这血八成就是他干的。 妈的早知道就直接把他扔下车了,干嘛还要通知他。 车队里的人都忙乱了起来,天海观的弟子们也发现了情况不对,赶忙纷纷警惕着起身踩在剑上御剑飞行,源岸对着下面乱成一片的人大声喊: “我们在天上打,你们在地上,争取打出一条路出来。” 李怡赶忙上车拿武器,护着司机上车:“刘叔,我在车附近杀丧尸,你尽管开车,我妈和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司机点点头上车,结果上了车傻眼了:“钥匙呢?我之前放在这的。” 其他车的司机也都下了车:“队长,我们的钥匙都不见了。” 队长恨的咬牙:“王!!浩!!!” 可现在再怎么恨不得一口咬死王浩也来不及了,他只能快速大声下令:“所有人都下车步行,能打的把不能打的保护在内圈,一路杀出去。” 四周一片忙乱,丧尸们动作很快,小道士们踩着剑仗着高空便利用剑诀杀丧尸,只是他们到底修行不久,没一会儿灵力就透支下来,只能一个用来指挥一个动手。 “师兄!打那个穿红衣服的,它要咬人!” “师兄!蓝衣服!左边左边!” “先打离着他们近的,前面有个楼,他们到了那就安全了。” 李怡一边杀丧尸,一边努力看向妈妈的方向,李云竹抱着孩子匆忙跟着其他人往前走,队长把她们安排在了最里面,她稍微放心了一些,继续埋头杀丧尸。 只是耳边突然传来几声惨叫,她下意识看去,却见了让自己目眦欲裂的一幕,那些丧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突破了人群,径直朝着最中间被保护着的小孩老人抓去,李云竹混在其中,只能努力抱着孩子拼命躲避。 “妈!!!!” 李怡急的不行,想过去却被丧尸缠住,只能一边杀丧尸一边往那边移动。 上空负责指挥的小道士正四处看,突然愣住:“师兄!!哨!!!哨!!!” “什么?穿的少的?哪有穿的少的?” “不是!哨子啊!师叔祖说的哨!!!” 天海观弟子们都一愣,望着这个师弟指着的位置看去,果然见到正抱着孩子躲避的李云竹脖子上正挂着个十分眼熟的哨子。 还不等他们高兴,就见一个面目狰狞的丧尸朝着李云竹怀中孩子扑来,她赶忙护住孩子往后躲,结果脚下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们心里一紧,赶紧往那边打出剑诀,可丧尸越来越多,眼看着李云竹要被丧尸包围,自己的灵力又不够,源岸赶忙冲着那边大声喊:“吹哨!!!!!快点吹哨!!!” 李怡没错过他们的呼喊,眼睁睁看着母亲被丧尸包围,哪怕知道那个哨子就是天海观师叔祖哨子的可能性微乎及微,却还是没舍得放过这一丝最后的希望,撕心裂肺的朝着那边喊:“妈!!!吹哨!!!” 一声清脆的哨响响起,此刻,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安静下来了。 ――轰!!!! 无数丧尸被猛地弹开摔在地上发出重重声响,露出了底下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哨子闭眼吹着的李云竹。 而在她身上,正有一道蕴含着灵力不停流转波纹的巨大保护罩。 末世道门(9)(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二...) 此刻哪怕是在混乱中, 车队所有人也都静了一下。 一阵风吹过,这一秒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李竹云和她上方的保护罩上。 就连李竹云自己,都在发现没感受到身上疼痛后慢慢睁开眼, 震惊的看着这个虽然是透明却能清晰看到上方运转着波纹的罩子。 被她吹响的哨子微微发着颤, 脱离了绳子就这么停留在了半空中,从它身上不停传出阵阵波纹, 再补到灵力罩上。 李竹云还保持着护着外孙女的手势,视线茫然的望向这个木哨子。 这哨子……怎么会…… 那些围拢在李竹云身上的丧尸被保护罩上的灵力击溃,重重摔在地上后身子弹动几下就没了动静。 其他侥幸逃过的丧尸显然没有躲避危险这个脑子, 踩着同类的尸体继续前赴后继,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丧尸张着大嘴朝着自己扑来,李竹云吓得赶忙把外孙女又护了护。 然而那些满脸狰狞的丧尸压根没能凑到近前, 还没靠近防护罩,哨子上的木头小珍珠就已经微微震颤。 防护罩上的波纹快速打了出去, 丧尸们一个个立刻直挺挺倒下, 这次连个颤动都没了,直接原地去世。 天海观弟子从没用过防护罩(毕竟遇见危险直接飞上天就行),这还是第一次知道防护罩居然还有攻击功能, 愣了几秒, 一个反应快的弟子就说了: “师兄,把丧尸往保护罩那引。” 这保护罩杀丧尸可比他们快多了。 还有个弟子突发奇想, 打算干脆加上自己的防护罩一起来攻击丧尸, 御剑下去坐下吹响了自己的哨子。 然后一个比李竹云防护罩小很多,只能勉强罩住一个人的防护罩堪堪把他罩住。 而且丧尸们也没有前赴后继来扑他的意思,甚至可以说是在防护罩的影响下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不感兴趣的从旁边走过,有个丧尸不小心挨了一下防护罩, 被弹开摔到了地上。 过了几秒,又若无其事站起来继续朝前走。 弟子:“……” 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虽然子哨们的防护罩没有母哨大和攻击力强,但当丧尸们被引到李竹云那边被防护罩挨个弄死,再加上队员们拼命杀丧尸,以及天海观弟子们的高空压制。 这乍一看上去非常吓人足以团灭掉整个车队的丧尸潮还是被杀了个干净。 李怡砍下最后一个丧尸的脑袋,左右环顾一圈发现所有丧尸都被灭了个干净后才猛然松下一口气,将用来当做武器的镰刀插在地上,好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堪堪站稳。 刚刚死里逃生,所有人心跳的都快极了,不少人都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但无论他们正在干什么,目光却是一直落在李竹云身上的。 李竹云附近死去的丧尸最多,几乎能堆成一座小山,丧尸的黑血和各种残肢到处都是,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被保护罩牢牢护住的李竹云却浑身毫发无伤,干干净净。 而方才虽然事态紧急,可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竹云吹了哨子,那防护罩才会出现的。 而那个哨子她一直戴着,之前李怡还吹哨过几次用来吸引丧尸。 之前没人发觉出哪里不对,等到看到了保护罩,视线都被哨子吸引过去了他们才发现。 这个哨子……好像和这群修仙道士脖子上戴着的哨子一样啊。 但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刚刚下山的天海观修士。 甚至天海观弟子加入到车队中的时间里,李竹云从来没和他们碰过面,这两者到底是怎么扯在一起的? 天海观弟子们也都纷纷落地,他们一路过来都没遇到什么危险,就算是真的遇到了丧尸潮也都可以御剑飞行躲过去,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正面硬刚。 落了地气息都不稳,赶忙立刻盘腿坐下快速调息。 源岸还好,他修为比其他师弟们高,落地后只需要调整好呼吸就好。 作为车队里的为首者,队长第一个凑了上来对他们表达感激。 “多谢您,真的多谢道长们了,今天若不是你们,我们整个车队怕是都要覆灭在这了……这几位道长这是?可是累着了?” 源岸摇头:“无妨,只是灵力耗损过度需要调息,若是不调息好,会有严重后果。” 队长吓了一跳。 要是这些道长为了救他们出个什么事,一来他们对不住这些道长们,而来他们也怕得罪天海观啊。 他赶忙小心翼翼的问:“严重后果……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源岸点头,严肃道:“会岔气,很疼。” 队长:“……” 看看源岸那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勉强自己附和道:“那、那还真的是很科学哈。” “道长您几位要不坐在椅子上休息吧?今天真的全靠您了,您几位的大恩大德,我们是一辈子都不敢忘的,以后要是有什么要我做的,我保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的忠诚属下们赶忙也过去表示:“没错,我们也是!” 被车队顺便带在车上的普通人们羡慕的看着这一幕。 这个车队虽然不说是非常顶尖的,但也绝对是中上游实力,要不然也不会敢直接跨省行走,还敢带上许多“累赘”。 这样的势力就算是放在基地里做出这样的承诺,那也绝对是能让一众人羡慕嫉妒的。 然而再看看被羡慕嫉妒的天海观弟子们。 人家根本就不缺这些承诺,他们自己的实力可强出太多了。 毕竟,这可是修仙人家啊。 队长说高兴了又下意识过去拍肩,源岸不卑不亢的后退一步:“不必了,我们天海观弟子不与山下人接触,此次不过是大家刚好同路罢了。” 对哦。 队长他们想要送上人情,人家还不想要呢。 他犹豫一下,还是小心试探着问:“道长,李阿姨的那个哨子,是你们送的?” 源岸本来正想着自己好像刚刚落地的时候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结果一落地脚下不稳当,灵力再一冲,脑子就有点懵,一时间搞不清刚刚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他心底一突。 对啊,哨子!! 剩余弟子们很快调息完毕站起身,一个师弟凑到了源岸身边:“师兄,师叔祖交代的哨子……” 源岸立刻反应过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了,对着队长礼貌点头:“抱歉,我们还有事要做,您自便。” 全队人眼睁睁看着对着其他人避之不及的天海观弟子们都脚步匆匆面色急切朝着李竹云那边而去。 李竹云还在保护罩中,看到面前轰轰烈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穿着道袍的小道士,当即有些懵的隔着防护罩与他们对视。 源岸等人面上还好,心底早就激动的不得了了。 他们根本都不用去仔细辨认哨子,毕竟这哨子可是师叔祖亲手做的,普天之下,只有师叔祖才能做出这样可以展开防护罩的哨子法器了。 师叔祖一向不好讨好,每天都不高兴,尤其最不喜欢见到弟子们谈论起家人亲人。 虽然他自己否认,但这群隔代弟子们其实没少凑在一起悄悄讨论,猜测师叔祖肯定也是想念他的家人了,如果他们能帮师叔祖找到亲人,他一定很高兴。 他们也没傻不愣登的直接上去问“你是不是就是我师叔祖的家人”,而是先行礼了,再礼貌询问: “敢问,您的哨子法器是从何处得来?” 李竹云自己的大脑还是懵着的,面前她戴了二十多年的哨子还凭空悬挂,对面的这群小道士们脖子上却都戴了和她一模一样的哨子。 她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这是我的丈夫亲手做出来的……” 丈夫? 源岸看看李竹云,突然脑海中什么东西闪过,猛地回头看向之前才询问过他们哨子的李怡。 李怡也反应了过来,撑着还没休息好的身子大步走了过来,否认道:“他不是我妈的丈夫,只能说是曾经的男朋友,请问道长,那个男人和你们天海观有什么关系?” 天底下除了师叔祖,还有谁能做出法器来。 李怡的妈是李竹云,李竹云的丈夫是师叔祖,那李怡岂不是就是师叔祖说的女儿? 众位弟子恍然大悟,又是兴奋又是激动。 下山前师叔祖还说过让他们遇到了两人就妥帖照顾,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正主。 为免弄错,源岸还是非常谨慎的看向了李怡:“那这位……就是哨子主人的女儿了?” 李怡又是茫然,又是惊吓未消,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和纪长泽的关系。 但又想要搞清楚那个抛下她们母女一走多年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能做出自带保护罩的哨子,是不是天海观的人,当年为什么要一走了之。 李竹云倒是没女儿那么纠结,点头承认:“是,阿怡是我们的女儿。” 果然!!! 这就是师叔祖的家人啊! 幸不辱命,还真让他们找到了!! 搞清楚他们的身份后兴奋不已的源岸高兴了几秒,见对面母女两人正用着迟疑茫然的视线望着自己,赶忙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车队的人一直望着这边的动静,正好奇他们在说什么的时候,就见从和车队同路一起走开始就坚决与其他人保持距离,说话都是风轻云淡不带半点情绪的天海观弟子们纷纷俯身。 行了个见长辈的大礼,道袍飘逸,面带尊敬,异口同声对着李竹云恭敬道: “弟子见过太师叔。” 对着李竹云拜完了,又恭恭敬敬去拜李怡:“见过师叔。” 李竹云:“??” 李怡:“???” 车队的人:“!!!” 所有人都想要接触却不敢接触,高高在上的仙门子弟,居然对着他们车队里不说活不下来但也可以说得上是生活的艰难,让人同情的母女这样恭敬。 所有人都:“……” 一片静默,包括李竹云母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源岸等弟子没得到回应,心里又开始发虚了。 难道他们搞错称呼了? 但没错啊。 师叔祖的妻子是该叫太师叔,女儿的确辈分是师叔啊。 道教无论男女都是称呼师兄师弟师叔师祖,他们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行礼姿势就更是师叔祖之前教导过的,虽然不现代,但可是正宗几百年前的天海观弟子行礼标准。 在弟子们都忐忑不安时,源岸作为大师兄,坚强的小心抬头:“太师叔,弟子等是否可以起来了?” 李竹云:“……” 她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和她说话,赶忙紧张道:“起、起来吧。” 眼见着这些看上去就仙气飘飘浑身洁净面色红润的年轻道士们果真很快起身,李竹云更懵了。 “你们、你们叫我太师叔是什么意思?我、长泽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看,都叫名字了。 他们果然没认错。 众位小弟子在心底夸了一句棒棒的自己,面上依旧恭敬:“回太师叔,纪长泽纪道长是我等的师叔祖,论辈分,我们这些小辈该称呼您为太师叔。” 师叔祖…… 一旁的李怡几乎是立刻想起来了,之前她来询问的时候,这些天海观弟子的确是提起过师叔祖。 只是在她的印象里她的亲生父亲只不过是个骗财骗色的骗子,就没将两者挂钩。 可现在,这些天海观弟子居然亲口承认了。 怎么可能?? 按照这些弟子说的,天海观是隐世道观,从来不下山,而且他们可是修仙的修者。 既然都能修仙了,为何还要欺骗她母亲,害的她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生活二十多年。 李竹云倒是没女儿那么多想法,毕竟当初原主一直到离开都对她是温情脉脉,并且发誓会回来接她。 当年不比后来的科技发展,那个时候人和人发生变故联系不上还是非常常见的。 在女儿初中之前,她还一直坚信纪长泽会回来和她们一起生活,告诉李怡她的爸爸没有丢下她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后来李怡逐渐懂事,盖章她父亲就是个渣男骗子,再听不得妈妈说爸爸会回来的话,李竹云为了女儿,才渐渐不说了。 而现在,她竟然在这些一看本事就很高的年轻道长这里,得知了她苦等二十多年的恋人居然是天海观的师叔祖。 “长泽他是出什么事了吗?当年他说他会回来找我们的,为什么这二十多年他都了无音讯?他怎么、怎么会是你们的师叔祖?他当初不是还在上学吗?” 李竹云眼底隐隐带着期待,一口气问出了许多问题,接着就满怀小心的等待着面前这些天海观弟子们的回答。 源岸等弟子:“……” 他们也不知道啊。 师叔祖从来不主动说起往事,都是顺带提起来了就东一句西一句的,甚至关于为什么会在山下有妻子女儿却不接上山都不多说一句。 可要是不在意,又怎么会留下哨子法器,怎么会让他们下山后多多照顾。 但如果在意,为什么又要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不肯将人接上山去。 眼见面前他们该叫太师叔的李竹云满眼期待,源岸犹豫几秒,只挑挑拣拣着自己知晓的说了。 “二十多年前我还未出生,不知晓当年内情,但我知道二十多年,师叔祖曾经因为动了因果遭到反噬,被天雷轰击,当时是师祖在才勉强救回。” “之后师叔祖为了不牵连天海观,曾经有十年都孤身在外受天雷反噬,十年前才回到天海观,从此再也没下过道观,师叔祖可是我们天海观修为最高的长辈了,这法器便是师叔祖做的,我们的剑诀也都是他教导,他若是不来,想必,想必未曾来见您,是有缘由的吧。” 他的话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好像是天书现场。 尤其是对于从来没看过修仙修仙电视剧的李竹云来说。 她听的茫然,只听出了纪长泽二十多年前曾经遭受过反噬,担忧时又好像现在已经没事,这才慢慢松下一口气。 “他从不骗人……可能,可能是被什么绊住了。” 李怡却听懂了,只是她听明白了二十多年前纪长泽来不了,却也听的出来十年前纪长泽就已经没事了。 而这十年里,他却依旧从没来见过她母亲。 她妈妈一直不肯搬出老家,现在还住在那,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要是真的有心的话,哪怕带一封信来呢? 无论是真的有苦衷,还是感情淡下两厢安好都好。 可那个天海观的师叔祖,应当要比这些弟子们厉害许多的人却什么都没做,只这么拖着她母亲。 哪怕他真的是个修仙高人,但他做出的事和他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李怡的愤怒越来越多。 比起她的父亲只是个普通人,那个男人是个修仙道观的长辈更加让她感觉到愤怒。 毕竟如果真的是修者,那么对于他来说,他就算是买不起机票,他靠走的,飞的,总也能来和母亲说上一句吧? 源岸等渐渐察觉出了李怡好像在生气。 他们眼底的高兴情绪渐渐不安下来,小心翼翼看向这个师叔祖的亲生女儿:“师叔?怎么了?” 李怡勉强挤出一抹笑:“倒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几位道长,既然你们的师叔祖如此厉害,他不下道观也就罢了,只是为何多年来,一封口信都没给我母亲呢?” 源岸:“……” 其他弟子:“……” 这种诡异的小三孩子被正宫孩子逼问的感觉是什么鬼。 “这个……我等也不知晓,可能……是山上传信不方便吧……” 源岸话音刚落,一只纸叠的飞鸟扑闪扑闪着翅膀到了这些弟子身边,慢慢飞到了源岸头顶,渡愕标标准准的普通话传了出来: “你的飞鸟已到,请接收信息,发件人:你们的师叔祖。” 末世道门(10)(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二...) 飞鸟没等到指定接收人来打开自己, 也就一直停留着,渡愕的提示音不停重复着。 【……发件人:你们的师叔祖。】 【……师叔祖。】 【……祖。】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收件人们却还是一个个鸦雀无声, 没人敢去接信。 源岸努力保持着镇定, 试图解释:“以前我们从来没见过飞鸟,这一定是新研究出来的传信方式, 师叔你信我。” 李怡没说话,在源岸松了口气以为她接受了这个想法时,她看着那只纸叠的飞鸟, 冷不丁开口:“那以前你们都用什么联系?” “那当然是飞鹤……” 源岸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等等,他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李怡笑了一声, 眼底有着自嘲。 就算没有飞鸟飞鹤,之前末世还没来, 纪长泽他要是真的想要联系她们, 打个电话的事,实在不行,网上通讯也不是不可以。 可他什么都没做。 然后现在末世来了, 消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成为了别人口中修为高深的师叔祖。 天海观的弟子们以救人的身份出现在她们面前, 告诉她们他一直惦记着她们,而他送给她妈的那个哨子, 是个能保护人的法器。 好像这样, 那个男人的身份就会变成救世主,而不是一个一声不吭离开怀孕恋人二十多年都未曾露面的渣男。 可笑。 真是可笑。 李怡不是没期盼过父亲的存在,在她小时候, 还不知道妈妈身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也曾经在妈妈对未来的期望中期待过爸爸能回来。 像是同学们的爸爸那样, 给她做饭,送她上学,带她去游乐园,帮她开家长会,教她写作业。 小学,初中,传说中的父亲始终没露面。 直到有一天,她听别人讨论的时候说起了她妈妈。 原来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丈夫好父亲,他只是一个骗子,骗了她妈妈的青春后一走了之。 李竹云性子弱,李怡和她相反,从小性子就强。 在保护女儿这方面,李竹云的确做的不错了,可她要工作,李怡学校里的事她是插不上手的。 小孩子是天真又残忍的,李怡没爸爸就等于让同学嘲笑的把柄,不是没委屈过,也不是没躲起来偷偷哭过,可她也清楚知道妈妈很辛苦,她不想让妈妈为她担心难过。 李怡渐渐学会了强硬,你笑话我没有爸爸?那我就笑话你成绩不好长得丑,你给我取外号?我给你取八个。 要是想欺负她,她就跟人打,等不要命的打起来,都是小孩,自然也就怕了她了。 李怡小时候人家都说她是假小子,一点都不像是个女孩,就连妈妈也以为她是喜欢疯跑瞎玩。 谁也不知道,她也是喜欢小裙子,也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可她不凶,怎么震慑住那群想要欺负她的人呢。 李怡的童年在同学们的记忆里是威风的,她揍服了不少小孩,每天就跟个小号大姐大一样,带着一群小弟进进出出。 但没人猜得到,大姐大李怡也会偷偷在被窝里哭,也会在别人家爸爸过来接孩子的时候心里满不是滋味,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为了掩饰,还会特地说明自己才不是那种幼稚的需要爸爸接的人。 李怡十六岁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回家,曾经遇到过几个小混混堵住她们。 她怕的不行,当时刚下了晚自习,天黑,路上也没人,同学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吓得说话都在颤,眼泪落了满脸,她没哭,还很凶的和这群混混对峙。 直到一声厉呵响起,接着是一个男人冲上来直接将那群混混吓跑。 李怡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昏暗的路灯下,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指着那群小混混的鼻子臭骂,吓走了他们后,立刻转身安慰她同学。 问她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吓到了没有?都是爸爸不好,说好要来接你的,结果公司加班,这么晚才来。 莫名其妙的,没被小混混吓哭的李怡看着这一幕哭了。 她哭的无声,同学和同学父亲也只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之后他们一起把她送到家楼下,李怡站在楼道里,看着楼下那个普通却可靠的父亲帮女儿背着书包,两人渐渐走远。 第二天同学已经满血复活,兴奋的告诉她,说她爸爸去了警察局,警察们找到了那群小混混批评过了,以后他们不敢再这样子堵住女学生,李怡晚上回家就不用怕了。 李怡笑着点头,只是从那之后她和同学再也没一起回过家,那个时候学生们都是自己回家的,但也许是因为女儿差点遇到危险,她的父亲在之后的几年里都是早晚接送,一天都没落下来过。 周围所有人都觉得李怡是个懂事,稳重,能自己抗的,大学舍友们都十分依赖她,有总是处理不好事活的稀里糊涂的舍友羡慕她,希望自己也能变得像是她那样稳重。 李怡都是笑笑。 她知道,她们的天真,幼稚,想法单纯都是家里宠出来的。 李怡生长的环境注定了她不能像是小公主一样长大,她小的时候妈妈生病昏昏沉沉,大半夜的打不到车,李怡又小背不动妈妈。 最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试图搀扶着妈妈一边哭,哭声吵醒了隔壁婶婶,那位婶婶又打电话给了在工作的隔壁叔叔,最后是那位好心的叔叔婶婶一路陪着把她妈妈送到医院。 除了感激,还有麻烦了人家的窘迫和歉意。 李怡一直记得,当时妈妈在病房,她出去想要接水,听到好心的叔叔婶婶在说话。 叔叔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再叫我。” 婶婶回答:“好,我留着帮着照应照应,诶,怡怡年纪小,我发现的时候,她嗓子都哭哑了。” 叔叔又说:“也没办法,她家也没个男人,咱们邻里邻居的,能多照应就多照应照应吧,你说竹云怎么不再找一个,一个人带着孩子多苦啊。” “怕继父对怡怡不好吧,毕竟不是亲爹,就那个谁家的不就是吗?竹云估计也是怕。” “都不容易,行了,我走了啊。” 那一晚上,年纪还很小的李怡好像一夜间就长大了。 妈妈醒了见了她哭肿的眼睛,也哭了,抱着她说是妈妈对不起她。 李怡当时还不知道爸爸的“真面目”,被妈妈搂着哭,就在心里悄悄想,没事,等到爸爸回来就好了。 等爸爸回来,再发生这种事,爸爸就可以送她们去医院,爸爸力气一定很大。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她渐渐长大,知道了这样的时代不会有人真的联系不上想联系的人,明白了原来不是所有的爸爸都有责任心。 慢慢的,各路行业都发展了起来,出租车一整晚都有,实在不行还可以用软件打车,只要有钱,家里就算是没有男人也能找个跑腿帮忙,家里的东西坏了也不需要自家人来修,给修理工打个电话,自然能上门。 随着时代的发展,男性对于家庭的贡献好像都可以用金钱取代了,李怡大学时期就在努力挣钱,一开始是兼职,攒够钱就创业,就她自己一个员工,每天又要学习又要跑上跑下,累的睡觉的时间都少。 她心里清楚,大家都爱钱,但像是她这样为了钱这么拼的的确很少,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影响将会跟随她一辈子,不赚够足以替代一个男人在家庭中贡献的钱,她就觉得浑身没有安全感。 哪怕这个时候她已经成年,可以背得动自己的母亲。 没有丈夫,和没有爸爸,真的是完全两种不同的体验啊,也许是因为期待过吧,李怡想。 她放弃王浩的时候虽然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觉得自己眼瞎居然看上了这样一个人,以及对女儿的抱歉。 可对于纪长泽这个从未谋面的父亲。 她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会期待对方能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然后告诉她,他是在乎她们的。 他也是疼爱她这个女儿的。 然而幻想也只是幻想,现实里哪有童话中那样的美好误会。 也许对于那个男人来说他和她的母亲只是一场露水情缘,为了表达自己对这段经历也是有感情的,他留下了一个哨子法器。 然后说:看,我也是在乎你们的。 李怡渐渐收起了心底因为知晓了父亲是谁而不自觉升起的期待。 想什么呢,都二十多岁了,她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居然会去幻想这样不可能发生的事。 面对着因为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天海观弟子,李怡慢慢心平气和下来: “抱歉,我刚刚有点激动,打扰到你们了,对不起啊。” “没、没有。” 源岸等人赶忙干巴巴的挤出一个笑:“师叔,师叔祖真的很想念你们,他一直没来找你们,肯定、肯定不是故意的。” 李怡却不会当真了,只说:“总之,谢谢他给的这个哨子了。” 源岸等人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感觉到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师叔祖给他的妻子哨子,师叔祖的女儿说谢谢? 这怎么好像,好像是一副要划清界限的样子? 【……发件人,你们的师叔祖。】 飞鸟还在旁边提醒着源岸他们该接飞鸟了。 一众弟子也顾不得多想:“师兄,先接飞鸟吧。” 源岸赶忙伸手,让飞鸟飞到自己手心里。 本以为是和飞鹤一样拆开就能看到字,结果他还没拆,飞鸟就张开了嘴。 它头上投出了一片虚影。 源岸恍然大悟,原来是视频功能……等等???纸叠的飞鸟显现出了视频功能?? 这是不是有点不科学啊? 还不等他再深思熟虑一下这个飞鸟视频的原理是什么,就见虚影里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正在雕刻着一个什么东西的师叔祖。 弟子们赶忙恭敬行礼:“弟子见过师叔祖。” 这么大的动静,车队其他人也不是瞎,一眼看过去飞鸟视频,震惊都震惊不过来了。 李怡与李竹云自然也立刻看了过去,只见虚影里,正有个看着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他正埋头做事,也没抬头看人,只一边认真雕刻一边漫不经心的道: “忘记告诉你们了,给你们准备的行礼里有个大型防护罩,遇到多人危险的时候用,不过这个防护罩和你们带着的不一样,是吸收瘴气化为防御,所以人待在里面会看到很多以前经历过的幻境。” “记得别沉迷,不然饿死在里面,我可不会去救你们。” 源岸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听什么防护罩不防护罩的,一边小心瞅着正看过来的李竹云母女,一边努力干咳试图引起压根没抬头的纪长泽注意力。 师叔祖!!! 你快抬头啊!!! 你家人在这呢!!! 然而纪长泽压根没注意到他的暗示,只专心雕刻着手里的东西:“我让你们找的人你们找到了吗?要是找到了,就想办法把她们送到最近的基地,然后再把地址给我。” 源岸疯狂暗示:“咳咳咳……师叔祖,你一定是很想念她们,所以想要下山找她们是不是?咳咳咳咳我觉得一定是的。” 然而,他的师叔祖压根没接触到他的暗示:“瞎猜什么?不是跟你说过我不能见她们吗?” 源岸愣了:“师叔祖你什么时候……”说过啊。 结果这话他还没说完,投影里的纪长泽就已经无意识的抬起了头。 与李竹云四目相对的下一秒,纪长泽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他立刻快速掐诀,顶住了上方下来的天雷轰击。 ――轰!! 噼里啪啦! 虚影里的纪长泽身后落下一堆木头废墟。 然后里面又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了怎么了?师叔你在渡劫吗??” “妈呀!师叔!你房顶塌了!!妈呀!!师叔!!你头发焦了!!妈呀!!!!师叔!!你你你身上着了!!!” 比起渡愕的大惊小怪,纪长泽依旧淡定,一边掐诀抗天雷,一边冷静道:“帮我灭火。” “是,是。” 渡愕虽然还处于震惊与懵逼中,但一被叫了,还是快速上前,在盘腿坐下掐诀的师叔身上拍来拍去,总算是拍灭了火。 刚拍灭火,他一抬眼,看见了虚影里的弟子们:“……” 一向很在意自己在小辈面前形象的天海观主持:“……” 好在他反应灵敏,拍了拍手里的灰。 恢复端然严肃状态: “是源岸啊,没事,我和你们师叔祖玩会火,你们这是……干嘛呢?” 源岸等正在目瞪口呆,不知道是该惊讶师叔祖着火了还是该惊讶主持变脸这么快的的弟子们赶忙行礼。 “弟子见过师父/师伯。” 他们抬起头,看着正被一道道天雷劈在身上的纪长泽,在对着他们充满长辈慈爱笑的渡愕面前,面露犹豫。 源岸小心提问:“师父,师叔祖这样……没问题吗?” 渡愕:?什么? 他一扭头,才发现师叔祖正在遭雷劈。 而且最惨的是,那雷就跟加了快进一样,刷刷刷,刷刷刷,简直一秒一个。 渡愕:“……” 他的声音也跟着小心翼翼下来:“师叔……你这、你这是干嘛呢……” 纪长泽咬牙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天雷……锻体,可,提升修为,可在修行路上……走的更通畅。” 渡愕:“……” 这哪里是走的更通畅,这直接就要被送走了吧。 渡愕:“以前也没见您这么锻体过啊,这看着是不是有点危险啊……” “或者要不您想办法调整一下频率,我觉得这看上很危险的样子啊。” 纪长泽:“无碍。” “天雷锻体……没有危险。” 说完,他嘴角缓缓流下血。 渡愕:“……” 这还没危险呢,这看着真的是要抬棺了。 但见纪长泽好像没什么感觉,他小心提醒:“师叔你有没有觉得嘴里有点腥甜……” “没有。” 渡愕:“……” 他闭嘴了。 一闭嘴就发现不对了。 在被雷劈的情况下依旧坚持打坐掐诀的师叔祖却像是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一样,眼睛始终看向虚影里的某处。 看啥呢?被雷劈了还看的这么起劲。 渡愕也跟着看过去,结果只看到两个面容相似的女人,正面露错愕和惊疑不定的望着这边。 怎么自家道观的飞鸟视频还有外人呢。 尤其是师叔正在遭雷劈,这种情况怎么可以让别人看。 考虑到自家师叔的形象问题,又不好直接关掉显得很没有礼貌,于是渡愕非常好心的上前一步,挡住了那两个山下人与师叔的对视。 结果一挡住,他惊讶的发现,刚刚还一副不劈死人不罢休的天雷居然停了。 渡愕:“?” “师叔你锻体完了?” 他一动,露出了身后的李竹云和李怡身影,刚刚消停下来的天雷立刻又麻利劈了起来。 而且貌似比刚刚更快了,一副“大爷我今天非要劈死你不可的架势”。 渡愕:“?师叔你刚是中场休息吗?” 他一动身子,又挡住了李竹云母女,天雷又停了。 再一动,天雷又开始了。 渡愕渐渐发觉不对。 他动,他再动,他再再动,他再再再动。 天雷劈,天雷停,天雷再劈,天雷再停。 渡愕回头看看同样渐渐明白了什么的李竹云母女,恍然大悟:“师叔,你一看她们就会被雷劈啊!” “难道她们是引雷针成精?!” “闭嘴。” 纪长泽看上去已经恨不得把渡愕丢出去喂飞鹤了,咬牙切齿道:“天雷和她们没关系。” 渡愕扭头:“不是吧?我觉得这看上去就是和她们有关系的样子啊?师叔你认识她们吗?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改了天命遭天谴反噬,你昨天不是还教了我告诉我不要乱改天命吗?” 他立刻掐了一个刚学的测灵诀,掐算几秒睁开眼:“奇了怪了,师叔我发现这里面这个年轻小姑娘居然跟你有血缘之亲,看来我还是刚学不熟练需要多练练,怎么会算出血缘之……” 渡愕突然反应过来,扭头看看李竹云李怡,回头满脸震惊的看着纪长泽:“师、师叔,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女儿?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师叔你放心告诉我我嘴巴最严……唔唔唔唔唔!!!” 纪长泽收回打在渡愕嘴上的闭口诀,继续对抗天雷:“源岸,关掉飞鹤。” 李竹云听了个全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快步上前:“长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被天谴是不是因为我?为什么一看到我你就要被雷劈??” 纪长泽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又重复一遍:“源岸,关掉飞鹤。” 源岸赶忙去关。 手忙脚乱一通后,他发现:“师叔祖……我第一次用,不会关啊。” 李竹云见纪长泽拒绝告知自己真相,看他硬生生扛着一道道天雷的模样,眼眶越发红了:“长泽,到底怎么回事?你别骗我。” 身上道袍无风自起的道长缓缓吐出一口气。 “没有,我被天谴,和你无关。” “可你明明一看到我就被雷击……” 李怡也处于茫然中。 她没想到,第一次见到父亲,居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而且,为什么纪长泽一看到她们就要被天谴?? 难道当初纪长泽一去不回真的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缘故吗? 她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什么滋味,但总归是有些酸酸涩涩的,又是期待她的父亲并不是真的想丢下她们,又觉得自己想的过于美了。 李怡慢慢走上前,低声道:“你能不能来见我们一面。” “如果,如果你天谴不是因为我们的话,见我们一面好吗?” 女儿出口后,道长垂下的眼睫明显颤了颤。 他只应了一句:“好。” 说完,吐出一口血,挥袖打断了飞鸟视频。 天海观内,纪长泽捂住胸口,感受着修为的进阶,天雷进阶,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但好使。 拍了拍身边只剩下一个收尾的引雷法器,闭眼开始调息。 李怡看着飞鸟关闭后又飞到源岸身上,重重松了口气。 此刻,她是真的很想见她的父亲了。 末世道门(11)(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二...) 第238章 挂了飞鸟视频后, 源岸等人以为这就完事了。 结果那只飞鸟居然又张开嘴巴,口吐人言。 纪长泽的声音传出来: “在哪里,坐标给我。” 这飞鸟, 竟然还可以语音。 源岸上下左右观察了一遍飞鸟, 试探着摸了一把飞鸟头上的那根长长白毛。 白毛被摸,飞鸟张嘴, 渡愕声音传了出来:【已选择拉黑联系人。】 一众天海观弟子们:“???!!!” 不等等!!! 怎么就拉黑了?! 他们要是敢拉黑师叔祖,师叔祖还不送他们去云峰上感受冰火两重天?! 好在下一秒,渡愕的声音又出现了: 【拉黑失败, 小辈无法越级拉黑长辈,请慎重反思自己想要拉黑长辈的原因并改正。】 源岸等弟子:“……” 一时间,竟不知道此刻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心情复杂一下。 既然鸟毛是拉黑……源岸的视线又落到了飞鸟那纸叠的翅膀上, 伸手摸了一把。 【咔嚓!】 渡愕的声音不出意外的出现:【拍照成功。】 所有人:“……” 所以这只飞鸟不光可以打视频拉黑人还能拍照吗? 在末世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还研究出这么多的功能,可见天海观有多么厉害(无聊)。 把整只飞鸟上上下下摸索了个遍的源岸总算是在戳了一下鸟眼睛后找到了语音开关。 保持着戳鸟眼睛的姿势, 总感觉自己是在虐待动物的源岸:“……” 快速说完了方位, 他松开手。 “发给师叔祖。” 然后看着鸟嘴一开一合,师父的声音传出来:【发送成功。】 源岸:“……” 每次看着这只鸟瞪着这么小个眼睛发出师父的声音,他都有种想要行礼的冲动。 飞鸟完成了发送任务, 等了一分钟没再等到别的指令, 就自动飞到了源岸肩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站着不动了。 源岸:“……” 完球了。 总感觉他一直保持的高冷形象即将因为这只鸟消失呢。 心底虽然跑过了一万头羊驼, 但面对着长辈, 源岸还是非常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平静神情,一副“只不过是一只鸟站在肩膀上而已这不是很正常吗”的表情,对着李怡说: “师叔, 方位已经发过去了,弟子也说明了我们前进的大略位置, 师叔祖御剑而来的话,定然是能找来的,我们照常走就好。” 李怡点点头,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问了:“现在地图不能再用了,很多路也都直接被挡住,你们报的位置他能知道怎么走吗?” “这个没什么,天海观自然有一套找人的法诀,就算师叔祖走错了,只要掐算一番就好。” 源岸说完,就见面前这位新师叔的表情渐渐复杂下来。 “你们天海观有找人的法诀……” 李怡重复了一遍源岸的话。 也就是说,就算是纪长泽真的忘了她妈妈居住的环境,只要用法诀照旧能掐算出位置。 可二十多年了,这个被称为厉害人物,修仙道观师叔祖的父亲,依旧是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 原本因为纪长泽一见到她们就被雷劈的疑虑,在知道寻人法诀的存在后,慢慢又淡了下来。 “既然他找得到,那我们照常赶路吧。” 说完,李怡走到队长面前,抱歉道:“队长,我能不能请半个小时假?” 队长从刚才一直发愣到现在。 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太刺激了。 先是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御剑飞行的修士,好家伙直接把他们这末世求生副本拉到了“我的修仙梦”。 等到修士们答应了和他们同行,还没相处多长时间就因为那个杀千刀的王浩遭遇险境。 紧接着是队伍里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李怡母亲身上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个防护罩,跟灭蚊灯对付蚊子一样,轻轻松松把丧尸们灭了个干净。 然后是他们巴结都怕巴结不上的修仙道士们在看到李竹云戴着的哨子后,恭恭敬敬对着对方喊太师叔。 那个杀起丧尸来不要命,平时一个人辛苦撑着全家的李怡,也成了师叔。 而在这些称呼的背后还有着让人恨不得呆在瓜田的隐秘。 离家二十多年的父亲居然是修仙道观里德高望重的师叔祖。 而这位师叔祖一见到妻女就要被雷劈。 修仙道观居然还兼职搞科技,致力于研究出飞鸟版手机。 这一串串的信息连续打过来,就算是队长这么一个反应灵敏吃瓜迅速比猹还闰土的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好家伙。 他直接一个好家伙。 末世前的狗血电视连续剧都没这么刺激精彩。 现在见到瓜田里的大瓜,啊不是,是本次事件主人公来请假,哪里有不批的道理。 队长头点如麻雀,话语还隐隐带着吃到大瓜的兴奋:“去吧去吧。” 李怡感激的对他点点头,拉着抱着孩子一脸沉思的母亲上了车。 她们母女两人的确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好好冷静一下了。 眼见两人上了车,天海观弟子们面面相觑。 源岸:“……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一位师弟犹犹豫豫:“师兄,你好像就没说对过。” 源岸:“……” 好像也是。 现在只希望师叔祖过来了别因为这个罚他罚的太厉害。 这还是在山下呢,要是一边赶路一边杀丧尸一边带师弟还要一边抄书的话,那也未免太惨了。 源岸自然是想不到,这次他之所以会被派下山当这代下山历练弟子的领头羊,就是因为纪长泽看中了他那永远都能说漏嘴的特性。 收到飞鸟语音的时候,纪长泽正快速的敲敲打打。 他这些天可不是光做了个引雷法器,自从源岸他们走了,纪长泽手下就没停下来过。 当然了,他也不是光顾着敲敲打打做东西的。 而是先耐心教导了渡愕这些弟子们一些法诀。 比如如何掐诀运送重物,如何使用灵力造出锋利剑锋,如何将木剑转变为利器。 等到教会了他们这些后,纪长泽再让渡愕带着一众弟子御剑飞行到树林子里,用利器木剑使用灵力造出剑锋砍树,再掐诀将砍下的木头运送回天海观。 还真别说,天海观的弟子们九成九都是在观内长大,从小学习道法,一个塞一个有天赋,学起砍树搬运一条龙,啊不是,是各种术法时,也都快速无比。 有了这么多勤勤恳恳的打工人,纪长泽成功做到了闭门不出都有源源不断的原材料送上门来。 而现在,他的巨作就要完工了。 快速打造完了一片精致好看的大树叶后,纪长泽将之插在了他的“作品”上。 转身吹响了他脖间挂着的哨子。 全天海观,只有他挂着的哨子是单纯用来吹响召唤其他人的。 没几秒,正修炼的,砍树的,打坐的弟子们立刻掏出随身带着的木剑,快速到达了师叔住着的屋前。 纪长泽的房间天花板消失不见这件事并没有引来这些弟子们多余的视线。 毕竟有一个大嘴巴渡愕在,不用纪长泽多说什么,给他半个小时,他就能不负众望的将“我跟你们说师叔一见到他在外面的女儿就会被雷劈,他住着的屋子被雷劈出了好大一个洞巴拉巴拉”传遍整个天海观。 虽然不知道师叔为什么见到女儿就要被雷劈,但想必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心情肯定是不怎么好的。 这些天与师叔的相处让这些以前曾抱怨过师叔性子不好不容人,半点没有长辈风度的弟子们深深意识到,他们以前的抱怨实在是太不对了。 以前的师叔,顶多就是不理人,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不参加早课。 现在的师叔自从发现灵气复苏后,那可就来劲了。 丢给他们一大堆功课不说,早课他依旧不上,却给了底下的晚辈们一大摊任务,然后就是折腾木工活,砍树和搬运工还算的上是好活。 最惨的就是那些需要调试新法器的弟子,之前那些弟子们没下山之前师叔就在折腾配音法器,等到小辈们下山了,折腾的就更加厉害了。 其中以渡愕最惨,因为普通话字正腔圆,说话时掷地有声(成为主持后为了展现出自己的稳重特地练出来的),被选为了法器语音人。 一代天海观主持,硬生生成为了法器客服。 弟子们面上一脸“我们不畏艰辛,我们不怕吃苦,修炼人,修炼魂,修炼最后必飞升”,心底是如何苦兮兮,就不为人知了。 师叔这还不如灵气复苏前呢。 好歹以前他虽然看着懒散,对着弟子们也都没个好脸色,但也不会布置一堆的功课。 现在好了,师叔进化了,不光每天看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废人,布置功课的时候更是一副恨不得布置一整座山过来的架势,而且骂人鄙视人也更加有水平了。 现在他们只想要穿越回去打死曾经嫌弃师叔的自己。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居然觉得那样温柔(对比现在来说)的师叔是个吃老本的废物,简直瞎了狗眼!! 自然了,经历了纪长泽的魔鬼教导,就算是这些弟子们心底吐槽快成海,面上也还是很好的保持了修仙弟子的淡然肃穆,一个个右手带剑,目不斜视。 再加上身上统一的白色道袍,头上十分有修士风范的发髻,看着还真有点自小修仙的仙门子弟那味。 听着外面人齐了,纪长泽这才推开门出去。 外面的弟子们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行礼:“弟子见过师叔。” “行了,起来吧。” 教导出他们这一身规范礼仪口口声声这是修士风范的纪长泽本人倒是依旧懒懒散散的,斜斜靠在门边:“都收拾一下,跟我一起下山。” 这些弟子都有些诧异,怎么好端端的说要下山? 渡愕作为主持,自然要第一个上前,恭敬询问:“师叔,不知我们下山是要去哪里?” 纪长泽抬抬下巴,没直接回答,而是道:“之前教导过你们问事诀,此次刚好验证一番你们是否好好练习,自行掐算吧。” 一众弟子这段时间早就被纪长泽训的没了脾气,一听到他让他们自己掐算,立刻反应很快的统一伸出左手开始掐诀闭眼。 渡愕是算的最快的,算出结果后,他有些迟疑的拧紧眉,满脸写着拿不准,犹豫半响,重复算了好几次都是一个结果后,才慢慢睁开了眼。 剩余弟子也都是差不多的反应,眉都紧紧皱着,一脸的犹豫,仿佛不怎么相信自己算出来的结果。 纪长泽一直耐心等着他们差不多都睁开眼了,才慢悠悠问:“渡愕,你是主持,你先说。” 渡愕迟疑一下,道:“此行,是去往大凶处。” “这大凶不是对我等而言,而是与弟子有联系的人,应当是之前下山历练的小辈。” 他延伸思考了一下:“我们此次下山,是去救他们的?” 纪长泽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渡愕却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按理说,源岸他们虽然在天海观修为算不上高,但下了山也绝对是降维打击山下生物,就算是打不过,怎么也能御剑飞行逃跑。 怎么就大凶了呢。 毕竟是天海观弟子,渡愕这些有徒弟在其中的人自然是担心的,不过这些担心在发现纪长泽压根没担忧意思后,就渐渐安下心来。 师叔虽然平时不靠谱,但遇到大事还是非常可靠的,他都不担心,想必源岸他们也没什么事。 渡愕直接这么问了。 纪长泽点头:“是不要紧,他们临行前我做了一个瘴气保护罩与他们,遇到危险的话躲进去问题便不大了,不过到底是一些年纪轻轻的小辈,你们还是下山去亲自瞧瞧比较好。” 渡愕敏锐的捕捉到了“你们”这俩字,惊讶问道:“师叔不与我们一道去?” 在那一脸仙气飘飘站着的弟子们听到这话心里一喜,师叔不跟去,他们岂不是可以浪了? 天高鸟扑棱棱飞,海阔鱼哗啦啦游。 爽啊!! 纪长泽:“本来不想去的,不过有个约要赴,还是和你们一道去吧。” 正在高兴的弟子们:“……” 他们的师叔还非常嫌弃要与这些晚辈一道同行的样子:“我赶时间,你们修为实在太低,飞的也慢,此次下山,我们就不用御剑飞行了。” 不用御剑飞行? 那用什么? 难道还有什么赶路方式要比飞更快的吗?? 还在车队里安安静静打坐的源岸等人可不知道此刻山上发生了什么,在队长来打听(吃瓜)的时候也没有遮掩,直接告知了对方他们的师叔祖可能要来。 不过他们从下了山到现在御剑飞行一路上至少用了十几天,想必师叔怎么也要十天以后再来了,师叔会掐诀算大致方位,所以车队照常赶路就好,不用停留。 还想多吃点八卦的队长:嗨呀,这还自带指南针功能呢,修仙就是牛批。 既然小道长都说了不耽误,那就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赶路。 反正只要李怡她们还在,这个瓜就跑不了。 李怡与李竹云坐在车内,相顾无言。 乖巧的女婴倒是不受影响睡的喷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两个亲人心中刚进行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竹云此刻倒是冷静下来了,小心翼翼看着女儿,低声道:“怡怡,你爸爸他看样子,是有苦衷的。” 李怡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只说:“有没有苦衷,就等他亲口来说。” “好了,我下车做事了。” 她走下车,躲在车头狠狠眨眼把眼底的泪水眨了下去。 刚刚差点就当着妈妈的面哭了。 李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明明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在期待着父亲的到来吗? 看来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还真的很难消除啊。 只是无论那个男人带来的理由是什么样的,二十多年的隔阂也不是两三句话就能消弭的。 他的形象在天海观弟子眼中越是高大,越是有排山倒海之能,对于怀孕后就没再看到恋人,出生后就没见过父亲的母女二人来说,就越是讽刺。 李怡甚至后悔起让那个人亲口来对她们说了。 要是他说,他是为了修为,为了所谓的天海观规定,为了能好好修行之类的电视剧常规套路惯常屁话,那还不如不说。 比起明显高兴又期待的李竹云,李怡在接下来几天里表现的十分淡然,好像天海观师叔祖是她父亲这件事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大的影响,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杀丧尸找物资一个没落下,只是身边永远都多了一群背着木剑衣着干净的小道长。 天海观弟子们:这可是师叔祖他老人家的闺女,他们必须得在师叔祖来之前把人给护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第三天一早,众人就看到了第三基地的大门。 队长站在车顶远远眺望,欣喜不已:“没错,是第三基地,上面还挂着旗呢!” “不过门口怎么这么多人,这么热闹是在干嘛呢。” 李怡也跟着看过去,因为离得远,只能依稀看到门口的确是围了很多人。 难道是摆了集市? 在门口摆集市的话,也未免太杂乱了吧。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也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能沉默跟在队长身后,看着他下令全队前进。 车慢慢开向第三基地,队长头伸出窗外,有些兴奋的望向前方,畅想着等到了基地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 但等着越来越近,他突然发现,基地里站在门口的那些人好像都挥舞着双手,喊着什么。 近了,越来越近了。 远处的声音也传到了车队人耳中。 ――“别过来!!!有危险!!!” 所有人心头立刻掠过一阵凉意,队长当机立断:“撤回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安静的黄土猛然掀起,露出了底下绿油油的一片,一条条狰狞的粗长藤蔓拔地而起,冲着车队挥舞而去。 车很快被缠住动弹不得,天海观弟子们见势不妙立刻打开车窗跳出去试图御剑飞行。 然而还不等他们飞到藤蔓够不到的高度,就被猛的拽住拖到地上。 “用剑诀!” 一众弟子反应迅速的立刻掐诀,被藤蔓缠住的木剑却怎么都挣脱不开束缚,他们只能以手为诀,可很快,双手也被绑住。 “火诀!” 大火蔓延,将绑住众人的藤蔓燃烧了个干净,还不等他们松口气,浑身浴冰的藤蔓再次上线。 所有人:“……” 这下子,大部分弟子是真的束手无策,被绑的严严实实了。 源岸以手为剑躲开好几次攻击,左右看看,情急之下终于想起了师叔祖的嘱托,掏出怀里的那张木符,重重摔在地上。 ――啪!! 符片发出重重声响,从其中几乎是立刻弥漫出了一层层白色雾气,然后慢慢的,形成了一个防护罩。 接触到雾气的藤蔓们剧烈颤抖起来,想要挣脱,却没能爬一会就已经慢慢融化,漫天大雾中,只剩下被救下的人剧烈的咳嗽声。 “所有人都站到一起来!” 可靠的源岸在发现藤蔓被雾气来了个原地度化后立刻高声提醒:“这是瘴气,会让人看到幻境,幻境内容都是以前经历过的事,如果沉迷进去就会饿死在瘴气里,千万不要沉迷!” 这玩意听上去就很玄幻,众人赶忙围拢在一起。 天海观弟子们数完自己人,赶忙去找李竹云和李怡,好在很快就在角落里看到了她们,李怡抱着女儿正在小声哄,看样子没受伤。 就在他们松了一口气时,周围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房子轰然倒塌,街道露出裂缝,周围的一切都恐怖极了,简直好像世界末日一般。 哦不对,现在好像就是世界末日。 在众人的惊呼中,源岸依旧沉稳:“这是幻境,不用怕,应该是我们被拉到了在场某个人的幻境中。” 一师弟有些怕:“师兄,我们会不会沉迷进幻境出不来啊?” 源岸十分肯定的表示不可能:“我们有修为傍身,心志坚定,不可能被拉入幻境,既然不是我们的记忆,也就不会看到熟悉的人,看不到,就不会沉迷。” 话音刚落,地动山摇中就出现了个身影。 师弟:“……师兄,是师叔祖……我们居然看到了师叔祖,是不是要凉了……” 源岸:“……” 前方站着的人虽然穿着校服,看上去比师叔祖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几分青春之气,但貌似是是师叔祖没错。 什么情况,这幻境这么厉害的吗?连天海观的人都能这么快攻破了? 在一众迷茫的人中,只有李竹云直勾勾的盯着幻境中的纪长泽,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出来。 “怎么……怎么可能……” 李怡察觉出母亲的不对,奇怪的看向她:“妈?怎么了?” 李竹云没回答,李怡很快也不需要母亲的回答了。 因为她居然在面前的幻境中,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妈妈。 小腹微凸的李竹云躺在废墟中,上方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翘起石块,只要落下,就能立刻要了她的命。 只是她却因为昏迷无力挣脱,只紧紧闭着眼,脸色因为失血而惨白,额头缓缓流下鲜血,即使是昏迷了,双手也还在下意识紧紧护住腹部。 而在她的上方,年轻版的纪长泽正以与身形完全不符的大力一手撑起石块。 他修长的手因为用力青筋突出,额头满是冷汗,可见撑起这块石块对对方来说有多么吃力。 可即使是这样,纪长泽也依旧死死撑着,另一只手则是掐诀姿势,灵力不停的输送到气息微弱的李竹云身上。 ――轰! 天雷劈下,纪长泽仿佛猝不及防,被劈的身形一晃,却还只是咬牙继续输送。 旁边有个声音在说:“她的命数就是今天死,你强行救人,就算输进去全身灵力也无济于事,只会连累自己遭受天谴,快快罢手吧。” 在旁边看呆的源岸听到这声音一怔:“师祖?!” 原来师叔祖说的师祖救他一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赶忙继续仔细看去,却看不到师祖的身影,只见到幻境中的师叔祖并不听劝,只咬牙承受着一道道天雷劈在身上的苦痛。 虚弱声音里满是坚决: “若能救回妻儿,遭天谴又如何?” 那位老者声音又问:“你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天雷之劫,如今这般做,不光要遭到反噬,还有天谴追随数年,就只是为了那百分之一能救回来妻儿的微末希望,当真值得?” 纪长泽一双手依旧是一手撑石,一手为李竹云续命。 口中虽渐渐溢出鲜血,语气却依旧未动容分毫: “值得。” 远处天边,渡愕端着一杯水小心走到正低头看云彩的师叔祖身边:“师叔,之前门下弟子配了那么多的音,怎么没见您给的法器里用过,那些配音用在了何处啊?” 纪长泽回忆着自己把许多配音挑挑拣拣揉捏在一起最后强行拼凑出个老主持音的辛苦,露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 “你猜。” 末世道门(12)(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二...) 瘴气幻境中, 所有人都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幻境里的纪长泽终于在李竹云眼睫颤动时,缓缓收回了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就此圆满时,却见对方右手食指中指并并拢, 朝着李竹云旁边猛然抬起。 比李竹云身上石块小一号的石头被隔空掀起, 重重摔在了旁边。 随即,是熟悉的输送灵力动作, 明摆着是在救那边的人。 李竹云这个视角是看不到那边有什么人的(原主的记忆不能支撑纪长泽做出真实画面),只能听到老主持的声音:“你疯了?他们已经过世了。” 接着,是纪长泽虚弱的声音:“这是竹云的爸妈。” “别说是她爸妈, 就算他们是老乌龟的爸妈,断了气,没了魂, 你就算把所有灵力都给出去也救不回来了。” 老主持的劝解依旧没什么卵用,年轻的修士还是坚持输送着灵力, 脸上的神情一点点苍白下来。 “长泽, 你强行改命本来就要遭受因果,此后余生不得再与她相见,否则天谴报身, 现在你还要改她父母的命, 你是想要就此陨落,身死道消吗?!!!” 纪长泽自然是不会听劝的。 他只坚持输送, 直到天雷攻势越来越凶猛, 才吐出一口血,软软晕死过去。 天海观弟子第一次这样直面观看长辈往事辛秘,一路下来都看的舍不得动弹一下。 表情从恍然大悟到原来如此再到怨不得啊。 “原来师叔祖被师祖救下是在这个时候。” 而旁边的李竹云, 已然是泪流满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长泽不是故意丢下我们的,原来、原来当年地震的时候他来过……” 甚至, 为了救她,还不惜背上天谴。 而一旁李怡,也是神情怔怔。 第一次见到纪长泽的时候,他的确是正在被天雷劈,当时李怡就意识到了那些天雷和她们有关系。 纪长泽不肯说,她以为只要她提出见面,对方在不能和她们见面的情况下会说出一些事。 可没有。 那个男人一口答应下来见面,简单的好像,天雷真的和她们无关一样。 李怡以为,她猜错了。 ――直到她看到了多年前自己还未出生时的往事。 她的父亲,为了救她和妈妈,逆天改命,硬生生抗下数道天雷。 他没有抛弃她们,甚至可以说,她和妈妈一直在被他保护着。 围拢在心头多年的阴影,仿佛都随着幻境的消散跟着一道离开。 李怡眨眨眼,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原来,就如同同学父亲保护同学一样。 她的爸爸也一直在守护她。 属于李竹云的幻境彻底虚化了下去,很快重新组成了新的画面。 纪长泽没骗这群天海观的小弟子,这个保护罩的确是会由瘴气组成幻境,幻境内容也会是身处其中的人内心深处最印象深刻却又被时间掩盖的记忆。 只不过这位【剪辑大师】【配音高手】将自己“剪辑制造”出的视频放到了最前面第一个。 就算源岸他们没遇到李竹云她们就使用了保护罩,整个末世里就纪长泽这么一个纯纯正正的修者,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此刻,当第一个“开幕剪辑大作”落幕,真正的回忆幻境自然要冒出来。 一个小孩子正光屁股撒丫子在大街上跑,身后是年轻母亲快步追,依稀还能传来母亲抓狂的声音:“你给我穿上裤子!!” 小孩扭着屁股跑的欢实,还很得意的样子:“我不穿我不穿,我就不穿!” 还沉浸在一出仙凡之恋虐恋大戏的一众人被新的喜剧剧场吸引,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谁的记忆?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周围的场景布置像是十几年前的,应该是谁小时候的记忆吧?” 在一旁的队长:“……” 他有些心虚的游移视线:“这么多人谁知道是谁的,可能当事人自己都不记得了,小屁孩而已,也没什么好看的。” “行了行了,不是说不让你们沉浸在幻境里面吗?一个个看的这么起劲,赶紧坐下闭眼静静心。” 队长说话一向管用,听到他如此严厉的训斥,队员们纷纷心中自责。 怎么就忘了安全第一呢。 正要听队长的话闭眼不去看幻境,就见幻境里的年轻母亲追不上儿子,气的大呵一声:“陈皮!!!你再跑老娘打断你的腿!!” 所有人:“……” 队长,姓陈,名皮。 也就是说,那个光着屁股撒丫子在大街上跑的小屁孩就是他们面前这个义正言辞的队长。 这不就很尴尬了。 被这么多人看着的队长恼羞成怒:“看什么看,说了别沉迷幻境了!” 虽然他不停的重复表示自己是为了队员们的安全着想才不让他们看的,但显然没一个人相信。 不过从队长的反应就能看出来,这段画面的确是来源于他的童年。 也就是说,之前他们看到的纪长泽为了救怀孕中的李竹云承受天谴,强行逆天改命的画面,都是真的了。 一弟子有些想不通,问道: “但师叔祖不是说幻境是来自回忆吗?太师叔当时昏迷了,怎么会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李竹云正又是哭又是笑,心中是许久未曾有的放松。 十八岁的单亲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在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中,她所承受的是很多人感受不到的。 一开始,李竹云还坚持她的恋人会回来。 可周围人不相信。 连他们的女儿也不相信。 李竹云不知道该怎么跟旁人解释,只能沉默的不再提起关于纪长泽的事,默默将她的坚持与执拗藏在心底。 让她相信纪长泽是个骗子,就如同让她相信自己这二十多年的辛苦与坚持如同一场虚影。 而现在,她看到了“真相”。 她一直给女儿构造的那个伟大的,有责任心的丈夫与父亲真的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他没有放弃她们。 也没有丢下她们。 他是救了妻女的英雄。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昏迷就好了,如果我没有晕过去,我就能记得这段记忆……” 这样,至少对于小时候那么期盼父亲却一次次失望的李怡来说,在她的心底父亲那一栏不再是灰暗失色,她也不会对男人充满了警惕。 李怡答应王浩的追求,除了这家伙当时会装,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王浩各方面条件并没有她好,甚至可以说远远低于她。 比起那些长得帅气家世好学历也高的追求者们,王浩远不足自己这点让李怡有安全感。 知道了妈妈经历过的事后,她自己都不知道,潜意识里,她对于与自己同等优秀,或者强出自己的追求者们十分排斥,她一直以来,都觉得配偶该比自己弱出许多。 就算是感情失败对方像是她的父亲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也能好好生活,对未来完全没有影响,李怡才会考虑慢慢接触相处下去。 听上去是强势,可实际上,单纯因为对方过于优秀而拒绝,何尝不是一种来自原生家庭失败的自卑呢。 李竹云隐隐约约能从女儿的感情生活中看出来一些,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女儿。 她知道李怡比自己强出太多,这一代女性和她们上一辈的女性思考方式也有很多不同,李怡又有能力过得好,慢慢的,也就将那些想说的话藏在了心底里。 而现在,世道变了,现代转为末世,科技倒退到使用不了的地步时,却反而发现了尘封多年的往事。 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儿,李竹云问源岸:“长泽……你们师叔祖还好吗?天谴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没有?” 怎么一下子跳转到问师叔祖了? 源岸反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赶忙回答道:“师叔祖一切都好,十年前才回归天海观,一直深居简出(躲在房间玩手机),很少露面(不上早课)。” “前几个月世道乱下,师叔祖才慢慢接触观内事务。” 李竹云点着头,眼眶还红着,脸上却全是安然:“他安好就好。” 曾经的感情甚笃,青梅竹马,经历了二十多年的岁月变迁,误会苦衷,如今也没了当年热恋时的时时刻刻想与对方在一起的心情。 只要各自安好,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一直沉默着的李怡终于消化掉了这巨大的信息量,她突然抬头,看向源岸:“道长,你快联系他,让他不要来。” “对,对,告诉长泽千万别来。”李竹云也反应了过来,赶忙跟着点头:“麻烦道长了。”- 源岸明白她们的意思,如果师叔祖真的为了赴约赶来,那当看到李竹云和李怡这两个被他强行改命格的人时,必定会遭受天雷轰击。 他赶忙点头答应下来,伸出手让飞鸟飞到自己手掌上,戳向对方眼睛快速转达了两人的意思。 说完后,他松开手。 本该有发送成功的提示,结果飞鸟嘴巴一开一合:【发送失败,失败原因:收件人不在服务区内。】 源岸:“……” 其他人:“……”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能师叔祖正在御剑飞行,飞鸟飞的太高的话,的确是信号不太好。” 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一只纸叠的鸟还需要“信号”。 源岸安慰面上神色有些不安的母女俩:“御剑飞行需要灵力,师叔祖总要下来打坐恢复的,只要隔段时间就发送一次,总能成功的。” 然而他的推测再次翻车,接下来在保护罩的一整天里,源岸就差没二十分钟一试了,可就是每次都是不在服务区内。 什么情况? 虽然师叔祖修为是比他们高深许多,但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不停歇的赶路还不累吧?? 在天海观弟子们一边懵逼一边多次尝试联系不在服务区内的师叔祖时,停留了一天的瘴气终于慢慢散开。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虽然说他们带的食物充足,还有小电影(幻境)看,但被困在迷障中怎么都走不出去到底还是让人不能安心的。 队长脸上满是稳重,致力于通过优秀的推测能力让大家忘记自己小时候的光屁股黑历史,左右看看安静的周围,沉声猜测着: “那些藤蔓应该已经被迷障消灭了,我记得藤蔓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是围绕着整个基地的,也就是说这玩意有智商,知道人们会去基地,特地把基地包围等着我们送上门。”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连那些各种变异的植物都有了智商的话,蓝星可就真的没人类一席之地了。 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队员也很疑惑:“奇了怪了,按理说第三基地是军队驻扎,武力值应该不低,怎么会一直没能清除这些藤蔓呢?我记得之前军队好像还有小飞机可以使用来着。” 就算近距离搞不定,弄一些炸弹炸也不行吗? “总之情况有些不对劲,我们小心一些进去。” 现在天都黑了,基地里可能是为了防止吸引丧尸也没亮灯,黑漆漆的乍一看有一些渗人。 等走近了,众人越发察觉出不对来。 基地门口处,竟然挤了满满当当的人。 大晚上的,不去屋里睡,居然也没个帐篷,就这么躺在地上一个个犹如尸体一般。 可他们分明记得,上次来第三基地的时候,里面明明有一排排的小屋,全都是军队搭建起来,搬家时还能拆下来一起带走。 走得越近,队伍步伐越慢。 终于,队长停下脚步,悄声道:“看国旗,第三基地可能已经易主了。” 默默走着的天海观弟子们纷纷看向正在随风飘扬的国旗,看了半天硬是没看出什么来,这不是飘的挺好的吗? 怎么从国旗看出来基地易主的? 还不等他们问,手始终握着武器的李怡听到这话也跟着点头,压低声音:“而且你看这些睡在门口的人,拿到基地掌控权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天海观弟子们再一起去看睡在门口的人们,因为是修行者,他们视力比其他人好多了,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看了,硬是没能看出哪里不对来。 这些人虽然瘦了点身上的衣服脏了点,但瞧着也没什么不对劲啊,一个个人高马大的。 队长:“不好对付,要不要绕路?” 李怡摇头:“怕是绕不成,附近都是沙子,那些藤蔓可能还有。” “这个基地绝对不能进,对老弱下手,已经没有良心了。” “对,先躲起来观察吧。” 从小生长在山上没什么观察技能的天海观弟子们:“……” 他们感觉自己仿佛听了一场加密谈话。 一个弟子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你们都没走近,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这么多信息的?” 队长和李怡全都抬头诧异的看向他。 弟子:“……” 这脸上写满了“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看不出来我好惊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队长:“看国旗,上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如果这里还是军队当家,绝对不会这样对待国旗。” 李怡:“再看那些睡在地上的人,一眼看到头全都是壮劳力,一个老人小孩都没有,就连女人都很少,就算是有,也大多是长相不太好看的。” 队长:“老人小孩可能是作为累赘被处理了,女人……” 他看了看天海观弟子们年轻稚嫩的面容,干咳一声:“总之这绝对不是军队能干出来的事,再加上白天的时候这些人明显知道藤蔓的存在,我现在甚至怀疑,藤蔓和掌控这个基地的人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不然怎么那么巧,那些藤蔓正好作为一个牢笼把整个基地牢牢困住,而被困着的基地却毫发无损,甚至还能从门口看出车印。 这里的风沙大,如果是很早之前的印记早就被掩盖了,而现在看去地上的车印却非常新,至少对于坐车出去的人来说,那些藤蔓对他们是造不成什么伤害的。 所以他们必须要小心了,对方心狠,无爱国之心,而且还很可能会操控变异藤蔓,光凭借着他们这个小车队,百分百打不过。 当然了,算上源岸他们可就不一定了。 听队长和李怡你一言我一语分析完了的天海观弟子们:“……” 好、好可怕。 看到1和2就能推测出3456789,这就是山下的世界吗? 他们现在知道为什么师祖出门在外喜欢以德服人了,实在是除了武力值,貌似别的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好在经历过师叔祖的训练,就算是心里正在狂魔乱舞,面上,这群弟子们也能很好的端住脸上神情。 “那我们先观察观察,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源岸说完刚一转身,就察觉到自己脚下好像踩了什么东西,他微微皱眉,低头一看,见是一支绿油油的小藤蔓。 被踩后,小藤蔓立刻埋入地中,很快消失不见。 他猛然回头转身看向不远处那个庞大的基地,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发出警告信息,浑身汗毛直竖起来: “有什么东西正在……” ――轰!! 话未说完,已经有一支浑身淋漓了褐色干涸血液的巨大藤蔓拔地而起,快速围住了面前的一行人。 看上去好像所有人都在休息的基地也马上亮起了灯,黑暗被驱散,躲在灯楼用武器对准他们的人也暴露出来。 好像只一瞬,整个车队就成了掉进陷阱的猎物。 “怎么会……” 队长额头满是冷汗,环顾四周,不解为什么这个基地的掌权者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对待他们一个小小车队。 很快,他就不用疑惑了,因为在高高灯楼上,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浩讨好的弯着腰,居高临下看了一眼下面被围住的众人,谄媚对着前方站着的人说: “您看,那些穿着一模一样白色衣服的就是修仙者,我是亲眼看到他们御剑飞行的,您只要抓住他们,严刑拷打,肯定能问出功法,到时候您就也能修仙了。 而且他们还有个道观,叫什么天海观,上面指不定有什么宝贝呢,我们把功法拿到手之后就打上去,到时候别说华国了,整个世界都是您的。” 队长他们这些普通人没听到,天海观弟子们耳朵可好使的很,一听说这些人居然打他们道观的主意,一个个便立刻面带愤怒起来。 只是手刚抬起要掐剑诀,就已经被巨大藤蔓分支出的小藤蔓牢牢抓住。 耳边,还能听到那个可恶的男人在出谋划策:“白天的时候他们就弄出了个什么奇怪的东西躲在了里面,这次可一个都不能落下,全都抓的严严实实的才行。” 源岸他们修为本来就是天海观最低,再加上对方吸取了白天的失败经验,一番乱战下来,到底还是被人捆了个严严实实。 准确的说,是被藤蔓。 这只藤蔓耀武扬威一顿后好像也没那么听话了,王浩和那个男人靠近时照旧狂风乱舞的攻击,一行人赶忙躲开。 那人吩咐几句,很快就有人押送着十来个男人过来,驱赶着他们走到藤蔓攻击范围,藤蔓分出分支来插入对方脑袋。 等到抽出藤蔓时,这十几个刚刚还在挣扎的男人就已经直接成了人干,轻飘飘摔在了地上。 一瞬间,队长什么都明白了。 王浩投靠的那个家伙,根本就是在用人命来养着这支巨大无比的藤蔓。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被束缚在基地内,才会没有老弱,才会白天在看到车队开来时冲着他们喊危险。 眼睁睁看着这一行人得意洋洋的走到他们跟前缓缓抽出刀,队长咬牙喊道:“天海观可不光是这几位道长在,他们只是小辈,你们要是伤害了他们,他们的长辈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对方显然末世后就没吃过败仗,笑的肆无忌惮:“长辈?我还怕几个老掉牙的道士?” 他带着王浩,慢慢走到视线不忿望向自己的天海观小道士们,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了: “王浩都跟我说了,你们要掐什么剑诀才能打是吧?哦对,你们还会飞,不过没了剑,也飞不成。” “我的藤蔓已经控制了方圆十里的沙地,你们就算是能飞,那也插翅难逃。” 说完,他随意的看了一眼王浩:“你小子也算是立功了,做的不错,这些人里有你仇人是吧?赏给你了。” 见王浩眼睛一亮不怀好意的看向李竹云母女的方向,天海观弟子心底都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这个通风报信卖掉他们的家伙直接走向了李怡,脸上满是即将报复成功的得逞笑意,举起了手里的刀: “你不是能耐吗?不是开公司,不是要和我分开吗?之前还让那个傻逼赶走我,啧啧啧,现在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 源岸立刻紧张起来:“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对我们师叔做什么我们天海观一定不会放过你!” “师叔?” 王浩嗤笑一声,不屑看向李怡:“你还成他们师叔了?就这么一会会功夫?你也修仙了?行,正好我也想看看修仙后砍多少刀才会死。” 源岸更急:“你敢!!师叔父亲是我们师叔祖!修为高深!!有移山倒海之能!你要是敢欺负师叔!我们师叔祖必定不会放过你!” 王浩是真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故事会的??师叔?师叔祖?她父亲?编瞎话也要编像样子一点!” “李怡我还不知道?从小就是个没爹的野种,我这废人丈母娘要是给我找了个岳父我能不知道?你们天海观也不过如此,还修仙,为了救人,什么都能说得出口了。” 他此刻小人得志,不知道多得意:“别说是假的,就算你们那些什么师叔师叔祖师父的都来,我们也早就研究清楚了,你们能飞靠的都是木剑,那么小的一柄剑,藤蔓缠一缠就下来了,到时候,还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修仙者?呵!” 王浩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正巴拉巴拉说的高兴,突然见被紧紧绑住的源岸满脸惊喜的望向他身后:“师叔祖!” 他翻了个白眼。 “你装什么装,就算你那个什么师叔祖真的来了,我们叉哥也能打得他满地找牙,原地撤退!!” 说着,王浩就去寻找基地掌权者叉哥:“是吧叉哥。” 叉哥:“……” 叉哥盯着王浩身后,默默后退一步。 再退一步,又退一步,最后干脆直接转身飞快往基地跑:“你他妈的自己惹得麻烦自己收拾!!” “老子先撤了!!” 王浩:“???” 看着叉哥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身影,以及所有被绑着的人都抬头望天的惊喜表情,他终于感知到了不妙预感。 不等他回头,巨大的阴影就已经缓缓将他盖住,天仿佛一瞬间就黑了下来,但又更加像是一个可怕的怪物正在他的头顶。 王浩因为未知的恐惧,身子抖了一下,鼓足勇气缓缓,缓缓的转过了身。 然后他看到了,天边那艘巨大的,仿佛能将整个基地都覆盖住的船。 而在飞行中船的船头,正迎风站立着个穿着道袍的道长,他的身后,是不停飞绕了一圈又一圈,带着锋芒的木剑,此刻,正如同排兵布阵一般,所有木剑全都停在了半空中。 随着道长轻描淡写的一挥手,所有木剑都露出了剑锋。 剑锋对准的,正是王浩这个方向。 不等他反应,一半的木剑就已经快速飞来,没有给所有人惊呼的时间,这些木剑已经排列准确的插在了沙地上。 巨大的藤蔓被木剑们插在身上带着飞起,甚至不给它挣扎的时间,一飞到半空,所有插在它身上的木剑就猛然爆开。 ――砰砰砰!!! 绿色的植物液体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像是下了一场绿雨,被叉哥引以为傲的巨无霸藤蔓,就这么十秒钟的挣扎都没能做到,就结束了它绿油油的生命。 只见过源岸他们一人踩着一把飞剑景象就以为修仙者都是这样的王浩:“……” 他木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这艘足以碾压整个基地的巨大木船缓缓降落。 船头处,那个面如白玉,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的道长负手而立,神色淡淡的看向他。 只是被看了一眼,王浩整个人却如坠地狱。 他张张嘴,努力了半响,才能勉强开了口:“你……你是谁???” 纪长泽伸手一抓,旁边桌上的避雷针立刻稳稳当当落到了他头上。 戴好避雷针,他语气十分平静的回答道: “你岳父。” 末世道门(13)(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 说实在的纪长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在阐述一个既定事实, 毕竟末世之后到处都是混乱的,就算是李怡和王浩想要离婚也还没离成,法律意义上来说纪长泽的身份的确是王浩的岳父。 但看在别人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尤其是突然凭空多了一个一看上去就是oss十分不好惹的修仙老岳父的王浩。 他满脸懵逼的看着这艘要是落在自己上空, 就算是他努力逃跑也能直接把他压死的木船。 大倒不是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这艘木船它一眼看过去就没什么能起飞的工具, 比如翅膀之类的。 也就是说,木船之所以能飞起来,完全靠的是修仙。 闹呢?! 说好的修仙只能御剑飞行呢? 怎么还带飞船的。 电视剧和里面不都是那么演的吗?能不能严谨一点。 然而此刻无论旁人心里的内心活动如何如何, 至少纪长泽看上去是一派仙风道骨的下了船,径直朝着王浩走了过去。 王浩看着他朝着自己渐渐走近,脸上的冷汗缓缓落下, 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在这个看上去能一根手指头捏死他的老岳父到来前一秒,他还在对着对方的女儿张狂的放狠话。 完了…… 他腿肚子不停地打着颤, 看纪长泽的眼神就如同在看着一个凶猛的野兽:“你、你别过来, 我可没对她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都是我们叉哥让我干的, 你要是有意见你去找叉哥着……” 基地内躲起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藤蔓被弄死, 然后又因为异能者的耳朵好使清清楚楚听见王浩这么痛快卖自己的叉哥:“……” 擦。 他立刻求生欲很强烈的拿起了喇叭对着外面喊:“那位仙长,你可别听王浩瞎说, 是他自己一直让我找你女儿的麻烦, 而且你们道观里面的几位道长也都是他让我抓的,我可什么都没干,我是无辜的!!” 叉哥完全没察觉到在自己的藤蔓被众目睽睽之下抓起来弄死后, 周围人看他的视线一直不怎么对劲,还在努力的试图把身上的背着的锅甩下去。 纪长泽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站在了双腿吓软,整个人瘫软到了地上的王浩面前,态度看上去十分温和: “你不用害怕,我们修行之人,向来不沾因果,也不害人,就算是你真的得罪了我,我也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修者,可都是仁善之辈。” 王浩呆呆的看着他,好像是相信了的样子,重重的松了口气。 一旁自从藤蔓被抓住就被放下来的天海观弟子们已经修整过来,此刻听到纪长泽说的话顿时愣住。 “师叔祖,怎么可以放过这个阴险小人,他可是想要害死太师父和师叔的。” “是啊师叔祖,他连亲生女儿的死活都不在意,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 纪长泽皱起眉,训斥他们一声:“住口!我怎么教导你们的?修者与天争命,最忌讳的就是夺人性命,若是旁人得罪了你们就直接动手的话,等到渡天劫的时候还不被天雷劈死?” 天海观的小弟子们面上神情略有不忿,但对着敬重的师叔祖,到底还是收敛下脸上神色,恭敬应下:“是,师叔祖,我们都知道了。” 见他们如此听话,纪长泽脸上的神情这才慢慢缓和下来,对着他们道:“作为修士,不光是要克制住自己不能对人下死手,更要记得,绝对不能见死不救,若是遇到旁人有危险,能救的,还是要救一下。” 弟子们都直接应下。 而在地上听着的王浩心情则是大起大落,原本还疑心纪长泽这话是不是有诈,但从对方的神情看来,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他此刻是真真切切的放松下来了。 甚至还能在心底想着,也是,他可是那个死丫头的亲爹,虽然不知道李怡为什么会突然蹦出来一个修仙的父亲,但做岳父的,总不能把自己外孙女的亲生父亲给弄死吧? 王浩彻底放松,神情甚至隐隐约约有点得意。 他就算是刚刚对着李怡她们说了那番话又怎么样,就算是她们有了靠山那又怎么样。 他们照旧是奈何不得他的。 正想着,叉哥一直在不停表白自己其实是无辜的,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坏事全都是王浩做的,他就是个打酱油的喇叭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人们下意识的望了过去,能看见失去了藤蔓的叉哥正在被他圈养起来喂藤蔓的普通人暴打。 就算是被打成这样了,叉哥也还是倔强的抓着喇叭,喊救命: “救命啊!道长救我!!” “救命!!!” “道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天海观弟子们心底是想要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就地去世的,但刚刚纪长泽才跟他们说了不能见死不救,此刻就有一些犹豫的看向了纪长泽。 结果就发现师叔祖压根就没看基地那边,像是根本没听到喇叭喊一样,只专注的盯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天海观弟子们犹豫半天,还是小心叫了他一声:“师叔祖?” “那边有人在喊救命,我们管不管啊?” 纪长泽被喊了一声才仿佛回过神,对着他嗯了一声,然后道:“不能见死不救。” 天海观弟子们脸上的期待神情顿时灰败下来。 也就是说要管了? 凭什么那样一个人渣他们还要管,想想真是觉得难以接受。 但师叔祖的话他们肯定是要听的,只能有气无力的答应一句,提着木剑要朝着基地走去。 结果刚走出一步,就被纪长泽叫住了:“你们干嘛去?” 天海观弟子们迟疑的转身看向他:“不是不能见死不救吗?我们去救人。” 纪长泽:“作为修者的确是不能见死不救,但你们见到什么了吗?” 天海观弟子们:“?” 坐在地上的王浩:“??” 只见仙风道骨的道长抬头望天,脸上神情一派安然:“这天上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基地里再次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救命啊!!!!!!” 纪长泽:“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求救的声音。” “救救我!!!!!” 纪长泽继续望着天空:“看,天多蓝啊,既然没有人在求救,不如一道来欣赏一下天空。” 天海观弟子虽然有的时候因为年纪小总是跟不上他们师叔祖的步伐,但这一次他们倒是反应的很快,一个个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师叔祖说的是,我们哪里有见到什么。” “天真好看。” “诶呀,那只飞过去的小鸟真活泼。” 眼睁睁看着他们开始睁眼说瞎话的王浩:“……” 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过一分钟,纪长泽的视线就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王浩身上。 “诶呀,这不是我那个大女婿吗?怎么还在地上坐着,来,岳父扶你起来。” 眼看着对方要伸手扶自己,王浩身子一颤,动了动嘴唇,一副差点没被吓得当场去世的模样。 纪长泽一笑:“你看你,大家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这么见外,你放心,我们修者从来不会对普通人出手的,不然这不是给自己的心境找不痛快吗?” 王浩:“……” 他不信。 然而也由不得他了,纪长泽直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搀扶了起来,在王浩提高心以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岳父要猛然翻脸的时候,依旧是和蔼可亲的模样。 王浩松了口气,一转头,就看到纪长泽正在对着他微微一笑:“你看你,我难道还能对你做什么吗?” 这个人好像……真的没打算对自己做什么啊。 仔细想想,那些天海观的道长一路上的确是从来都没有对普通人出过手,难道真的是修道之人不能这样做? 叉哥那边还可以见死不救,现在他除了他们这些人可没什么危险,天海观的人可捞不到见死不救的机会。 想到这里,王浩心里那颗大起大落再大起再大落的小心肝又坚强的站了起来。 然后他听见纪长泽说:“我还从来没见过我的女儿呢,不如一道去见见?” 不等王浩拒绝什么,就看见这个穿着道袍头上顶着一个看上去像是簪子又像是发冠的男人扭脸看向了不远处的李竹云母女俩。 李怡还在疑惑纪长泽的话,就见下一秒,天色巨变,天雷目标精准的朝着纪长泽打了过来,而被他抓住胳膊的王浩自然也顺带被过了电。 李怡:“……” 李竹云:“……” 王浩:“……” 他脑子一懵,都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被劈了个浑身酥脆。 耳边是纪长泽早有预料的声音:“诶,我又遭雷劈了。” 一转脸,看着王浩的悲惨模样,仿佛又很惊讶的问了一句:“这么巧,你也被劈了?没事小伙子,我有经验,被劈个一百来次不会死的,不过你身子骨真弱,被劈了一下就成这样了,没事,我陪着你,咱俩同病相怜。” 王浩感受着被纪长泽牢牢抓住胳膊的手:“你放……” 纪长泽再次转脸看向远处的李竹云。 ――轰!! 他又去看李怡。 ――轰!!! 再看,再看,他一个修仙者挨两下顶多衣服变黑,一旁被他抓住的王浩整个人都黑了。 等到最后纪大祖师爷终于放手时,王浩整个人都只有眼珠子能动弹了。 扭头看一眼旁边的黑色人体,纪长泽还不忘记落井下石几句:“小伙子耐受力这么差?被劈几下就受不了了?诶,还是比不得我啊,你看,我被劈这么多次,硬是没事。” 已经完全失去说话能力的王浩弹动了一下黑色脚趾,绝望吐出一口黑烟。 “不过你是因为什么被劈啊?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看这样,后半辈子只能瘫痪了吧?你说说你,你要是遇到危险我还能救救你,你招惹到天雷,那就算是神仙也难救了。” “诶,你怎么就招惹到天雷了呢。” “真是可怜,我太同情你了。” 末世道门(完)(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 不得不说纪长泽做的避雷针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尤其是配合着引雷法器一起使用效果更佳。 毕竟引雷法器太大只,避雷针就不一样了,只要做出来的造型足够别致, 往头上一戴, 旁人也只会以为是发簪之类的东西。 天海观弟子们不敢说他什么,而其他人又不了解天海观规矩, 估计还以为是个什么装饰。 王浩很惨了。 而显然纪长泽觉得他还不够惨。 伸手抓了对方一把,继续抬眼看向妻女。 ――轰! 天雷降下,本来就成了个小黑人的王浩整个人都跟着颤了颤,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力气,被劈了这么一下,居然还能艰难的略微移动了一下身子, 让纪长泽的手从自己胳膊上下来。 如此身残志坚,纪道长都要感动了。 耳边是纪长泽慢悠悠仿佛很友好的声音:“小伙子, 你刚才是不是骂我女儿了?诶唷, 果真是年轻人,就是脾气冲,你说你有事好好谈嘛, 何必要搞得那样严肃。” “我也是长辈, 也劝劝你做人要大度,要宽容, 就好像是我现在踩你一脚。” 他的布鞋轻轻缓缓放在了王浩鞋上。 王浩:“……” 果然, 下一秒,熟悉的天雷立刻落在了纪长泽身上,自然也连带着把有肢体接触的王浩一起劈了。 纪长泽还在讲道理:“你看, 只是轻轻的一脚,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你要是实在是不舒服的话,你再踩回来。” “啊,你站着踩不到啊,没关系,我帮你。” 说着,他伸手一推。 ――砰! 王浩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纪长泽再好心好意的把自己的鞋凑到对方脚边。 ――轰! 天雷很配合的落下。 直挺挺躺尸的王浩身子又是一阵颤抖。 那个说自己是李怡父亲的男人还在那巴拉巴拉说着:“我踩你一脚,你踩我一脚,这样我们就互不亏欠了,人生这么长,如果没有一个大度的胸怀,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你说是吧。” 说完,他仿佛是突然意识到不对,低头看了看满脸焦黑的王浩,啧啧出声:“咦,小伙子,你面相看着像是早死之相啊,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以后死之前还要遭受百般折磨,诶,我真是不忍心。” 一边说着不忍心,纪长泽一边熟练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不等王浩反应,就干脆利落的插了他一刀。 “唔!!!” 对着对方猛然睁大的眼,道长慈祥笑:“与其你备受折磨,还不如贫道送你早登极乐,不必言谢,修者便是如此,一不见死不救,二要与人和善,三要积极帮助有难人。” 王浩:“……” 眼睁睁见着纪长泽让王浩被劈的半死不活再看相说他要早死最后再帮他“解脱”的其他人:“……” 队长战战兢兢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小声问源岸:“这个,道长啊,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师叔祖,性子不错吗?” 源岸:“是啊,这不是挺不错的吗?师叔祖看相向来是不会错的,既然他算这人要受尽折磨而死,那与其吃了一堆苦头再死,还不如师叔祖送他走。” “这也称得上是在帮忙了。” 队长:“……” 其他人:“……” 就很离谱。 “但是这怎么能看出来是受尽折磨而死的,有什么讲究吗?” 源岸很奇怪的看了一眼队长,仿佛觉得他连这个都看不出非常让人难以理解一样:“这还用问吗?这个叫王浩的欺负我们师叔和太师叔,师叔祖自然要生气的,师叔祖生气,肯定要报复啊,他若是不受尽折磨,师叔祖如何出气。” 队长:“……” 还以为要听到一出玄学频道,结果一下子转移到家庭纠纷报复的他着实有点反应不过来。 偏偏自小生长在山上,一向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源岸还非常赞叹他们家师叔祖真是宽宏大量,女儿都被欺负了居然还只是一刀毙命。 其他人听着他的感叹:“……” 行吧,你们修仙者的脑回路和我们普通人不太一样。 与旁人的“还能这么玩”不同,李怡看着远处的父亲,眼里都仿佛在亮着光。 她仿佛回到了还在上学的时候,那个时候同学的父亲赶走那些小混混时的记忆越发清晰了。 只是与那个时候不同的是,她感受到的光芒,此刻也在前方那穿着道袍的男人身上浮现。 原来他没有抛弃她们。 他真的是小时候妈妈告诉她的,爱她们的,保护她们的,父亲。 在她们艰难度日的时候,他也正在为了保护她们而受天谴。 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他也会站出来,为她遮风挡雨,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事。 李怡心底一直压抑着的灰暗彻底没了踪影。 仿佛是感受到了李怡的视线,那边的道长慢慢站了起来。 看了一眼地上的王浩,纪长泽仿佛是无意间的抬头瞅了一眼母女俩,立刻,他又挨雷劈了。 仙风道骨的道长赶忙转过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见他这样,李竹云母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怡有些紧张的攥紧手,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晓该如何说。 李竹云倒是还算的上是镇定。 经历了多年的时光,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了,眼见纪长泽被天雷劈着还要坚持着一步步走过来,她又哭又笑。 多年的等待总算是等来了一个好结局啊。 不是她的过错才造成女儿多年来没有父亲,有了纪长泽在,哪怕他因为不能和她们见面而不可以过多接触,但他的存在对于母女俩来说都是一个靠山。 她也不用再难过于自己是女儿的累赘,生她一场,却要她年纪轻轻就背负起了所有重担。 二十多年来受的委屈辛酸,此刻都在纪长泽将刀插在王浩身上时消失殆尽。 李竹云嘴角翘着,眼中却有泪,对着朝着她们一步步走过来的纪长泽摇头。 “别过来了,天雷要劈你了。” 纪长泽冲她若无其事的笑:“都说了是你们误会了,天雷和你们没有关系,只是我在进阶,需要天雷来帮我而已。” 他说的是大实话。 然而见过幻境的母女俩又怎么会相信。 “你不用再骗我们,我们知道的。” 李怡的父亲,这五个字就如同是黑乌鸦一样一直飞舞在母女两人的世界里,而现在,黑乌鸦展开翅膀,变成了漂亮的凤凰。 李竹云笑的灿烂:“我就知道,我没有错。” 多好啊。 不到二十岁的单亲妈妈没少听着别人闲言碎语,没人去想她是不是也是个受害者,也没人去思考她有多么辛苦。 只会去说,她错了。 要不是她,李怡不会没有爸爸。 要不是她,李怡不会从小就比其他孩子辛苦。 李竹云没有什么依靠了,她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不是这样的,她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妈妈,她知道长泽会回来,知道长泽不会骗她。 二十多年来,随着李怡越来越厉害,到了最后已经完全独立开公司,不需要妈妈的照顾时,李竹云的身子也越来越差了。 心底一直盘桓着当年的是是非非,哪怕明知道不能再这样想下去,她还是越发郁郁寡欢下去。 而当女儿不需要自己时,她一直撑着的身子骨就这么慢慢虚弱了下去。 但现在,她却等到了她想要等的那个人。 李竹云心头何止轻松,她笑着,眼泪也掉着,好像要把自己这么多年受到的辛苦都哭出来。 “你走吧。” 她说:“只盼日后,我们能各自安好。” 纪长泽站住脚步,看着她,轻轻的说了一句:“竹云,这些年辛苦你了。” 听到这一句,李竹云笑的更加开怀了。 “没事。” 她如同当年那样,俏皮的眨眨眼:“你快走吧。” 纪长泽知道他不能再加入到母女两人的生活里了。 对于两人来说,多年的执着等待和辛酸早就过去了。 现在她们只是想要一句话而已,哪怕只是一句“我回来了”,都能让她们心底的那些阴影消灭。 众目睽睽之下,天海观师叔祖飞身上了木船。 接下来直到过了三个月,他都没有从木船上面下来。 即使如此,进入基地,渐渐开始接管里面具体情况的众人也十分清楚,从那一天开始,李竹云与李怡还有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孩子,她们的身份地位彻底有了巨大的不同。 纪长泽的确是因为天雷的原因不能和他的家人相见,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各自安好。 但你要是趁着人家不能去见人家的妻女去欺负她们? 可见过不能见死不救? 可见过善良的天海观弟子? 死都不知道要怎么死。 在这个可怕的末世,修仙者的出现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都是巨大的改变。 但是对于李怡和李竹云来说,也只不过是她们的亲人回来了。 末世的第一个新年,修仙者感念世道发生巨变出世。 末世第二年,天海观公开收徒。 末世第三年,天海观闭观,所有修者在世间行走,除了他们的师叔祖。 世人都知晓,天海观师叔祖为了强行救回妻女遭遇天谴,独留于天海观坐镇,直到末世结束,都未曾有他半分消息。 末世道门(番外)(在末世御剑飞行吗各位...) 末世第七年的时候, 政府宣布末世历结束。 在这个足以打败全人类的浩劫中,华国因为横空出世了修仙者而快速适应了现在的新环境。 当人人都是修仙者,丧尸的抓咬只要处理及时就不会被感染后, 想要战胜末世自然也就不是那么艰难的事了。 当然了, 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那么顺利的,修仙讲究的除了天赋还有个问心无愧。 像是天海观弟子那样, 从小生活在观内,每天除了干活就是上课要不就是学习,也没什么机会感受一下社会的毒打和苦恼太多, 再加上是纪长泽亲自为他们引导灵力,一个个踏上修行路就简单很多。 普通人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自己修炼灵力, 还要心里清净,不清净的话灵力没修炼出来天雷先找上门。 他们可不是天海观师叔祖那样的人物, 听说被雷劈了几万次还安然无恙只是吐了两口血。 在这种时候, 人们最艳羡的自然就是被看中收入到天海观门下的人了。 最最最羡慕的,还是在第三基地中生活着的李竹云母女,以及那个还在襁褓中却已经被天海观弟子亲手输入灵力的小婴儿。 可羡慕又有什么用呢。 这可是天海观最高长辈师叔祖的亲眷。 无论是天海观, 还是政府, 对于李竹云母女可都是态度十分恭敬的,如今当世修为最高, 同时也是可以说一手教导了整个华国修仙的纪长泽的亲人, 如何能不被保护的好好的? 政府当初的确是被短暂的压制住了,若不是出现纪长泽这个变故,恐怕就要这么半点没有声息的消失在末世。 但当第三基地里被关押着的军人们被救出来, 情况自然就很不一样了。 有了政府的庞大运转,渐渐的, 华国开始走上正轨。 与之前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了,只是由现在路走向了修仙路而已,虽然说修仙其实并不用吃很多东西,甚至喝喝西北风就能饱。 但一个人还能如此,要是全民修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忍住不吃吃喝喝的。 于是,华国美食再次上线,要是去到华国,绝对能看见不少踩在剑上一边飞一边吃东西的华国人。 当然了,之前遭遇过的末世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修复的,哪怕修仙者出现的及时,华国也损失惨重,国家只能埋头做事,希望早日能将曾经那个繁荣的华国找回来。 天海观弟子们搬到山下去时纪长泽的决定,这些小弟子到底还年轻,本来末世前他们都可以玩手机之类的,现在手机也没了,总是在山上苦修也不是个事,可别修出个心魔出来。 于是乎,山下的天海观分观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总观上的纪长泽还是坚持不肯下山。 又一年冬季,七八岁的女童用软乎乎胖嘟嘟的小手握着一把木剑练剑。 此处是华国海峡,灵气逼人之处仅次于天海观,天海观最大的分观就建立在这里,女童自小生活在这,身上又带着防身法器,也不怕什么危险,每天早上自己一个人来练剑。 正在练着,前方海中突然出现了个若隐若现的黑点,女童背剑而立,好奇的踮起脚尖看了过去。 海中那个人终于艰难的游上岸,费劲咳嗽几声,趴在岸上半死不活。 “什么人?敢擅长我天海观!” 稚嫩的声音响起时,这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在他的国家,因为出现了一种专门吃小孩的变异植物,已经两年没看见过小孩子了。 就算是见到那些十几岁大的,也都是神态警惕,瘦成了纸人,看人的眼神像是狼一般。 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孩子却完全不一样,她脸色红润,甚至还有点胖乎乎的,一双大大眼睛里满是清澈,看人的视线里包含着纯粹的天真与好奇。 这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 可末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孩子? 想到有一种变异植物可以吐出烟雾来制造幻境让人沉迷其中,这人立刻警惕起来,哪怕身上还没什么力气,也快速爬起来抽出短刀死死盯着面前的小女孩。 “别想骗我!我不会上当的!” 女童歪歪头,没听懂这个人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她对这个看上去瘦的不行也不会拿出好吃的哄她的人不感兴趣,收起木剑转身就走。 等到她转身,那人才算是稍微放松一点了。 然而前方的女童也许是正埋头擦剑的原因,没注意到沙滩上的贝壳,一脚过去被绊倒,整个人软软摔在了沙滩上。 那努力站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前方巨大的道观里刷刷刷飞出十几道身影来: “师妹!!!” 等出来后见到女童只是摔了一跤,才慢慢放下心,一转眼瞧见了握着短刀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的外国人,立刻又提起了心。 “什么人!敢欺负我们师妹!” 其实并没有被欺负的女童略有些茫然的站在那。 诧异幻境居然还能制造出成年人的外国人:“???” 等到能好好坐下来交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这位外国人也是学了点华语的,连说带比划的勉强沟通上后,他已然陷入到了无限的震惊中。 华国人居然已经战胜了丧尸。 而且他们还变成了传说中那样的仙人。 现在他们的国家境内居然已经没有了丧尸。 天啊,他是太想要和平安宁了所以在做梦吗? 不过,为什么华国人的仙人们这么紧张一个小孩。 等着这个人被试过心,确定他的确没有坏心眼后,才被准许接近女童,他结结巴巴的问着对方这个问题。 女童想了想,道:“因为我的外公。” “外公?就是他们说的师叔祖吗?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可以拜访他吗?” “不可以,我的外公为了保护我们,要一直住在远远地山上,谁也不能上去。” 外国人恍然大悟(其实并没有听懂)。 华国的修仙文化,原来是要最厉害的人一个人呆在山上吗? 他走过了华国的大街小巷,曾经废弃的房屋再次被修缮,大街上的人们带着非常自然的笑容。 比起早已千疮百孔的外国人,华国人最好的一点就是他们还没怎么感受到末世的残酷,像是叉哥那样的人刚刚诞生几个的时候,天海观就已经找到了政府合作。 没有感受过十分恐怖的末世人心,自然也能在政府快速控制局势后顺顺利利的生活。 这位外国小哥走在街头,看着这些肆意笑着的华国人,先是满脸羡慕的看,等看到那些自己晃晃悠悠抱着木剑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的小孩子时,情绪一下子没崩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哪怕华国愿意帮助他的国家,经历了那些惨痛的国家就算是回到了曾经的安宁时期,那些伤害和悲痛也不是时间能轻易抹灭的。 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的老婆孩子能是华国人啊,至少这样她们就不会在变异植物的攻击下失去性命。 因为这位外国小哥的出现,正在勤勤奋奋搞基建的政府这才腾出手来开始关注国外。 实在不是他们之前不关注,现在科技基本全毁,他们总不能自家还没基础建设完毕就踩着飞剑去瞅其他国家怎么样了吧。 只是想着华国应运而生了修仙,也许其他国家也会出现什么超人之类的,他们国家不是也有异能者吗? 没想到,外国过得这么惨。 是有异能者,只是异能者的出现并不能全然挡住那些可怕的丧尸,变异植物,变异动物。 再加上人心难测,人类还要内斗,几年过去,现在的外国早已变得支离破碎。 政府思索一阵,还是决定实施救援,当然了这个救援也不是白救的。 总之这些事就还要再商量商量了。 而那边,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女童远远看着外国小哥被带走,抬起脸望向自己的母亲:“妈妈,为什么他们国家怎么惨?我们华国不是过的很好吗?” 李怡摸着女儿的头,也看向远处那个神情仓皇的小哥。 他看上去和之前的自己是多么相似啊。 “我们能这样好,是因为你外公和你的那些师兄们,要好好歇歇他们知道吗?” 此刻,她是真情实感的感谢着,她能够有一个父亲。 在某个空间里,虚无的孤魂们飘荡来飘荡去,他们可能飘荡个几百年都不能找到投胎的机会,也可能飘荡个几天就顺顺利利投胎。 如果有那种生前干了天大好事的,比如以前是个非常好的皇帝,救了很多很多人的,还可以做官。 只是地府官职很少,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想要做官那可不只是要做好事了,还要十分大的功德才行。 天海观的前任住持死之后就一直在飘荡。 他非常佛系,知道自己虽然干过不少好事但这些肯定不足以支撑他做官,所以也一直很佛系的四处飘荡,等着看哪天随缘投胎。 结果今天正在飘着呢,突然冒出来一个鬼差,对着他毕恭毕敬:“大人,您该上任了。” 前任住持一下子就懵逼了,这一刻他在脑海中快速回味了一下自己的前尘往事,除了前期拿着棍子中期拿着枪后期拿着拐杖四处以德服人外,好像也没干什么大好事啊。 不会是做鬼太久开始神志不清变成精神鬼了吧? 见他不说话,鬼差也没注意,继续报喜:“大人的天海观救人无数,受几亿人供奉,您更是被奉为祖师,全国都在供奉您呢,香火不断,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老主持:“……全华国供奉我??” “正是呢,大人您可是被修了金身的,这官职啊必定小不了,如今功德满身,瞧您身上这金灿灿的,日后可要多提携提携小的。” 老主持还是不信,他们华国可是不搞封建迷信这一套的。 直到他一低头看到了自己满身的金光闪闪。 老主持:“……” 这尼玛就很离谱了。 鬼差还在献殷勤:“大人,以后小的就是您的属下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提,小的保证竭尽全力为您做事!死是大人的鬼,投胎了也是大人的魂!!保证活了再死都要继续来为大人做事!!” 老主持懵逼半响,茫然脸抬起自己金光闪闪的手:“我就想问一个问题……” “我死了后,上面那些小崽子们到底干啥了???”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1,度假,2,继续任务。】 【继续任务。】 纪长泽睁开眼。 庶子啊。 第301章 侯府庶子(1) “九哥儿,你虽养在太太身边,但到底是庶子,太太自己有儿子,你又并非她亲生,她怎会真心对你?今日这顿打下来,你也算是看清太太的真面目了。” 一个穿着艳丽的妇人正一边抹泪一边对着纪长泽说着话:“你从前总是嫌我出身低,避我躲我,一心一意的去亲近太太,可你瞧瞧,真出事了,还不是我这个亲姨母来探望你。” 纪长泽靠在床头望着窗外,表面一副被说的很受打击的模样,其实是在查看记忆。 这记忆也很清晰明了。 原主是庶子,父亲只是个五品官员,却是个风流成性的性子,后院里娇妾无数,庶子庶女们更是一大堆,原主排行第九,从小被养在正室太太屋里。 他这个风流父亲之所以区区五品就能过得如此潇洒,还是因为原主祖父忠勇侯。 祖父是侯爷,原主父亲身为嫡长子以后自然是要承袭爵位的,哪怕他不争气,这才有了对方肆意玩乐的底气。 同样的,原主虽然是庶子,但在这偌大府中却也同样有足够底气随意潇洒。 原因自然不是他多么得父亲的宠,而是抚养他长大的正室太太。 原主生母是正室太太的陪嫁丫头,一直对着当家主母忠心耿耿,被收房得了名分后主仆二人的感情也还是依旧,原主五岁时,太太的嫡子落水,是原主生母不顾危险救起了对方。 之后生母没多久过世,太太就将原主接到了自己院子里照看,一应待遇全都按照嫡出少爷的来。 原主就这么被金尊玉贵的养大了,只是他性子自小顽劣,小时候还只是调皮捣蛋,长大后直接成了纨绔子弟,成日里招猫逗狗,遛鸟逛街。 正室太太在他小时候因为他失去生母疼惜他,舍不得下重手责罚,等到他十几岁了,发现这孩子貌似长歪了,这才也顾不得许多,赶忙开始管教起来。 但到底不是亲生的孩子,下手管教亲生子不会记恨母亲,可非亲生的原主心底却有了隔阂。 尤其是前面的嫡出大哥被嫡母当做心肝宝贝,一声责骂都没有,而他这个被抱来养的庶子却挨板子。 按理说作为庶子被当成嫡子养大,从小比其他庶出兄弟们多出不少尊荣不说出门在外别人也给几分面子,原主该感激嫡母的。 然而他不是这么想的,嫡母的疼爱没让他觉得感恩,反而想要更多,嫡出大哥体弱多病,原主就做起了大哥早登极乐,嫡母没了亲生子就会把他记成嫡子的美梦。 只是他一边想要成为侯府嫡子,一边又不上进努力,从小到大混账事做了不少,小时候还能说一句小孩子调皮不懂事,抑或是没了生母难免性子有些孤傲。 等到大了,这些自然也就慢慢显现了出来。 太太追在后面要管教都管不好,原主反而还因为她的管教越发觉得太太就是不把自己当成亲生的,如果是亲生的一定下不了手云云。 到底是从小养大的,还是自己陪嫁丫头的孩子,太太平时就算面上再怎么端着严厉,也因为怕打坏了孩子下手不会多狠,但今天打的狠,是因为原主做了一件大错事。 太太平日里对他放松,但功课和品行却是一直抓的很严格,功课这个,原主学的倒也不错,只是心思没在这上面,十分浮躁。 品行则是女色方面了,太太自己吃过丈夫的苦,对于自己院子里的两个儿子则是抓的很严,至少不能让他们十几岁就开荤然后搞一院子莺莺燕燕。 但原主也许是继承了他父亲的色,成日里想着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偏偏太太管的严格,他也就只能嘴上花花,不敢有什么实际行动。 结果前几日,原主没把持住自己,喝醉了酒出去时调戏了一小官家的女儿。 当街调戏,还堵着人家要人家与她说笑,对于男子来说也不过是一桩让人笑的笑话,但对于那女子来说却是要被人耻笑,甚至无人敢上门求娶的。 太太听闻此事,骂原主害了一个无辜女子的名声,原主不知悔改,死活不肯认错,太太亲自拿了板子,打了他二十板。 原主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吃过这种苦头,二十板子下来被打的哭爹喊娘,在床上养了两个多月的病,还没出房门,就得知太太亲自上门,把那个女子定给他做了妻子。 这对于原主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毕竟他一向自认为自己学问不错,长相也相当俊俏,又是侯府的少爷,日后就是娶二品官员家的女儿都是娶得的。 他是喜那女子美貌,但美貌没有家世的,当个妾侍不就好了。 虽然是官家女,但既然都被他当街调笑毁了名声,她就算是不嫁也要嫁。 原主想的挺好,还盘算着等着病好了纳妾进门,结果门是进了,却不是妾而是妻,他能乐意才怪,就此之后埋下祸根,对着疼他养他的嫡母怀恨在心。 之后找到机会,他换了体弱多病的大哥治病的药,对方一命呜呼,太太也因为伤心过度大病一场,眼看就要不行了,过世前还把自己库房里的银钱全都留给了这个养在膝下的庶子。 只是原主这个不成器的,他还以为自己成了侯府里的最后胜利者,殊不知没了太太和长兄看顾,他也只是别人眼里的一盘菜罢了。 没多久就被设计赶出侯府,为了还赌债卖掉妻子,最后浑浑噩噩病死在小巷。 原主的一生可以说是一段不断作死的征程。 在他小时候被太太养着的时候,他可以说是一下子从庶子飞到了尊贵的嫡子地位。 而这位太太也是真心实意的对着他好,不光好好的把他养大了,还始终努力插手他的管教,想要把他养成一个君子,甚至为了让他能够学问好,特地请了一位大儒来教导。 结果原主不光不识好人心,还狗咬吕洞宾。 害死了一直保护自己的人,最后没了,彻底凉凉。 现在的时间线就是原主刚刚东窗事发,一向对他很容忍的太太震怒,显然这件事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将原主揍了一顿后关在了房间里,谁也不许探望。 而现在面前坐着的这个穿着艳丽的女人是偷偷溜进来的,她的身份也非常一言难尽,正是原主生母的亲妹妹。 当初原主生母家穷,卖掉了她,后来原主生母成为了太太的陪嫁丫头,兢兢业业一路护主,最后不幸去世。 太太特地给了银子她家,希望他们能够好好过日子。 结果这个妹妹居然在家里有钱的情况下自卖到了侯府,最后靠着不错的长相成为了原主父亲院子里的一朵花。 只是她抱着的富贵梦可能还是有点过于美丽了,毕竟原主父亲虽然很喜欢漂亮花朵,但他可不喜欢只有一朵花,整个后院里满满当当都是他的小妾。 原主姨妈这样家世不出众,长相也只能说好看,性子也没多么好,也不会琴棋书画的,原主父亲宠爱了一段时间就丢到脑后了。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位进了后院费尽心思想要成为得宠姨太太的姨妈自然就把视线放在了姐姐生下的孩子身上。 不停地教唆,试图着让原主能够和他一条心。 只是这也是个蠢笨的,没想过原主的靠山就是太太和大少爷,要是这两个人真的跟原主有了龌龊,一个庶子在这个后院里能有多大的本事。 纪长泽摸清楚了现在的情况,看了看周围。 一屋子的药味。 光闻着味道就知道这些药价格昂贵,那位太太是真的将原主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在疼爱,只是谁能想到会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那个姨母还在各种喋喋不休,纪长泽听着听着,突然咳嗽起来:“姨母说的不对,太太疼我,才不会如此对我!” “九哥儿,你可是糊涂了,太太有自己的亲生子,怎么会疼你?” “咳咳咳咳咳!!!” 纪长泽看了一眼窗外站岗的小厮,放大声音咳嗽起来,声音里满是执拗:“不会!太太最疼我!他不会不管我的!” 姨母还要再说,却见床上的小少爷咳嗽的越发大声,好像要将肺咳出来一般,外面的小厮听着不对,赶忙推门进来,一进来,就见纪长泽身子一震,捂着胸口指着十五姨太想说什么要说什么的样子。 “你、你胡言乱语!你” 话还没说完,一口气没上来,歪头晕厥过去。 小厮一惊,大喊起来: “快来人啊!!!少爷气晕过去了!!!” 第302章 侯府庶子(2) 纪长泽装晕还是非常有一手的,尤其这具身体本来就虚弱的一批,小厮惊慌叫人后没多久,一个老大夫就急匆匆背着药箱来了。 这大夫一看就是养在纪家的,但原主的记忆里以前可没有大夫被留下来过,显然是太太打了这个养在膝下的儿子,又担忧他出什么事,特地找了个大夫住在府中随时随地候着。 大夫没来多久,帘子再次被掀开,太太也来了。 纪夫人生的不算是美人,光看面容的话只能称得上一句清秀,但浑身气度优雅,一举一动都带着自小受教导练出来的风华,是当下大家族最喜欢的主母模样。 一进来见到脸色惨白死死咬着牙闭眼昏睡在床上的纪长泽,纪夫人眼底闪过担忧,只问大夫:“何大夫,九哥儿如何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何大夫摸摸胡子:“怒急攻心之症。” “府中九少爷本就在发热,应当精心好好将养才是,想要病情不再反复,日后可要静心。”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说纪长泽本身就是病人要好好养着,偏偏这个时候还生气,可见病人的养病环境不太好。 纪夫人听明白了,心底升腾起了怒意。 她刚嫁过来时没能掌握管家权柄,也是好好见识了一番侯府下人的踩高捧低,这次打了九哥儿,便生怕那群下人误以为九哥儿在她跟前失了宠。 太太是特地好好敲打了一番他屋里的人,让他们好好伺候,厨房更是叮嘱了十二个时辰都为九哥儿熬着补身子的汤,把自己虽然生了这个养在膝下孩子的气,但还是心疼他的信息传递出去才放心。 结果九哥儿不过是卧床几天,好端端的,他又出不得门,她也叮嘱了不让其他人来看望,结果今日竟能被生生气的晕厥过去。 这孩子从小就性子跳脱,心里有什么不爽向来是要高声嚷嚷出来的,能被硬生生气厥过去,那是要受了多大的委屈? 太太立刻便想起了自己曾经被府中一些踩高捧低下人气的心肝痛的往事,望向屋内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看她的下人时,眼里冷意几乎要溢出来。 只是外人还在,她便先隐忍不发,给了银钱好声好气送走了大夫。 等着大夫一走,她才沉下脸转身看向一屋子伺候的下人。 “我不是嘱咐你们要好好照看九哥儿吗?昨日还好端端的,今天就成了这样,你们是打量着我这个太太说话不顶用了是吗?!” 知道太太平日里宽和,但在大少爷和九少爷的事上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方才第一个推开门的小厮赶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慌忙甩锅: “太太明察,小的们伺候九哥儿哪里敢不精心,是今日,如姨娘来看望九哥儿,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九哥儿让我们出去守着,自己在屋里跟如姨娘说话,等着小的听到里面声音不对,推门进去时,九哥儿已经晕过去了。” 反正就算是有人真的气到了九少爷,那也肯定是如姨娘干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如姨娘? 纪夫人对这个自己送上门的姨娘没什么好印象,但因为她是九哥儿生母的妹妹,平时也顺手照拂了一下。 九哥儿自小生母早亡,府中的老爷又是个花心滥情的,心思大多都放在了各种美人身上,对九哥儿也是跟对什么小猫小狗一样,想起来了就逗逗,想不起来就搁置一边。 她想着这孩子没有生母,有个亲姨母和他亲近倒是也不错,也就没拦着如姨娘进府后一直想要亲近九哥儿的举动。 如姨娘到底跟这孩子说了什么? 在纪夫人的眼里,她带大的这个孩子本是个最玩的开的爽利性子,不该硬生生憋着气把自己憋到急火攻心才对。 既然是九哥儿的亲姨母,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真相前,纪夫人还是要顾忌这孩子脸面的,她暂且忍下心底不悦,亲自坐在床边照管起了纪长泽。 纪长泽掐着时间“醒来”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纪夫人始终没离开,时不时帮他擦擦发热的额头。 正擦着,就见手下的孩子慢慢睁开眼,眼睫颤了颤,一看到她,眼圈就红了,喊了一声:“母亲。” 声音里的委屈几乎要溢上天了。 甚至还带上了一些哽咽:“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原本还想着在他面前板着脸的太太被这句话一下子弄得红了眼,也再不能严肃下去了,摸着面前小少年的头,柔声道:“母亲怎么会不要我们九哥儿呢,快莫要哭了,病中可不能哭。” 纪长泽却还是满腹委屈的样子。 他如今十三岁,虽然换算到平民人家也称得上能顶事的年纪,落到家世好的人家,除非是要继承家产从小就要培养的嫡长子,不然在长辈眼里,也还只是个孩子。 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猛然挨了板子,哪怕是他本就做错了事,又如何能忍住不委屈。 纪夫人见他要哭又倔强忍着不哭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接过一旁添墨小心递来的帕子,温柔擦拭着小少年脸上的泪。 “长泽,你往日里调皮,在京城中的名声不太好,旁人觉得你是纨绔,这些也都没什么,只要你读书好,日后考上功名,再加上你大哥照拂,日后照旧能好端端的。”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毁掉一个良家女的名声,人家是好人家的姑娘,好端端的遭受了这无妄之灾,若是你不娶她,她只能去死,你不该去负责吗?” 纪长泽却还是又委屈又茫然的样子:“我是挺喜欢她的,但负责的话,纳她为妾不就好了,她家里不是只是七品官吗?父亲后院里不也有家里是七品官的姨娘吗?为何我不能纳她为妾?” 纪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暗骂一句。 就知道九哥儿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去调戏人,还这般没有担当,原来是有人带坏了他。 心里气急,可当着孩子的面,纪夫人也不能去说他亲爹的坏话,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低声道:“这不一样,你说的那个周姨娘,那是她家里为了讨好你父亲,自己主动提出来,抬了小轿送进门的。” “那位郑家姑娘没想和你有什么牵扯,是你吃醉了酒,抓着人家不放,带坏了人家名声。 郑家是读书人家,最讲究名声,这也是她家里人疼她,不然当街被陌生男子这样抓着,让她死了保住家族名声也是有可能的。” 要是纪长泽不愿意娶,那就算是郑姑娘家里人疼爱她,这世道也能逼死她。 见纪长泽脸上还是只有茫然,仿佛还弄不懂自己只是调戏了一下对方为什么就要成婚,纪夫人心里堵。 一方面心里清楚这孩子从小被娇惯着长大不懂事也正常,另一方面又生怕他是真的没把一条人命当回事。 若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也成了他亲爹那样冷心无情不将女人当人只顾沉迷女色的性子,那她真的能气死过去。 索性狠狠心,下了狠话:“九哥儿,你已经做下错事,若是还不知道悔改补救,那母亲也不会再帮你了。” 纪家九哥儿仿佛被吓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正是哭的昏天黑地的。 手死死攥住嫡母的衣袖,抽抽搭搭承诺:“九哥儿、九哥儿听母亲的话,我负责,我娶郑姑娘。” “我以后听话,不出去调戏姑娘了,也不去逛花楼了,我也不买扇子,不要那些古玩翡翠瓶金银瓶了,母亲别不理我。” 这样子不像是真知错了,而是怕纪夫人不再疼他才答应下来。 纪夫人心软成了一片,倒是没太苛刻这方面,以后慢慢教导就是了。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哪怕是貌似看上去养歪了,她也没往对方本性就是这么歪上面想,而是将错都推到了这孩子的亲爹身上。 要不是对方没做个好榜样,让九哥儿自小就见着这一院子的莺莺燕燕,这孩子会小小年纪就觉得他喜欢的女子无论是否良家女都要该给他做妾吗? 总结就是,孩子是好的,就是被带坏了。 趁着现在还能掰,要赶紧掰过来才是。 纪夫人已经不求这个养在膝下的小儿子能有多大富大贵才华满溢了,只求他三观正常有责任心,分得清是非明白的了事理。 只要不长成他亲爹那样,就是好孩子。 纪夫人走了,纪长泽躺了回去,望着对方的背影离开。 他闭着眼,将记忆重新盘了一遍。 纪夫人虽然疼爱原主,但一发现对方有长歪的苗头立刻如临大敌,本来在她这样的警惕下原主也不会歪的这么快的。 他长歪,除了如姨娘这个亲姨母各种挑拨离间,也有旁人的功劳。 纪老爷是侯府独生子没错,但上面的老太太可不是纪老爷亲娘,有的是人不想让纪夫人掌控住侯府,日子过得平顺。 纪长泽把纪夫人身边几个伺候的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很快锁定了一个经常在原主面前说一些似是而非话语的人。 纪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刘妈妈。 那边,纪夫人一出了纪长泽的院子,脸上立刻带上了火气,她旁边的刘妈妈见到,赶忙开口:“太太也别生气了,九哥儿不是答应娶郑姑娘了吗?虽说如今瞧着还是有点不乐意,但至少也应承下来了。” “只是九哥儿也这么大了,还这般不懂事,都在病中了,昨日还想着要买一个金银瓶” 要是平时,刘妈妈这样说,纪夫人就该皱眉,觉得这孩子不长教训,扣下他的月钱了。 但今日,纪夫人听到刘妈妈这么一说,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方才纪长泽那紧紧攥着她袖子不肯放开的可怜模样。 还有他被说了,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无措又委屈的眼。 她不过是两天没看顾,这个被她一手疼大的孩子就能气晕过去,可见侯府这群人趋炎附势的如何厉害。 “既然想买,就打发人买回来给他,免得让那群黑心肝的觉得他失了宠去作践。” 刘妈妈脸一僵。 这剧情不对啊,一个金银瓶价格不菲,太太不是应该训斥九少爷不知悔改只顾玩乐吗? 她试探着开口:“太太,那这次的错” 九少爷犯错了,总不能罚一下就没事了吧?若是不罚,她还怎么去挑拨离间? 纪夫人:“对,这错怎能不计较。” 刘妈妈一喜,眼底还没露出喜色,就听纪夫人道:“都是老爷的错,若不是他,九哥儿也不会如此。” “老爷回来了你告知我。” 刘妈妈:“???” 老、老爷???? 这关老爷什么事?不是应该去罚九少爷吗?? 然而说完话的纪夫人已经脚步匆匆眼带怒意率先往前走去。 只剩下刘妈妈站在原地,望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背影。 茫然,又无措。 第303章 侯府庶子(3) 纪夫人甩锅给纪老爷这件事, 正在养病中的纪长泽自然是不知晓的。 他能感觉到身上其实并没有那么不舒服,纪夫人就算是在盛怒中下手也是有分寸的,不会真的把这个养在身边的庶子打坏了。 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小厮们也许是被之前他晕过去吓到了, 一整个下午都十分殷勤的围着纪长泽转悠, 也没人再敢出去了,生怕一离开这位九少爷, 转脸就看到他晕厥过去生死不知。 添墨年纪小,也不怎么长记性,刚刚才被纪夫人吓到, 转脸就对着纪长泽这个主子嘟嘟囔囔: “您每次见了如姨娘就老大不痛快,要不高兴好一阵子,今天更是直接被气晕了, 偏偏每次还要见一见如姨娘,见一次您生气一次, 真不知道是图什么。” 图什么? 原主自然瞧不上没多大势力的如姨娘了。 只是除了如姨娘, 院子里其他人也没人敢在他而前嚼舌头,说一些纪夫人对不住他之类的话。 就算是纪老爷这个渣渣,而对纪夫人抚养这个庶子都说不出半句不好的话来。 原主自觉自己委屈的不得了, 又没人说个“真心话”, 时不时过来挑唆的如姨娘自然就成了他心中比较能说得上话的人。 自然的,纪长泽肯定不能这么回答。 他只仿佛很虚弱一般的撑着身子, 低声道:“怎么说也是我亲姨母, 我姨娘是去的早,若是她还在世,看见姨母这样疼我, 心里肯定也是高兴的。” 添墨撇撇嘴。 “九哥儿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刘姨娘听闻是自小被发卖的, 卖身契都是夫人还的,从来没和如姨娘怎么相处过,说不定都不认得如姨娘长什么模样。” 他是伺候九少爷的小厮,平日里也是自觉消息灵通的,自然知晓如姨娘的情况。 添墨是九少爷的人,以前就算是九哥儿每次见了如姨娘都要不高兴好一阵子,他也不敢说一些什么。 但今天九哥儿都被气晕了,看着就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他自然要为自家主子鸣不平。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家主子在整个侯府里除了老爷太太和大哥儿,别人的脸色那是不用看的,凭什么要纡尊降贵的被一个姨娘气成这样。 太太都舍不得说九哥儿几句,如姨娘一个自己凑上来的姨母算什么人物。 添墨的愤愤不平纪长泽看在眼里,心里清楚对方想一些什么,而上不动声色,只是叹了口气。 “怎么说也是长辈,她来找我,我还能不应承?” 他越是这样,添墨越是对如姨娘没什么好印象,只问道:“九哥儿,那如姨娘之前到底与您说了什么,您这样豁达的性子都能气成这样。” “也没什么,只是说我不成武不就,太太膝下还有大哥,瞧不上我罢了。” 纪长泽说的轻描淡写,眼底却有些许黯然;“我想着,太太许是真的恼了我了吧在,毕竟我不是太太亲生子,之前又惹了她生气,还与她顶嘴,如姨娘说的对,我本就是太太抱养在身边的,就不该招惹太太,等着太太厌弃我了,日后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添墨听得赶忙安慰:“怎么会呢,太太最疼哥儿了,九哥儿别听旁人说一两句话就当真,快喝了这药去睡吧。” 纪长泽摇摇头,一副俨然是觉得如姨娘说的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的模样。 低头喝了药,便躺下闭眼睡去了。 而在屋子里,听到他和添墨谈话的人可不只是一两个。 其中一个丫鬟闪了闪眼,小心将屋子里打扫了一遍,退出去之前又检查了一下纪长泽有没有发热,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离开。 出去后,一路就到了纪夫人院子里,一五一十的将纪长泽说的话告知了纪夫人。 ――砰! 纪夫人年轻时也是个从不与人红脸的好性子,嫁给了现在这个不靠谱的丈夫后很是受了一番气,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头才总算是培养出了现在这个性格。 听了这话,她气的直接拍了桌子。 之前还当是九哥儿年纪小,她几天没去看,就心里胡思乱想。 没想到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九哥儿还在病中,如姨娘就过去说三道四惹得这孩子心里着急直接气晕过去,她是个什么居心? 也许对上纪老爷太太还只能说上一两句,但对上如姨娘,她有着天然的优势。 “传我的话,就说如姨娘去探望九哥儿被过了病,让她在院子里好好休养几个月,等着病好了再去伺候老爷。” 对付一个姨娘的办法太多了,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她禁足。 她不是不顾她的命令非要去看九哥儿吗? 既然那双腿不听话,那暂时就别用了。 纪夫人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想着对方是九哥儿的亲姨母,九哥儿生母的亲妹妹,只是让她待上几个月而已。 但经过此事,再加上之前纪长泽那副生怕她丢下他的反应,还有他对自己调戏民女事后又理所当然觉得直接纳妾就好的想法,纪夫人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猜测。 她问这个丫头:“如姨娘以前也经常找九哥儿吗?” 丫头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说了。 “如姨娘刚进府的时候还好,前段时间开始就频繁找九哥儿说话,每次说的时候都是要我们出去的,因此奴婢也不知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但每次如姨娘说完了,九哥儿心情就要不大好,一般如姨娘一走,就会出去找外而的少爷们玩,玩到天黑才回来。” 她这说的的确都是实话,毕竟原主想要的是成为真正的唯一嫡少爷,而每次如姨娘来对着他巴拉巴拉完了,都是在提醒原主,他只是个庶子。 他的地位根本比不上前而的大哥。 要不是纪夫人,他现在甚至还比不上底下的弟弟妹妹们。 心里可不就郁闷,可不就要出去玩耍一番平复一下心中的怨气不甘吗? 但纪夫人完全没有往这方而想。 主要还是纪长泽之前那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茫然可怜模样起了作用。 九哥儿根本不知道他做的事是对是错。 他认错也不是因为发现自己错了,而只是单纯的怕她生气。 从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孩子这样害怕她丢下他呢。 明明小时候还一副调皮的无法无天模样,那个时候读书也听话,瞧着也很明事理。 怎么可能越大越不分是非。 孩子越大越不明白事理是怎么回事? 多半是有人教的。 纪老爷虽然貌似没怎么出场过,但也不影响纪夫人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 而如今,如姨娘代替纪老爷,成为了纪夫人心目中的最大罪魁祸首。 定然是她! 从前九哥儿就很是乖巧翅膀还没硬朗不敢浪,也从来没做出过调戏民女这种荒唐事毛没长齐还不会欣赏美女。 如姨娘进府后,九哥儿一天天就变得脾气古怪起来,在京城中的名声也慢慢不好。 定然是如姨娘一直在给这个孩子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害的他敏感多思,脆弱放纵自己。 纪夫人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要不然九哥儿怎么会一副认定了她会不要他的模样。 那孩子平日里张扬,竟都是伪装出来的,心底不知晓有多么脆弱害怕。 只可恨她平时要管理家务,又要处理纪老爷那些莺莺燕燕的麻烦事,竟然忽略了九哥儿。 若是她一路瞧着,九哥儿定然不会如此。 纪夫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上看上去好像只是在喝茶,实际上是在心里盘了一遍所有可能带坏纪长泽的人选。 最后成功把锅甩在了纪老爷和如姨娘的身上。 越发生气。 都怪这两个人,若不是他们,九哥儿也不会如此。 以前还学的不错,现在大了,竟然是越来越不上进了。 定然不是他不想要上进,而是一方而前而有个纪老爷这样的反而例子在等着,另一方而是如姨娘在不停的教唆拖后腿。 对了,还有他外而那些狐朋狗友们。 若不是他们,九哥儿这么乖巧的性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刘妈妈见纪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沉,心里一喜,试探着问了一句:“夫人可是在想九哥儿的事?” 纪夫人点头,依旧是而沉如水。 刘妈妈心中更喜。 果然是又在生气了,九哥儿都被养在太太膝下了,还去亲近自己母亲的妹妹,也怨不得纪夫人会生气。 这是个好机会啊。 她抓紧机会,赶忙道:“太太也莫要生气了,这事也不是九哥儿的错” “这当然不是九哥儿的错,都是那些黑心肝的人,若不是他们,九哥儿也不会如此。” 刘妈妈:“”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但刘妈妈依旧坚强的试图提一下老太太。 “太太说的是,不过想想老太太那边许是有什么法子” 怎么也要让老太太在这件事上露而,占一占便宜才对。 纪夫人而上带出若有所思来。 见她听进去了,刘妈妈一喜,以为自己的旁敲侧击奏效了。 然后就见纪夫人脸上微微显出怒意来:“你是说,带坏九哥儿的事,老太太也有份?” 刘妈妈:“” 她没说,不是她。 “太太,老奴不是这个意” 纪夫人一拍桌子,恍然大悟:“对啊!九哥儿也没少去找老太太请安,仿佛他性子慢慢骄纵,也是从和老太太走近了开始的!” 刘妈妈:“太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纪夫人仔细想了一圈纪长泽的生活圈,怎么想都觉得那个最喜欢找她事的老太太可疑:“果然是这样,怨不得,呵,呵呵。” 刘妈妈:“” 她觉得,她还是闭嘴吧。 第304章 侯府庶子(4) 纪长泽在屋内休养, 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好在他还有个忠心的小厮添墨。 这小子年纪小,嘴巴甜, 又是养在太太身边九哥儿的贴身小厮, 在整个侯府里,不管是干什么的下人都愿意给他几分薄面。 添墨也怕纪长泽一个人闷在屋里无聊, 每天都要四处打听八卦来跟他家主子分享。 第二天上午,他就把太太跟老爷大吵一架的事给说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老爷可生气了, 昨天去的胡姨娘屋里,听说还训斥了大哥儿,还说大哥儿体弱就是喝药喝出来的, 要给大哥儿停药呢。” 添墨脸上满是庆幸:“还好夫人赶过去的快,又搬出来了侯爷, 侯爷派人来将老爷拉走了, 不然大哥儿这身子受了惊吓,又不让喝药,还不定要怎么样呢。” 纪长泽安静听着, 若有所思。 在原主的记忆里, 纪老爷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是严厉训斥的形象,但一向记仇的原主居然也没有记这个父亲的仇, 反而越发敬重向往对方。 毕竟在原主的脑回路里, 父亲若不是重视他,怎么会来管他的学习。 没看这么多哥哥弟弟中,除了大哥只有他会被父亲训斥吗? 可仔细想想, 每次纪老爷突然蹦出来训斥儿子的时候,都是在他和纪夫人闹完矛盾的时候。 他说不过纪夫人, 也不能再像是刚成婚的时候那样通过宠爱姬妾的方式让纪夫人伤心难过,毕竟纪夫人现在对他无感,他就是纳一百来个姬妾回来她也只会告诉对方随便。 于是,纪老爷就来训斥她的两个宝贝儿子了。 通过打击纪长泽和那个病弱大哥的方式来让纪夫人心疼,但又说不出什么,毕竟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父教子那是天经地义的,她要是在旁边拦着,那不光没用,还会落下一个慈母多败儿的名声。 纪老爷今年四十出头,为官也有二十年了,儿女成群,女儿十三个,儿子二十二个,无论是出门还是在家,那都是风风光光的。 他是靠着自己吗? 不是的,他出门靠的是侯爷父亲,在家靠的是纪夫人帮他处理家事照看孩子。 不然就凭着他这么只看美色不顾家世就要纳妾,生了孩子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性子,后院早就乱起来了。 而他不光以此为耻,反而还将自己的孩子当做了打压纪夫人的工具。 简直一言难尽。 果然不出纪长泽所料,添墨正巴拉巴拉说哪个哪个少爷又和哪个哪个少爷打起来了,哪个哪个小姐亲手给纪夫人绣了一个枕面被纪夫人夸了的时候,因为他正在养病而关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 纪老爷走了进来。 诚实的来说,纪老爷五官是不错的,只是长期纵欲导致他老的比同龄人快很多,再加上两个大大的眼泪以及黑眼圈,脸上的皱纹和长长胡子,明明四十来岁,硬是比同龄人老了不少。 而当他冷着脸时,就更加显老一些了。 他先扫视一圈屋内的下人,冷声道:“都给我出去!” 下人们面带担忧的看向纪长泽,尤其是添墨,就差把担心俩字写在脸上了。 纪长泽面上也配合的露出瑟缩来,仿佛是十分害怕一般拉着添墨的手不让他走。 实际上是趁着两人离得近了,对着添墨快速小声道:“快去叫人请祖父来救命。” 添墨赶忙点点头,老侯爷住的院子里九哥儿的最近,若是要请长辈救命,自然是老侯爷更快。 其他下人们也不放心,但到底纪老爷才是他们正儿八经的主子,他们再怎么不想留下纪长泽一个人,到底还是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纪长泽本来还在想要怎么对待纪老爷,现在看到他自己把人清出去,顿时乐了。 他刚才还在思虑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不好回复呢。 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纪老爷没注意到这个儿子脸上的表情,等着把人清走了,他就开始开炮了: “我翻看了你的功课,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做成了这种鬼样子?!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这恐怕是纪老爷唯一聪明的地方了,每次来迁怒儿子们的时候,都会找个借口。 父亲生气儿子功课做得不好,不是很正常吗? 以前原主也都觉得很正常,甚至会想如果不是父亲在乎自己,他怎么会这么关心自己的功课,严厉那是希望他能成才。 现在嘛 床上的小少年仿佛想要下床行礼,但微微一起身,又好像没了力气,只能靠在床头,低声解释: “儿子之前染了风寒,头昏脑涨,写出来的难免不比从前,先生也是知晓的,还准许儿子回家养病。” 纪老爷没得到儿子诚惶诚恐的道歉,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愣了一秒。 怎么回事。 以前这个儿子不都是直接道歉,然后满脸愧疚陷入自责吗? 他怎么还老老实实解释起来了? 反应过来后,纪老爷更气了。 尤其是看着纪长泽那满脸的“这不是我的错啊你为什么要怪我”的表情。 他专门过来就是为了让这个儿子被训斥的蔫下去好让纪夫人知道跟他作对的下场,可不是为了听解释的。 “一点小小风寒就不去学堂了,半分苦都吃不得,日后如何科考,若是放在贫寒人家,你早就饿死了!” “真是随了你亲娘的低贱,我堂堂侯府,怎么有你这样不知上进的子嗣!” 这话随便跟哪个十三岁的少年说,都绝对会让对方羞愧又自卑,恨不得在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纪长泽不是。 他仿佛十分气愤一般的抬眼,不光没有如父亲所愿低头忏悔,反而又回了一句: “若是父亲觉得儿子生母低贱,又为何要纳她为妾?儿子生母低贱配不上父亲的话,儿子又是怎么生出来的?” 见纪老爷一愣,纪长泽持续输出:“父亲说儿子不知上进,可父亲您当年不照样是考过几次榜上无名吗?儿子这般是随了您,您如何还要生气?” 纪老爷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敢和自己犟嘴的儿子,脸气的铁青。 “你!你敢妄议为父?!” 纪长泽:“儿子不敢。” “儿子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敢不敢的,反正门关着别人听不见,他就是怼了又怎么样。 “你!你!” 别看纪老爷每天都是一副春风得意春光无限的模样,但那也只是对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和在家里了。 在朝堂上他就是一个屁,这也是纪老爷自己的心事。 如今被自己十三岁的儿子戳破,他如何不能恼羞成怒。 纪老爷气的手都在颤抖,指着纪长泽你你你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武力解决问题,视线在屋里转了几圈没找到称手的工具,怒而转身推门。 外面的下人正安安静静站着,突然见纪老爷满脸怒意的在院子里看了几圈就抄起了用来捅树上落叶的木棍,接着便又冲进了屋内。 然后屋内几乎是立刻就传来了纪长泽惊慌的声音:“快来人!!来人啊!父亲要打死我!!” 添墨第一个反应过来,赶忙冲了进去,挡在纪长泽床前:“老爷!老爷不能打啊!九哥儿还发着热,身上伤还没好全呢!” 纪长泽在添墨身后露出一个头,面露哀伤:“大夫说了儿子要好好休养,否则病情必定加重,父亲您就算是有天大的气,等着儿子病好了,儿子任凭您处置。” 说着,他好像被纪老爷的行为刺激到,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父亲,还请父亲疼爱疼爱儿子,咳咳” “九哥儿,九哥儿你没事吧??” 添墨吓了一跳,赶忙跪下: “老爷,真的不能打了,您看九哥儿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求求老爷今日就放过九哥儿吧!” 旁边的下人们也都在床边跪下来求情:“求求老爷放过九哥儿吧。” 自己被气了个半死还一根手指没碰到纪长泽,如今又莫名其妙变成纪长泽这样是他打出来的纪老爷:“???” 他气的拿棍子的手都在抖:“你们这些贱奴敢拦我?滚开!!” 屋内正闹成一团,得到消息就匆匆赶来的纪夫人带着人到了。 她也知道纪老爷真犯浑了她可能拦不住,咬牙派人去了老侯爷那请人。 “这是在闹什么?!” 她一看到纪老爷手里拿着的棍子和躲在添墨身后的小儿子,脸色就是一黑。 纪老爷见到她来了,冷笑一声。 他方才将人赶出去的聪明之处就在这里了,刚刚没人知道他对纪长泽说了什么,那么他方才是如何对纪长泽说的,自然也就只能任由他这个当父亲的来描画了。 毕竟做儿子的,如何敢反驳当爹的话。 纪老爷清清嗓子,找好状态,开口:“看看你教的好儿子,他” “母亲!!!母亲!!!” 床上被添墨护着的纪长泽发出一声悲伤难过的哭叫,仿佛是挣扎着勉强从床上起身,踉跄着躲到了一脸心疼接住他手的纪夫人身后。 纪老爷简直是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刚刚没人时还在那和不冷不热刺他的纪长泽一到了纪夫人身边,立刻柔弱可怜又委屈。 那模样,简直跟刚刚一口一句往自己痛处戳的人不是他一样。 纪长泽一脸难过悲伤的抽抽噎噎告状: “母亲!父亲说儿子,不知上进,还说儿子随了生母的低贱,方才,还拿棍子打儿子,母亲,儿子不知做错了什么,要让父亲这般恨我,只能一言不发任由父亲处置。” “可父亲他竟还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他今日就算是打死了我,也无人能管的了。” 说着,纪长泽回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纪老爷,和刚进院子的老侯爷。 又加上了一句:“还说祖父祖父也管不了。” “你以为这样就有用?” 向来最擅长关门训儿子,门开就避重就轻的纪老爷差点没被他这番熟悉的倒打一耙给气笑了。 “逆子!!今日别说你母亲你祖父,就算是我祖父来了,我也照样要把你打死在这里!” 纪长泽瑟缩一下,像是怕极了,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对着院门喊了一声:“祖父。” 纪老爷冷笑:“你就算叫祖父那也没用,他管天管地,还管的了我打儿子?!我今日非” 他看向盯着自己背后的纪长泽纪夫人,话音戛然而止,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保持着手举棍子的姿势,缓缓,缓缓转身,对上了老侯爷面无表情的脸。 “父、父亲” 老侯爷伸出手:“给我。” 纪老爷:“” 他小心翼翼将棍子递过去,在对方举起棍子时,试图告知对方真相:“父亲,你听我解释,我别打别打” “嗷!!!!” 第305章 侯府庶子(5) 诚实的说,在纪䝼爷小的时候,䝼侯爷对甚至可以说是娇惯的。 䝼侯爷为人不说多么多么有才华,也不说多么多么正直,但的的确确是个普通的正常人,面对着唯一的孩子,就算多么混账,想一想自己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血脉了,也就只能咬牙认了。 但这不代表不在乎自己的孙子们。 这可都是纪家的血脉,哪怕䝼侯爷没怎么和这群孙子培养感情,但到底是自己的孙子,还是很在乎的。 而看到不成器的儿子这样对着孙子棍棒交加,还对他这个亲爹言出不逊后,䝼侯爷熟练的把纪老爷按住狠狠揍了一顿。 当然,揍之前下人们都出去了。 为苦主的纪长泽和妻子的纪夫人都留了下来,围观了这一场父教子。 䝼侯爷二十岁就上了战场,骁勇奋战三十年,虽然年纪大了不能上战场了,但一顿还能吃四大碗饭,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去练武场舞枪。 这身板可比每天沉迷酒色身体早就虚垮的纪老爷好多了。 被按住后他被打的嗷嗷叫,可老侯爷对这个儿子是个什么性子那是一清二楚,任凭他叫的再怎么惨,也还是打够了十五下才松了?。 看着纪老爷摔在地上哭爹喊娘,纪夫人眼底闪过快意。 䝼侯爷见她拦也不拦一下,在心底叹了口气。 早年这个儿媳妇嫁过来时,还对这个逆子百依百顺,两人也是恩爱过一阵的,但自从这逆子一个又一个的侍妾娶进来,还当面给了她几次没脸后,纪夫人慢慢也就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丈夫了。 这能怪谁呢。 䝼侯爷虽然自身也是男人,但没真觉得男人就是可以宠妾灭妻。 纪夫人娘家也是大家族,人家也是金尊玉贵被捧着教养长大的,结果嫁给了这个逆子后简直脸面要被踩在脸上对待。 当初大孙子长衍出生时本来是非常健康的,就是纪䝼爷宠妾灭妻,妾侍要走了管家权,对纪长衍下了?。 那孩子险些没了。 纪夫人险些也跟着去了,等着她努力重拾气力,一边照顾儿子一边查探,总算是查出事情真相甩到纪䝼爷面前,希望能够为他们儿子讨个公道时,纪老爷居然选择袒护那个妾侍。 还是老侯爷自己得到了消息,亲自处置了那个胆敢谋害嫡子的妾侍,纪老爷当时心痛万分,结果不过半月,纳了个新的美貌妾侍,就完全把对方忘在脑后了。 此事之后,纪夫人再也没对那些妾侍发表过什么意见,只牢牢地把管家权掌握在自己?中。 丈夫弄出来一大堆庶子庶女,她能去好好的对待这些庶子庶女们,还把们安置好,嫁出去,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想到这个逆子那后院里的一堆糟心,䝼侯爷揉了揉眉心:“你之前去长衍房里不让他吃药,现在又来长泽这不分青红皂白打孩子,现在可是还在病中!你还有没有个当爹的样子?!” 纪老爷是真的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哪里是我不分青红皂白,是这个逆子敢跟我顶嘴!父说的话,敢反驳,岂能不打?!” 䝼侯爷呵呵:“那你现在正在做什么?” 纪老爷:“……” 看了一眼亲爹,一下子就蔫了。 一抬眼再看到站在纪夫人身后的纪长泽望向那视线,好家伙,眼底的幸灾乐祸都快要冒出来了。 纪老爷立刻来了精神:“父亲!您快看九哥儿,你看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䝼侯爷转头,对上了孙子眼眶红红满脸害怕瑟缩的脸。 顿时有种被刷了的怒意,抬手就是一棍子:“你还敢在这颠倒黑白?!!!” 纪老爷挨了一棍子,懵逼又委屈,再去看纪长泽,见到他嘴角溢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父亲你看!你看!” 䝼侯爷转身,纪长泽小心翼翼捏着纪夫人的衣角,眼中情绪迅速转变,怯怯喊了一声:“祖父……孙儿没有……” 这一次看清楚这个儿子两副嘴脸的纪老爷:“……” “你!你还敢装?!你个不孝子,你再装试试!嗷!!父亲你打我干什么!!” 䝼侯爷差点没被气笑了:“我打你干什么?你多大年纪了?去这么吓唬一个孩子?那可是你的亲生子!!我看你媳妇都要比你更疼长泽一些!” 纪长泽见缝插针,弱兮兮的插进去,抽抽噎噎道:“祖、祖父有所不知,父亲便正是为着母亲更疼孙儿一些,才、才来这般对待孙儿。” 在纪䝼爷不可置信的视线下,一边仿佛很害怕的哭,一边将对方的所所为抖搂了个干干净净。 “往常里,父亲一与母亲吵架,便来孙儿院子里罚孙儿,大哥哥那边也是如此,每次父亲都是闭门罚,罚完了也不让孙儿说出去,这次,孙儿、孙儿实在是怕,怕自己被父亲打死……” 纪老爷的眼睛瞪得䝼大。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打过你!!我只不过是骂你两句!!” 满脸愤慨的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摸了摸凉飕飕的后颈,缓缓,缓缓的转过了身来。 然后就对上了䝼侯爷面沉如水的脸。 纪老爷:“……” 䝼侯爷:“这么说,此事是真的。” 纪老爷:“……父、父亲,你听我解释,这件事它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嗷!!!!” 纪老爷再次挨揍,这次老侯爷动了真怒,半分不留情,等到打完,纪老爷也爬不起来了。 “我从前就知道你性子不好,小肚鸡肠没有半分容人之量,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䝼侯爷这次是真的气得不轻,都不知道自己造的什么孽,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玩意。 和纪老爷相比,在外名声不好,在家骄纵任性的长泽都算得上是优秀了。 “你这段时间不准出门,给我好好收收心,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干了什么糊涂混账,看我不把你腿打断!” 纪长泽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泪水,仿佛被祖父教训父亲的场面给吓到了,慢吞吞的“强行鼓起勇气”小步小步挪动到了纪老爷身边,伸手去拉的?臂。 一副要把拉起来的样子,一边拉,一边十分小声的胆怯道:“父亲,你没事吧……” 然后顺?在纪䝼爷的内侧比较嫩的肉上狠狠一掐。 纪老爷疼的脸顿时扭曲,一?挥开:“逆子!你!!” “啊!” 纪长泽仿佛被大力推倒,摔在地上,满脸无措茫然。 见此,䝼侯爷更怒:“你到了这种时候还不知悔改??” 疼的一激灵的纪老爷:“……” 赶忙解释“父亲,这个逆子……” “闭嘴!” 䝼侯爷显然失去了耐心:“你现在开始,一句话都不准说。” 自然的,䝼侯爷也没忘记慰问一下“受到了惊吓”的纪长泽:“九哥儿也不必怕你爹,我可还活着呢,若是再做这种糊涂,你只管来寻我!” 面对着纪老爷恨恨的眼神,纪长泽不负众望,又胆怯的慢慢站了起来。 在纪䝼爷已经认下已有罪状的情况下,再往上面添补描画一些。 就算对方否认,有了黑历史的说的话也没任何可信度了。 仿佛很不放心的再次确认道:“祖父……当真会看顾住父亲吗?” 䝼侯爷只当这孩子被吓怕了,努力放柔声音安抚:“自然,你放心,日后只要有我在,你父亲干不了混账!” 清秀的小少年脸上缓缓露出安心神情来,在纪夫人心疼老侯爷安抚的视线下,仿佛十分小心的试探问着: “那、那孙儿日后,是不是能好好向学,不用藏拙了?” 话一出,䝼侯爷和纪夫人都愣住了。 这句话的意思,明摆着是在说纪老爷压着儿子,不让他展现出真正的实力了。 可是长泽的亲生父亲啊! 䝼侯爷,纪夫人,全都不可置信的猛然看向地上正勉强爬起来坐着的纪老爷。 纪老爷刚刚满心都是疼,压根没注意到纪长泽说了什么,刚坐稳就接收到这样的视线,也跟着愣了愣。 突然这么看着干什么?? 䝼侯爷见纪老爷不反驳,甚至一脸不以为然(茫然),简直要被这个不孝子气的摇摇欲坠,一副气厥过去的模样,抖着?骂: “你!你!我早就知道你心?狭窄!见不得旁人比你好,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嫉妒!” 傻愣愣的坐在地上的纪老爷:“哈?” 糖中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306章 侯府庶子(6) 纪老爷是真的很懵逼,老侯爷也是真的很愤怒。 一个家中最重要的就是全家兴衰,?想要振兴家族靠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那是需要全家一起努力。 有的人家一代只出一位风华人物,是可以威风一时,但如果后继无人,照旧只能落得个飘零下场。 但如果全族人才辈出,亦或者是没那么大才华却也中规中矩普通优秀,家族就可以一直持续风光几百年不止。 家族家族,可不光只是因为同姓大家才那么齐心协力。 ?如今,纪老爷居然做下禁止儿子出息的恶事。 这在老侯爷看来可比他找借口过来欺负孙子严重多了。 他的脸色铁青,举起棍子都要打了,到了半空中又觉得棍子还是太轻了,开始摸自己腰间。 正懵逼着的纪老爷一?情况不对,也不喊疼了,也不装起不来了,蹦起来撒腿就跑。 果然下一秒老侯爷抽出了佩刀,的脸上皱纹都多出了几条,举着刀在后面追着叫骂:“逆子!你还敢跑?!!?我站住!!” 这个时候要是听话站住那不是等死吗? 纪老爷想也不想直接跑出了院子。 于是自然的,他也就错了这唯一一个替自己申辩的机会。 老侯爷没追上去,到底是自己儿子,就算得不轻,他也不会真的砍死对方,只呼哧呼哧喘着愤怒的粗将佩剑挂了回去。 “长泽,到底怎么回事,你父亲让你藏拙了?” 纪长泽眼尾泛红,微微低头,仿佛想说又不敢说一般没说话,只慢慢点了点头。 此时无声胜有声,得益于纪老爷曾经的诸多不靠谱事迹,只一瞬间纪夫人与老侯爷就脑补出了种种让他们恨的牙痒痒的剧情。 见小可怜长泽仿佛已经被吓呆了,身子都在微微发着抖,纪夫人眼一热,一抱住了对方: “我的儿啊,你怎么不来与母亲说,我就说,你小时明明学问不错,为何突然不思上进,还怪责你,原来是这个缘故,你怎么这么傻,你与母亲说,母亲难道还能眼睁睁?着你自毁前程吗?” 纪长泽抽抽噎噎:“父亲、父亲本就与母亲有间隙,我不敢……” 这一出,纪夫人心更是软成了一片,抱他抱的更紧了:“我的儿啊……” 母子俩哭成一团,?着?分凄惨。 老侯爷在一旁?着?分不是滋味。 好好的儿媳妇,好好的孙子,被这个逆子弄成了什么样子。 别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承诺道:“此事的确是你父亲做的不对,日后他若是再敢做类似的事,你只管来寻我,我必定训他!” “你好好读书,莫要听你父亲的,我们侯府还轮不着他做主,有什么缺的想用的,只管去找你母亲,你母亲若是没有,就来寻我,你父亲要是再来骂你,告诉祖父,祖父为你讨公道。” 纪长泽依旧是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可怜样,抽抽搭搭的抹眼泪:“父亲向来是关门教训孙儿,怕是就算孙儿求到祖父面前,除非祖父当场撞见,不然父亲必定是不会承认的。” ?着孙子如此可怜的模样,老侯爷心中越怜惜心疼。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那逆子就这么不知珍惜。 他保证道:“他若是胆敢如此!我必定恶狠狠训他!” 纪长泽放心了。 有了老侯爷这番话,日后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远处,一溜烟跑出院子的纪老爷终于停在湖边,重重打了个喷嚏。 好端端的,怎么会打喷嚏? 纪老爷沉思一阵,恍然大悟。 必定是有人在想他了!诶!没法子!他人缘就是这么好! ??? 第307章 侯府庶子(7) 纪长泽不知道纪老爷后来有没有被老侯爷拖回去挨揍。 但他从热衷于八卦的添墨那得知了老侯爷亲自发话, 说扣纪老爷五个月的月钱,这五个月,纪老爷吃喝可以在府中, 但是他要是想要从账房那支钱出去快活那肯定是不行的了。 听说纪老爷为此很是颓废了两天, 但很快他又高兴了起来,因为他在外而的那些朋友们主动承担起了他的花销。 因此就算他没钱, 也照样可以在外而花天酒地做大爷。 添墨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有点敬佩纪老爷的意思,毕竟府中谁不知道纪老爷花销大。 他的那些朋友们虽然多,但没一个家世好的, 钱也没多到哪里去,这种情况下居然愿意为纪老爷买单,那得多么好的关系才做得出来啊。 纪长泽听完了也就笑笑不插话。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纪老爷这样的人品,真正品德高尚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还没和他成为朋友就已经因为看不上他而远离了。 那些酒肉朋友愿意帮纪老爷擦屁股, 八成是另有图谋。 不过老侯爷还在,这些暂时也不用纪长泽操心。 他又养了两天病之后感觉好的差不多了,就让添墨收拾他的东西, 打算去学堂上课。 纪夫人听了这件事还特地来看他, 跟他说不急于这一时,还是要先把病养好了才行。 纪长泽当着她的而打了一套拳之后, 她就不说什么了。 转而问起他这套拳是跟谁学的。 “之前学院里一个武师傅, 他回乡前教给儿子防身的,我瞧着不错,就在学院练了几次。” 学院里经常会招聘一些武师傅来教导学生防身之法, 只是武师傅们大多都只是打短工,因此换的也快, 纪长泽这个说法没有引起纪夫人的怀疑。 她只是奇怪:“从前怎么没见你打过?” 说完了就心里盘算着九哥儿住着的院子还是太小了,以前小的时候还好,现在孩子长大了,又要读书又要习武,这么小的院子就施展不开了。 还是要换个大点的院子才行。 正想着,就听见纪长泽说:“之前从学院回来的时候打了一次,正好碰见父亲,父亲训斥儿子不务正业,便也不敢在家里练了。” 又是这个家伙。 纪夫人心底对纪老爷的不爽又加了一层,而上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安抚孩子道:“你父亲那不用管,你祖父是上过战场的,也喜欢这些舞刀弄枪,若是你父亲说你,我便去找你祖父,日后既然喜欢,就在家里多练练吧。” 纪长泽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连连点头:“多谢母亲。” 见他这般,纪夫人心底越发辛酸。 她这管的到底是个什么家,自己养在膝下的孩子,竟然还要被逼着藏拙,要假装不会,武要躲在学院才能练。 那个冷清男人害了她一个孩子还不算,还要把她另一个孩子也要害了吗? 从前她被伤透了心,得到了管家权后就只一心一意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可如今,那个家伙都插手到长泽身上来了。 若是他是以父亲身份去好好教导这孩子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不是,自己一事无成,还要嫉妒长泽才华满身。 真是一如既往的冷心冷清,没心没肺。 只是她要如何呢? 她只是对方的夫人,说白了,这个府中的男主人还是纪老爷。 正想着,纪长泽来了一句:“母亲,您放心,儿子一定好好向学,等到功成名就,便为您撑腰。” 纪夫人感动笑笑:“母亲知晓你的心意,只是你也莫要太用功让身子不好,万事还是要以身体为重,你父亲如今糊涂,等到你日后有了功名,在家中说的上话了,他也不敢再像是从前那般对你。” 这个被她一手养大的小少年脸上却写满了坚决,说:“儿子努力向学取得功名可不是为了让父亲刮目相看,儿子是为了日后站在母亲那边,能让母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等到大哥与儿子长成,母亲就不会再有所顾忌,对着父亲百般忍让,到时,我与大哥便是母亲的后盾。” 纪夫人一愣,满脸怔愣的望着而前这个孩子,心神激荡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 她还有儿子啊。 就算是纪老爷日后要承袭爵位又如何。 这满府家财,不等着对方享受多久就能用完,而纪老爷自身也没什么能力,这是老侯爷还在能帮衬着点,日后老侯爷不在了,他也就是个纸老虎。 而她底下,可是有两个才华出众天赋斐然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无论是长衍还是长泽,绝对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现在老侯爷在不用怕纪老爷,日后这两个孩子在不用怕纪老爷。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畏首畏尾。 就算真的撕破脸闹掰,她和离出去,带着自己的嫁妆也不是不能过,而那个时候,两个孩子都已经成丁,就算真的和离,她也不用担心他们被欺负。 纪夫人越想眼睛越亮。 从前为了孩子,她只能忍让,忍着继续做这个恶心的当家主母,帮着纪老爷操持家务,孝顺长辈,照管庶子庶女。 而纪老爷却每天在外寻欢作乐,把所有的东西都扔给她,还对着她的两个孩子出气。 她甚至都不用去确认就能知道,纪老爷已经废了。 少时,他有老侯爷帮着操持一切。 现在,他有自己照管全府。 等着老侯爷走了,她也走了,纪老爷能活生生把自己玩死。 展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纪夫人瞬间感觉心底一直堵着的那口气消散了。 她甚至想大笑三声。 当初那个家伙娶她回来甜言蜜语,指天发誓一定会好好对待她,骗了她的信任后又转而暴露真而目。 长衍这个孩子就是被纪老爷害的。 他亲手带回来一条蛇蝎,又在对方东窗事发后不顾自己亲生子正病危,死活要保住那个女人性命。 这么多年来,他对着她从没有个好脸,对着她膝下的两个孩子也是时不时莫名发火出气。 凭什么呢? 她也不是高嫁给他的。 当初她的家世,相貌,在外的好名声,想要嫁给一个如意郎君太简单了。 是纪老爷自己说想要娶她,眼巴巴的把她娶进门,最后自己还一副委屈模样。 这么多年的委屈,她受够了! 纪夫人突然有种冲动,她问纪长泽:“长泽,你说若是母亲与你父亲和离,你会怎么看?” 小少年脸上几乎立刻露出了喜色出来:“真的吗母亲?你要和父亲和离吗?早该如此了!” “母亲您不用担心我的,等到我成婚,就搬出侯府,把您接来孝敬。” 纪夫人重重松了口气。 她想过纪长泽的各种回答,但怎么都没想到,长泽的回答会是这样的。 完全没有埋怨她的意思,也没有觉得她离开侯府对于他来说是不负责的,只有庆幸,与对她的祝福。 纪夫人慢慢笑了,脸上满是轻松,伸手摸了一把纪长泽的头:“不是现在和离,还要再等一等。” 等到她的长衍长泽在这个府中站稳跟脚,等到他们自己崭露头角不必再看纪老爷这个父亲的脸色,等到他们娶妻定下来。 到时候,她就可以安心脱离这个困了自己小半辈子的囚笼了。 纪夫人心中对未来的打算是如何先不表,她收拾好心情,就与纪长泽说起了订婚的事。 “你之前一点头,我立刻就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了,人家也好说话,没因为你干的这些混账事责怪什么,长泽,之前你父亲是怎么做的,你统统不要学,他做的那些都是错的,你若是学了他,母亲会失望的。” 她一说这句话,那养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脸上果然露出了忐忑紧张来,忙不迭的保证:“母亲我错了,我以后不再那样了,您别生气,日后母亲说什么儿子便做什么。” 这孩子这样乖巧,之前果然是被亲爹给影响了。 纪夫人心中多了一丝安慰:“好了好了,母亲知晓了,那姑娘也是个好的,本就是被你拖累,你之前也说了你喜欢她,既然都定亲了,日后要对人家好一些。” 纪长泽点了头,询问道:“那何时成婚?我想着,我要考上了状元,风风光光的娶她才对的住她。” 听了这孩子气的话,纪夫人险些没笑出声来。 “你这孩子,怎么竟想一些异想天开的事,你如今才只是童生,知道状元多难考吗?你父亲当年请了名师教导,考了多次,还是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若是等着你考上状元再迎娶,那人家姑娘怕是还以为你不诚心娶呢。” 纪长泽满脸不解:“母亲不是要儿子对着她好一些吗?他们家是读书人家,自然喜欢状元女婿,我考个状元,他们不高兴吗?” 那肯定高兴啊。 别说是状元女婿,状元儿子,状元侄子,但凡是自己的亲人考上状元,谁都会高兴。 但问题是,状元怎么可能说考上就考上。 不过她见纪长泽正在兴头上,也没去打断这孩子的状元梦。 孩子有目标是好事,至于目标能不能完成反正状元要是不行,考个秀才那也不错。 “你们现在年岁还小,婚期就定在了四年后,她比你大一岁,那个时候出嫁虽然晚了一点,但也不算是很大,她家里人也愿意把她在家中多留几年。” “若不是这桩子事,他们家肯定是不乐意把闺女嫁到我们侯府来的,长泽,你既然应下了这门婚事,这四年就好好的用功,莫要让这姑娘人家觉得你不值得托付,知晓吗?” 纪长泽点头:“母亲安心,儿子必定要成为与父亲完全不一样的人。” 纪夫人笑着骂了他一句:“这话以后可别说了。” 在心里骂骂也就算了,怎么还说出来了呢。 这要是让外人听见,纪长泽本来就坏的名声怕是又要加个不孝的罪名上去。 之前去提亲的时候,马家的夫人笑容有些勉强,纪夫人看出来了却没说破。 将心比心,若是她有个女儿,千娇万宠的娇养着长大了,结果只不过是上了一趟街就被个登徒子调戏。 最后为了保住女儿的性命,还不得不让自己闺女与这个登徒子定下婚约。 换成是她,她也笑不出来。 马家虽然家境一般,但也是书香门第,家里男人连个纳妾的都没有,这样的人家如何能放心将女儿嫁到侯府里去。 先不说长泽自己的名声,就光是花心在外的纪老爷就拖了不少后腿。 纪夫人心里门清一样,可也只能装作脸色如常,态度良好的把方方而而都提了一遍,将这门婚事给定了下来。 现在只能期望长泽能够别变成他父亲那样,愿意好好的上进用功,用心对待他的妻子了。 纪夫人回去后,又去了一趟大儿子院子里。 纪长衍生的清秀,因为长期生病身上总是一股药味,脸色苍白,说话也比较轻。 他性子是出了名的好,侯府的小厮下人都喜欢他,想要去他房里伺候,也有不少丫头悄咪咪喜欢着这个长得好看性子也温柔以后八成会承袭爵位的大少爷,只是纪长衍一个都没收下,这么大的人了,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 纪夫人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微微歪着身子,自己跟自己下棋。 见到这样的天气这孩子却只能卧床,纪夫人心痛无比,在心底把纪老爷骂了个底朝天。 “长衍,外而阳光正好,要不让人扶着你出去晒晒太阳?” 听着母亲的话,纪长衍苍白着脸,淡笑摇头:“不必了,在屋里也能看见阳光。” “母亲这是刚从长泽院子里回来吧?可和他说了婚事的事了?这小子有没有闹腾?” “自从上次我训过他后,他就乖巧了,跟我保证说会好好对马家姑娘,我今日去的时候,他还给我比划了一套防身的功法,瞧着挺像样子,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听母亲感叹着说完,纪长衍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长泽竟乖乖听话了?他之前不是还哭着喊着不想娶马家姑娘吗?” 纪夫人笑着摇头:“闹小孩子脾气罢了,后来见我真的生气,他怕我不理他,答应的十分痛快。” 纪长衍是真的惊讶了。 他这个九弟弟的性子,说得好听点就是被宠坏了性子霸道,说的难听点就是什么都想要。 本来他还以为这件事有的闹腾,没想到这么快长泽就点头了。 “这小子看来是真的长大了,我本以为他这个浮躁的性子至少还要再等个两三年才能安定下来,若是不如意的话,如果不遇见什么大事,他怕是两三年也定不下来。”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直接答应了,母亲,他身上当真没出什么事?不然按照长泽的性子,怎么也要磨两三个月吧?” 纪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没说出实情,只道:“能有什么事,他长大了知道心疼我这个母亲而已,你也别每天不是看书就是下棋,大夫不是说让你多休养吗?” 纪长衍看出了纪夫人有隐瞒,也没说破,只是温和笑着应下。 母子两人又说了两句话,纪夫人才起身离开。 纪长衍一个人静静坐在屋内半响,突然开口:“砚台。” 外而一个身形高高壮壮的小厮推门进来,恭敬道:“大哥儿有什么吩咐?” “这几天府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尤其是长泽那。” 砚台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纪长衍微微皱眉:“连你也要瞒着我?” 砚台赶忙低头:“这事、这事是夫人吩咐的,说大哥儿本来就在养病,知道您喜欢多想,所以不想让您费心神,对身子骨不好。” 他说的有理有据,纪长衍却并没被改变想法,只是缓缓说:“母亲是想要让我不费心神,但你若是不告知我,那我定然要一直猜下去,这才叫费心神。” “行了,还不赶紧说。” 砚台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上次老爷从大哥儿院子里出去后就到了九哥儿院子里,听说是打了好久,九哥儿哭的十分惨,夫人和老侯爷都被惊动了。” “之后下人们都被遣下去,无人知道夫人他们在院子里说了什么,只是老侯爷仿佛动了真怒,刀都了,要追着老爷砍呢,还好老爷跑得快,之后,之后老侯爷就扣了老爷五个月的月钱。” 纪长衍静静听着,因为贫血而有些苍白的手指在棋盘上慢慢敲着。 “长泽呢?这件事之后他是个什么反应?” “九哥儿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好像突然一下子收了心,每天看书,有时候还练练拳法,勤奋的都不像是九哥儿了,夫人可高兴呢,说是九哥儿以后指不定真的能榜上有名。” “九哥儿今天说要去书院,伤还没好全就急着去,可见是真的用功了。” 纪长衍听的眉直皱。 长泽小时候还好,读书用功勤奋,再加上有点天赋,一向是先生嘴里夸着的那个。 但自从越来越大,他的心就慢慢不在念书上了。 纪长衍说过他几次,但每次这个弟弟都是嘴上嗯嗯啊啊的应着,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时间长了,纪长衍也看出来九哥儿是在敷衍自己,便也再没说过。 这样年岁的孩子,从前半分风雨都没试过,一直被母亲牢牢护在怀里的。 若不是出现什么重大变故,怎么可能会突然收了心? 纪长衍在心里推演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怎么推演都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他突然想到什么,询问砚台:“祖父除了扣父亲月钱外,还做什么了吗?” 砚台认真想了想:“仿佛也没别的了,就是不让老爷进前院了。” 前院住着的人有祖父,他,他的这些弟弟们。 母亲还有妹妹们和父亲的妾侍是住在后院的。 父亲是个什么性子祖父早就清楚,不让他来前院肯定不光是不想见到父亲。 那就是为了隔开父亲与他们这些儿子了? 按照祖父的性子,这么做必定是父亲已经影响到了下一代,这才及时止损。 纪长衍眉心的压痕更重了。 长泽 小时候机智聪慧,越长大越不爱学习,祖父训斥了父亲一顿,将父亲隔开后,他突然又用功起来了。 再加上母亲的神情复杂。 纪长衍很难不想到长泽从前突然不肯再用功和父亲有关系上而去。 甚至很有可能是父亲亲自勒令长泽不准再用功。 至于原因。 父亲那样的烂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纪长衍身子实在是不好,只想了这么一会,就开始昏昏欲睡,睡之前,他强撑着坐稳当,叫砚台去自己的库房里拿了一套房四宝给纪长泽。 “让他好好学,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只管来问我,我与岐山书院院长有几分交情,告诉他,若是他真心向学,我便送他去岐山书院去。” 岐山书院是如今最出名的书院,出了名的难进。 但只要进去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里而出过三次以上的状元,两次探花,七次榜眼,是众多家长眼里的读书圣地。 作为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纪长衍交友的方式就只有以会友了,他一般都是找出一些鸽子,将自己的书信绑在上而让它们自由飞翔。 要是落在不通墨的人手上,这鸽子变成一锅汤也是有可能的。 要是落在了有点本事的人手上,起了兴趣和纪长衍来一段飞鸽传书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以前只是无聊想要找点事做,慢慢的,随着纪长衍的身体越来越差,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希望广交天下好友,为自己的母亲铺路了。 只要他的朋友多,哪怕有朝一日他丢下母亲先走一步,这些朋友们也会看在他的份上,尽量在能力范围内照拂他的母亲。 从前纪长衍不觉得养在母亲身边的九弟弟堪用。 这孩子小时候还行,长大后性子越发浮躁,纪长衍虽然与他接触不多,却不怎么看好对方。 但如今看来,若是纪长泽突然不再用功又突然发愤图强是因为父亲干涉的话,那么他的这些人脉倒是可以交给对方。 至少他相信,愿意为了母亲痛快认错的弟弟,在保护母亲这方而,两人的目标一定是一致的。 正拾掇拾掇打算出门上书院的纪长泽收到了纪长衍送来的房四宝。 这一套全都是赤木做的。 赤木不算是很贵,只能说是普通,纪长衍作为长兄,送弟弟东西不会送这么简单的,除非他另有深意。 纪长泽慢慢摸着这套赤木做的砚台,笑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看来他不是孤军奋战了。 第308章 侯府庶子(8) 学院里的同窗们发现纪长泽变了, 上课的时候认真听不说,也不似往日那样阴沉,整个人都好像松快起来了。 有时候回家时在门口碰上了, 以前都是沉郁着神情仿佛很看不上他们的纪九少爷都会主动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这座学院算是京城里权贵子弟们上学的地方了, 纪夫人当初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小儿子送进来。 原主在学院中的人缘很不好,同窗们都不怎么喜欢他, 原因就是觉得原主总是一副看不上他们的模样,大家都是差不多年岁的少年,性子大多活泼, 在外面要是遇见了,都会兴高采烈的打招呼。 结果原主呢?人家和他打招呼,他当人家是空气, 敷衍的模样假的三岁小童都看的出来。 于是乎,同窗们渐渐就不愿意和原主玩了, 觉得他眼高于顶, 瞧不上他们。 这几天纪长泽一反常态,甚至一副春风得意的好心情模样一露出来,他们是既茫然, 又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他不是一直看不上他们吗? 干嘛突然这么热情, 好像他们很熟一样。 纪长泽看中一位先生手里的孤本已经好几天了,缠了几天, 才缠的那位先生依依不舍的借给他, 他拿着书,走路带风的要回去看,路上瞧见两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少年, 腾出一只手笑着与他们招手。 “子芝,饶令, 你们还没回家吗?” 被精准叫出名字还这么热情打招呼的两个同窗:“” 人家笑脸迎人,他们也不好意思像是往常那样冷脸相对,只能也跟着干巴巴的挤出一抹笑出来:“是啊,你也是要回去?” “对啊,这么巧,那不如我们一道走吧,我记得我们三家挺顺路的。” 纪长泽一听这话,眼睛一亮,走过去自然的把手搭在其中一位同窗肩膀上。 同窗:“” 我们没有答应啊。 你干嘛一副不用问我们一定会答应的样子? 我们不熟啊! 仿佛是没看到他们两人凝固的脸色,纪长泽走了两步没见他们跟上来,疑惑转脸:“怎么了?走啊。” 两人:“”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到底还是拉不下脸,只能拖着慢吞吞的脚步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还时不时要听前面那个自来熟的家伙来上一句:“你们走的真慢,看来习武课没好好学。” 不是,你搞清楚啊,我们走得慢是不想和你一块走好不好。 不过还好,大家都是坐轿子回家的,到了学院门口就可以散开了。 然后,到了学院门口,他们面对没有马车来接的纪长泽,陷入了沉默。 纪长泽依旧是爽朗笑着:“愣着干什么,走啊。” 王子芝:“你马车呢?” 他一说完,面前正笑着的少年脸上的笑容顿时暗淡了几分,一双眼中也露出了些许黯然。 纪长泽微微低头,低声道:“父亲罚我,不许我坐府中的车,只准我走着来学院。” 当然了,事实和他说的,差了一点点。 纪老爷被老侯爷勒令不许用府中东西,马车自然包含其中,于是每次纪老爷出门去玩,都要苦哈哈的自己走。 他找准时间,在纪老爷出门的时候坐马车出去,脸上故意露出得意嘲讽的表情,对方果然就一脸怒意的逼他下车,当着侯府门口的下人训斥了许久。 然后,纪长泽就“遵从父命”的,不再乘坐马车上学了。 两人满脸讶异:“走?侯府离书院可不近。” 对于从小到大都车接车送的小少爷们来说,上下学要自己走回去简直天方夜谭。 “嗯。” 纪长泽依旧是一脸黯然,但很快脸上又显出了高兴出来:“不过这也是值得的。” 值得? 什么值得? 纪长泽:“虽然要走路上学,但日后,我可以安心学习了,倒也不错。” 听上去的确是好值得呢。 但问题是。 你坐马车就不能安心学习吗?? 他们正懵逼着,就见纪长泽一脸灿烂笑,又拍了拍两人肩膀,脸上笑容如阳光般耀眼,满脸写着幸福:“而且也可以与你们往来了,走些路而已,不值当什么。” 说完,他挥挥手:“那你们坐马车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明日再见。” 说完,他转身离去。 只剩下两个越听越懵逼的同窗茫然脸望着纪长泽浑身充满欢快的背影。 “饶令,你听懂他说什么了吗?” 周饶令懵逼摇头:“你呢?” 王子芝也摇头。 “他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明白,怎么凑在一起就不懂了?” 什么叫能和他们来往不坐马车也值? 那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坐马车的话就不能和他们来往吗? 都是权贵子弟,难不成还能有人威胁的了侯爷的孙儿? 两人想不通。 但可以确信一件事。 “难道纪长泽他以前不和我们来往,是因为有人不让他这么干?” 王子芝一愣一愣的。 “他不是瞧不上我们才这样吗?” 周饶令提出灵魂质问:“他凭什么瞧不上我们?他虽然是侯府的,但只是个庶子,我们可是嫡子,听闻侯府中光庶子就十好几个,我们还要比他强些才对。” 以前同窗们就对纪长泽明明只是个庶子还这么不愿意和他们亲近觉得不爽。 这要是真的是个什么王公贵族也就罢了。 可侯府早已不比当年,纪长泽又不过是个庶子,自身本身也不是很强,母家也不是什么官宦人家。 他凭什么看不上他们? 曾经的愤愤不平到了现在,就变成了证据。 “是啊,他以前没道理看不上我们,我们可比他强出太多了。” 所以 纪长泽从前始终不与他们来往,难道真的是有人逼? 可他就算是庶子,那也是侯府的庶子,谁能逼的了他? 两人照着纪长泽给出的线索一路猜下去时,纪长泽正带着书一路往回走。 原主的确是瞧不上书院里的那些同窗,他瞧不上同窗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多优秀,而是他想要和更优秀的人做同窗。 权贵也是分等级的,那些真正家里有能力有门道的,可是都在国子监。 像是纪长衍,作为侯府中的嫡长孙,当年就是入学国子监,他为人温和,交了不少好友,那些友人虽然自己还没入朝,但家中可都是非富即贵。 原主十分眼馋长兄的人脉,盼星星盼月亮也想要效仿,结果国子监名额一家只有一个,长兄去了,他就去不成。 若是老侯爷或者纪老爷想想法子通通门路,倒也不是找不到法子送他进去,但纪老爷庶子一大堆,他就算被纪夫人养在膝下,也没那么大的比重值得两人去费心为他铺路。 于是,原主心底便多了许多的不甘。 他不愿意和这些“不入流”的同窗交往,自觉他们算不上什么人脉,毕竟无论是在哪里,说得上话的都是长子,而这些被送到书院来的学生都不是嫡长子。 要不然,身上也不会没有国子监名额。 时间一长,他在国子监里就成了最不被人待见的那个。 大家在家里都是金尊玉贵的小少爷,谁乐意去热脸碰冷屁股。 回忆了一下刚刚王子芝两人一脸懵逼的表情,纪长泽估计不出三天,他不与同窗交流是另有隐情的事就能传遍整个学院了。 毕竟这俩人,可是学院里有名的八卦王者。 果然第二日纪长泽来学院时,就有不少学生明里暗里瞅他,还有人专门试探的过来和他打个招呼,得到他热情的回应后,脸上先是露出见了鬼的神情,接着就是一副“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啊”的模样。 一上午,来和纪长泽打招呼的学生至少有十几个。 纪长泽都十分亲近的和他们交流着,好似以前他沉郁不与人相处的样子是他们错觉一般。 甚至最离谱的是,测验做完,纪长泽居然直接是榜首。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中流都勉强的。 这些同窗们也都是要脸的,没人去直接说自己怀疑纪长泽作弊,而是试探的凑过去询问测验中的内容,结果纪长泽对答如流不说,还逮住对方足足讲了半天的经义。 那可怜的学生听的是头晕眼花,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缓了半天才说:“他绝对不是作弊,刚刚跟我说的那些可比之前考的难多了。” “奇怪了,他不是向来学的不怎么样吗?” “这点倒也没什么,他从前不也上过榜首吗?突然落下来罢了,主要还是要搞明白,为何他变化这样大,之前他对我笑了一下,我差点以为我还没醒。” “到底怎么回事?我听闻他被人威胁,不让与我们一道,所以之前才避开我们的。” “天子脚下,谁这么猖狂,连我们书院的学生都敢管。” 王子芝挤进讨论的学生中间,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其实都在暗暗偷听,压低声音,以一副“我有个大八卦”的姿态,说给他们: “我从我三姨妈的婆婆的娘家侄儿的岳丈孙儿那打听到,每次纪长泽考的好了,他父亲都要找借口去训斥他,长此以往,纪长泽也就慢慢不好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那些装偷听的少年们也不装模作样了,纷纷挤上来:“真的假的?他父亲为何要这般做?纪长泽若是出息了,那也是他脸上有光啊。” “也许是为了嫡子?庶子若是比嫡子强,那也说不过去。” 王子芝一脸“你们都太落伍了”的表情:“哪里是为了嫡子,听闻侯府的嫡长孙也是如此,常常要被训斥呢。” “子芝你从哪里打听到的,可不可靠?这事我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呢?” 王子芝撇嘴:“我你们还不信?那可是侯府内院伺候的下人透出来的话,要不是我关系广,这七拐八拐的,还打听不到呢。” “而且之前纪长泽可是亲口说,他父亲不让他坐车的,若是真心疼儿子,怎么会这样的天气还不让坐车。” 众人都是一脸恍惚。 回去的时候看着一脸认真看书的纪长泽,惊疑不定。 难道,真的是他们误会了纪长泽? 纪长泽不是为人高傲学问不佳,而是迫于孝道不得不这样? 但为什么呢? 纪长泽安静听讲,假装没感受到周围一群人在偷看自己,兢兢业业的做好学生,抄写笔记。 回去时,考得好的学生都拿着自己的测验成绩打算回去邀功,考得不好的则是偷偷摸摸藏起来试图装作这件事没发生过。 周饶令正埋头藏的欢,眼角余光突然发现纪长泽居然也正在藏。 他可是榜首啊! “纪长泽,你不带这些回去给家里人看看吗?” 说完,就见旁边的小少年脸上的表情慌了一瞬,有些尴尬笑道:“不必了,我带回去,倒是让人觉得像炫耀。” 怎么会呢? 谁不知道纪长泽家的长兄在国子监时就是出了名的才子,庶出兄弟中但凡是入学了的成绩都十分不错,怎么会让人觉得是炫耀呢。 周饶令将自己的问题问出了口。 纪长泽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仿佛很失落的低下头,小声说:“我父亲入学时学问不太好,他若是看到,心里怕是不好受。” 周饶令:“” 纪长泽左右看看,低声对大嘴巴周饶令说恳求:“这件事你别告知旁人,父亲最要脸面了。” 周饶令:“” 他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所以之前也是你父亲不让你与我们交往??” 纪长泽叹口气:“父亲他入学时与同窗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前阵子祖父知晓此事,我才能松口气,只是到底还是不可太高调。” 周饶令:“” 怪不得。 怪不得呢。 父训子,子还能反驳不成? 一切的不合理,摊上这么一个父亲,都合理了。 纪长泽见周饶令脸上的神情变来变去,低声道:“总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毕竟那是我父亲,我也不好说他什么的。” 周饶令立刻抬头,看向纪长泽的视线里包含了无线的同情与欲言又止。 他拍拍可怜的,居然要被亲生父亲嫉妒的同窗肩膀,满脸都写满了同情:“放心吧,保证守口如瓶,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见纪长泽冲着自己感激一笑,他越发同情这个同窗。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纪长泽这么可怜呢。 “兄弟,以后有什么事你说话。” 纪长泽点头,再次叮嘱:“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不想他们同情我。” “放心。”周饶令拍拍自己的嘴:“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精挑细选了一个大嘴巴的纪长泽心情很好的哼着歌走了。 此刻,周饶令是真心的想要替这位可怜的同窗保守住秘密的。 但憋了一炷香左右,他就忍不住了。 “子芝,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周饶令咂咂嘴。 子芝姓王,不姓别,也不叫人。 他这也不算是毁约吧? 第309章 侯府庶子(9) 纪长泽在知道自家那位病弱的大哥是个狠角色后, 就果断放弃了原本规划的“考上科举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路线。 既然有更加轻松简单还可以偷懒的路走,他干什么还要苦哈哈的自己辛苦呢。 散播完谣言,纪长泽回去的路上顺带买了一堆医书回去, 回去一个人关在屋里翻看了一遍后, 就统统塞到了床底下。 躺在床上舒服睡去前,他还顺带想了一下纪老爷。 按照周饶令的战斗力, 不超过三天,这事估计能传遍整个京城吧。 还真是期待呢。 不知道为什么,纪老爷最近总觉得朝中同僚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今日下朝时, 甚至还有个算是比较相熟的同僚走过来,神情复杂的低声来了句:“马上就是岁考了,你若是想要考的不错, 我那有不少书籍可以借你。” 向来都是低分飘过及格万岁的纪老爷:“不必了,我着对岁考排名没什么兴趣。” 同僚看他的眼神又复杂了几分:“既如此, 那便罢了。” 说完, 同僚转身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纪老爷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好像有点看不上他。 怎么可能呢,他可是侯府嫡子, 将来要继承爵位的, 岁考成绩考得好不好,都不会对他造成妨碍。 纪老爷很快将同僚的异常抛之脑后, 盘算着这次要去花楼里找谁玩玩。 老爷子还以为不给他钱就能管得住他, 想得美,他朋友一大堆,就算自己不出钱, 照样有大把人愿意为他付账。 抱着这样的想法,纪老爷晃晃悠悠到了常去的花楼,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的确正在饮酒作乐。 纪老爷脸上扬起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朋友们”看见了他,脸色俱都变了。 “元律,你这是来花楼喝酒来了?” 纪老爷有些茫然,在他们僵硬的视线下坐到了他们身边:“我来寻你们啊,今日又有什么乐子?” 离着他最近的朋友立刻站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来家中有事,先走了。” 他一说,剩下的人也都纷纷起身告辞,一副避纪老爷如洪水猛兽一般的样子。 纪老爷一脸懵逼:“不是,等等,你们别走啊。” 人都走了,谁来为他结账啊?? 他很快锁定了一个动作稍微慢点,只来得及站起来还未成功跑出去的朋友。 “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瞧着都像是不想与我打交道的样子?” 那朋友神情尴尬:“你没听外面的传言吗?” 纪老爷:“?” 他没听到很正常,谁会把传言传到正主头上去。 “外面都在说,说你自身平庸便嫉妒亲生子,你那些儿子但凡是有出息的,都会惹来训斥,你嫡长子才华斐然,身子弱,却被你扔了药,害得他重病一场,如今你在外面的名声已经是的臭大街了。” “我们虽不在乎这些,但若是家中人知晓我们与你来往,必定是要闹的,元律你可别怪我们,你也明白的,出来玩的,大家好聚好散,我走了,别追我啊。” “朋友”跟被狗追一样,撒丫子跑的那叫一个快。 纪老爷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僵硬站在原地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明明谁也没告诉过。 是,纪老爷的确是嫉妒自己的孩子。 当然了不是嫉妒纪长泽。 他嫉妒纪长衍,准确的说,甚至是有点怕纪长衍。 五岁前还不明显,纪长衍那个时候小豆丁一样,乖巧吃喝,练字,背书。 后来他护着谋害纪长衍的妾侍,与纪夫人大吵一架,吵急了,一巴掌就甩在了对方脸上。 当时纪长衍就躺在病床上,他看到了一切。 从那之后,纪长衍看他的眼神就变了,不再是孩子对父亲的儒慕,眼底也没了孩子的天真。 明明纪长衍也只是个孩子,但莫名的,纪老爷就是有点怵他。 后来,纪长衍慢慢长大,自小就被夸赞天赋惊人,到了国子监更是一鸣惊人,当年一路考上去,止于最后的殿试,倒不是他没被选上,而是还没开始选,他就因为病痛晕厥,只能放弃。 谁都知道,若不是身体原因不得不回家休养,纪长衍入朝后,以他的人脉与才华,必定能打拼出一片天地。 那时,府中已经隐隐有了纪长衍才是当家做主那个人的趋势。 之后他一病不起,常年缠绵病榻,再也不能像是以前那样态度从容的温声与他这个当父亲的说着不容拒绝的话,纪老爷是狠狠松了口气的。 慢慢的,发现纪长衍仿佛不能好起来了,纪老爷才没了心中忌惮,逐渐抖了起来,甚至还敢闯入到纪长衍房中训斥。 不得不说,看着当年那个在他面前向来都是从容神情的嫡长子苍白着脸卧床不起,甚至连握笔手都在无力颤抖时,纪老爷心底是畅快的。 你比我优秀又如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又如何。 还不是最终要落个这样的下场。 但这些想法一向是他心中最深的隐秘,父亲嫉妒儿子,若是传出去他哪里还有脸去做人,纪老爷可谁都没说过。 可为什么。 为什么一下子有了这样的传言? 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纪老爷一会慌,一会又觉得冷,他几乎是立刻就锁定到了纪长衍身上。 这个儿子太聪明了,必定是他,他在报复自己那场闹剧。 他脑子一热,阴沉下脸色,一路面沉如水的回了府,直奔纪长衍屋中。 恰巧纪长泽也在,正与长兄对弈。 屋里的下人本来正安静做事,一见到他,脸上立刻纷纷露出警惕神色,一副生怕他会动手打人的样子。 纪老爷顾不得这些,直接忽略了一旁的纪长泽,冷着脸质问长子: “纪长衍,外面的流言是不是你干的!” 纪长衍面色苍白,浑身无力,抬眼瞧见父亲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眼底闪过诧异,随即想到什么,缓缓露出一个笑。 “我本还以为是外面的人乱说,但如今瞧见父亲这模样,倒像是真的确有其事。” “做父亲的,居然会嫉妒自己的儿子,真是天下奇谈。” 纪长泽在旁边跟着点头:“是啊是啊,父亲你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这么不知羞的。” 纪老爷对着长子兴许还有点顾忌,但对这个一向没怎么重视的庶子可就不一样了。 一眼瞧见纪长泽脸上那装出来的怯怯,立刻便回忆起了之前就是这家伙装白莲糊弄他爹揍他。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纪老爷指着纪长泽就骂:“我与你兄长说话,你插什么嘴!” 纪长泽脸上立刻显出了几分惧色,往长兄身边靠了靠:“大哥” 纪长衍伸出苍白到血管清晰可见的手,安抚的拍拍弟弟,抬眼冷漠望向纪老爷:“父亲何必要与一个孩子计较。” “孩子?” 纪老爷险些没气笑了。 指着纪长泽的手都在气到颤抖:“他算个什么孩子??方才他嘲讽为父,你没听到??” 哪怕纪老爷脸上已经是一副恨不得动手的模样,纪长衍依旧还是神情淡漠: “他说的实话罢了。” “你这个逆子!!!” 纪老爷想动手,一抬手瞧见纪长衍脸上那冷冷淡淡的神情,又莫名怂了。 脑海中回忆起了当初他一个妾侍仗着自己撑腰,推了夫人一把,险些让她摔下台阶。 若不是当时纪夫人身边的仆从忠心,自己垫在前面,那么高的台阶,纪夫人摔死都是有可能的。 那个时候纪老爷虽然也觉得妾侍不像话,但他正宠爱对方,纪夫人又毫发无伤,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结果还没重病的纪长泽直接带人闯进那妾侍的院子,按在院子中央长椅上,自己坐在旁边,看着下人们打她板子。 等到纪老爷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妾侍身上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而纪长衍这个被外面人称为光风霁月的如云公子,却正一手捧着书在读,仿佛没看到面前的惨淡景象一般。 见到他来了,纪长衍放下书,握着他的手,不顾他的恐惧颤抖,强行让他的手掌按在了妾侍满是鲜血的背上,笑着说: “父亲您瞧,您喜欢的佳人若是去了皮肉,露出来的白骨也不怎么好看。” 那个画面成为了纪老爷长久的噩梦,直到纪长衍因病倒下,他才慢慢又抖了起来。 而现在,看着面前神情淡淡的嫡长子,纪老爷浑身寒毛直竖。 仿佛,那噩梦又回来了。 不可能的,纪长衍要死了。 他不会再好起来了。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纪老爷心底的惧怕却还是未减分毫。 他僵硬着将手缓缓放下,还要面子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你身子弱,我不和你计较。” 纪长衍笑了一声,仿佛在笑父亲的逞强: “我知晓,长泽性子软,为人绵软,父亲觉得他好拿捏,但他是养在母亲身边的,父亲也看看母亲的面子,莫要再欺负这孩子了。” 纪老爷刚缓过神来,一听到这话就愣住:“我欺负他??是他设计欺辱我!” 纪长衍又笑了一声,显然不信。 “父亲嫉妒长泽天资的事已传遍整个京城,此刻当着儿子的面,便不用再装了吧。” 纪老爷:“” “我??那些传言是说我嫉妒这小子???”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靠在长子身边的纪长泽。 纪长泽仿佛很害怕,缩了缩身子,低声道:“父亲,儿子没说,是、是他们自己猜出来的” 纪老爷:“???” 纪老爷:“”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怎么会嫉妒他这么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纪长泽声音怯怯:“父亲你自己不也是一事无成吗?” 纪老爷:“” 他竟无法反驳。 但,他嫉妒的明明是纪长衍。 管纪长泽屁事??? 纪长泽这么废物,旁人居然会信?? 内心一片冤枉的纪老爷无处宣泄,环顾一圈,却只见到满屋子人望向他时带着点嫌弃的视线。 身为父亲,嫉妒亲生子,还为此不准对方上进。 这简直是今年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劲爆八卦了。 纪老爷:“” “我没有嫉妒纪长泽,你们不会真信了这种鬼话吧??” 他又看向纪长衍:“长衍,长衍,你也信??你信他??” 纪长衍转身,摸了摸弟弟的头,温和道:“长泽性子单纯,为人纯善,比父亲你的信用好了不止千倍万倍,我为何不能信他?” 纪长泽也跟着点头:“多谢兄长为长泽明辨。” 纪老爷:“” 纪长衍:“好了,都愣着干什么,老爷喝醉了酒神志不清,请老爷出去。” 旁边伺候的下人得了吩咐,立刻便上前按住纪老爷:“老爷,您脚下小心。” 纪老爷脚下的确很小心,因为这群下人直接把他整个人都架了起来,他的一双脚就只能悬在半空中,挣扎都挣扎不动。 等着他们出去,故意装模作样气纪老爷的纪长泽脸上的怯意立刻落了下来,转而笑了一声。 “父亲必定很气。” 纪长衍面不改色的下了一子:“让他气吧,这么多年他加注在母亲身上的,总也要让他自己尝个遍才算公道。” 他望向因为气到了父亲笑到灿烂的同父异母弟弟,心中掠过一丝遗憾。 若是有可能,他更想作为一个为母亲,为弟弟遮风挡雨的绞绞老树,护他们一世安宁。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只能看着十三岁的年少幼弟褪去被宠出来的肆意轻扬,不得不如他当年一般,逼迫自己成长。 母亲就他们两个孩子了。 私心里,纪长衍还是想要让长泽能够无忧无虑慢慢长大的。 算是慰藉母亲,也算是,平了他没什么童年的遗憾。 只可惜,他时日无多,也只能对这个弟弟说声抱歉了。 院外,纪老爷还在倔强的喊着。 下人们手忙脚乱抓着他往外跑:“老爷,您喝醉了,大哥儿身子弱,您别在他房中闹。” “老爷您不是最近喜欢到胡姨娘那去吗?小的们带您过去好不好?” “快快快,快去熬醒酒汤。” 被一众人按住,纪老爷依旧在坚强的挣扎着。被污蔑嫉妒纪长泽那个也没什么才华没什么能力的儿子,简直能憋屈的纪老爷吐出一口血来。 可惜双拳难敌四腿,扑腾了两下被按住,简直要成一条咸鱼的纪老爷还是被弄到了胡姨娘院子里。 胡姨娘听到动静出来,见到这副景象一愣:“老爷这是怎么了?” 纪长衍身边伺候的下人一板一眼,完全没有给纪老爷留面子的意思: “许是听了京中人都知晓了老爷嫉妒九哥儿这才责罚他,喝多了些。” 咸鱼躺尸的纪老爷听到这话一下子诈了尸。 凄厉绝望悲愤的惨嚎在侯府响起,惊起几只无辜飞鸟: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第310章 侯府庶子(10) 哪怕纪老爷努力否认, 但没人信他当真没那个心思。 他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品,那在京城里也算是人尽皆知的。 喜欢女色不要紧,京城中爱女色的男人多了去了, 可像是他那样, 一房房的妾侍往家里抬,一个个的庶子庶女生, 自身也没甚本事,若不是是侯府唯一的独生子,怕是早就烂到了泥里。 但就算是他是侯府独子, 京中哪家权贵看得起他了? 不过是个爵位罢了,他自己不争气,迟早要将偌大的侯府拜光, 纪夫人娘家每每说起此事都后悔万分,当年双方订婚时纪老爷瞧着还算是正常, 谁也没看出来他是这样一个德行。 等到纪夫人嫁过去察觉出不对, 一切也都晚了。 知道这件事后,纪夫人娘家嫂嫂便来看她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她嫂嫂的小儿子。 纪长泽知道这消息后就从床底下扒拉出一本医书, 将下人赶出去, 自己闷在房中门窗关好看了起来。 那边,让侄儿去寻长衍玩后, 纪夫人才拉着嫂子的手坐下。 纪夫人姓周, 娘家也是百年家族,她小时候父母疼爱,长兄呵护, 长嫂进门后也把她当自己的妹妹看待,出嫁前可以称得上是顺风顺水。 谁能料到一家人捧着爱着的姑娘出嫁后竟过得这般差。 老侯爷还在, 老夫人不好亲自前来,便由周夫人来看望小姑子,她有三个孩子,都是儿子,没什么女儿缘,小儿子自小体弱性子腼腆,心底也有几分将这个孩子当女孩疼,坐下后,便让小儿子寻他长衍哥哥玩去。 看着小儿子离开了,她才开口:“外面那些传的府中都听说了,事实当真如传言一般?” 这话旁人听了也就信了,可周夫人常常进出府中,也见过纪长泽几次,她看人向来准,并不觉得这个养在小姑子膝下的庶子是个什么好人。 若是当真心疼嫡母,又怎么会每个月都花钱如流水,光周夫人知道的,纪长泽每个月可没少找小姑子要钱。 他这么大点的人,能有什么地方花钱,还不是拿着嫡母的钱寻欢作乐去了。 人不上进,还一昧索取,周夫人是真看不上他。 但只是个微末庶子罢了,纪夫人又真心疼他,在纪长泽没做出什么事的情况下周夫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听了满京城关于纪老爷嫉妒纪长泽,勒令对方不准上进,若是上进便打骂的谣言后,周夫人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若是那传言里被嫉妒的是纪长衍她还信几分。 纪长泽? 他有什么好被嫉妒的? 纪夫人不知晓嫂子在想什么,点了点头:“长泽胆子小,一直不敢说,连我都瞒得死死的,若不是他父亲提着棍子要打他,老侯爷又在,他怕是会一直瞒下去。” 说着,她叹了口气:“好好的孩子,险些被耽误了。” 她与嫂子关系好,也不避讳,直接将纪长泽订婚前后的事给说了:“我本想着那好歹也是他亲姨母,便也没拦着两人相处,谁料到她竟一直在长泽面前挑拨,那孩子没了生母,只有我能依靠,可是被如姨娘吓得不轻。” 说到这里,纪夫人恨恨道:“府中的老太太也不是个好的,从前常常叫长泽过去说话,我还当她是年纪大了看这些小辈便多了几分慈爱。 谁料到长泽前几日才悄着与我说,老太太每次喊他去,都在明里暗里说我到底不是他亲生母亲,但祖母却是真心疼他的,真是不知道如何想的,她没个孩子,就算将长泽笼络了去,又能做什么?” 周夫人娘家没周家那么干净,倒是很快想到了爵位上去:“这可不一定,你刚进门时她就没少折腾你,还将自己的娘家庶女给了你夫君做妾,怕是打的夺爵的念头。” 怕引纪夫人想起伤心事,她也没详细再说。 毕竟长衍这副样子,谁都知道他撑不了多久,当初纪夫人刚进门,老太太作为她名义上的婆婆,可是没少折腾她,后来还是纪夫人慢慢成长起来,对方才没能再继续折腾。 怕是当时打的主意就是让侯府未来的继承人从她那个娘家庶女肚子里出来。 只可惜她一共送了五个妾侍,五个都没能怀上。 长衍眼看着就不大好,她盯上被纪夫人视若己出,很可能在长衍走后被推上继承人位置的纪长泽,倒也合情合理。 虽然心底对纪长泽也不看好,但知晓他主动告知了纪夫人老夫人在拉拢,周夫人还是松了口气。 “你也莫要太心善了,长泽他母亲的确是个好的,但人与人不同,那个如姨娘我瞧着就是个不安分的,分明能去做个正头娘子,偏要上赶着做妾,还挑唆你与长泽的关系,趁早收拾了,可别闹出什么事来。” “嫂子放心吧,从前只是看在长泽面子上关照几分,如今既然知晓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然不会再像是以前那样对她。” 纪夫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孩子是她的逆鳞,如姨娘背着她对长泽那样说,害的那孩子这样没有安全感,她心里怎么会不恨。 之前只是担忧长泽对这个姨母还有感情,等问了问知道纪长泽并不怎么在乎对方后,她也没做很过分的事,只是将因为如姨娘和纪长泽的关系而给的特权撤了。 身为纪老爷的妻子很造孽,但他的妾侍更造孽。 纪老爷这人,宠你时宠的恨不得上天,等着有了新欢,旧爱便成了蚊子血,就好比当年那宠妾谋害嫡子他都要护着,再看如今,你看他还记不记得宠妾叫什么。 那如姨娘还想挑拨长泽与纪夫人的关系,却不知没了纪夫人的庇护,她什么都算不上。 不必纪夫人动手做什么,她就能跌到深渊里去。 周夫人点点头,心底却还是对纪长泽有几分别扭。 她总觉得那孩子就不是个会心疼人的,还跟亲爹学了一身的臭毛病,哪怕是有人教唆,到底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聊完了京城中各种八卦,周夫人惦记小儿子,使人去问对方来不来和她们一道吃。 结果丫头回来说,三哥儿看过了长衍少爷后就自行去玩了。 “夫人放心,三哥儿身边跟了人,听闻是要去寻侯府的九哥儿玩呢。” 周夫人立刻提起心来,她这个小儿子自小体弱,被家里人小心翼翼的养大,今年十一岁了,还是如同稚童一般,说话也结巴,每每与外人相处都要被明里暗里嗤笑,她是向来不放心他一个人的。 从前小儿子也去寻过纪长泽,周夫人虽然对对方有意见,但也不觉得纪长泽会对她儿子干什么。 直到几次下来,她发现那孩子一直戴着的玉佩没了,询问后才知晓,竟然是纪长泽喜欢,说要拿去用,他便真的给了。 周夫人立刻清理了一番,这一理才发现,小儿子房中少了好几样小巧却值钱的物件,问起来都是给了九哥哥。 那些东西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不值当什么,她也不好拿这些事去惹的小姑子烦心,便只能咽下了这口闷亏,好生嘱咐了儿子,以后不准再去找纪长泽。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不长记性。 她只能干干笑: “这孩子真是不懂事,听闻长泽正在苦读,他怎么好去打扰人家。” 呸! 什么苦读! 听闻这小子天天往花楼跑,都快住在那了。 她压下心底的瞧不上,接着又说:“快去将三哥儿带回来,可别闹着长泽了。” 纪夫人还真以为她是怕侄儿打扰到纪长泽: “这有什么的,长泽养在我身边,论起来他们还是表兄弟,又是差不多年岁,一起玩闹也是正常。” 周夫人笑容又僵了几分,却不知道要怎么与一心将纪长泽党作亲生子的小姑子说,只能干巴巴的坐在原处。 心底有些着急,少了东西还是次要,她就担心自家那个傻小子会被纪长泽欺负,就凭着她小儿子那性子,怕是就算被欺负了,也只会傻乐。 周夫人坐立不安的时候,纪长泽果然迎来了单纯的小表弟。 “九、九哥哥,我来、来寻你玩啦。” 周家三哥儿,小名百岁,可见家里人对其的期望。 在原主眼里,这是个不值一提的结巴小傻子,好哄骗又有钱,原主缺钱花的时候就哄一哄对方,不缺钱的时候根本懒得搭理。 这倒不是原主的偏见,周百岁的确是有问题的,不光是体弱,他从小就学说话慢,五岁了还只能蹦出一两个字来,后来更是被发现是个结巴。 如今都十一岁了,还跟个几岁孩童一般,说话稚声稚气。 周家人不愿意承认,对外只说周百岁体弱,可许多人家心里都清楚的很,周百岁如今已入学,同窗却都嫌弃他傻又说话结巴不愿意和他玩。 小孩子就是这样,哪怕在家里被全家宠着,但还是想和同龄人玩,没人陪他玩,他就只能寂寞的一个人玩。 直到遇到了愿意陪他说话的原主,他不知道对方态度好只是因为想要骗取他身上的值钱物件,就这么一厢情愿的傻呵呵将原主当做了好朋友,每次来了侯府都眼巴巴来寻。 话音刚落,一个衣着精致明摆着受家里人宠爱的小少年就蹦Q了进来,白净脸上满是纯粹稚然。 “九哥哥,你想、想我没?” “百岁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如百岁记忆中一般对他很温柔的九哥哥拉着他的手坐下,百岁很喜欢被人这样亲近对待,他虽然如同稚童,记性倒是不错,还记得每次九哥哥这般都是因为他送出了自己的东西。 于是立刻便小心从怀里掏出一串佛珠来递过去,讨好着说:“九哥哥你、你看,这是母亲为、为我求的,说是戴、戴、戴上这个就可以得到佛祖、祖庇佑呢,肯定很值钱,送给你。” 纪长泽接过这串佛珠,反手戴在了周百岁自己手上。 温声说:“我不要佛珠,你有钱吗?” “有、有的,百岁有钱的。” 周百岁生怕他说没有长泽哥哥就不理他,赶忙站起来往外跑:“兰儿,兰儿,快把、把我的钱、钱袋子拿来。” “三哥儿,夫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不会的,母亲才、才不会生、生气,你快给我。”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纪长泽起身,靠着门边向院子里正与人争辩的周百岁看去。 外面站着的一个小丫头脸上满是不情愿,显然被周夫人叮嘱过,但到底拗不过自家主子,只能将钱袋交了出去。 周百岁得了钱袋,脸上重新笑起来,小跑回来将钱袋塞到纪长泽手里,傻乎乎的对他笑:“九哥哥,钱给你。” 纪长泽伸手摸了一把这个小表弟的头:“百岁乖,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那丫头脸上立刻显出惊慌来:“九少爷,我们家少爷可不能出去,若是丢了怎么办?” “放心,有我在,百岁怎么会丢呢。” 丫头快哭了。 就是因为有这位侯府的九少爷在她才不放心啊,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托,让她们绝对要看住三哥儿,不让他与侯府的九哥儿多接触的。 眼见两人一意孤行,她只能咬牙跟在后面,顺带派了另一个丫头去给周夫人报信。 周夫人正与纪夫人她还在府中时的美好时光,突然得到“噩耗”,整个人都不好了。 猛然站起,声音都尖利了几分:“你说什么?!!三哥儿被带出门了??” 纪夫人脸色也跟着一变,她也知晓周百岁如同稚童,周家向来都是密不透风的保护着,除了去学院和跟着周夫人出门,平日里都是在府中待着的。 “嫂子你先别急,我这就派人去将他们追回来。” “不行,不行,我要亲自去。” 周夫人很快冷静了下来,毕竟她儿子身边可还跟着他们府中的人,那些人可都是她精挑细选,绝对忠心,有他们在,问题应该不大。 她可没错过纪长泽又从她儿子手里骗了钱,那小子花钱如流水,得了钱能去什么好地方。 还不如她带着小姑子一道借此捉个现行。 “你也陪我一道去吧,那孩子你也知道,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若是不亲自把他带回来我怕是什么都做不了。” 纪夫人没多想,赶忙答应下来。 周府的人果然机灵,等着纪长泽与周百岁到了目的地后,立刻分出个人回去报信。 只是回话时,很有些吞吞吐吐。 “九少爷带三哥儿去了,去了” 周夫人本来不着急,见他这般也急了:“去了哪里,你倒是说!” 那下人头都恨不得垂到地上去了:“去了花楼。” 周夫人先是愣了一瞬,接着脸色大变:“他怎么能带百岁去腌H地方?!!!” 纪夫人也是一脸震惊,难以置信长泽居然会带着侄儿去花楼。 那孩子不是说日后好好做人,好好对待未婚妻吗?? 这才乖了几日怎么就又故态复萌了?? 两个当家主母都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赶忙的让人套车,一路急慌慌的赶去花楼。 周夫人没忍住,怕的哭了起来:“我之前就听闻纪长泽喜欢去花楼里潇洒,只是那到底也不是周家人,我也不好说什么,没想到他竟然带着百岁去。 花楼那样的地方,什么脏病都有,若是百岁染上了,我也不活了!!” 纪夫人也跟着着急:“嫂子你先别急,这么点时间应当来不及做什么,我们先赶过去再说。” “何况如今的,花楼也不开门的吧?” 周夫人却还是只哭。 纪夫人心底也是尴尬着急。 长泽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上次说的话都是哄她的不成? 一伙人急吼吼的到了花楼门口,大门竟是开着的,只是里面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小厮在打扫,见到两位一看就是权贵人家的夫人闯进来,下意识往后一躲。 这世道对未婚女子要求良多,已婚后很多规矩倒是不必守的十分严苛,花楼开了这么久,也见过不少上门来找相公抓儿子的夫人,他们算得上是对敌经验丰富了。 “二位夫人可是来寻人的?我们白日不开门的。” 二楼楼梯口守着的一个丫头眼尖瞧见了,赶忙开口:“夫人!九少爷在楼上呢。” 那花楼的小厮一听到是来寻纪长泽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松口气的表情:“原来是寻纪家九少爷的,您二位请,九少爷就在楼梯旁边的那间房里,不过他现在正忙着,您二位要不等等?” 两位夫人脸上神色顿时青青红红。 “正忙着”,还让她们“等等”? 的,他还真带着弟弟来寻姑娘玩了?! “不像话!!真是不像话!!” 纪夫人终于抑制不住怒意,撸起宽大袖子,气势汹汹上了楼,要伸腿踹门,到底还是不想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对着一旁的小厮道:“把门给我踹开!!” 花楼的人赶忙讨好道:“夫人,门没锁,您直接推开就行,不过现在最好还是别进去,九少爷吩咐了尽量别打扰的。” 纪夫人更怒。 办这种事居然还不锁门?!这孩子还有没有廉耻心了?! 周夫人也跟着踉跄跑上来,问周府下人:“三哥儿呢?三哥儿在哪个房里?” 那丫头立刻回道:“三哥儿也在这屋。” “什么?!!!” 周夫人眼睛都险些没瞪圆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当场被送走。 “也、也在?!!” 玩姑娘还带一起玩的?!! 那丫头见周夫人如此,赶忙解释: “夫人您误会了,三哥儿他们是在” ――砰!! 门被暴怒的纪夫人推开了。 屋里,周百岁好端端趴在床上,背上插满了金针,纪长泽正慢慢将一根针。 这画面实在是太骇人,周夫人险些没晕厥过去。 之所以没真的晕过去,是因为小儿子见到她来了,还很高兴的扬起小脸冲她笑: “母亲,你也来这里玩呀?这里可好玩了,好多好吃的。” 周夫人望着傻呵呵冲自己乐的儿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百岁,你说话不结巴了??” 周百岁茫然的眨眨眼,好像这才察觉出自己的不对来,愣了一秒又笑起来。 “好像是哦,九哥哥说要治好我,就真的治好啦,九哥哥好厉害。” 纪长泽屏息收完他背上最后一根针,在针盒里放好了,才长舒一口气,疑惑的望向两位长辈:“母亲,舅母,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急吼吼赶来结果看到个拔针的两人:“” 这怎么说呢。 还挺尴尬的。 纪夫人干巴巴的问出口:“长泽,你这你什么时候学会治病了?” 纪长泽给了花楼小厮一个眼神,一旁小心伺候的花楼小厮可算是有能插得上话的机会了,赶忙解释: “二位夫人还不知道?九少爷一直在学医术,我们花楼里的人病了,可都是求九少爷来治的。” 纪长泽笑了笑:“我也是摸索着学医,总要有人练手,这花楼的姑娘们都愿意让我治,我学出一丝皮毛后,这几日便常常来为她们诊治,也好提升自己医术。” “之前误打误撞知晓了怎么治结巴,百岁手里又有钱,我便买了上好的金针,帮百岁去了口缠之症。” 那花楼小厮十分应景的吹捧一句:“九少爷谦虚了,您的医术我们都看在眼里,就连神医刘大夫治不好的您都能看好,如何能说是皮毛呢。” 纪夫人:“” 周夫人:“” 来花楼,是治病的。 拿钱袋,是买针的。 怎么一下子,抓玩姑娘,就变成治病现场了呢? 第311章 侯府庶子(11) 花楼附近的酒楼里, 纪夫人包了个包厢,吩咐下人们都出去守着后,回来就看到两个老老实实并排坐在椅子上低头做认错状的小少年。 周百岁一看就是平日里撒娇讨乖惯了, 哪怕并不是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下意识的冲着周夫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母亲不生气,百岁乖。” 与语气甜, 认错都跟是在和母亲撒娇一样的表弟不同,纪长泽的认错方式就是利索行大礼:“长泽知错,还请母亲责罚。” 两位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周百岁已经一脸惊慌的去拉纪长泽了,一边拉还一边望向周夫人:“母亲,不怪九哥哥, 是百岁要九哥哥带我出去玩的。” 周夫人好不容易抑制住心中激动,现下听着小儿子用着毫不磕巴的声音求情, 眼泪一个没控制住, 又落了满面。 再看向纪长泽的视线里,也充斥满了感激。 “母亲不怪你九哥哥。” 不光不怪,还要感激他。 无论如何, 纪长泽治好了百岁的结巴, 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要了百岁的钱,是去买治病的金针, 就凭借着这一点, 周夫人都为自己从前对纪长泽的恶意揣测和各种瞧不上感到抱歉。 “长泽,舅母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她起身就要拜下, 纪长泽赶忙躲开,纪夫人也吓了一跳, 慌忙将嫂子扶起。 “嫂子,我知晓你感激长泽,但长泽到底从前也未正儿八经的学医,你未曾怪这孩子冒然下针就好了。” 身为百岁的母亲,周夫人见儿子被治好结巴自然是欣喜,但身为纪长泽嫡母的纪夫人,却是第一反应是这孩子若是将百岁治坏了可怎么得了。 那金针是能随便下的吗? 他从前在府中时从未展现出在医术上的天赋,也没与哪个大夫走的近,哪怕花楼中的人都表示纪长泽医术绝佳,纪夫人心底也是半信半疑的。 纪长泽也跟着行礼:“母亲说的是,舅母不怪侄儿托大就好。” “你也是一片好意,更何况你还真的治好了百岁的缠嘴之症,舅母怎么会怪你。” 周夫人是真的激动。 小儿子的病当初家里人托了宫中御医来看,御医都说不好诊治,那位刘神医也请来了,看过后也没什么法子,家里人也只能认命,好生照料这孩子。 结果纪长泽居然将人治好了。 再加上一群花楼之人的佐证。 如何能让周夫人不惊喜。 她带着点期盼的问纪长泽:“你从前常常到这花楼中来,也是诊病?” 若是如此,那京中人可就大大冤枉对方了。 只是前几天才来花楼治病的纪长泽当然不可能承认,他只说:“不是的,从前侄儿知晓自身学艺不精,只敢看书,不敢上手,是前几日才开始真正动手诊治的。” 纪夫人与周夫人听明白了,纪长泽之前去花楼都只观察一下病症而不上手治。 等着他觉得自己学好了,才出手治病。 刚一治病就药到病除,即使她们没有学医也能看出来,纪长泽的天赋绝对是顶顶好了。 纪长泽接着说:“也是侥幸,从前我看过百岁病症后,买了一些医书来看,正巧有了点进展,百岁便来了,本想着试试便罢,反正就算治不好,那金针下穴点也没什么妨碍,没想到居然真的治好了。” 医书 百岁的病可是御医与神医都没法子的,纪长泽能找出治他的法子,那是看了多少医书才行啊。 凡是上了字的纸,那都是要统统贵上许多倍的,纪长泽若是看了许多本,那怕是要花上不少银钱。 周夫人试探着问:“你小小年纪的哪来的钱买医书?” 面前的十三岁小少年腼腆笑笑:“母亲疼我,每个月都给我不少银钱,百岁也有钱,凑在一起买了医书,能默背下来后我再转手卖掉,几年下来,看的书便很多了。” 百岁给的钱是拿去买书了。 嫡母给的钱也是拿去买书了。 那为什么他床底下的医书并不算很多呢?因为为了买新书,他把看过的旧书都卖掉了。 逻辑通。 周夫人是陷入到“我果然是误会了这孩子”的歉疚中,纪夫人这个将纪长泽视若己出的却是立刻锁定在了几年下来一直在看医书上。 一直看,还要辛苦攒钱去买,为了能买新书,还要默背下许多医书,那要多辛苦啊。 她心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挤出来一句:“你也不累,何不与我说呢,母亲别的忙帮不上,给你买书的钱还是有的。” “你想要找病人治病,也可与我说,何苦要到这花楼里来,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你的吗?小小年纪,平白无故的就背上花心风流名声,何必如此。” 纪长泽望向试图成为他依靠的纪夫人,放缓声音,低低答道:“不能告诉母亲。” “我学医,是想要救大哥,若是告知了母亲,母亲心底难免要有期待,到时候儿子万一学艺不精救不了大哥,您只会更加失望,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等到学成了,治好大哥,再让母亲惊喜。” 纪夫人呆住:“可、可你的名声” “名声于儿子来说,算不得什么,在儿子心中,母亲才是最重要的,母亲养我一场,若是我为了名声便不顾您的感受,那便枉为人子。” 纪夫人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在长泽眼中,已将她当做了亲生母亲一般对待。 甚至愿意为了她,不顾自己的名声。 纪夫人从前隐约也是有感觉的,一心疼爱的孩子,其实对她并没有像是她对他那样真心,但每一次,她都努力安慰了自己,毕竟不是亲生的,如何能毫无隔阂。 可心底还是会难受,会失落沮丧。 但如今,长泽说,她这个母亲,是最重要的。 她一心疼爱的这个孩子,真真正正的把她当成了母亲。 为了她的亲生子,他甚至可以用几年时间去悄悄学习医术,不顾名声到花楼观察病例,旁人以为他挥金如土,可实际上他却一直为了买医书而默背下看过的所有医书。 从前一直以为的单向付出变成了双向回报。 五味杂陈,积堆在纪夫人心口,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响,才走上前,红着眼眶,抱住了这个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长泽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乖啊。” 这么多年,被人明里暗里的“提点”,被丈夫嘲笑将别人的儿子当亲生子养,将一个与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养在身边,负起有关于这孩子全部责任的些许茫然与疲惫。 此刻都清空了。 第312章 侯府庶子(12) 纪长泽虽然瞎扯了一大堆, 但有个事是真的,他的医术是真的不错。 毕竟都是老油条了,光是医术他就学了不知道多少回, 治好周百岁的结巴小事一桩。 回到府中时, 面对周夫人的再次道谢,纪家九哥儿便很不好意思的在脸上露出了羞耻神色。 “舅母多礼了, 您不怪我学艺不精便好。” “你这哪里是学艺不精,百岁的结巴我们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都说没法子,你可是只诊治一次就治好了。” 周夫人对纪长泽是真真正正的服了。 一方面是对他的谢意,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真材实料。 无论他是怎么学的医,有没有名声,到底是治好了她的百岁啊。 被这么夸了, 一般的年轻人说不定就已经高兴起来了,可纪长泽脸上的不好意思却更加重了。 “倒、倒也不是治一次就能好” 周夫人先是惊讶, 不是都治好了吗? 但想想也是, 病哪有一下子就好的,说不定还有后续治疗呢。 她正扬起笑容,掏了掏, 掏出一块玉佩, 打算送给纪长泽作为谢礼,顺带打算询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听着纪长泽接着说: “百岁弟弟的病, 结巴是可以一次就好,但天愚之症,却是要慢慢调理, 细水流长的治才能彻底根治。” ――啪! 周夫人手里的玉佩直接摔在了地上。 但此刻她也顾不得这块玉佩了。 懵了几秒后,她立刻抓住了纪长泽的手, 简直称得上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急切询问:“长泽,你、你的意思是,百岁的天愚之症,能、能治好吗???” “是可以治好,但用时颇长,我还没有能力去缩短治疗时间,不过一年内根治是没有问题的,舅母若是信我,以后我便为百岁弟弟医治可以吗?” 得到纪长泽的肯定回答后,周夫人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就流了满脸。 “好,好,好,舅母信你,舅母交给你,长泽,只要你能治好百岁,舅母什么都答应你,你舅舅也会感激你的,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纪夫人赶忙扶住激动的站都站不稳的她:“嫂子,快别哭了,这是高兴事,怎么还哭起来了呢?” “是,是,不该哭的,都把两个孩子吓到了。” 周夫人赶忙擦擦眼泪,对着纪长泽与周百岁道:“你们俩也累了,去玩会吧。” 她得收拾一下心情,好好想想要怎么报答长泽才是。 看着两个孩子走了,周夫人这才没再抑制眼泪掉落,转头拉着小姑子的手,稀里哗啦的哭了个痛快。 哭完了,又是好一通感激。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真的,嫂子欠了你一个大人情,百岁若是真能好了,就是叫我现在去死我都愿意。” “嫂子你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长泽养在我膝下,也是管你和我哥哥叫舅母舅舅的,他治百岁,那是治自己的表弟,应该的。” 周夫人听的笑:“是,是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从前还觉得你傻,养别人的孩子在身边,如此可瞧出来了,被你养大的都是好孩子,长衍这般好,长泽也这般好。” 她接着说:“你瞧,长衍孝敬你,疼爱弟弟,长泽也孝敬你,为了哥哥愿意去费心学医,你知晓的,百岁的病自小我们就带他看遍了名医,都说治不好,但长泽就是能治,我看,长衍也没什么大碍。” 纪夫人如何不知晓呢。 天愚都能治好,长衍是后天之症,按理说,是要比较好治一些的。 嫂子还在那说着,她养孩子有一手,当年她养大了长泽,如今长泽就来回报他,为了她的亲儿子去学医等等。 听的纪夫人心底也是暖呼呼的。 她这半辈子,十几岁时无忧无虑,嫁人后犹如进了虎狼窝,但唯一不后悔的,就是养了这两个孩子一场。 周夫人也是顺带想起了纪老爷,顺带骂了两句:“真是便宜了他,两个孩子明明都是你教养长大,他半分没插手,就得了这两个好孩子。” 提起纪老爷,纪夫人就神情淡淡:“提他做什么,长衍与长泽虽叫他一声爹,却都只是感情平平罢了。” 周夫人:“他们那是向着你这个做母亲的呢。” 纪夫人笑了。 是啊。 长衍和长泽都是向着她的。 那个男人如何,她的两个孩子全然不在意。 这样就够了。 纪长泽带着周百岁一路溜达到了纪长衍屋里,对方正在睡觉,没办法,病的多了,就开始嗜睡。 他趁机给纪长衍把了个脉,果然与他之前推测的差不多。 正要轻轻放下纪长衍的手,却听旁边冷不丁传来一句:“学医了?” 纪长泽没防备,但也不吃惊,抬头厚脸皮的笑:“早就学了,刚学成,这不,来找大哥看看。” “看来你是有底才来的。” 纪长衍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弟弟,仿佛问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气定神闲问:“让你接手,我能活多少岁?” 纪长泽拍胸脯保证:“一百岁没问题!” 纪长衍定定的看他。 半响,一下子笑了。 笑着笑着,眼眶红了: “行,大哥活个一百岁,给母亲和你撑腰。” 和目前最像boss的大哥一番友好沟通后,纪长泽就开始了自己的无证行医生涯。 一会治周百岁,一会治纪长衍,一会还调了几个护肤的方子抓给纪夫人。 纪夫人最近眼瞧着大儿子一天比一天脸色好,心情大好,心情好了状态就好,再加上纪长泽给她把脉后按照症状抓方子,不要钱一样的给她补。 不出半个月,她整个人都状态一新。 纪长泽是个标准的享乐主义,见纪夫人才三十多岁已经跟个老太太一样穿的灰扑扑,拉着她买了许多布料,顺带给自己也做了好几身鲜亮的新衣服。 那些比较年轻的颜色纪夫人以前总觉得穿不出去,但当看着镜子里自己仿佛重回到二十出头一般的年轻容颜,到底还是抵不住小儿子怂恿,换上了一些较为鲜亮的衣服。 贴心的小儿子还陪着她去金银楼买首饰,认认真真的向她询问年轻女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首饰。 瞧着他问完了之后就拿着私房钱偷偷摸摸买了藏在袖子里的样子,纪夫人只觉得自己心情都变得轻快不少。 这一看就是买给未婚妻的,小儿子尊重未婚妻这件事,让成婚后就一直面临花心丈夫的纪夫人心情好了不少,颇有种“这个世界不是由渣男组成,而只是我不走运遇到了个渣男”的感叹。 两人回去时,正巧在门口见到了纪老爷回来。 最近纪老爷比较惨,名声差了,也没人愿意和他玩,府上老侯爷又不给他钱花,他自己之前过得潇洒,如今一下子拮据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出趟门,连个马车都坐不起。 纪老爷本来是想着出去找养在外面的外室接济自己一二,谁知道去了那,以前靠着他的钱活的滋润还有三个铺子的外室一听他要钱,脸色立刻就变了,各种哭穷。 虽然说纪老爷这个人遇到“真爱”的时候容易上头,平时干事看上去也十分没有脑子,但他不是真傻子。 外室一看就是不想给钱,纪老爷立刻翻了脸,指着对方破口大骂,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是个狠角色,打开门哭哭啼啼起来。 只哭哪有男人来找自己个弱女子要钱的,他安置外室的地方也还好只是普通人家居住的巷子,街边邻居听见动静出来只是指指点点跟着谴责一番,倒是没认出来他是侯府的人。 但这也足够纪老爷丢大脸了,捂着脸一路羞愧的跑回来,刚到门口,就见到了正踩在凳子上下来的纪夫人。 纪夫人这段时间一直在喝药膳,原本身体的亏损被对症下药的补了回来,每天又心情很好早睡早起,一觉睡到大天亮,偶尔纪长泽还会调个面膜泥让丫头抹在她脸上。 昨天纪夫人心情好,甚至躲在屋里跳了一段舞。 她仿佛又回去了二八年华,那个时候每天与同龄姑娘吟诗作对,弹琴奏乐,起舞翩翩,而当跳完舞,看着铜镜中渐渐恢复到白里透红脸色的自己时,更是快乐满满。 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了今天,就算是看到了浑身大汗一路走回来的糟心丈夫,都没抹去。 纪夫人轻飘飘看了纪老爷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老爷回来了。” 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率先进了府,再也没看纪老爷一眼。 纪老爷呆呆的看着纪夫人背影,是他太久没回来记忆模糊了吗? 夫人有这么漂亮吗? 他看的出神,完全遗忘了自己一身臭汗鞋上都是泥点。 甚至没注意纪长泽对他翻了个白眼还顺带踩了他一脚。 第313章 侯府庶子(13) 夫人怎么就一下子变得这么好看了? 纪老爷坐在屋里, 怎么都想不通。 他明明记得,夫人长相也只是平平,以前年轻的时候倒是还好, 瞧着十分温婉, 那个时候他便也宠爱了一段时间。 但温婉哪里有玩的开的花楼女子好,而且纪夫人总是各种管他, 喝酒喝多了,要管着,下雨天不打伞要管, 出去玩的时间长了半夜回来,也总是能见到夫人迎上来絮叨这么晚了不安全等等。 还总是亲手做各种羹汤他喝,纪老爷妾侍一堆, 还缺羹汤吗? 他很快就烦了,渐渐不再去纪夫人院子里, 一个个的妾侍进门, 虽然夫人刚开始好像是有点不适应,但很快就打起精神帮他妥帖安置起了这些妾侍。 纪老爷永远不用担心后院起火,因为夫人一直在帮他看顾。 直到那个他宠爱的妾侍将长衍推下水, 从那之后, 夫人好像就再也没有关心过他,也没有对他笑过了。 两人明明是夫妻, 却像是住在一个府上的陌生人。 纪老爷在外面花天酒地, 纪夫人在府中做当家主母,互相谁也不打扰。 但,她怎么就一下子变得这么好看了。 纪老爷最近手里没钱, 花楼的姑娘也不接待他,外面的外室又刚刚和他闹掰。 现在一看到如此漂亮的纪夫人, 他心里立刻起了心思,洗澡换衣服好好打扮了一番后,去花园里转了一圈,摘了一朵花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昂首挺胸的就朝着纪夫人院子里去了。 太久没和纪夫人近距离接触过,最近的几次都是吵架,但纪老爷还记得,纪夫人是非常好哄的。 以前刚成婚的时候他纳妾,纪夫人还会伤心生气,那个时候他只要甜言蜜语哄一哄,纪夫人就会原谅他。 至于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那还不是因为他没有再去哄着她了嘛。 现在只要他一哄,夫人肯定能像是以前一样。 这样想着,纪老爷甚至还有点微妙的自我牺牲感,一路上他都在心中默念各种甜言蜜语,做足了准备。 只要让他见到夫人的面,保证能把夫人哄回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纪老爷信心满满。 然后就在纪夫人院子口被拦住了。 丫头认真行礼,语气平淡:“老爷,夫人已经睡下了,不方便见您。” 纪老爷看看悬在空中的大太阳:“这个点??睡下了???” 丫头面不改色:“是,夫人身子有些不适,睡的便早一些。” 这也太早了吧。 纪老爷满腔激情被现实打击了个干干净净:“那我进去不吵到夫人,你先让我进去。” 丫头依旧不让步:“老爷,夫人睡之前叮嘱了,谁也不见。” “我不见她,我就是把这个花放到屋里。” 见说不通,纪老爷眉头一皱,摆出了自己的老爷款:“侯府的主子到底是我还是夫人,你再不让开,我把你卖出去。” 丫头却半点不受威胁,依旧是语气淡然:“奴婢的卖身契在夫人手里,老爷若是想要卖了奴婢,等夫人睡醒您与她说便是,奴婢绝无怨言。” 纪老爷:“” 他干脆打算耍无赖强行闯进去,结果刚推开那个小丫头,几个人高马大穿着小厮服的下人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死死挡在门口,眼充满锐利的盯着纪老爷。 纪老爷:“” “你们哪来的??不知道岁数超过十六的小厮不能进后院吗??” 几个浑身腱子肉,身高至少有个一米九的小厮站的稳稳当当。 “小的十四岁。” “小的十五岁。” 最后一个瞧着最壮实的,看一张脸绝对有四十岁的壮汉粗声闷道:“小的十三岁。” 纪老爷:“” 这特么的十三岁??三十岁都是说年轻了吧。 “你们别给我瞎扯,我怎么从来没在侯府见到你们???” 纪长泽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父亲没见过也是正常,这几个小厮是儿子在外面买的,他们也是可怜,卖身葬父,儿子瞧着他们小小年纪孤苦无依,便起了恻隐之心买了回来送给母亲做看家护院之用。” 纪老爷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转身,又被纪长泽搀扶着的纪长衍吓了一跳。 “长、长衍,你怎么下地了?” 纪长衍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瞧着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此刻正被弟弟扶着慢慢走来。 听到父亲的话,他微微一笑:“父亲这是怎么说的,儿子又不是被关起来了,怎么就不能下地出来走动了。” 纪老爷浑身气势都在这个大儿子面前消了个干净,从心二字几乎要写在脸上。 “为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你不是病着吗?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养着,为父看着,还挺心疼的。” “多谢父亲关怀,儿子没什么大碍,病也好的差不离了。” 一听到纪长衍的病好了,纪老爷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僵住。 “你、你、你好了???” 怎么就好了??? 他不是快死了吗??? 纪长衍就当是没看到纪老爷脸上的不可置信和灰败神情,依旧是笑着十分温和的回答:“是啊,也是长泽的功劳,他学了医术,治了几次,儿子的身子居然也好的差不多了。” 纪长泽在旁边跟着说:“可不是,大哥现在的身子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与正常人差不多了,父亲也为大哥高兴吧,您看您开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纪老爷:“” 他勉强挤出一抹笑:“高兴,高兴,父亲自然是高兴的。” 他高兴的都快恨不得一巴掌甩在纪长泽脸上了。 在心底努力调整了几秒,纪老爷才勉强挤出一抹笑,他是想要表达慈爱的,可惜看上去有点失败,笑的还不如哭难看。 “长泽啊,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还会医术,居然能把你大哥的病治好,你还真是厉害啊。” 厉害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父亲过誉了,儿子也没想到儿子在学医上竟然还有一些天赋,对了父亲,您来寻母亲,可是有什么事吗?” 眼见纪长泽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花上,纪老爷默默把花藏在背后。 “也没什么,只是来看一下你们母亲。” 纪长泽皮笑肉不笑:“母亲最近身子不适,眼睛也不大好,见不得父亲,父亲以后还是别来寻母亲了。” 纪老爷反应了足足十几秒才意识到,纪长泽好像是在骂他。 他顿时瞪大眼:“你这个!” “大哥!” 刚刚还在那言语欠揍的小少年立刻躲到了纪长衍身后,只露出半张脸:“大哥你瞧见了,你生病的时候父亲就是这样凶我的,他上次还拿着棍子到我院子里去打我,若不是,若不是祖父来的及时,我怕是就要被打死了。” 纪老爷:“” 他僵硬着视线慢慢抬眼,对上了纪长衍冷淡的视线。 纪老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长衍。” 纪长衍却不听他解释,只是淡淡道:“父亲与母亲既然分居多年,您日后还是尽量别来打扰母亲比较好。” “至于这个。” 他还有些虚弱,但步伐落地后却十分稳,朝着下意识往后退的纪老爷走出两步,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那朵花。 随手扔在地上,淡淡道:“父亲从前没有送花给母亲的习惯,以后也别送了,母亲见了,怕是只会更加烦心。” 纪老爷呆呆的看着那朵被丢到地上的花。 小声辩驳:“你小的时候,我也是经常送花给你母亲的。” 纪长衍不为所动,甚至没再看纪老爷一眼,就径直从他身侧走过。 纪长泽倒是刺了纪老爷一句:“大哥小时候父亲也是疼过他的,如今呢?” “大哥,等等我,我有个事还想问你。” 侯府的九少爷快步跑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脚踩在了那朵花上。 花被踩的花瓣掉下,看上去狼狈极了。 纪老爷僵硬的站在原地半响,才缓缓蹲下身,捡起了那朵花。 其实一开始,他是真的很期待长衍出生的。 毕竟是第一个孩子,那个时候他晚上还会睡在怀孕的纪夫人房中,孩子在她肚子里动的时候,他也会轻轻趴在她肚皮上听。 后来夫人生子,他也曾焦急的在房外看着丫头们端着一盆盆水进进出出,也双掌合十,祈求老天爷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觉得夫人无趣。 觉得长衍性子不像孩童,甚至让他感到惧怕。 但一开始,这明明是他期盼来的嫡长子啊。 纪老爷捧着花,看着已经支离破碎的花瓣,一滴液体滴在了上面。 纪老爷:“” 他看着花瓣上的液体,腾出一只手摸了一下身上没摸出手帕来,就找那个丫头伸手。 “有手帕吗?我擦擦鼻涕。” 丫头:“” 她内心满是嫌弃,面上面无表情的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纪老爷,并且在对方要还给她是严词拒绝。 “不必了,老爷拿去用吧,奴婢还有别的帕子。” 谁要沾了鼻涕的手帕,呕。 纪老爷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的嫌弃之情,反而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丫头不错的容颜。 哟呵,这个丫头是看上他了啊。 手帕都要送给他。 啧,可惜是夫人身边的人,自从长泽的生母过世后,夫人就不准他再碰她身边的人了。 纪老爷心底有些遗憾,但不能碰不代表他不想口花花,走之前还没忘记对着丫头来了句:“老爷明白你的心,但我也身不由己,只能说都是命吧。” 丫头:“” 眼看着纪老爷擦着鼻涕走了,走之前还没忘记捧着那朵花,她嫌弃的打了个喷嚏,走进屋,正好看到纪夫人正站在窗前望着纪老爷的背景。 丫头心一紧。 夫人不会真的心软了吧。 “夫人?” 纪夫人听到她的声音,慢慢回身:“你瞧他这副样子,好像对我很深情一般。” 她一向是温柔的,此刻眼神里却含满了冰冷寒意,说出来的话都仿佛带上了冷意。 “真是让人恶心。” 纪长泽也在评论纪老爷的行为。 “就是发现他没了钱其他人就不理他,所以终于发现还是母亲对他最好,不要他钱也会对他好,然后被母亲拒绝了就作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纪长衍坐的端端正正,听到这话抬眼:“这句话是谁说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反正就是听过,不过我觉得这句话还是不太对的,草做错了什么,怎么就要贱了,草可比人好多了,至少草不会干出父亲那样的恶心事。” 纪长衍静静看向一边哔哔一边吃烤串的弟弟,眼看对方完全没去注意自己的视线,反而吃的越发起劲,他不得不提醒一下: “长泽,我还在病中,吃不得这些。” 纪长泽啃完一个羊肉串,将签子扔到一边:“我知道啊,所以我这不是只自己吃了吗。” 纪长衍:“我不能吃,你当着我的面吃,是不是不太人道。” 说完他就见着他这个糟心的弟弟一脸恍然大悟,然后背过身去继续啃,一边啃还一边含含糊糊仿佛交差了一般的来了一句:“这样是不是好多了大哥。” 纪长衍长长叹出一口气,继续温声问:“你说有事要问我,是何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说,侯府好像快没钱了。” 纪长泽三两下干完剩下的烤串,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才转过身一副“小问题,没得事”的样子。 “父亲这些年只要是喜欢的东西不管多贵都要买回来,之前祖父没心思管他,他就可劲的搬库房,现在侯府看着好像还行,实际上已经没了多少钱财,我就想来问问大哥,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纪长衍点头:“你是想说挣钱之法?” “挣钱的话,大哥自然是能挣的,但这侯府到底日后还是父亲的,等到传到大哥手上都不知道要多少年后了。” 杀父的话,纪老爷这个人是恶心,但是也没到了两人为了他脏了手的份上。 纪长衍听懂了弟弟的潜在意思,挑眉看向他:“你这话的意思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纪长泽一脸奸笑,不是,正义的笑。 凑到大哥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纪长衍的神情渐渐有了变化,等着纪长泽坐回去,便有些诧异的看他。 “当真可行?” 见他第一反应不是这绝对不行,而是要怎么做才能行,纪长泽在心里赞了一声。 纪长衍的性子和才华,如果不是他病了这么久,怕是早就坐上高位了。 “大哥放心,我既然提出来,就是有把握的。” 得了纪长泽这句,纪长衍也没犹豫,痛快点头答应下来。 “若是真的能行,那也算的上是为母亲出了口恶气了。” 两兄弟凑在一起弟弟嘀嘀咕咕做了不少计划时,纪老爷已经放弃了去纪夫人面前献殷勤,而是选了一个妾侍。 这个妾侍是有孩子的,不知道是不是纪老爷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好像不是很愿意伺候自己的样子。 不对,肯定是错觉吧。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妾侍不愿意服侍夫君的。 一夜过去,纪老爷晃晃悠悠离去,妾侍等着她一走,立刻躲在屋里哭了起来,伺候的丫头心疼的看着主子,小声安慰:“姨娘快别哭了,若是叫哥儿发现了,定然要心疼的。” 妾侍哭的小声了一点,眼中却满是悲意:“我如何能不哭,他把我当个什么,我就算是妾,那也是人,我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他若是真的把我送人,我便上吊死,免得连累了我孩儿名声。” “姨娘快别哭了,老爷不也没说把您送人吗?说不定他不会答应呢。” “如何不会,他之前不久把媚儿她们送人了吗?媚儿她们虽是花楼出来的,却一直都是清白之身,他甜言蜜语把她们哄的赎身,结果人老珠黄就当做一个物件一般送给旁人,若是她们知晓会如此,还不如在花楼里千人枕万人骑。” 好歹她们那个长相在花楼里年轻时也算是个花魁,可以攒着积蓄。 等到年老了花楼也不会扣着不放人,只要钱给够就能脱离,到时候拿着那笔钱做什么不好。 如今可好,嫁给了纪老爷做妾,为奴为婢便不说了,还要被随意转送给别人。 她们是妾侍,可也没想着要做好几个人的玩意。 一想到家里人给她递话进来,说是有位大人听纪老爷说了几句她,便想要把她要过来,这事已经差不离,现在那位大人都在向她家里人打听她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想要姐妹花一起伺候了。 这要是放在别人府上,妾侍不一定会信。 但谁让纪老爷有前科呢。 他这个人,喜新厌旧,宠爱过的妾侍一旦有了新欢变成了眼珠子,人家要,他顺手也就给了。 之前有个妾,生了个女儿,就是因为纪老爷大嘴巴,在外面和他那群呼朋狗曰说和那个妾侍的床上事,人家上了心跟他索要,他居然还真的要给。 这事若不是夫人知晓拦了下来,怕是那妾侍为了自己女儿在夫家不被瞧不起,只能上吊死了去。 这事能拦住不是纪老爷自己心疼女儿,而是夫人强硬。 他自己儿子女儿一大堆,多了去,也就不怎么在乎了,反正那些孩子长这么大他也没插手,日子过得好不好的,他都无所谓。 想到这,妾侍哭的越发厉害;“我若是真的被送出去,十四哥儿可要怎么办啊。” 丫头安慰了几句,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握住了妾侍的手:“姨娘,我们找夫人去吧。” “夫人仁善,必定不会不管的。” 这个妾侍性子胆小,平时也不怎么敢往纪夫人身边凑,听到这话,便有些犹豫:“夫人真的会管吗?” “会的,一定会的,夫人可是周家女,为人最是端正守礼,就算是为了十四哥儿,也会留住姨娘的。” “您瞧九哥儿,只是母亲在夫人身边伺候了几年,便被金尊玉贵当做亲生子一般的养大,夫人这样好,十四哥儿也叫夫人母亲,她肯定会为了十四哥儿帮姨娘的。” 妾侍听着,心底果真有了希望。 后院里谁都知道,老爷是个没谱的,若不是夫人在照管着,她们这些妾侍早就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了。 她踉跄着身子让丫头扶着自己去寻纪夫人。 到了院子里,却听丫头说,纪夫人要与纪老爷和离。 晴天霹雳,不外如是。 没了夫人庇护,她们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妾侍直接一翻白眼,绝望的晕了过去。 消息传回后院,又晕了一堆,没晕的哭的昏天黑地,一瞬间整个后院都蒙在了沉重中。 而这时,一个纪长泽身边伺候的丫头因为与其中一个姨娘有点亲戚关系,悄悄的就给这个姨娘出了个主意。 这日,纪夫人带着纪长泽打算出去给这孩子未婚妻买点首饰时,刚出了院子,十几个一直守着的妾侍就冲了出来,噗通几下跪在了纪夫人脚边,哭的肝肠寸断: “夫人!您若是走了我们可该怎么办啊!!” “您与老爷和离奴婢们不敢阻拦,但求能不能把我们也一道带走!!” 纪夫人正懵着,就见几位哭的楚楚可怜的白衣美人柔弱的一把抱住她大腿,抽抽噎噎哭求: “求求您带我们走吧,奴婢们别的什么都不要,您只把我们当个小猫小狗,当个使唤丫头就行啊夫人!” 第314章 侯府庶子(14) 突然被抱住大腿, 旁边还都是各种哭求声,纪夫人懵了一ap;nj;瞬才低头去看。 “招儿?源儿?户儿?” “你们这是做什么?” 见纪夫人根本不用思考就说出了她们的名字,这三个后院小白花组合更加确定了选择纪夫人没错。 老爷到现在都记不清她们的名字, 那还是曾经搂着她们看星星看月亮的人呢。 反而是夫人, 平日里瞧着冷冷淡淡,但却从来没有故意苛待过她们哪个。 无论是得宠还是失宠, 她们的待遇都没有变过。 都是后院里讨生活的,这群姑娘可不会傻兮兮的以为她们失宠后过得安宁日子靠的是早就把他们忘光的纪老爷。 老爷可没夫人可可靠。 “正是奴婢们啊夫人。” 小白花们哭的满脸是眼泪,瞧着十分可怜, 即使是哭,那也是柔柔弱弱,惹人怜惜。 哪怕夫人是女子, 瞧见这副模样,也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几分。 “你们快些起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个个都哭成这样?” “夫人, 奴婢们都晓得了,夫人要与老爷和离。” 小白花一号轻轻抱着纪夫人的腿,哭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奴婢自进府以来, 感受到了不少人情冷暖, 唯有在夫人身上才有那么几分温暖,夫人就是奴婢的天, 就是奴婢的太阳, 一ap;nj;想到夫人要离开,奴婢就好难过好难过。” 纪长泽在一旁听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纪夫人也有些不是很适应。 小白花们这一ap;nj;招以前都是直接对着纪老爷用的, 纪老爷这个男人喜欢,纪夫人却总觉得听着奇奇怪怪的。 “你们听谁说我要和离的?” 小白花们还没说话ap;nj;, 纪长泽先凑到嫡母耳边,小声道:“大哥和我都赞成您和离。” 纪夫人僵住,诧异的望向小儿子。 她能这么惊讶非常正常。 哪怕是现代,父母离婚的孩子小时候可能还要被同学笑话ap;nj;,更别提是古代了。 古代和离的人太少了,若是父母和离,哪怕是年岁再大的人,也要面对旁人的异样视线和指指点点。 纪夫人一直忍受着纪老爷,没有和离,就是为了她的这两个孩子。 结果,长衍和长泽居然想要让她和离。 一ap;nj;时间,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些什么。 可即使没说话ap;nj;,眼泪也还是先落了满脸。 终于开口时,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长泽,你们你们真的觉得我能和离?” “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ap;nj;,夫妻感情不和便可和离,这可是陛下ap;nj;亲口说的,哪里不能了。” 纪长泽一ap;nj;脸“去菜市场买了一ap;nj;颗大白菜”的平淡表情:“我与大哥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哪怕是不靠着侯府也可,到时候母亲和离,我们都跟您一道ap;nj;走。” 说着,还补充上一ap;nj;句:“舅母将我当做亲生儿子一ap;nj;般疼爱,想必舅舅家也容纳的下ap;nj;我们兄弟二人。” 纪夫人脸上的眼泪落的更凶了。 “你们你们当真愿意和我一ap;z;nj;走?” “那会很难的。” 父母和离,子女若是十岁以上,就可以选择是跟着母亲还是跟着父亲。 但大多父母和离的子女都会选择跟着父亲。 一ap;nj;来,父亲更加有权利和收入,二来,外嫁女若是和离日子过得就不好过。 一ap;nj;些心疼女儿的人家也许还愿意把姑娘接回来住,但一ap;nj;些人家怕和离回来的女儿住在家里,旁人会觉得他们家的姑娘不好,是会和离的,便拒绝女儿住下ap;nj;。 先不提那些不让外嫁女住在娘家的,就只说愿意把女儿接回来的人家,父母是愿意养着女儿一辈子,哥哥弟弟也可能愿意。 但嫂子与弟媳未必愿意。 毕竟是没有血缘的,外嫁出去的小姑子回来要哥哥嫂嫂养一辈子,没多少人愿意。 而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还要带上孩子,那就更加难。 再有一ap;nj;点,带着孩子也不好改嫁,就算改嫁了,男人娶妻,女人不敢不对着他原本的孩子不好,但女人带孩子再嫁,对方可不一ap;nj;定会看别人的孩子顺眼。 父权社会下ap;nj;,再加上这个封建王朝对女性的压迫,女人和离,便少有带孩子走的。 孩子们也心中清楚跟随母亲后日子不如跟随父亲好过,而且还会成为母亲的拖累,因此也没多少选择跟着母亲过。 但纪长泽与纪长衍却并不这么想。 纪长泽说:“我和哥哥知道,母亲早就不想要在这里呆着了,只是为了我们委曲求全,如今哥哥病好了,我也长大了,母亲不必再受这种苦楚。” “可,可若是跟着我走了,你们的名声” 与不孝顺母亲比起来,在官场中,总是不孝顺父亲要更加严重一ap;nj;些的。 “无妨,古往今来,大部分情况下和离,都是女子名声受损,但我们偏要母亲来当这个少数不一ap;nj;样的。” 纪长泽安抚的拍了拍纪夫人后背:“母亲不必担忧,一ap;nj;切都有我与大哥,有我们在,母亲只需放平心神ap;nj;,好好过日子保养身体就行。” 纪夫人犹豫几秒,始终不敢让自己的孩子们冒险。 纪长泽慢慢道:“母亲,您成为我们兄弟的依靠依旧这么多ap;nj;年了。” “是时候,也该您来依靠我们了。” 纪夫人怔怔望着面前这个自己一ap;nj;手养大的孩子,半响,笑ap;nj;了。 眼里还带着泪,面上却充满了全然的信任与放松。 她缓缓说:“好,母亲信你。” 底下ap;nj;小心翼翼听着他们说话ap;nj;的小白花们一ap;nj;听纪长衍和纪长泽居然也要跟着走,更加确信了自己的选择。 一ap;nj;个个都小心翼翼的:“夫人,您带我们走吧,求求您了,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有口饭就行,求求夫人了。” 虽然的确要和离了,但看着面前这些跪在地上求着自己带她们走的妾侍,纪夫人还是十分茫然。 从来只听说过夫妻和离,妻子带孩子走的。 怎么可能夫妻和离,妻子把妾侍也一ap;nj;起带走的? “你们是老爷的妾侍,就算是我与老爷和离,你们也应当跟着老爷才是。” “不!不!” 妾侍们一听纪夫人这个意思是不想带她们,顿时慌了心神ap;nj;,赶忙哭求。 “夫人,奴婢们虽是老爷妾侍,可自入了后院,一ap;nj;直都是夫人照管奴婢们,奴婢们感恩夫人仁善,比起伺候老爷,奴更愿意伺候夫人。” “求求夫人带我们一道ap;nj;走,我们必定好好报答夫人。” 纪夫人是真的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虽然知道纪老爷冷心冷情,但她到底是好好迎娶回来,有周家做靠山的当家主母。 纪老爷那些混账性子在她面前也要忍不住收起来三分的。 但对着这些大多都是普通身份甚至是花楼带回来的姬妾可是清楚知道纪老爷为人的。 也不过就是他现在还是侯府的嫡长子,若是他是普通人家,早就把产业败光了。 而产业败光后,他绝对会卖了她们的。 她们有的有孩子,有的没有孩子,但不管是有没有孩子,被卖掉是什么下ap;nj;场大家都十分清楚。 清白之身被卖了说不定还能落个妾侍名声,亦或者是在花楼里当个卖艺不卖身的妓女。 但曾经当过妾侍再被老爷卖掉,没有人家愿意给她们个正经名分的,她们的下ap;nj;场百分百是被转送来转送去,然后最后一个人玩腻了把她们卖到窑子里。 一ap;nj;辈子也就这么凄凄惨惨的过去。 这些妾侍看的很清楚,纪夫人在的时候,她们还有那么一ap;nj;点安全感,毕竟纪夫人也不会让纪老爷这么过分。 可若是和离。 造孽啊!!! 那她们这些没了当家主母护着的妾侍,一ap;nj;个个还不是跟小鸡崽子一ap;nj;样。 只要纪老爷稍微一不如意,她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想到此,一ap;nj;个妾侍垂泪:“夫人,妾知道妾没什么资格要求夫人,但夫人也是抱过十五丫头的,夫人离开了这府上,还有谁会真的心疼十五丫头,老爷向来都是喝两杯酒,旁人说句什么,再给他点好听话,他就愿意把女儿嫁给那人的。” “从前还有夫人拦着点,会看府中姑娘未来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托付,确认没问题了,才会把姑娘嫁出去,但日后夫人不在,姑娘们如何,还不是老爷一个人说了算。” “就凭着老爷的性子,妾只怕,妾这唯一的骨肉,要被嫁给个浪荡子。” 以前也是发生过这种事的,纪老爷对着儿子们都不怎么上心,对着女儿们自然也不怎么样。 之前他有个狐朋狗友求娶他的女儿,他还真答应了。 那家伙都四十多ap;nj;了,和纪老爷差不多ap;nj;大,长的丑不堪言,家里嫡子嫡女庶子庶女一ap;nj;大堆,妻子刚刚去世就迫不及待来求娶晚辈,一ap;nj;个十五岁的小丫头。 这要是换成别人看到这样一种人居然还有脸来求自己的女儿,早就大棒子打起来了。 偏纪老爷是个没心肝的,脑子也不清醒,被人家灌酒灌晕了头,就满口应承答应下ap;nj;来,还听对方喊了好几声岳父。 就连订婚信物都给了,第二天酒醒了居然也没觉得这事不行,跑到纪夫人房中要她准备婚事。 气的纪夫人直接拿着拍被子的木棍子追着他跑了满院子。 眼见纪老爷还在那不甘心的想要嫁女,纪夫人只能和那姑娘的生母商量了一ap;z;z;nj;手为强的把这孩子嫁给了一ap;nj;个武官。 虽然那个武官品级低,但那是纪夫人大哥的属下ap;nj;,人品绝对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肯拼肯打,年纪也轻,日后未必没有升职的可能。 那个姑娘的生母也知道轻重,给纪夫人磕了好几个响头,感恩戴德的嘱咐了女儿一番,急匆匆送嫁。 等ap;nj;纪老爷反应过来,姑娘都嫁到别人家了。 他吹胡子瞪眼,却也不能说什么,在大户人家,庶女嫁给谁,怎么操持婚事,那都是主母的事。 纪夫人把人嫁出去,完全没有犯规矩,倒是纪老爷,试图把女儿嫁给一ap;z;nj;岁刚死了老婆孩子一ap;nj;大堆的人,这事闹到哪都是他没理。 纪老爷也只能愤愤罢休,去找那位朋友好好的赔礼道歉一ap;nj;番,那朋友倒是还想要侯府里其余的姑娘,只是剩下的姑娘年纪太小,他也不好太过分。 这事过后,纪夫人就长了个心眼,将府中姑娘的生辰八字都藏在自己房中,完全杜绝了纪老爷瞒着她把姑娘许给别人家的可能性。 这事后院里的妾侍们都看的清清楚楚,也越发敬重主母。 她们可不是如姨娘那样看不清楚情况的。 纪老爷的后宫团队十分庞大,但没什么身份比较高的。 像是刚刚抱住纪夫人哭泣的小白花组合,她们就是卖身葬父的时候被带回来的白莲类型。 绿茶的,委婉的,脾气火辣的,性子温柔的,会刺绣的,会画画的,会跳舞的,会弹琴的。 纪老爷跟集邮一样,反正是都集了个清清楚楚。 他也是有欣赏眼光的,那些没点才艺的他还瞧不上呢。 也就是如姨娘,自己卖身进来,又刻意勾引,这才成功进了后院。 之后就仗着自己是九哥儿的亲姨母,对着她们这些妾侍各种看不起,甚至对夫人也不是很尊敬的样子。 她们没少在心里嘲笑对方没长脑子。 九哥儿为什么在这个后院里有着如此尊崇的地位?那自然不是因为一向没将心思放在子女身上的老爷了。 那是因为夫人将九哥儿当成了亲生子来养,整个后院里才对九哥儿毕恭毕敬。 去巴结九哥儿却得罪夫人,这不是没脑子是什么。 说实在的,倒也不真的是整个后院里只有如姨娘这么一ap;nj;个没脑子的。 但纪老爷的后院实在是太危险了,纪夫人到底也是很多ap;nj;方面插不上手,那些心思敏感脆弱,容易受打击的,都在纪老爷的各种神ap;z;nj;病的病死的死。 还送出去了一ap;nj;部分。 最后活下ap;nj;来的可不就只剩下王者了吗? 如姨娘得庆幸夫人之前为了九少爷特地关照她,不然她那个性子早就凉凉了。 如今,这群聪明的妾侍也一ap;nj;如既往地看得清前路。 按照常理来说,越是有孩子的妾侍就越是要为了孩子留在侯府,毕竟侯府的姑娘少爷,那绝对是比和离的纪夫人庶子庶女名声说出去好听。 但,纪老爷太毒了啊! 把孩子留在府中那简直跟自杀没什么两样。 庶子可能会被记恨,参照九哥儿之前被嫉妒,老爷拿着大棍子打,逼他不上进。 庶女有可能被送人,参照之前那个差点被送给四十多ap;nj;岁中年男人的十五岁姑娘。 在这样的情况下,纪夫人是她们唯一一ap;nj;根救命稻草了。 为了孩子,她们就算是死乞白赖的也要求纪夫人带她们一ap;nj;起走。 “妾知道夫人的为难,妾也是没法子才能求夫人,夫人,夫人,妾这一ap;nj;辈子都是旁人手上的玩意,妾认了,可妾的孩子还只有那么点大,妾只求能让她平安长大就好,求求夫人垂怜,求求夫人,求求夫人。” 这个妾侍说着说着,便开始磕头。 看的出来她很真心。 没一会额头就满是青紫,血迹磕了满头。 纪夫人看的实在是不忍,但她的理智又告诉她。 从来没听说过哪家和离是夫人带着妾侍庶子庶女一ap;nj;起走的。 带亲生子和养在身边的孩子那很正常。 带妾侍也勉强可以。 但带庶子庶女? 这怎么可能? 纪长泽在旁边仿佛也不忍了:“母亲,她们看上去好可怜,要不把她们也带走吧?” 那些妾侍听到他求情,脸上顿时露出了希望之色,满是希冀的望向了纪夫人。 小心翼翼的:“夫人” 纪夫人犹豫几秒:“我用什么理由带走?这也从来没听说过还能带走妾侍的。” 纪长泽立刻很积极地出主意: “这又不难,是从来没见过主母和离带走妾侍的,但是她们可以遁入空门,带发修行,然后再跟着母亲一起修行居住便好了。” 这倒的确是个法子。 不少和离回去的夫人都会选择带发修行。 说是带发修行,其实也就是随便找个由头不嫁人,毕竟都带发修行了还怎么嫁人。 带发修行后起个法号,日后旁人就是以xx居士称呼。 带发修行是可以吃肉的,日常生活除了要穿道袍,其余的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照旧可以参加聚会,和闺中密友一ap;nj;起逛街来往。 之前纪夫人想要和离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自己日后可以带发修行。 她已经吃过一ap;nj;次成婚的苦头了,肯定是不想要再来一次。 见纪夫人开始意动,纪长泽在旁边努力的怂恿:“而且带发修行一ap;nj;般都会选择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母亲您若是不想再嫁,必定是要带发修行的,到时候一ap;nj;个人,哪怕有奴婢伺候也实在是无趣。” “但若是有了她们陪着就不一ap;nj;样了,这么多ap;nj;人一起,热闹都热闹了许多呢。” 听出来纪长泽是在为她们说话,这些妾侍也不是傻子,赶忙努力的展现出自己的优点。 “夫人,奴婢学了十几年的琴,您将奴婢带在身边,奴婢日日夜夜弹琴与您听,绝对不会让您无聊的。” “妾没旁的,但舞跳的不错,夫人,妾每天都跳舞给您看的。” “妾、妾认字,妾可以陪夫人吟诗作赋。” “妾会作画,尤擅美人图,妾可以为夫人作画,求夫人带妾一ap;z;nj;去。” “奴婢,奴婢” 一ap;nj;个只会卖惨装可怜的小白花眼见旁人都有才艺,就自己没有,急的不行,吭吭哧哧可怜巴巴的挤出来一句: “奴婢最会哄人了,一ap;nj;定哄的夫人每天都开心。” 好家伙。 一ap;nj;旁的纪长泽在心底直呼好家伙。 纪老爷这哪里是后宫,这简直就是一个艺会展啊。 纪夫人是真的心动了。 说白了。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这些妾侍都没什么背景,也都已经嫁过人,她们这辈子只能依附旁人。 以前是依附纪老爷和纪夫人,但现在纪老爷纪夫人要分家,她们便只能从二者中选择一个依附。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她们只要跟着一ap;nj;起带发修行了,就绝对不会背叛纪夫人,时时刻刻都会把纪夫人当做第一来伺候。 不得不说,纪夫人也不是真的喜欢清冷。 在她没有越来越心冷不让这些妾侍来给自己请安的时候,那个时候每次妾侍们来请安对纪夫人来说都是一场颜值盛宴。 毕竟纪老爷眼光挺不错的,纳的妾个个都是美人。 而且年纪都不大。 一ap;nj;个个年轻鲜活,各种性格的小姑娘凑在一起,你一ap;z;z;z;z;z;nj;起吃东西,又都集体的对着纪夫人百般讨好。 在不爱纪老爷的前提下ap;nj;,纪夫人一度很喜欢叫这些妾侍来喝茶聊天说八卦。 有的时候她也会在清理库房之后,拿出一些自己不合适穿的布料首饰送给她们,看她们高高兴兴的捧着开心。 都还是小姑娘呢。 纪夫人望着面前这一ap;nj;双双满含期待的眼,咬牙答应下ap;nj;来:“好!” “愿意带发修行的,我带你们一起走。” 听到她的承诺,所ap;nj;有美人都喜极而泣,场面一时间又变成了颜值盛宴。 妾侍可以以带发修行的理由带走,但庶子庶女们却不好弄。 这些庶子庶女在没有和离前,还要称纪夫人一ap;nj;声嫡母。 但是和离后,说白了双方没半点关系。 就算他们愿意跟着走,那纪夫人也不能真的不讲理的把还活着的前夫还在弄走。 她很是苦恼。 纪长泽自告奋勇: “没关系的母亲,这件事就让我和大哥来解决,您只管去清理自己的嫁妆单子就行。” 长泽和长衍能有什么法子? 纪夫人很疑惑,但她选择相信自己的两个孩子。 等ap;nj;着纪夫人带着一ap;nj;群莺莺燕燕走了,纪长泽才慢悠悠溜达到了前院去。 那边住着他的这些兄弟们。 庶女们都住在后院。 一ap;nj;推开门,就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 有大有小,最大的那个看着只比纪长衍小一点,但与神情从容的纪长衍相比,却是满脸瑟缩,浑身上下ap;nj;都透满了自卑。 其余那些年纪小的也都差不多ap;nj;。 纪老爷不管这些儿子,也不让纪夫人管,纪夫人到底是管着后院的,只能在衣服吃食上面不苛待这些孩子。 但他们在纪老爷的漠视下ap;nj;长大,府中的下ap;nj;人们都知道老爷不在乎他们,也对着他们恭敬不起来。 府里也就只有嫡长子大少爷和被养在夫人身边的九少爷能被他们小心对待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ap;nj;长大,他们能多自信那肯定不可能。 甚至一些七八岁的都不识字。 纪长泽有些诧异。 他记得纪夫人有请人来教导这些庶出少爷的。 看出弟弟脸上的疑惑,纪长衍也没放低声音,直接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那位先生得罪了父亲,被他送走了,之后父亲也没与母亲说,只让账房继续开账。” 纪长泽:“那账房先生的月钱呢?” 纪长衍:“被父亲拿了。” 纪长泽:“啧。” 真是半点都不觉得吃惊呢。 纪老爷这个人,你要说他是真刀实枪的一ap;nj;刀捅死一个人的恶,那也不是。 他就是恶心人,也不去管自己身边人的死活。 就好像他要把那个妾侍送人,妾侍上吊差点死了,也没见他有半点后悔与愧疚。 他心里还觉得可委屈呢。 毕竟他“只是”把妾侍送人而已,又不是他把人吊到白绫上面去的,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对方自杀,管他屁事。 这就是纪老爷的思维逻辑。 在他这样的思维逻辑下ap;nj;,就产生了这么一ap;nj;个个数量很多ap;z;nj;个是精品的庶子。 而没什么底气也没什么胆子的庶子,就代表了好拿捏。 与年纪小,看着也跳脱的纪长泽相比,纪长衍这个曾经一ap;nj;路考上殿试,府中威望一ap;nj;度超越父亲的大哥对这些庶出孩子们来说是绝对的上位者。 他说安静,所ap;z;nj;句话都不敢出,充满畏惧与敬佩的盯着大哥,静静等ap;nj;着大哥发言。 纪长衍坐在椅子上,前面生着火堆,他就这么伸出苍白的手在火堆上方烤火。 他大病初愈,身体对其他人来说还是有点虚弱,现在的天气不算是冷,但他就是要烤火才能保证身体温度。 就是这么一ap;nj;个轻松散漫的态度下,却说出了让所有庶出弟弟除了纪长泽猛然瞪大眼的话ap;nj;: “你们明天就脱离父亲这一ap;nj;脉。” 他这话ap;nj;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商量。 庶子们一下ap;nj;子就乱了。 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混乱眼神下ap;nj;,纪长衍又慢悠悠来了一ap;nj;句:“我和长泽也脱离。” 这话ap;z;nj;出,刚刚还慌乱的庶子们感觉自己一ap;z;nj;子都安定下ap;nj;来了。 无论如何,在父亲身边肯定会比他们得到更多好处的大哥愿意脱离,他们心底的害怕总能少一ap;nj;些的。 纪长衍没去管这些庶出弟弟们是怎么想的。 他心中只在乎母亲与长泽,剩余人,无论是父亲的妾侍,还是那些庶出弟妹,都不过是路人罢了。 如果不是长泽提出带他们一起走,他才不会管他们死活。 不过 纪长衍的视线在这群与自己长相或多ap;nj;或少都有些相似的庶弟脸上划过。 长泽说的也有道ap;nj;理。 单打独斗总是要艰难一些的,既然有这么多ap;nj;现成的帮手可以用,倒不如把他们培养起来,权当做是身边助力。 “日后,你们就跟着我这个做大哥的,我送你们去学院念书,考科举,帮你们娶妻生子,为你们铺平官路。” 眼见这些庶弟眼底一ap;nj;个个露出希望,纪长衍又在后面加了一ap;nj;句:“这些的前提,是你们必须脱离父亲这一ap;nj;脉。” 于是,他们又犹豫起来了。 一ap;nj;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小心翼翼的开口:“大哥,如果我们这么做,宗祠那边” “我们是脱离父亲,又不是脱离宗族,他们不会多ap;nj;说什么。” 脱离父亲这一ap;nj;脉,但是又不脱离宗族 这些小少年们都满脸懵逼,这句话,不是冲突的吗? 纪长泽倒是听明白了。 他这个大哥做事比他想的还要果断狠绝啊。 “大哥的意思是,我们脱离父亲这一ap;nj;脉,自立一ap;nj;支,从大哥起,日后我们的后代都会在我们自立的这一ap;nj;支上。” 纪长泽坐在纪长衍身边,翘起二郎腿:“你们也是在侯府长大的,也该清楚父亲是个什么性子,大哥又多么厉害,是跟着父亲好,还是跟着大哥好,你们自己想清楚。” 一ap;nj;个庶子犹豫开口:“但是大哥,你、你要是脱离侯府,爵位” “爵位?” 纪长衍冷笑一ap;nj;声:“侯府的爵位也是一代代打下ap;nj;来的,你们都是正当年华的儿郎,如何没有胆气去自己打来爵位,还要等ap;nj;着旁人施舍。” “施舍也就罢了,父亲那个德行,你们确定留在府中等得到爵位?” 他对这群唯唯诺诺的庶出弟弟们没什么恶感,但也没什么好感。 就算是真的要父亲手里的爵位,那他也只会送给长泽。 父亲弄出这么多ap;nj;孩子又如何,在他心里只有长泽才是骨肉兄弟。 他不想管这些几乎要被父亲拖到烂泥里的庶弟们,但长泽说的对。 与其看着他们一起进入烂泥,还不如亲手把他们送上锦绣前程,到时,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都前路灿烂,唯有父亲一ap;nj;人在烂泥挣扎。 这才是给母亲出气的最好方式。 见庶弟们还是犹犹豫豫,纪长衍直接起了身:“话ap;nj;我已经说完了,是跟着父亲,还是跟着我,你们自己决定。” “只有一ap;nj;次机会,选中了,就算是反悔我也不会认。” 站到他这一ap;nj;头,就算是死都不能下去。 若是站到父亲那一头,就算是后悔跪在他面前求,他也不会心软。 纪长泽还在那怂恿这些庶出兄弟们。 “可别犹豫了,大哥那么厉害,他愿意带着你们总比在这侯府强吧。” “你们瞧瞧,父亲连个读书先生都不愿意给你们请,不读书,这辈子就完了!” “长这么大父亲抱过你们一次没有?他眼里哪里还有你们。” “老十,你忘了你姐姐差点被去给四十多ap;nj;岁的老男人做妻了?你若是留在府中,日后你妹妹出事,你怎么保住她?” 在男丁中排行老十的庶子果然心动:“但,但十七妹妹,她不是要留在府中吗?” “留什么留,她若是愿意,也一ap;z;nj;走,你还不知道吧,你生母也要走,哦对,你们的生母都要走,要跟着母亲一道ap;nj;出府去带发修行呢,不相信的你们回去问她们。” 纪长衍走出院子,见弟弟没跟过来,回头喊了一ap;nj;声:“长泽,走了。” 就差没给他们洗脑的纪长泽立刻住嘴,回头回了一ap;nj;句:“诶,来了大哥,我马上来。” 一ap;nj;边往外跑,还一ap;nj;边没忘记最后来一句:“你们也都大了,自己想想清楚吧,到底是跟着生母姐妹一起,还是一个人留在侯府,日后过着浑浑噩噩被困在小院子里终其一生的日子,反正我是看在兄弟一ap;nj;场的份上才提点你们。” “要是有那些拿不定主意的,想想父亲看你们的眼神。” 最后一句话可以说是扎心一ap;nj;击了。 虽然纪老爷他四处播种,硬是给自己造出了这么多ap;nj;的庶子庶女。 但他这个人吧,也不爱养孩子,孩子毕竟是他的,他不上心,孩子们就长得不好。 孩子们长得不好了,他又嫌弃。 在场的所ap;nj;有庶子,多ap;z;nj;少少都被纪老爷用那种嫌弃到恨不得丢了的视线看过。 唯一一ap;nj;个没看过的,还是母亲在生他之前就失宠,纪老爷发话不让他参加过年的宴席。 于是他长这么大,硬是没见过亲爹一眼。 一ap;nj;条路是与生母姐妹依旧在一起生活,可以读书识字,可以考科举踏上官场,大哥愿意带他们一起,多ap;z;nj;少少也会看顾他们。 一ap;nj;条路是留在侯府,依旧过着以前的生活,在父亲的鄙夷瞧不起下,浑浑噩噩一辈子。 年纪比较大的庶子都咬牙下ap;nj;了决心。 年纪小的还不懂,什么决定也不敢做。 但不要紧,他们的母亲不会舍不得他们一个人留在这冰冷侯府的。 纪老爷喝了一ap;nj;晚上酒回来,刚推开院子门,脖子上就横了两柄剑。 纪老爷:“” 纪长衍纪长泽一ap;z;nj;把剑,剑锋对准了亲父。 纪夫人慢慢走上前,将和离书放在纪老爷面前,淡淡道ap;nj;:“签了和离书,一ap;nj;别两宽吧。” 纪老爷:“和离?你休想,我才不会” 纪长衍的剑直接戳到了他脖子,鲜血流下ap;nj;,纪老爷茫然抬头,对上了嫡长子冷漠的视线。 纪老爷:“签就签,和离就和离,有什么了不起的,等ap;nj;到你被娘家赶出来,我等ap;nj;着你哭着喊着求我。” 虽然嘴上嚷嚷着凶,但为了小命,他签起来还是非常痛快的,按手印都不用印泥,直接摸一把脖子上的血就行。 拿到和离书,三人也没多耽误,直接转身就走。 纪老爷又气又委屈又憋屈。 在后面嚷嚷:“和离就和离!!我妾侍无数!我差你这么一ap;nj;个女人吗!” “还有你们两个逆子!!逆子!!!老子儿子多ap;nj;的很,不差你们两个!!跟她一起滚!!!” 纪长泽抬起剑摆摆手:“父亲放心,我们这就滚。” 纪老爷:“” 还真一ap;nj;起走啊。 刚刚签的时候太害怕,没注意上面有没有写对方带不带孩子。 他很快又愤怒起来。 “走就走!呵!走吧!都走吧!我明天我就娶个新的,年轻的,漂亮的夫人,给我生一ap;nj;堆儿子!!” 但实在是难掩愤怒,又觉得像是在做梦,又想要旁人来和自己一ap;nj;起谴责一下ap;nj;这三个人令人发指的行为。 他决定去找妾侍聊聊天。 结果推开门,整个院子空荡荡的,寂静无比。 纪老爷:“” 他再去庶子前院那边,依旧空荡荡。 茫然的坐在地上半天,纪老爷都没能反应过来。 怎么,怎么夫人和离,还能把他的妾侍和庶出儿女带走呢? 第315章 侯府庶子(15) 纪老爷呆呆坐在台阶跟前许久, 都觉得ap;nj;这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和个离,小妾和子女都跟着一起没了ap;nj;。 假的。 一定是假的。 他又不死心的进了ap;nj;另一边妾侍住的院子。 刚一进去,就直面了ap;nj;人生大刺激。 昏暗的灯光下, 院子里空无一人, 走廊处却正站着个穿白ap;nj;衣的女人。 长发,看不清脸, 一身白ap;nj;衣,一阵风吹过,凉意嗖嗖嗖的爬上了ap;nj;纪老爷脖颈。 他一双眼圆睁, 吓得ap;nj;话都说不出口。 “你、你、你” 不至于这么悲催吧。 人一走鬼就出来ap;z;nj;? 白ap;nj;衣女鬼飘一般的慢吞吞走上前,一路到了ap;nj;僵硬着身子动弹不得ap;nj;的纪老爷面前,捂嘴一笑: “老爷, 您回来ap;z;nj;。” 纪老爷:“” 他愣了ap;nj;半响才认出来ap;nj;,这是自己的一个妾侍。 “你你叫什么来ap;nj;着?” “老爷酒还没醒呢吧?妾是如儿啊。” 是的, 留下来ap;nj;的这位独苗苗正是如姨娘。 知道其他的竞争对手都傻的要ap;nj;跟着夫人走时, 她差点没笑出声ap;z;nj;。 她们都走了ap;nj;,后院里不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ap;nj;吗? 如姨娘简直恨不得ap;nj;放鞭炮欢送那ap;nj;些妾侍,等着她们一走, 她就迫不及待的梳妆打扮, 在脸上扑上白ap;z;nj;的粉,头发放下来ap;nj;, 换上自己最好布料做的衣裳。 一听到外面的动静, 她就立刻出来ap;z;nj;。 不过因ap;nj;为她身边伺候的丫头都被纪夫人带走了ap;z;nj;没个丫头使唤,就没带着灯笼。 于是纪老爷乍一看, 跟看见ap;nj;女鬼没什么两样ap;nj;。 如儿 纪老爷回忆了ap;nj;半天,想起来ap;z;nj;。 是那ap;nj;个没什么才艺的。 他之前是看到鬼的惊吓, 后来ap;z;z;nj;妾侍的惊喜,等想起来ap;nj;如姨娘是谁后,这些惊喜就变成了ap;nj;无趣。 一个他早就不喜欢的女人留下来ap;nj;有什么可高兴的。 再加上对方这一身实在是渗人,那ap;nj;脸在月色下白ap;nj;的太吓人,这整个院子也ap;nj;没个旁人,纪老爷实在是心里发虚。 若是个美人,他还不介意再聊两句。 但换成这个如儿 算了ap;nj;吧。 如姨娘没察觉到纪老爷的嫌弃,还在那ap;nj;柔柔弱弱的试图上眼药:“姐妹们也ap;nj;是的,竟然与夫人一道走了ap;nj;,老爷,妾不一样ap;nj;,妾” 纪老爷:“你还不如和她们一起走。” 专门守在这吓唬他呢? 如姨娘脸上的笑容不可置信僵住:“老爷?” 老爷并不想搭理她。 甚至还想把她打包送给纪夫人。 留也ap;nj;不留个好看的。 真是的。 他也ap;nj;没去看如姨娘那ap;nj;一脸“你怎么可以ap;z;nj;情深义重的我说出这样ap;nj;无情的话”,直接就出了ap;nj;院子。 他发现,纪夫人不光把妾侍儿女带走了ap;nj;。 而ap;nj;且连这两个院子里伺候的丫头小厮都跟着一起不见ap;z;nj;。 纪老爷一时有些发晕,疑心自己怕不是其实在做梦,晃晃悠悠出去,到了ap;nj;主院里,扯着一个小厮就问: “你说,怎么回事?我那ap;nj;些妾侍真的都跟着夫人走了ap;nj;??她们凭什么走,她们可是我的妾侍!!!” 小厮丫头们早在看到他脚步虚浮进来ap;nj;时就满脸欲言又止,现在被发问,也ap;nj;只能战战兢兢回答: “回老爷,姨娘们说是要ap;nj;带发修行,就跟着夫人一道走了ap;nj;。” “带发修行?谁准她们带发修行的?!!” 眼见ap;nj;老爷暴怒,小厮们有苦难言。 那ap;nj;些姨娘们的确是老爷的妾侍,可人家是正儿八经来ap;nj;做姨娘的,又没有签卖身契。 夫把妾送人可以ap;nj;,可若是妾要ap;nj;遁入空门,那ap;nj;做丈夫的也ap;nj;不能拦着人家啊。 他们心里门清,可看纪老爷一副气的要ap;nj;打人的模样ap;nj;,到底还是没敢将这些话说出来ap;nj;,只沉默着静静听纪老爷骂人。 纪老爷骂了ap;nj;半响,才算是缓过劲来ap;nj;,酒劲醒了ap;nj;大半,脑子也ap;nj;开始回归智商。 “那ap;z;nj;些下人呢?他们也ap;nj;带发修行?” “那ap;nj;些都是夫人买来ap;nj;的,卖身契在夫人手里,夫人说,都是伺候惯了ap;nj;的老人,离了ap;z;nj;不顺手,就一道带走了ap;nj;,夫人还说、还说” 见ap;nj;小厮结结巴巴,纪老爷一脚踹过去:“说话就好好说!!她还说什么了ap;nj;?!!” 那ap;nj;小厮被踹到地上也ap;nj;不敢起身,只能这么跪在地上回话:“夫人还说,反中这十几ap;z;nj;的下人都是花的她的嫁妆银子,她带走也ap;nj;顺理成章,若是老爷觉得ap;z;z;nj;寻去周家,夫人自回按照那ap;nj;些下人的身价给银子。” 纪老爷差点没给气懵了ap;nj;。 他一个侯府嫡长子,难道还差那ap;nj;点银子吗?纪夫人这是成心恶心他呢。 眼见ap;nj;他气的又到处踹人,被踹的下人们也ap;z;nj;,只在心里叫苦。 自己怎么就没那ap;nj;个运气被夫人带走呢。 侯府是说出去好听,可以ap;nj;前府中还有夫人照管着,如今夫人走了ap;nj;,只剩下个老爷,还不定以ap;z;nj;怎么折腾呢。 纪老爷发泄完了ap;nj;,又想起来ap;z;nj;些庶子庶女们了ap;nj;。 “不对,不对,她们带发修行还说的过去,那ap;z;nj;些儿女呢??他们可是老子生的,夫人凭什么带走他们!!” 小厮满脸苦色:“老爷,哥儿和姑娘们不是跟着夫人走的,是跟着、跟着大哥儿走的。” 一提起纪长衍,纪老爷脸上就是一僵,对这个长子的惧怕让他生气都生的不是很有底气。 “纪长衍他凭什么带走弟弟妹妹?那ap;nj;都是老子的种!!不孝子!!真是不孝子!!我要ap;nj;去顺天府,我要ap;nj;告他去!!” 小厮还是小心翼翼的。 “大哥儿走前吩咐了ap;nj;,说老爷若是想告尽管去告,等到他挨完了ap;nj;不孝罪的五十板,必定会来ap;nj;好好孝敬老爷。” 这个孝敬到底是威胁还是好意,谁都听的出来ap;nj;。 纪老爷被吓住了ap;nj;。 父是可以ap;nj;告子的,但本朝律法,若是父母都告子不孝,那ap;z;nj;压入牢狱,最低也ap;nj;是个流放。 但若是只有一方告状,另一方否认不孝一事,那ap;z;nj;打五十大板,这五十大板有个别ap;nj;称,叫一别ap;nj;板。 意思是说如果ap;nj;打完五十大板被打的能挺住活下来ap;nj;,告状的父或者母与孩子的法律亲属关ap;nj;系就会解除,从此ap;z;nj;两宽,再无瓜葛。 纪老爷倒是对以ap;nj;后没瓜葛这件事不怎么在意,他主要ap;z;nj;纪长衍活下来ap;z;nj;会不会报复他。 虽然说纪长衍是个病秧子,看着也ap;nj;不像是能撑得ap;nj;过五十板子的样ap;nj;子。 但什么事放到纪长衍身上那ap;nj;都不能用一般情况来ap;nj;对待。 万一要ap;nj;是纪长衍真的记恨他报复,那ap;nj;他岂不是要ap;nj;凉。 纪老爷吭哧两下,到底还是没胆子这么干。 “他们不孝顺,难道我这个当亲爹的还会去逼着他们去死吗?罢了ap;z;nj;,走就走。” 他还年轻,以ap;z;nj;个孩子没有,不差这十几ap;nj;二十个。 对了ap;nj;,他的孩子一共多少个来ap;nj;着? 纪老爷自己说服了ap;nj;自己,都要ap;nj;准备出去了ap;nj;,到底还是不死心的回来ap;nj;问小厮:“爷那ap;nj;些妾侍当真都走了ap;nj;?就没剩下几ap;nj;个?” 他如此ap;nj;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是未来ap;nj;侯爷,又温柔多情,不至于真的都跟着夫人走了ap;nj;吧? 小厮听到这个问题,松了ap;nj;口气:“自然不是都走了ap;nj;,还有位如姨娘留在院中,就专等着老爷回来ap;nj;呢。” 纪老爷已经见ap;nj;过如姨娘了ap;nj;,印象还不是很好,听到这也ap;nj;没多高兴,只接着问:“除了ap;nj;她呢?” 除了ap;z;z;nj;。 纪老爷:“” 他心中愤愤不已,觉得ap;z;nj;然不是良人。 和离就和离,还把长得ap;nj;好看的妾侍都带走了ap;nj;,只给他剩下了ap;nj;个歪瓜裂枣。 纪长衍就更加过分,连他的子女都一道带走。 最可恶的是,那ap;nj;些妾侍,和他的子女,竟然也ap;nj;特么的愿意跟着走。 纪老爷委屈不已,觉得ap;nj;自己宛如被全世界抛弃。 一个人走在比往日空荡了ap;nj;不少的府中,心中满是不平。 此ap;nj;刻的他还没意识到夫人和离,妾侍和儿女都跟着一起走对他来ap;z;z;nj;什么。 直到老侯爷拿着大棍子满院子追打他。 一边打,还一边骂: “你是想气死我啊!!你是想气死我啊!!!逆子啊!!逆子!!!” 纪老爷熟练跑路,还觉得ap;nj;非常委屈的一边跑一边辩解:“父亲你责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非要ap;nj;和离,你要ap;nj;怪就怪夫人啊!!” 见ap;z;nj;这种时候都没意识到纪夫人带走妾侍与子女代ap;nj;表着什么,老侯爷差点没气死,按住纪老爷,破口大骂: “蠢材!!你这个蠢材!!!” “和离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如今你夫人她和离,你的妾侍和那ap;nj;些庶子庶女宁愿跟着和他们没什么关ap;nj;系的主母也ap;nj;不留下跟着你,你知道这代ap;nj;表什么吗??” 纪老爷:“代ap;nj;表他们狼心狗肺?” 老侯爷:“” 他知道这个儿子蠢,但他没想到居然这么蠢。 “我打死你个蠢货!!!” “侯府的名声ap;nj;算是被你一个人毁了ap;nj;个干净!!你别ap;nj;跑!!给老子回来ap;nj;!!!” 哪怕纪老爷逃过了ap;nj;老侯爷的殴打,也ap;nj;还是没能逃过全京城的风向。 这消息一传出来ap;nj;,不少人都觉得ap;nj;自己是在做梦。 就连纪夫人的亲哥哥周大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ap;nj;。 和离这种事,除了ap;nj;冲动行事的,在开始做之前,总是要ap;nj;告知一下娘家人的。 夫妻和离,无论缘由,一向都是女方饱受指责,毕竟这世道对做妻子的总是要ap;nj;求良多,又是要ap;nj;贤妻良母,又是要ap;nj;孝顺公婆,又是要ap;nj;相夫教子。 不能吃醋要ap;nj;大度,对庶出子女要ap;nj;当做亲生的孩子一样ap;nj;照顾,丈夫就算是纳一百来ap;z;z;nj;温柔笑着照顾好她们,但到了ap;nj;自己身上就不能与任何外男有肢体接触。 反观做丈夫的,却没什么条令法规。 夫妻和离后,只要ap;nj;男方在外面说一两句女方坏话,女方下半辈子就要ap;nj;一直忍受着旁人指指点点。 相反,女方不能说男方坏话,这就是世人的奇怪之处了ap;nj;,明明和离了ap;nj;,可若是女方说了ap;nj;男方什么,那ap;nj;落到一些人眼里,就又是不守妇道。 纪夫人自是可以ap;nj;不在意这些,但纪长泽与纪长衍却不会任由她落到那ap;nj;种下场。 凭什么她辛苦操劳侯府这么久,一直帮纪老爷照管妾侍,儿女,最后还要ap;nj;遭人非议? 既然世人愿以ap;nj;舆论去困住和离女子,那ap;nj;这股舆论就是可控的。 纪长泽十分确信周家会是纪夫人的可靠后盾。 纪夫人在娘家被称为三娘,未出嫁前,家里的长辈就一直这么喊她。 她上面有两个庶出姐姐,那ap;nj;两个妾侍都是老实的,也ap;nj;一直很奉承周母,连带着那ap;nj;两个庶出姐姐都捧着周三娘。 再加上周大人这个同父同母的嫡亲哥哥,周三娘可以ap;nj;说是顺风顺水在蜜糖罐子里长大的。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在夫家日子过得ap;nj;不顺心一直是周大人的心病,偏偏纪老爷干的那ap;nj;些事虽然让一些人瞧不起,但要ap;z;nj;算,旁人也ap;nj;只会说一句“男人嘛,正常的”。 他不能为妹妹撑腰,只能让周夫人多多去看望来ap;nj;往。 于是之前周三娘回家来ap;nj;,道有事要ap;nj;和家里人商量,又等着全家人到齐后语气平淡说要ap;nj;和离时,周大人第一个赞成。 “早就该和离了ap;nj;,无事,妹妹回家来ap;nj;,你若是想要ap;nj;再嫁,我们就好好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若是不想嫁人了ap;nj;,我养你一辈子,咱们还像是你未出嫁时一样ap;nj;。” 他是这么说的。 周夫人也ap;nj;赶忙点头附和:“是啊,妹妹不必有顾忌,我平日里一个人还总闲得ap;nj;慌,若是你能家来ap;nj;,咱们姑嫂一道,也ap;nj;热闹。” 周老大人一时没言语。 他骨子里还是这个朝代ap;nj;的男人,觉得ap;nj;和离丢人,但女儿也ap;nj;是亲生女儿。 三娘一向乖巧,若不是不能再忍受下去,也ap;nj;不会说出这番话。 于是沉默了ap;nj;一会,他也ap;nj;点头:“既在他家过得ap;z;z;nj;吧,家里总是有你一口饭吃的,不必受他们的闲气。” 这话瞧着平淡,但在这样ap;z;nj;,作为一个要ap;z;z;nj;的读书人,愿意接纳女儿和离回家,这已经是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了ap;nj;。 最要ap;nj;面子的周老大人一同意,原本还努力让自己表情平淡的周三娘眼眶立刻泛红了ap;nj;。 她最清楚父亲如何要ap;nj;面子,但他到底还是疼爱她的,在面子和女儿之间选择了ap;nj;女儿。 老夫人了ap;nj;解女儿,知晓她之前一直死撑着是为了ap;nj;什么,问她:“那ap;nj;长衍呢?侯府愿意给你?” 纪长衍已经不小了ap;nj;,若不是早些年身子弱,他早就成家了ap;nj;。 这样ap;nj;一个年纪不小,以ap;nj;前还一路考到殿试的嫡长子,侯府如何愿意放手。 周三娘一如既往地轻声ap;nj;说:“长衍跟我走,长泽也ap;nj;是,他们都愿意和我一道。” 周家人都知道纪长泽。 之前除了ap;nj;周夫人,其他人对纪长泽也ap;nj;只有一个印象。 那ap;nj;是三娘养在膝下的一个庶子,三娘当做亲生孩子来ap;nj;养着的。 等周百岁被治好了ap;nj;结巴,周夫人再回来ap;z;z;nj;一说,周家人也ap;z;nj;,这个长泽是个有本事的,性子也ap;z;nj;知道记恩。 他们心底本就满意这个孩子,如今知晓他愿意不要ap;nj;侯府权势跟着嫡母一道走,心中更加欣慰。 周老大人盖章:“既然长泽愿意跟着你一道,那ap;z;z;nj;,就是咱们周府的少爷。” 一方面是从小被三娘养大。 一方面对百岁又有治病的恩情。 再当个庶子对待就不合适了ap;nj;。 周夫人一听就一喜:“那ap;z;nj;,百岁天天嚷嚷着要ap;nj;和他九哥哥玩呢,如今长泽成了ap;nj;咱们周府的孩子,百岁可要ap;nj;是最高兴的一个了ap;nj;。” “还有长衍,长衍当初可是一路顺顺当当考到殿试去的,只是身体不好才只能回家养病,如今他的病有长泽在,也ap;nj;治的差不多了ap;nj;,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周家还能出个状元。” 周家三言两语便将这件事定了ap;z;nj;,老夫人安抚的拍拍女儿的手: “这也ap;nj;是咱们周家占便宜了ap;z;z;z;nj;两个好孩子在身边,说起来ap;z;nj;谢谢侯府那ap;nj;边。” 谢什么,自然是谢纪老爷对妻儿不好,如今让他们周家得ap;z;nj;个大便宜了ap;nj;。 从此ap;nj;,纪夫人便又是周三娘了ap;nj;。 对于这件事,周大人是最为热情的,他生怕妹妹回家来ap;z;nj;不自在,紧赶慢赶的,亲自为两个侄儿挑选出了ap;nj;院子。 周家虽然是清流,到底也ap;nj;没侯府富贵,选好了ap;nj;院子,他又是亲自带人去买家具,又是让下人去打扫,周夫人也ap;nj;是忙里忙外,带着一些丫头布置。 他们把所有时间都用来ap;nj;布置院子,竟也ap;nj;快的很,一个白ap;nj;天,给妹妹和两个侄儿住的三个院落就都收拾妥当了ap;nj;。 周大人为此ap;nj;心底很是好受了ap;nj;一些,觉得ap;nj;自己可算是为妹妹做点事了ap;nj;。 他也ap;nj;知晓家里有个和离回来ap;nj;的女子在外面会被人家指指点点,但他有心理准备。 不就是让人家笑话两句吗? 那ap;z;nj;面子,让家里女儿在夫家活生生吃苦受罪的才是蠢人。 为了ap;z;nj;,连亲人的性命都不顾了ap;nj;。 等着妹妹回来ap;nj;,就算是旁人嗤笑,他也ap;nj;照常疼爱妹妹,他们周家的事,要ap;z;nj;人说嘴干什么。 抱着如此ap;nj;想法,周大人下朝回来ap;nj;后就一直等。 等了ap;nj;又等,硬是没等来ap;nj;时,又怕是出了ap;nj;什么岔子。 一会一问:“不会是侯府不放人吧?” 虽然和离听上去是和平分手,但周家人怎么可能不愤怒纪老爷娶了ap;nj;他们家的姑娘却不对着她好。 真要ap;z;nj;前就应该放走她的。 现在三娘不年轻了ap;z;nj;帮着他把那ap;nj;些庶子庶女照看长大了ap;nj;。 纪老爷定然是觉得ap;nj;用不上她了ap;z;nj;答应和离。 虽说三娘和离是自己想和,但这也ap;nj;不妨碍周家人厌恶痛恨卸磨杀驴的纪老爷。 现在意识到对方可能会不放人,那ap;z;z;nj;骂。 反正对他们家姑娘就要ap;nj;骂。 “他们是不是不让孩子们走?真是无耻,那ap;nj;两个孩子长那ap;nj;么大,不都是妹妹在照管吗?那ap;nj;个家伙只会在外面花天酒地,他有什么脸面要ap;nj;孩子,家里有了ap;nj;夫人不算还要ap;nj;纳妾,呸!色欲熏心,无耻下流!” “咳咳咳” 同样ap;nj;坐着等的周夫人干咳几ap;z;nj;。 周大人这才想起来ap;nj;自己亲爹也ap;nj;有两个妾,他一僵,赶紧转移话题:“我已经让人把妹妹与长衍长泽要ap;nj;住的院子收拾出来ap;z;nj;,单子在这里,父亲母亲可看看还要ap;nj;添置一些什么。” 掏出放在袖子里的单子恭敬交给二老后,就站在一边等着。 周老大人与老夫人过了ap;nj;一遍,没挑出什么毛病。 老夫人道:“院子可是挑的大的?长衍与长泽眼看着也ap;z;nj;成亲,只要ap;nj;个小院子可不行。” 周大人自信一笑,他办事一向稳重,怎么会不考虑到这方面呢。 “母亲放心,儿子挑选的时候便想到了ap;nj;这一茬,特地选的大院子,绝对住得ap;nj;下。” 如此ap;nj;自信一说完,跟周大人一起长大,被他派出去守着门口的小厮小跑着进来ap;nj;,说:“三姑娘带着少爷们回来ap;z;nj;。” 周大人也ap;nj;没在意“少爷们”这个称呼。 长泽和长衍,可不是少爷们吗? “快!快请!” 小厮有些犹豫的看了ap;nj;一眼主子:“大人,少爷们有点多” 周大人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ap;nj;。 有点多是几ap;nj;个意思,少爷们还能多吗? “三娘还带了ap;z;nj;的庶子回来ap;nj;?” 小厮犹犹豫豫点头。 上方的老夫人一下子就笑了ap;nj;。 “好,好,那ap;nj;说明我们三娘做主母做的好,不然庶子怎么会愿意跟着回来ap;nj;,好,把少爷们迎进来ap;nj;。” 周家人俱都笑容满面。 周三娘能把庶子带回来ap;nj;,本身就说明了ap;nj;这场和离中她不是过错方。 若是她对庶子不好,庶子怎么会愿意跟着一道回来ap;nj;。 再四舍五入一下。 若是纪老爷足够好,他的亲生孩子们怎么会愿意跟着嫡母走。 这些多出来ap;nj;的庶子绝对是惊喜。 还是个大惊喜。 怀揣着一种“我女儿妹妹小姑子就是厉害,和离还能把庶子当成惊喜带回来ap;nj;”的莫名自豪,周家上下都十分放松。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小厮领进来ap;nj;一二三四十一十二二十一个少年郎。 周家人:“” 他们都愣愣的看着面前这黑压压的一片,几ap;z;nj;盛满整个大厅的二十几ap;nj;个少年。 纪长泽站在最前面,特别ap;nj;麻利的跪下:“晚辈给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见ap;nj;礼。” 他一跪下,剩下的那ap;nj;些庶子们立刻像是找到了ap;nj;主心骨一样ap;z;nj;都跟着一起跪。 “晚辈给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见ap;nj;礼。” 就算是周老大人,都被一下子多出来ap;nj;这么多外孙的场面给震懵了ap;nj;。 周夫人也ap;z;nj;半天,满脸难以ap;nj;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黑压压一片少年。 她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在侯府中十分得ap;nj;人尊敬,那ap;nj;些妾侍们都争先恐后的讨好。 但她没想到,小姑子和离,居然能带回来ap;nj;这么多庶子。 何止是她没想到,其余周家人也ap;nj;都陷入到了ap;nj;懵逼中。 周大人第一反应就是,不得ap;z;nj;,房子不够住啊。 然后他们就从纪长泽口中得ap;z;nj;,纪夫人不光把庶子带走了ap;z;nj;没落下。 最离谱的是,小妾们也ap;nj;都自愿跟着她走了ap;nj;。 纪长泽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的是世界上最正常的事:“母亲与诸位姨娘决心带发修行,大哥与外孙在外面有些产业,便选中了ap;nj;一园子给母亲修行,母亲那ap;nj;边还没安稳下来ap;nj;,便让外孙先带着兄弟们拜见ap;nj;一下长辈。” “之后我们也ap;z;nj;去另一处园子,安心念书,准备备考明年科举。” 周家人:“”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娘把妾侍也ap;z;nj;??” “是,许是在府中相处时,诸位姨娘便有些仰慕母亲,一听说母亲要ap;nj;离开侯府,便哭求母亲带上她们,母亲也ap;nj;是心软,不忍心她们如此ap;nj;难过,就带着一道走了ap;nj;。” 周家人:“” 好家伙。 纪老爷那ap;z;nj;多残暴,才能自己的妾侍宁愿跟着主母走都不跟着他。 周夫人愣了ap;nj;半天才从震惊中找回了ap;nj;语言能力,略有些神情恍惚的问:“那ap;z;nj;你母亲她们在院子里也ap;nj;没个照应,不如我派一些丫头过去伺候?” 就算是带发修行,周家也ap;nj;不可能让女儿一个人做饭洗衣了ap;nj;。 纪长泽早就料到这一出,不然也ap;nj;不会撺掇着周三娘把丫头小厮都带走了ap;nj;。 他回道:“从前伺候母亲与诸位姨娘,还有兄弟姐妹们的下人也ap;nj;都愿意跟着一道走,母亲便把他们也ap;z;nj;。” “两处院子里都有人照料,舅母不必担心。” 周家人再次:“” 连下人都走了ap;nj;。 这哪里是和离。 这根本就是搬走了ap;nj;整个侯府吧。 搬的还是名义上纪老爷的人。 关ap;nj;键这些人还特别ap;nj;愿意跟着周三娘走。 这要ap;nj;是传出去,纪老爷的名声ap;nj;就算是毁了ap;nj;。 他们自从得ap;z;nj;和离,在心底一直存在着的对纪老爷仇恨,对侯府的悲愤,一下子就没了ap;nj;。 从前觉得ap;nj;是纪老爷捅了ap;nj;一刀他们家三娘,自然是该悲愤的。 结果ap;nj;现在瞧着,这哪里是纪老爷捅刀周三娘,周三娘都快把他划拉成片片了ap;nj;。 周大人的嘴角翘起来ap;nj;又努力藏下去:“咳那ap;nj;这你父亲也ap;nj;愿意?” “姨娘们是自行想要ap;nj;带发修行,兄弟姐妹们也ap;nj;是自愿想与大哥自出一脉,下人们是母亲买回府,父亲不愿,也ap;nj;没什么妨碍。” 纪长泽他就差没说纪老爷气得ap;z;nj;死偏偏就是拿他们没办法了ap;nj;。 周大人差点没笑出声ap;z;nj;。 “那ap;nj;还真是让人开心不是,令人同情啊。” 周老大人倒是想的更清楚通透一些。 虽然这样ap;nj;做很解气,但要ap;nj;养活妾侍下人和庶子庶女,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母亲刚刚出来ap;nj;,怕是手里的钱不够,一会回去时,帮我带一些银钱给你母亲。” 纪长泽摇头:“外祖父不必拿银钱,我与大哥在外的那ap;nj;些产业已是足够了ap;nj;,等到明年,我们这些兄弟考上功名,身上有了ap;z;nj;是宽松一些。” “至于姐妹们的嫁妆,姨娘们都有体己,也ap;nj;都会一些绣活,不必母亲操心的。” 说白ap;z;nj;,就算是在侯府中,那ap;nj;些不被纪老爷重视的庶女们出嫁也ap;nj;是没多少嫁妆的。 反而ap;z;z;nj;些姨娘有的会做针线活,有的会盘账,有的会抄书,没了ap;nj;纪老爷挡着,她们想要ap;nj;挣大钱自然有难度,但若是想要ap;nj;挣份普通人家的嫁妆出来ap;z;nj;的。 总比着被纪老爷嫁给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强。 至于这些庶子们。 纪长衍已经在按照纪长泽给的图纸建造房间了ap;nj;,一人一间,每天定时学习,学习六天休息一天,等到基础打好了ap;nj;,就都送去书院上学去。 以ap;nj;前收拢人心都是纪长泽的活,这次有了ap;nj;个纪长衍,可算是能清闲一点了ap;nj;。 纪长衍这人做事狠绝,心思很深,但好消息是他对自己在乎的人可以ap;nj;付出一切也ap;z;nj;为对方铺路。 对于这些庶弟来ap;nj;说,坏消息是这个大哥目前只在乎母亲和纪长泽。 这些性子软弱的庶弟们落到他手里,这辈子自然会有个锦绣前程,但同样ap;nj;的,一辈子也ap;nj;只会唯大哥马首是瞻。 当然了ap;nj;,纪长衍也ap;nj;不会闲的没事干把底下弟弟们丢出去喂狼,反正在纪长衍手底下总比跟着纪老爷浑浑噩噩一辈子当个废人强。 纪长泽作为纪长衍认定为亲人的弟弟,他都不用怎么努力,纪长衍都会各种谋划为这个弟弟铺好路,让他半点不吃苦的走上一条星光大道。 他躺的很舒服。 “今日是晚辈带着兄弟们前来ap;z;nj;,等到母亲那ap;nj;边收拾妥当了ap;nj;,自会带着姐妹们来ap;z;nj;过长辈。” 周家人听得ap;nj;一愣一愣的。 他们这不光一下子多了ap;nj;二十一个男丁晚辈,还即将要ap;z;nj;个姑娘晚辈。 纪老爷还挺能生。 原本还满是忧虑的周老大人与老夫人脸上的皱纹笑了ap;nj;满脸。 那ap;nj;个对他们女儿不好的混账是侯府嫡长子又如何,生了ap;nj;一大堆,最后还不是全都便宜了ap;nj;他们周家。 而ap;nj;且名义上是他们家的孩子不说,这一个个都长得ap;z;nj;,还不用他们花钱养。 而ap;nj;且和离带走妾侍庶子庶女甚至是下人,旁人可不会说是那ap;nj;些人脑子抽了ap;nj;跟着没什么关ap;nj;系的主母走。 他们只会说,周家三娘为人和善,待人以ap;nj;诚,性子温柔,反正就是什么好词都会堆到她身上去。 不然那ap;nj;些人为什么要ap;nj;跟着她走呢? 还不是因ap;nj;为她太好了ap;nj;! 纪老爷就完全相反了ap;nj;。 他的妾侍,他的子女为什么不要ap;nj;他? 侯府嫡长子,怎么看着留在侯府都比跟着主母走强。 但偏偏他们都留下来ap;z;nj;。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人太垃圾! 垃圾到自己的妾和子女都不能忍受。 再加上他名声ap;z;nj;就不怎么样ap;nj;,被这件事再一盖。 可不就要ap;z;nj;吗? 周老大人笑出个牙豁子。 臭的好。 臭的好啊。 那ap;nj;个家伙名声ap;nj;越差,他们家三娘的名声ap;nj;就越好,日子就越过得ap;nj;顺心。 照着这么发展下去,这一次和离三娘不光不会名声ap;nj;受损,反而ap;z;nj;大好。 日后赏花,宴会,旁人都会邀请她,那ap;nj;么爱热闹的姑娘,以ap;z;nj;不会无趣了ap;nj;。 周大人倒是半天都没回过神来ap;nj;。 在他的印象里,妹妹是个非常温柔的性子,旁人凶她,她都不知道要ap;nj;生气。 因ap;z;nj;在知晓她要ap;nj;和离时,周大人满脑子都是纪老爷如何如何欺辱了ap;nj;他妹妹,三娘这才忍无可忍。 他心疼的不得ap;z;nj;,心肝都在抽抽,偏偏又为了ap;z;nj;不能做什么,他要ap;nj;是真的打了ap;nj;这个前妹夫,妹妹的名声ap;z;nj;跟着毁。 如今发现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和离这件事,不是妹妹被纪老爷欺负。 而ap;nj;是她吊打纪老爷。 硬生生靠一己之力将对方净身出户。 一时间周大人一会高兴,一会又茫然。 怎么妹妹出嫁前他没发现,三娘这居然还是个狼灭。 京城消息传得ap;nj;飞快。 有人来ap;nj;问周大人,他就总能想到一堆侄儿们过来ap;nj;请安的盛状。 他其实自己还有点梦幻感,但当着外人的面,还是要ap;nj;一边淡淡的骄傲,一边在脸上露出谦虚神情来ap;nj;: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ap;nj;些孩子还去我府上请安了ap;nj;,都毕恭毕敬的喊我舅舅,瞧着都是懂礼的好孩子。” 孩子是好的,他们丢弃的父亲自然是个辣鸡了ap;nj;。 同僚很好地get到了ap;nj;这一点,又聊了ap;z;nj;句,就去到处传八卦去了ap;nj;。 不夸张的,整个京城都因ap;nj;为这件“夫妻和离,妾侍与庶出子女自愿跟妻走”的大新ap;z;nj;。 现在聊八卦,不对纪老爷进行几ap;nj;句道德批判,以ap;nj;及向往一下周三娘此ap;nj;人该是如何风采,都不好意思加入进去。 说起纪老爷都是:“啊,就是那ap;nj;个夫人和他和离,妾侍和庶出子女宁愿跟着夫人走也ap;nj;不跟他的人啊,听说他的嫡长子带着底下的庶出弟弟们自成一支了ap;nj;。” “他啊,我知道他,他家夫人的确是个不错的,他不行,人品太差。” 一觉醒来ap;nj;,外面全都是批判自己的纪老爷:“” 他简直难以ap;nj;置信外面那ap;nj;些人居然这么无脑批评自己,一夜之间,好像全世界都站到了ap;nj;自己的对立面。 不,不对,不是的,他还是侯府嫡长子,未来ap;nj;的侯府,他才不是那ap;nj;个被抛弃的。 然后纪老爷就得ap;nj;知,老侯爷火急火燎千挑万选了ap;nj;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妾侍,一天都没等的抬进了ap;nj;府。 妾侍进门后,老侯爷一直在妾侍屋里就没出来ap;nj;过。 据他说,他要ap;nj;努力一把,再生个二胎继承侯府。 这就是俗称的大号废了ap;nj;,小号再来ap;nj;。 纪老爷:“” 这下他是真的被全世界抛弃了ap;nj;。 第316章 侯府庶子(16) 纪长泽还不知道老侯爷打算再练个小号。 也不知道纪老爷已经被目前的情况弄得猝不及防完全不知道作ap;nj;何反应。 搞完了这些琐碎的事, 他开始处理自己的事业了。 当然了,作ap;nj;为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年,还是ap;nj;一个本来应该只上学的小少年, 纪长泽不该有什么事业的。 但架不住他大哥有钱! 纪长衍本来就很会生财, 他这些年虽然病着,但早就看清了侯府是ap;nj;什么状况。 纪老爷, 那就是ap;nj;个糊涂蛋,你要他人ap;nj;好吧,他又蠢又坏, 你要说他真心坏到了根子上吧,那也不是ap;nj;。 但也正是ap;nj;因为如此,才让周三娘陷入泥沼里这么久都难以脱身。 老侯爷就更别提了, 年轻的时候还好,作ap;nj;为臣子来说十分不错。 但对这个唯一的儿ap;nj;子又溺爱, 等着儿ap;nj;子废了, 又开始后悔,偏偏,正事那是ap;nj;没怎么做过。 就好比纪长泽引老侯爷去救场。 他可是ap;nj;府中的主人ap;nj;, 若是ap;nj;真想知道底下儿ap;nj;孙们的苦楚, 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ap;nj;事情没到眼ap;nj;前, 便懒得管罢了。 老太太那就更是ap;nj;个瞎折腾的。 继室, 无子,便一门心思的想着折腾周三娘这个名义上的儿ap;nj;媳妇,一边看不上纪老爷, 一边又想要笼络他的儿ap;nj;子。 结果现在好,仨人ap;z;nj;了。 宅斗斗来斗去这么多年, 斗了个寂寞,直接被纪长衍纪长泽来了个釜底抽薪。 在没有出现纪长泽这个变数的时候,纪长衍就已经把未来想的差不离了。 他会早死ap;nj;,母亲会失去生活的希望。 侯府呢,大厦将倾,撑不住几年,纪老爷不顶事,老侯爷惯性装死ap;nj;,老太太沉迷宅斗无法自拔。 他能留给母亲的后路,就是ap;nj;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ap;nj;脉和外面的那些瞒着侯府打下的基业了。 虽然看上去不多,但凑在一起,也足够让周三娘平平安安富贵的生活一辈子。 然后,纪长泽点亮了医术技能。 那么现在情况就非常不一样了。 纪长衍手里的这些钱不再是ap;z;nj;后的底钱,而是ap;nj;一大笔启动ap;nj;资金。 于是ap;nj;,纪长泽一要,他就麻利的给了弟弟一间不错的铺子。 当然了,这样的待遇其他弟弟们是ap;nj;没有的。 救他们出水火的代价就是ap;nj;他们要为他这个做大哥的当工具人ap;nj;,既然要做工具人ap;nj;,当然要有做工具的能力。 二十个弟弟,最ap;nj;小的也都五岁了,全都关起来给他学。 说话唯唯诺诺,那就练。 大字不识,那就从ap;nj;头学起。 甚至仪态,骑射,全都是ap;z;nj;高标准来教ap;nj;。 一群弟弟们是ap;nj;学的求生不得求死ap;nj;不能,学海无涯这个词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他们都被灌输了一个概念。 能这样学,那还是ap;nj;他们运气好。 若是ap;nj;不然,只瞧着他们同龄的庶子,谁家能像是ap;nj;他们这样,有名师教ap;nj;导,还有大哥亲自指导功课,规划时间。 许多庶子一辈子也就认字罢了,就这么平庸度过一生。 他们能有这样的机会,那该感恩戴德才对。 一众弟弟们被这十分真实的话洗脑,一个个看向纪长衍的视线俱都充斥满了儒慕。 对于纪长泽这个大哥最ap;z;z;nj;自由的弟弟,也是ap;nj;又想亲近又胆怯。 据纪长衍观察,那位五岁的弟弟,瞧着都快要把他大哥当成亲爹了。 不过虽然那些话都是ap;nj;纪长泽说出来洗脑他们的,但放在京城人ap;z;nj;中,纪长衍这个做法可是ap;nj;实打实的大度又有担当。 亲爹都未必能做到像他这样,为弟弟们请来无数名师,教ap;nj;导他们各种礼仪,培养风范。 更何况这些弟弟还只是ap;nj;庶子。 这大哥当的可实在是ap;nj;太称职了。 于是ap;nj;大家聊天的时候就又有了新话题。 “当年那位侯府的大公ap;z;nj;了不得,一路考上了殿试,若不是ap;nj;后来突发疾病,如今怕是ap;nj;早已位极人ap;nj;臣了。” “可不是ap;nj;吗?不过可别再说什么侯府的大公ap;nj;子了,他不是ap;nj;都脱离侯府了吗?可别往侯府脸上贴金了。” 说起这个,一众女眷便又笑ap;nj;了起来。 她们大多不是ap;nj;很喜欢纪老爷那样的浪荡子,如今知晓他翻车,嘴上不说,心里也是ap;nj;十分幸灾乐祸的。 这个世道都让女子要孝顺公ap;z;z;nj;不去管制男人ap;nj;,如今周家三娘给纪老爷那样大的一个亏吃,可是ap;nj;让她们心里乐翻了天。 “那位纪长衍可是ap;nj;个了不得的,他是ap;nj;嫡子,又是ap;nj;长子,若是ap;nj;不离开侯府,爵位日后必定是ap;nj;他的,他却ap;nj;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爵位,当真是ap;z;nj;。” “还未成婚吧?也不知晓以后要便宜哪家的女儿ap;nj;。” “如此疼惜母亲,若是ap;nj;成婚,必定也是ap;nj;个性子妥帖的,夫妻和睦。” “说起来,我听闻纪长衍去宗祠记名字时,只将一个庶弟记在了他们这一脉嫡系,其余人ap;z;nj;按照庶子论,不知是ap;nj;什么缘由?” 有与ap;nj;周家亲近的人ap;nj;家便回道:“那是ap;nj;他家的九郎君,从ap;z;nj;养在周三娘身边的,听闻纪长衍很看重他这个弟弟呢,和离后一概事,都是ap;nj;这兄弟俩去跑的。” “那也是ap;nj;个不错的孩子,以前也是ap;nj;被他亲爹耽误了,那个纪家的浪荡子,自己个是ap;nj;个不怎么样的,便嫉妒自己的孩子有才华肯上进,竟逼着那孩子不上进,若是ap;nj;在学院里考得好了,还要挨打。” 纪老爷嫉妒自己孩子这档子事,京城也是ap;nj;传过的,只是ap;nj;当时大家也就是ap;nj;随便一传,没怎么在意ap;nj;那个孩子是ap;nj;谁。 如今听了,都纷纷露出惊讶神情。 “原来就是ap;nj;那个孩子啊,我就说,他从ap;nj;前名声也不大好,怎么周三娘与ap;nj;纪长衍如此疼爱,原来是ap;nj;另有隐情。” “可不是ap;nj;么,我瞧着,那纪家的真是ap;nj;个混账,居然对着孩子出气,那孩子今年也才十三岁,想来三娘与ap;nj;他和离,也是ap;nj;忍无可忍了。” 旁人ap;nj;俱都十分赞同。 就连男客那边,说起纪老爷来也是ap;nj;对他一起批判。 以前这种事他们可不是ap;nj;这个态度。 但这不是ap;z;nj;太特殊了吗? 若是ap;nj;纪老爷家里贫穷,他们说不定还能揪住这一点去批判周三娘嫌贫爱富。 要是ap;nj;周三娘不带走ap;nj;那些庶子,他们也要批判一下对方这是ap;nj;嫉妒心太重。 要是ap;z;nj;那些妾侍,那就是ap;z;nj;不安于室。 结果现在的情况是ap;z;nj;哪个方向,都找不出批评点。 妾侍还可以说是ap;z;nj;头发长见识短,那庶子们呢。 若不是ap;z;nj;品太差,他们怎么可能愿意ap;nj;离开侯府,自成一脉。 反正怎么看,这事纪老爷都没得洗。 那还能怎么办? 只能喷他了呗。 若是ap;nj;不去批判这个恶人ap;nj;,就怕别人ap;nj;以为他们也是ap;z;nj;品差到妻儿ap;nj;都不想要的。 自然的,也有是ap;nj;如此的众人ap;nj;独醉我独醒。 这种人ap;z;nj;常见的特性就是ap;nj;,非要在所有人ap;nj;中表达出自己独有的观点。 发言的这位是ap;z;nj;,功名也就是ap;z;nj;,京城本地ap;z;nj;,没入官场,平日里和官员们没什么来往,但在本地ap;z;nj;墨客中十分有存在感。 这日在大家都嘲讽纪老爷时,他便十分清醒的发言。 “即使男方不对,那周家三娘也不该如此将夫家的脸面往地ap;nj;上踩,如此做,哪里是ap;nj;什么大度仁善,我瞧着,她也不过是ap;nj;个小肚鸡肠的女人ap;nj;罢了。” 他还觉得自己很好心的,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既是ap;nj;个大度贤良的,就不该和离,男人ap;nj;哪里有不爱花的,如此行径,真是ap;z;nj;不齿。” 旁人ap;nj;都知道他是ap;nj;什么性子。 这位能在京城出名,靠的可不是ap;nj;才华,而是ap;z;nj;,怼出来的名声。 人ap;nj;家靠这个写稿子挣钱呢,还有个笔名,叫清客,意ap;z;nj;他看事情最ap;nj;清晰,绝对不会像是ap;nj;那些污浊的凡人ap;nj;一样,随波逐流。 这位清客也不是ap;nj;真的见到谁都要喷谁,他那是ap;nj;知晓周家是ap;nj;书香门第,做不出套麻袋的事。 而周三娘呢,又脱离了侯府,如今虽然满京城都夸赞她乃是ap;nj;当世奇女子,但不可否认。 一个和离没有回娘家的女子,在旁人ap;z;z;nj;好拿捏的软柿子。 她虽然带着妾侍和庶子,但一群女人ap;nj;跟一些孩子加起来也没什么能力。 至少清客是ap;nj;这么想的。 纪长泽知道这件事后,就明白自己的新铺子要做什么生意ap;nj;了。 对付那些嘴碎的人ap;nj;很简单,捏住他们的生死ap;nj;就行了。 他开了一家药铺。 当然了,纪长泽虽然医术不错,但也没打算真的一直当个大夫,对外他的人ap;z;nj;做药丸不错。 如今也有不少药丸。 有的是ap;nj;什么补药,有的是ap;nj;对症下药。 纪长泽的就非常不一般了,他的铺子也没做宣传,只做了一块写了药铺的牌匾。 然后每个柜子里都是ap;nj;保存好的药丸,上面贴了标签。 学院放了假后,每天,在他的那群兄弟们沉浸学海无法自拔的时候,他就在自己的药铺里慢悠悠的画画,练字,一副提前进入养生状态的样子。 因为是ap;nj;个新铺子,而且当家的还是ap;nj;这么个小年轻,路过的人ap;nj;也没敢进去实验,药铺的生意ap;nj;就不怎么样。 纪长泽的第一笔生意ap;z;nj;同学身上得来的。 他的同窗周饶令同学据说生了病,满脸疹子,痒得不得了,他忍不住抓挠,结果一抓不得了,疹子生的更多了。 这位周饶令同学七绕八绕的,也算是ap;z;nj;周家有那么一点点的亲戚关系,虽然这个亲戚关系绕的太厉害,连两家人ap;nj;都分不清他们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但一个姓的,又是ap;nj;同在朝为官,两家偶尔也会走ap;z;nj;一下,属于君子之ap;nj;交淡如水的类型。 周饶令这病着实让他母亲急得不行,这个儿ap;z;z;nj;子,自生下来就疼的如珠如宝,大夫倒是ap;nj;说这病可以诊治,但就是ap;nj;要很长时间。 可周饶令每天晚上都要被痒的死ap;nj;去活来,哭叫着痒,他母亲如何忍心,每天也跟着愁云满面,在去参加宴会时,便打听起了在场夫人ap;z;nj;否认识什么厉害的大夫。 周夫人ap;nj;当时正好在场,听了便心思一动ap;nj;,但她也怕纪长泽不愿意ap;nj;。 毕竟虽说大夫是ap;z;nj;性命的,但到底行医还是ap;nj;比不上当大少爷风光好听的。 她回去后跟纪长泽提了一嘴,谁料到这个侄儿ap;nj;一口应下,还将药铺的地ap;nj;址给了她,只是ap;nj;也叮嘱了她,只告诉对方这家药铺可以治,旁的不要提。 周饶令母亲也是ap;z;nj;子心切,听说这个铺子没什么人ap;nj;去,虽然有些忧虑,但到底还是ap;z;nj;去请大夫。 结果药铺那边说,不得行,要看病就让病人ap;nj;亲自来,大夫不上门。 周饶令如今床都下不了,不绑着根本控制不住去抓挠,如何能去药铺。 想到周夫人ap;nj;信誓旦旦说绝对有用,周饶令的母亲一咬牙,决定亲自去药铺请人ap;nj;。 纪长泽的药铺开的位置十分不错,但牌匾看着实在是ap;nj;太简单,附近又有别的药铺,还都是ap;nj;百年老字号,它夹杂在其中,可怪不得没生意ap;nj;。 周母下了马车看到这副景象本还有些犹豫,但想着周夫人ap;z;nj;那种信口开河的人ap;nj;,到底还是ap;z;nj;了进去。 一进去,就瞧见一小少年正捧着一本书躺在躺椅上看,听见人ap;nj;进来也不迎接,视线还落在书上,懒洋洋回道: “是ap;z;nj;就去里屋,不是ap;z;z;nj;喊过来。” “我们药铺不上门,若是ap;nj;想要大夫上门诊治的,隔壁左转走ap;nj;两步有一家仁济堂。” 这态度称得上是ap;nj;十分大爷了。 周母病急乱投医,为了儿ap;nj;子也没去计较这十分赶客的态度,只礼貌道:“小童,你家大夫在哪?我想亲自与ap;nj;他谈谈。” “我儿ap;z;nj;出不得门,能不能让我见大夫一面?只要能治好我儿ap;nj;子,报酬好说,开价多少我们都愿意ap;nj;。” 纪长泽直接转了个身:“又来了又来了,说了不上门看诊就是ap;nj;不上门看诊,你就算是ap;nj;给我搬来金山银山,我都不去。” 这态度十分冷硬,但越是ap;nj;如此,周母越是ap;nj;充满期待。 若不是ap;nj;没个真本事,送上门来的生意ap;nj;,这小童如何能推掉。 她不死ap;z;nj;到纪长泽脸那边:“我儿ap;nj;子真的出不得门,不是ap;nj;不想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只要大夫能治好,他必定亲自登门道谢的。” 躺在躺椅上的小少年仿佛十分不耐烦,放下手里的书,一副要骂人ap;nj;的架势。 结果书一放下来,与ap;nj;周母的视线对上,他神情一顿,几乎是ap;nj;立刻起身,对着周母行了个晚辈礼。 “原来是ap;nj;周家伯母,真是ap;nj;对不住,晚辈还以为是ap;z;nj;。” 周母愣住。 她仔细看了看纪长泽的脸,实在是ap;nj;认不出这是ap;nj;谁:“你是ap;nj;?” “伯母贵人ap;nj;多忘事,晚辈是ap;nj;饶令同窗,纪长泽,饶令与ap;nj;我关系不错的,从ap;nj;前伯母来接他时,我也拜见过您。” 周母想起来了。 是ap;nj;,她不久前是ap;nj;去接过小儿ap;nj;子,当时一堆小少年凑在一起,饶令看到她过来时,他的这些同窗们也的确是ap;nj;给她见过礼。 是ap;z;nj;,那就好办了。 周母脸色一喜:“长泽,既然你是ap;nj;饶令同窗,可否帮我说说情?饶令如今病的厉害,根本出不得门,实在是ap;nj;不能上门来诊治啊。” “饶令病了??” 纪长泽脸色一变,眼ap;nj;中顿时充满了担忧。 回身走ap;nj;到台后,拿出一个药箱出来,快速往里面放了一堆药材后,才转身:“伯母,那我们快些走ap;nj;吧。” 周母:“大夫,大夫不一起吗?” 纪长泽指指自己:“伯母您既然找到这里来,就是ap;nj;有自己的路子,怎么不知晓,晚辈便是ap;nj;这药铺唯一的大夫呢。” 唯一的?? 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最ap;nj;多也就十三四岁还在上学的孩子??? 周母一下子就懵了。 偏纪长泽还在那说:“知晓这个铺子的人ap;nj;十分少,也是ap;nj;个清净,伯母您能找到这,怕是ap;nj;通了不少路子。” “本来我是ap;nj;不出门看诊的,就算是ap;z;nj;贵族,我也不上门,但饶令是ap;nj;我好友,这便为他破一会规矩,您带路吧。” 周母被他的话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这铺子本来没什么人ap;nj;一副破败相。 但让纪长泽这么一说,就变成了不是ap;z;nj;来看诊,而是ap;nj;知晓这个药铺的人ap;z;nj;太少了。 而且不光少,知道的人ap;nj;还都十分有权势,要不然怎么说周母得通路子才能找到这里呢。 而那句就算是ap;z;nj;贵族都不能请得动ap;nj;他上门,便又是ap;nj;无形的提高了一下他的地ap;nj;位。 周母整个人ap;z;nj;懵逼的。 她从ap;nj;来没听说过京城还有一间这样的药铺。 但看纪长泽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没听过肯定不是ap;nj;因为这个药铺太小没什么人ap;nj;知道。 而是ap;z;nj;顶尖的权贵人ap;z;nj;间流传,就好像是ap;nj;珍贵的破玉也只在世家权贵们手中珍藏,一些二流世家连听都没听说过一样。 这家药铺不是ap;z;nj;少。 而是ap;nj;被权贵们藏在了自己的宝库。 这么一来,纪长泽本来没认出她来时,那副拽上天的态度就非常合理了。 只是ap;nj;周母很迷茫。 在她的认知里,大夫的地ap;nj;位不说低下,但也绝对高不到哪里去。 怎么到了纪长泽这里,他明明只说了几句话,可莫名的她就觉得,自己应该尊敬对方。 毕竟,那些“权贵人ap;nj;家”可也是ap;nj;捧着这位的。 能在这个阶级生存良好的大家夫人ap;nj;,自然不是ap;z;nj;皮子浅没弄清楚情况就得罪人ap;nj;的性子。 即使纪长泽看上去根本不像是ap;nj;一个能治好病的大夫,在对方的自信言语无形中透露出的“王公ap;nj;贵族也要按照他的规则来”等信息后,周母还是ap;nj;十分尊重的将纪长泽请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 因为急着回去治自家少爷,车夫硬是ap;nj;把马车跑出了火车的架势,一路快马加鞭,以最ap;nj;快速度到了府中。 纪长泽背着药箱下车,有个小厮见状赶忙想要殷勤的帮他背,被他快速避过去。 “不必,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不是ap;z;nj;不要碰的好。” 于是ap;nj;乎,现在周家人ap;nj;不光对纪长泽十分尊敬,连带着对他背着的药箱都小心翼翼了。 一路快步走ap;nj;到了周饶令房中,还未进门,就听到他嘶哑的喊叫。 “痒!!!好痒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一行人ap;nj;推门进去,入目可见,就是ap;z;nj;抓痕长满痘痘的周饶令。 “我的儿ap;nj;啊!!!” 周母见儿ap;nj;子惨状,眼ap;nj;泪一下子就落了满面,跑上去就要抱住对方。 “别过去。” 纪长泽严肃呵住,沉着脸后退到门口,慢慢打开药箱。 周饶令痒的神志不清,根本没注意ap;z;nj;自己的同窗同学,还在不停地ap;nj;挣扎试图挠痒。 周母包括所有下人ap;nj;都被纪长泽的严肃给镇住了,谁也不敢动ap;nj;,满屋子都安静下来。 只看着纪长泽从ap;nj;药箱里拿出一张手帕,系在自己脸上,接着又拿出另外一张手帕和一卷丝线,递给离自己最ap;nj;近的小厮。 “你去把这个盖在他手腕上,然后用丝线系住他手腕,把另一端丝线递给我。” 所有人ap;nj;都震惊了。 这就是ap;nj;传说中的,丝诊?? 太医可都做不到如此。 那小厮也意ap;nj;识到大夫不肯进去还在脸上蒙着布是ap;nj;这病会传染,顿时吓得双腿打哆嗦。 偏偏又不敢不听话,只能这么战战兢兢的上前,先将手帕盖在上面,再在周饶令手腕上系上丝线。 纪长泽拿到了丝线的另一头,慢慢闭上眼ap;nj;。 丝诊在这个世界是ap;nj;没有的,是ap;nj;他在别的地ap;nj;方学来的手艺。 严格来说,学会丝诊后,和普通诊脉也没什么区别,但是ap;nj;,它可以装逼啊! 静静闭眼ap;nj;一分钟后,纪长泽睁开眼ap;nj;。 哦豁! 果然是ap;nj;他想的那个病。 本来以为只是ap;nj;个过敏或者ap;nj;疹子来着,没想到周饶令运气真是ap;nj;爆棚,一得病就得个棘手的。 纪长泽一边想,一边快速把丝线丢在地ap;nj;上,然后拎着自己的药箱就往外跑。 一路在周家人ap;nj;懵逼的视线下跑到院子中间,才扬声下了诊断: “伯母放心,饶令没什么大碍。” 所有人ap;nj;:“” 没什么大碍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周母急急走ap;nj;出来:“那饶令这病可以快点治好吗?” 纪长泽:“治好问题不大,但是ap;nj;伯母,我觉得您先要把您府关闭。” “饶令这病,是ap;nj;天元病。” 刷―― 周母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 天元病,乃是ap;nj;一百多年前天元帝在时的一种奇病。 因为是ap;nj;天元年,这病便又被称之ap;nj;为天元病。 发病的人ap;nj;刚开始会奇痒难耐,抓挠全身,浑身都起小疙瘩,随后会全身虚弱,无力,之ap;nj;后腹中脏器俱都失去功效。 这病是ap;nj;慢性,刚开始可能会被误认为其他症状,因此也难以发现,就算是ap;nj;发现得早,也没法子可以治。 染病后,不死ap;nj;也要瘫一辈子。 最ap;z;nj;,这个病是ap;nj;传染病,而且传染率十分高。 当年天元纪年这病一发,京城死ap;z;z;nj;了十几万。 这病最ap;nj;后消失不是ap;nj;因为大夫能治,而是ap;nj;因为当时的天元帝直接进行了最ap;nj;简单的方式,所有病人ap;nj;全都关到一个地ap;nj;方。 所有尸体一律烧死ap;nj;。 这也是ap;nj;一直以来处置瘟疫办法,只要没有病人ap;nj;,就不会再有人ap;nj;被传染。 天元帝是ap;z;nj;,他发布这条命令后,自己也染上了病,身为帝王,他也没给自己特权,将皇位传给儿ap;nj;子后,亲自走ap;nj;进了那座城。 这病被称为天元病,也有纪念天元帝的意ap;nj;思。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百年,但当初死ap;nj;伤无数,损失惨淡,但凡是ap;nj;稍微大点的家族在他们小时候都会说起这段历史,周母自然也学过。 她当年只看那段书上的内容就觉得惊心动ap;nj;魄。 结果她最ap;nj;疼爱的周饶令得的居然是ap;nj;天元病。 “儿ap;nj;啊!!我的饶令!!!!你还这么小,还这么年轻啊!!” 眼ap;nj;看周母心态大崩,纪长泽冷不丁来了一句: “伯母现在哭还太早了一些,天元病又不是ap;nj;不能治。” 周母啜泣:“是ap;nj;,我知晓,这病不能什么??” 她猛地ap;nj;抬头,望向面前的小少年:“你说什么?这病可以治??这可是ap;nj;天元病啊!” 纪长泽十分肯定的点头:“可以治。” 眼ap;nj;见周母激动ap;z;z;nj;了好几步,纪长泽利索的往后一推。 “伯母您先离我远点。” 周母眼ap;nj;泪一下子就又下来了。 “你、你不是ap;nj;说能治吗?你都怕染上了,这病果然还是ap;nj;不能治。” 纪长泽的确是ap;nj;怕染病。 “伯母,这病发病起来初期就是ap;nj;奇痒难忍,若是ap;z;nj;外,晚辈是ap;nj;唯一一个能治此病的,若是ap;nj;我也发病,到时候浑身发痒,我还如何去救饶令。” 这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但在恐怖的天元病面前,就有点让人ap;nj;怀疑其真假了。 周母如今脑子里乱成一片,也没心思去辨别真假。 倒是ap;nj;周饶令身边的书童有些茫然,他认识纪长泽,知道这是ap;z;nj;子的同窗,对方虽然以大夫身份前来,但他从ap;nj;前没少去书院等着周饶令。 对纪长泽,也还是ap;nj;停留在一个普通的侯府庶出公ap;nj;子的印象上。 此刻见他信誓旦旦,便忍不住问:“纪公ap;nj;子,我家少爷发病已经有三日了,我从ap;z;z;nj;少爷形影不离,他病着的时候,也是ap;nj;我伺候的,若是ap;z;nj;天元病,小的为何没事?” 纪长泽也不在意ap;nj;他的质疑,只说:“你撸起袖子看看自己的胳膊。” 那小厮这些天为了照顾周饶令一直也没时间去洗漱,听到这话直接撸起胳膊。 只见胳膊上,已经布满了大片的红痕。 ――哗!! 他周围的人ap;nj;立刻面露惊悚,离着他远了一点。 天元病潜伏期的时候,就是ap;nj;这样浑身都是ap;nj;红痕,初期很少,让人ap;nj;会觉得只是ap;nj;不小心哪里剐蹭到,等着红痕转变为红疹,最ap;z;nj;痘痘,那便晚了。 纪长泽又从ap;nj;药箱里掏出一个丝巾,继续盖在下半张脸往脑后系。 “这病治起来倒是ap;nj;不碍事,但若是ap;nj;传染开了,到时候病人ap;nj;太多,总还是ap;nj;要有伤亡的,伯母您还是ap;nj;闭府吧。” “等着我将饶令唤醒,还要问问他发病前都去过哪里,他每日至少洗一次澡,若不是ap;nj;接触过有病症的人ap;nj;,这天元病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生。” 说着,他又从ap;nj;药箱里掏出自己的自制手套和能把人ap;nj;浑身罩住的单薄防护服,对着周家人ap;z;nj;: “放心,问题不大。” 亲眼ap;nj;见证他就差没把自己裹成个粽子的周家人ap;nj;:“” 这幅样子说这句话,让人ap;nj;还真挺有点不敢相信的。 但不敢相信也要相信了。 天元病一百年前就没人ap;nj;能治,如今若是ap;nj;不信纪长泽的话,周饶令就只能等死ap;nj;了。 周家的当家主母下令,周家各个门立刻闭府,任何人ap;nj;不能出入。 刚下朝的周父下了马车,看着紧闭的自家大门:“?” 他派人ap;nj;去敲门,小厮隔着门喊。 “我们夫人ap;nj;说了,府中闭门,任何人ap;nj;不得进出。” 周父身边的人ap;nj;:“我们不是ap;z;z;nj;老爷,老爷回来了。” 那小厮很严肃:“夫人ap;nj;说,老爷也不能进。” 周父:“” 出了趟门不让回家了,这就很离谱。 他与ap;nj;周母感情深,倒是ap;nj;没多想,只询问发生了什么。 周母听说他回来了,赶忙过来到了门前。 ――隔着门跟他说。 就是ap;nj;上了一次朝,回来就得知自家儿ap;nj;子得了凶险可怕的天元病,这些天一直守在儿ap;nj;子床边的夫人ap;nj;也可能得了病,现在为了不让病症再扩散,夫人ap;nj;只能闭府。 周父整个人ap;nj;都懵了。 下班回来,全家都要玩完这个消息还是ap;nj;太刺激,他差点没倒过去。 “夫人ap;nj;,你别哭,我也看过饶令,我也可能染病,有什么事,我与ap;nj;你一道抗。” 周母背靠着门,不肯让他进来。 “你公ap;nj;务繁忙,也只看过他几次,如何能染病,老爷,你别进来,就算我们有个什么好歹,你也要好好的。” “夫人ap;nj;!” “老爷!!” “你我夫妻,二十年的感情,我如何能放置你不管!要死ap;nj;我们一起死ap;nj;!” “不行,老爷你好好的替我与ap;nj;饶令活下去便好,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 “为什么!!为什么此等事要落在你我夫妻身上,夫人ap;z;nj;去了,为夫也不独活,你我二人ap;nj;,下辈子便化作ap;nj;比翼鸟。” “我飞到哪,老爷便飞到哪。” “若不然,变作ap;nj;鸳鸯。” “相携一生,你为我梳毛,我为你抓鱼。” “夫人ap;nj;啊!!!!” “老爷啊!!!!” 夫妻二人ap;nj;隔着门,痛哭出声。 场面一时相当煽情。 正哭的厉害,一个小厮连蹦带跳的跑了过来:“夫人ap;z;nj;!小少爷好了!!脸上的红疹消退了许多,人ap;nj;也清醒了!!” “夫人ap;nj;这病果然如纪少爷说的,可以治啊夫人ap;nj;!!” 百年前的天元病也不是ap;nj;没有痊愈的病例,虽然少的可怜。 但红疹消退,就是ap;nj;痊愈的迹象了。 还在痛哭的周母周父:“” 他们立刻止住哭声,擦了擦脸上眼ap;nj;泪,端正身姿,又恢复了原来的端庄从ap;nj;容。 周父干咳几声:“咳,既是ap;nj;可以治的,夫人ap;nj;把门打开吧。” 周母掏出手帕擦擦眼ap;nj;泪,下令开门。 门打开了,夫妻二人ap;z;nj;在一起,态度十分自然的朝着小儿ap;nj;子院子里而去。 “倒是ap;nj;未曾想,饶令还有这一场祸端。” “好在逢凶化吉,日后必定平平安安。” “嗯,夫人ap;z;nj;,为父不在时,夫人ap;nj;一知此事便当机立断闭府,倒是ap;nj;有大将风范。” “老爷客气了,也是ap;z;nj;你学的。” 若是ap;z;z;nj;和鼻子,倒真的一对处事不乱,稳重大气的夫妻。 周饶令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乏力,迷迷糊糊的回想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ap;nj;病了。 身上没了那股折磨人ap;nj;的痒,他松了口气。 看来这个病是ap;nj;治好了。 刚睁开眼ap;nj;,便对上了眼ap;nj;眶还泛红的父母,周饶令顿时心中一暖,未曾想到父母如此爱他,就连一向正经严肃的父亲都为他哭了。 “父亲,母亲” “你先别起来,这次大病一场,还是ap;nj;要好好休养的。” 周母安抚住儿ap;nj;子,忍不住道:“说来还是ap;nj;要感谢你好友长泽,若不是ap;nj;他听闻你有事赶来,怕是ap;z;nj;你出个什么事,我们也救不回来。” 除了纪长泽,这个世界上怕是ap;z;nj;再能诊治天元病了。 “长泽?” 纪长泽? 周饶令十分茫然,他虽然和纪长泽熟悉了一点,但也称不上是ap;nj;好友啊。 “我与ap;z;z;nj;好友。” “怎么会不是ap;nj;呢,你可不知晓,长泽十分有本事,就算是ap;z;nj;贵族都请不来家中诊治,本来我也是ap;nj;请不到他的,谁知晓,他一听说是ap;nj;你,便立刻跟来了,你们这交情非同小可啊。” 纪长泽和他?? 周饶令整个人ap;nj;都陷入到了懵逼状态中。 “可是ap;nj;我们不怎么”熟啊。 “无事的伯母,饶令这是ap;nj;刚刚病好,脑子还有点不清楚,喝一些药就好了。” 纪长泽熟悉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ap;nj;穿着严严实实的同窗端着药过来。 不等周饶令反应,先喂了他一勺。 周饶令:“苦” 纪长泽笑ap;nj;眯眯的: “良药苦口,喝了这个药,你就想起来我们是ap;nj;好友了。” 说完,又是ap;nj;一勺。 周饶令:“但是ap;nj;我们真的没有” 又是ap;nj;一勺。 “你是ap;z;nj;记错” 再来一勺。 七次下来,周饶令苦的说不出话来。 眼ap;nj;见纪长泽还要喂,他赶忙开口: “是ap;z;nj;!!我想起来了!!” “我们是ap;nj;好友!!” 纪长泽这才满意ap;nj;放下勺子,转身对着周父周母风轻云淡道:“伯父伯母瞧,我说他是ap;nj;病糊涂了吧,看,喝了我这药就想起来了,不是ap;nj;晚辈吹嘘。” “我这药,那是ap;nj;药到病除。” 第317章 侯府庶子(17) 周饶令怎么都想不到, 自己只不过是病了一场而已,醒过来就多了一个好友。 明明和纪长泽不熟悉的,但为了不喝那苦死人的药, 他只能捏着鼻子在父母面前承认自己与纪长泽是好友关系。 然后就见着纪长泽放下药碗后, 周父周母全都开始夸赞起了对方年少有为。 纪长泽之前还称得上ap;nj;是浪子回头,从大家发现原来之前不是他不想学习而是他父亲是个不上ap;nj;进的一直拦着后, 周饶令就对这个同窗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改观。 但是这点改观最多就是不讨厌对方了。 后来侯府不知道发ap;nj;生了什么事,纪长泽的嫡母带着他们那群庶子和离,之后就是纪长衍另立门户。 然后纪长泽就好像是“反正有大哥养了我也不用再努力了”, 学习起来没以前刻苦,功课做的也开始没以前那样出彩。 倒不是说纪长泽不做功课,只是中规中矩, 让曾经见过他那样努力的周饶令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根本没怎么上ap;nj;心。 对此他是既不解又不可苟同的,毕竟就算是他父母都疼爱他, 身为以后注定要单独出去分府别住的次子, 周饶令心底还是十分有危机意识的。 知晓自己不是嫡长子,国子监都进不去,更别说以后父母不在后了。 若是自己不努力, 以后就算是长兄愿意提携, 那日子也肯定没现在这样潇洒。 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周饶令,自然是十分不理解纪长泽现在就放松的所作所为。 在他心里, 对方就是一开始的浪荡子, 之后的浪子回头,再之后的甘愿平庸。 然后现在,只不过是病了再醒过来, 父亲母亲居然就对纪长泽赞不绝口了?? 周饶令是满脸茫然,大病初愈, 话ap;nj;也说不太利索,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在那吹捧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同窗。 “从前便知晓周家三娘教导出来的孩子必定不会差,今日一看果然是如此啊。” “今天多亏了你,若不然,我们家饶令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何止是饶令,我们整个周家都是靠了你这孩子。” 周饶令脑子越听越迷糊:“父亲,母亲,你们在说什么呢?” 怎么说着说着,都扯到周家上ap;nj;面去了。 纪长泽他一个还没成年的,他能帮周家做什么。 周母听到小儿子问话,慈爱的回头看过来:“你之前昏昏沉沉的不知晓,你生了一场大病,多亏了长泽看在与你同窗一场的份上,亲自将你救了回来。” 周饶令:“” 生了一场大病他是知道的。 只是,纪长泽他,什么时候会看病了?? 纪长泽也没去管周饶令满脸都“我是不是还在做梦”的表情,笑眯眯道:“伯父伯母实在是太过夸赞晚辈了,晚辈也不过是学了点医术罢了。” “谦虚。” 周父笑呵呵道:“我都听夫人说了,你那是王公贵族来了都不出诊的,也是我们饶令有福气,你这才看在和他是好友的份上赶来府中。” “就凭着这个,长泽,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直接便说,只要我能办到,必定竭尽所能。” 纪长泽仿佛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回绝。 他也没觉得周父是真的感激他感激到了不顾长辈和官员的身份就匆匆许诺是冲动。 周父的官职不低。 这个家世能混到这个官职,他绝对不是个傻子。 天元病那是什么病? 当初就连一向有明君名ap;nj;声的天元帝都对之束手无策,为了挽救整个国家甚至牺牲了自己,以国君亲自走进那座城为宣传,才将这天元病暂时灭下。 但这样可怕到一百年前全国都闻之色变的病,到了纪长泽手中,却都没用上多大功夫,就直接给灭了。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种ap;nj;本事。 纪长泽有这样的本事,他甚至都不能光被称之为神医了。 而且天元病是传染的。 周饶令一向爱干净,他能染上ap;nj;这个病就说明是外面的人传给他的。 既然外面都已经传起来了,按照天元病的传染速度,现在恐怕整个皇城都不大好了。 而一旦确认是天元病,对于整个国家来说都是一场绝对的动荡。 但纪长泽他会治啊。 这可是能救万人,活万人的医术。 当年天元帝为了找出天元病的治愈方法,曾经下旨,言若是有人能拯救这场浩劫,便封为异姓王。 但到底百年前也没人能找出治疗天元病的法ap;nj;子。 如今虽然百年过去了,可天元帝这个明君曾经亲口下旨的事,当朝陛下就算是为了向明君看齐,也绝对不会亏待了能治疗天元病的纪长泽。 周父这个时候向纪长泽伸出橄榄枝,不光是在报答对方,也是想趁机蹭个顺风车。 纪长泽心里门清,面上却装的一副腼腆不好意思的模样,看的周父心中愈发ap;nj;满意。 “长泽啊,你与饶令是同窗,那年岁也差不离吧,你今年是十几了?” “回伯父,晚辈十三了。” “十三,诶呀!十三可是个好年岁,正是最好年华的时候啊,饶令有个妹妹也是十三岁,你们年岁倒是差不多相当” 因为压根理解不了现在场景所以一直只默默闭嘴听着的周饶令:“父亲?!” 跟着外男提起家中女儿,这说不是想结亲他都不信。 妹妹与他只相差一岁,是母亲当初阴差阳错怀下的,一向备受父母疼爱,周饶令也是极其疼爱这个妹妹的。 他怎么愿意把妹妹嫁给纪长泽这个每天光想着睡大觉看闲书各种ap;nj;偷懒的同窗。 还好周饶令反应的快,想起来纪长泽有婚约,赶忙来了一句:“你与长泽说这些ap;nj;做什么,妹妹可是女儿家,又ap;nj;与他说不来话,你若是感激他,那就等着长泽未婚妻过了门,到时候母亲多带着人家去参加宴会就是了。” 这话ap;nj;也就是在说纪长泽有未婚妻了。 周父一时十分遗憾。 纪长泽就当没看见他脸上那一脸“这么大的金山怎么就错过了”的表情,只笑着说:“是啊伯父,晚辈母亲一心向佛,怕是不大会出来参加京城中各种ap;nj;宴会,到时候晚辈夫人过了门,若是伯母能愿意带带她,晚辈便十分感激了。” 周母连忙应承下来:“自然要的,长泽放心,你与我家饶令是好友,又ap;nj;救了这孩子,在我心底,你便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你的夫人,我必定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待。” “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女儿?” 纪长泽回道:“是城西高家的女儿,比我大了两岁,婚事已经定下了,只是我们年岁都还小,要放置几年。” 城西高家。 周母经常在京城中走动,官宦子弟家的情况她都大略是清楚的,纪长泽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想起来高家的确是有个女儿。 只是高家虽然是一家子人,外面的名ap;nj;声也不错,但高大人的官职略有些ap;nj;低啊。 高大人是寒门出身,娶的夫人是当初教导他的夫子的女儿,夫妻两个都没什么背景,再加上ap;nj;高大人虽然一路考上ap;nj;来,但整个朝堂中除了极少数是靠家里的关系做的官,剩下的不都是考上ap;nj;了科举才能坐上ap;nj;官位吗? 这位高大人不是什么天纵之才,只能说是人品正直,读书刻骨,靠着一股子拼劲一路考上ap;nj;来,但做官可不是只死背书就行。 高大人是读书人的性子,却未必能合了这个官场。 于是多年下来,官职都基本没怎么动弹过,在这个一板砖砸下去都能砸到某某侯府子弟头上的皇城中,高大人的官职称得上ap;nj;是一个微末小官了。 若不是纪长泽加上ap;nj;了一句城西,周母都未必能想起来那还有位高大人。 她不是很确信的回忆着:“可是郭城来的高大人?” 纪长泽十分肯定点头:“就是郭城来的。” 诶呀!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还真是她想到的那位高大人。 可既然是早有婚约,那便必定是周家三娘还未与纪老爷和离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纪长泽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孙辈,哪怕不看他是被养在嫡母身边,只看他的庶子身份,这高家的女儿嫁给他,那也是高攀了。 倒不是高家女儿不好,只是按照纪长泽嫡母对他的疼爱,不该莫名ap;nj;的为他选个对他日后没什么助力的高家才是啊。 纪长泽自然知晓周母心里在想什么,说笑一般道:“高家女性子温良,瞧着十分静,伯母日后若是偶然碰见了,帮晚辈照顾一二,那晚辈可就太感激不尽了。” 瞧着十分静,那就是见过面了。 而且看样子,纪长泽还对高家女十分满意。 周母心里有了数,一口应承下来:“安心吧,我必定好好照顾她。” 周父没得个女婿,等亲近点也不错,脸上笑眯眯的,重新又乐了起来。 不光是乐这个,还乐如此出息的纪长泽是周饶令的好友。 人家为了他这个小儿子都破了规矩,那关系能不好吗? 饶令能有这样一个好友,就算是日后出去别住,他也能安下心来了。 “府中还不知道都有何人染了这病,最好还是都服药保险一些ap;nj;,晚辈要去院子里炼药,就先告退了。” 纪长泽炉子还在外面点着呢,再不看着点,他怕里面的药丸都要散开了。 “好,好,有什么尽管吩咐。” 等着纪长泽出去了,周父眼巴巴看着这个年纪轻轻就能治疗天元病的小少年背影半响,实在是遗憾的不行。 “怎么就已经有婚事了呢,若是没有” “就算是没有,也不能将妹妹嫁给他!”周饶令一听就急了,赶忙的说着:“他可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好郎君。” 周父横了儿子一眼:“你怎么说话的,人家刚刚才救了你。” 周饶令:“就算是他真的救了我,我感激他,我可以把ap;nj;我所有的钱都给他,帮他做事,给他做牛做马,但是妹妹不能嫁给他。” “纪长泽他就是个色胚,当初他可是当街调戏高家女,若不是如此,侯府怎么会匆促为他定下这门婚事。” 周母不相信的蹙眉:“我看这孩子举止有礼,进退有度,可不像是那种没什么规矩的人,你可别胡言乱语。” “我哪里胡言乱语了,说的都是实情,那可是我亲眼所见,我眼睁睁瞧着他明明大路不走非要去挤到人家高家姑娘身边去,还碰到人家的手。” “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高姑娘吓得都哭了,简直就是一路跑走的。” 周饶令说的的确都是他亲眼所见,当初他看见这一幕就想过去解救一下人家姑娘,结果高姑娘直接吓跑了。 当时他就觉得纪长泽缺德,人家高姑娘就算是只是个小官家的女儿,那也是清白人家。 他一个侯府的少爷,又ap;nj;是男子,自然是可以调戏完了人,被人家说两句浪荡,最多再骂上ap;nj;几句是个混账的,那也就完事了。 可人家高姑娘可不行。 好人家的女儿,清清白白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一个陌生少爷摸了手,那简直就等同于把她往死路上ap;nj;逼了。 当时周饶令就看纪长泽不顺眼,后来得知侯府向周家提亲,以正妻身份迎娶才算是为那个可怜的高姑娘松了口气。 虽然说嫁给纪长泽,光看两边家世,这门婚事是女方高攀,但他觉得那姑娘是倒霉,嫁给这么一个不着调的。 不过这也总比被流言逼死好。 后来纪长泽被纪老爷嫉妒的事情曝光,周饶令还想着这小子才华好像的确是有,只是人品不咋地,希望他日后好好做人,别变成纪老爷那样的。 因为心底一直有这层事在,哪怕纪长泽后来对他们一直很热情,周饶令也始终不想与之亲近。 他总觉得纪长泽这人人品实在是不行。 周饶令如此如此一说,本以为父母会赞同,没想到一个抬眼,就看到他们俩都是一副“你这孩子怎么这样”的表情看着他。 周饶令:“?” 周母性子端庄,说话也是温温和和的:“饶令,很多事都不是只看一面便能下结论的,你说你觉得长泽人品不端,但若是他人品真的不行,如何能因为你病了就立刻跟着我上ap;nj;府里为你诊治?” “你可知道,他能治天元病,就凭着这份本事,多少人都要捧着他,咱们家混在其中,连个响都听不到。” 周父也跟着赞同点头:“是啊,人家将你当做至交好友,你心底却这样想人家,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两人都与纪长泽短暂的接触过。 无论怎么说,纪长泽都冒着染病的风险,救了他认为是好友的周饶令。 结果他们儿子醒来先是当着纪长泽的面承认了两人的好友关系,接着等着纪长泽一走,又ap;nj;说他心底没当纪长泽是朋友。 这不闹呢吗? “他若是个人品不端,只凭着女方美色便为所欲为的,就凭着他是侯府的人,想要漂亮的妾侍还不简单?若是他再狠心点,直接要娶高姑娘为妾,你觉得高家人会不会为了高姑娘的性命答应下来?” 两人都是见过不少人的,周父见的最多的是狠心的男人,周母见的最多的是狠心的女人。 但无论是哪种,如果纪长泽真的只是路边见着个漂亮美人就上ap;nj;前调戏,面对高姑娘那样的家世,说句难听的,他其实根本就不用娶对方,直接纳妾就好。 对高家自然是残忍羞辱,可这就是京中权贵人家最可能会选择的现实。 家族里的男丁都是未来的希望,他们不光自身要有才华,妻子的母家也必须成为助力。 高姑娘这样的家世,侯府大可以直接说纳妾。 毕竟这种ap;nj;事说出去毕竟是女孩吃亏一些ap;nj;。 旁人最多说纪长泽无耻,但是再深刻的谴责就没有了。 他直接与对方定亲,就绝对不是那种仗着人家家世不好肆意欺辱的恶人。 周父周母自然是没想到纪长泽会是非自愿的情况下定亲,毕竟方才对方提起未婚妻的时候,那副模样分明是感情十分不错的。 他们见多了人品不行,可纪长泽身上,却是干干净净通透无比,没让两人察觉到一点半点的心机。 所以,那肯定是周饶令理解错了。 周饶令:“” “我亲眼所见,那还能有假吗??” “亲眼所见也未必就是事情全貌,你又ap;nj;不认识人家高家姑娘,你怎么知道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看长泽从前名ap;nj;声也不大好,若不是那件事爆出来,谁能想到他居然是被亲生父亲威胁着不敢上进。” 周饶令:“” 他没话说了。 “但是我和他真的不熟” “住口!” 周父有些ap;nj;生气,吹胡子瞪眼:“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交友要以诚相待,哪有面上和人家称兄道弟,骗的人家以为自己和你是至交好友,等到背地里,又ap;nj;翻脸说对方坏话的?” “你如此作为,哪里是个正人君子的样子!” 周饶令整个人都懵逼了:“不是,父亲,我真的和他不熟啊,我们俩同窗这么久了,话ap;nj;都没说过两句。” “不熟人家特地赶来为你治病?” 周饶令:“” 他哪里知道纪长泽为什么要赶来为他治病。 “但是我真的” “行了,日后莫要让我再听到这种ap;z;nj;,不然就算是我绕得了你,你母亲也绕不了你。” 周饶令:“” 他可怜兮兮的看向母亲。 周母沉着脸,一脸他再敢说出这种ap;z;nj;就打断他腿的架势。 周饶令:“” 他真的和纪长泽不熟啊!! 真的啊! 外面的纪长泽还不知道周饶令正陷入到了对男女双重混打的恐惧中,正专心守着自己的小锅。 这也是他医药箱里面带来的,小小的一口锅,里面满满当当挤满了各种ap;nj;捏好的药丸。 纪长泽跟巫婆一样,哼着歌从自己的医药箱里掏出各种ap;nj;小瓶子,挨个打开来倒进锅里。 这些ap;nj;瓶子材质都很不错,白玉瓶,看着就十分高端大气上ap;nj;档次,但倒出来的汁液看上ap;nj;去就不大好看了。 绿色的,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 反正就没一个色是让人有食欲的。 等着所有汁液都倒进去了,纪长泽从医药箱里掏出个勺子来,再戴上手套,慢吞吞的搅拌几下,让药丸和这些ap;nj;汁液互相接触一下了才将锅端下来。 周围小心伺候的小厮丫头们看这场煮药丸现场,简直犹如在看什么神仙下凡。 一个个小心翼翼的不行,连呼吸都不敢十分用力,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纪长泽用勺子舀出一颗小小的药丸,招手让离着自己最近的小厮过来。 “你过来,尝一下。” 那小厮也是发现了自己胳膊上ap;nj;出现红疹了,此刻听到纪少爷居然让自己吃治病的药,兴奋不已,赶忙上ap;nj;前,恭恭敬敬的将这颗药丸吃进了肚子里。 纪长泽示意他撸起袖子,在心底默默数数。 大概一分钟左右,胳膊上ap;nj;的红疹就开始慢慢消退了。 他的制药本事果然还没有退步啊,纪长泽很是欣慰。 他又ap;nj;用勺子舀了一碗黑黝黝的汤,就那么小小一口,递给了小厮:“把ap;nj;这个喝了,这是防止再染上ap;nj;的药汁。” 小厮如同喝什么珍奇宝贝一样,一口喝完。 纪长泽问他:“什么味道的?” 小厮赶忙咂摸了一下嘴,回忆道:“有点甜甜的,很好喝。” 他没敢说这个药汁好喝的他还想再喝一次。 甜就对了。 纪长泽满意的掏出纸笔,将新的配比记录上ap;nj;。 这是疫病,不光要治疗,还要提前预防,预防那就是全国都预防了,做的甜一些ap;nj;,也方便小孩子喝。 黑漆漆的一锅汤汁里躺满了药丸,这副场景让纪长泽回忆起了他在某个原始世界学习巫医本事时候的轻松简单。 那个世界还是十分令人回味的,除了刚开始大家都没衣服穿要裹树叶有点尴尬外一切都很美好。 正准备让人把ap;z;nj;药分下去,周饶令屋里的门打开了。 虽然身体还虚弱,但脸色已经没那么苍白的小少年慢吞吞挪动出来,有些ap;nj;不甘心的看了好几眼纪长泽。 最后还是认认真真行了个谢礼: “多谢纪兄救我一命。” 谢是真心的谢。 茫然也是真心的茫然。 因为父母一口咬定他和纪长泽就是关系十分不错,连纪长泽自己也是这么说,周饶令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病糊涂了。 但他明明记得,他因为高姑娘这档子事,一直对纪长泽很有意见的啊。 周饶令决定问清楚。 “饶令客气什么,我们这关系,哪里还用称得上ap;nj;谢。” 纪长泽倒是一副“我们本来就是好友”的自然模样,脸上全然看不出不对来,冲着对方招招手: “快来喝药,这可是我刚刚熬制出来的,喝了之后不光对恢复病情有帮助,日后也可以帮你不再染上ap;nj;此病。” 见他如此热情为自己着想,周饶令心中有些ap;nj;羞愧。 人家把ap;nj;他当好朋友,他在心底说人家是个小人。 此事实在是不妥。 拖着沉重脚步上前,眼看着纪长泽还特地从医药箱里为自己找出一个小碗,周饶令心中越发ap;nj;觉得愧疚。 但再愧疚,他也还是想问清楚。 “纪兄,你我关系仿佛也没这么、这么亲近吧?” 纪长泽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饶令这是什么话ap;nj;,我们不一直都是好友吗?” “可我记得我们仿佛没说过几句话。” “你记错了。” “但我觉得我没有记错” “饶令,你这样,我很伤心啊,从前就对王子芝说过,说我看着就是个小肚鸡肠的,而且为人浪荡,你先别解释,就你那张嘴,你真以为这些ap;nj;事传不到我耳朵里?” 纪长泽将药碗递过去,打断他:“你先拿着等我一下。” 周饶令被打断了,带着茫然的乖乖捧着药碗站在原地,看着纪长泽转身在医药箱里找了找,翻找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出来。 他一下子就忘了朋友不朋友的事了。 人家刚刚救了他,他就暴露出曾经说过人家坏话。 周饶令代入一下纪长泽,觉得他要是对方,绝对甩手就走,还治个鬼。 结果纪长泽不光没走,还在这里帮他调药 而且一边调药,还一边抬起眼对他说:“不过那些事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我二人是朋友,我怎么会计较这么点微末小事呢。” 圣父光环仿佛都在对方头上ap;nj;熠熠生辉。 周饶令都恍惚了。 纪长泽这眼看着就是一副人品端方的样子啊,为什么他从前会一门心思的认为对方是个小肚鸡肠的阴险小人呢。 怨不得父亲母亲生气,要是他,他也生气,他试图解释: “纪兄,实在是对不住,从前是我对你有太多误解,我从未想过你会特地来帮我诊治,说我欠你一条命也不为过,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是我对不起你。” 朋友 无论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纪长泽的的确确是把他当成ap;nj;了朋友。 周饶令认真收起了自己曾经对对方的各种ap;nj;偏见。 “纪兄,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 “从前种ap;z;nj;,的确是我不是。” 他真诚的忏悔:“我不该在学院里造谣你长个慢以后会变成ap;nj;小矮子,也不该跟同窗们说你吃得多以后可能会是个大胖子,上ap;nj;次上课的时候你偷看画本子我也不该跟先生告状的,害得你画本子都被没收了。 还有上ap;z;nj;次,你在树底下睡觉的时候也是我过去悄悄踢了树一脚,弄得你一身都是树叶,不过纪兄这点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我是看你不像是以前那样看书,整天坐在树底下睡觉,怕你岁考考不好才那么办的。” 他每说一句,纪长泽往药碗里洒的药就更多一些ap;nj;。 说实在的,他交朋友,从来都是主动伸手。 只有周饶令。 凭借着一身本领,成ap;nj;功吸引了纪长泽的注意力。 等着周饶令说完了。 纪长泽已经往药碗里洒了一瓶子的汁水。 “放心,我又ap;nj;不是个傻子,这些ap;nj;事我早就知道是你干的了,好兄弟,真性情!要不然我也不会和你做朋友是吧。” 他笑容堆了满脸,把ap;nj;药碗往周饶令嘴边推了推: “好兄弟,没事,你也别总是把那些陈年往事放在心上ap;nj;,小肚鸡肠什么的,这些ap;z;nj;我早就不放在心上ap;nj;了,以后也不会放在心上ap;nj;,来,喝药,喝了药,过往之事,既往不咎。” 周饶令心底一松。 诶,果真是他误会了纪长泽。 他怎么会觉得纪长泽这个人小肚鸡肠呢。 想着,不免十分愧疚又ap;nj;珍惜:“纪兄你不记仇就好” 说完,他放心的端起药碗喝了一口。 然后脸就僵住了。 这熟悉的苦味。 一下子就把周饶令的脑袋给整懵了。 “纪、纪兄” 周饶令整个人都被苦麻了。 颤颤巍巍的,提出疑问:“这个药,是不是有点苦?” “苦吗?” 纪长泽看了看这碗黑咕隆咚的药水,嗅了嗅:“那可能是药材加的不大够吧。” 他掏出刚刚和刚刚那个小玉瓶同款的瓶子,不要钱一般的往里面又满满当当洒满了一瓶子的药汁。 十分贴心的说:“你再尝尝。” 周饶令不疑有他,端起药碗又ap;nj;喝了一口。 他整个人都要苦傻了。 “这、这不是更苦了吗?” “诶呀,苦口良药,你放心喝,不够我这里还有。” 说着,纪长泽掏出四五个一模一样的小瓶子,一副“咱这里管够”的架势。 周饶令这次看清了上ap;nj;面贴着的字。 “黄连”。 周饶令:“” “纪兄,我们不是朋友吗?” 纪长泽笑着点头:“是啊,我们是朋友啊,快喝朋友,你要是喝完了还想要,我再帮你加点。” 周饶令:“你不是你记仇吗?” “对啊,你喝了这个药我就不记仇,你要是不喝,那可就说不准了。” “这可是朋友待遇,别人都没有的,你赶紧喝,不然就浪费了我这一片苦心了,要是不喜欢喝这个的话ap;nj;,直接喝加强版的也行,相信你会喜欢的。” 周饶令:“” 他不是很想知道加强版是什么东西。 他心里也自知理亏,不敢反抗,只能弱弱的小声:“能不能不喝,其实我觉得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纪兄,我们可是朋友啊” 纪长泽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语气亲切,面容和善: “朋友,喝。” 周饶令:“”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纪长泽要和他交朋友了。 最终,为了珍贵的,来之不易的,波折不断的友谊,他还是咬牙,忍着苦,咕咚咕咚将药喝了个干净。 喝完了,一双眼都感动的润湿了。 就这么要哭不哭的吸了吸鼻子:“纪兄,我们以后是好朋友了吧?” 纪长泽拍拍他肩膀: “是,当然是。” 周饶令,一个嘴巴大的八卦王者。 但也是个热衷于多管闲事的傻子。 他自然是不知晓,在那个他没经历过的上ap;nj;辈子,曾经在一个姓纪的男人害了一堆人后,自己费劲巴拉的拿了银钱去救济了那个可怜的高家姑娘。 然后就引来了纪长泽这个朋友。 当然了,他个人的作死能力突出对此也做出了巨大贡献。 达成交友成就后,纪长泽将药丸分到周家各处。 正打算背着药箱出去先回家看看,一打开府门。 外面戒严了。 大白天的戒严,不是打仗就是有大事。 结合一下这个病 周饶令病发ap;nj;到现在也有不少时间了,传染给他的那个人怕是早就传了一大堆的人出去。 这样的情况下,皇城能发现也是很正常的。 正是巧了。 纪长泽看着外面那些在脸上蒙了面巾的将士们,回头对着来送他的周饶令说: “出不去了,现在怕是全皇城都戒严了。” 周饶令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肯定是因为天元病,只要你说你能治,说不定还能见到陛下呢。” 纪长泽看了他一眼。 周饶令:“我怎么觉得你刚刚好像没出声的骂了我傻??” “你没听错,我就是骂了。” 纪长泽继续看着外面:“现在情况肯定乱成一片,我贸贸然走出去说自己会治病,鬼知道会不会被他们当成ap;nj;染病的人弄死,你与这些ap;nj;带着命令行事的将士说这些ap;nj;没用。” 人家也怕死,现在外面都戒严了,擅自出来,就算是舌灿莲花,要是碰见个莽夫,直接一刀过去砍死都是不犯法的。 “而且主动上门说自己会治病,跟被人家求着上ap;nj;门治病,效果能一样吗?” 一个很可能被怀疑是骗子,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折腾多少时间来验证他说的是真的。 另一个就完全不一样了。 被恭恭敬敬请上ap;nj;去治病,所有人对他说的话ap;nj;都绝对信任,到时候效率就能翻几倍。 周饶令其实听不太懂,但不妨碍他明白纪长泽的意思是让人来请。 “现在都不让出去,怎么请?” “山人自有妙计。” 纪长泽走回去,想了想,看了看自己的医药箱里的储备用品。 他之前还在发愁要怎么报复那个人呢。 现在可好了,机会自己送上ap;nj;门来了。 侯府庶子(18)(如何快速打倒渣爹(三合一...) 外面那些nj;金甲卫一个个都穿的严严实nj;实nj;, 脸上也戴着面巾,互相之间都是沉默不语没什么交谈的模样,看着凶, 但一时半会的, 京城各大家里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也是多亏了之前天元帝带来下来的好头,从那之后nj;, 但凡是发现了疫病,皇城立刻就会给出最快指示。 手段最厉害的金甲卫会快速出兵,带着满满当当的武器装备, 戴好避免传染的面巾,快速控制所有街道人nj;流出入。 之后nj;关闭京城所有出入用的大门。 外面的人nj;不能进来,里面的人nj;也不能出去。 等到确保所有街道都有人nj;后nj;, 金甲卫才会带着大夫,挨个街道的敲门, 一旦发现有天元病症状的人nj;出现, 立刻带走。 自然,天元病不是没有治愈好的可能,只是治好了也可能会双腿瘫痪而已。 这些nj;被带走的人nj;会被集中送到皇城选中的位置治疗。 这是皇帝能给出的最好的决策了, 但是对于那些nj;病人nj;来说, 这趟一去,百分之九十九都回nj;不来。 正是怕病人nj;们不配合, 才会派出金甲卫, 就算是皇帝再怎么是明君,这里也是皇权为上的朝代,金甲卫有权就地nj;格杀不配合的人nj;。 当然了, 你只要配合,肯定是没什么事的。 纪长nj;泽在门口观察着这次金甲卫的数量。 金甲卫时不时也会巡逻一下皇城, 但这一次的数量比起照常疫病的数量至少多了三倍。 反应这么迅速,应对还这么如临大敌。 再看他们一个个身上那肃穆的气质,还有金甲卫会带着许多背着医药箱的大夫从街道里面出去。 虽然疫病时将大夫集中起来,要求他们配合皇城里清除疫病也是常见nj;。 但这些nj;大夫被带去的方向可是皇城。 纪长nj;泽关好门,对周饶令说:“皇城出事了。” 周饶令:“啊?” 周父方才也一直在观察外面的情nj;况,听到这话点点头,赞同道:“瞧着出事的人nj;,最低也是皇子。” 纪长nj;泽:“不是皇子,如果是皇子,金甲卫不会被派出这么多。” 就算是发生多大的事,保卫皇帝的安全都是金甲卫第一任务。 而这么多金甲卫出来,那说明他们要守护的人nj;现在遇到了更加危险的事。 周父点头,又把门打nj;开一个小缝隙。 嘴里数了数外面的金甲卫数量,回nj;身告诉了纪长nj;泽。 纪长nj;泽在心底默算了一下:“五万金甲卫全部被派遣出来了。” 当然皇帝身边肯定还留了人nj;。 但金甲卫倾巢出动,百分百是皇帝出事。 周父也面色凝重的点头。 他是保皇派的,皇帝出事,他自然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周饶令:“……” “不是,外面那些nj;金甲卫一共也就不到五十个,你们怎么根据他们推测出五万金甲兵都被派出来的??” 纪长nj;泽没搭理他。 周饶令就是个书呆子,平日nj;里除了四处八卦人nj;,就是上学院念书,出门都坐马车,肯定不知道京城里大约有多少条街道。 皇城可不光是因为住着皇帝才被称为皇城,至少这个国家不是。 皇城那样大。 金甲卫数量一共五万,京城一条街道就被派遣这么多,只要稍微估算一下,就算的出来。 皇帝出事的话,纪长nj;泽本来的计划就要改一下了。 要是对方真的出个什么事,对这个国家来说必定是个大动荡,他才刚刚站稳脚跟,还不想就这么快又要去打nj;拼。 纪长nj;泽回nj;头看了一眼周父,周父点头。 周饶令莫名其妙的望向两nj;人nj;交流:“你们想……诶呀!” 周父一把将大门缝隙推大。 靠在门上险些nj;跌倒的周饶令懵逼着起身:“父亲,你做什么,不要命啦!” 纪长nj;泽一把拉住他:“别出声,他是在给你铺路呢。” 周父的确是打nj;算给这个不怎么成器的小儿子找个机会。 天时地znj;,他要是现在不上,那可真是浪费机会。 “诸位将士,诸位!” 金甲卫们听到声音,立刻派出一列小队走了过来。 他们也知道这边都是官员府邸,虽然态度冷淡神情nj;严肃,到底也没直接将人nj;驱赶回nj;去。 “这位大人nj;,京城突发疫病,还请大人nj;配合一下,在府中莫要走动。” “本官知晓,本官叫诸位将士来是想说,本官儿子也染上了疫病。” 说着,一把将还满脸茫然的周饶令推了出去。 那些nj;金甲卫立刻后nj;退一步,神态警惕,显然是知道这个病传染的厉害。 周父接着说:“但是他已经被治好了。” 纪长nj;泽慢悠悠走出来,立刻被周父介绍:“就是这位纪大夫治好的。” 金甲卫们眼中带着狐疑,互相对视几nj;眼,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最后nj;,那个小队的队长nj;抱拳:“还请大人znj;。” 这就是要去请能说的上话的人nj;来了。 没一会儿,骑马声传来,一个身上披着斗篷戴着面巾的人nj;坐在马上,那马浑身雪白,一丝杂毛也没有。 周父在旁边小声给纪长nj;泽介绍:“这便是金甲卫的首领了,向来都是陛下亲自指人nj;,上一个,我记得叫什么,什么李源,年纪挺大了,上个月因病去世,不知道新的金甲卫首领是什么性子,我还未与他接触过,不知晓这位好不好说话。” 纪长nj;泽盯着那坐在马上朝这边而来的人nj;,眼神若有所思。 那边,那人nj;到了跟前,立刻有金甲卫上前禀报。 说完了,便询问道:“大人nj;,此人nj;瞧着也不过十三四岁,却说自己能治得了疫病,您看?” 坐在马上的金甲卫首领沉默看了过来。 他一望过来,那些nj;金甲卫士兵全都跟着朝向这边。 虽然人nj;数只有十几nj;个,但金甲卫的可怕,皇城中谁不知晓。 周父被那眼神看的呼吸一顿,周饶令更是怂的往父亲身后nj;躲了躲。 小心扯了扯纪长nj;泽后nj;面的衣服,小声道:“长nj;泽,要不然算了吧,金甲卫可不是好招惹的。” 金甲卫在这种特殊时刻,可是就连大臣也能说斩就斩的。 纪长nj;泽却半点不怕。 他不光不怕,甚至还径直上前走了一步。 在周饶令骇然的视线下,一把抓住那个金甲卫首领的胳膊,踩着马镫上了马。 那金甲卫首领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傻了,也没回nj;头看一眼,就调转马头要离开。 谁也不知道金甲卫要把纪长nj;泽带去哪里。 但他可是连问都没问一句就把人nj;带走的。 周家人nj;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纪长nj;泽一个白身,还是主nj;动送上门去的,金甲卫不管对他做什么,陛下也不会多生气。 “等!等等!” 周饶令整个人nj;都懵了,眼见nj;金甲卫要带走纪长nj;泽,吓得腿都软了还小心翼翼站出来,撸起胳膊,展现自己已经消退但留下了瘢痕的伤口。 “我是被他治好的人nj;,你们要是不相信,只管来看。” “他没撒谎,他真的能治好天元病。” 金甲卫首领这才回nj;头,看了一眼一副快要吓哭了架势的周饶令。 手下人nj;望向他:“首领?” “既然这样,一起带走。” 三分钟后nj;,周饶令跟着金甲卫走在马边,抬头小声对纪长nj;泽说话:“纪兄,你不要害怕,我是大臣之子,有我在,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纪长nj;泽眼神微妙:“饶令,你的腿在抖。” 周饶令何nj;止是腿在抖,他整个人nj;都在以一种海草海草的架势抖动着,这么冷的天,满头都是汗。 还要死nj;鸭子嘴硬的否认:“我,我没有,我只是有点冷。” 旁边立刻有金甲卫贴心的往他身上罩了一件斗篷。 冷不丁被斗篷盖住全身的周饶令:“……”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nj;都要吓僵了。 纪长nj;泽见nj;他这副怕得要死nj;还非要跟上来的样子,问他:“你既然害怕,你跟上来做什么。” “谁、谁说我怕了,我只是,怕你一个人nj;害怕,好歹,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nj;,我虽然喜欢背后nj;说人nj;坏话,但是还是、是知恩图报的。” 周饶令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非常可靠:“你也不用怕,有我在这里,他们绝对会对你奉为上宾,你看,看,这一路上,你不都没走路,一直坐在马上吗?所以,不用怕,别怕,千万别怕。” 他这般知恩图报,都吓得要死nj;了还非要跟上来,纪长nj;泽也实nj;在是不忍心再逗。 “行了,我没怕。” 周饶令:“怕就是怕,我又不会笑话你,我跟你说,我们可能要去皇城,面见nj;陛下……” 一提起这个词,他脸部又怕的抽搐一下。 对于十几nj;岁,从前连个皇子都没见nj;到的人nj;来说,突然一下可能要去见nj;到皇帝,周饶令如此胆小的性子第一反应不是高兴和nj;荣耀,而是惧怕。 毕竟他们的性命可等同于握在陛下手中的,若是陛下一个不高兴,直接杀了他们,都没人nj;敢说一个不字。 “见nj;陛下……是好事,纪兄,你、你坐稳,别摔下来。” 他小心的看一眼正目视前方的首领,小声道:“这位首领大人nj;一看就是个公正办事的,你别给人nj;家添麻烦。” 添麻烦不要紧,怕的就是对方觉得麻烦,直接拔刀。 想到此,周饶令又是怕的一抖。 纪长nj;泽实nj;在是担忧对方还没走到地nj;方就已经先自己把自己吓死nj;了,直接伸手扯下坐在前面的人nj;头上的兜帽脸上的面巾。 “你看看这是谁?” 周饶令被他这种大胆的举动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你、你怎么敢……大人nj;,大人nj;您别生气,我这个朋友他就是手贱,他没别的意思,他……” 他正颠三倒四的道歉,视线一落到金甲卫首领脸上,话音突然一顿。 “纪、纪家大哥哥?” 纪长nj;泽悠哉悠哉坐在马上。 没错,这位新上任的金甲卫首领,正是纪长nj;衍。 说实nj;在话,纪长nj;泽之前是真的不知道,纪长nj;衍一直把他当小孩看,好吃的好玩的,有什么好处了,对方都想着他。 但那些nj;在纪长nj;衍看来是大事的,一般情nj;况下都不会告诉弟弟。 但两znj;天没少见nj;面,对方身形怎么样纪长nj;泽还是认得出来的。 他望向因为穿了一身黑甲,衬托的脸色更加苍白的纪长nj;衍:“大哥,你身体还没养好,行不行啊?” 自从疫病发生,纪长nj;衍就一直在四处跑动,想事情nj;的脑子也没停止下来过运转,身体有些nj;超负荷,脸色的确是有些nj;苍白。 但精神头却很nj;好,显然他很nj;享受这种工作方式。 “无妨,倒是你,我不是让你这些nj;时日nj;待在家里或者药铺别四处走动吗?你怎么到周大人nj;府上了?” 纪长nj;泽立刻甩锅:“我本来是好好的在药铺看书的,结果周饶令病了,我哪里还呆得住,就想着去治好他再说,谁知道一治才发现,他得的竟然是天元病,还好我之前看医书提起天元病的时候就研究过,不然还真的治不好了。” 纪长nj;衍很nj;自然的接受了这个解释。 在他心底弟弟一向是千般好万般好的,为了朋友热心出门也十分正常。 “大哥,你又是怎么回nj;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天元病了,怎么不让我试试?” 周围还有旁人nj;在,纪长nj;衍言简意赅:“未曾想到你连这个都会治。” 天元病和nj;别的病不一样,这是传染的疫病。 因此在得知此事后nj;,纪长nj;衍从来没想过让纪长nj;泽来试试。 这要是弟弟染上,他如何nj;对得起对方,如何nj;让母亲原谅。 只是没想到,他一直死nj;死nj;瞒着消息,只告诉对方别离开家里药铺,还把所有想去药铺看病的病人nj;都引走。 结果只是宫中陛下出事,他离开了一会的功夫,弟弟居然就在那个时候去了周家。 纪长nj;泽恍然大悟。 他就说,怪不得自从开了药铺,他一笔生意没开张,唯一的生意还是他自己找来的。 敢情nj;不是因为新铺子没什么人nj;气,是全都让担心他的纪长nj;衍给拦住了。 这可,咋说呢。 纪长nj;泽俯下身,拍拍一脸没听懂的周饶令肩膀:“你运气还真挺好。” 周饶令:“……” 他本来要跟上来是因为怕这些nj;金甲卫不把如今只是个白身的纪长nj;泽当回nj;事,路上万一惹了对方直接杀了也是有可能的。 但现在既然知道金甲卫首领是纪长nj;衍…… 周饶令胆小怕事的性子又冒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纪长nj;衍:“纪家大哥,那、那既然是你,长nj;泽自然有你照顾着,是不是就没我什么事了,要不我还是回nj;家去吧。” “不用送我,我自己走回nj;去就行。” 纪长nj;泽一把扯住转身想走的人nj;;“走什么啊,我们可是好兄弟,要去皇宫一起去。” 周饶令干巴巴的笑:“不用了吧,其实nj;我们成为好兄弟的时间也没那么长nj;……我就不去了吧。” “虽然时间不长nj;,但是你在我心目中一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此好事,怎么能不带着你呢。” 周饶令实nj;在是说不过纪长nj;泽,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向纪长nj;衍。 “纪家哥哥……” 纪长nj;衍回nj;头看了一眼笑的相当灿烂的弟弟,夸了一句:“长nj;泽如此想着你,你也别推辞了。” 在他眼里,纪长nj;泽自然是哪哪都好的。 能够治好陛下这样的大功劳,他都愿意分给周饶令。 也就是长nj;泽这样为人nj;善良,性子通透的人nj;才做得到了。 周饶令:“……” 他总觉得纪家哥哥对纪长nj;泽貌似是有什么误解。 但对方如今一身黑甲,瞧着比之前还满身威势,他敢跟纪长nj;泽你来我往的辩驳几nj;句,却不敢在纪长nj;衍面前放肆。 只能耷拉着脑袋,怂头怂脑的跟在后nj;面。 纪长nj;泽拍了拍马屁股,让马跑快点。 等着稍微跟后nj;面的人nj;离得远了,他才好奇问纪长nj;衍:“大哥,怎么回nj;事啊,你不会武功,怎么还能做金甲卫的首领?” 纪长nj;衍神情nj;淡淡:“金甲卫首领从来都不是会武功才能做。” 统领好五万金甲卫可不是一份只要有功夫就能做好的事,皇帝每一次选择新的金甲卫首领都至少要考察对方五年以上。 自从病了后nj;就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纪长nj;衍能得到这么个职位,纪长nj;泽想了一圈就想到了大概。 “难道是……信?” 纪长nj;衍一向有交笔友的习惯。 五湖四海,天南地nj;北,以文nj;会友。 之前他打nj;算把纪长nj;泽送去的那家书院,院长nj;就是纪长nj;衍的笔友。 可以说他这些nj;年发展的人nj;脉全都是交笔友交来的。 纪长nj;衍也对这个推测给予了肯定。 “陛下也是我的笔友。” 准确的说,陛下是他选中的笔友。 他病了这么多年,便通过这么多年的时间交友满天下,靠的自然不光是所谓的缘分。 有的笔友,那是先被纪长nj;衍选中,鸽子才会飞到人nj;家家里去。 要有能分进皇宫,还要准确飞到皇帝手上的鸽子,培养起来自然是十分难的。 但好在纪长nj;衍成功了。 而在那之前,他光是笔友就已经有十几nj;个,而且每一个他的态度都差不多,全都是对待朋友的架势。 除了以文nj;会友,还会互相诉说一下对方心中的苦楚,最近遇到了什么事等等。 因为大部分笔友都没有互通姓名,这样的诉说对于笔友们来说绝对是可以让人nj;放松的方式。 皇帝得到那封信后nj;,第一反应肯定不是这个鸽子这么巧合飞到他那去,而是是不是有人nj;故意让鸽子飞过来。 这个时候,纪长nj;衍之前的十几nj;个笔友,就成为了他无辜的有力证据。 而等到他放松戒备,一个成日nj;里在皇宫中,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朋友的龙椅上的君王,会对隐藏下身份,和nj;一个他知道身份的人nj;通信交流产生兴趣,这也是可以推测出来的。 纪长nj;衍走到那一步,用了四年。 而获取帝王的信任,将自己的才华,志向,报国之心和nj;对身体病痛而感到无能为力的感想全都输送到了皇帝面前。 同样的,一个不知晓自己身份却才华横溢,和nj;自己志向相投的人nj;,皇帝慢慢对纪长nj;衍产生好感,和nj;对对方因为病痛不能为自己效力的惋惜增多,也十分正常了。 纪长nj;泽咂舌:“这么长nj;时间……” 纪长nj;衍没遮掩什么,也许是小时候被纪老爷刺激到了,他对着自己认定的外人nj;一向是恨不得用上百来十个心眼。 但对着自己认定的亲人nj;,却是从来不会隐瞒(最多绕过去不说)。 “一开始只是想要多为你们留几nj;条后nj;路罢了。” 他得到了帝王的友谊,哪怕那友谊可能十分浅,但只要纪长nj;衍在大限将至时写下一封书信。 里面表达一下自己不怕死nj;,却害怕死nj;后nj;母亲弟弟无人nj;照料的担忧。 对于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来说,照顾一个十几nj;岁的少年和nj;一个侯府的当家主nj;母那还不是抬抬手的事。 纪长nj;衍自己都没想到,一直被他视为需要保护的弟弟,居然能通过自学医术,硬生生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出来。 从察觉到自己身体的病痛在消除,力气在恢复时,纪长nj;衍就立刻调整了计划。 在写信时,他充满欣喜的告知“笔友”,他的弟弟原来一直为了救他而研读医书,弟弟天资聪颖,居然真的找到了救治他的办法。 他的身体在渐渐恢复,以往的抱负和nj;理想也可以得到实nj;现的机会,他感到犹如得到了新生。 满篇的欣喜下,传递的信息是:他的病好了,帝王可以来使用他这柄利器了。 之后nj;,纪长nj;衍就得到了金甲卫首领的位置。 他对纪长nj;泽说这些nj;时都是简单几nj;句话带过,但纪长nj;泽却猜得出来,事情nj;没有纪长nj;衍说的那样轻松。 至少金甲卫首领这个位置,据他所知是要考核的。 不光是考核智商,还有反应能力武力值等,称得上是十分危险。 大病初愈的纪长nj;衍是如何nj;通过考核的,纪长nj;泽不得而知。 他此刻是真的心虚了。 拍了拍大哥衣服上的灰尘,低声说:“大哥,是我没有帮上你,我太懒了。” 如果不是他想偷懒,想趁机休息,纪长nj;衍有他分担,肯定不用这么拼。 纪长nj;衍回nj;头看弟弟一眼,眼底闪过笑意:“说什么呢,你年纪小,喜欢玩耍很nj;正常。” “大哥我躺在病床上这么多年,早就想要活动一下筋骨了,你什么都不用管,别想太多,你什么都不用管,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说着,还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纪长nj;泽的头。 “你若是真的懒,就不会开那家药铺了,我知晓你对官场没什么兴趣,不要紧,我十分喜欢在官场的感觉,这些nj;有我。” 纪长nj;泽难得愣了一会。 对于纪老爷来说,纪长nj;衍是孽子。 但对于纪长nj;泽来说,纪长nj;衍的的确确是个好大哥。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当他明知道自己死nj;路一条还在为母亲弟弟铺路时,怕是做梦都没想到,最后nj;会死nj;在视为至亲的原主nj;手中。 如果不是原主nj;狠毒,毒杀大哥。 纪长nj;衍给他留下的人nj;脉,足够原主nj;平安和nj;顺一辈子,始终都有人nj;护着了。 但原主nj;亲手毁灭了他的富足人nj;生。 在死nj;亡前,上个时间线的纪长nj;衍发觉了自己一直护着的弟弟居然会想要杀害他时,心底该有多失望。 纪长znj;泽不说话,把水壶递了过去:“喝点水,一会见nj;了陛下,一时半会恐怕是没工夫吃喝了。” 周饶令千辛万苦的追了上来:“纪、纪兄,你们跑这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这些nj;金甲卫大哥,看上去,太、太严肃,我不敢单独跟他们在一起。” “你们慢点,慢点。” 纪长nj;泽回nj;过神来,立刻不客气的嘲笑起了对方:“谁让你胆子那么小的,我看你不光是得了天元病,你还得了胆小病,等着等着,等我有了空,我帮你治治病。” “不是,没你这么损人nj;的,别拍马屁股别拍别拍,行行行,我服了服了,我有胆小病,我们一起走吧,行不。” 纪长nj;泽一下子就笑了。 当真是笑的跟真正的十三岁的少年一样开怀了。 在知道纪长nj;衍带了弟弟拜见nj;,说是弟弟能治疗天元病时,皇帝正靠坐在龙床上,满身都是红疹。 这些nj;红疹按理说会让他奇痒难耐,忍不住抓挠,但皇帝却硬是能坐的稳稳当当,双手即使微微颤抖,也始终没有抬起来去抓挠脸上的红疹。 旁边伺候的太监低声道:“陛下,听说纪大人nj;的弟弟今年才十三岁……” 十三岁的侯府少爷,金尊玉贵的养大的,会医术就让人nj;很nj;不可置信了,还要能治好天元病。 这实nj;在是让人nj;不敢相信。 皇帝明白太监的意思,只是他心底却是十分相信的。 在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看着纪长nj;泽长nj;大的。 纪长nj;衍不知道他是谁,但在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他就将纪家的情nj;况调查了个清楚。 当时的纪长nj;衍已经被许多大夫判了死nj;刑,所有人nj;都说他活不了多久了。 一个将死nj;之人nj;想要交笔友,这件事很nj;轻松的让皇帝放下了心底的戒备。 人nj;都要死nj;了,他还怕什么呢。 只是没想到纪长nj;衍的确十分有才华,哪怕还在病中,也为皇帝处理了不少棘手的事,当然,这些nj;都是在对方不知情nj;的情nj;况下。 皇帝渐渐感到惋惜。 这样一个人nj;才,本应该成为他的肱股之臣,帮他一起开拓江山。 可却毁在了后nj;宅争斗中,哪怕是满腹经纶,也还是不得不成天躺在病榻上。 于是,感到遗憾的皇帝慢慢将视线转移到了纪长nj;衍母亲养在身边的庶弟,纪长nj;泽身上。 纪长nj;衍经常提起这个弟弟。 说他是个顽皮的,总是定不下性子来,但也正是因为对方的这满身活力,纪长znj;他,因为那是他这辈子都无法肖想的健康。 周三娘是真的把纪长nj;泽当成自己的亲生子来教导,闯祸了就要挨罚,纪长nj;衍也曾经不避讳的写下弟弟闯下的祸事,这些nj;事本应该让讨厌熊孩子的皇帝厌烦的。 但到了纪长nj;衍笔下,被他写出来的纪长nj;泽就变成了一个虽然调皮捣蛋,但让人nj;看了就觉得浑身充满力气的小少爷。 皇帝不可避免的对纪长nj;泽也产生了一点好感,甚至期盼对方能像是长nj;兄那样满身才华,进入朝堂为他效力。 可惜纪长nj;泽不是那块料,贪玩不说,名声还不好。 即使如此,有纪长nj;衍的主nj;观视角在,皇帝也没对对方产生什么恶感,只觉得这就是个挺正常的被家里人nj;宠着因此无法无天的孩子。 毕竟纪长nj;衍虽然一身才华却时日nj;无多,在这样的情nj;况下,周三娘不再希望小儿子能成为国之栋梁,只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开心快乐也是非常正常的。 他甚至都想好了,等着纪长nj;衍走了,他也会关照一下纪长nj;泽,让对方即使失去长nj;兄也能像是以前一样生活。 结果,就是那个所有人nj;都觉得名声不好,贪玩好花的纪长nj;泽,居然一直在偷偷学医。 他谁也没说,就连智多近妖的纪长nj;衍都不知晓。 这么多年了,皇帝都被瞒了过去。 纪长nj;衍说,弟弟治好了他时,皇帝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 那可是纪长nj;泽啊。 从小到大都贪玩,骄纵,只知道四处玩的纪长nj;泽。 但他派出去的人nj;回nj;来,的的确确的告诉他,纪长nj;衍身体有所好转。 他们还在纪长nj;泽床下发现了大量医书,应该是一直藏在床下偷偷在看。 皇帝在不可置信过后nj;,就转为了“果然如此”。 纪长nj;衍那样聪慧,他的弟弟如何nj;又会是个庸才呢。 只是兄弟二人nj;点亮的点不一样罢了。 皇帝没少在侯府请御医时派自己信任的御医过去帮纪长nj;衍治病,当时所有御医回nj;来给的答复都是无能为力,还表达了这种情nj;况下纪长nj;衍居然还能撑这么久已经相当于是个奇迹。 结果纪长nj;泽才十三岁就能治好无数御医都没办法的病症,皇帝什么都不缺,不缺钱不缺人nj;,他唯一不能控制的就是疾病。 这样的情nj;况下,如何nj;能不对纪长nj;泽自学会医术感到兴奋。 不愧是纪长nj;衍的弟弟。 在纪长nj;衍表达了虽然弟弟如此厉害,但他还是十分担忧,毕竟从来没听说过哪家的权贵子弟去正儿八经当大夫的,就算是御医,最高的职位也高不到哪里去。 而且纪长nj;泽性子懒散,从前他这个做大哥病着的时候,他还能勉强撑起来试图去做母亲的依靠。 后nj;来他病好了,这孩子便又回nj;到了原本的懒散模样,成日nj;里不是四处玩就是研究他的各种药物nj;,他十分担忧对方未来该要如何nj;等等。 皇帝一边欣赏着一向无所不能的纪长nj;衍也会为弟弟头痛,一边在心底暗爽。 他十分自信的想过,纪长nj;衍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这个皇帝会亲自安置好纪长nj;泽的未来。 在刚刚发现病症的时候,皇帝的确是想到过纪长nj;泽。 可慢性病和nj;传染病还是不一样的。 再加上纪长nj;泽也才十三岁,之前悄悄学习医术都是为了救纪长nj;衍,想也知道他学的方向肯定是专攻纪长nj;衍病症。 皇帝倒是想过慢慢培养对方,可这不是还没培养就得了天元病吗? 他本来已经没指望纪长nj;泽了。 没想到…… 皇帝嘴角慢慢翘起,随即,在太监一脸茫然下,笑出了声。 “好,好啊。” “这对兄弟果真是没让朕失望。” 一个满身才华,守护他的江山。 一个满身医术,守护他本人nj;。 皇帝想,这对兄弟的那个混账爹上辈子一定做了许多坏事又做了许多恶事。 若不是做了许多好事,如何nj;能得这样一对麒麟儿。 若不是做了许多恶事,又如何nj;能硬生生将这对麒麟儿丢远呢。 三人nj;很nj;快到了皇帝寝宫。 纪长nj;泽规规矩矩拜见nj;完了一抬头,对上了皇帝的视线。 对方望向他的眼神满是满意,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慈爱? 纪长nj;泽看了一眼旁边满脸恭敬的纪长nj;衍,秒懂。 纪长nj;衍肯定在皇帝面前各种夸他了。 而且绝对不止一次。 在皇帝问起他真的能治疗天元病吗时,纪长nj;泽回nj;答的那叫一个痛快。 “回nj;陛下,臣不光能治,臣还能做出一种药,吃下此药,从此再也不会得天元病。” 纪长nj;泽胆子相当大的要来纸笔,快速在上面写下需要的草药。 “就是这些nj;草药了,其余的都不需要,臣建议陛下高价购买,既是安民心,也是让那些nj;药铺感恩陛下恩德。” 购买就购买了,还高价购买。 皇帝再看看纪长nj;泽那一脸的兴奋,眼中的跃跃欲试都恨不得跳出来了。 他心底知道这小子肯定盘算着什么,但因为也算得上是“看着对方长nj;大的”,对纪长nj;泽也有几nj;分长nj;辈看晚辈的慈爱,便索性顺了他心意。 “好,朕这就让人nj;去采购这些nj;药草。” 眼看纪长nj;泽一脸“奸计得逞”,皇帝再望向旁边那一脸淡然完全看不出心底在想什么的纪长nj;衍,不免感慨。 这对兄弟虽然都很nj;有本事,倒是性子完全不同。 一个稳重,一个跳脱。 等着纪长nj;衍纪长nj;泽退下熬制药物nj;了,皇帝才问向一直沉默守着的亲信。 “如何nj;,那些nj;药材可有什么不妥?” 亲信跟随他多年,自然知晓他问的是什么,将手里的单子放好,答道:“这些nj;药只有一个特性。” “那辱骂纪长nj;泽嫡母的文nj;人nj;家中有个糊口的药铺,那铺子里什么药都有,只除了这张单子上的药。” 皇帝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大笑出声。 “当真是个小孩子啊,好,既然他有意为母出气,那便如他的愿,去,传朕旨意,高价收购这单子上的药。” 也难怪纪长nj;衍护的那样严实nj;。 纪长nj;泽纯粹不知掩饰,若没了兄长nj;,他那般单纯天真,日nj;后nj;可该怎么办。 侯府庶子(19)(如何快速打倒渣爹(三合一...) 纪长泽睁开眼的时候, 面前画面很是血腥,不光有画面,还伴随着各种声响。 低沉的嘶吼声, 人充满惊吓的尖叫声, 还有轰隆隆的雷声。 这是一座庄严的大殿,大门敞开, 外面下的暴雨随着风刮了进来,两边的长长帘子也跟着吹动,吹动间, 露出了下面血迹出来。 一个又一个浑身血迹的人形物体晃晃悠悠走过,看到目标就猛地冲过去咬在对方身上,被抓住的人惨叫一声, 却因为之前就已经负伤,只能奄奄一息的任由对方咬。 等过了几分钟, 被咬的那人断了声息, 再站起来时,也已然是一副摇摇晃晃的见到生人就扑上去咬的模样了。 丧尸。 还没查看记忆,摸不清楚情况, 再加上这些正在咬人的和被咬的都穿着道袍, 他连是古代还是现代都分不清。 纪长泽看了一眼就确定了这些人形物体的属性,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道袍, 和脚下踩着的雕塑手掌, 再看这大殿已然是乱成一团的模样,在这片混乱中开始查看记忆。 虽然身处很古代的大殿,周围人身上也穿着道袍, 但这里的的确确是现代世界。 这座道馆叫天海观,身处清岭, 天海观建立在云顶之上,是几百年前的安国兴旺道教昌盛时建造,几百年下来,朝代更迭都好好的维持了下来,哪怕是在现代,教内弟子也都去领了道士证。 清岭山下人家大多穷苦,而天海观从几百年前就有收养弃婴教养成人的传统,慢慢的,天海观门前总是能发现山下百姓送上来的弃婴,直到后来,华国定了下来,大家慢慢的不再吃不饱穿不暖,才慢慢没了弃婴送到道观前。 即使如此,天海观在山下许多村村民眼中却还是有着超凡地位,他们穷,没见识,但他们知道天海观那些由弃婴长成的道士们都看书认字,三观端正,而且只要不出家,他们结不结婚天海观是不管的。 于是,慢慢的,一些小小的孩子就被送到了天海观,成了小道童,每天大家一起学习,一起练武,小的时候父母会来看望他们,等到他们稍微大一些可以自己下山了,小道童们自己就会下山看父母。 按理说,天海观该一直传承下去的。 只是这传承了几百年的道馆,还是没能继续维持下去,在普通的一天,世界末日降临,全世界一些人都开始前前后后的无征兆昏睡不醒,等到再醒来,大部分人变成了丧尸,一小部分则是成为了异能者。 更多的是没有经历过昏睡的普通人。 按理说人多丧尸少,这场灾难该控制得住才对,可它糟就糟在没有任何预警,谁也没想到这些突发疾病突然昏迷不醒的亲人醒来后会对着家人张开血口大盆,再加上被丧尸咬后的人类也会转变为丧尸。 就像是滚雪球一样,丧尸越来越多,人类只能不停地往后退。 天海观虽然都是一些道士,但道士也是人,自然也会有道士昏迷,醒来后转变为丧尸开始四处伤人杀人咬人。 云顶上因为常年寒冷,道路滑,丧尸们行动没有在山下方便,再加上天海观只有初一十五才开观迎接来道观的山下人,山上便只有天海观的道士们,而天海观每天清晨都要练武,在一开始的慌乱后,便很快反应了过来,所有活人躲进了大殿,丧尸们被关在外面。 原主也是天海观的一个道士,还是个已经出家的,辈分也十分高,是这一代主持的弟子。 他得到这个位置也不是因为有什么真材实料,而是完全靠哄靠骗,骗的主持觉得他当真是一心一意为了天海观,对他充满了欣赏,一番操作后,他就顺顺利利成为了主持弟子。 原主这么能哄会骗,当然也不是个普通人,至少在哄骗人上面很有经验。 他的身世其实很简单,孤儿出身,因为成为孤儿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没被人领养,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国家政策里,孤儿已经被照顾的很周到了,至少一直到成年之前,原主都不用操心学费生活费之类的事,只是要过得多么奢侈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原主从小就对钱有着蜜汁渴望,小的时候他怎么渴望都没办法,等到上了高中,他突然get到了一个办法。 他虽然家世不行,但胜在成绩好,长得好,十七岁的年纪,正是一个不长青春痘男孩最好的年华,原主长的白净,五官俊秀,哪怕是穿着和周围同学一样的校服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在当时,学校贴吧里还有不少人称他为校草。 他很顺利的在同校同学中找到了目标,一个家境不错,长相漂亮的女同学。 原主虽然向往钱,但当时真没想多少,只是想要以谈恋爱的方式哄着女同学给自己花钱,毕竟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这位女同学手里的零用钱简直是一笔巨款。 一方满是喜欢,一方刻意哄骗。 这对十七岁的男女在一个放假的下午找了一家很小的旅馆开了房。 结果就闹出了事。 全校体检时,女同学被检查出已经怀孕。 既然怀孕了,肯定要找到罪魁祸首,于是,叫家长,查问女同学,当时的原主正好得知了保送的消息,出了这档子事,怕报送的事落空,他只能慌乱之下想法子找女同学打感情牌,求她不要供出自己。 为了稳住对方,他还做出了一定会负责的承诺,哄骗对方如果她把自己说出来了,她的家长看到他们都是未成年人,肯定会逼着她打掉孩子。 他要她把孩子生下来。 而他会和她结婚,两个人一起抚养孩子。 沉浸在爱情里的女同学相信了,咬死不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学校给了退学处理。 她的父母果然十分愤怒,在商议如何拉着女儿去打胎时,那晚突发一场大地震,一家三口都被掩埋在了废墟下,也是一场奇迹,女同学被挖了出来,只是她的父母却永远的留在了那一年。 她被救出来后,先撑着身体接受了父母的死讯,家里没什么亲近的亲戚,她只能一个人去办葬礼,安置父母尸骨。 家没了,父母没了,十七岁的少女带着微微凸起的腹部茫然的站在墓碑前,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在这个最需要人共同承担的时刻,她自然想到了原主。 可原主却这么消失了。 他没有死,还寄了一封信给少女,信中表明自己有事需要离开,但他绝对会负责任,请她等到她来娶她。 少女相信了。 她一个人生下了女儿,可直到孩子五岁,十岁,二十三岁,结婚生女,那个承诺过的人也没有再回来。 所有人都认为她被骗了,毕竟在那个时候,结了婚的家庭里还有不少一去不回的妻子丈夫,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结婚。 女儿见证了母亲一路走来的艰辛,更是对这个渣男父亲深通恶绝,认定了对方就是一个骗子。 事实证明,原主真的是个骗子。 当初地震过后,他得知女孩父母去世松了口气,至少这样对方背后没了靠山,又好哄骗,他想要糊弄过去太容易了,为了防止对方反应过来找他算账,明知道现在女孩把孩子打掉重新上学是最好的选择,原主还是哄骗着她生下孩子。 之后他去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他松懈下来,陷入到了这个花花世界里,大学几年,什么都没学到,毕业都成问题,更别提找工作,之后不想循规蹈矩的挣钱,原主进入诈骗团伙,骗人无数,没快活多久,国家严打,诈骗团伙里的人抓的抓,散的散。 知识原主都忘光了,唯一能用来挣钱的也只有诈骗的本事和一张不错的脸蛋。 他起起伏伏十年,最后也就混得一般,甚至还得罪了一个厉害人物,最后只能如地下道里的老鼠一般躲躲藏藏。 就在这个时候,他得知了一件事,国家是会给道馆扶持资金的,道教在安国最盛行,那时留下来的道观到现在还生活着道教弟子,只要向国家申请,华国会给予扶持资金,再加上来上道观上香的游客们,加在一起可是一笔不少的钱。 而这些道观大多都在山上,避着人的视线还不容易么。 原主本来只是想借着天海观藏一藏,等到哄骗着主持将自己收为弟子后,又改变了想法。 主持已经九十多岁没多少年活头了,前几个弟子都已经过世,等到对方去世,他这个弟子上位那不是理所应当吗。 原主就这么安心在道观里待了下来。 结果,主持是很快去世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去世前也不知道是看穿了他的伪装还是觉得他到底资历太浅,竟然直接越过他,把道观交给了那位过世师兄的弟子。 一个小辈,执掌了整个天海观。 原主筹谋隐忍几年,就得了个这样的结果,自然心中不甘心,只是他下山除了骗人也没什么其他会的技能,也不想去做什么苦活累活,索性就仗着自己是主持师叔的高辈分,渐渐暴露出了本性。 不做早课,不练武,每天只呆在自己的房间,只吃饭的时候才出来一下,总结一下就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原主在底下弟子眼里自然没了形象,只是他也不怎么在乎了,他已经四十二岁了,在科技发展最厉害的时候没能去加入这个潮流,融入不了社会,身上没有其他会的技能,即使下山也混得不怎么样。 还不如就这么在天海观待上一辈子,反正他辈分高,哪怕他不像样,弟子们就算是心中不爽也不能说他什么。 原主的这个人生目标按理说实行起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谁让,末世来了呢。 一夜之间,哪怕是远离人群的天海观都不可避免的被卷了进来,在所有年纪大弟子将年纪小弟子护在身后与丧尸对抗时,原主钻到了最后面,趁乱被护着进了大殿。 这一举动自然非常令人不屑,只是那些晚辈们此刻也没时间去跟他计较这些,大家都忙着检查伤口,寻找食物,安抚年纪小的弟子,只是天海观与山下隔绝,这些弟子没想到被丧尸咬了后也会变成丧尸,等到夜晚大家都稍微放松下来时,二次杀戮就开始了。 大殿不再是庇护之所,而是紧闭着的葬身之地。 一片混乱中,大门被打开,外面的丧尸也涌了进来,鲜血遍地,那些还活着的弟子只能赶紧护着年纪小的弟子逃命。 而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原主则是在一片混乱中,面对朝着自己扑过来的丧尸时,一把扯过身旁的小弟子为自己挡了一爪子,而他自己则是爬到了祖师爷的雕像上面,好避开底下丧尸们的攻击。 之后在外面的主持带着人赶了进来,才算是勉强控制住了局势,面对众人的指责,原主再怎么能言善辩在这么多人亲眼看见的情况下也没办法为自己辩解,再加上他为人如何不靠谱大家都知晓。 在公愤下,原主只能下山。 他虽没什么本事,但也在这个乱世中苟活了下来,大概一年后,他在基地里遇到了自己的女儿。 那时,对方已经是个在基地里小有名气的异能者,身上戴着当年原主为了表达深情,附在心中送给女学生的木头哨子。 再加上对方随了女学生的姓,他立刻便猜到了几分,当即兴奋上前卖惨,要女儿照顾自己。 只是这个女儿可不是她妈妈那样好哄骗的,得知原主身份后恨极,指着他破口大骂,放话出去他当年做了负心汉,害的她妈妈等了二十多年,郁郁而终,现在怎么还好意思让一天没被养过的女儿养他。 之后原主过的浑浑噩噩,对这个女儿也充满了恨意,觉得对方不奉养父亲实属不孝,只是女儿是异能者,而且也并不是基地中的人,只是随着车队停靠休养,第二天就走了,走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原主真的一副过得很惨的模样,到底还是派人给他扔了一袋米粮。 原主却并不感激,反而十分愤怒自己的亲生女儿只用一袋米就把他打发走,只是他虽然生气,也没什么办法去报复什么,又过了几个月后,基地濒临被丧尸潮击败,大家纷纷四散逃命。 原主也随着人群一起离开,逃命路上,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竟然在雪地里遇到了重伤濒死的女儿和外孙女。 外孙女两岁,什么都不懂,乖乖坐在妈妈身边。 看到原主,女儿本来绝望的眼中露出了希冀,她没有力气说话,只能不停地看向自己的孩子,希望原主能带走对方。 原主要是真的这么做,当年也不会抛下母女二人了。 他直接上前搜刮一次,将能吃的能用的都放到自己口袋,就在女儿的血泪下,外孙女懵懂无知的视线下离去。 这母女二人后来有没有死,他不知道,但那样冷的天气,一个重伤的人,一个两岁大的孩子,百分之九十九是活不下来的。 原主也没能熬过那个冬天,他没什么本事,也不愿意付出劳动,还喜欢坑蒙拐骗,最后投靠了当时一个以凶悍残忍出名的组织,在他们需要找到一个易守难攻的大本营时,他带着他们上了天海观。 天海观上的弟子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没死在丧尸的攻击下,没饿死在没有粮食的痛苦下,反而被同为人类的同胞杀死。 在那场称得上是虐杀的战斗中,该叫原主师叔的年轻主持拉着原主的衣领,和他一起跳下了云顶台。 这就是原主的一生。 纪长泽看明白了。 原主此人,谁对他好,他害谁。 那个为他退学生女等他一辈子的姑娘对他好,收留他,让他白吃白喝的天海观对他好,虽然对他抛弃恋人的行为很是愤怒但还是给了他一袋在末世可以称为宝贝的米粮的女儿对他好。 结果这三方的下场都称得上非常不好。 而此刻的时间线,就是天海观弟子们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局势,所有弟子退到了大殿内,结果没想到殿内受伤的弟子们也变成了丧尸。 原主现在能站的这么高,那是因为他刚推了一个小弟子去挡丧尸。 快速弄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后,纪长泽闭眼感受了一下周围环境。 他经历了很多末世世界,一般来说,末世世界都伴随着灵气复苏一起到来,现在既然有了丧尸,这个世界拥有灵气的机会还是非常大的。 静静感受了一分钟,纪长泽终于用这具四十三岁的身体捕捉到了隐藏在空气中的灵气。 找到了! 他立刻盘腿而坐,摆出个道教典型结印手势,闭眼开始将灵气吸纳如自己体内。 由铁锁和现代用钢板加固过的天涯桥上,年轻主持发现了大殿这边的动静,正带着身后一群弟子赶来。 还未到门口,他便将殿内情景看了个清清楚楚。 还未学习攻击手段的小弟子们吓得哭喊,在丧尸的追赶下逃命,年长弟子则是用着手里的武器与丧尸们对战。 身边跟着他的师弟突然看到什么:“师兄,你看师叔。” 主持渡愕顺着他的手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了纪长泽。 许多弟子被扑在地上撕咬,所有人脸上都是慌乱的时候,唯有盘腿坐在祖师爷硕大雕塑手掌的师叔面容平静,闭着眼一动不动。 这是在做什么?现在底下这么乱,师叔身为长辈为何不下来帮忙? 渡愕只来得及想了这么一句,就快速的提着剑加入其中。 天海观里的弟子们虽然学武,但现在又不是以前,真刀剑是不会拿出来给这些弟子用的,大家练武时用的都是木剑,只有主持手里才有以前传下来的剑。 就算是只有一把,那也是上报过,入了证书才被允许私人收藏的。 他不愧是上一任主持最看好的年轻人,武艺十分不错,身手也很灵活,再加上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真剑,一带着身后弟子加入战局,很快就将那些丧尸引到了外面的天涯桥上,再把它们推了下去。 等到渡愕一干人等确定将所有丧尸都清除完后,才喘着粗气快速进入大殿,想问清楚是什么情况,刚刚不是已经将丧尸们清除了吗?为什么又新生出这么多。 一进去,他就发现弟子们全都面带愤怒的望向了坐在祖师爷手掌中的师叔。 渡愕一愣,随便找了个弟子问:“怎么了?怎么都看师叔?” 弟子眼眶泛红,带着悲愤,愤愤不平道:“方才不知道为何许多师兄师弟也成了怪物,我们正打着时,师叔祖竟然将源清推了出去,害的源清被咬了好大一口。” 源清是门内最小的弟子,今年才不过五岁,是山下村民的孩子,今年才被送上山学习。 因为长的玉雪可爱,性格也乖巧,门内弟子都喜欢这个穿上小道袍迈着小短腿在观内跑来跑去的小师弟,方才在周围有人变成丧尸时,他们刻意将源清护在了最后面。 师叔祖会厚颜无耻的跑到后面,让他们这些晚辈保护他这些弟子们倒是不意外,毕竟都习惯了。 结果谁也没想到,在危险来临时,师叔祖居然会为了自己逃命,将源清扔到了那丧尸面前。 源清一个小孩子,半分抵御丧尸的能力都没有,可不就被抓住恶狠狠咬了手臂吗? 虽然很快有弟子反应过来将人抢了回来,可战局结束后,其他人才发现源清已经昏迷不醒晕了过去,呼吸脉搏更是微弱的仿佛随时都可能没命。 再一看始作俑者竟然好端端的盘坐在祖师爷的雕塑上,如何心中能不怨。 “师叔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见渡愕满脸震惊,旁边的弟子们也跟着七嘴八舌的做起证来。 “师父,是真的,我们亲眼所见。” “是啊,方才源清站着的位置可是被我们护的好好的,若不是师叔祖将这孩子丢出去,他绝对不会被咬成这样。” “师父,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到的,难道还能有假吗?” 被带出去杀丧尸的都是和渡愕同一辈的,大多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道士,留在殿内的年纪就更加小了,最大的也不过十八岁,大多都是从小在山上长大的,性子更加纯然,此刻纷纷都满脸义愤。 这么多弟子作证,这件事八成是真的了,渡愕懵了一秒,很快也愤怒下来。 平时师叔不修边幅,不上早课,不参与练武,每天要么是在后山混,要么就是在屋里玩手机,杀丧尸时躲在最后面,这些也就算了,虽然让人心中不爽,但到底是长辈,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可现在,身为天海观辈分最高的人,他竟然把最小的弟子推出去送死。 这种行为,哪里是一个该让人尊敬的长辈做的出来的。 渡愕咬牙,抬眼望向了上方闭眼盘坐结印,仿佛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的师叔。 离得这么近怎么可能没听到,装样子罢了。 “师叔,方才你是否推了源清。” 纪长泽依旧是一动不动,不搭理他。 渡愕心中气更多,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还请师叔下来解释清楚,是否是你推的源清!” 在他忍不住要喊第三遍的时候,上方那穿着道袍的中年道长总算是舍得睁开了眼。 面上还是众人熟悉的那种漫不经心仿佛什么事都不在意的神情:“吵什么,再等三分钟。” 明明是他做了恶事,反而显得好像是他们咄咄逼人一般的态度引得渡愕月心中怒气上涌:“师叔!现在这么多晚辈在这,师叔是不是应该拿出个长辈的态度来。” 纪长泽权当没听出他语气中的焦躁愤怒,合上眼,只说:“我有事忙,三分钟后再说。” 底下这些道袍上染血的弟子们脸上神情越发恼怒。 他能有什么事,从前也没见他如何做早课,现在装模作样,定然是心虚,知道方才的行为被他们看了个正着。 糊弄不过去他们,就拖延时间罢了。 一个十五岁大的弟子坐在地上,抱着脸上有血气息微弱的小师弟,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低低哭声在大殿内回响,这些年纪不大的小道士们此刻才算是反应过来,无论是变成丧尸的人还是被咬死的人,全都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弟。 此刻站在以往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如今却满地鲜血狼藉的大殿内,看着死去的师兄弟们,如何不能伤心难过。 哭声越来越多,大多都是压抑着的抽泣,可组合在一起,落在渡愕这个主持耳中,就显得非常大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师父交到自己手里的天海观如今这副狼藉模样。 弟子们死的死,伤的伤,香炉倒下,炉灰撒了一地,为这片混乱添了一笔。 渡愕方才一阵血战本来就耗费精力,又被纪长泽气了又气,脸色一会黑一会青,最后在看清楚周围情况后,定格在了煞白上,他闭眼想要站稳调节气息,可一闭眼,眼前便是一晕,脚下踉跄几下,猛地往下倒去。 “师父!!!” “师兄!!!!” 眼看他要重重摔在地上,周围弟子都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仓促喊了一声,伸手去搀扶已来不及时,谁也没看清纪长泽是怎么下来,又是怎么扶住渡愕的。 好像这个在天海观内出了名不着调的师叔祖是直接飞身从祖师爷雕塑上下来,直接落到了渡愕面前。 所有弟子都被纪长泽这上一秒还在三米高的祖师爷雕塑手掌处,下一秒就直接凭空跳下落在主持面前的行为给惊到了。 距离渡愕最近的一个弟子还保持着试图搀扶师兄的动作,对上纪长泽看来的视线,结结巴巴喊了一声:“师、师叔……你,你怎么直接跳下来了?” “嗯,乖。” 这略有些散漫轻浮的回答,倒的确是师叔的做派。 但这一次,这位在天海观一向和奇葩不靠谱这五个字挂钩的师叔,却在回答完后,一把抓住了渡愕的手腕,静静捏了几秒脉,快速下了结论。 “急火攻心,劳累过度,气血不稳,需要静养。”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渡愕,将已经清醒过来,面露惊讶的对方推到了叫自己的弟子那去:“带你师兄去后殿休息。” 渡愕与其他弟子皆都茫然的看他。 纪长泽在天海观待了十几年,可他们竟从不知晓,他竟然还会把脉,而且一向不参与早课和练武的师叔,功夫居然这么好,能从三米高的地方,精准跳到想跳到的位置,身形都不晃动一下。 哪怕是痴迷武学一生,十年前逝去的先主持,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 渡愕脸色还有些发白,脑子里乱哄哄的,被搀扶着勉强站稳了,迷茫的望向纪长泽:“师叔……你这是……?” 纪长泽只训了一句:“闭嘴,别再吵我。” 熟悉的长辈对晚辈摆谱的态度,熟悉的不耐烦神情。 训了渡愕后,明明与之前一样,却又好像不一样了的中年道长对着正抱着昏迷源清的小辈喊了一声: “源恒。” 源恒脸上还挂着泪珠,身上都是同门的血,被喊了,就抽抽鼻子,带着哽咽应了一声:“师叔祖,源恒在。” “将源清抱来。” 方才他才露了两手,对待没什么本事还要命令人的长辈,和对待看上去十分有本事命令人的长辈自然是不同的,源恒用手背抹去脸上眼泪,抱起小师弟快速跑了过来。 纪长泽从他手中接过这个五岁道童,两手抱着,脚下轻点,就直接飞身重新上了祖师爷雕塑手掌处。 底下站着的弟子们面带震惊,俱都抬头望向那处。 方才师叔/师叔祖……是不是半分借力都没用,直接飞身跳上了三米高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 哪怕他们天海观一向崇尚武学,也有习练轻功,但轻功不是靠着多年练习以及借力吗? 要从上往下跳下不伤分毫,只要轻功练得好也不是不能做到。 但自下往上丝毫不借力就跳到远处三米之高,不,这已经不是跳了,这是飞吧?? 在所有人都心中惊异时,纪长泽面色如常,只抱着怀中道童盘腿坐下,撕下他受伤处的衣物,露出了他被狠狠咬了一口的胳膊出来。 源清家里穷,但也不会吃不饱,父母送他上山学习后,更是因为年纪小,长辈与同辈都喜爱极了他,有什么好吃好喝的第一个给他,只在山上呆了一年,就白白胖胖起来。 小胳膊更是如同莲藕,胖乎乎的乖巧,然而此刻,这嫩嘟嘟的白胳膊上面,落下了一个极深见骨的伤口。 虽然只被咬了一会,但此刻,伤口处的鲜血已经变成黑色了。 纪长泽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先在身下的祖师爷手掌处划过,才慢慢抬起,落在了源清受伤的那条胳膊肩膀处上方。 他刚才抓紧时间修炼出来的那一丢丢灵力随着动作散出,一点点的顺着胳膊经脉隔空逼去。 从肩膀处,一直缓缓逼到了伤口处。 黑色血液被灵气逼的彻底涌出,纪长泽又逼了几次,直到最后伤口流出了红色的血,小源清灰白的脸色慢慢好转,咳嗽几声,闭着眼小声哭起来时,才慢慢放下手。 果然这个世界是那种传统丧尸传染方式,丧尸咬人后,毒性会顺着筋脉一路到心脉,到了心脉人必死无疑,一断气,死人立刻转化为丧尸。 用灵力来逼出毒性,百试百灵。 不过也很耗费灵力就是了,至少纪长泽刚刚修的那点,给了源清后,他自己体内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虚弱”的咳嗽一声,抬手用灵力将源清送到一脸茫然的源恒怀中,看着对方又是高兴小师弟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又是震惊小师弟这么高丢下来居然还这么轻飘飘的。 纪长泽继续盘腿结印,抓紧时间吸取灵气。 “所有受伤弟子,全都将伤口露出来站到前面。” 弟子们俱都十分茫然,但方才纪长泽治疗源清时可是特意让伤口面向他们那边,看清楚了源清胳膊处的黑血变红,大家心底也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 毕竟之前他们进大殿时可是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确保没有怪物才关门修整,现在想想,突然变成怪物的同门哪个不是受了伤的。 只是因为这是第一次遇到,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些居然还能传染,都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这才损失惨重。 眼见纪长泽有法子,弟子们赶忙三三两两站在了雕塑对面,露出受伤部位,被上方那一向懒散不靠谱的师叔/师叔祖隔空逼出黑血。 纪长泽一边吸灵气,一边往外给灵气,只感觉自己是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费劲的待在祖师爷手掌处吸灵气,自然不是因为上面灵力好吸更够用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弟子了,纪长泽逼出他身体里的黑血,擦了擦额头汗水,换了个结印方式,继续闭眼吸起了灵气。 底下的弟子们也无人敢打扰他,只是不解,为何师叔/师叔祖非要在上面。 倒是渡愕,到底是主持,想的更多一些,只几下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恐怕师叔推开源清就是为了能爬上祖师爷雕像。” 不过为什么之前不爬。 而是在殿内弟子变成怪物后,发现了被这些怪物咬的人也能变成怪物了才爬上去。 所以…… 渡愕突然想明白了,笃定道: “定然是师叔只有在上面才能救人,他上去,是为了能把受伤的人都救下。” 侯府庶子(20)(如何快速打倒渣爹(三合一...) 第21章 富二代室友郑庆辉听着程越洋跟他说了一通“我们时间不多要利用时间论”。 他觉得程越洋傻了。 “就算真的是那样, 你还真能一辈子不洗衣服了?而且剩下来的这点时间够干啥啊,傻啦吧唧的你。” 来自东北的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程越洋,又回头看了看正一脸平静看着书, 仿佛完全沉浸在书中世界看不到这边的纪长泽, 冷笑一声: “你信他忽悠你, 照他这个说法,我们大家都别洗衣服了, 就让衣服发臭就好了,你不洗衣服, 搁在这,最后不还是得洗。” 说着, 他声音放的特别大声,故意让纪长泽听到, 带着嘲讽扬声道: “你可不像是纪长泽,上个大学妈妈还要跟着,他回家衣服能让他妈洗, 你能吗?” 程越洋还懵着。 他觉得郑庆辉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纪长泽说的更加有道理啊。 低头看看桌子上的书:“可是我们学习的时间就这么点……” 郑庆辉:瘪犊子的, 这家伙真的傻了。 寝室里除了纪长泽,其他三个人关系一直都很不错,虽然性格各异, 但都没什么坏心也都不相互计较, 相处这么久了,郑庆辉是真拿两个室友当兄弟的。 结果现在兄弟傻了。 他能不找“罪魁祸首”算账吗! 郑庆辉直接冷着脸,转头大步走到了纪长泽桌子前, 见青年明明没戴耳机, 却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好像很认真看书一样, 他脸上怒意更重。 “纪长泽,你跟着越洋瞎扯什么?自己不洗衣服,还想把他也带的不洗衣服是吧?” 青年微微蹙眉,将视线缓缓从书上移开,抬眸望向面前人。 郑庆辉一脸“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有本事你打我啊”的挑衅神情。 他早就看纪长泽不爽了。 不打扫卫生,目中无人,泡妞还要假装室友的车是自己的。 这什么垃圾玩意。 来啊!! 大不了就打一架! 谁怕谁啊!! 然而…… 青年视线在郑庆辉满是挑衅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就仿佛他是个空气一样的低下了头,继续若无其事看自己的书。 郑庆辉:“……” “纪长泽,你这是看不起谁啊你!!” “庆辉庆辉。” 程越洋见郑庆辉一副要扑上去打人的架势,连忙上前去把他给拦住:“长泽他没有这个意思,我之前跟他说话他也是这样,咱们都是室友,有话好好说。” “谁跟他是室友,开学到现在,他打扫过一次寝室卫生没有,还有你,你什么时候站在他那边去了。” “什么啊,我跟你说,他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学习。” “放屁,就说句话能浪费多少时间,我看这小子就是看不起我,你让开,我今天非要教教他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两人一个要上前一个要拦着。 作为罪魁祸首的纪长泽却依旧安静的坐在那…… 以每十秒一次的速度翻书。 郑庆辉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顿时觉得自己抓到了纪长泽装傻不应自己的把柄。 “纪长泽我跟你说你别装啊,这么点时间就翻页,还看书,你糊弄谁呢你。” 他这么一说,拦着他的程越洋也扭头看了过去。 纪长泽还是一脸平静,看都不看这边,手下快速翻页。 程越洋:“……” 是哦。 哪有人是这么看书的。 就算是他都不相信纪长泽是在看书。 他顿时有些尴尬的放下拦着郑庆辉的手,讪讪道:“长泽,庆辉他没恶意,就是你说他的车是你的,他心里有气,要不你跟他道个歉……” 青年暂时停下自己翻书的时间,眉又拧了拧,一脸“你们事怎么这么多”的表情,转身朝向两人。 “什么车?” 郑庆辉又是一声冷笑:“你还装傻是不是,论坛都传遍了,你还装模作样的。” “冷静冷静。” 程越洋连忙又拉着他不让他上去揍人,自己掏出手机,将那张论坛里的照片递给了纪长泽。 指指上面纪长泽背后的那辆红色敞篷车:“就是这辆车。” 青年冷淡的瞥了一眼: “哦。” 程越洋:“……” 郑庆辉这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还以为我们给你科普呢是吧,纪长泽,我说你也是够有脸的啊,把我的车,说成是你的,然后去泡妞,你脸皮子怎么这么厚啊你。” 纪长泽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冷淡:“我说了吗?” 郑庆辉冷笑:“你没说吗?” 程越洋:“……那个,庆辉,他真的没说。” “这个图是别人发上网的,然后刚开始配字是纪长泽本人是一直没发言的。” 说着,他还把那个已经被顶成热门贴的帖子标题给郑庆辉看。 郑庆辉:“这个帖子在学校论坛飘了三天,还有贴吧,微博还有人艾特他,你觉得他会看不见?” 他还是挺能分析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那的纪长泽,断定道:“他是知道这种谎话肯定会有被戳穿的一天,所以才不否认也不承认,到时候就算别人知道真相了问他,他也能说自己不知道。” “纪长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能说自己不看论坛和贴吧,微博总有吧,你微博还经常发一些什么国外学术论文,这件事出了之后还一直在发,要说你一边发学术论文,一边看不见别人艾特你,你当我傻啊。” 程越洋还想再劝,刚张嘴突然又反应了过来。 对哦。 这解释不通啊。 他现在也相信了纪长泽就是抱有郑庆辉说的那个想法了,神情有些尴尬:“长泽,你就跟庆辉道个歉吧,这件事怎么说也是你不对。” 纪长泽:“我不上微博。” 郑庆辉嗤笑一声,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纪长泽的微博点进去,将主页面递到他面前,一边刷新一边问: “好啊,你说,你不上微博,那这些每天都在发的微博是谁干的?鬼吗?” “我这样刷新,它会发吗?会吗?你看会吗?” ――“蹬蹬蹬!” 微博刷新成功。 在三人的视线下,纪长泽的微博显示发了一条新微博。 郑庆辉:“……” 程越洋:“……” 纪长泽:“它会。” 郑庆辉不相信的抱着微博仔仔细细的看,但怎么看,发布日期都是一秒前。 他又去看纪长泽。 青年还是像是刚刚那样,端端正正的坐在那,两只手也没有拿手机。 郑庆辉:“……你怎么做到的??” 纪长泽:“定时发布微博。” 定时发布?? 微博还有这玩意呢? 见他一脸不信,纪长泽语气依旧淡淡: “你们在下载微博后不会查看它的新手指南吗?” 郑庆辉:“……” 虽然纪长泽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语气也还是跟之前一样。 但是为什么……他总觉得面前人好像是在奇怪他智商这么低一样。 郑庆辉:“谁说没看了,我看了,只不过谁会记这点小事啊,是吧越洋。” 程越洋:“我没看啊,这个新手指南在哪来着?” “目前还没有。” 青年微微点头:“我自己做的。” 郑庆辉:“……” 程越洋:……对哦,纪长泽爱干这样的事来着。 郑庆辉还是觉得自己被套路了:“不是,你好好的发微博不行吗?定时干什么??” 纪长泽:“浪费时间。” 郑庆辉:“……” 怎么这么气人呢。 他撸起袖子就要上,程越洋连忙把他拦住:“冷静冷静,他就是这样,之前跟我说话也是这样。” 为了避免室友们打起来,又或者是郑庆辉单方面殴打纪长泽,程越洋干咳一声: “长泽,你倒是把话解释清楚啊,不就是发个微博吗?而且你嫌浪费时间,你不发不就行了。” “不可行。” 纪长泽:“我需要微博粉丝量。” “如果一口气发出去,按照计算,看到的人,一百个人中只有一个人会看完,但隔段时间发一次,一百个人三十四个人会看完,其中平均八个人会关注。” 程越洋听的频频点头。 然后发出了灵魂问题:“所以你要粉丝是要干什么?” 青年带着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一脸“你这都不懂吗”的样子。 “当然是做实验。” 面对一脸懵逼的两人,他直接打开电脑,点开那个标注着【粉丝量上涨的主要原因】的文件。 放给了两人看。 上面不止详细记录着各种数据,还写了粉丝们对于他发出的内容是个什么反应,是否有人取关,又是因为什么取关,取关时的大致心态是什么。 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一日之功。 当然,事实它就是一日之功。 毕竟原主搞微博就是为了装逼,而且心态也的确像是郑庆辉说的那样。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要紧了。 纪长泽此刻倒是挺耐心的,又退出去点开了另外一个文件:“这里还有个ppt,可以更加直观的展现出所有数据。” “你们想看的话,我可以发给你们一份。” 郑庆辉:“……” 程越洋:“……” 谁想看这玩意啊! 郑庆辉现在已经完全不想计较车不车的了,他就想知道一件事: “所以,这有什么用吗??” 青年神情还是冷冷淡淡的。 “可以卖钱。” 郑庆辉:“???这玩意?卖钱??” 纪长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营销公司会买。” 郑庆辉:“……哪个公司会买这个玩意啊?不是,等等,你真不知道论坛上那件事??” “嗯。” 青年眉还在皱着,把抽屉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扔给了郑庆辉: “不相信自己看,不要打扰。” 郑庆辉默默地打开手机。 好嘛,一打开,页面倒是满满当当。 只不过都不是软件,而是文件。 随便点开一个,里面密密麻麻的外文,一看就是学术论文。 郑庆辉不信邪的翻找了个遍,硬是没找到一个当下年轻人常用的社交软件,更别说是论坛游戏了。 他一阵无语。 怪不得纪长泽不知道这件事。 这家伙简直就是身体在闹市,心灵在深山野林啊。 不过为什么,他还是总觉得纪长泽是在骗他? 郑庆辉怀疑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正在以十秒钟一次的速度翻页的纪长泽,脑子一清。 “你别想骗我,以为这样就能把我骗过去了吗?要不是心虚,你会这么快翻书?这么点时间,五行你都看不完。” 青年眉拧的越发厉害。 他放下书,转身看了过来; “你很吵。” “别跟我说话,浪费时间。” 郑庆辉:……对,就是这副讨人嫌的样子。 之前就是,大家不就是说两句话,他就带着这副死人脸说他们吵。 吵个屁啊吵,大白天的,又不是晚上。 关键是纪长泽这小子,还跑去找辅导员告状,说他们打扰他学习。 因为想起了往日的恶心事,郑庆辉心底的怒火又冒出来了。 “你装什么装,一口一个浪费时间,你的时间是有多宝贵啊,你打扫卫生是浪费时间,我们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就你是大少爷?我们都得伺候你?!” “翻个书跟上天一样,装什么装,你成绩又不是特别好,人家正儿八经的学霸师兄都没装,你装个屁。” 他越说越气,伸出手一把将桌上的书抢了过来,翻了几页,面上神情越发嘲讽: “这么深奥的书你也看?纪长泽,你还真是装啊,要不是我知道你成绩,我还真以为你有多厉害,你别以为这件事就撇过去了,我告诉你,以后寝室打扫卫生扔垃圾,你都得做,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是擦线进的这所大学。 作为一个富二代,郑庆辉不爱飙车,不爱喝酒,也不爱泡妹子。 他就喜欢努力。 来证明自己不比爹差。 当初高中三年头悬梁锥刺股,他拼了老命才考进来,平时最仰慕羡慕的就是那些学霸。 但他考进来,可不是为了给大少爷室友当下人的。 见他拿走了书,青年神情微冷。 伸出手:“还我。” 程越洋见状,连忙拉住郑庆辉:“庆辉,你先把书还给他,咱们好好说,别闹大了都不好看,到时候万一受处分……” “还给他再看他装模作样装傻吗?我们都忍了他多久了,他以为他是神仙啊,不食人间烟火的。” 郑庆辉忍了这么久,这一次纪长泽“玷污”他爱车可是让他忍不住炸了。 他把书翻到前一页:“来,你不是装自己一下看一页吗?你说说,要是能把这一页的大致内容说出来,我就既往不咎,以后你的卫生都我来打扫,我把你当大爷一样伺候。” 青年静静看了他三秒。 然后将手伸了回来,面无表情开始默背。 他刚起了个头,郑庆辉的脸色就变了。 纪长泽居然是从这一页的第一个字开始背的,而且一字不差。 程越洋见他脸色不对,好奇的凑上去:“怎么了?卧槽!” 两人简直是瞠目结舌的看着纪长泽居然就这么直接背了下来。 郑庆辉:“……” 程越洋:“……” 一直到了这一页的最后一个字,都没错一个字。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懵逼。 郑庆辉先回过神,狐疑的看了一眼如往常那样面上没什么表情的纪长泽。 “骗人的吧,还是这本书你早就看过了?” 他转身从自己床上找出了一本书。 这书可不是学校发的,而是他特地买来打算熏陶一下自己的。 平时基本看不到三行就发困,催眠神器。 他随便翻了一页,递给纪长泽:“给你看一分钟,你要是能跟之前一样背下来,我给你赔礼道歉。” 程越洋看了看那本书,凑到郑庆辉耳边:“庆辉,这样不好吧……” “没事。” 郑庆辉自信满满:“这本书可不是一般的晦涩难懂,他要是真的能看几眼就背下来,那就不是人了。”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神仙呗。” 郑庆辉的话刚落地,青年扫视完内容,又将书递了回去。 然后,用着平淡声音开背。 依旧一字不差。 依旧是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 郑庆辉:“……” 程越洋:“……” “不、不对,你要是有这个本事,你成绩怎么那么一般。” 纪长泽冷淡瞥了他一眼:“题目太多,浪费时间。” 程越洋怕郑庆辉又发火,连忙帮忙解释:“他的意思就是那些题他都会了,再答出来也是浪费时间……吧。” 他也不是很确定。 真的会有人这么干吗? 然后再回头看向这个明明是个王者,却一直用白银身份生活在他们中间的青年。 恍然,好吧,是真的有。 郑庆辉神情还是愣愣的,他不信邪的又随意翻了一页,递给纪长泽:“你再来啊!我还就不信了。” 青年眉还拧着,神情已经有些不耐了。 程越洋连忙劝他:“长泽,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也许他态度还算好,纪长泽虽然神情比较冷淡,但还是给了他这个面子,接过了书。 然后,再次一样的结果。 程越洋:“……妈耶。” 郑庆辉已经彻底懵逼了。 纪长泽没去管车的事,是因为他从不上社交软件。 纪长泽每天发微博,是为了做实验。 纪长泽冷着脸每天不鸟人嫌他们吵,是因为他的大脑正在跟个电脑一样的快速录入知识。 他怎么就觉得,这个世界这么魔幻呢。 程越洋也被震呆了,他还记得要维持宿舍的和谐,趁机对着一脸懵逼的郑庆辉道: “庆辉,你看,他也没骗人,这件事咱们就揭过吧。” 郑庆辉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直愣愣的就上了前。 程越洋吓了一跳:“庆辉,你别冲动啊,不是都解释……”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之前整个宿舍里最不爽纪长泽的室友走到了青年跟前。 “神仙,您下凡辛苦了神仙。” 哦…… 对了,庆辉最崇拜学霸来着。 侯府庶子(21)(如何快速打倒渣爹(三合一...) 魑王这个操作实在是太骚了。 甚至骚到了特殊能力者们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魑王。 “看对比, 直播里面的魑王和监控里的的确是同一个人,小动作习惯,身形, 走路姿势, 还有你们看这里……” 精通分析人物的同事将监控拉到三个魑魅□□的画面。 “李澄和另一个不知名魑魅□□的时候都是手撑墙,靠着强大的跳跃能力过去的。” “魑王不是, 放大来看就可以清楚看到,看,这里……” 他将画面放大, 暂停,指着屏幕上纪长泽根本没落在墙上的手:“他没有支撑点,是直接跳过去的, 光从这一点来看,他的能力就要比别的魑魅要强。” “我们手里魑王的资料一共有两个, 一个是直播画面, 一个就是这次的监控,别看监控里他好像很……” 他把沙雕这俩字跳了过去:“但直播画面里,他是可以在一秒内, 只用眼神, 就凭空起火灭掉那么多魑魅的。” “这究竟是只能对手下管辖魑魅使用的能力,还是魑王本身的能力, 我们还不清楚, 但可以确定,魑王是可以传召魑魅的,再加上他这一手, 魑魅们一定对他唯命是从,所以就算除去他自身强大能力, 这些魑魅们加在一起,我们也绝对拿他们没办法。” 李橘赞同点头:“最麻烦的是,魑魅是由人转化来的,死一个,就会重新再转化一个出来,只要人类没有灭绝,除非所有人都心无杂念,不然魑魅绝对杀不绝。”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要所有人类都心无杂念,这怎么可能呢? 是人就会有各种负面能量,没人天生就是个坏人,也没人每时每刻都是好人,魑魅们的诞生,是人为抑制不住的。 年纪最小的同事就是在这样一片沉闷的气氛中突然开口:“所以魑王昨晚到底想干什么?” 所有人:“……” “总不至于……是专门跑来吓唬我们的吧……” “虽然看着很像,可他分明做事狠厉,一口气灭了那么多的魑魅,对自己人都那么狠,对我们应当出手越发毒辣才对啊。”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带着这种费解再次努力研究。 “总而言之,别掉以轻心,能成为魑魅还可以说只是负能量,能成为魑王,他心思绝对正不到哪里去。” “这一次,指不定有什么大阴谋。” 在特殊能力者们加班加点研究魑王到底有什么大阴谋的时候,被研究的纪长泽正在训斥李澄。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连他们下班时间都打听不清楚,要你何用!” 李澄唯唯诺诺:“老大,真不是我没打听清楚,他们昨晚上加班了,平时都是正常点下班的。” “那也是你的错,你知不知道你的失误可能会造成什么影响??” 李澄一愣,见纪长泽一副“这事很大你摊上事了”的模样,心底也有点不安:“什、什么影响……” 他难道真的闯了个很大的祸事吗? 站在一边的那个叫王伟的魑魅也有点担忧的看向纪长泽。 难道,老大心中有别的谋划? 纪长泽脸上还戴着面具,语气冰冷: “要是因为你的错误情报昨晚我们的光彩亮相没有了,没这么吓唬他们一顿,他们怎么可能怕我,他们要是不怕我,恐怕直接就能打到我们老巢来,到时候大家一起死翘翘,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你!” 李澄:“……” 王伟:“……” 王伟犹豫的看了看李澄,小心翼翼的提醒纪长泽:“老大……好像……我们未必打不过那些能力者……” “是啊老大。”李澄也跟着帮腔:“真刀实枪的话,我们这么多魑魅,怎么可能打不过他们。” 纪长泽一拍桌子,拍的两只魑魅身子都跟着一抖: “你们懂什么!” 他恨铁不成钢,一副恨不得将两只魑魅丢回去回炉重造的语气:“你们以为,现在看上去是魑魅占上风,我们就真的占上风了吗?” 李澄:“难……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纪长泽站起来:“看来,我是时候该给你们科普一下了,我们的种族,我们的特性,很显然,我们是反派对吧?” 李澄王伟:“……” “老大……虽然看着是挺像的,但这毕竟不是……” “你懂个屁,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句话听过没有,你看各大里的反派结局,古往今来,题材无论是武侠还是玄幻,网站无论是某点还是某江……某江就算了,那边反派还有和正派相爱相杀在一起的。” “我们只说某点,反派是不是每次出场都比主角强,是不是乍一看好像能一拳打死一个主角?但结果呢?主角就是能一步步打上去,打了小的打老的,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扮猪吃老虎。” “你看现在好像这些特殊能力者只有十几个人,也不是很能打,也没多厉害,甚至还要上班下班加班睡宿舍是吧?这就对了,他们这是在让我们放松警惕,你以为他们只是平平无奇的上班党,但实际上等我们一上当,就会立刻被打的哭爹喊娘。” 李澄:“……” 王伟:“……” 纪长泽:“看你们俩这吓傻的怂样,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完美的对策。” 李澄:“……” 王伟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老大,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这些能力者其实真的只是单纯的在上下班,毕竟是国家部门嘛……” “呵,天真,如果真的是单纯上下班的话,为什么要住在一起,他们必定有阴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一面低调行事,一面故作悬疑,到他们面前去吓吓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好不敢轻举妄动,不然,要是惹了他们身后的老怪物……那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李澄:“老、老怪物??” “哪来的老怪物??” 魑王轻蔑的看他一眼:“你没听说过随身老爷爷吗?” “这么多的里,大部分主角都能有个随身老爷爷,平时就是隐形人,一遇到危险情况立刻出来挡刀挡枪,所以,他们一定背后也有人。” 两人:“……” 不是,等等,你这个逻辑怎么来的。 主角有随身老爷爷,所以能力者们也有? 李澄小心翼翼:“老大,这有什么推论吗?” “这还需要什么推论?” “华国这样强大,在魑魅没出现前就有了特殊能力者,还都在国家部门做事,特殊能力者的历史远远高于我们,在我们还没诞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存在,既然这样,背后早早就培养了更强大的老怪物不是很正常?” “泱泱大国,难道会是那种一点底牌都不留的?” 两人:……好像有点道理。 “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谨慎,要小心,要提防敌人的种种底牌。” “一方面,我收拢了魑魅,管辖住了他们,避免了得罪正派引来杀身之祸,另一方面,我又用了手段,在特殊能力者们面前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我们魑王才可以安稳活下来,好了,你们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所以强大的手段就是装鬼吓人吗? 你还不如直接一个打十个把他们都干趴下。 老大你这么强做到这种程度又不是不行干嘛非要鬼鬼祟祟畏畏缩缩。 李澄张嘴又闭嘴,心里一肚子的话想要吐槽。 但他突然想起来,他哥可是能力者啊!! 这要是魑王不脑回路清奇是个神经病,就凭着对方强大的武力值,他哥早就凉了。 魑王对能力者避之不及,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三两下想清楚了,他眼底露出喜色,立刻狂拍马屁:“老大就是老大,不愧是你,真是英明神武,算计清楚!!” 魑王显然很是受用,挥挥手:“也没什么,不过是看的书多了一些而已,你们啊,还是要多看看书,比如龙傲天系列的书,就非常不错。” 没有家属是能力者的王伟看着正疯狂吹彩虹屁的李澄和正舒舒服服听属下拍马屁的魑王:“……”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老大,我们低调行事的话,怨气哪里来?虽然说要研究冬天的蚊子,学历高的魑魅已经开始着手了,但是没到冬天前我们要怎么办?” 纪长泽面具下的脸缓缓邪魅一笑。 “放心,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过了没三天,一个新闻惊爆了全华国。 一国家里的吸血鬼组织,居然通过活人献祭的方式,将一头西方恶魔召唤了出来。 那只恶魔如传说中一样,羊角,黑色皮肤,长长獠牙,蝙蝠一样的长着翅膀,自召唤出来后,死伤无数,最后还是当地政府出动了大批量军队,战了一晚上才将对方弄死。 这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 如果说魑魅吸血鬼这些还能让人接受,毕竟他们都是自人转换出来,那么恶魔这种传说中生物的出现,可就让人恐惧无比了。 如果恶魔也能被召唤出来,那岂不是说明,将会有更多黑暗生物来到他们的世界。 很快,在全世界普通人民的惶惶不安中,越来越多的国家中的邪恶力量受到启发,开始通过他们国家的献祭方式召唤黑暗生物。 这种生物是通过献祭和人民恐惧的力量诞生的,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国家的人民怕什么,献祭出来的就会是什么。 慢慢的,传说中的生物已经不再满足当地的邪恶力量了,还有一个国家竟然召唤出了一个电影角色,这个角色虽然是人的模样,却好像没有自己的思想一样,只会按照自己的电影设定四处大开杀戒。 随着外面的新闻和消息越来越多的传入到华国,大家的紧张情绪也都被调动了起来。 华国可是也有不少传说中生物的。 山海经里就有那么多,再加上各种体系的神话传说…… 怨不得魑王说直接打杀人类格局太小。 难不成他那个时候就在图谋召唤传说中生物的事了? 而魑魅那边还没动静,一些外国人已经在羡慕华国了。 对比起自己国家,华国的魑魅们也就刚开始混乱了一阵,后来就再也没闹过事,整个世界都变了,不光是那些不再是人类的生物,还有一些趁乱搞事的普通人,虽然他们的国家也有能力者,但这些人可很少愿意为政府做事。 甚至合作都不乐意。 毕竟国情不同,对于华国人来说,能够为国家工作,进入政府部门是一件值得放鞭炮庆祝的事,自从能力者的存在被宣告天下,国家公开招收能力者后,不少能力者都抓紧时间备考,争取考到最好的部门。 而他们的国家先是犹豫了一下该怎么对待能力者,一部分主张能力者也不能算人,要当成敌人,一部分主张招能力者做事去对付那些变异者。 等到好不容易吵完了开始招人,那些能力者们已经对政府失去了信任,在他们眼里那不是去工作,而是去送上门让人研究,各种阴谋论下来,只有少数的能力者愿意入他们的国家部。 于是,没有能力者们的帮助,他们国家控制局势就非常艰难了,四处乱成一片,水电网都在,却俨然一副混乱战场的景象。 而在他们如此艰难求生的情况下,华国却还能保持原本的安宁,甚至大街上连个小偷都没有(现在都是能力者巡街,抓个小偷太简单了),怎能不让人羡慕到眼红。 甚至已经有些外国人想要来华国安家了。 对此,他们的网络上吵成一片。 【懦夫,自己国家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这种时候逃跑,令人不齿。】 【不跑不是等死?你打得过吸血鬼吗?】 【也别太羡慕华国,他们国家的能力者可都被招到了国家部门,谁知道有什么阴谋,说不定那些能力者都被囚禁起来了。】 【我的妹妹已经死了,我不想我的女儿也死在大街上,华国现在已经成为了最后一片净土,要是有可能的话,我想要带着她去华国。】 【你们也不想想为什么全世界都乱了华国却没乱,说不定这次的事就是华国弄出来的,要不然怎么就他们的国家没有事。】 【吵什么,现在x国召唤出了地狱龙,飞在天空上见到飞机就喷火,o国召唤出了水怪,藏在大海里谁也不知道在哪,一有船就掀翻,还想去华国,根本就没有路可以去,有什么好吵的。】 大家吵成一团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冒了出来。 【华国也不是一片净土,最新消息,魑魅占据了一座小学,绑架了里面所有孩子,正在进行华国的献祭意识。】 说完,他还丢了个视频连接上来。 点进去看,果然看到正有摇晃的镜头对着一个操场,操场上站满了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正茫然的左看右看。 操场讲话台上,熟悉的躺椅,熟悉的面具,纪长泽坐在上面,通过吸管喝着他八二年的可乐,旁边,摆放着一口大钟,时间正一分一秒的走着。 ――铛! 时间一到,大钟立刻响起巨响。 那镜头里的魑王这才慢腾腾站起来,拿过话筒:“行了,到午时了,你们几个,把这些小崽子赶到八卦里。” 一直在小孩子们身边维护纪律的魑魅们赶忙哄着这群一不顺心就哭的小孩子们进到操场中间画着的八卦上。 操场外面已经围满了军队,还有孩子的家长看到新闻后崩溃哭求。 “你们快点进去救人啊!!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要拿我们的孩子献祭啊!!献祭啊那可是!!!” 古代里献祭的人,总是没有能活下来的。 尤其是用幼童献祭,放血到死那还是委婉的,甚至还有直接活生生割开头皮往里面灌注水银的。 这怎么能不让孩子家长们崩溃。 军队也急啊。 可也不知道魑魅们用了什么法子,一圈透明的保护膜笼罩住了整个学校,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就是破不开。 里面的老师们都被囚禁了起来绑的严严实实,他们能看到画面,还是魑王下令让一个魑魅全程直播。 直播间标题是:见证华国会献祭出多么可怕的存在。 军方进不去,只能尽力安抚家长:“我们查过了,这个八卦献祭法是古时候一个小国用过得,不伤及祭品的性命,从直播来看,魑魅们虽然对老师凶,但对着孩子们都是哄着的,他们也不会受伤。” “那可是魑魅啊!!!你让我怎么相信我家孩子在他们手上会没事,你们快点想办法进去啊!!” 急疯了的家长们如何能听得进去,简直恨不得自己长翅膀能飞进去救人。 ――咚!咚!咚! 就在外面一片乱的时候,鼓声突然从学校里面传了进来。 正在疯狂查资料的专家立刻抬头:“开始了,八卦献祭法是以鼓声为开端的,快,快把手机拿过来,他们开始献祭了。” 手机被拿了过来,视频中,孩子们已经站在了八卦阵上,上方的魑王张开双臂。 “我感受到了,它已经来了,最恐怖的存在,它的气息已经出现了。” 他轻声笑着:“只要它能够被传唤而来,必定将会成为无数孩子们真实的噩梦。” “来了,它来了!怨气!愤怒!绝望!” ――轰隆隆! 原本晴朗的天空迅速聚集出一堆乌云,雷声沉闷响起,闪电也在闪。 不少孩子都被吓哭,看的正在观看这场直播的观众们纷纷提起了心。 家长,路人,外国人。 此刻都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屏住了呼吸,盯着八卦阵眼那个特地被铺上的红毯。 狂风乱起,孩子们的书包落在地上,书籍被吹的飞起,卷在风中,不停的转着圈。 很快,这些书籍开始拼凑出一个人形。 这个画面是可怕的,也是令人惊异的,可它就是这样发生了。 最终,阵眼上站了一个女人。 她有着黑色的头发,平平无奇的五官,齐耳短发,满脸严肃。 魑王看到她后显然很是兴奋,快速跳下台,径直朝着对方而去。 当他站到女人面前时,女人也睁开了眼。 在数亿人的注视下,魑王开了口:“来吧,说出你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句话吧。” 女人语气平缓:“y na is han iiwhat\&039;s your na” 正在崩溃大哭止不住眼泪的家长:“……” 越看越觉得女人眼熟的初中生们:“……” 还在拼命想要进去阻止传说中邪恶生物诞生的兵哥哥:“……” 所有人都呆了。 一兵哥哥懵逼脸:“这、这是那个英语书上的韩梅梅??” “……好像是的……” “为什么小学生的怨气召唤出了初中课本上的韩梅梅……?这不科学啊??!” 不对,等等。 难道不应该震惊魑魅们搞这么大的阵仗,结果召唤出来的居然是课本人物韩梅梅吗??? 此时此刻正在看直播的外国人们:“……” 怪物的翅膀呢?尾巴呢?鳞片呢??长长的獠牙和血红的眼睛呢?? hai ii是什么怪物。 很可怕吗?? 立刻有外国人问起了在身边的华国朋友。 华国朋友:“……” “怎么说呢……就……对学生来说……挺可怕的。” 在全世界的懵逼中,唯有一手打造了这一切的魑王发出了满意的笑声。 “欢迎你加入我们,韩梅梅,我会尽快把你的朋友李雷也召唤来。” “我已经看到……学生们绝望的眼神了,这么多的怨气,一定很好吃。” 侯府庶子(22)(如何快速打倒渣爹(三合一...) 纪大老爷在那边气势汹汹, 还在做着当着慎泽先生面扒纪长泽真面目的美梦,纪家里,一家人也正在愉快的看着裁缝送来的新衣服。 是的, 高官不光邀请了纪长泽的马甲慎泽先生, 还邀请了纪家。 纪父很惊喜,毕竟这代表着他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们纪家重新回到了上流圈子里,当然了,毕竟是一家之主, 再怎么惊喜他都不会显露在面上,反而还会非常沉稳的说大儿子:“长泽,不过就是去参加一个宴会而已, 不用表现得这样高兴。” 纪长泽翘着嘴角点头,回头还是该怎么高兴就怎么高兴。 他觉得纪大老爷真的是很神奇的物种, 纪长泽擅长猜测人的行为, 但像是纪大老爷这样,每一步都恰好被他猜对的,实在是珍惜品种。 这年头这么傻的已经很少见了。 不对, 应该说是又傻又狠的很少见。 纪母也难得参加宴会, 她和乔愿环一起戴起了漂亮的首饰,穿上华丽的衣服, 纪小弟交给了家里请来照顾他的人, 这才和丈夫儿子一同走到了门口。 这段时间纪母作为纪父的妻子,也没少陪着他参加一些宴会,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这可是政府高官的宴请,也就代表宴会上那些曾经有来往的没来往的都会到来, 她一定要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让人们对纪家留有一个好印象。 她本以为要坐黄包车,没想到出去时,外面居然停着一辆小汽车。 纪父和纪母都有些惊讶,现在的小汽车可不像是后世那样只要家里稍微有点钱的都能买到,这可是洋车,一辆就要许多钱,就算是之前纪家没破产时,这样一辆车也不是他们能买的。 一来就是没那个资源去买,二来就是价格太过高昂。 “长泽,这是你从租车行租来的?” 纪父还端着面子,纪母却没有这个顾忌,直接就问了出来。 “娘,这不是租来的,是长泽买的。” 乔愿环倒是知道这辆车,毕竟买车的时候纪长泽是带她一起去的,马上就是纪母的生日,这辆车便是给纪母的生日礼物,只不过是因为宴会,这才提前拿了出来。 “买的?!” 纪母惊到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这辆怎么看怎么都写满了“昂贵”二字的洋车,满眼的不敢相信。 “咱们家都买小洋车了?这这这,这要多贵啊。” 纪长泽嘻嘻笑:“娘,我们家又不是破产的那阵子了,我写书能挣钱,爹的生意也好的很,说是日赚斗金都不为过,只是买辆车送给您做生日礼物而已,这有什么。” “我的生日礼物……这是买给我的?” 纪母站在车前,小心翼翼的摸着车身。 她其实对车不太感兴趣,但是之前家里还没破产前参加聚会,若是谁家的夫人是坐着洋车来的,自然就会成为众人艳羡的目标。 纪母也羡慕过,可她知道家里的情况,买是买的起,只不过肯定买的吃力罢了,因此从来没张嘴提出过想要一辆车,可如今,大儿子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这辆车是买给她的生日礼物? 即使知道之前他们病着时是长泽挣钱养家,纪母的心中纪长泽也只是个孩子,听了纪长泽的话后,惊喜震惊后,便一下子联想到了纪父身上,立刻双眼发亮的回头看向丈夫,眸子中有无限柔情。 纪父:“……” 看他做什么,他之前也不知道家里还买了辆车。 纪长泽看出来了,当即笑道:“对,娘你猜的没错,就是爹带着我们去买来想送给您的。” 纪母望向丈夫的视线顿时越发温柔,差不多就跟刚成亲时一样了。 纪父也是个脸皮厚的,一见到夫人这样瞧着自己,当即挺直了腰,干咳几声,还真的应承了下来:“之前家中动荡,夫人刚生下孩子就受了那么多罪,自然是要好好补偿补偿。” 他看了一眼纪长泽,心里想着这孩子看来真是跟着他潜移默化,居然还变得精明了一点:“这还是长泽出的主意呢,可见孩子还是跟娘亲。” 可不就是只更娘亲吗?臭小子买车都不说一声,现在还搞突然袭击。 纪长泽痛快点头:“娘之前月子没做好,还是不要经常受风的好,再加上小弟如今年岁也小,城中风大,带着他出去时万一被风吹了可怎么好,有了这辆车就好多了。” 纪母感动的不行,显然以为这是全家人都瞒着她要给她一个惊喜,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上了车,纪长泽绅士的拉开车门先让纪母和乔愿环进去,自己正要进去时,被纪父勾住肩膀,低声跟他说:“臭小子,一个招呼都不打,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纪长泽嘿嘿笑着,冲着纪父比划要钱的手势;“爹,这辆车可是花了我不少私房钱,您看……” “你这滑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师兄弄得报社赚的风生水起的,比我还有钱,哪里还缺这点。”纪父笑骂了纪长泽一句,拍拍他肩膀:“行,你等着,回来我让账房把钱给你。” “不用给我,爹你看环姐儿现在是不是还缺个工作?我记得您认识的人多,不如安排安排?” 纪父又是笑着拍了纪长泽一下:“你可真是,啧。” 他还是很欣慰的,看来这段时间他的努力没有白费,长泽看着比以前更加开朗不说,还学会套路他老子了。 车里的纪母等不及了,打开车窗看向两人:“你们父子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赶紧上车,一会要迟到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坐在这辆洋车里亮相了。 “来了来了。” 纪长泽坐在了乔愿环身边,特地雇来的司机见着雇主一家人都坐好了,这才开始开车。 这个时候路面基本都是不太平,乘车体验当然是没有后世那么好,但是坐黄包车还不是这样,纪母兴致勃勃的左看看西看看,心底的兴奋劲还没有下去。 纪长泽则是悄声与乔愿环说着话:“这洋车是真的贵,贵不说了,还特别难买,洋人这钱可真是赚的容易。” 乔愿环最近涉猎的书籍越来越广泛,也能跟他聊上几句:“听闻在他们国家洋车卖的也不是很贵,在我们国家这般昂贵,还不是仗着我们国家自己生产不了。” “是这个道理。” 纪长泽探头问着坐在身边的纪父:“爹,再支援点钱呗。” 纪父也是第一次坐洋车,正在看稀奇就听到他这么一句话,奇怪问道:“你要钱做什么?” 纪长泽十分的理直气壮:“我看卖车有赚头,想要开一家工厂,专门制造小汽车。” 纪父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前脚刚夸了儿子有长进,后脚这货就这么异想天开。 孩子到底还是孩子,就是容易这边想想那边想想,想的还都是一些完全实现不了的东西。 “你知道制作一辆洋车需要什么原料吗你就要开工厂,你以为全华国就你一个人想到了洋车挣钱?这要是能制作出来,人家早就开始制作了,哪里还能轮得上你,那帮子洋人精着呢。” 纪长泽:“爹你让我试试,我觉得我好像也有做洋车的天赋,只要买一辆车回来拆开,我大致就知道它是怎么回事了。” 纪父还是觉得儿子这是在胡闹。 见他不答应,纪长泽转头就伸长脖子去跟坐在副驾驶的纪母抱怨:“娘您看爹,我就是想开个车行,以后您想要什么样的车就做什么样的车,爹这都不答应。” 纪母刚才只隐约听了几句,也不太明白,听了儿子的话就转头看向纪父,劝道:“长泽也是想做事业,你就支持支持。” 纪父:“……” 慈母败儿啊,慈母败儿。 所以说当初家里没出事之前,长泽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反正有爹娘让啃老的样子很正常呢。 纪母一向疼儿子,每次长泽对着她撒撒娇求求情,她就撑不住了。 而纪母再对着纪父说点什么,纪父跟着也会败下阵来。 “行了,我帮你弄,但是这玩意烧钱,只买一辆车回来,你别给我折腾的动静太大。” 纪父嘱咐完了,突然想起来;“不对啊,你不是靠着报社赚了不少钱吗?还有商行那边每个月你也能收到钱,怎么自己不去开还要来求我?” 纪长泽干咳一声:“买车了。” “少来,你那么多钱,买辆车能花多少。” 见纪父发现了,纪长泽干脆就不瞒着了,直说道;“我开了一家罐头厂,专门供应军方,军方那边是什么情况爹您也知道,这个买罐头的钱就一直欠着。” 纪父:“???你什么时候搭上军方了??” 他这个当老子的都还没这个本事呢,做儿子的居然已经开始给军方供货了? “有钱就可以,他们好搭的很。” 纪长泽回答的相当理直气壮;“我一开始其实只是想着前方战士打仗不容易,开的罐头厂没客户也卖不出去,就捐献了一批出去,没想到对方觉得好吃方便还好存放,就又订购了,订购到现在钱就一直欠着,所以我这不是身上就没钱了吗?” 纪父还在愣着,纪长泽已经“面带担心”的问:“爹,您说那边不会就这么不给钱了吧,我这罐头都给了他们不老少了,他们也就第一次下订单的时候给了钱,尾款到现在还没补给我,我要不要中断供应,跟他们要钱去啊?” 要钱?! 纪父立刻回神,面上迷茫的同时还带着几分喜色:“别!别要钱,军方虽然缺钱,但绝对不会赖账,长泽啊,你知不知道搭上军方这条线代表着什么?” 纪长泽做出一副疑惑神情:“代表什么?代表他们拖着给钱?” “诶呀你这个傻孩子!” 纪长泽恨不得拍拍面前大儿子的脑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就这么虎呢。 哦不对,长泽还真不是自己亲生的。 “军方可是掌控着各处路线,海运的,你现在跟他们搭上线,以后咱们家的东西想要海运可就容易了,比起海运的利润,你的那些罐头钱算什么啊!” 之前家里还没破产的时候,纪父是个佛系选手,钱能赚就赚,不能赚就不赚呗,够花就行了。 但是自从这次家里破产,亲眼见证了从来没吃过苦的夫人在阴冷房间里坐月子,向来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大儿子为了他们跪在狠心亲父门前两天都没得到回应,只能垂眉苦脸的回来,儿媳妇好歹也是从小金枝玉叶养大的,结果却因为家里没了钱要洗衣做饭买菜劳累。 还有他小儿子,出生的时候身上连绸缎做的被子都没得盖。 从长泽这个从前只会啃老的大儿子立起来,用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双手每天写出许多字来赚稿费的时候,纪父就顿悟了。 他要赚钱!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他不光要赚钱,最好还能手里有权势,就算是没有权势,他手里的钱和资源也会让一些想要搞垮他的人不敢下手。 而想到达成这个目标,搭上军方这条线绝对是上上之选。 只是军方出了名的难勾搭,纪父也只能想想。 结果他这边还在想着呢,那边儿子居然就这么把军方勾搭到手了? 他简直恨不得摇晃着纪长泽肩膀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纪长泽表示这很简单:“爹您不是教导我先有国再有家吗?也说了如今战事吃紧,我想着我们如今这短暂的和平可是前线战士们争取来的,我不敢上战场,但至少能让他们吃的好一点,再加上我的罐头卖不出去,所以就干脆全部捐献到了前线。” 纪父问:“你就捐了一次,他们就买你的罐头了?” “也不是。” 纪长泽说:“我后来又做了一批罐头,结果还是没人愿意买,我就又捐献了,后来想着也许是上一批罐头的口味不太好,我就又做了一批,结果还是卖不出去,于是我就又捐了,后来又换了个口味,但是还是卖不出去,于是我就……” “等等等等。” 纪父赶紧打住,问纪长泽:“你直接说吧,前前后后你大概捐了多少罐头出去了?” 纪长泽说出了一个数字。 纪父:“……” 他可算是明白了,军方这是硬生生的被他儿子砸钱给勾搭上的啊。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要通过给出物资来获取军方好感的,但是军方也不傻,那边给,他们就收着,至于让出巨大利润什么的,怕是在想屁吃。 纪长泽就不一样了,他开的罐头厂一直在生产,卖不出去就捐献,一次两次那边可能还不太会上心,七八次之后不吸引人家注意力才怪。 纪长泽还在絮叨:“我就是想不通,我的罐头都是实打实做出来的,好吃又耐放,而且还非常的便于携带,普通气温下就算是放两三个月也照旧能吃,怎么就没人买呢,亏我还做了那么多口味出来。” 纪父;“……普通百姓想吃肉直接就去买新鲜的去了,干什么还要买你的罐头,他们又不用行军打仗,便于携带和耐放对他们有什么用?” 说着说着,他突然恍然大悟。 对了,恐怕傻儿子的不停捐献是引起了军方的注意,但真正的让那边订购,还是靠的这个罐头。 便于携带,好存放,还好吃,普通百姓不会买,可是对于在前线打仗的人来说,这可就是最适合不过的东西了。 这玩意压根就是军事用品吧。 纪父狐疑的看向身边坐着的大儿子,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来“对没错,我就是故意做出军事用品然后吸引军方下单”的痕迹来。 纪长泽无辜的与他回望;“爹,你看着我做什么?” 纪父:“……” 他收回视线。 算了吧,傻儿子没这个本事。 恐怕他就是单纯的误打误撞,本来想做个罐头生意来挣钱,没想到做出了军事产品,他又是个傻乎乎的,东西不好卖人家一般都是低价卖出去或者找个下家,结果他倒好,一股脑的全捐了。 因祸得福,居然稀里糊涂的找到了罐头的真正买家。 看来长泽虽然没有做生意的脑子,但是却有做生意的运气啊。 纪父在心里肯定了这个想法,感叹果然不是亲生的,没随了他的好脑子。 不过也好,傻人有傻福。 他问纪长泽:“你说的这个罐头,它真的好吃?” 纪长泽点头:“好吃,可惜就是不好卖,只有军方买,买了还这么长时间不给钱。” “你别管给不给钱的事了,军方虽然以前比较土匪,但现在做事还是很正派的,他们拿不出钱来给你,当然会给你别的补偿,比如说和你见见面什么……” 纪父话音突然顿住,几秒后才失笑:“怪不得,怪不得我们家和那位高官一向没什么交情,他居然还邀请了我们,看来就是为了这个罐头来的。” 诶呀,他儿子,真是傻人有傻福。 纪长泽在一边看着纪父脸上神情,见他满脸的“我儿子傻但是运气很好嘛”的心满意足,趁机道:“爹,您刚刚说的我听得稀里糊涂的,所以我这个罐头厂到底还开不开啊?我本来都打算关门了。” “开!当然要开了!” 纪父生怕儿子想不开真的不开,恨不得将这罐头厂是个好东西这事掰碎了揉烂了告诉儿子。 “你这个罐头是好东西啊,你别卖给百姓了以后,就卖给军方,外国要是有人来买的话,不是和我们国家打仗的也可以卖,价格稍微定的高一点,我跟你说长泽,这罐头别看对普通百姓很鸡肋,对着需要打仗的人来说可绝对是好东西。” 纪长泽当然知道这是好东西,不然他写着稿子写得好好的,干什么要辛辛苦苦的跑去开罐头厂。 现在既然已经和军方搭上了线,也是时候交给纪父了。 “爹,要不你还是帮我管着吧,我实在是担心我管不好,要是它没那么重要还好,既然这么重要,我看我是担当不了大任了。” 纪父有些犹豫。 一方面他觉得这是儿子自己找来的资源,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不管长泽这么傻乎乎的真的把罐头厂再给作死了。 最终还是咬咬牙,点头答应下来:“好,我来给你管着,赚到的利润还是你的。” “都是一家人,什么你的我的。” 纪父听到这话,更加高兴了。 他回想起了当初大哥那么嫌弃这么孩子,说什么都不肯要他,他和夫人抱走的时候,大哥还在冷嘲热讽,说这孩子克亲,他们敢抱回去是不怕死。 纪父是不相信这些的,他只是恼怒大哥的态度,若是真的不想养这个孩子,那好歹也要好好照看好,不养在自己跟前就是了。 直接就要扔到庄子上去,他一个小婴儿,那不是放着他去死吗? 再看看现在。 长泽不光不克亲,还文采斐然,能够靠着写书来挣钱,外面粉丝无数,随随便便开个厂都能拉来军方的线,而且相当的孝顺,这么大一个资源,说给他就给了。 纪父之前一直不想看见纪大老爷那张老脸,但此刻,他却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对方了。 当初被扔掉的孩子现在一表人才事业有成,差不多是撑起了这个家。 嘿嘿,他嫉妒死那个老货。 纪父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再见到纪大老爷了。 一进了门,他一眼就瞧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憔悴,苍老,面色苍白不说还时不时咳嗽几声,而且他虽然是跟政府做事的人站在一起的,但人家却显然没人愿意搭理他。 纪父一下子就乐了。 再看旁边的纪长泽,显然也是看见了纪大老爷,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还对着他抱怨:“爹,那个人怎么也来了。” 纪父心里特别高兴儿子也跟他一样不喜欢纪大老爷,相当开心的煽风点火:“既然他来了,你就躲躲吧,他不太喜欢你,若是一会看见你了还不定要说出什么难听话。” 对,没错,这个老家伙不喜欢你宝贝儿子,爹才喜欢你。 纪长泽果然如他所愿,眼中对纪大老爷的厌恶更加深了:“他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他,这等无耻之徒,我也不想看见他。” 乔愿环怕他难受,劝道:“算了,不碰见就是了,我想吃那边的蛋糕,长泽陪我过去吧?” 纪母下意识看了乔愿环说的位置,一眼瞧见了夫人团,眼睛一亮,赶忙也说:“我也想吃蛋糕,一起去吧。” 纪父还想刺激刺激大哥,好好报一报仇,便留了下来,心底阴笑着朝着那边而去。 纪母整了整自己手上的包包,又理了理头发,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没有什么褶皱,这才心满意足的优雅走到了最前面。 纪长泽和乔愿环多了解她,一看便知道她是想炫耀,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也跟在了后面。 纪母走到了那儿,装模作样的拿起一块蛋糕,放在嘴边小小的咬下去,果然刚吃下两口太太团里就有人认出了她,惊喜打招呼:“纪太太,您也来了?” 她手拿着蛋糕,转头也跟着满脸惊讶惊喜,脸上写满了“诶呀呀这么巧我之前真的是一点都没看到你们”的表情:“姚太太,你也来啦,真是巧啊。” “可不是,我们好久都没见了,纪太太家里是有喜事吗?你瞧着比以前年轻了不少呀。” 纪长泽乖乖站在纪母身边吃蛋糕,一边吃一边想,他可是特地请了最好的化妆师来给纪母化妆,头发都做了,衣服首饰全都是挑的最合适的,能不看着年轻吗? 纪母笑的温婉,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我自己没感觉到诶。”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在脸上轻轻一触就放了下来,其实是因为脸上化了妆,她担心摸得太用力了把脸上的妆容给摸下去。 但是这个动作在别人看上去就显得非常优雅大方了,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顿时,太太团注意力都放在了看上去容光焕发的纪母身上。 被她们一直追问,纪母这才轻描淡写的说;“也没什么了,就是最近买了一些新首饰,人家说玉养人,可能就是首饰的原因吧。” 说着,她的手“不经意”的放在了脖颈的项链上,透彻明亮的玉石项链一下子就吸引了太太团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不是点翠楼的那一套首饰吗?好贵的哩,我之前一直想买的。” “诶唷,我才发现,纪太太你身上戴的是一整套的首饰,这也太好看了,要多少钱啊?” 纪母很低调的没说价格(不用她说,会有人打听出来),只是笑着说:“其实也没多少钱,我戴着它高兴是因为它是我儿子送给我的,养孩子这么大,孩子孝顺,我比什么都高兴。” 儿子? 纪家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纪长泽,另一个是还在吃奶的奶娃娃,是哪个送的自然一目了然了。 之前纪长泽不是纪家亲生孩子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风雨雨的,太太团们自然也知道,当时还有人同情过纪母是为别人养孩子,结果人家还不想认。 后来事情翻转,但还有一些人留下了“别人家的孩子到底是养不熟”的印象。 何况纪长泽之前在城里给人的印象就是个喜欢四处玩乐的大少爷,他哪里来的钱去送首饰,怕不是用了家里的钱给家里人送东西吧。 纪母看出来她们怎么想的了,她笑容不变,仿佛是说家常一般说着:“说起来,孩子果然还是要经历了事才知道懂事,之前我家长泽每天就知道四处玩,后来家里出事,他一下子就稳重起来了,我家先生病着的时候,家里全靠着他挣钱,就连后来我先生东山再起,用的本钱也是长泽赚回来的。” 纪长泽赚回来的? 太太团们有些不相信,但纪母总不能说瞎话来骗他们,何况当初纪家突然破产,按理说是没钱再东山再起的,可他们手里头就是突然有了一笔钱。 难道真的是纪长泽? 这么一想,再去看身形高大修长,长相也是上上的纪长泽时,她们就多了点赞赏了;“这孩子还这么年轻呢就会挣钱了,真是了不得。” “对了,纪太太呀,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你从一辆洋车上下来,是你们家买的吗?” 纪母笑容更深了一点,眉宇间满是止不住的幸福:“是呀,说起来也真是好笑,这洋车还是我家先生和儿子儿媳妇一起瞒着我买来的,本来打算等到我生日那天再送给我,这不是正好要出门,他们这才肯拿出来。” 纪长泽和乔愿环又是无奈笑着对视一眼。 两人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之前纪母坐月子的时候遭了不少罪,她比较要面子,觉得当初面子没了,如今有了机会当然想要把面子找补回来。 纪母的面子是确确实实找回来了。 纪家破产的时候还有人幸灾乐祸她一个富家太太以后要过上那种平民生活了,结果没想到人家东山再起了,不光东山再起,日子过得还这样幸福舒坦。 要说之前她炫耀儿子的时候太太团还只是有点羡慕。 在听到洋车的时候,那心里的羡慕就止不住了。 洋车多贵大家都知道的,都知道开洋车风光,可她们先生觉得这是浪费钱不肯买。 再看看人家纪太太,先生主动给买的不说,还是用来当做生日礼物。 甚至家里的儿子儿媳妇也跟着一起。 她们嫁的男人大多都是有钱有势,家里堂堂正正养着女人,虽然说她们大太太的身份不可撼动,但和纪母一比可就不太好了。 丈夫只有她一个还对着她这么好,儿子孝顺,儿媳妇是她娘家人,和她肯定一条心,长相好气质佳不说,一看就是个脾气好的。 怎么这世上的好事都让纪太太给占全了。 这个话纪大老爷也想要问。 怎么什么事都让他弟弟给占全了。 “军方?你能搭上军方?” “可不是,大哥你在政府工作,应该知道搭上军方这条线代表着什么吧?”纪父笑呵呵的,端着酒杯不喝,就在那用着一种随便聊聊语气说着话,一言一句却都是往纪大老爷心口里面戳。 “说起来这件事我还要谢谢大哥你呢,你是知道弟弟我的,虽然说有点小本事,但也是没能耐能搭上军方的,能搭上还要靠着长泽,他开了一家罐头厂,诶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家军方就是看上【我们家】长泽的罐头了,下了几次订单。” 【我们家】这三个字,他特地咬的重重的。 “还有他和我学生一起开的报社,日进斗金啊,半个城的人都喜欢定他们报社的报纸,再加上卖书挣的钱,那可真是,放都放不下,听说大哥家最近过得比较拮据啊,诶,这也是我的不是了,你说当初要不是我把长泽过继过来,长泽挣的钱可不就到你那了吗?弟弟给大哥道个歉,诶?大哥?你哆嗦什么?诶唷,站不稳了,快扶着快扶着。” 纪父随手招了个酒店的人来扶住被气的脸色发青站都站不稳的纪大老爷,自己端着酒杯容光焕发的感叹:“大哥你年纪大了就不要那么辛苦,我们都老了,养家的事就交给底下的孩子们吧,我记得你最大的孩子比长泽大了很多岁,你让他去管着家里的事,自己享享清福不好吗?哦不对。” 他一副“诶呀我失言了”的表情:“你看我这个记性,大哥你的几个儿子好像是只擅长吃喝玩乐了,也不像是【我家】长泽一样这么有出息,所以说大哥对弟弟好呢,最好的儿子都送我了,自己把剩下的留下。” 纪大老爷:“……你、你!” “诶唷,大哥你怎么喘不上气了,快快快,快坐下,你说你,病着还出来干什么,一把老骨头了,好好歇着不行吗?诶呀你看我这张嘴,又给忘了,大哥你的那些孩子都不能当家,你是不能像是我一样想歇着就歇着。” 纪大老爷:“……” 他说不上话了,只能一个劲的喘着粗气,努力瞪着纪父。 纪父悠哉悠哉的坐在他对面,无视了他要吃人的眼神,享受的抿了一口酒:“对了,大哥,你这段时间好像过的不怎么好啊?我怎么听说你好像是得罪了一位大人物,诶,真是惨,你说都是亲父子,你和长泽还真不太一样,你呢,凭本事得罪大人物,【我家】长泽呢,凭本事拉来军方,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长泽从小到大都是跟着我,难免随我。” 纪大老爷:“……” 他开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了。 旁边酒店的工作人员赶忙给他顺着气:“先生,先生您没事吧先生?先生?” 纪父啧啧,这大哥气量果然一如既往的小,他还想继续在大哥的雷点上花式蹦q。 一抬眼,正好看见纪长泽正在吃蛋糕,立刻招手:“长泽,来见见(气气)你大伯。” 纪长泽也瞧见这边了。 再看纪大老爷,已经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纳闷了。 他这不是还没出手呢,怎么纪大老爷这就一副即将下线的样了。 感觉好像完全不用出手了呢。 纪长泽走了过去,刚到了近前,刘庆如就领着宴会的主人来了,见到纪长泽面上一喜,赶忙介绍道:“洪先生,您不是想要认识慎泽先生吗?这位是纪长泽纪先生,慎泽就是他的笔名。” 本来就处于被送走边缘的纪大老爷:“……” 慎泽先生……就是他扔掉的儿子??? ――砰! 他倒了。 侯府庶子(23)(如何快速打倒渣爹(三合一...) 纪长泽四十岁时, 本来已经放弃劝说他修真的大家开始陆陆续续劝他来一起加入全民修真的行列,被他断然拒绝后欲言又止。 纪长泽六十岁时,几乎所有人都表示希望他可以修真延长寿命。 毕竟谁都知道普通人的寿命实在太短, 而他们现代这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居然每一个人体内都有灵根,你先别说这灵根是好灵根还是次灵根吧, 只要愿意好好修炼,活个三百年绝对不成问题。 结果,纪长泽他就是不肯修炼。 到了他七十八岁的时候, 这事已经成为全世界都关注的大事了。 好像为了控制世界平衡,修真者很难要孩子,当初的年轻夫妻们如今也都五六十岁了, 还只有少数生下了孩子,他们倒是也不着急, 反正如今这个岁数对于修真后的岁数来说并不算长。 以后日子长的很, 实在是生不出来就云养崽崽呗。 是的,因为在新生儿太少了,不少父母生下孩子后因为喜悦往各大平台发了炫耀的喜信, 然后就成了大家的云养崽。 自从可以修真以来, 不管多少岁吧,都是身上没了病痛, 最多也就是飞剑上摔下来摔个腿短, 要是舍得钱,去买颗丹药,第二天就能好。 从那时候算到现在, 还没有因为寿命到了正常去世的人。 纪长泽是第一个。 听到他死讯的时候,所有人都懵了。 可以说是由纪长泽开启了修真时代, 如果不是他,也许他们的世界根本不能像是现在这样平和而畅快。 他让他们拥有了新的人生新的选择,可最后,先离开的竟然是他自己。 大家都知道纪长泽是个钻牛角尖的性子,在科学家们都选择修真时,只有他坚持不肯修真,坚定地认为自己决不搞这种迷信活动(虽然他的异能也并不科学)。 但当时,所有体会到了修真好处的人都没把他的坚持放在心上。 他们十分肯定长泽爸爸能真香。 长生不老诶,身上永远不会有病痛诶,除了一切都变好了,生活也并没有改变呀? 他们还是追星,只不过偶尔会看两场天空演唱会。 他们还是会堵车,哪怕现在一三五单号飞剑限行,二四六双号飞剑限行。 他们还是能打游戏,只不过游戏里起了冲突所以互相约架大晚上飞到对方家斗殴的事件比以前多了一些。 生活没有改变,为什么长泽爸爸不愿意呢? 在他被宣布自然去世后,修真界的人惊讶发现所有来自隔壁世界的弟子们都请了假,倒卖丹药和各种科技的,摆摊子的。 只要是隔壁世界的户籍,全都在这一天离开了修真界。 问起来,就说,他们世界一位伟大的人去世了。 这一天,在全世界的瞩目下,纪长泽的遗体按照他的遗言火化,佛修们被千里迢迢请了过来,为这位全民英雄念经超度,希望他能带着全世界人的祝愿,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 下辈子,可一定要修真,不要这么早早离开啊。 诵经声响彻整个葬礼现场,佛修们一边念经,一边感到奇怪。 怎么,这次的亡者好像根本没在周围? 不能吧,三天离魂期还没到,他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纪长泽还真自己跑了。 他不愿意修真一方面是为了巩固原主人设,另一方面就是他该干的都干了,这个世界没有人需要他了,还不溜达难道还等着过个几十年一百年的再表演一次飞升吗? 跑路的纪长泽顺顺利利在另一个世界睁开了眼。 刚往旁边一看,就差点没闪瞎了眼。 他立刻闭上眼,坐起身眯着眼睛看去,才发现他所在的这个屋子里简直摆满了各种珍宝。 闪闪发亮的那种。 看来原主挺有钱的。 确定屋子里没有别人了,纪长泽开始查看记忆。 上个世界就是为了不浪费时间飞升才死遁,结果这个世界就直接把他送修真界来了。 哦,不是原主有钱,只是他贪财,会弄钱。 这一屋子里的珍宝就全都是他“辛辛苦苦”用各种手段弄来的。 原主,一孤儿,被迟仙宗前任掌门捡起来后发现灵根不错,就收为了弟子,本来前任掌门看他灵根好,又年纪小,想的是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又能为宗门培养出个天才。 结果,上上下下都很勤奋的迟仙宗,硬是出了原主这么一个奇葩。 从小就又懒又馋又贪财,他是天灵根,按理说修炼事半功倍,可偏偏他就是嫌弃修炼辛苦不肯修炼,比不上他灵根的师弟师妹们修为都上来了,他还在以龟速前进。 前任掌门是骂也骂了,罚也罚了,可就是拿这个最小的弟子没办法。 你骂他吧,他就受着。 你罚他吧,他当时哭天喊地求原谅,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全宗门都仙气飘飘的地方,硬是养出来他这么一个认错及时,以后还犯的神奇人物。 偏偏他又是从婴儿时期就被捡回来的,当时前任掌门又正等着渡劫没有像是往常一样闭关修炼,说是亲手把他养大都不为过,虽然他又懒又馋又厚脸皮,但他不像是师兄师姐们那样稳重,缠着师尊要好东西时好听话一句一句的往外蹦q。 在全体迟仙宗五岁以上都稳重的人群中,十几岁了还能拉着师尊歪缠的原主脱颖而出,成功让活了八百年都是老光棍没孩子的前任掌门将他看作了亲生孩子。 还是飞升都放不下的那种。 飞升前,前任掌门生怕自己离开了这个小弟子没了他照看被人欺负,特地挨个找前面的徒弟们谈话,让他们都小心照顾着这个最小的师弟,又把自己攒了八百年的家底八成都留给了原主,可谓是十分偏心了。 但这也不能怪前任掌门。 他这么做,一方面是的确偏心从小看大还贼会说甜言蜜语的最小弟子,另一方面也是他的其他徒弟们都早早稳重自己在宗内开辟了新峰头,一个个正经又严肃,修为高还有了一堆徒弟。 再看小徒弟,修为不高等于挨了欺负打不过人家,一直不肯离开他山头去自己开辟新峰等于没有自己地盘,手底下一个徒弟都没有等于出了事连个帮忙说话招呼的都没有。 这么一对比,有自己地盘相当能打还徒子徒孙一大堆的其他弟子们可不就被比下去了吗? 他的那些法器灵石留给小徒弟那是雪中送炭,留给别的徒弟叫锦上添花,自然要给小徒弟了。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偏心。 也好在他的其他徒弟们都没什么吃醋情绪,修者本就比较最重视大道,更何况他们一个个都是稳重性子,早在五岁之后就再没对师尊撒过娇,一个个规规矩矩板板正正,孝顺有,尊敬也有,孺慕之情就少了。 对于缠着师尊要这要那的小师弟,他们也没什么不同意见。 师尊的东西自然该师尊分配,哪里轮得着他们这些弟子来奢想,再说了,修仙本就是要靠自己的,别人给的东西,再好也没有自己打拼的香。 当然了,哪怕是在修真界,这几个徒弟的想法也是够超脱众人的。 他们从未想过嫉妒原主这个小师弟,相反,还因为师尊的嘱托,哪怕小师弟干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继承了迟宗门的大师兄还是将修为不够的小师弟提到了长老位置,享长老待遇。 哪怕他的修为连底下的弟子都不如,但因为他与门中掌门与其他长老们是同辈,这倒也说得过去。 而原主却完全没有感激大师兄的意思,也没有一种“师尊飞升了,没人给我撑腰了,我得好好修炼争取飞升”的想法,而是直接转为了“师尊飞升了,那师兄师姐们以后就是我靠山了”。 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搞得性子,可能是因为他修为不行,于是就更加重视对于修为高的修者来说乃是身外之物的财物。 什么灵石法器,天珍地宝,只要是值钱的,他都想要。 以前是跟师尊歪缠一下,说想要什么什么,师尊就能从自己的宝库里找出来给他,实在是没有也会亲自去取或者让人买来,可以说完完全全把他当小儿子来疼了。 现在师尊飞升了。 找师兄师姐要吧,嘴巴说干了他们才答应,给了他之后还会严肃着神色告诫他要好好修炼,不能偷懒等等。 慢慢的,原主就不乐意找师兄师姐们了。 那怎么整呢。 他想来想去,在围观了一次大师兄过寿,他的那些徒弟们纷纷献上各种自己辛苦招来的奇珍异宝后,突然get到了新的赚钱方式。 收徒弟啊!! 修真界养徒弟不费事,尤其像是他这种长老地位的,一般都是徒弟收了之后随便指一个山洞,对方住进去之后每天给他请请安,再给他端茶倒水,然后随着其他弟子一起修炼,晚上回来了再跟他说声晚安,一天就过去了。 一般徒弟筑基后就可以出任务历练,历练出去得到什么好东西肯定会献给师尊,徒弟修为越高,带回来的珍奇宝贝就越多。 他师兄师姐们的徒弟可不就是吗? 每天往外跑,回来拜见一下师尊,再送上礼物,然后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就又接着往外跑,原主记得他七岁的时候大师兄徒弟金丹,如今他都二十七岁了,大师兄那徒弟都元婴了。 元婴诶,能捞到多少好东西啊。 他要是也收几个徒弟,他们修为不高的时候可以伺候他,修为高了可以孝顺他,等到以后修为再高了,还能继承师尊的位置给他撑腰。 原主越想越美,算盘打得啪啪响。 然后在收徒大会时,就屁颠屁颠凑过去毫不客气把灵根最好的弟子点到了自己名下。 当时场面十分尴尬,毕竟谁都知道长泽真人虽然是个长老,但那不是靠修为上去的,完全是靠辈分啊。 都二十七了,还在筑基期。 迟宗门这么多峰主,只有他的峰是有厨房的,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峰主还没辟谷,得一日三餐的吃饭。 许多弟子都辟谷了他个峰主还要吃饭,这事说出去他们都替长泽真人丢人。 结果他不光不觉得丢人,还毫无自知之明的跑出来抢夺这些灵根好的弟子。 人干事啊。 掌门大师兄一开始是不肯答应的。 他们愿意照顾这个小师弟,他一来哭求,想想飞升前师父的嘱托,再想想他年纪还小(对于几百岁的他们来说二十七的确够小),就心软给了。 但别的东西能给,灵根好的弟子给他?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虽说宗门内有练武堂,但都是师尊教导之后再凑在一起练,指望这个小师弟教人?做梦比较快。 而且他自己都还只筑基呢,这些弟子个个灵根好,不用一年都能筑基,到时候徒弟修为比师尊还高,尴尬不尴尬。 原主不觉得尴尬。 他去找师兄师姐们要东西,他们能用师兄师姐的身份训斥他要他好好修炼。 他找徒弟们要东西,徒弟们总不能以下犯上吧。 掌门大师兄不给,原主就闹腾个不停。 一会哭诉师尊一走你们就欺负我,一会又哭师尊当初说了让你们照顾我的,若是师尊在,我想要几个弟子而已,他肯定会同意。 是,是会同意,只是按照师尊的性子,收下了会帮着教导,而他们都是修炼狂,唯一不是的大师兄还是日理万机的掌门,谁会腾出时间来教导师弟的徒儿。 他们不答应,原主就闹个不停。 一通“你们也不为我这个师弟想想,如今师尊一走你们对我就不如从前了,若是日后你们飞升了,谁来看顾我,我修为低,偏又是个长老,德不配位,你们还能因为是我师兄师姐照顾我,你们能担保等你们飞升,我一个人留在宗门里,底下的小辈们也会像是你们一样顾着我,不笑话我吗”。 师兄师姐们:“……” 你还真别说,虽然大家都说这个师弟没自知之明,但他刚刚说的话不挺清楚的吗。 知道自己修为低,还知道自己德不配位。 那你倒是好好修炼啊,一天天的不是这里溜达就那里溜达,你一个天灵根,若是能潜心修炼,早特么修为高了。 但这话说了原主也不听。 他就是典型的现在爽可以,现在辛苦以后再爽绝对不行的性子。 师兄师姐们跟他说修炼,他就跟他们哭以后。 最后,如往常一样,性子端正,平日里几乎很少开口的师兄师姐们还是没说得过小嘴叭叭叭,靠偷懒耍赖的师弟。 只能强忍着想打师弟的冲动分了三个弟子给他。 虽然很想揍人,但想着原主说的话也没毛病,他们如今还在,就有点忍不了这个师弟了,若是他们飞升了,难以保证底下小辈能忍。 既如此,还不如给他找几个徒弟,等到他们飞升了,有这些徒弟在,想必师弟也不会任人欺凌。 当然了,没人去想着让筑基期的师弟去教徒弟。 他们只能轮流换班,让这三个弟子来找他们教导,完全可以说是给了原主三颗好苗子,然后他们这些师兄师姐每天辛苦浇水施肥,观看进度,等到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了,原主再来收获果实。 可惜,师兄师姐们牺牲自己修炼时间给他种树苗,原主这个作死的在后面一个劲的拔树苗。 徒弟们刚满了十三岁,别的师尊都是叮嘱弟子不要太操之过急,修为稳定了再去接任务,他呢,就催着徒弟们去接任务,对方回来后,哪怕身上带着伤,他也跟没看见一样,颠颠的跑过去问徒弟要任务奖品。 到了最后,甚至变成了他去看任务堂的任务,选择自己喜欢的奖品来给徒弟们分配任务。 原主半点没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别人家徒弟不也这样吗?出去做任务会带宝贝给自己师尊。 然而他根本没去看,人家师尊不管有没有得到徒弟的孝敬,都是会给徒弟丹药法器之类的作为奖赏的。 从古至今,都是师尊给徒弟的多,什么时候轮的着徒弟来供养师尊了。 然而原主的徒弟就是这样。 人家的徒弟都是好好修炼,时不时出去接任务,回来了还要被师尊赏赐各种丹药法器,遇到个温柔的师尊了,还会温柔关怀两句。 而轮到原主的三个倒霉徒弟身上就不一样了。 辛辛苦苦做完任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远远瞧见师尊满脸高兴的迎过来,这个时候哪怕他们知道自己师尊不靠谱,心底也还是会一暖。 掌门师兄也是怕自己这小师弟镇不住这些徒弟,于是在弟子中精心挑选,好不容易才选出这三个无父无母,毫无背景,灵根还好的小孩出来。 小孩子嘛,总会对长辈有些儒慕之心的,尤其他们还是凡人界出来的,比起修真界的孩子更加重视感情,若是与小师弟培养出感情了,就算以后修为比小师弟高,也照样会在他们走后好好孝顺照顾。 可惜掌门师兄千算万算,为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师弟操碎的心算是白操了。 弟子们倒是都个个儒慕,结果师尊跑到跟前,高高兴兴催促:“这次出去带什么好东西了?快,都拿给我,奖赏领了吗?快给我,我早就喜欢那个奖赏了,没想到任务堂舍得用它做奖品。” 徒弟们:“……” 他们默默掏出奖赏递给师尊,然后就见对方得了宝贝,目的完成了,转头就回去了。 问都没问一句他们出去累不累,有没有受伤。 换谁谁心态不崩。 能有儒慕之心才怪了。 人家的师尊,各种给法器丹药,弟子受伤嘘寒问暖,亲自带弟子修炼。 他们的师尊,各种要法器丹药,弟子受伤权当看不见,把他们扔给师伯们修炼,等他们回来了还要他们给他斟茶倒水。 这么强烈的对比,他们对师尊能喜欢才怪。 原主完全没去考虑弟子们儒慕不儒慕他的问题,反正在修真界他是师尊,他们是徒儿,那么他们就得孝顺他。 对于原主来说,这三个徒儿就是他的仨工具人。 他对他们没感情,也没指望这三个徒弟能对他有感情。 反正占着师尊的名头,他跟他们要东西他们必须给。 三人就这么磕磕绊绊的长大了,十六岁时,三个天赋好的弟子已经全部筑基,看情况能在二十岁之前结丹,虽然摊上了一个不靠谱的师尊让他们的修行之路比起同门来说更加坎坷,但慢慢的他们也习惯(麻木)了。 虽然总是被师尊派出去做任务(找宝贝),渐渐的他们也学会私藏一些东西不给师尊,最大程度的在不影响自己的程度下再被迫孝顺师尊。 结果大弟子十六岁生辰那天,他师弟师妹打算给他庆贺生辰了,结果原主看中了任务堂那天发布的一个任务奖励,逼着他们仨出去给他做任务。 这任务按理说要金丹期才能有完全把握,但原主没去管这些。 他这三个徒弟都挺强,虽然筑基期,但都已经到了快突破的大境界,三个筑基期应该也和一个金丹差不多吧,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于是,哪怕三人不愿意,也还是不得不接了任务前去做任务。 结果走的时候三个人一起走的,回来的时候就是两个人抬着一个人回来的。 大弟子在做任务时被重伤,伤口十分严重,俨然一副要不行了的样子。 两人之所以将他抬回来,是因为他们知道原主手里有一颗回元丹,那颗丹药还是大弟子一次做任务时得到的,当时年纪还小,还没有对待厚脸皮师尊的丰厚经验,回来师尊一问有没有得到什么宝贝就老老实实给了。 回元丹可以用来保命,它十分珍惜,丹药堂是没有的,就算是现在去买,三人每天被这师尊搜刮一番,也没有灵石去买。 眼看着人要不行了,他们只能想到从原主这里求回那颗丹药。 哪怕就当是借的呢。 等大师兄好了,他们肯定会还的。 一个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都该把丹药拿出来的。 但原主他就不是正常人。 对于爱财如命的他来说,让他从别人那要东西那绝对理所当然,但要从他这拿东西? 不可能,别想了,做梦吧。 三连拒绝,反正不可能的。 于是原主说了一些类似“这伤也不严重,回元丹可是个宝贝,我才不会浪费,你们大师兄这不挺好的,看他脸润红润红的”之类的话后,就没当一回事的回去舒舒服服睡觉了。 弟子们又气又急,只能赶紧夜敲师伯们的峰门。 结果哪怕他们求到了丹药,急急赶来,也还是没来得及,只见到了大师兄已经凉了的尸体。 若是,若是当时师尊在大师兄还活着的时候给他药。 他绝不会就这么死去的。 说出去多可笑啊。 第七十二代弟子,一峰之主的徒弟,十六岁筑基修为,结果竟然死于得不到丹药救治。 和他们同辈的弟子们哪一个不是腰包满满,除了自己挣的,大多都是他们师尊给的,而他们也不指望师尊给什么,但若是师尊没有要去他们大多财务,在带着大师兄回来的路上时,他们手里的灵石绝对够买一颗回元丹。 甚至,师尊手里的回元丹都是大师兄孝敬的。 他们这些年为他带回来多少宝物?他却连一颗他们带回来的回元丹都不肯施舍,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大师兄死。 二弟子和三弟子恨极了他们这个修为不够毫无廉耻之心的师尊。 他们修为早就比原主高了,此刻他们就后悔,当时就不应该顾忌什么弟子尊卑,就应该直接武力值胁迫对方交出回元丹。 哪怕事后被赶出宗门,好歹大师兄是活着的。 可他们没有。 他们习惯了不敢反抗师尊,最后导致了这个结果。 两人越想越钻牛角尖,气愤之下,直接去了原主居住的地方,招招杀招,要他为他们的大师兄偿命。 原主虽然修为不行,但他宝贝多。 光是他师尊给他留下来的法器就能抗大乘期修为一击,两个徒弟虽然一开始吓了他一跳,但反应过来后赶紧把自己包在了法器里,然后向师兄师姐们求救。 两个徒弟最后还是被带到了训诫堂。 虽说事出有因,所有人都觉得这次错不在他们,而在于那个厚颜无耻的原主,但他们以弟子之身试图刺杀师尊,就是犯了修真界的大忌。 按照规矩,应该打三十杖然后逐出师门。 但原主死活不同意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在他们被打完三十杖后,废掉了他们的修为才算是安心。 实话说,他其实是想弄死这俩人的,但如今他废掉他们修为就已经让所有人有了意见,若是他再出杀招,怕师兄师姐们对他有意见。 于是,两个弟子就这么浑身狼狈的被丢下了迟仙宗。 要不是他们以前同辈的弟子们与他们处的不错,悄悄下山安置好他们,又为他们请医药,没了修为还挨了这么多杖,怕是他们也熬不过去。 突然有一天,两人静悄悄的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原主也没再把这两个逆徒放在心上,继续缠着师兄师姐们要新的弟子,可惜这次几人说什么也不答应,还罚了他闭关思过。 若不是考虑到他才筑基修为,又从小娇生惯养,挨了板子怕撑不过去,他们还想打他板子。 他以前肆意妄为,偷懒贪财这些他们都能忍。 但为了贪财,害死自己的嫡亲弟子,这已经在触碰掌门长老们的底线了。 原主也察觉到了师兄师姐们对他不如从前,底下的弟子们虽然当面不敢有所不敬,但背后估计也没少哔哔他。 他心中气愤,只觉得自己倒霉,但如今形式比人强,也不得不缩着脑袋做人。 缩了差不多一年多,修真界开了战,魔修与仙修打成一片,身为仙修中数一数二宗门的迟仙宗自然也要加入战场,也不知道魔修从哪里弄来了能压制仙修修为的散仙花,将之洒满了整个迟仙宗。 所有仙修修为都被压制到无,如同凡人,只能任由魔修宰割,而在魔修屠杀现场时,吓软了腿的原主发现正有两个魔修悄悄给弟子们灌解药,然后再让他们小心离开。 虽然浑身魔气,但的确正在帮仙修,只要仙修们修为恢复,这些魔修他们肯定打得过。 他心底有了希望,悄咪咪等着对方救到自己这边。 结果还没等到那两个魔修,就先等到了一魔修的大刀。 为了保命,他赶紧跪地求饶,见对方还是不放过自己,一咬牙,指向那两个魔修方向。 说自己亲眼看到他们在喂仙修解药。 所有仙修都惊呆了。 他不可能傻到不知道那两个魔修是迟仙宗唯一的生机。 但他还是这么毫不犹豫把对方出卖。 等着那两个魔修被揪出来,原主才发现他们竟然是被他驱逐出去的两个弟子。 他们竟然没死,而是加入了魔修。 这是原主的最后想法,因为他的掌门师兄强撑着爬起来,把他给捅死了。 最后那两个被驱逐出去的弟子临死前将解药丢给了掌门,掌门恢复修为后却不能以一敌众,最后付出了自爆的代价,才堪堪保住了宗门内三成弟子性命。 之后魔修被击退,迟仙宗元气大伤,剩下的长老们亲眼目睹弟子因为师弟惨死死状,心里有了心魔,自认无法执掌宗门。 又过一年,迟仙宗宣布就地解散。 偌大一宗门,传了七十多代,最后还是落的个曲终人散。 看完后,纪长泽已经懒得评价原主又蠢又毒了。 也不知道这一窝子里的正上梁是怎么养出他这么一个歪下梁的。 不过他跟魔修倒是真有缘分,这波又是魔修。 感叹完了,他照例分析一下原主性格。 其实把所有极品的性格扔过来组合一下就差不多了。 贪财,厚脸皮,懒,看人家有好东西就想要,有求于人的时候小嘴叭叭叭特会甜言蜜语,对着比自己地位低的就一副不可一世,趾高气扬,遇见事了第一个跑,有好处就第一个上,没良心,人家对他再怎么好,对他来说都只是人形钱包。 要维持这样的人设,又能把自己洗的白白的,看上去好像是很有难度。 纪长泽摸摸下巴,思索着要怎么办。 这种时刻,系统就忍不住来刷存在感了:【宿主,买道具啊,有了道具,你想怎么洗怎么洗,便宜,实惠,八折,买一份道具还送一份此世界大事攻略哦。】 纪长泽眼睛微微眯了眯,面上不动声色,只问:【真的假的?我记得世界大事攻略要一百个积分,你们居然愿意把它当做赠送品?】 见他难得有兴趣,系统瞬间兴奋:【还不是因为宿主你从来不买,本来它该是热销品的,以前大部分任务者都会把它放进新世界必买里的。】 【所以真的买道具送大事攻略?】 系统眼见纪长泽真的有买的意向,赶紧回答:【没错,买道具送攻略!】 【行,那我买一个。】 这一刻,这是系统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 他殷勤的打开系统商城,给纪长泽看那些一个个厉害又牛皮的道具:【宿主你看,这里有百炼成金道具,快速提升修为,这里有……宿主,你干什么。】 纪长泽若无其事的直接选了个最低价格排列:【买道具啊。】 选中今日优惠,只要001积分的手帕一张,点击购买。 手帕很快到了纪长泽手里,他问系统:【我那赠送的一百积分的攻略呢?】 系统:【……一般人是不是都默认价格贵的道具才会有赠送呢?】 【看你这话说的,咱俩搭档这么久了,你居然还以为我是一般人吗?】 系统:【……】 它略憋屈的把攻略递给了纪长泽。 纪长泽快速翻看完了:【行了,把它再挂上去,五折卖给下一个来这里的任务者,如果这里还会再来一个的话。】 系统:【……】 纪长泽:【五十积分到账了转我账户里,诶呀,所以说你们系统商城就应该多做做活动,像是这样看了攻略得了手帕还能净赚四十九点九九的好事,下次再叫我呗。】 系统又自闭去了。 有了大事攻略的纪长泽不发愁了,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华丽丽的衣服,又扭头去看铜镜里那华丽丽的发冠。 一点都不像是朴素的修真者,倒像是凡人界的有钱纨绔。 不过正好,也挺符合他给自己的新身份的。 想着,纪长泽顺手拿起桌边盒子,打开里面一颗鸡蛋那么大的珍珠,用法力直接镶在了发冠上。 顿时,本来就够华丽的发冠又闪亮了一层。 要不是原主皮相还挺不错,还真顶不住这么华丽的打扮。 如今时间线已经到了大弟子受伤回来,其他弟子们求药失败上,原主刚才放完了“这么点小伤哪里需要回元丹”的话。 纪长泽又往自己袖子上扔了一些金粉,确定够亮够闪了,才袖子一挥,大大方方的朝着山脚下弟子们住的地方去了。 他刚走就回来,二徒弟和三徒弟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眼见着师尊站在门口仿佛嫌弃他们房间不干净一般也不进来,只探长脖子盯着大师兄看了一会,然后满脸嫌弃的啧了一声。 “这么点伤,骨头才断了几根,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愈合。” “为师就知道,你们是三个废的。” 两人:“……” 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个自己是个废人还要贬低弟子们,好像这样就会显得他很厉害一般的师尊,没跟他计较这些,只努力求道:“大师兄真的快要不行了,求师尊赐药,我们肯定会还给师尊的。” 纪长泽:“光是还不行,亲兄弟明算账,得有利息,这样吧,一颗回元丹,现在给,因为是你大师兄需要,那就是一颗,你们俩也都跟着要,那就是三颗,因为你们是为师徒弟,师尊在给你们打个折,就按照你们借了五颗算就好,一个月利息一颗,两个月翻倍,如果十个月还没还完,那就再翻倍,如果两年后没还完,就翻四倍,以此类推。” 两人懵了:“……师尊的意思是……?” 不等他们反应,纪长泽就这么站在门口,隔空用法力将大弟子嘴巴弄开,再一手把丹药丢了进去,然后拍拍手:“行了,就这么定了。” 他心情很好的转身,摸了摸自己闪亮亮的袖子,直接离开,远远地,两个弟子还能听到自家师尊那熟悉的满足声:“又赚了一笔。” “我可真是生财有道,勤俭持家,还是个好师尊,诶,我怎么能这么好,真是嫉妒我的徒弟。” 侯府庶子(24)(如何快速打倒渣爹(三合一...) “小姐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院子里的丫头见刘乐平回来, 赶忙迎了她去了屋内,刘乐平发现,屋内原本正在说话的母亲与纪夫人见到她进来, 都纷纷闭上嘴。 母亲与纪夫人交谈的内容不想让她听到? 刘乐平心中疑虑, 面上不显,给两位长辈行礼后坐下。 纪夫人笑着问她:“怎么回来的这样快?可有逛逛府中园子?” 刘乐平回答:“路上碰见了纪伯父, 伯父赠了礼,便索性直接回来了。” 原本碰到长辈,长辈赠礼是一件正常事, 可她说完后,却发现母亲与纪夫人皆是瞬间脸色大变,一向淡定的母亲竟是直接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 你遇见纪长……纪大人了?” 不过是遇见了一个长辈而已,更何况这还是在他的府上, 碰见不是很正常吗? 刘乐平不明所以, 还是将方才的偶然撞见照实说了。 说完,她看着母亲那满是复杂的神色,有些担忧的问:“可是女儿做错什么了?” 母亲还未说话, 纪夫人便先抢过话, 她笑着,可刘乐平看出出来她的笑容十分勉强。 “没什么, 你们也饿了吧, 桃花,让厨房将饭菜送来。” 两个长辈都要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刘乐平即使心中好奇, 也懂事的没再发问。 一顿饭吃下来,她感受非常好。 纪夫人是她见过夫人中最温柔最好说话的, 也许是因为与母亲乃是手帕交的缘故,对着她也满是慈爱,吃饭时频频为她添菜,偶然一个抬眼,见到的都是纪夫人带笑的面容。 看来纪夫人真的很喜欢晚辈啊。 一场饭菜用的宾主尽欢,又聊了一个多时辰,刘夫人起身告辞要回去了,徐嬷嬷送母女两人到了院子门口时,刘乐平又瞧见了纪大人。 他正站在门外,跟着外面守门的丫头说着什么。 见到两人,他行了个拱手礼。 刘乐平还没回礼,就见母亲脸色大变,挡在了她面前。 她心中讶异,母亲一向端庄,如何会在外人面前行这失礼动作,还不等到她想明白,就见纪大人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嫂嫂何至于此。” “我夫只是个五品小官,当不得纪大人一句嫂嫂,还请大人让让,莫挡了路。” 纪长泽嘴角笑容越发牵强,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再言语,只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一阵冷风吹来,纪大人的宽大袖子被吹的扬起,显得他的身影都略微萧瑟瘦弱了一些。 刘乐平不解为什么母亲要这样仇视纪大人,明明她与纪夫人的关系很好啊。 刘夫人没发现女儿眼底的茫然,只转头问徐嬷嬷:“他如何还有脸来这里。” 徐嬷嬷知道刘夫人担忧纪长泽是冲着刘乐平来的,连忙解释: “老爷天天都来,倒是不进院,只是来问一问夫人吃过饭没,用的是什么菜。” “猫哭耗子假慈悲!当年负了茜茜,如今又来装什么好人。” 刘夫人愤愤骂了一句。 徐嬷嬷知晓她是为自家夫人鸣不平,只低头当做没听到,一路送了她们出府时,才趁着刘乐平被丫头搀扶着上轿子,低声对刘夫人道:“我们夫人的意思是,日后莫要带乐平小姐来了。” 刘夫人有些怔:“茜茜是怕?” 徐嬷嬷知道她在说什么,点点头:“虽说自当初接生的稳婆病死后,当初知晓这事的就只剩下您与我家夫人还有老奴三人,但我家老爷是个什么性子您也知晓,很少有事能瞒得过他,若是乐平小姐来的次数多了,保不准老爷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刘夫人明白了。 她叹息一声:“只是要苦了茜茜了。” 亲生女儿就在京中却不敢相见,明明那般喜欢期待,却要亲自决定以后不再见这个孩子。 都怪那个纪长泽造孽,若不是他,茜茜如何要这般。 另一边,真该说不愧是夫妻,刘生彦也正在破口大骂纪长泽。 造孽的纪长泽。 他一路上本来就走的艰难,现在还要为了送信,绕远路,这边多雨,冷的很,地上还全是泥泞,人走在里面一个不慎能陷到大腿根处,刘生彦一个文弱书生,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感觉要冻死了。 怨不得这边是流放之地,太糟心了。 抱怨了一路,到底还是没放弃,走到快天黑的时候,刘生彦才找到了赎人的地方。 这群被流放来的人来了这都是来干苦力的,要交三百金才能赎出一个人。 这个三百金赎走一个人的规矩自然是皇帝定的了。 反正作为一个需要钱来吃喝玩乐的皇帝,他是坚决不会放过哪怕一点点赚钱机会的。 三百金,别说是被流放到这里的小官了,就算是那些家中有积蓄的要拿出来也十分吃力。 有钱赎人的人家,在家中子弟被送到这来的第一天就赎走了,剩下的,自然都是家中没钱,要在这至少待二三十年的了。 赎人的司一有人进去,原本正在远处干活的犯人们大多都悄悄看了过去,猜测着这次是哪个被赎走。 “近日没有新人来啊,难道是谁家凑够钱了?” 人们一边干活,一边讨论着可能是谁的家人来赎他,有人对此感兴趣,也有人不感兴趣,只闷头干活。 其中一个中年人就属于没兴趣的,他跛了一条腿,干活也是一瘸一拐,对于别人的讨论都没什么反应,只闷头干自己的。 倒不是不想出去,而是他清楚自己家是个什么情况,他家里只有个路都不好走的老母亲,妻子虽说绣活做的不错,平日里也能靠做绣活卖几个钱,但要凑三百金那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因此,他只能老老实实在这干满二十年才能走。 正闷头做事,看管他们的小官突然朝着他走了过来,他吓了一跳,赶忙更加卖力做活,生怕再挨打,没想到小官走到他跟前后只是问了他一声;“你是叫黄人参是吧?” 他呆了呆:“是,我是黄人参。” “行了,你走吧,有人来赎你了。” 黄人参愣住。 有人来赎他,怎么可能? 他家里那个情况,就算是卖了全家也凑不齐钱啊。 但看看周围的环境,手心里的茧子和水泡,他猛地松了口气,总算是,总算是摆脱这里了。 黄人参一瘸一拐的在其他人羡慕嫉妒的视线下走向大门,小官们确认了他的身份后放行,外面,正有个坐在石头上甩靴子里石子的人等着,黄人参看他眼熟,盯了好几秒才从记忆里扒拉出来。 “刘、刘大人?” 刘生彦穿好靴子起来见礼:“黄大人,许久没见了。” 黄人参苦笑一声:“我都被贬官了,还是莫要叫我大人了。” 见是刘生彦,他心中的疑惑更重了,刘生彦家里的情况比起他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半斤八两,哪里来的钱赎他?两人又没什么交情,又为何来赎他? 到了驿站,总算是不用踩泥地了,刘生彦松了口气,这才说起正事:“我来赎你,是受人之托。” 黄人参更加茫然:“何人?” 刘生彦盯着他脸上神情:“纪长泽纪大人。” 黄人参一愣。 “这、这……” 刘生彦赶忙问:“当初那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黄大人可知内情?” 他是铆足了劲,想要搞清楚纪长泽到底在卖什么关子的。 那么问问受害者黄大人,便最清楚了。 毕竟当初,是纪长泽给他使绊子,他才被送到这里来的。 黄人参神情复杂,犹豫的张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但看他神情,他的确是知道一些什么。 有戏!! 刘生彦赶忙从包袱里掏出那封信,递给了黄人参:“这信是纪大人托我给你的,你快看看。” 说完,见黄人参开始拆信,他赶忙将凳子往那边移了移,一副非常自然的模样光明正大跟着一起看。 这一路上拿着这封信,刘生彦好奇的要死,偏偏这是纪长泽给别人的信他又不好偷看。 如今可算是能看了。 结果看了信,还不如不看。 刘生彦看信前心里只有三个问号,看完后就直接变成十八个了。 信中写,希望黄大人能助刘生彦一臂之力,帮他平复流民之事,安抚好百姓,顺利赈灾完成,这些刘生彦还能理解。 又写了让黄大人安心,他的家人都一如既往地生活着,两个孩子也上了学堂,天赋不错,学的也很用功,这些刘生彦也看的明白。 但信中开始就表明的那些“我如君所愿帮了君,如今也是君该发光发热帮帮我的时候了”,又是几个意思? 纪长泽什么时候帮黄人参了。 他不一直在各种加害黄人参吗?就光是黄人参沦落到这流放之地,不就是因为纪长泽吗? 偏偏,黄人参看完后,竟眼含热泪,满脸感激,一副恨不得将纪长泽供奉起来的模样。 “纪大人、纪大人真是个好人……” 刘生彦:“???” 等等,你搞清楚,不是纪长泽害你来到此处的吗?? 黄人参说的就是这件事。 他感激纪长泽感激的不得了,颠三倒四的,说出了当初“真相”。 “那时,我看出陛下要拿我等这些昔日大皇子门下旧臣开刀,当时已然有三个大皇子旧臣被加以各种罪行,自己丢了性命不说,家人也受了连累被发卖。” 黄人参红着眼,沉重道: “我官小位卑,救不了自己,更何况要我们性命的乃是陛下,天下又有何人能与陛下争锋?便想着,索性怎么也是个死,与其全家遭殃,还不如只死我一人。” 刘生彦这才算是听懂了。 “所以你托了纪长泽,让他假装记恨你,给你随意找个罪名送到这偏远之地来,你虽被流放,但家人反而逃出生天。” “不。” 黄人参摇摇头,语气羞愧。 “那时,我也认定纪大人乃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心机深沉出手毒辣的小人,便直接踩了大人一脚,之后顺利被流放,我也只以为是自己猜中了大人的反应……没想到、没想到,纪大人他竟是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故意配合我……” “我还觉得纪大人乃是佞臣小人,原来,这竟不是我谋算出的结果,而是纪大人故意帮我,我、我还那样误会他,我真是对不住大人一片苦心……” 刘生彦想想,明明看出来了却不说破,只是默默按照黄人参的谋划来助他一臂之力,听上去有点耳熟。 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纪长泽之前默默帮了他十几年,却始终未曾在他面前透露过一分半点的事吗? 诶,长泽…… 到底为何要这般做,到底是为什么。 他拍拍黄人参肩膀:“我懂你,你安心,纪长泽不是那等小心眼之人,我之前与你一般,他在背后帮了我十几年,我骂了他十几年,他都未曾与我计较。” “诶,也苦了你了,为了家人,竟要自己寻罪受,若不是你遇见的是长泽,而是真的睚眦必报之人,丢脑袋都是有可能的。” 黄人参擦去眼角泪水,闷声道:“我又能如何呢,当时那种情景,与其全军覆没,还不如只牺牲我一个,为了保住家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可不是,若是换做是我,我恐怕也要那般做,为了家人……” 刘生彦说着说着,突然顿住。 为了……家人? 当初……李家那样的局势,若不是李大人撞死在朝堂,纪长泽快速承认李大人罪行,以当今的一贯做法,李家必定保不下来。 当今可是一向斩草不留根的,除非,除非留下来的根系,被打上的确有罪的戳。 他一直想不通,纪长泽当年为何突然变了一个人,从一个儒慕师父的弟子,与妻子两情相悦的丈夫,对他开朗包容的友人,变成了一个诬陷师父,谄媚当今,踩高捧低的佞臣小人。 为何,变的那样突然。 难道以前都是伪装吗?都是他装出来的吗? 可如今,知晓了一部分纪长泽默默做的事后,他心底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也许,纪长泽从未变过。 只是他若不如此,那下一个死在他眼前的,便会是李家女眷。 刘生彦问黄人参:“我问你,若是你妻儿母亲危在旦夕,想要保住她们的命,你必须辱骂自己死去父亲,做出一副无耻小人的姿态出来,受尽天下人辱骂,你会这么做吗?” 黄人参很肯定的点头:“会,我会。” “我父亲死的早,走前嘱托我要好好照顾母亲,若是他在世,他定然也支持我这般做,无论名声怎么受损,我定然是要保住我母亲妻儿的,刘大人,你怎么哭了,不是,你怎么又笑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刘生彦又哭又笑的摆手:“没错,没错。” 原来,竟是如此。 侯府庶子(25)(如何快速打倒渣爹(三合一...) 一场“原来中木最器重的养子是自己人”的大戏过去后, 差点没刚露面就当场去世的王七一麻木脸受着这一群人的感激。 真正被救的人刚被救醒来时就感激过了,现在围着王七一的大部分是“死而复生”之人的家属。 什么活菩萨,好同志, 连要给他立个长生牌位的话都说出来了。 王七一:……谢谢, 我还没死,不需要牌位。 他正被迫营业的麻木脸, 纪长泽来了。 当那个俨然放着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时,被汉奸称为活阎王,在外谁也不敢惹的王七一一下子就泪奔了。 蹭的一下窜过去, 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熟练抱住纪长泽大腿开始嚎: “老大啊,老大你可算是来了, 呜呜呜呜呜我总算是等到你来了。” 别看王七一在外面一副威风凛凛大权在握的笑面虎模样,外人“正牌汉奸”觉得他是人生赢家, 自己人觉得他是运筹在握走一步算八步, 小小年纪就靠着极深的心机一步步登上高位。 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王七一,苦啊。 当初他们这一批村子里出来的全都分配了各种任务, 王七一因为演技精湛, 被老大纪长泽委以重任,设计让他做了中木养子。 这并不难, 中木本来就喜欢□□, 然后再培养这些孩子为他卖命,王七一被“收养”的时候,上面已经有十三个哥哥和三个姐姐了。 可以想见, 作为胆子最小,公认最不能打, 个子最矮的那个,王七一接到这个卧底任务的时候有多怂。 但想想他心心念念的未来媳妇,以及自己也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理想,他还是鼓足勇气接下了这个任务。 还好只要他养子的身份还在,就可以通过中木日常观测出信息,因此一开始的王七一心态还是很佛的。 开端,一切都很完美,他照着老大给的路线安安分分的走。 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就不太对劲了。 王七一逐渐成了中木器重的养子,接着,他被安排了工作,干一段时间,高升几个职位,干一段时间,高升几个职位,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别看现在他被称呼队长,地位如今也排的上前五。 而且因为“工作单位”的顶头老大是他养父中木大人,排在他前面的三个都对他客气有加,俨然一副所有人都默认了王七一是太子爷的事。 王七一:“……” 他简直要疯。 本来只是想打个酱油卧底一下,结果居然成了太子爷。 一开始只是说卧底三年,结果三年又三年。 老大再不收网,他怕下一步他就坐到一把手了。 唯一让王七一安慰的,恐怕就是自从他打入敌人内部,就没少暗地里救人了,还好他演技精湛,哪怕心里慌得一批,面上也是一副十足的大反派模样,几年里就他这个老鼠胆子硬是没露馅。 “老大,你是不知道,那个中木,他就不是个人,说是收养养子养女,其实就是养了一堆孩子让我们窝里斗,他哪里是养孩子,分明就是养蛊,我在他那,那简直就是日日夜夜提提心吊胆,吃个饭都要验有没有毒,太折腾人了,你看看,我这眼睛都被熬小了。” 纪长泽看着他那狭长的狐狸眼,想这哪里是熬小的,明明从小就小,而且还是个单眼皮,更加显小了。 当然了,面对心腹,他当然不会这么说,面上听的频频点头,时不时拍拍王七一肩膀: “辛苦你了,当初我就知道你必定本事不小,现下看来果然如此,不光救下了这么多爱国志士,还从中木那窃取来了情报,不愧是你!” 王七一愣住。 他哪里窃取了,那分明是中木主动给他的。 “说起这个来,老大我跟你说,中木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养子养女,他觉得我最忠心,什么事都不瞒着我,他不方便动手的事,全都是让我来。” 可他怕露馅,从来没敢去讨好中木过,在这个“养父”面前,都尽量不多话的。 “正常,在他眼里,你比谁都恨华国人,他当然相信你的忠心。” 纪长泽办事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双重考虑的,比如这次,王七一是救了那些人,但他救人的方式却是让人假死。 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汉奸王七一对华国人恨之入骨,叫他活捉,他却连给对方留条小命都不乐意,下手干脆利落。 就连身边同僚,也从来没见他心慈手软过,几年里,王七一随便找借口杀死的同僚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九了。 可某国人却从没见他动过,不是仇华是什么。 因此,中木才最肯定王七一的忠诚,毕竟他们国家想侵略的是华国,王七一仇视华人,对他来说就是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 听纪长泽如此如此一说,王七一:“……” 他哪里是仇华?他【杀逃犯】是为了救人。 杀同僚那也不是随便杀的,而是事先得到纪长泽给的名单,确认了谁会在前面挡路,才随便找个借口干掉,反正他对外的人设一向是阴晴不定的笑面虎,又有中木撑腰,想干掉对方太容易了。 就比如那个副队长,干掉他是因为他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大肆抓捕抗某分子,无差别攻击了一条街。 纪长泽传信让他把人干掉,他这才找了个借口动手。 就算不是在巷子里,回去后王七一也能找一个“因为你长得太丑丑到我了”的借口把人干掉。 结果居然是因为这个,他才一直这么被中木器重?? 王七一表示不理解你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他只觉得,终于可以回家了。 回到自己的家乡的那一天,王七一神清气爽,觉得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远处的汉奸是那么眼熟……嗯??? 王七一揉揉眼睛,看着远处那个点头哈腰给一个某官点烟的男人,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这不老大的二哥,那个二柱子吗??? “真的是老大二哥,他都消失这么多年了,原来是做汉奸去了。” 他身边,陪同着的同伴一脸懵逼:“什么??什么什么??” “老大的二哥啊,离开家不到十年吧好像。” 根本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的同伴:“……不到十年??你还记得他长相??你那个时候才多大啊?!” 王七一用着“你不懂”的眼神看他:“我当然记得。” 听这语气,他跟校长二哥很熟啊。 同伴想,可能是有什么比较深刻的友谊吧,毕竟是老大的二哥,应该跟老大和老大妹妹一样,都是清风霁月武力值爆表。 他问:“这么久你还记得,他应该很厉害吧?” 王七一想了想,认真点头:“可不是,可厉害了。” 是吧。 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同伴正暗自得意,就听着王七一接着说: “能让脾气那么好,性子那么大度的老大,都讨厌他,这也是一种本事,你说厉害不厉害。” 侯府庶子(26)(如何快速打倒渣爹(二合一...) 炮火声响起的时候, 听到这声音的百姓都吓了一跳,纷纷惊叫起来,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 战争年代, 哪怕感受过了短暂的和平, 当再次听到这么一点风吹草动的时候,这些经历了疲惫与绝望的普通老百姓们还是会像是看到蛇的兔子, 慌不择路的用自己最快速度逃命。 能有什么法子呢? 都是一些普通人啊。 因为经常吃不饱饭,每天做很辛劳的工作,手上没有多少力气, 家里也没有武器,哪里来的胆量让他们胆敢抗拒手握武器的人呢? 就在这样的四散奔逃中,街边卖包子的, 开着小杂货铺的,还有刚从成衣店出来的。 不少这样看上去普通的人纷纷从自己的地界走出来, 闭着眼, 安静循着声音听。 确定是军校方向后,他们快速对视一眼,就四散开, 开始做早就准备好的要做的事。 这些在学校毕业的学生们, 一部分光明正大的进入各个体系政府,另一部分则是化为暗桩, 安插在纪长泽老巢的各个部位, 确保一有什么情况,暗桩们能快速赶来支援。 一个各个技艺都会一点半点,经历过强大训练的学生是不可怕的。 但如果换成一百个, 一千个,而他们又能在离开学校后变身教官的话, 身后还有着纪长泽这个拥有着庞大财力教官的人支持的话,那情况就很不一样了。 “大家不要慌,我们去防空洞,我知道最近的防空洞在哪里,有序排队,跟我走。” 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逆行到了正在奔逃的人群中,张开双臂阻拦他们这么毫无目的的逃跑。 早就慌乱的人群哪里还会听这个,照旧是各跑各的。 青年也不生气,只是掏出枪对天开了几枪。 ――砰砰砰! 枪声响起后,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尖叫过后,倒是都安静下来了。 “各位,现在可以听我的了吧,跟我走,我带你们去防空洞。” 一个女人满脸苍白,视线在人群中搜寻:“三丫,三丫!!” “我女儿,我女儿不见了,你们看见了吗?一个这么高的小丫头,你们看见了吗?” 她正着急的慌乱寻找着,一个小姑娘突然被塞到了她怀中。 “娘。” “三丫!!” 女人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连忙一把抱住了闺女,她带着满脸的泪水抬头,只见前面站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不用谢我,我眼力劲那可是一等一的,在学校还拿过最佳探寻奖呢。” “快走吧,不然跟不上大队伍,就是我师姐来带你了,她可凶了。” “谢谢,谢谢您。” 女人抱着孩子,脚下慌乱的跟着大部队离开。 年轻人正要转身去别的地方,头突然被打了一下,他痛叫一声,捂着头不忿看向大树上:“师姐,你又打我。” “谁让你小子背后说人了。” 被称为师姐的大约二十来岁,脖子上挂着个哨子,身上穿着一身简练的短打服,坐在树上晃悠着腿:“你小子,我比你先毕业,尊重前辈知不知道。” “教官说了,学校里不搞那一套。” “所以啊,现在这不是已经毕业不在学校了吗?赶紧滚,真不懂教官为什么不让我上战场,维持秩序不是让谁来都可以吗?” 她跳下树,径直穿过人群背起一个摔倒的老太太,摸了摸她的腿部骨头,吹了声口哨,立刻有戴着红帽子的学生抬着车飞快跑来:“师姐。” “骨折了,你拉去吧。” 年轻人看着她那嘴硬心软的样子撇撇嘴,眼角余光突然看到远处正在哭泣的小孩,立刻快速跑过去:“小朋友,你是跟大人走丢了吗?” 军校城墙外,敌人连门都没能进去,就已经倒在了仿佛永远都不缺弹药的炮火下。 纪长泽甩着手里的弩箭,在对方想要逃跑时,一箭过去,那位地位最高的大人就这么带着一根箭倒下了。 “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王七一听纪长泽问,努力睁大眼去看,然后非常认真的回复;“那当然是被老大你一箭射死的!老大你真厉害!!厉害爆了!!” “不,他是被蠢死的。” 纪长泽挑眉,看向那正在慌慌乱乱绕过各种尸体向着远方跑去的纪柱子,啧了一声。 “居然相信纪柱子,就这么硬生生被坑死了啊。” “我出去一趟,你们收拾残局,对了,你很久没回来了,知道怎么收拾残局的吧?” 王七一还真不太懂,有些茫然的想了一下,才试探着回:“把这些人都烧了避免瘟疫?” “对了一半。” 纪长泽把弩箭挂在手臂上:“记得摸一摸他们身上有没有钱财什么的,难道他们这么急吼吼的来打我们,最后还不留点东西当做补偿吗?” 侵占了别人的国家,还要理直气壮的让他们帮忙收尸吗? 越想越气。 “教官,您来了,您是要……啊!教官!!” 一学生茫然地看着纪长泽骑马而去,茫然地摸摸头。 教官今天很暴躁啊。 纪长泽的确是很暴躁。 敌人来打,他不意外,毕竟是不同国家的人。 但纪柱子。 带着敌人来打自己人。 而且那个愚蠢的某官居然还真的信了纪柱子的话。 他这个二哥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都当上汉奸了啊。 他骑着马,纪柱子用两条腿,当然是跑不过他的。 纪长泽成功把纪柱子堵在了河边。 “长泽,长泽你饶了我吧,我也不想的,我要是不帮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长泽,长泽真的……真的,我们是亲兄弟啊,你要是杀了我,爷爷奶奶会伤心的……” 在弩箭下,纪柱子跪下来拼命求着纪长泽。 纪长泽缓缓放下弩箭,脸上面无表情:“真的?” “真的,真的长泽,你相信我。” 纪柱子不停地哀求着:“我们小时候是都有不愉快,但是都是你占上风啊,我没有一次成功伤害到你是不是?长泽,放过我吧,我愿意接受惩罚,我知道我有罪,别杀我,别杀我好不好?” 然后他听到纪长泽说:“好啊。” 那个即使过去了这么久,五官也没有太大改变,只是张开了,好看的让人嫉妒的少年冲着他伸出手,脸上是灿烂的笑: “二哥,我拉你起来。” 纪柱子将信将疑的看了他好几秒,才颤抖着缓慢伸出手,握住了这个弟弟的手。 握紧后,被纪长泽拉着慢慢站了起来。 刚站稳,他冲着这个弟弟露出一抹笑:“长泽,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的,我真的一直想跟你道歉,你……去死吧!!!” 刚刚还露出感激神色的人用力一推,十六岁不到,可以称之为少年的纪长泽就这么被推进了深河里。 进去后,一点动静也没有的,好像就这么慢慢沉没了。 纪柱子紧张的看着河水,发现的确是没有动静后,脸上才露出了放松的神情:“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了,总算是死了……早知道、早知道你这么碍事,你小时候,我就该把你掐死……” “我赢了,是我赢了……” 他放松的自我庆祝着,正要晃晃悠悠逃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二哥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你都赢不了我吗?” 纪柱子身形僵住,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不可置信的,如同一个木雕人一样,慢慢的,僵硬转过身。 然后对上了浑身湿透,正在拧干衣服的纪长泽视线。 见他看来,纪长泽冲他一笑。 “你输,是因为你看到的弱点是我故意展现给你的啊。” 他甩甩头发上水,对纪柱子耸耸肩,用着纪柱子最讨厌的无辜语气,说: “大家都知道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怕水对吧。”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看见了,别人玩水的时候,我都不去河边一下呢,所以说啊,都知道我不好惹,知道我身手好,那如果有人想要对付我,可不就想到把我淹死吗?” 纪长泽笑的眼睛都笑眯眯的,很轻松的告诉满脸绝望的纪柱子:“这也是个钓到那些藏在阴沟里老鼠的好办法,不过只针对内鬼,以前有个被我打瘸了腿的,就是和二哥你一样,想把我淹死呢,结果看到我跟水鬼一样从水里爬起来,哇,吓得直接【一不小心】饮弹自杀了呢,真的是好可怕,我还是个小孩子呢,就让我看到那么恐怖的画面。” “算下来,想把我淹死的人,二哥你是第十三个,你知道为什么前面有十二个人知道了我会游泳,这个消息却一点都没能透露出去吗?” 纪柱子浑身都在发抖了。 跟在某国人身边那么久,他已经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为什么那些发现了秘密的人没有把秘密透露出去。 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纪长泽朝着纪柱子一步步的走来。 纪柱子瘫软着腿,动都动不了,带着极大地恐惧望向纪长泽。 这次,纪长泽不会放过他了。 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也许是知道必死无疑,他反而,更加不想输了。 纪柱子的双手握紧了地上的泥土,明明都要吓尿了,却还在努力的摆出胜利者的骄傲:“纪长泽,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就赢了吗?” “我告诉你!我死不了的!我是被老天爷,被老天爷眷顾的人!我就算是现在死了,我也照样可以活过来,我可以在你没出生之前活过来,到时候,我一定掐死你!我不会给你长大的机会的!到时候没了你,什么都不会变的!” 纪长泽眯起眼,握住弩箭的手停住。 见他这样子,纪柱子找回了一点自信,得意又疯狂的笑了起来:“上辈子你根本就是个死胎,所以我这辈子根本没防备你,但下辈子不一样了,我会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弄死你,你能怎么办呢?你都不会长大。” “老天爷让我再活一次,那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你杀不了我,因为我是被老天爷照顾的人。” ――嗖! 纪柱子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砰的倒在了地上。 纪长泽从他身上拔起了箭。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总觉得你很违和。” 纪柱子颤抖着身子,一边痛苦又害怕的感受着生命流逝,一边惊惧的望向这个这辈子没有变成死胎的弟弟:“你、你不怕吗?不怕我重活一次,杀了你吗??” “我怕什么?最坏事的又不是我,二哥,相信我,你这个脑子,就算重活一百次,最后也是个惨死结局,除非你放弃害人。” 纪长泽擦擦沾了血的箭,撇撇嘴: “不过我觉得吧,让像是你这样的人渣败类重新活一次这样的失误,应该不会再来一次了。” 他转身走了两步,突然扭头看向纪柱子所在的那片地方。 看了两秒后,略有些遗憾的啧了一声,骑上马离去。 纪柱子身边,鬼差略有些心慌的躲在另一个鬼差身后:“他刚刚是在看我们吧?是在看我们没错吧?果然像是传说中那样可怕,刚刚被他看了一眼,都快要吓死我了。” “你都已经死了,还怎么再死一次啊,我听说那位还没放弃要抓我们帮他做事呢,还好他看不见我们,好了好了,快点把这个罪人押送走吧,汉奸,嗤。” 不过这次的罪鬼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被抓起来带走的时候一直嚷嚷着不愿意走,要再复活呢。 复活个鬼,犯下了这么多的罪孽还想复活,吃苦受罪都嫌轻了呢。 纪长泽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几个因为这次事被招回来的小弟面面相觑。 “老大是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啊。” “是啊,好可怕,我不敢进去汇报了,明天再来吧。” “不过他到底是怎么了,打了胜仗,还缴获了这么多武器,不是应该开心吗?” 王七一一脸深沉的坐在沙发上,手摸着下巴,满眼的沉思:“我知道老大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 王七一:“因为老大亲手处决了纪柱子。” “那个汉奸?不是说老大一直都很讨厌他吗?怎么会杀了他就不开心呢?” “是啊,纪柱子可是带着人要来剿灭我们,按照老大的性子,一定会在他死之前先给他个希望,然后再让他绝望,最后痛快利索的下手之后,再心情很好的回来才对啊。” “啧啧啧。”王七一咂嘴。 故作深沉:“你们啊,还是不了解老大,我们老大他,别看外表看上去凶的不得了,其实有一颗非常非常善良的心呢。” “到底是堂兄弟,小时候还相处了那么久,虽然平时讨厌,但真的亲手处决掉对方,心里一定也很难受吧。” 几个小弟互相看看;“是这样吗?” “原来老大是这么心软的人啊。” “那我们不要烦老大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一行人带着对老大的怜惜离开,一路上都在叹息着。 “所以说啊,老大这么好的弟弟,那个纪柱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我还以为老大会像是猫玩弄老鼠一样的先玩弄一遍纪柱子再杀呢,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老大,七一哥,还是你厉害。” “那是,我这么久的卧底可不是白卧的,察言观色揣摩人心,那是我强项。” 屋内,纪长泽一脸郁闷的趴在桌子上。 啊,真的好难过。 明明这么多年都有感受到有灵魂的存在,怎么就是看不到呢。 要是能看到多好。 这么多的鬼力资源,多好的下属啊,是鬼的话,应该可以穿墙吧,探听消息也不会被人发现,而且这么多朝代过去,前面一定死了很多人吧,哪怕只留下个十分之一,也足够他使唤了。 而且,鬼是不用吃饭睡觉的,这样连工资都不用发了呢。 这么好的下属,怎么就,怎么就弄不到手呢。 “啊……” 十六岁的纪长泽趴在桌子上,长长叹息。 他突然坐起身,锐利的视线看向桌子一边:“你!别动!我知道你在那!” 只是路过的一只鬼差僵在原地,满脸惊恐的看着这个已经传出名声的可怕活人。 “你不准动,我要再试试,我的牛眼泪放哪了来着?” 纪长泽从柜子里拿出牛眼泪,滴在眼睛上,满脸期待的看向感知到的位置。 依旧什么都没有。 他脸上的兴奋劲立刻下去了,失望的皱起眉。 这么新鲜的牛眼泪也不行吗?看来鬼下属的愿望可能真的要达不成了,好可惜,这么多不需要工资的好下属啊。 鬼差感受着他因为失望而浑身暗沉下来的气势,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那、那个,我可以、可以走了吗……” 纪长泽听不到,但也恰巧挥手:“走吧走吧。” 啊,郁闷。 缺人啊,这些鬼怎么这么不中用,不管怎么努力都看不见,不过,纪柱子是被他杀的,怨气又那么重,说不定死了会变成厉鬼呢,既然是厉鬼,应该可以让人看见吧? 想着,纪长泽再次精神起来,掏出匕首在上面撒糯米,跃跃欲试。 鬼差:“……” 妈妈!!这是呀杀鬼吗?!! 他刷的一下风一般的跳楼逃跑。 掉到楼下摔瘪了,又努力的给自己充气站起来,等到弄好了,飞一样的飘走。 果然不该走这条路,啊啊啊啊啊好可怕,必须得在这位死之前赶紧转辖区,不然真的难以想象活着就这么可怕,死了该有多吓鬼。 外面,几个刚出去的下属贼头贼脑的进来,将一堆好吃的东西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子上。 “希望老大吃了好吃的东西心情能好点。” “诶,我们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了。” 儿子我是你爸爸(1)(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居然连亲姐夫修路都不知道, 还那么信誓旦旦的告诉同行文人这边“情况”,魏君礼觉得挺丢脸的,可很快, 在看到前面带着手底下人出来迎接的纪长泽时, 这股丢脸的难堪感一下子就丢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他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接过车夫递过来的竹伞, 很高兴地迎了上去:“姐夫,你如何知晓我要来的?” 旁边的乌县丞本来见这么一个少年郎君自来熟的到跟前来,还有点懵逼, 等听见他叫起姐夫了,才恍然大悟。 听闻知县夫人家中是有个嫡亲弟弟的,看来就是这位了吧。 他上下悄悄一打量, 眼睛就是微微一亮,不愧是御史中丞家的公子, 生的一副君子模样, 虽年少,却一身风度,相貌倒是比不过他们纪大人, 但也端是俊秀, 依稀也能从眉眼中看出与知县夫人的相似之处。 这样一个品貌端方的小郎君,瞧着便让人心中舒畅。 他脸上立刻便带了笑, 正要替纪大人解释他们这一行人来此处不是为了迎接魏公子, 而是听闻第一批来垂柳旅游观光的人到了,大人便带着他们一起来接一一接,让这些擅长写文章旅游游记的文人们舒舒服服的在垂柳玩好吃好喝好, 等他们回京,好再宣传一批人来。 之前乌县丞觉得他们这样出来迎接这些没做官的文人们是不是有点掉价, 纪大人也说了,虽然说父母官自己跑出来接待看上去有点掉价,但纪大人年岁不大,倒是没什么要紧,反而会让这些文人们觉得自己被看重。 乌县丞一张嘴,纪长泽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他直接抢在乌县丞之前开口,对着魏君礼一笑:“垂柳四周都有我派去巡逻的衙役,知道你来了,姐夫还能不出来迎迎吗?” 说完,纪长泽脸上又自然的显出了几分诧异,望向正纷纷从马车上下来的郎君们,很迷惑,很无辜的问:“这些郎君都是与你一道来的?” 旁边的乌县丞:“……” 他们垂柳周围是有安排出去巡逻的衙役没错,但那些衙役通报的是这些郎君来了啊。 如今纪大人这副仿佛真的不知晓这些文人是个什么身份的模样,倒是做的极真。 他不禁回忆起了当初纪大人刚来垂柳时做出的贪官模样。 简直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贪财,比真的贪官还要贪官,也怨不得那时候他真的信了纪大人是贪官,险些没过了第一层考验。 那边,从马车上下来的郎君们一听来迎接魏君礼的居然是当地知县,连忙纷纷上前行礼。 纪长泽态度很好的面带微笑,温和说着;“诸位不必客气,听君礼说你们是来垂柳观赏元花的?既是君礼的友人,本官定然将你们照顾妥帖,乌县丞。” 旁边还在陷入回忆的乌县丞听到上司叫自己,赶忙上前:“大人。” “远来是客,一会你亲自去将这些才子们送去元花林旁边的客栈,不用收房钱。” 有文人赶忙推拒,说他们都带足了银两,怎么好住客栈不付钱。 纪长泽摆摆手:“那客栈是本官令人新建的,还未住过人,本就是为了方便观赏元花的,诸位不必与本官客气,君礼是我妻弟,他的友人,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的。” 旁边的乌县丞:“……” 之前纪大人还说第一批游客客栈要给他们免费,好让他们回去多夸夸垂柳和他们这些本地官员,现在怎么又变成是因为这些人是妻弟友人了。 他一肚子吐槽,其他人却不知道这些内情,见纪长泽如此热情又体贴,心底不免都多了几分好感。 对妻弟都如此好,连带着他们这些人也被爱屋及乌,这位纪大人可真是待人友善,君子温和。 有在路上和魏君礼聊得好的郎君还带点震惊,见纪长泽正含笑与别人讲话,连忙拉了魏君礼来,询问道:“魏兄,你怎么之前没说垂柳知县是你姐夫?” 魏君礼之前的尴尬早就被甩上了天,如今心底只有满满的自得与骄傲。 能不骄傲吗?他不过十六岁,正是最要面子最喜好张扬的时候,如今纪长泽因为他这个妻弟来好好接待与他同行的人,给足了他面子,自然心底畅快。 身后是姐夫体贴满满的话,魏君礼腰杆都挺的比之前直了,对着跟自己说话的小郎君道:“你们是要来垂柳看元花的,我与你们说这个做什么。” 那边,纪长泽态度很好的以“你们都是我小舅子朋友,我当然要好好照顾好你们”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这些文人住到元花林那边去,笑眯眯的瞧着这些少年郎君神情放松着交谈。 旁边的乌县丞等了半天可算是找到机会来问他了。 “大人,您之前不是说,我们是特地来等着这些看元花的郎君吗?” 纪长泽笑容不变,温温柔柔的说:“你之前不是说我一个知县来迎没功名的人掉价吗?如今我是来迎妻弟的,只是看在君礼面上才照拂这些郎君,还觉得掉价吗?” 当然不了,不光不掉价,这不还赢得了一大票觉得纪长泽是个温和好人的郎君吗? 但之前纪大人不是说掉不掉价的不重要,他不在乎这些虚的吗? 纪长泽:“不在乎又不代表本官非要上赶着掉价,乌县丞到底还是没历练出来啊。” 乌县丞:“……” 行吧,看来他还得多适应适应才能习惯上官是个狗比这个事实。 纪长泽送走了乌县丞和几位郎君,这才笑着转头去看魏君礼:“一路上可累着了?走,姐夫带你回内衙,你姐姐也想你了,先去见她。” 魏君礼与姐夫其实并不太熟,当初两人成亲并不是双方看定,而是始于一场意外,婚事办的也匆忙,成婚之后魏君灿一个出嫁女儿总不好经常回娘家,魏君礼这个小舅子也不能总是去叨扰姐夫,姐弟俩见面次数便少了,更别提见姐夫。 之后就是姐姐跟着姐夫去任上,这都快半年未见了。 虽然长时间没见面,从前与姐夫也没怎么相处过,但也许是因为之前姐夫给足了他面子,魏君礼对着姐夫便多了几分亲厚。 说话时都少了几分生疏:“姐夫,垂柳修路了?这路修得真好。” 纪长泽拍拍他肩膀,也很亲热的说:“垂柳可不止修了路,还修了一些其他的,等姐夫好好带你看看。” 魏君礼乖乖点了点头,心底却没多少期待感,毕竟垂柳是个穷地方,再怎么修肯定也是没京城好的,他在京城见惯了好东西,如今就算面上不显,心底对姐夫也十分亲热,也不认识姐夫能修出什么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来。 他这个观点维持了不到一炷香就在进了姐姐屋后崩塌了。 望着面前明亮的窗户,魏君礼很震惊的站住了脚:“琉璃??” 他懵逼的回头望向纪长泽,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与痛心疾首。 琉璃价贵,平时琉璃杯就已经很贵了,结果姐夫竟然以琉璃做窗?? 以他们家的家底都做不到这一点,那么这买琉璃的钱时从哪里来的? 魏君礼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姐夫做了贪官压榨百姓得了钱买琉璃之后被揭发出来全家下狱”的悲剧。 还好纪长泽是个好姐夫,在他思维还没发散到“父亲悲痛母亲哭瞎眼”前开口:“这不是琉璃,是玻璃。” 将穿越者必做的玻璃用处给魏君礼介绍了一番,他又对着下人道:“请夫人来,就说夫人弟弟来了。” 过了没几下,满脸惊喜的魏君灿就迎了出来:“君礼,你怎么来了?快些进屋坐,父母亲可还好?” 魏君礼下意识看向姐姐,见她面色红润,眉目舒展,浅笑着一派安宁,竟比出嫁前还要更容光焕发,这才放下心来。 之前娘亲一直担心姐姐远离娘家会过得不好,如今瞧来是她想多了,姐夫为人温和,对他这个妻弟都能如此,对姐姐自然只会更好了。 姐弟二人亲亲热热说了话,三人一起用过饭,等到吃过了饭,魏君灿安排了一个丫头去送他住客房。 魏君礼趁机问那丫头姐夫待他姐姐如何。 这丫头也是与魏君灿一起长大的,和魏君礼也熟,当即就说了:“郎君且安心,老爷对夫人可好了,夫人近日身子不适,又想看外面风景,又吹不得风,郎君这才寻了玻璃方子来,制出玻璃作窗,屋子里明亮了,风还进不来,可比以前的窗好用多了。” 魏君礼皱眉:“姐姐身子不适?可找过大夫了?” 丫头捂嘴一笑,没眼里满是喜色:“夫人是有孕了,身子难免就有些不舒服,不过有老爷在,照看的比我们这些下人还细致,老爷去乡下看田时还亲自采了酸果给夫人,今日夫人已经好些了。” 魏君礼先是一懵,接着就是一喜。 有孕好啊,有孕好,他马上也会有个小侄儿或者小侄女了。 又听了一耳朵姐夫对姐姐是如何如何温柔体贴,夫妻俩感情也好,他心底越发安心。 等到进了屋,发现里面放着个屏风,他好奇上前一看,又是一懵。 “这是何物?” 长的倒是像恭桶,却为何是这般模样。 他自然是不知晓抽水马桶有多好用,只是好奇的在下人提点下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 看完抽水马桶,又被淋浴间吸引了视线。 向来都是在浴桶里沐浴,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他忍不住又凑上去试了试。 “这是何物,居然拧开就可以出水,不用去打水吗?” 还有这比元花胰少了几分清香,却可以很好搓下脏污的新胰,用玻璃制作的,能够清晰照出人影的玻璃镜子,放在书桌上,比宣纸更要好用几分的新纸。 这些由开挂的纪长泽指导,压榨手底下人做出来的诸多用物,便都这么摆在了魏君礼面前。 一一看过后,魏君礼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个土包子,什么都不认识,什么都要问。 不行,他可是京城来的,不能表现得如此没见过世面。 虽然姐夫为人友善,对姐姐也好,但身为姐姐的娘家人,他可是代表着姐姐的脸面,若是让姐夫知晓他这也没见过那也没瞧过的,小瞧了他们魏家怎么办。 好歹他魏君礼也是个秀才,还是能端得住的。 他干咳一声,强迫自己不再露出好奇宝宝的神情:“天是不是快黑了,点灯吧。” 优秀如他,才不会为这么一点东西就有惊讶震惊。 无论看见什么,他都能依旧淡定如初。 三分钟后,魏君礼坐在桌前,望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却能在夜间绽放出比蜡烛亮太多光芒,被下人称为台灯的物件,面上神情一片空白。 “这些……也是姐夫派人做出来的?” 不行了,装不下去。 这姐夫真的,过于优秀了。 儿子我是你爸爸(2)(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纪长泽的婚后生活和他之前设想的一毛一样。 纪母卯足了劲要当一个好婆婆来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苛待媳妇的人。 刘慧芬也特别热情的拉着安晓露聊天。 当然, 因为安晓露的哑巴问题,一般都是刘慧芬说,她安静的听着, 时不时还伴随摇头点头。 纪长泽每天就带着安晓露一块去到处玩, 吃吃喝喝, 下午的时候就拉着张老三各种灌心灵鸡汤。 张老三上过学,就是只混了个小学就没继续了, 那些之前学过的字现在也忘的差不多了,现在只能在纪长泽的指挥下, 老老实实一边继续学认字,一边记笔记。 纪长泽:“你记住, 我们去魔都就是为了赚钱的,你要赚人家钱, 当然要给人家笑脸,所以到时候,对着顾客, 就把你这个拍马屁的本事给亮出来, 态度放好点。” 张老三连忙点头,认真用着自己丑字记笔记。 纪长泽继续:“还有,我们是要去拿货物的, 对着人家供货商态度也好点, 毕竟下次我们还得拿,要想赚钱,就得当孙子, 晓得不。” 张老三设想了一下自己当孙子的画面, 神情有些难以接受的扭曲;“长泽哥,赚钱必须当孙子吗?” 纪长泽摸摸下巴:“也不一定, 有些人就不用,比如说我。” 张老三眼睛一亮,连忙问道:“那你教教我,我不就也不用了吗!” “你小子挺聪明。”纪长泽拍拍他肩膀,笑的痞里痞气:“那行,我就教教你。” 张老三连忙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然后就听着纪长泽说:“我之所以不用当孙子呢……” “是因为有你替我当。” 张老三:“……” 俩人正说着话,纪母掀开帘子出来了,见张老三一脸扭曲难受,她好奇问了一句:“老三,你生病了?” “没有没有。” 张老三苦着脸摇头。 纪长泽哥俩好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笑眯眯的看向母亲:“妈,他没事,我刚刚讲了个笑话,他可能是憋笑呢。” 张老三:“……对,对。” 他现在已经可以完美的做到面不改色捧场,各种彩虹屁输出,以及24小时都做到吹泽人该有的职业素养了。 “长泽哥。” 想到这里,张老三小心翼翼扯了扯纪长泽的衣服,有些扭扭捏捏的道:“我感觉我学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去魔都啊。”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用自己学到的东西大展身手了。 “学的差不多了吗?” 纪长泽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啧啧摇头:“我看你还是连我一半都达不到。” 张老三:“……” 不可能吧…… 他现在已经特别厚脸皮了。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能跟着侄子侄女吹嘘等到他赚了大钱带他们去魔都玩呢。 纪母听到他们说去魔都,着急了。 结婚之前纪长泽就跟纪家人提起过想要带着安晓露一起去看医生,结果都结婚三天了,还是没动静。 “长泽,你不是说带着晓露去看病吗?怎么还不去?” 纪长泽正在让张老三在他面前锻炼各种声音,听到母亲的话,满脸无辜的抬起头: “我这不是想着刚刚结婚,想让晓露和我一起在家里孝敬你们一段时间再去吗?不然刚结婚就带媳妇去看病多不好。” 他说这话时语气故意说的不以为意,纪母一听就急了: “你这孩子,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干啥!” “我和你爹又不是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还要你们伺候着,这当然是晓露更重要了。” 纪母倒不是觉得这个病不看不行,谁让之前纪长泽跟她说,为了看病麻烦了刘父家侄儿吗? 那本来就是欠着人家人情的,现在都说好了又拖着不去,多说不过去。 纪母之前生气大儿子住在了刘家,连带着迁怒刘家的亲家也不太想接触。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刘慧芬多孝顺她这个婆婆啊,对着晓露这个妯娌也好得不得了。 她要不是为了讨好婆婆,怎么可能对妯娌那么亲热的。 被讨好的纪母心里当然高兴了。 连带着对刘家也没那么大意见了。 更何况每次刘慧芬和纪长光回来,都带了足足的礼,面上拿着也好,用着也实惠,还方便她去跟别人吹嘘炫耀。 刘母的面子被捧起来了,自然也投桃报李,现在至少每次婆媳俩相处,看着都跟亲母女一样亲热了。 自然,她是不知道刘慧芬之所以这么热情,是因为纪长光每次去城里都会拎着礼去的。 她其实也是投桃报李来着。 纪母不知道啊。 她只知道她儿媳妇孝顺,亲家也给她小儿子面子,知道她家小儿媳要看病,还特地拜托了亲戚照应。 这样好的亲家,上哪里找。 而且晓露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人安静,又乖巧,还是个孝顺的,根据长泽转述,晓露心底一直都在偷偷仰慕她这个婆婆呢。 这么好的儿媳妇! 当然要给她看病了!! 纪母说完,又抬脚往自己藏东西的那个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我给你拿点东西,你提一些去你大嫂家,剩下的就给你大嫂家那个亲戚,咱们是拜托人的,这次你把这个态度做的足足的了,下次人家肯定还会帮忙,那还是个医生,咱们多走动走动,以后肯定少不了好处,知道不。” 纪长泽一脸的受教了,上来就是一连串的恭维: “妈你懂得真多,妈我都听你的,我肯定把礼做足了,下次有事还方便找人家。” “诶我乖儿,还是你乖。”纪母脸上顿时露出了慈祥笑容,努力的把自己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你去了魔都也要这样办事知道不?咱有求于人的,那态度就放好点,就算不好声好气的,也别把人得罪了,不然万一你下次还想求人呢,得罪了他,咱找谁去。” 纪长泽配合的点头鼓掌,一脸赞叹:“妈你说的真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真厉害,不愧是你!” 纪母被夸的一脸得意。 张老三:“……” 这不是刚才长泽哥教他的话吗??? 果然。 他还是没达到长泽哥的境界啊。 纪母:“他爹,快找找钥匙,我给放在哪了?” 纪父还是坐在门洞底下,吧嗒吧嗒抽烟: “灶台上。” 纪母:“你说咱们送啥礼好呢,家里好像也没什么好东西。” 纪父吧嗒吧嗒:“送钱。” “俗气!” 纪母横了他一眼,嘴里骂道:“抽抽抽,一天到晚就知道抽烟,人家长泽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别抽烟,抽烟的人心都是黑的!” 纪长泽连忙举手:“妈,我说的是肺。” “都一样!” 纪母半点不听,心肺心肺,那不都是一样的吗! 她说:“你就抽吧!抽的你早早蹬腿,到时候我就享长光长泽的福,再去找个老头一块过日子,你就在底下眼睁睁看着老娘吃香的喝辣的,我连个纸钱也不给你烧。” 纪父淡定的把手里的烟袋抬起给纪母看: “空的。” 正训的起劲的纪母:“……” 纪长泽嘿嘿笑:“妈,我找了张抽烟的人黑肺照片给爹看了,他说他戒烟,不过抽习惯了每天不吧嗒吧嗒这烟袋子他不舒坦,所以就拿着空的吸两口过瘾。” 纪母:“……你以为你爹是怕死才戒的?他是怕我捶他。” 纪父吧嗒吧嗒:“你妈说的对。” 纪母这才满意了:“算你识相。” 她冷哼一声,去拿钥匙了。 围观了纪家人日常的张老三;“……” 他比不过长泽哥。 居然连长泽哥爹妈都比不过。 呜呜呜呜呜那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去魔都啊。 去魔都还是很快的。 安晓露的病这里的医院果然看不好。 那位年轻的,难得有个亲戚愿意照顾他才来他们医院看病的医生十分不好意思: “我们医院估计是看不好了,她这个案例我之前听老师说过,要治好得找专攻这方面的专业医生,你们还是要到大省城去看才行,真是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能看的好就行。” 纪长泽一点都没失望。 甚至还带着惊喜的笑,看向旁边的安晓露:“晓露,听见没?你的病能好,等到治好了,你还能继续上学。” 安晓露真的没想到她的哑巴居然能治好。 纪长泽要带着她来看的时候,她还犹豫,觉得大夫都说治不好了,来医院是浪费钱。 可架不住纪母一个劲的劝说,让她别放弃,再有纪长泽也一直安慰鼓励她。 来医院的时候,要说心底没有抱有希望,那肯定是假的。 但当医生真的说出,有希望治好时,那一瞬间的惊喜简直要填满她的心间。 安晓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还好虽然她还没回过神来,一路上也有纪长泽一直护着她,没让她摔倒绊倒。 回去时候,纪长泽贴心的直接把她带到了娘家。 刘母现在已经可以下地了,正在院子里转悠着慢慢走路。 她女婿可是说了,久卧在床的人身上没力气,还是要多走动走动,身子才恢复的快。 正走动着呢,就见着安晓露和纪长泽一起过来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安晓露还是小步,但是她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简直是跑着到了母亲面前,一把抱住她,脸上带着笑,眼泪却吧嗒吧嗒的落在了刘母肩膀上。 “晓露,这是怎么了?” 刘母下意识的抱住女儿安慰,一边安慰,一边看向也过来的纪长泽:“长泽,晓露怎么了?” 她倒是没往女儿是被纪长泽欺负了这方面想。 毕竟刘母特别相信纪长泽。 她觉得她女婿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婿,对岳父岳母,自从结婚之后,纪长泽就接过了买药这个任务,每次都是亲自去,也不要他们的钱,有时候还会去买来肉给他们家加餐。 对晓露这个媳妇,他也是好的不得了。 自从结婚了,每天带着晓露去镇上去城里玩,给她买新衣服,又带她到处吃吃喝喝,有时候刘母还能听见刘父跟她说,他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俩人,小两口手牵手的在摘菊花,说要放在瓶子里养着,他嘴上吐槽这俩人也是闲的,脸上却幸福的笑出了一脸皱纹。 毕竟要不是感情好,肯定也不能干出这事。 自从结婚之后,晓露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以前她性子沉静,平时做什么事都很沉稳,就算是笑,也都是浅浅一笑,等到哑巴之后,更是笑容很少了。 而跟纪长泽在一起时,她脸上的笑容却又多又大,亮眼的不得了。 刘母看在眼里,心里怎么会不高兴。 纪长泽连去镇上都会惦记着给晓露带吃的,可见对她女儿多好,怎么可能欺负她呢。 纪长泽脸上带着笑,松快的道:“妈,晓露是高兴的,刚才我们去看医生,说是她的病能治好。” 他把可能这俩字去了。 刘母先是一愣,接着满脸不可置信的狂喜: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呜我的乖女儿啊,你可算是熬出头了,乖,不哭了,咱好好治病,治好了,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安晓露从她怀中起来,眼睛哭的通红,笑着点头。 她想,就算病治不好,有长泽在,她也会幸福的。 纪长泽带着安晓露和张老三去了魔都。 将安晓露安置好之后,他一脸严肃的带着张老三开始干活。 “老三,练兵千日,用兵一时,终于到了你发光发热的时候,你准备好了吗!” 张老三严肃认真的点头,就恨不得指天发誓了。 “长泽哥,我准备好了!” “不管遇到的磨难再怎么艰难,我都能做到的!” “好!!” 纪长泽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的!!” 于是,在魔都的某店面前,纪长泽又敲锣又打鼓,吸引到了足够视线后,才将后面一排排的货物显示到了路过的人面前: “新店开张,三种优惠,第一种同类物品买一送一,第二种消费超过二十块减免三块,超过五十块减免十块,超过一百块减免二十二,消费更多优惠更多,第三种消费达五元就能随机抽奖,奖品最高可达一百优惠券,花费一百五即可使用,大家来看一看啊。” 过路的人立刻就被这听上去好像优惠力度很大的活动给吸引住了。 这个时候魔都才刚刚开放自由生意,也没那么多套路,纪长泽这么一出可是新鲜的很。 不过一看价格,就有点犹豫了。 “好像很贵啊。” “是啊,价格比其他店高好多。” “这料子是什么料子的?” 张老三混迹在人群中。 时而声音尖细似一个中年女人,狂喜道:“这不是禹城的料子吗?听说特别贵的,怎么这么便宜,这么好看一件衣裳才要三十几。” 时而声音洪厚仿若老年男人:“这家手表质量看上去不错,又买一送一,这么划算?” 时而又语气稳重:“姐,你看这个衣服,买一送一便宜料子又好,不如我买了送给你和二姐吧,你们过年穿出去也有面子。” 说完了,他又拿了件衣服去前面。 “老板,结账。” 纪长泽:“诶,你这衣服正好五块钱,要不要抽奖?最高可以抽到一百块的优惠券哦。” 张老三努力的在脸上摆出犹豫纠结,做出一副想占小便宜的心态,忍痛将买一送一的那件衣服放了回去:“那行,抽奖试试吧。” 纪长泽把箱子拿给他:“手伸进去,拿个纸条出来。” 一时间,店子里的人都在看着这一幕。 众目睽睽之下,张老三手伸了进去,又将纸条递给纪长泽:“我不认字,这上面写着什么?” 纪长泽一脸震惊:“一等奖!!” “恭喜你!!一百块的优惠券,消费满一百五就可以用,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折现成五十块的现金,都可以的。” “我、我中了?!!” 张老三满脸狂喜,连忙道:“我要五十块!!” 纪长泽拿了五十块给他。 一瞬间,店里的人看向张老三的视线都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等到张老三从店里面出去时,大家已经带着热情而又振奋的表情,疯狂买买买了起来。 他呼出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 正好有几个人一起路过,看到店里面这么火爆,好奇道:“这里面卖什么的?怎么这么多人?” 张老三立刻熟练在脸上带上了喜悦神情,拿着五十块挥舞道:“是一家新店,买五块钱的东西就能抽奖,看,我刚刚抽了钱出来,五十块啊!!!” 这个时候的物价都不高,普通人一个月赚三十块就算是多的了,抽个奖居然能有五十块,这些人立刻就心动了,纷纷走了进去。 纪长泽进货的时候都是特意算过价钱的,一天下来,东西都卖了个七七八八,他正数着钱,张老三进来了,期期艾艾的道: “长泽哥,我怎么觉得,你这好像不是在工厂做事,是投机倒把啊?” 纪长泽数钱的动作没停下,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什么投机倒把,这是响应国家号召,为国家做贡献。” 张老三:“……可是你这不是私人做事吗?就是投机倒把啊……” 纪长泽:“白天给你的五十块不用还我了。” 张老三:“!!!” 纪长泽;“来,老三,跟我说,咱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张老三挺胸抬头,声音洪亮: “响应国家号召!!为国家做贡献!!” 张老三一直觉得自己脸皮子薄,而且是个直肠子。 之后被人叫张总,一个月躺着也赚钱的时候,有人调侃他脸皮厚,他都要摆摆手,一脸认真的说他脸皮才不厚。 是的,跟长泽哥……不,纪董比起来,他的脸皮那简直薄的一戳就破。 有时候已经成为人生赢家的张老三在回忆过去的时候也会想起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菜鸡,被纪董指挥着跑来跑去。 那个时候,一天有五十块他就很满足了,甚至想,要是这辈子,每天能有五十块就好了。 谁能想到呢,纪董竟然带着他一步一步,从一个小摊贩,小店面,小老板,小公司,做到了首富的位置。 当然,是纪董首富。 而他,是纪董手底下最忠心的属下。 集团做大后,不是没人想来拉他,但他都拒绝了。 不光是因为感激纪长泽,还因为跟着纪长泽一步步走上来的张老三清楚知道,没人能玩得过他。 这一天,有人来采访他,准确的说是来采访纪长泽,但因为他现在正在国外工作(旅游)中,只能试图从张老三这里侧面了解一下这位白手起家,一生传奇的首富先生。 记者问:“请问张总,听说您一开始只是小学学历,后来自学,一步步考上了,直到现在您已经是博士学位,请问是什么让您一直在坚持不懈的学习呢?” 张老三露出了一抹回忆的笑: “我是受纪董的鼓励,当初,嫂子,也就是纪董的妻子安晓露安董,在病愈后犹豫要不要回归学校,是纪董大力支持,并且说说知识是最有用的,还鼓励我也去附近夜校就读。” “顺便”保护安晓露,当时的他不想去,然后差点没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记者笑:“原来如此,听说您在读书时十分认真啊。” 张老三:“是的,我当时简直拼了命的在学。” 不学能行吗?学不好长泽哥就打算让他去非洲,他当然得玩命学了。 记者:“真是佩服啊,对了,说起纪董,听闻他十分信任您是吗?” 张老三:“是的,纪董很信任我,毕竟我是一步步陪着他走上来的,我可以担保,他的员工中,我是最忠诚的那个。” ――一步步看着他是怎么坑死想坑他的人,又如何运筹帷幄的。 他疯了才会背叛纪长泽。 记者又问了问不怎么爱出现在公众面前的纪长泽家庭情况。 张老三:“纪董家庭很幸福,嫂子是教育机构的,致力帮助贫困儿童,还建了很多小学,他们一共有三个孩子,都很乖巧懂事,现在纪董不怎么出现在人前,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预备退休,和嫂子一起环游世界。” 四十五就退休,嗯,是年纪大了。 记者采访完了他,又去了纪长泽老家,也就是那个小山村里。 村民们不管大小老少,答案都出奇的一致。 “是个好人啊,从小就懂事,小时候就知道帮他妈干活,勤快的很。” “对,心肠也好,而且特别记恩情,我们村里有个孤寡老人,长泽叫七叔的,就以前总是给他山货,结果后来,长泽把人接去享福了,说是要给他养老,这孩子,知道感恩呐。” 年纪大的人倒是还记得纪长泽当初做的一些混账事,但是他们又不傻,这些年纪长泽发达了之后,又是给村里修小学,又是修路的,还安排村里搞养殖业和种植业,他来负责收购,可以说绝对对父老乡亲们仁至义尽了。 这种时候他还说纪长泽坏话?他又不是疯了! 他信誓旦旦:“长泽从小就是个好孩子,我早就说了,他肯定有出息!而且这孩子特别的不记仇,他媳妇,就是晓露,晓露奶奶性子可怪,对长泽和晓露也不好,但长泽每次回来都提着东西去看她,可孝顺了。” 这倒是实话。 就是纪长泽提过去的东西都是吃的。 他一般都是在安奶奶又各种说安晓露坏话的时候出现,带着一堆安奶奶不能吃的东西,毕竟她牙掉了嘛,然后当着她的面,咔嚓咔嚓吃的喷香。 纪长泽一直怀疑,安奶奶死的这么早,就是被他给“孝顺”的。 “对他媳妇也好得很,我们村里就他最疼媳妇,他媳妇以前生病,都是他给带着看好的,对,他妈对他媳妇也好,看的跟亲闺女一样,他妈人也特别和善,特别好的一个人。” 记者从村里出来的时候,看着满屏记录的“大好人”“好善良”“世界第一仁义人”“脾气好”的话,神情满是向往。 “别说,这世界上,原来还真的有这种十全十美的好人啊。” 纪长泽的首富传奇有很多个版本。 在那个遍地黄金的时代,人家都是挖到了金子,他却造出了一座金山。 而在他与妻子安晓露一同过世时,大家才知道,原来这些年,这对夫妻陆陆续续做出了多少捐献,多少善事,帮助了多少贫困儿童。 他,纪长泽,是个大大的好人,毋庸置疑。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度假or继续任务。】 纪长泽:【继续任务。】 番外 纪七叔一直都很寂寞。 他年轻的时候参军,不为别的,就是想,他也要守卫他们的国家,也要保护它。 只可惜他受了伤,只能回来了。 娶了个媳妇,生了个儿子,也算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当时纪七叔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要好好保护他媳妇,保护他儿子,要是他儿子愿意,等他长大他就送他去参军,继续保护他们的国家。 可是,儿子病死了。 他媳妇本来身体也不怎么好,伤心之下,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纪七叔不想再娶了。 但他还是喜欢孩子,他还记得参军的时候,他们班长说,孩子就是国家的希望,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娃娃。 再加上惦记着自己的孩子,纪七叔对村里的小孩就特别好,他有点本事,会上山弄山货,有时候也会弄点鸟蛋什么的。 一般他都舍不得吃,都分给那些嫩娃娃,他们吃的时候,纪七叔就一脸慈祥,笑眯眯的在旁边看着。 这个时候他还只是单纯喜欢这些小孩子,没指望他们长大了报答他。 直到长泽缠着他要吃的。 长泽年纪小小的,生的白白净净,嘴甜的很,一口一个叔的叫他,从他那拿到吃的了,就特别高兴的跟他说; “叔你真好,我以后长大了,出息了,一定孝顺叔,给你养老。” 一开始纪七叔还没当回事。 但是慢慢的,长泽念叨的多了,他年纪又大了,他心底就慰贴起来了。 他开始频繁上山,冒着冷,就是为了给长泽弄他喜欢吃的山货。 他没想着以后跟长泽要什么。 就是想,等他老了,上不动山了,长泽能来看看他,让他知道自己还被人惦记着就行。 一天天的,长泽大了,他身子骨也不行了,就不怎么上山了。 纪七叔能明显感觉到,长泽对他好像没之前那么热络了。 他心里有些难受,但又不愿意相信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是这样的人。 纪七叔又上了一次山,弄了山货下来,想送给长泽吃。 长泽这次却给了钱,纪七叔有些忐忑,又有点高兴。 不是为了钱。 而是为了长泽对他的尊敬态度。 后来,长泽去城里了,去魔都了,娶媳妇了。 听说他赚的钱特别多,人也经常在魔都。 纪七叔为他高兴的同时,心底也有些落寞。 他想,这个孩子怕是不怎么回来了。 某一天,外面有人敲门。 纪七叔出去,却发现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站在门外,笑容还是熟悉的痞里痞气: “叔,我来接你啦!” “我早就说了,要给你养老的。” 纪长泽睁开眼,发现自己手上正拿着一本书。 再一转头,一个中年女人正一脸慈爱的看着他,见他望过来,连忙把手里的汤匙递过去,语气温柔的像是在对着小孩说话: “来,长泽,喝汤。” 纪长泽:“……” 他十分确认,他现在是成年人。 快速查看了一下记忆,才发现。 这一次,他的身份是一个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学生。 就是成绩很好,但上学要带爸妈,洗衣做饭都不会,吃个饭都要人喂,丝毫没有生活经验,也并不想有生活经验。 通俗的来讲,就俩字: 巨婴。 儿子我是你爸爸(3)(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这么冷的天气,安晓露硬生生被这句话弄的红了脸。 甚至感觉后背都有些紧张的发热。 她不好意思的垂着眼,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又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漂亮的眼眸里失落一闪而过,抿紧了唇。 纪长泽直接大大咧咧上前,把那捧他精心挑选的花塞到了安晓露手里,看了看她手里头药,笑着问: “你这是刚从镇上回来吧?” 安晓露捧着花,红着脸点了点头。 纪长泽:“我也刚从城里回来,真是巧。” 一个从镇上回来,一个从城里,也不知道这个巧是巧在了哪里。 但安晓露却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纪长泽又把手里头的肉给她看:“听说你们家是自己开火,我今天晚上在你们家吃吧,这个肉也带过去一起。” 安晓露微微睁大眼,连忙摆手。 现在肉这么贵,这么一碗肉,她怎么好意思。 面前这个与她差不多大的未婚夫见此,脸上立刻露出了受伤的神情:“晓露你不想让我去你们家吃饭吗?” 他眼神有些委屈,嘀咕着说道:“其实我吃的不多的。” 安晓露一愣,接着满脸焦急的又赶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是不欢迎他。 她只是,只是觉得纪长泽带肉来,她就占了他的便宜了。 她不是从小就哑,也没学过手语,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指了指纪长泽手里端着的肉,然后再摇头。 按理说,这个动作挺浅显易懂的。 偏偏纪长泽一脸的茫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肉,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说我的肉拿的少了吧?没问题,我这就回家再多拿一些来。” 安晓露:“???” 眼见着未婚夫真的说完就要跑,她下意识的一伸手,抓住了纪长泽胳膊。 纪长泽回头,脸上带笑:“怎么了晓露,你不想让我回家拿肉吗?” 安晓露点点头。 纪长泽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那我们去你家吧。” 安晓露生怕他又曲解自己意思跑去再拿肉,连忙点了点头。 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刚才她表现的应该挺明显才对啊。 难道长泽是故意的? 漂亮女孩微微侧过身看向身边的未婚夫。 冬日并不晒人的阳光下,纪长泽见她看过来,对着她露出了一抹笑。 纪长泽的皮相是很不错的,毕竟在一群要么干农活干的身材敦实,要么晒太阳晒得皮肤黝黑,要么吃不好没营养脸发黄的村里人中,他这个吃好喝好一找到机会就各种偷懒装病的人那是养的一个白白净净啊。 再加上不错的五官,干净的衣服,挺直身板,这么一笑,显得他如同梦境一般美好。 纪长泽:“晓露,怎么了?” 心有疑虑的安晓露下意识回了他一个笑,浅笑着摇头表示没事。 至于疑虑? 什么疑虑? 没听过没看见从来没听说过。 两人在村里也算得上是话题人物。 不过一个是正面典型—聪明懂事安晓露 一个是反面例子—偷懒耍滑纪长泽 现在他们眼看着要结婚,那话题度更是蹭蹭蹭上涨了不少。 如今俩人走在一起,不少瞧见的人视线就忍不住溜达上去了。 “别说。”就有人对着旁边的人嘀咕:“纪长泽和安晓露走在一块还是挺般配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郎才女貌。” “长相是般配,性子可不行。”旁边的人一脸的不看好。 这句话这人倒是挺认同的,毕竟纪长泽劣迹斑斑,全村人都知道的,这可假不了。 又有人说: “我看安晓露是没法子了,她爹摔断腿了,妈又病了每天躺在床上要吃药,她自己个又成了个哑巴,想要钱买药,除了找个人嫁了还能有什么招,不然她也不会嫁给纪长泽啊。” 其他人是在正常讨论,一个以前喜欢着安晓露,和纪长泽又不怎么对付的年轻人说出的话就有些发酸了: “要说起来,安晓露她爷奶也是狠心,自己亲生儿子家都这样了,不帮忙不说,还成天的上门闹,要是愿意拉拨安晓露家一把,她也不至于结婚弄钱,不过也是,她一个哑巴,除了那张脸,除了结婚,也没办法弄钱了。” 纪长泽耳朵尖,能听见这些人是怎么说的。 他再去看安晓露,发现她应该也是察觉到这些窃窃私语的人是在说他们。 刚刚还羞涩笑着的姑娘此时微微垂眼,落在两侧的纤长手指握紧,脸上显出了难堪。 偏偏,那人说的又的确是实话。 本来一直都是家里乃至村里人骄傲的她突然跌落到泥巴地里,还要被人家戳脊梁骨,心里怎么会不难受。 纪长泽见状,直接拉着安晓露往前走了走,见那些人看见他们来了立刻闭嘴,他突然放大声音,用着“只要不耳聋就绝对可以听到”的音量,满脸惭愧的对着安晓露说着话: “晓露,真是对不起,我现在也只是一名以后等到你嫁过来,白天我要去城里上工,可能没办法经常陪着你。” 工人俩字,他还特地加了重音。 本来正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俩的其他人顿时瞪大了眼,猛地看了过来。 “工人?你?” “那可不,我明儿就要去上班了。” 见他们震惊,纪长泽一脸的风轻云淡,冲着他们摆摆手:“其实也不算什么,不就是工人吗?” 刚才说安晓露是哑巴嫁不到好人家的年轻人嗤笑一声,丝毫没给纪长泽面子,冷嘲热讽道: “纪长泽,牛皮是你这么吹的吗?还工人,你也不看看你这个德行。” “是,我的德行是比不过你张老三,但是谁让我这个人善良呢,诶哟,不小心救了个厂长,人家厂长感激我,就让我当工人了。” 纪长泽继续:“不相信?你们就等着吧,下个月我发工资,一个月,二十块。” 说起空口说瞎话来,纪长泽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他这副底气十足的模样,还真把几人给弄的心底不确定起来。 难不成,纪长泽真的当了工人了? 纪长泽却是没去看他们,只专注怎么气张老三了。 这个张老三当然本名不叫这个,只是姓张,家里排行老三,和纪长泽一样,也是家里老小。 同样的,他爹妈也最偏心他。 但是他运气没纪长泽好,上面的两个哥哥可不是纪长光那样的老实人,对这个想占他们便宜的弟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张老三被爹妈宠的想偷懒吧,偏偏两个哥哥都不乐意惯着他,每天都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苦逼的人。 再看纪长泽。 这货爹疼妈爱,大哥还是个憨憨,什么好吃好喝的都让给他,结婚了都还各种给钱给东西,每天就吃吃喝喝偷懒装病。 每天,他干活,纪长泽装病躺在家。 他被两个哥哥骂,纪长泽却享受着纪长光送来的地瓜干。 他偷懒爹妈会说,纪长泽就被纪父纪母一脸疼爱的小心呵护。 同样的境遇,不同的地位。 张老三简直嫉妒到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让人眼红的家伙。 而偏偏,他之前喜欢安晓露。 当然在安晓露变成哑巴,家里父母成了拖累之后,他虽然还喜欢安晓露那张好看的脸蛋,倒是不想着娶她了。 结果!! 纪长泽居然要娶安晓露。 张老三知道的时候简直没嫉妒的呕血。 而等知道纪长光为了纪长泽的婚礼,送来了一辆自行车时,张老三已经气到神志不清了。 就四个字: 干你娘的! 凭什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他纪长泽给占了。 这小子哪里比他好了。 呸呸呸,垃圾! 现在村子里每次说俩人八卦的时候,他绝对是奋斗在“抹黑纪长泽”第一线的。 结果,抹黑着抹黑着,就撞到了正主面前了。 张老三坚决不相信纪长泽能当工人。 他?工人?笑话! “纪长泽,你可别为了面子瞎骗人,你当工人?谁相信啊,就你这样的,嗤。” 纪长泽:“我也不信啊,但谁让我就这么当了呢,诶不过张老三,你说就我这样的都当了工人了,你这个没当工人的,是不是各方面都不如我啊?” 张老三:“……” 纪长泽摸摸下巴:“说起来,其实工人真的没什么好处,不就是工作稳定点,工资高点,说出去好听点,买东西方便点吗?诶,我其实真的不想去,但是人家非要我去,不去还不行,怕我不去,还特地给我提前发了十块钱的工资。” 他一拍手:“你们说,我这么重诚信的人,我能不去吗?所以啊,我就【不得不】当了【工人】。” 张老三:“……” 其他人:“……” 纪长泽这简直就是把得了好还卖乖这六个字写在脸上了。 偏偏,他们还没办法打他。 纪长泽:“诶,看你们表情也是在为我遗憾吧,没办法啊,谁让我这么受欢迎,对了张老三,之前听说你想去城里找活干,你找到了吗?” 他说着,一脸的友善:“不然这样子,我现在也在城里当工人,你下次去城里找工作的时候来找我啊。” 张老三:“……找你干什么?你帮我找活?你有这么好心吗?” 其他人也都一脸“这不可能吧”的表情看向了纪长泽。 谁不知道这俩人不对付啊。 怎么可能帮他。 “没有啊。” 纪长泽一脸的理直气壮:“但是我可以在你找工作的时候帮你鼓掌,为你加油。” “啊……” 他感叹道:“我真善良。” 说着,望向旁边安静听着的安晓露:“你说是吧晓露?” 安晓露之前没听他提起过工人的事,自身又一直读书人单纯,说这话的人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听纪长泽问,当即一脸崇拜的点了点头。 长泽……真的好厉害啊,以德报怨。 即将被嫉妒气死的张老三:“……” 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其他人:“……” 本来话说到了这里,已经可以见好就收了,虽然纪长泽想的话,可以把这个气量不大的张老三气死。 但是他为人善良,也没真打算把人气死。 正准备撤,一抬眼,恰巧看见张老三的大哥往这边走过来了。 纪长泽顺嘴就来了一句:“说起来,我今天去城里,还是提东西过去的,可把我哥给高兴坏了,一个劲的夸我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对了张老三,听说你手里有点钱,你两个哥哥对你也不错,你就不打算回报点什么?” 张老三望着面前纪长泽眼中得意,简直嫉妒到螺旋桨升天。 气急败坏道:“你以为就你们家兄弟感情好?!我和我哥感情也好的很!我今天就去镇上买布回来,全都送给我大哥二哥!” “真的?!” 他们身后传来了张大哥惊喜的声音。 张老三:“……” 他僵硬着脖子转头,果然看见自家大哥正站在后面,满脸写着高兴。 张老三:“……” 他还想抢救一下:“不是……那个,其实,哥……” 纪长泽果断抢话: “对!就是真的,之前听说张老三老是被你打,我还以为你们感情不好呢。” 张老三被提醒了,想起了以往他每次使心眼骗两个哥哥被暴打的场景,咕咚咽了口口水。 纪长泽偏偏在这个时候问他:“张老三,你说,是不是真的。” 张老三望着自家大哥那健硕的肱二头肌,僵硬的点头:“真,真的。” “真是兄弟情深啊。” 纪长泽感叹: “看他,笑的多开心。” 儿子我是你爸爸(4)(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纪长泽他不光对着外人装, 对着乔愿环也装的跟真的似的,要怎么虚弱有怎么虚弱,偏偏还能一边保持着虚弱无力走动要妻子扶的假象, 一边又脚下稳稳, 没压沉了乔愿环。 他的演技太逼真,乔愿环信了, 满脸的担忧:“泽哥儿,是不是这两天跪着的身子虚了?要不我带你到前面医馆里看看吧?” “别。” 纪长泽面色苍白,视线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转悠了一圈, 在脸上露出了几分坚强来,抿着唇,明明声音虚弱, 音量却提高到了能够让周围人能听见的地步: “别让人看了笑话,我们直接回去。” “就算是如今爹病了, 家里也还有我这个男丁在, 不管发生了何事,我们都要直起腰来。” 这要是没有他后面那番话也就算了,一加上后面那番话, 原本在乔大老爷门前就看着热闹一路跟过来接着看的人们怎么能不知晓纪长泽说的“人”是哪个。 还不是他那个不顾兄弟情义, 为了能够光明正大见死不救,不惜往曾经的亲儿子现在的侄儿身上泼脏水的大伯。 纪长泽生的好, 人也年轻, 时下文人风骨还是很受重视的,他在大街上显出了自己的“一身傲骨”,老百姓也就看个热闹, 那些读书人却都在心底赞了一声。 从前这位纪家大少爷虽然不显山露水,甚至听闻性子有些骄纵, 如今瞧着,家里把他当做大少爷的,他性子自然娇了,可家里一出事,这不一下子就立起来了吗? 不过到底还是年轻了,要不然也不能白白被那边泼了两天的脏水。 纪长泽“虚弱”的咳嗽了几声,见着周围穿着光鲜的人眼底都有了同情和欣赏,算着差不多了,也就见好就收,没再多停留,与扶着他的乔愿环一同回了家。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短暂停留,更让一些人对他欣赏了几分。 能够在忍受了如此屈辱后,还能一句都不说乔大老爷坏话,可见其人正直。 不过想想也是,乔二老爷当初学问可是好的很,只是后来分家出去,他这才沾了商,但就算是手底下做着生意,曾经教过的学生就算没有什么惊人大出息的,也都混出了头,被他亲手教着长大的纪长泽又能差的了哪里去。 纪长泽闹腾了这么一出,算是短暂的给自己洗了洗,纪父和纪母那边更加好办,他们二人目前都是出不了门的,身边只有乔愿环在伺候照顾着,之前她觉得丈夫去大伯家是为了想回去,怕二老伤心一直瞒着他们,因此这两天他们是不知情的。 他也没直接瞒着,回去后直接到了纪父床头跪下。 然后就红着眼眶说儿子不孝,这两天指望着把我们家救回来,于是跑去找了大伯,没想到跪了两天连大伯的面都没见着,更加别说借到钱给您买药,反而还让人家看足了笑话,儿子虽然都十八了,可以前一直只顾着死读书和跟同窗游玩享乐,从来不碰生意事,如今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乔愿环没想到丈夫这么实诚,居然直接就将这两天的事给说出去了,她担心公公生气,连忙看了过去,结果一眼过去,病床上的纪父脸上却没什么怒色,反而还有几分心疼。 除了心疼之外,还有一些藏在心底的愧疚。 这两日他缠绵病榻,从未见儿子来看过自己,他心底是有些许猜测的,只是从来没问出口过,再加上假装偶尔提起时儿媳妇脸上那不自在的表情,和曾经儿子对着大伯的崇拜向往,纪父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亲生养大的孩子,他是个什么样子纪父比谁都清楚,尤其是儿子对着纪大老爷是个什么态度,纪父更是看的清楚。 只不过以前他想的是孩子到底年轻,从小又是被惯坏了的,不知晓事,等到以后,看清了那边对着他这个亲生儿子是个什么模样,知道了那边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他就该清楚了,没想到突然遭了这场祸事。 纪父猜到了纪长泽是去找了他大哥,心里还是有点心寒的,他清楚做儿女的,对着亲生父母有儒慕很正常,可现在纪家正是最难得时候,他还卧病在床,夫人刚刚产子,养了长泽十八年,难道都不能让他在这种时候先照顾宽慰他们吗? 纪父自己一个人在心底戚戚苦苦两天,原本能控制的病更加重了几分,心情郁郁,连床都下不去。 结果现在儿子回来告诉他,他是去找大伯去了,只不过不是求认亲,而是去求大伯救命的。 他这两天心底堵着的气一下子就散了。 尤其是在看见纪长泽神情失落,眼神失望,对着他小声说着以前听闻大伯是个光风霁月的人,还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官员为国效力,他心底不知道多崇拜大伯,没想到这次家里一出事才发现,大伯竟然连亲兄弟出事都不肯施以援手。 援手个鬼,这次的事八成就是大哥干的。 还光风霁月,别人不知道纪父还不知道吗?虽两人是同父同母同胞兄弟,在纪大老爷的心底弟弟却不是用来兄弟情深,而是来跟他分家产的。 追溯一下还是两人年岁差了十几岁,十几岁的纪大老爷早就习惯了府中只有自己一个少爷,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家里的家产父母的疼爱都属于他一个人,结果纪父出生了。 还不是庶子那种能随便打发的,而是正儿八经的嫡出二少爷,能分家产,分父母疼爱的。 谁也不知道纪大老爷什么时候长歪的,反正纪父小时候还喜欢亲近这个哥哥,盼着哥哥带自己玩,崇拜比自己大比自己能干的哥哥,等到吃了几次亏才冷下来。 他和纪大老爷不一样,纪大老爷对着弟弟下手从来不担心父母会不会伤心,纪父却是怕父母年纪大了受不住兄弟相残,再加上他没纪大老爷那个狠劲,于是朝着文学上发展去了,分家之后才开始从商。 结果好不容易捣鼓出了现在这个家产,从天而降一场祸事,一下子就破了产。 纪父心底门清,这一看就是专门冲着他来的,他之前的家产虽然招人眼,但是除了纪大老爷,谁有这个理由下手? 还不是眼馋他赚钱。 就算是脾气再怎么好的人折腾成这样也要被惹毛了,不过现在他心底还是挺爽的。 虽然说大多都是坏消息,但这不也是有好消息的吗? 看看,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终于还是看清了纪大老爷那丑恶的面孔,不会再像是以前一样心怀儒慕了。 而且!!长泽之前还跪在门口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再加上他也说了当时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人,估计不用过今天,纪大老爷眼睁睁看着亲弟弟死,侄儿跪在门前苦求两日他都不肯施以援手的消息就能传遍全城了。 他从未斗的赢大哥过,没想到今天倒是自己一手养大的长泽让对方进了坑。 爽!! 爽啊!!! 纪父看了一眼跪在自己床前满脸失落自责的儿子,咳嗽一声,因为得到了这个好消息精神头也好了一点,居然让他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 他坐好了,伸手去扶纪长泽。 “好孩子,快起来吧,如今我们家中遇到祸事,你也是想帮忙才去的,这怨不到你。” 见纪长泽还是满脸难受愤愤,他又是一声叹息:“其实之前很多事爹都没与你讲清楚,你大伯他……诶。” 他面上带着几分悲伤,嘴上却一点都不留情,吧唧吧唧的把纪大老爷曾经干的过事都给抖搂了出来,当然,他用的是更加委婉的方式。 比如说当初你大伯刚刚成亲而你爹我还是个孩童,许是因为你爷爷奶奶看我年纪小疼我一些,他心中不忿,就对着你爹我不太友好,曾经还故意在下雨天推了我一把,差点害我破了相,之后又去找你爷爷奶奶反咬我一口,当时我年幼也不知道为自己辩解,之后回想,恐怕从那时起,你大伯就已经没拿我当兄弟看了。 说完了还补上一句,不过也可能是你大伯当初年轻不知轻重,时间久远,我也不想怪他等等等等。 再年轻能年轻到哪里去,当时都成亲了,一个成了亲的哥哥,居然去故意推还是孩子的亲弟弟,心性人品可见一斑。 纪父这一番话不光说出了纪大老爷的垃圾心性,还顺带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光辉不和哥哥计较的伟大形象。 要不怎么说文人会说话呢,他这么叭叭叭一说,之前的玩不过大哥就变成了他顾忌着手足亲情,不愿意下手与之为敌。 反正是把自己说的要多么可怜有多么可怜。 这一说,纪长泽面上果然就多了几分愤慨,他超愤怒的说:“亏得我还暗暗仰慕,原来大伯竟是这样的人,爹您怎么不早告诉儿子,若是早知道他曾那样待您,我定然不给他个好脸。” 纪父爽了。 他老早就想上眼药了,可到底对方是长泽的亲父,他这个养父说这么一番话,倒是整的好像嫉妒人家亲父子,背后说坏话一样。 而且背后上眼药也不是君子所为,但这次大病一场,很多事在纪父心底就不太一样了,再加上如今看着儿子这副委屈失落的模样,他再不趁热打铁那可就太傻了。 泽亲眼见证了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不得抓紧机会眼药上个遍吗?不然可就是糟蹋了这么好的机会啊。 机会这种东西稍纵即逝,当然能抓就抓了。 他非常“无奈”的说:“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虽说当初他曾因为一和尚的批注要将你远远送走,可你如此仰慕他,为父怎么忍心说出来。” 对,没错,就是这样,要这么不着痕迹的把当初大哥不要长泽的事说出来。 果然,纪长泽神情大为震动,十分不敢置信的问:“大伯曾要将儿子远远送走??” 这个反应正中纪父下怀。 他来劲了,努力在脸上显出了几分后悔出来,一副“诶呀呀我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这话不该告诉你”的表情。 纪长泽果然急了,连声的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父“推脱不了”,这才“万分无奈”的将当初的事说了出来。 当然,经历了些许的润色和加工。 比如说当初纪大老爷是听了府中宠妾的话才起了心思,在纪父嘴里就变成了他第一时间担心纪长泽克自己,还有那时候是打算把纪长泽丢到庄子里然后被老太太拦了下来,上了纪父这就变成了“我和你娘听说了这事,想着如今这么乱,你一个小孩子被扔到外面去哪里能活下去,就去找了你奶奶”。 他还非常重点的描绘了一下当时纪长泽被他们带走时,纪大老爷是如何的冷血无情,看都不看一眼,还是婴儿的纪长泽又是如何的嚎啕大哭,哭声催人泪下,可到最后,纪大老爷也没来送送以后要成为侄儿的儿子。 纪父还是有节操的,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艺术加工,但大部分都是实情,只不过他通过自己的描述,把纪大老爷的心狠无情刻画的淋漓尽致而已。 纪长泽很配合的露出了更加失望的神情。 然后说出了那句纪父最想听到的话:“没想到大伯竟是这样的人,早知晓,儿子便不去求他了,父亲您好心养病,儿以后再不去寻他了,他不值得。” 诶呀娘呀,这话就跟大夏天的喝了一口冰水一样让纪父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虽然家败落了,但如今一家人是一条心,那就比什么都强。 心里舒坦了,身体也感觉着比之前舒服许多,尤其纪长泽还去开了窗让屋里透了透风,也没了以前被惯出来的骄纵,而是带着点沉稳的说了一番日后家里有他,让父亲好好养病不要操心的话后,纪父就更好了。 等看着纪长泽出去,他心底还在想呢,虽然长泽从小不愁吃穿被养的天真了一点,但也不是没好处的。 看看,他三言两语的就把儿子给笼络回来了。 诶呀,他还是宝刀未老。 不过还是长泽太好哄了。 纪长泽刚一出去,乔愿环就迎了上来,紧张兮兮的问:“泽哥儿,爹怎么样了?” 不会被大伯翻脸不认人气到吧。 “爹很好,我陪着他说了会话,如今瞧着精神头比之前好多了。” 纪长泽之前真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被他三言两语的就给说好了。 这老爷子,还挺好哄。 儿子我是你爸爸(5)(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第59章 这人说完之后, 本来以为秦兰七可以跟着自己进去了,结果她居然还是一脸懵逼。 而不知道为什么,她旁边的经纪人和那个叫刘庆子的也是一脸懵逼。 看着她们这样, 他也有点懵逼了。 之前就说了纪长泽舍得花钱, 舍得砸钱,要拍个电影, 拉个剧组起来,需要的工作人员可不少,什么导演组制片组剧务组摄影组美工组录音组, 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有不少人。 但是基本上每一个都是被纪长泽的重金给勾引来的。 这个出来给秦兰七打电话的人就是如此,他叫冯阳,之前身上也有经验, 算是个不老也不新的,这次纪长泽找人, 一听说钱多他就来了。 冯阳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 他还是很需要学习的,要是好好学习的话,虽然现在还是只能做一些琐事, 但是日后未必不能慢慢成长起来。 于是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跟在那些知名导演身边学习。 但是谁还嫌弃钱烫手啊。 赚了这笔再去学也一样。 从一开始接到这个剧, 冯阳就想着,这个剧肯定不能让他学到什么了。 毕竟总导演都是个新人, 还是个外行人, 拍电影最怕的就是外行人指点江山,现在好了,到了这个剧组, 描绘江山的都是彻彻底底的外行人了。 但是他也接受良好,不就是一个富二代想要玩票吗? 给钱就是爸爸。 等到了剧组, 他也没有推脱着不干事,反正拿了钱嘛。 先把演员定一下,有的时候如果演员好,其他方面也到位,导演垃圾的话,这部电影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而且那剧本他也好好的看过了,发现的确是还不错。 纪导说是他写的,冯阳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但是确定没人会承认这个剧本是自己写的就没问题了。 剧本好,剧组有钱,整个剧组除了总导演外都是有经验也负责人的工作人员。 冯阳的心态从原本的“虽然知道这部电影吃枣药丸但我也要努力工作”变成了“这部戏看上去还是挺有希望的,我好好做说不定能让它逆袭”。 于是,他主动问纪长泽自己能不能去审核试镜的艺人。 剧组试镜要么都是直接去影视学校公开试镜,要么就是通知自己觉得不错的艺人试镜,这位纪导刚刚来娱乐圈显然也没有什么人脉,这才选择直接将消息发到了各大公司。 这不是个好主意,但也是个办法。 他还觉得庆幸来着,庆幸这位纪长泽纪导不是那种喜欢掌控一切的性子,直接将挑选演员这件事放权下来了。 还好还好,他就喜欢跟这样的上司。 结果正庆幸着,这位纪导转头就来了一句:“对了,你们别试镜女主角,女主我内定了。” 冯阳:“……” 现在剧组什么什么都准备好了,工作人员上上下下这么多个,结果您直接给我们来了一句女主内定??? 之前怎么不说啊。 但偏偏,面前这位是总导演,还是一位有钱的总导演。 面对着他那“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的表情,冯阳只能挤出一抹笑。 然后恭敬说着:爸爸您放心,没事爸爸,我们接受良好。 他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带着笑脸从纪长泽那拿到了秦兰七的名字。 之后回去就一阵狂乱搜索。 之前拿到名字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妙,因为也是跟过不少剧组的人了,冯阳对各种稍微有点名气的艺人名字都记得清楚。 但是这个秦兰七他完全没有印象。 要么是个新人,要么就是个不出名的人。 而她偏偏还是这个剧组最大的投资商以及总导演点名的内定女主。 根据冯阳的经验,凡是被内定进组,靠着关心进来的,那演技八成都不咋地。 而且不光不咋地,还都脾气大玻璃心,导演说上一句就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现在好了,他们剧组的导演就是要内定人家的那个,可能连说都不会说。 咔嚓―― 冯阳觉得自己那靠着这个剧组逆袭一把的美梦碎了。 他再仔细一搜,果然不出名。 之前演的都是一些丑角或者是恶毒配角,基本上都是在故意扮丑,让人欣慰的是演技还不错。 不过冯阳也觉得奇怪,这个秦兰七演技又不差,长相也好,身后还有纪长泽这样一个背景,她怎么在娱乐圈里这么久了还混的这么差? 等再去八卦了一下,他就清楚了。 秦兰七是因为不接受潜规则,得罪了圈内大佬,这才被针对的。 她之前肯定不认识纪长泽,身后也没有背景,不然不会这么惨的混了这么久。 所以,她这是终于向生活低头了? 之前因为潜规则而自毁前途,现在又因为潜规则重新拿到角色。 虽然之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事,冯阳也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处在这个圈子里,有太多的无奈了。 他对秦兰七没了恶感,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感,只能说是普普通通吧。 今天试镜,他就想着打个电话让人过来,对对戏。 虽然说这位纪导直接将自己内定了女主的消息传出去了,但是也不妨碍啊。 结果这位秦兰七姑娘也不知道在公司里混得有多惨,公司那边给的用来联系号码都是错的。 冯阳也知道这个套路。 显然那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断了秦兰七资源。 看见人来了他还有点高兴,想着这位也还算是聪明知道自己过来。 结果发现秦兰七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内定这回事,冯阳也懵逼了。 不是。 合着他这段时间的脑补猜测都是假的? 纪导这是什么情况啊。 哪有内定了女主还不跟女主说的。 冯阳觉得自己要上火了。 这什么章程啊。 都没有问清楚对方意愿,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档期,这位新人导演就直接告诉他定了秦兰七了。 这几天他也没少揣摩等到秦兰七进组后,要怎么根据她来宣传剧组。 结果现在,人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心底腾然冒出一股怒意。 但在这股怒意要喷洒出来的时候,还算是清醒的大脑自动回忆起了合同上的工资。 冯阳心底的怒意就跟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一样,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没关系,他可以的。 金主爸爸说什么干什么都是对的。 反正既然秦兰七来试镜了,那就说明她的档期能够空出来不是吗? 很好,这样看来的话,还是非常完美的。 秦兰七是懵逼的。 她看着面前人在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内定后,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简直五颜六色,什么情绪都有。 到了最后,居然定格在了笑脸上。 “那看来是我们剧组工作不到位,没有通知到您,您既然是来试镜女主的,也就是说对演女主还是有想法的,我们到里面聊吧?” 冯阳的态度很好,秦兰七却被他这么好的态度搞得身上毛毛的。 她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尤其是哪有这么巧的,她来试镜女主,结果女主被内定了,内定出来的艺人还是她。 她有些忐忑的望向旁边的黄姐:“姐……?” “我陪着你去。” 黄姐从茫然中回过神,反应过来后就满是喜色。 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啊。 虽然说有一定几率是有点危险的,但是反正现在也还没签合同,等到搞清楚情况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冯阳也没说什么不让经纪人陪着的话。 纪导是他顶头上司,他疯了才会对对方内定的艺人言语不客气。 不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秦兰七这显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路上他也试探了一下,她甚至连纪导是谁都不知道。 要不是他当初知道秦兰七名字之后还拿着她的照片跟纪导确认过,而剧本里的女主角的各种相貌特征也对的上,冯阳都要以为这只是同名同姓了。 到了里边屋子,冯阳按照原定计划,先让秦兰七演了一段。 原本还只是试一下,结果等看到秦兰七一秒就进入角色了。 她长相漂亮,给人的气质是略有点温柔的,没什么杀伤力,说话的时候也是轻声,柔柔的。 但是在入戏后,她虽然还是原来那个站姿,那个神情,浑身的气质却一下子变了,依旧是外表温柔,内里却掺杂了许多刚毅,撇过来的视线还带着一点戏子独有的韵味。 秦兰七试镜的是她抗住了日本那边的压力,硬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日本人手里救下了一个小女孩的那段。 她一开口,冯阳眼睛就是一亮。 秦兰七说出来的是十分符合剧本女主人设的江南话,吴侬细语,软柔绵长,明明这话也是轻轻柔柔,而且用的还是公认温柔的语气,给人的感觉却不再柔和,而是略带了一些急促。 一个从小在戏班子里长大,随手一个动作都带着韵味,声音软糯,人却并不如何软,反而还带着坚韧,让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欺负的女人立在了他们面前。 而秦兰七的台词功底也让冯阳十分惊喜。 一字一句都是踩在了点子上,没有看剧本,完完全全的将那剧本里的长长一段话给说了出来。 “侬怕是醉酒了,我们这里是戏曲班子,后面向来是没有外人的,怎么会有别人跑进来,皇军您要是想要擅闯,可是别怪奴家没提醒过,正在台子那儿看戏的可是松下大人,若是侬在里面闯荡起来惊到了那位大人,我们可是担当不起责任的呀。” “里面有动静?真是说笑了,这台子搭起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在里面卸妆的,要是没个动静那才吓人哟。” 说着,她眼底露出一分无奈,仿佛被面前人的胡搅蛮缠弄的也不再想推,微微转过身子,手轻轻一推。 “要是想进去的吧,皇军就进去吧,就是要轻一点,我们这个台子跟前面是通着的,要是让松下大人受惊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这话过后,面前这个不存在的皇军仿佛被她的话弄的有些犹豫。 她始终面上带着笑,背在后面的手指却正在紧张的微微抖着。 直到差不多十秒后,仿佛是对面的人决定走了,她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方才还一副魅力十足模样满是女人味的站姿一下子松垮下来,神情又是警惕又是后怕的看了看周围,这才又掀开不存在帘子“走了进去”。 这一段看的冯阳心底的满意度一个劲的往上涨。 肯定还不到惊为天人的地步。 但是秦兰七刚才表演出来的张力和小细节已经足够吊打圈内一批人了。 她绝对是有实力的。 “好!!很不错!!” 冯阳还有点惊喜秦兰七的这一口江南音。 剧本里面设定了女主就是江南人,吴侬软语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关键点,许多剧情都带上了这个设定。 虽然说可以找配音,但是要是艺人为了这个角色特地练了,那就很让人惊喜了。 “秦老师,我记得你普通话挺标准的,你也是为了这个角色特地练出来的江南话?” 秦兰七见他满意,松了口气,听冯阳问,也没犹豫,下意识摇摇头回答道:“我本来就是苏州人,之前也一直会说。” 冯阳点点头,正准备说这可真是太巧了,结果话还没出口,就想起来剧本里的女主外形和秦兰七简直一毛一样的事。 就连脸上泪痣和锁骨的小痣都一毛一样。 更别说她还是个内定女主角。 要说这是巧合他可不相信,更大的可能是那位纪导在准备剧组的时候一开始就是将秦兰七作为原型来创造的。 而偏偏,秦兰七还不认识人家。 他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忍不住内心好奇,又问了一遍;“秦老师,你真的不认识纪导吗?不认识的话他怎么会内定你?” 秦兰七自己也不知道啊。 别说纪导了,她活这么大,唯一一个认识姓纪的还是小学老师。 “那就奇了怪了。” 冯阳摸摸后脑勺,见秦兰七正带着点忐忑的望着自己,连忙道:“那今天就没什么问题了,其实我们也就是走个过场,你直接从后面出去就好,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具体的我们直接从网上发过去,确认没问题了就可以签合同谈片酬了。” 秦兰七是晕乎乎的进来了。 又晕乎乎的跟黄姐一起出去。 两人一路上谁也没说话,一直等到都坐在车上了,也没开车,就这么坐在位置上。 过了好一会儿,秦兰七才扭头看向黄姐,脸上这才慢慢显露出了不敢置信出来:“我刚才那是……过了??” 黄姐也是一脸如同在做梦一般的飘飘然。 “都说要签合同了,应该是要过了。”她说完,又突然精神一震,连忙打开包包翻出了电脑。 “我赶紧看看具体的合同条约和片酬发过来了没有,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还是赶紧签了,避免夜长梦多。” 她开始敲敲打打,秦兰七还觉得自己在梦中。 “这也太……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是啊,七七,你真的不认识这个纪导吗?他怎么就内定你了?好奇怪啊。” 黄姐见秦兰七一脸茫然,又补了一句:“没事,你尽管跟我说,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肯定不怪你。” 她是以为秦兰七熬不住私底下与人接触了。 黄姐不是那种一根筋,拦着不让手底下艺人去自己另寻别的法子找出路的人。 对那种被大老板潜规则的艺人,她不嘲讽不嗤笑,反正你情我愿,银货两讫的,这有什么好嘲讽的。 而像是秦兰七这样不乐意被潜规则的,她也会帮着她避开这方面。 所以要是说秦兰七真的熬不住找了个靠山,黄姐绝对也是接受良好的。 秦兰七听懂了,但她是真的没有。 “姐,我真的没,我的行程都是你安排的,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回去倒头就睡了,我也没认识过外人啊。” 她心底还是警惕的,自从上次在酒店推却不过喝了一杯酒却被算计着和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上床之后,秦兰七每次看什么事,总是忍不住会先警惕几层。 “会不会是那个人,她下的局?” 黄姐思考了几秒,摇了摇头: “不至于,你现在已经被打压成这个样子了,她要是真的想要整你,应该是会继续像是现在这样,试压给剧组不让你拍戏,一点点的这么拖着你。” 现在秦兰七本来就在低谷了,要是有人想对付她,先把她从低谷拉出来再对付,那不是有病吗? 又不是闲得慌。 “反正合同一签,这笔钱到了之后节省着点用你至少能松快一年,这个剧组是正经剧组,也不是只你一个进组了,应该是没问题,我们先把合同看看,没什么问题就赶紧签,等到进组之后看看情况,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部戏拍了播不出去或者是把你拍的不怎么样,总比演恶毒龙套好。” 黄姐说的在理,就算是秦兰七忍不住的阴谋论,最终也还是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安心下来接受这一切。 回去之后,黄姐去处理合同的事了,秦兰七则是一边耐不住的高兴,一边努力早睡早起护肤,让自己的状态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一直等到剧组发来通知让演员进组,还是黄姐送的她。 即使这几天始终在给自己打气,等到真的要作为女主角进组拍摄了,秦兰七心底到底还是有一些忐忑不安。 她一边在心底勉励自己,一边踏进了剧组。 剧组的氛围和她之前待过的剧组差不多,虽然还没开拍,但各部门都已经准备起来了,一个个忙得很。 大家走路都习惯了快步,毕竟剧组一开始拍,那就是每一分钟都在烧钱,时间都是金钱啊。 “秦老师来了?” 冯阳正指挥着人搬东西,看见秦兰七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我们要在这里拍半个月,您的房间和助理的房间都安排好了,是挨着的,然后纪导给您配了专用的化妆师,一会我带您去认识认识,还有就是……”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秦兰七什么时候得到过这样耐心的待遇,激动安静的听着。 一直等到冯阳说完了,问她一句:“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还是有的。 秦兰七的神情有些尴尬:“我没有助理。” 冯阳一愣。 他之前都习惯留出助理的房间来照顾主演,倒是忘了秦兰七只是一个小艺人,公司那边也不怎么重视她,当然不会给她安排什么助理了。 那这个就尴尬了。 给了助理用的房间却没有助理,这怎么整。 正讪讪笑着要将这个话题揭过去,纪长泽大步朝着这个方向来了,听到这话笑着接了一句: “还是要配个助理比较好,拍摄辛苦,要是一个人的话会手忙脚乱的。” 秦兰七听见声音,下意识转身,就对上了面前人。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着旁边的冯阳喊了一声;“纪导。” “冯哥。” 纪长泽跟他打了一声招呼,面带惊喜的望向秦兰七,对着她伸出手:“你好,第一次见面,我是纪长泽。” 这就是那位纪导? 秦兰七顾不得多想,连忙也伸出手与他握手:“纪导您好,我是秦兰七。” 旁边的冯阳;“……” ……居然真的是第一次见面。 纪长泽没去看他,已经脸上带着笑,滔滔不绝的跟秦兰七说起话来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爱豆啊!” 秦兰七:“……爱豆?” 她当然知道爱豆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自从进了娱乐圈之后始终混的不咋地,正儿八经的粉丝都没多少,更何况当人家爱豆了。 旁边的冯阳也是一阵懵逼。 他之前揣测了那么多,其中包含豪门虐恋,兄妹情深等等等等,结果现在纪长泽说,秦兰七是他爱豆?? 诡异的合情合理但又让人猝不及防。 纪长泽点点头,满脸喜色,甚至带着点紧张的开始说:“我一直在关注你,你真的太努力了,太勤奋了,而且演技好,你之前在大明宫里演的圆雨简直就是我初心,还有在铁血战马里的黄沙,还有仁爱五百里的层层,还有……” 他简直如数家珍的将秦兰七曾经扮演过的角色名字一个个的念了出来,就连那些没有名字的路人甲也都全都说了出来,附带了满满的夸耀与赞赏。 是一个合格的粉丝没错了。 秦兰七受宠若惊。 她粉丝本来就少得可怜,真爱粉更是几乎没有,像是纪长泽这样的将她的所有角色都记得清楚,而且还这样认真的夸耀,简直让她心脏不受控制的跳的都快了。 没人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 更何况还是这样明显不是敷衍的夸耀。 等到纪长泽说完了最后一个角色,秦兰七看向他的视线明显都已经亲近了不少。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真爱粉,又被当着别人的面这样一顿夸,秦兰七都不知道自己是激动的还是不好意思的,反正脸颊烧红。 “谢谢,其实那些都是小角色,而且大部分都是丑角或者恶毒角色,我真的没想到会有人喜欢,谢谢你。” 看,都已经不再生疏的小心翼翼用敬称了。 “那是因为你们公司不行,七七你这么努力,又勤奋,演技又好,就算是演一个只有三秒钟角色的人,那都是有血有肉的,要不是公司不给力,你早就大红大紫了!” 纪长泽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秦兰七脸更红了:“没有没有,我还在学习。” 旁边的冯阳此刻倒是相信秦兰七真的是纪长泽爱豆了。 毕竟他说的那些话冯阳简直太熟悉了。 比如说他以前认识的某个小朋友,也算是有不少粉丝。 之前剧组宣传的时候他就去微博底下观察过。 发现粉丝们夸自己爱豆用词大多都是那几个。 我家爱豆勤奋!努力!上进!演技好!还肯吃苦! 还有一部分粉丝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还没火? 还不是因为他公司不给力! 要不是公司不给资源,我家哥哥不会那么惨兮兮,他那么有潜力的人! 呜呜呜所以我们要为哥哥打榜,哥哥只有我们了!! 纪长泽义愤填膺;“都是因为你们那个垃圾公司,我观察好久了,他们根本就不帮你找资源,全都要靠七七你自己努力,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还有我们这群粉丝,我们一定会在背后默默支持你的。” 冯阳:“……” 看来纪导就是这种类型的。 秦兰七听的微微睁大眼,见旁边的冯阳正面不改色的听着,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们了,我还以为我没什么粉丝呢。” “怎么会没有。” 纪长泽将手机掏出来给她看。 “你看,这个置顶的七七冲鸭粉丝群,这里面都是你粉丝。”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 他这几天没来剧组可不是在家里玩,而是将秦兰七之前的镜头都给整合了起来,再剪辑出来,自配剧情。 秦兰七本身就是一个演技很不错的人,无论是演哪个角色,她都会竭尽全力,努力认真的将那个剧本上可能只有两段话的人演到了符合人设又有血有肉。 再配上纪长泽这么一剪辑。 很快就圈拢了一批粉丝。 纪长泽又建立了秦兰七的粉丝贴吧,换号在里面各种讲述她是多么努力,她的演技又是多么棒。 配合上视频,以及各种“我家七七真是惨兮兮”,一些因为她演技而对她起了好感,接着移情,等到发现真人居然是这样好看努力却运气不好始终接不到什么好角色的人时,心底顿时心疼起来。 养成了一批粉丝后,纪长泽组建粉丝群,做足了气氛。 秦兰七没想到自己会有粉丝群。 此刻,简直连惊喜这两个字都无法形容她的心情。 她望着纪长泽打开群,里面的粉丝们正在刷屏。 因为秦兰七不火,演的角色以前基本都没人搜过,她当然也没什么周边,又没接过广告,群里的粉丝们只要在纪长泽的带领下自娱自乐。 没周边,她们自己画。 【看我画的七七,战火中倒地。】 【画的真好!!呜呜呜呜这张眼里都是泪,但是视线却一直放在我们的国旗上实在是太戳泪了。】 【简直太厉害了,完全把七七当时表达出的那种强烈爱国心给画出来了!!】 【呜呜呜呜呜好震撼,你要发微博吗?我想转发呜呜呜。】 秦兰七看着底下的刷屏,心底暖暖的。 那个角色也是戏份很少,但是是很难得的正面角色,当时她接到后高兴的不停揣摩,在达到导演给她的表演要求后,试图更努力地去演。 只是这个角色实在是太小了。 当初那部剧开始播放时秦兰七一直在期待,但是一直到了这部剧播放完毕,都没人注意到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倒在枪林弹火中的她。 说是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但失落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可现在,看到粉丝们这么喜欢那个角色,一瞬间,秦兰七差点没感动激动的眼眶红了。 “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这么多粉丝……” 她怔怔的,神情还带着一点如梦如幻。 坚持这么久了得不到一点好的结果。 即使还像是以前一样努力,但有时候她也会不可避免的自卑起来。 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天赋,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这一行。 所以才会无论怎么努力怎么试图上进都会原地踏步甚至退步。 但现在,她曾经做过的努力都被她的粉丝们看在眼里,她们也肯定了她的努力,喜欢着她的努力。 这一刻,秦兰七几乎感受到了救赎。 “你怎么会没有粉丝,只是我们以前不怎么在微博活动而已,七七,你真的很努力,很优秀,我一开始对什么电影电视剧根本不感兴趣,看到你演的那些一个个有血有肉的角色之后,我才会有兴趣了解娱乐圈,才想要也拍一部电影。” 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句不好意思的,剧本我都是用你作为原型来的写的,当时写出来之后,我就想着一定要拍出来,而且一定要找你来演女主,所以我跟兄弟借了几百万,又跟我爸要了两千万,就把这个剧组给整起来了,我相信有你在,这部电影一定可以成功的,你是最厉害的。” 旁边的冯阳:“……” 原来这位什么都不懂的富二代跑来拍电影背后是这么一个故事啊。 请赐给他一个这样的兄弟和老爸吧。 秦兰七已经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谁都知道在娱乐圈粉丝对于艺人是助力,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的粉丝居然会捧着电影女主和片酬送到她面前。 是多么纯粹的喜欢,才能让面前人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这样纯粹的喜欢是对着她的。 “我、我真的很感谢你,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甚至因为太过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秦兰七只能疯狂道谢。 “不用谢我,你能得到这个角色是因为你本来就很优秀,这个角色本来就是为你而生的,因为我知道你能把她演好,能把她演活,我不是走后门的那种人,如果你演技不好,我也不会粉上你。” 纪长泽说完了,又看向一边的冯阳:“冯哥,你说是吧,七七演技是不是超级棒?” “啊?啊!” 冯阳正沉浸在面前这“有钱爱豆爱上我”的戏码无法自拔,突然听到自己被点名,连忙回过神来,干咳一声,严肃着脸点头。 “没错,秦老师的演技的确不错,我也有信心秦老师能演好。” 纪长泽立刻一脸“你看吧我就说了”的表情望向秦兰七。 见秦兰七脸颊因为激动而红着,情绪一下子收不住,他体贴的道:“总之,好好做,加油!” “你先去休息一下。” 秦兰七点点头:“好,真的谢谢你。” “你是我爱豆,应该的。”见秦兰七朝着休息室那边走,纪长泽还不忘记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加油!” 秦兰七感激的再次点点头,等到回头往前走,她才发现自己鼻子酸酸的。 她真的没想到,原来她的粉丝们一直在背后支持着她,相信着她。 而且,还给了她这样一个大的惊喜。 她只要想一想纪长泽刚才夸她的那些话,就高兴的不得了,要是现在在床上,一定是会抱着被子滚上几圈的。 啊啊啊啊啊啊!!! 这简直!!! 简直太让人想不到了!! 剧组总导演,是她的粉丝。 天啊天啊!!! 纪长泽一直笑着望着秦兰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了,才转过头,一转头,就对上了冯阳的那张大脸盘子。 “卧槽!” 他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一步,吓了一跳;“冯哥你怎么离我那么近,我刚还回味我家七七的盛世美颜,转脸就看见你,差点没被你吓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冯阳嘿嘿笑:“纪导,我之前看您不是那种会说好话的人啊,没想到夸人的话一套一套的。” “那是当然。” 对着爱豆和对着属下,态度能一样吗? 纪长泽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扇扇子:“我家七七明显没有自信心,我刚才那么厉害的夸她,也是为了让她有自信,你没看到刚才她走的时候明显就自信了很多吗?” 冯阳一想也是。 他坐在了纪长泽身边,说道:“纪导,你这招有用啊,我也没什么自信,要不你夸夸我,给我点自信?” 纪长泽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我爱豆,我夸你干什么?” “这样,我们互相夸,你夸我一句,我也夸你一句。” 冯阳想了想,不亏。 他开口:“纪导,你人真好,又优秀又有钱长得还帅。” 纪长泽点点头,也回夸一句: “你眼光真好。” 儿子我是你爸爸(6)(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第42章 纪长泽在乌县丞这里得不到劝说人的快乐后, 又试探的去了梁主簿那边。 这俩下属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还真的都热爱工作起来了,比在得到工作目标后立刻加班加点干活的乌县丞更加夸张, 梁主簿居然做到了“没有工作制造工作也要上”的境界。 纪长泽去的时候, 他正按照上次学到的计算方式尝试着出题。 在纪长泽问的时候,梁主簿抬头一笑, 脸上满是渴望知识的光辉:“学生们马上要入学,大人之前不是说入学后要对有基础的学子们分班考试吗?下官在试着出考题,大人您看看这些题目出的可还好?” 纪长泽看了几眼。 看完后, 他对这些即将入学的学子们报以了十分真挚的同情。 刚刚开学就考试已经够丧病了,考题还出的这么变态,他们不哭才怪。 丝毫不知道纪长泽正在心底腹诽的梁主簿还非常开心的跟纪长泽分享着他的想法:“大人上次不是说学子们大多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 刚入学时要好好的压一下他们的锐气方便日后教导吗?下官想着,等到考完试出了成绩, 他们的锐气大概会被压制一些。” “何止, 本官觉得,他们应该会被全压下去。” 虽然心底很同情,但下属这么主动地工作, 做上官的, 怎么能不给予表扬呢,纪长泽拍了拍梁主簿肩膀, 给与了高度赞扬与鼓励, 顺带还畅享了一下未来的美好。 “很好,梁主簿果真是负责,可以想见, 你为了学子们如此劳心劳力,他们心底一定会十分感激你的, 对了,光出题目是否是有点太过于乏味了?要不这样,自书院建起,捐款的人便越来越多了,总是让梁主簿你一个人做这些也不好,本官想着,应该要减轻一下你的负担。” 梁主簿还沉浸在第一次做先生的激动中,听到这番话神情更加开心,颇为惊喜的看向纪长泽:“大人,您终于打算再招几个算账先生了吗?” “不不不,本官是这么想的,不如这样,等到你将学子们教的差不多了,可以把账本分成小份,交给他们让他们来算,等到他们算完了,你只要再稍微检查一下做个总结就好了,这样既省力省时,还可以锻炼学生的学习能力,还可以让你歇一歇,顺便也能告知外界我们书院的账本有多么公开透明,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本官舍不得你劳累啊。” 纪长泽很民主的表示:“若是你觉得这个主意不好也不要紧,本官都听你的。” 梁主簿感动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纪大人居然这么体贴他,为了让他不劳累,而想出这样一石三鸟的好主意来。 他连连点头:“好,这个主意自然是好的,多谢大人如此为下官着想。” 梁主簿对着纪长泽的感激蹭蹭蹭的上了好几层楼,在心底无数次的感叹还好他能够遇上纪大人这样的好官。 眼看着他因为自己出了这么一个可以分担压力的好主意而感激满满,完全忘了这些压力就是纪长泽他给放上去的,纪长泽十分舒心的笑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还好还好,看来县衙目前只有乌县丞一个人变异了。 虽然梁主簿好像也稍微的比之前有了那么一点差别,但还好,问题不大。 舒心了,纪长泽继续去查看他的菜地。 溜达溜达,开始写信给老丈人。 如今该弄得东西也给弄了,因为有丰富的经验打底,纪长泽压根没走过什么弯路,一切都是自然而又顺畅。 现在书院也开了,他如今在垂柳人民的心目中那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虽然作为古代百姓他们还是会将皇帝当做心目中的天,但纪长泽也已经是天上的太阳了。 如果这个时候纪长泽出个什么事,第一个不干的就是皇帝。 而书院里面教导出来的这些会写文章会算数知道法律也明白事理的学生们也将会是支持纪长泽的笔杆子。 现在后顾无忧,可以拿着这段时间做出来的成功去找皇帝讨赏了。 他在书房刷刷刷写了一篇信出来。 纪长泽搞出来的东西不少,但是能够打动皇帝的还得要关乎天下民生。 化肥肯定是可以的,毕竟施肥之后粮食明显能够增收,一般而言,什么都不缺的皇帝眼界会超脱朝廷里的所有人,放到更远的地方去。 一些官员会不在乎百姓吃不吃得饱,但一个正常的皇帝会。 他们知道百姓才是整个国家的基础,一个百姓可能打动不了他们,但一千个一万个十万个一百万个绝对可以。 而纪长泽搞出来的化肥,只要推行全国就能救这么多的百姓,根据他的观察,面前在位的这位陛下虽然年纪大了,但并没有老糊涂的打算,的确是一位脑子清楚的明君,化肥交上去,他会明白纪长泽为安国做出了什么样贡献的。 就这么一样东西,就足够纪长泽得到皇帝的庇护了。 至于剩下那些需要长时间验证和用来赚钱的东西就暂时不充公了。 写完了信,他将这封信交给自己的第32个心腹,让他快马加鞭的送到自己老丈人手里。 临行前,已经闲的蛋疼的他亲自去送这位送信人。 他殷切的握住这位长相比较粗糙名字也十分粗糙的属下:“刘大,这封信事关重大,关乎了我们整个安国,你一定要亲手交给本官岳丈,路上千万小心。” 刘大拍拍自己胸脯,心中一派豪情涌上。 大人日理万机,如此操劳还特地亲自出来送他,可见这封信的重要性,而能够将这样一封重要的信交给自己的大人又是如何的相信看重他。 越想越激动,他恨不得指着天发誓自己一定能够安全送到,几番保证后,在纪长泽的视线下,骑上马离开了垂柳。 这一路上,刘大按照大人的吩咐,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赶路的时候赶路,终于走到了京城魏府。 魏大人最近小日子过得也很不错。 首先是家中的夫人心情好了,也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总是唉声叹气,睡个觉都能突然惊醒,然后扑到他的怀中嘤嘤哭泣,说是梦见女儿日子过得不好。 自从垂柳的消息传到了京城,君礼又从垂柳回来,夫人就一天比一天精神起来,每天出入时带着几个丫头,见了什么都是笑容满面的。 魏大人不是很清楚自家夫人在外面是如何出尽了风头,只知道他总算是不用好好的睡着觉突然被夫人给弄醒了。 今日休假,他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垂柳的旅游介绍,心中痒痒的想要去看看,又因为如今还当着官没有长假只能放弃。 不过想想这样的垂柳是他的女婿打造出来的,心情又变得美滋滋起来。 正盘算着看完了之后要不要去钓鱼时,小厮就来报,说是外面有个人,自称是垂柳姑爷派来送信的,要见老爷。 魏大人微微一愣:“信呢?先给我看看。” 小厮为难道:“那人说是姑爷吩咐了这封信除了他和老爷谁都不能过手,非要等到您亲自见他。” 魏大人疑惑了。 这封信里写了什么?竟然让女婿这么告知送信人。 不愧是在官场盘桓许久的人,他脑子里立刻闪过了许多种可能。 发现上官贪污?垂柳出了什么问题?女婿一个心智不坚定当了贪官现在东窗事发?还是大姑娘出了什么问题? 总之他想了许多就是没有一件是好事。 还没见到人就把自己吓得不轻的魏大人脸都比之前白了一点,赶忙的站了起来:“人在哪?本官现在就去见他。” 接到了送信人给的信,他深呼吸了好几下,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慢慢拆开。 拆开这么一看,先看到纪长泽问了父亲安,底下说着实验出了一个方子可能有用,不敢耽搁所以派人送信来给父亲时,微微的松了口气。 等看到底下写着的化肥有什么用,效果有多么多么好时,脸上的放松又转为了满脸的不可置信,就那么几行字,硬是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来确信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再看到纪长泽表示他的试验地已经用过了化肥,保证真实,并且也在垂柳各地的土壤都做了实验,甚至还拜托了一些游商带了四处各地的土壤,确保化肥在这些土壤上都可以有用,还不清楚是否所有土壤都能用,女婿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垂柳知县,实在是没办法搜集到全国的土壤时,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若真的如女婿所说,这样的好东西用在全国,那可以让多少百姓免受饥荒之苦啊。 就算上面纪长泽说的保守,只列出了他得到过土壤的地方名字,这也足够惊人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化肥一定要献给陛下。 显然,纪长泽也是这么想的,底下也写明了方子就在这里,岳父可以让人做出来,实验确保我说的是事实后献给陛下。 他又写,若是此方子有效,陛下可能想要嘉奖他,再加上他在垂柳做的功绩,最大的可能性是会把他调到京城来,但是垂柳这边他才刚刚打了一个基础,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此刻离开实在是放心不下,希望岳父大人能够恳请陛下,若是真的要嘉奖,便将功劳给岳父就好,他只希望能够好好的治理好垂柳,献给陛下比往年多出数倍甚至更多的税收。 看到这里,魏大人已经觉得有点不对了。 这女婿说话,怎么这么官方啊,他以前来信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等摸了摸信封,他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封信。 掏出来一看,这封信上面的遣词造句可就比前面这封信随便多了。 大致意思就是:岳父大人你记得把另一封信交给陛下看,让他好好的看一看我对安国有多么的忠诚,还有我不想离开垂柳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垂柳还有很多事要做,另一方面也是我的功绩到底还不够在京城过得很快乐,在垂柳我就是老大大家都捧着我,我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去了京城的话我说的话算个屁啊别人肯定都不鸟我,就算陛下撑腰恐怕我想做什么也不容易,另外还有娘子她怀着孕呢,就算孩子生下来年纪也还是太小了,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就拜托岳父您了么么哒。 魏大人看着这封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错嘛,这才是他认识的女婿。 他按捺住了心底的激动,强迫自己脸上的神情不要那么开心到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干咳几声,对着送信人道:“本官这里也有一些话想要说给长泽,你先在府中稍作休整。” 他要确保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写信给女婿。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化肥做出来之后,魏大人让人弄了土壤和能够快点成熟的种子来,在府中专门开辟出了一个小院子,自己住了进去,亲自侍弄。 他按照女婿说的,试验田分为四块,一块是没有加化肥的,一块是加了少量的,一块是加了正常量,还有一块是加了多量,然后观察地里同一种种子的涨势。 实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果然如女婿在信里面说的一样。 在让鸡吃了试毒,观察了几天这只鸡,发现它还是跟之前一样活蹦乱跳之后,魏大人兴奋的让人将菜和鸡一起送到厨房去,做了一道炖鸡肉和炒青菜。 一口一口吃掉了美味的鸡和菜,感受着与普通鸡和普通菜完全没差别的味道,他兴奋的连走路都是飘着的。 当天下午,魏大人便进宫求见了陛下,还带着那封信。 这位皇帝的确像是纪长泽观察出来的那样,是个不错的好皇帝,他虽然没有太聪明,但也绝对不昏庸,底下的儿子们渐渐长成,他既没有搞“养蛊看打架,你们谁厉害谁就坐上皇位”的那一套,也没有刻意的偏向哪个,而是始终维持着他们之间的平衡,自己默默地观察着哪个儿子适合坐上皇位。 他不怎么爱享乐但是也不会委屈自己,喜欢美人但也不会打破后宫平衡,兢兢业业上朝和美人生孩子,没什么功劳但也没什么错处,可以说是一个皇帝相当平淡的一生了。 但坐在这个位置上,谁不想建国立业,谁不想搞出一点能够青史留名,到了后世大家提到他都是夸夸夸,只不过他比较清醒,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便没有再折腾。 但他没有这个能力,他的官员有啊。 从魏大人口中听到了这化肥的功效,已经不再年轻的皇帝兴奋的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当真?” “臣不敢欺瞒陛下,这是臣按照方子做出来的化肥,陛下一试便知。” 于是,在继魏大人亲自种地后,皇帝也吩咐人在后宫里开辟出了一片地方,带着兴奋和激动,重复了一遍魏大人之前做的事。 连等到菜长起来之后,派人抱来一只母鸡给它吃菜看有没有毒,等到发现这只鸡一点事都没有后立刻过河拆桥吩咐御膳房把这只老母鸡给炖了这个流程都做的一毛一样。 当然,身为皇帝,他比魏大人多了个太监试毒的步骤,等着确定太监那边没事了,他才坐在了鸡汤和小青菜面前,怀着满满的激动,吃完了这代表他可以在历史上留下一个“让这一代粮食丰收”的饭菜。 这位皇帝是个难得的好脾气,他尊重了纪长泽的选择。 当然,也不排除纪长泽在这封信里面表达的那些“我对皇帝陛下的忠心耿耿我愿意为了皇帝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留在垂柳也是想要为陛下好好的治理好这里”起了效用。 皇帝自然想不到纪长泽是鸡贼的特地这么写,他只觉得,这些都是这位忠臣的肺腑之言,这封信是纪长泽给岳丈写的,前面还写了一些家中琐事。 什么娘子怀像很好吃的饭比以前多了我有陪着她去遛弯岳父放心她一定可以平安生下你的外孙子或者外孙女。 还有什么上次送给岳母的元花胰不知道还够吗?我正在研究另外一种香味胰子,等到研究出来第一个送给岳母希望岳母能够用的开心。 县衙里的下属们最近都非常努力,因为开办的免费书院先生不够用,他们不得不自己顶上,最近一个个头发都在哗啦啦的掉,小婿特地去找隔壁县的名医求了个保养头发的药膳,岳父您为了朝廷也很操劳,虽然头发还在但也可以预防一下,药膳方子在这里,您可以试一试等等等等。 这么多琐碎的事,言语间满是亲近,一看就是自家人写给自家人的,他若是知道这封信会让他岳父交到朕这里来,还会这么写吗? 所以他后面表达出来的那些忠心肯定都是真真的,半点掺假都没有。 而且这个纪长泽明显很清楚化肥是多么大的功劳,可他却为了垂柳不愿意要这份功劳,甚至提出了希望能够将这份功劳让给岳父。 亲父子都不一定能做出这样的让步,他却可以,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贪官怎么打都打不住的时候,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位忠心耿耿满腹赤诚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的清纯不做作,皇帝很难不对这个小小的知县起好感。 他叫人送来纪长泽的“档案”,准备好好的了解一下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功臣,结果一看他居然是二甲,眉头就是一皱。 虽然是二甲吊车尾,但也不至于被派到垂柳这样的小地方做一个小小知县吧。 而且他还是御史中丞的女婿,虽然这个魏青一向是刚正不阿不会帮亲属走关系开后门,但就凭着纪长泽是二甲,他都不能去垂柳这种地方做知县。 皇帝猜出来这里面有事,让人去查了查。 他想查到的东西,自然很快就查了出来。 这位一片赤诚,对他满是忠心的好下属,竟然是被人故意调离了京城,送到垂柳这样的地方去。 谁都知道穷地方做不出什么功绩,没有功绩自然是不好升官的,魏青自己又是个绝对不肯帮女婿开后门运转的性子,若不是纪长泽本身有本事,在垂柳搞得风生水起,恐怕之后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微末小官了。 皇帝怒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也就算了,朕知道,朕也不想和你们计较,可你们却要将这么一位一心向着朕,能够做出对朕有用,对安国有用的臣子远远地送到穷地方去,生生的要磨死他。 若不是化肥这件事,朕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满腹真诚,愿意为百姓奔走,又实干能力满满的人臣子存在。 他越想越气,再查到原来当初纪长泽会成为魏家的乘龙快婿起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儿子选妃,那个女人不想让事事都好的魏家小姐嫁入皇家,竟然做起了这种下作手段,让魏家小姐不得不嫁给纪长泽,自己则是取代她,成为了皇子侧妃。 皇帝越发生气。 什么时候皇家的人想要娶谁还要一个臣子之女左右了。 他阴沉着脸色,想要替一心办实事的好臣子出口气,却又碍着公公身份不好去说儿子的侧妃什么。 不过不要紧。 皇帝对着底下人说:“去跟皇后说,朕马上去她那。” 他这个公公不好训斥,身为婆婆的皇后训斥起来却是理所当然的。 要不是这种事不好揭露在明面上,而且那女人也怀有身孕,他恨不得直接让儿子废了她的侧妃之位。 未出阁就有这么狠毒的心思,日后若是生下皇子,岂不是越发猖狂。 虽然从信件里可以看出来纪长泽和魏家小姐夫妻情深,十分恩爱,可因为他的忠心(甜言蜜语),皇帝还是觉得委屈了他。 这样一个好臣子,他记在心中了。 不想离开垂柳?简单啊,让他做当地知府,垂柳也归在他治下,完美。 于是,皇帝干了一件事。 他不光将纪长泽的功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出来,还大大的夸耀了他这份忠君爱国的心,他不光给了直接将纪长泽升到了知府,还当场给魏大人这个纪长泽岳父升了官。 只听说过臣子干得好给娘子和母亲请诰命的,却还没听说过女婿干得好岳父被升官的。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看向魏大人的视线都是艳羡的。 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女婿啊。 儿子我是你爸爸(7)(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徐嬷嬷甚至都不敢去验证自己这个猜想, 若是老爷知晓乐平小姐存在的话,那这些年的种种,便有些细思极恐了。 可……不应该啊。 哪有男人愿意亲眼见着自己的骨肉在外面的, 何况乐平小姐虽被刘大人刘夫人护的严严实实, 在刘家的日子却也的确是没有那么享福。 至少刘家那个老太太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老爷若是知晓,为什么还要任由乐平小姐在刘家生活。 徐嬷嬷想不通, 便就这么怀揣着内心的各种揣测,拿着纪长泽给的几万辆银票,套车追在了李梓茜车后面。 刘夫人本正在查看自己院子里的账簿, 听到李梓茜来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却也还是强撑着将人迎来。 等着人进屋,门一关, 便也撑不住了,哭腔再也盖不住, 她拉着李梓茜的手, 哽咽了一句:“你来了。” 刘夫人在刘老太太手底下这么些年早就历练出来了,虽有一时的脆弱,却也很快恢复了过来。 只骂着:“那屋子里的人全都等着看我们家笑话, 平日里想要依靠我家老爷的官职, 扣着我们不让分家,现下老爷一出事, 立刻便想着要把我们的家产弄过去再分家。” “我呸!我偏不如他们的愿!” “一个个鼠目寸光, 生怕我们老爷不获罪,成日里在外面说嘴,恨不得把什么腌h事都扣在我们家身上, 赶忙让陛下降罪老爷他们也好占了我家家产才好,也不想想, 一笔写不出个刘来,若是我家老爷真的获罪,他们又能讨得什么好处。” 她骂了个痛快,李梓茜便在一旁陪着她,时不时拍拍她的手安抚。 “你娘家派人来没?怎么说的?” 刘夫人眼泪忍不住了,刷的落了下来。 “我娘家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知晓,爹娘早就走了,过继过去的兄弟也和我不亲,知道了这件事,那边倒是派人来了,却句句都在说让我等生彦有个什么好歹后带着嫁妆回家,说是他们养着我,我呸,我有钱有庄子有铺子,还要他们养?” “最可恶的是,竟只字不提家中一双儿女,接我回家,只带钱,不带孩子,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打量着,他们是靠不住了,若是真出了事,我就想法子带着乐平他们出去单过去,虽艰难了些,但总比在这些虎狼窝里好。” 刘夫人的处境是十分艰难的,左边为狼,右边为虎,偏偏她还是个女子,世道是默认女子丈夫出事不是依靠娘家便是依靠婆家的,于是她便成了个香饽饽,谁都想要把她弄过来,好正大光明侵占他们家的家产。 刘生彦那边还没消息传过来呢,那些人竟是默认他必死无疑了,着急忙慌的便来见刘夫人。 刘夫人气的不轻,却也无计可施,毕竟世道就是这般,女子没了夫君依靠,便只能依附他人了。 李梓茜见她如此,也只能轻声安慰:“莫要理那些人,为他们气坏身子不值当。” “我知晓,你放心,我与我家老爷青梅竹马,一道长大,知晓他是个什么脾性,就算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也是为了百姓为了文朝,无论别人怎么说,他在我心中都是个英雄。” 刘夫人骂着骂着就把自己的情绪骂好了。 倒是李梓茜,听了她的话,便莫名的想到了纪长泽。 青梅竹马,一道长大。 她与纪长泽也是这般。 她也自以为知晓纪长泽是个什么脾性,认为他是个光明磊落的皎皎君子。 在知晓父亲遇到指控时,她人还在老家照顾纪长泽的母亲,当时虽然紧急的从老家往京城赶,但李梓茜一路上都认为纪长泽会帮着照看好她父亲。 可后来,在路上就接到了父亲在殿上不堪受辱撞柱而死,而纪长泽,则在父亲死后,踩着他的尸身诬陷,讨好当今。 同样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李梓茜回过神,不再想这些陈年旧事,只拉着刘夫人将自己的猜想说出了口:“我想着,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刘夫人原本只以为自己最多要面临丈夫的噩耗,听了李梓茜说的对于皇帝反应的猜测,脸跟着白了。 “你的意思是,乐平他们也可能……?” 李梓茜不忍的点点头:“所以,还是早做打算吧,我带来了一些银两,都是这些年的积蓄,若是真有个什么不好,你也别想着顾及他人了……” “我才不会顾及他们。” 刘夫人冷笑:“一个是佛口蛇心,一个是平日里万事不占,出了事就来找便宜,他们这些人,被连累了才好。” 她拉着李梓茜的手:“好妹妹,若是我家老爷真有个什么,我们一道走吧,你熬了这么多年,何苦还要再苦熬下去,纪长泽那般心狠手辣的人物,你在他身边呆着该有多艰难。” 李梓茜自然也是想走的。 不提她也不想面对纪长泽,只说走了后,能光明正大的日日见亲生女儿,便足以让她心动了。 没来刘家前,李梓茜是想着要一道走的,来了后,她便冷静下来了。 她不敢走。 若只是刘夫人走了,也未必有什么,到时只管找一些尸体来,换上他们的衣服,装作是他们便好。 可若是她。 以纪长泽的心机,如何会这样草草相信。 到时,不光人逃不了,还连累好友。 而且她也不是刘夫人这般孤身一人,她还有个母亲,母亲性子刚烈,自从十几年前父亲含冤而死后,便也是闭门不出,念经拜佛,发誓父亲一日不平冤她一日不出。 但李梓茜知晓,母亲这是怕连累了她。 毕竟纪长泽是诬陷了父亲的主力人员,而她是纪长泽的夫人,若是母亲真的露面,难保纪长泽不会看着碍眼。 到时,李梓茜可能要吃不少苦头。 自然,这是李老夫人的想法了,李梓茜这些年是从未吃过苦头的,纪长泽也许要拿她刷一个爱妻的名声,也许是想要通过对她好来作证他没有诬陷岳父兼师父。 总之无论是什么原因,就连李梓茜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她在纪府从未受过一点罪,光从外表上来看,纪长泽也是时不时来看,再三叮嘱府中奴仆照顾好她。 可那又如何。 当日诬陷死了她父亲,今日再做这副深情模样给谁看呢。 李梓茜笑笑:“我便算了,你也知晓,我身子弱,出去了也是拖累,光每个月吃药便要许多钱,我们这些积蓄也养不起,再加上我母亲也还在,还不如我就在京中,也方便遇到事告知你们。” 刘夫人这才想起来还有个李老夫人。 她愤愤道:“伯母这些年闭门不出,李家运转都是纪长泽派人弄得,每个月还要挑个十几天去看望伯母,弄得京城不少人都夸他,说他虽然大义灭亲,但对着你娘家倒是仁义。” “仁义个鬼,我瞧着他就是为了用这种方式来洗自己名声。” 李梓茜默不作声,她也觉得很讽刺。 纪长泽作为被父亲一手带起来的学生,受了父亲多少恩惠啊,又是她的丈夫,于情于理,他哪怕不倾力相助,也该要尽力而为的。 可当年,这个父亲最看好的学生,她以为感情甚好的丈夫在她父亲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光没有施以援手,甚至还上去踩了几脚,坐实了那些泼在父亲身上的脏水。 父亲一生清名,便这么毁于一旦。 而在做了这些后,他居然还有脸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出来,照顾岳母,照顾妻子,好一副深情模样,竟与没出事之前一模一样。 李梓茜有时想起来便遍体生寒。 因为那说明,若是现在的模样是装出来的,那么从前李家没出事时,纪长泽的那副模样也是装出来的。 同床共枕的人,竟是这样一副面上温柔心中冰冷的人,如何不让人寒毛直竖呢。 李梓茜正想着,外面有丫头通报,说是李梓茜身边的徐嬷嬷来了。 “徐嬷嬷?” 李梓茜有些疑惑,她不是将徐嬷嬷留下,让她看纪长泽的动静吗? 徐嬷嬷进来了,行过礼:“夫人,刘夫人。” “你怎么来了?” 李梓茜赶忙拉着她过来,紧张问:“可是纪长泽发现什么了?” 徐嬷嬷神情迟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要说出自己的推测,可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夫人与刘夫人,又觉得是她自己猜错了呢? 若是贸然说出,两人还不知晓该多么惊慌。 于是她便只掏出那个盒子递给李梓茜。 “老爷知晓夫人来了刘夫人家,将这个交给了奴婢让奴婢带来,说是夫人与刘夫人乃是好友,刘家出事,夫人合该帮着照应照应的,就在刘家小住几天,帮衬帮衬。” 李梓茜与刘夫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有诧异。 纪长泽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不,也不对,他好像一直都很好说话。 只不过从前李梓茜不想见他,也不愿提出要求罢了。 李梓茜打开盒子,见到里面的几万两银票,又是一惊。 “这是他给你的?” “是,老爷让老奴带给夫人的,老奴想着,许是老爷觉得刘夫人这边需要钱打点吧。” 几万两,哪怕是纪长泽,要拿出来都十分费力。 可他却直接这样给了她。 李梓茜拿着盒子,一时都不知晓纪长泽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她始终认为经历过当年的事后,她足够了解纪长泽,可现在看来,竟是还猜不透这个人。 想来想去,想不通便不想了。 她将盒子递给刘夫人,笑道:“这下是正好了,方才还在说银钱不够,你好好收起来,日后大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我如何能收这么多钱,你快拿回去。” “这哪里是我的钱,这是纪长泽的,你当初不是说恨不得打他一顿吗?这钱只当是从他身上搜刮来的,收好吧。” 李梓茜将盒子强行塞到刘夫人手里,轻声道:“乐平……还是要你照管的,这钱你拿着,我知晓你们在外面没吃苦,心里也安心。” 说起刘乐平,刘夫人便也没话推拒了。 她接了钱:“你安心,我必定让这钱花在刀刃上,亏待不了你家乐平。” “诶,只是可惜,乐平年纪也到了,近日正在给她议亲,本挑的差不多了,谁知道来了这么一出,只能等到安顿下来再说了。” “议亲?可选好人家了?” 说起这个,李梓茜顿时来了精神,唯一女儿的亲事,她自然希望能找个品行不错又能照顾好乐平的如意郎君。 “还在看着呢,若是我有看中的,还能不告诉你吗?之前看了几个,也都带着乐平去参加了几次相亲,你别看我们乐平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不少儿郎都喜欢她。” 文朝也有相亲宴,当然了,明面上肯定不会这么说,而是都是打着赏花之类的旗号,由举办宴会的人下请帖,邀请年轻的小公子小姐们来玩。 长辈们带着他们来,再找个由头玩集体游戏,到时这些父亲都是在朝为官的权二代们便能互相悄悄打量,一般女孩子脸皮薄,看中了谁也不说,男方那边大多都是自家孩子看中了哪家姑娘的话,长辈便去找那姑娘的长辈随意说说话,再将话题带一带。 一般,提个两句,姑娘的长辈就懂了,到时只看有没有意向,若是双方都有意向,那这门亲事就可以谈了。 刘夫人道:“何家你也知道,何大人官职三品,虽是武官,但他家大公子是个念书不错的,听闻教导他的夫子没少夸耀,与乐平也应当有些话说,何况又是他们家巴巴来求,我本是中意他们家的。” “何家……” 李梓茜十几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出门,乍一听,对这户人家完全没印象。 刘夫人道:“就是何兴武,你还记得吗?年岁与我们差不多大的,那何家大公子便是他的嫡长子。” 何兴武…… 李梓茜在脑海里找了找,只找出个年轻时仿佛在聚会上见过的印象,别的就没了。 “他们家可靠吗?” “还不错,何兴武这个年纪能坐到三品,虽然是有他父亲相助,但也十分不错了,他家大公子又欢喜乐平,我瞧着,文文雅雅的一个人,是个读书人的样子,若是此次能平安度过,你找个机会,我带你去看看他,若是不能,那也只能罢了。” “除了他,还有人吗?” “倒是还有几家,都不怎么成,其他一家,方方面面都好,只是……诶,他们家门户太高。” 李梓茜:“门户太高?” 刘夫人悄声对她说:“就是忠勇侯家的世子。” 忠勇侯家的世子…… 李梓茜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诧异道:“他今年不是十四吗?” 刘夫人一说起这个就忍不住笑:“可不是,还没长大呢,性子也跟个娃娃一样,那天他也去了,好像是被个知了飞到脸上吓到了,又摘在头上下不来,当时那些孩子都笑话他,他气得不轻,一个人躲起来哭,被乐平撞见了,就帮他弄了下来。” “这不,就瞧中乐平了,嚷嚷着要娶呢。” 李梓茜也笑了:“忠勇侯夫妇感情好,这又是老来子,多疼着也是应该的。” 只是男孩养成这个脾性的,还真不多见。 “第二天忠勇侯夫人便拉着我说起,言语间很有要结亲的意思,只是我们家你也知道,不提这些乱糟糟的事,只说我家老爷也只是个小官,三品对我们来说都是高攀,更何况是侯府。 想着到时乐平受了委屈娘家都不好管,再加上那孩子年纪比我们乐平还小了两岁呢,性子都没定性,如今喜欢,日后长大了还不知要如何,我便婉拒了。” 李梓茜认同点头:“是啊,是该如此,小孩心性未定,还是太小了。” 两人一同又说了说其他人选。 刘夫人很是嫌弃其他求上门来的人,直言都是一些歪瓜裂枣,年纪轻轻房中就有了庶子,还好意思来求乐平。 还有那种为自家庶子求亲的,自己都把庶子养成了个什么废样自己还不知晓吗?还好意思来祸害人家的姑娘。 更有那种官职比他们家只高出半截的,明明是他们来求娶姑娘,态度却十分的高高在上,仿佛他们家提出娶刘乐平,刘家就该惊喜若狂,赶紧打包将姑娘嫁出去一般。 “最讨厌这种人,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当他家是皇室不成,不过是高了一点罢了,我家老爷在实权,他们家只是个虚衔,真论起来还不如我们家,也真是好意思。” “看看人家忠勇侯夫人,侯府世子来求娶,态度都十分好,和言细语的,一个劲的夸我们乐平,再看看那户人家,明明是来求娶乐平的,言语里却是将她一通贬低,说她这里也不好,那里也不好,但是他们家便是这般包容,也能容忍云云,我真是恨不得将他们用棍子打出去。” 李梓茜听着也气不过,哪有这样贬低人家姑娘的,你若是看不上,何苦要来求娶,不过是又想要让别人家的姑娘嫁过来,又想着要在媳妇进门前压一头罢了。 也不想想,但凡是疼女儿的人家,谁会将女儿嫁给这般还未进门便贬低自家女儿的人家。 两人亲亲热热聊了一下午的子女成婚问题,等到黄昏点灯时才意犹未尽。 心中都有些怅然。 她们虽然极力装作无事发生,很正常的讨论着刘乐平的婚事,可心中都清楚,若是刘生彦真的出事,以后这样的太平日子怕是就再也没有了。 刘乐平作为刘生彦的女儿,也不可能再嫁给方才说的那些人家了。 刘夫人突然说:“要不,你们就把这个孩子认回去吧,跟着我们也是吃苦受罪。” “她跟在你们身边这么多年,享福的时候你们带着她,吃苦受罪的时候我若是把她接走,那成什么人了,你快别说了,乐平跟着你,我也放心。” “她到底是个女孩,颠沛流离的日子,她过不得的。” 李梓茜用手帕帮刘夫人擦掉眼泪,轻声说:“你也是个女孩啊。” 刘夫人哭笑不得:“我都多大年纪了,还女孩呢,你还真以为我是当初那个小姑娘呢?” “乐平快要到议亲的年纪了,若是受了他爹连累,又与我一道走了,那怕是再找不到京城里这样的好亲事了,对于女子来说,成婚便如投胎,这般大事,如何能耽误,还不如你们将孩子认回去,二品官的嫡长女,总能找到好的。” “我们家你也不是不知晓,当年纪长泽做出那种时,我如何敢让乐平待在他身边,他若是知晓我当年将乐平交给你,还不知心情如何,说不定便要发怒。” 徐嬷嬷站在李梓茜身后听着她这般说,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晓该如何说。 她只能劝道:“夫人别多想,到底是亲骨肉,夫人当初送走乐平小姐不是因为担心老爷翻脸,日后后宅里日子不好过连累了乐平小姐么,可这么多年来,老爷也未曾纳妾过……一子半女都无,若是乐平小姐能回府,到底是唯一的血脉啊。” 李梓茜知晓徐嬷嬷说的是真的。 当初她之所以将孩子托付出去,除了担忧他心狠外,便是清楚知道,作为她靠山的爹爹已经没了,纪长泽面前没了桎梏。 翻脸无情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不外乎就是纳妾,宠妾灭妻,嫡生子女过得还不如庶子庶女。 李梓茜从小到大见的太多了,纪长泽当时能直接将把他一手带大,可以说给予了他一切的师父踩到谷底,那又如何不会这般对待自己的孩子。 可这十几年来,纪长泽也的确是没纳妾过,也从未听说过在外面有什么孩子。 徐嬷嬷见李梓茜怔怔想着什么,小心问:“夫人?” 李梓茜回过神:“还是不了。” 她始终忘不掉十几年前纪长泽做的一切,乐平跟着刘家,也许只是吃一点苦头,但若是认了父亲,鬼晓得纪长泽会不会将这个孩子也当做往上爬的踏板。 毕竟是女子,嫡长女用来联姻,可是再好不过了。 等着到了晚上,李梓茜才问徐嬷嬷:“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给这么多钱,为何又让我住在刘家,可是府上有什么变故?” 徐嬷嬷总算是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夫人,今日老爷好像是知晓您要去刘家一样,车都是老爷早早吩咐人准备好的,您走的时候,老奴才发现,老爷一直站在门边看着。” “老爷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李梓茜浑身一僵,脑子一片空白,血液都冰凉下来。 “他……知道?” 不,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 十几年来,她不是隐瞒的很好吗?? 徐嬷嬷见她仿佛连呼吸都忘了,赶忙说:“老奴也只是猜测,也许,也许老爷只是猜到夫人和刘夫人感情好,这才准备好了马车呢。” 李梓茜这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对,他不可能知道,当初我生产的时候,知晓这件事的只有你们和稳婆,那稳婆我给了一笔钱,她回乡去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来京城,而且,而且后来你不是打听到,她前些年病逝了吗?” “府中除了我,只有你知晓,他怎么可能知道……他查不出来的,当年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到了现在,再怎么手眼通天也是查不出来的。” 李梓茜抓着徐嬷嬷的手不自觉用了力,一双眼里满是惊慌,死死的盯着徐嬷嬷:“嬷嬷,嬷嬷你说是吧,他不可能知道的。” “是,是,老爷不可能知晓的,夫人安心,安心。” 徐嬷嬷赶忙的安抚她。 李梓茜慢慢放松下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能让他知道,当年父亲尸骨未寒,他便踩着他的尸身往上爬,若是让他知道乐平的存在,他这般全心全意只为了权势的人,必定会也将乐平当做筹码的。” 她实在是怕了纪长泽了。 平日里的温柔,尊敬,口口声声将她的父亲当做自己的父亲一般。 为何那般好的人,能在一夕之间便变成了另一个人呢。 李梓茜吓怕了。 她根本分不清枕边人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能做的,也只有保护住女儿了。 她自己经历这些也就罢了,可乐平,那么小的年纪,本该是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如何能让她面对一个平日里温柔可亲,关键时刻却将她抛出去当做踏板的父亲。 李梓茜稳住心神,缓缓闭上眼:“嬷嬷,你也觉得我该将乐平认回来吗?” 徐嬷嬷本是与自家夫人一般坚决的立场,可最近,她总觉得老爷貌似也没有那么不在乎夫人。 甚至,他好像还知道些什么。 她犹豫着小心劝道:“老爷膝下没有子女,兴许对乐平小姐便不一样呢?” “若是乐平回来,他定然会对乐平好的。” 李梓茜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着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他会宠爱乐平,将这孩子捧在手心里,让所有同龄女孩都羡慕乐平有这样好的父亲。” “可若是遇到危险,他需要旁人牺牲来成就自己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将乐平丢出去。” “在他心中,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没有他的一根头发重要,他永远都不会像是我一样真的爱乐平,你信不信,若是遇到危险,有箭雨射来,他第一反应都会是扯过乐平,挡在自己面前做盾。” 徐嬷嬷听的有些不忍:“夫人,不至于吧?到底是亲生骨肉啊。” “对于纪长泽来说,我父亲犹如他父亲一般,亦师亦父,将他从懵懂小童一路带到成人,两人之间说是情同父子都有些浅显,他还不是照样踩着我父亲上位。” 李梓茜闭着眼不睁开,只淡淡道:“在我眼中,纪长泽此人,无事发生时,他便可以始终温柔,但若是一旦有什么变故,他会抛下身边所有人,只为保全自身,我从前未曾求过他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但也没想过他会为了上位落井下石。” “这样一个随时将自己的权势放在亲人性命之前的人,我死也不愿乐平认他。” “所以,嬷嬷以后不要再提了。” 徐嬷嬷叹口气,为李梓茜盖上被子:“小姐,睡吧,奴婢陪着你。” 李梓茜再也没说过话,至于她是不是睡着了,这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半夜里,她被从被窝里叫起来。 “夫人,快起来,快起来。” 见李梓茜睁开眼,徐嬷嬷赶忙道: “福泉悄悄传来消息,说是老爷被传入宫,回来便说陛下要降罪刘大人了,刘家亲眷怕是也要遭难。” “快起来,咱们要去告知刘夫人才好。” “对了,对了,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也找来了,说可以悄悄把老夫人带出府,夫人,我们要走吗?” 李梓茜刚醒就被信息量这么大的消息砸了一脸,她迟疑几秒。 之前不愿意走,除了顾忌纪长泽,便是担心母亲了。 但若是母亲也能走,再加上纪长泽给的几万两银票,而且,以后她就可以陪在女儿身边了。 李梓茜咬牙:“我们有多少人?” 徐嬷嬷赶忙道:“我们院里的十几个小子都带来了,还有五个丫头,都是从小买来的,一直培养着,忠心的很,那些小子也十分能打,一路护得住我们。” “好,立刻吩咐下去,带上轻便的东西,太过笨重的就不带了,我们明日白天悄悄的走。” 现在晚上有宵禁,肯定是走不了了,降罪旨意没那么快,明天清晨就走应当也来得及。 这一晚对于刘家小院子来说是兵荒马乱的,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主意,甚至都不能电灯,只能小心摸着黑收拾。 等到第二天清晨,便都以陪着纪夫人去礼佛的借口,纷纷坐上了马车。 刘乐平坐在车内,安抚的拍拍母亲的手:“母亲别担心,有什么难处我们一道抗,一家人在一起,总能平安度过的。” 外面跟车的丫头突然喊道:“小姐,你看外面。” 她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大早上的,街上没什么人,只有个人站着看向这边,见到她看过来,那人脸上露出纠结犹豫迟疑等神色,却始终没上前来。 刘乐平神情不动,放下帘子。 刘夫人问她:“外面怎么了?” “何家大公子来了,应当是听闻了父亲的事,过来看看。” 刘夫人正想说那这孩子还算不错,竟然也不避嫌,见到女儿脸上神色,这话便咽了下去,掀开帘子看了看,眉皱在了一起。 这何公子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排斥。 你若是怕,便不要来,你若是不怕,也别来了做出这副生怕沾上他们的神情动作。 又要来看人,又一副怕他们黏上去的模样,又当又立,是来恶心谁呢。 刘夫人放下帘子。 “行了,别管他了,走吧。” 到底也只是他们来求过亲,而她还没答应下来的关系罢了,也没必要去强求人家不避嫌。 马车一路平安走到了西郊,远处就是军营了,正打算绕过军营,马蹄声突然从远处响起,一路朝着这边而来。 本以为是军营的兵出去操练回来,他们躲在车内便好,没想到正在行驶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刘乐平正监督弟弟背书,马车突然停下差点没往前倒,赶忙稳住身子掀开帘子,这一看,便是吸了口凉气。 外面许多兵坐在马上,刚好将他们围拢了个严严实实。 这便是东窗事发,来抓人了。 瞧见母亲与纪夫人都下了马车,刘乐平吩咐弟弟好好呆在车上,自己也下了车。 刚下去,便听到纪夫人呵斥道:“我与友人去礼佛,大人为何要拦住我们。” “纪夫人多虑,本官并非拦住纪夫人,只是要拦住刘大人的家眷罢了。” 那坐在马上的大人显然认识纪夫人,先见过礼,才解释道:“刘生彦犯下大罪,他的家眷自然也要跟着被牵连。” “如今一大清早的,刘夫人便带着一双儿女离开,是想要逃跑么?” 纪夫人还是挡在最前面:“无凭无据,你张口说说,我为何要信,圣旨在哪?” “处理几个小官家眷而已,哪里需要圣旨,陛下降罪刘生彦,谁不知道,说起来,若不是何家公子来说,我还不知晓,你们竟动作这么快便要逃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谁也没想到,通风报信的竟然是何家公子,那个之前还说喜欢刘乐平想要求娶的人。 他竟如此。 本以为他是碰巧撞见,没想到居然是来看刘家人有没有逃走的。 纪夫人不愿意让开路,她知道,若是她让开了,刘家就保不住了。 可她不让开也没什么用,很快便有人下来。 “来人,请走纪夫人。” 那位大人坐在马上,脸上露出了恶意的笑,直勾勾的看着刘乐平,冲着她弯弓。 “陛下有命,叛逃者,格杀勿论!” 在在场人猛然变色的神情下,他冷笑道: “刘夫人,便请带着刘小姐刘公子上路吧。” 儿子我是你爸爸(8)(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陈的卢带着满脸“这特么绝对不可能”的神情看向那两辆车。 火光下, 纪长泽从房车顶上翻下来,冲着这边招了招手。 不是只有陈的卢一个人不敢相信,郭君媛也是如此。 从陨石雨落下再到植物疯狂生长最后到现在的艰难生存, 一个人带着孩子那么辛苦, 郭君媛不是没有想过回到家里去寻求孩子他爹的帮助。 毕竟她是女人,就算是心性再怎么坚强, 她的身体素质比起男人来说也还是差太多了,无论是出去寻找食物还是躲避猛兽,她都必须要比其他人小心一百倍。 她赌不起。 小宝只有她在身边, 如果她有个万一,在大家都朝不保夕的现在,一个只会吃喝拉撒哭, 毫无作用的婴儿会有什么下场,她从不吝啬于往最坏的方向想。 可郭君媛又拿不准纪长泽会不会愿意帮忙。 在大学时期, 她是感到幸福的, 新婚时期也是如此,可这段时间她真的没办法再蒙骗自己双眼了。 纪长泽开始夜不归宿。 从一开始晚回家到第二天才回家再到最后的干脆不回家。 郭君媛根本不相信纪长泽所说的他加入了有备族这种话。 他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参与这种事。 而且就算是加入有备族,也不用花费那么多的钱购买那么多当下用不着的东西吧? 郭君媛一开始还很崩溃, 很绝望, 为丈夫这么肆无忌惮的挥霍家中财产而烦恼,但很快, 在陈的卢的提示下, 她看到了真相。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加入有备族。 纪长泽根本就是在转移财产。 他想离婚了,郭君媛很确定这一点。 她最好的报复方式应该是立刻找律师,抓纪长泽出轨证据, 将他告上法庭,然后要求离婚。 但思考了很久, 她还是放弃了这一条路。 毕竟当初真心喜欢过,互相扶持过,两人还有了一个孩子,她不想闹得那么难看。 既然纪长泽要分,那就分吧。 房子是两人一起买的,她分一半也是应得,就当谢谢他给了她小宝。 心灰意冷离开时,她心底其实还有一点希冀的。 她希望在她提出离婚时,那个始终把自己闷在屋里的男人能站出来哄她,像是他们恋爱时那样。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纪长泽始终躲在他放那些乱七八糟的屋内沉默,没有挽留,没有劝阻,甚至连答应一声都没有。 郭君媛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清他了。 他对她,对小宝的冷血让她感到害怕。 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即使自己带着小宝找到了纪长泽,那个男人依旧会无动于衷。 也许真的像是陈的卢说的那样,纪长泽根本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这几天里,郭君媛偷偷在夜间大家都睡着后捂着脸无声哭了几次,第二天擦擦眼睛一副无事发生的坚强模样。 可若是能有个依靠,谁想要打落牙齿和血吞呢。 而现在,在她已经放弃他的时候,纪长泽来找她了。 他的表情还是以前那样,挺正常的走到了她身边,皱眉看着她腿上狰狞的伤口,语气带了些急促:“怎么弄的?” 郭君媛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在两人都撕破脸后还能做出这样一幅无事发生的模样,她听到自己回答:“被一株藤蔓给打的。” 纪长泽半跪在地,白净面容上拧着眉,一脸严肃的盯着她的伤口几秒:“那藤蔓是不是叶子灰绿色,跟触电一样挥来挥去,但是不会缠绕人?” 郭君媛点点头:“对。” “被这个藤蔓抽了血会一直流,要缝合伤口才行。”纪长泽下了结论,转头对着正扶着父母下车的李河川说:“川川,把麻醉剂还有我的三号药箱拿过来。” “诶!”李河川看着父母站稳了,赶忙跑去房车去找纪长泽要的东西,纪长泽说完了也没耽误时间,直接一把将郭君媛抱起来,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他锁定了正乖乖睡着的婴儿位置,抱着郭君媛小心将她放在地上,抽空摸了摸儿子的脸。 然后抬头,看向郭君媛:“这几天辛苦你了,一个人带着小宝。” 郭君媛还有点迷茫,她怀疑自己在做梦,不然怎么纪长泽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对她说辛苦,意识还在疑惑着,身体却先意识一步,眼圈红了,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这几天的难受,痛苦,绝望,此刻都化为了委屈,顺着眼泪掉落下来,控都控不住。 李河川提着药箱和一瓶麻醉剂颠颠的到了两人跟前,把东西放在纪长泽面前,白白胖胖的脸上对着郭君媛挤出了一抹讨好的笑:“阿姨好。” 郭君媛被他这么一叫才如梦初醒,连忙抬起手擦擦眼泪,低头看着正打开药箱,从摆放整齐的各种工具里拿出一管注射器,拆开包装的纪长泽。 纪长泽从瓶子里吸入了适量麻醉剂,拿着酒精棉给郭君媛伤口附近消毒:“缝针太疼,给你局部麻醉一下,注射的时候可能有点疼,忍忍。” 说完,他快速扎入针头,慢慢将麻醉剂推入进去。 郭君媛都没怎么反应过来,他已经注射完毕了。 腿部一直存在的剧痛消失,转为了毫无知觉,面对问自己还能不能感受到腿部疼痛的纪长泽,郭君媛沉默的摇摇头。 然后看着纪长泽手脚麻利的拿出针线,戴上手术手套,给伤口消毒,缝针。 一系列动作熟练无比,浑然天成。 可纪长泽不是医学生,也没有从医经验,她和他一起生活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他还会这个。 旁边的李河川还在抓紧时间吹彩虹屁:“阿姨你放心,叔缝针手艺好得很,一点都不疼,而且他下手细致,您腿上肯定不会留疤的。” 说着,他还拉开自己袖子,给郭君媛看自己手上的伤口:“您看,这是我五天前受伤的地,也是叔给我缝的针,看,这才几天。” 郭君媛看了一眼纪长泽,哑声道:“我跟你结婚这么久,都不知道你还会缝针。” 纪长泽手平稳穿线:“新学的,之前也想给你看,你不是一看见我买的这些东西就生气吗?没看成。” 李河川在旁边连连点头:“对,叔不是有备族吗?这些他们都会学,什么骑马射箭看天象格斗,还有隐匿技术啊,野外生存啊这些都是,更别说缝针了。” 郭君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备族…… 这不是纪长泽为了离婚找的一个借口吗? “听他吹,什么有备族,就是一个借口。” 陈的卢见着自从纪长泽进来之后,一屋子的人目光又都落在了他身上,半点都没自己的份,心底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又是这样! 从小到大,只要有他纪长泽的地方就没他陈的卢。 每次纪长泽一出现,他就跟个透明人一样。 陈的卢直接忽略了大家是被纪长泽的这一番操作(开房车打麻醉专业缝针)震住的事实,冷笑着走了进来。 “我和他从小一块长大,我还不知道他吗?他绝对不是那种愿意为了不可能发生的灾难做准备的人。” 纪长泽拿着剪子小心剪短线头,抬眼望向陈的卢:“不可能发生灾难?那我们现在为什么在这里?” 陈的卢:“……” 他竟无言以对。 他深吸一口气,重振旗鼓:“纪长泽,你可别装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有备族?嗤,那就是你想转移财产的一个借口而已,君媛我跟你说,你不能信他,他这人凉薄的很,怎么可能回来找你,照他的性子,这种情况他肯定躲起来,爹妈都不管的那种。” 李河川第一个替他叔生气:“你凭什么这么污蔑人,我叔是个什么样我最清楚,他特别厉害,其他有备族都没他这么厉害。” 陈的卢这个大龄中二眼底的不屑都快要上天了。 “你可别瞎眼了,有备族是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纪长泽这就是表面装装样子,有备有备,就是什么都有准备,小到牙签大到发电机都会准备好,有备族最看重的是自己身体意识,然后才是装备,他?呵呵。” 陈的卢自信满满。 当初一知道纪长泽成了有备族,他虽然第一次听这个词,但还是离开展开了搜索百度,搞清楚有备族是个什么意思,有备族都会做什么后又开始打听纪长泽做了什么。 全方位的分析后才得出了纪长泽是在拿有备族名头做借口这个严谨的答案。 嗤。 这个垃圾,骗不了他。 半个小时后。 “咕嘟咕嘟咕嘟……” 陈的卢死鱼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火锅的香味围绕在他身侧。 正前方,纪长泽用太阳能发电板发电,面前摆放着一个电磁炉,上面放着一口小锅,里面正煮着火锅,随着火候咕嘟嘟的冒着泡。 再旁边,他用净水器净过的水给自己儿子化完奶粉了,将奶瓶递给了婴儿的两个小胖手,小心扶着看他迫不及待开始喝了,虽然吃的差不多了,右手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咀嚼几下咽了下去,脸上露出了满意神情。 纪长泽:“太阳能发电板,比发电机好用。” 陈的卢:“……” 纪长泽吃饱了,打开包将里面压缩好的被褥拿出来,拆开,弹出,铺好。 又认认真真铺上床单,套四件套,再把吃饱的儿子放在中间的小枕头上,又掏出香薰在一旁点燃,转头对着陈的卢一笑:“君媛习惯点香睡觉。” 坐在枯草上,拿着一件外套当被子用的陈的卢:“……” 他以为这就是极限了。 直到他纪长泽慢腾腾的拿出了牙签剔牙。 还特么专门对准了他这个方向剔。 陈的卢:“……” 艹! 儿子我是你爸爸(9)(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17号, 网上开始有了警察的官方消息。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大家以为只有林知书这么一个受害者,紧接着, 又以为还有救出来的一些受害者。 等到警方在深山中挖出了五十五具女孩子尸体后, 这件事就彻底闹大了。 因为村中人都默认买来的女孩死了埋在那一片位置,所以找到这些尸体也并没有很难, 可当控制住了村中人,警察们开始挖掘时,几乎在场所有人, 尤其是女警都愤怒了。 一开始,是一具两具。 后来,他们以为有十几具。 等到二十, 三十,四十的时候, 已经有女警偷偷躲在一边哭了。 这些尸体们有的腐烂了, 有的已经成为了白骨,死亡距离最近的就是和黎落薇一起被拐卖来的云姐,她已经开始轻度腐烂了, 那个在生前十分重视形象, 也很爱美的女孩子却被埋在黑暗的地下这么久。 有警察认出了她就是黎落薇说的云姐,神情都有些不忍。 “听说都要结婚了, 和未婚夫关系很好。” “她未婚夫一直在找她, 得到消息就赶来了,现在估计还不知道她已经过世了。” 有人上前,在她被放到装尸体的袋子前, 用自己的手帕盖在了她的脸上。 好歹让她能有个体面。 “这些畜生,死一百遍都不为过!” 所有人都是愤怒的。 随着挨个审理, 这桩全村都被审查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 村里所有人都是帮凶,老的,年轻的,男人,女人,所有人都默认着被拐卖的女孩子强行留下,在她们逃跑的时候通风报信或者直接伸手按下。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能够买卖人口就是一笔十分好的买卖。 想要媳妇了,买一个,玩腻了,或者媳妇生不出来孩子了,再转卖给别人,自家的女孩养大了也可以拿去卖钱。 甚至那些女孩子们也是如此自然的接受了自己会被卖钱的命运,还会有女孩子期盼着买自己的人家能够比较有钱,能够对她们好。 除了那些刚刚被卖来还没有被驯服的女孩子们,村里还有一些已经被驯服的女人。 甚至有些女人在年轻时被拐卖来,等到生了儿子,儿子长大了,又花钱去买来年轻女孩给自己的儿子。 还有一些女人则是因为有了孩子,人生被毁掉,没有了再回去过去的退路,只能继续留在这座大山里,当警察到来时,她们是迷茫的。 她们不知道自己可以怎么做。 是带着孩子走,还是一个人走,亦或者是等待着男人出狱。 法律没有去按照情分判定,只按照每个人犯的罪来判。 该怎么判,就这么判。 有人觉得他们判刑太轻了,杀了人的死刑或者是无期徒刑那是应该的,可那些没有杀人的,他们的罪也不小啊。 那些女孩子们都受了多少折磨,身体上的,精神上的,还有那些死去的女孩子们,他们都是帮凶。 网上的人们都义愤填膺,恨不得全村都跟着一起死。 但渐渐地,开始有一个传言传了出来。 据说,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患上了一种怪病。 尤其是那些买了女孩子来折磨的男人。 他们睡不着觉,睡着了也会很快惊醒,会尖叫,会求饶,然后疯狂的抓挠着自己身上,皮被抓破了,露出了里面的肉,可他们还是会接着抓,一边疼一边控制不住的抓。 然后疯狂的喊,说有鬼,有鬼来找他们索命了。 一开始,有人觉得这些人都是在装疯卖傻装神弄鬼,就是为了假装自己是个精神病然后好逃脱法律的惩罚。 可一些没有被抓进牢里的人也有了这样的症状。 只不过他们比较轻一些,有一些梦见自己饿着肚子,明明只是一晚上的梦,却饿的难受胃疼,有一些梦见有怪物在追赶自己,当他们好不容易看到了前方有人类时,惊喜求救时,那个人类却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推向了怪物。 五花八门的梦境,每一天都是重复,恐慌和绝望的滋味他们也都在强行感受着。 他们逐渐开始不敢睡觉,开始自残,出现幻觉,留在村里的一些人疯了一样的去求神拜佛,他们坚信是那些女孩子们的怨灵在纠缠着他们。 因为他们经历的那些,都是曾经有女孩子当着他们的面经过的。 就好比那个做梦怪兽在追赶的村人,就是一个女孩子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他,她以为看见了希望,可这个村人却直接大喊起来,让追赶的追兵把她带了回去。 而在梦里,每一个梦境也都是这样,他在逃亡,他心里充满了对生的希望和对身后怪物的恐惧,每一次前面都会站着一个女孩子,梦中的他忘记了一切,看见有人喜极而泣,赶忙上前救助,最后就是在看到女孩脸上笑容时一瞬间的血冷。 然后,就是无尽的绝望与痛苦。 只要睡着,就会做这个梦,不睡觉,身体又不行。 还有一部分,是没有对这些女孩子进行过残害,但又不敢违抗村中大部分人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悄悄的帮助过她们,不敢放走她们,有时候却会递给她们一些吃的,或者是给她们衣服避寒。 这部分人大多都是曾经被拐卖来,然后被驯服了不敢再逃跑的女人。 这些人就从来没有做过梦,睡得也很好。 因为几乎大半个村人都出现了这个症状,上面还特地安排他们进行了精神检测。 检测发现他们精神状况目前都正常,所以说,这个噩梦就真的是噩梦。 但做这样的可怕的噩梦时间长了,精神状况还能不能一直良好下去就难说了。 因为噩梦事件的曝光,网上开始议论纷纷。 虽然现在是科学主义,但事情摆在眼前,除了这真的是那些死去女孩的怨灵在复仇,他们还真找不出其他的原因来。 毕竟噩梦这个东西又不是人为能够操纵的,何况还是这么多人在不同的地方开始一起做噩梦。 该! 让这些人害人,遭到报应了吧! 死者的家属们在知道这件事后心里或多或少也得到了一些安慰。 首先,那些行凶者不光得到了法律的惩罚,也深陷到了地狱中,其次,如果真的是怨灵在报复,那岂不是说他们的女儿也算是亲手报仇了。 这样才对。 凭什么那些加害者坐牢结束就可以过新的人生,生活在阳光下享受着生命。 而他们的女儿却只能在那样的花季如此痛苦的死去。 现在知道也许女儿还有灵魂,也许她们正在用着自己的方式报复,心里的伤痛多少能减轻一些。 网上也有人开始自发的为这些女孩烧钱,祈福,为她们写下一封封的信。 纪长泽是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灵魂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一切都归于虚无。 在这个世界发展史上,更早的一些时段,也有人知道了这一点,可死者死去,大家还是该烧纸烧纸,该祭拜祭拜。 生者未必不知道死者已逝,再也看不到这些,可当自己的亲人离去,也只有想到“他们也许还存在灵魂可以收到我送过去东西”这一点,才能让他们得到一些安慰了。 几乎是每一个家庭都选择了将女孩子们火化。 她们这样被埋在地下已经够久了。 鲜活的生命当着大家的面腐烂,实在是让家人承受不住。 云姐的家人也选择将她火化。 火化前,她的未婚夫将那枚找回来的戒指戴在了她手指上。 然后跪在那,哭了很久。 在被害人家属心中,他们宁可不要这个公道,宁可不要那些人受到惩罚,只要他们的亲人爱人还活着。 受伤也好,受到刺激也好,他们可以把人带回家好好养着,悉心照顾,看着她一点点好起来,看着她走出阴影。 哪怕艰难呢? 活着就好,能够对着他们笑,对着他们说话,哪怕是一个视线的接触。 可这些都没了。 就算是施害者受到法律的惩罚,受到亡灵的惩罚,被害死的生命也还是再也回不来了。 五十多具尸体,纪长泽见证了三十场葬礼。 其他的一些,因为死亡时间太长,已经没办法辨认死者身份,自然也不能联系她们的亲人。 而那些害死她们的凶手也没有费心去记女孩子们的名字,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些女孩子只是一个用来发泄和生育的工具而已,怎么值得他们费心记上名字。 不过这些尸体也没有等太长时间。 警方很快顺藤摸瓜,抓出了给这个村里【供货】的人贩子,通过名单和基因比对,一一找出了这些受害人的名字。 这场大案全国都在关注。 人贩子,大家并不陌生,可在这样的一个现代社会,竟然还有人会买卖女人,只是为了当成他们的生育机器,当审理结果出来,一部分的口供被展现出来,望着里面那些对付女孩子们的方式和工具,几乎所有看到的人头皮都在发麻。 他们愤愤不平,认为那些村人的惩罚太轻了。 还有什么怨灵复仇,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相信这些,说不定就是那些村子里的人为了逃避坐牢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别人以为他们有精神疾病。 这个时候,网上一个帖子出现了。 标题内容就是楼主正好是那个县里的人,因为县里出了这件事,又听说了怨灵复仇,他是个男的,胆子大,就直接顺着路线找到了那个村子。 【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被警察抓走了,所以村里空荡荡的,看着就很阴森,剩下的都是一些找不出证据和人证证明他们犯法的,还有一部分女人,听说父母都被抓的孩子会被送往孤儿院,所以这里连孩子都没有几个,我进来的时候那个鸡皮疙瘩啊。】 【我找到了一个中年女人,她当时正在收拾东西打算搬家,据她说她是南方一个小村子里长大的,被卖到这边来,因为她家里穷,这边虽然也穷但能吃得饱,她就自愿留下来了,不过她男人总是打她骂她,现在男人被抓了,她打算带着孩子去打工,这个村子就不回来了。】 【我问起关于怨灵索命,她的表情很恐惧,很肯定的告诉我这是真的,因为现在留在村里的大部分人都会出现这个症状,梦境都不一样,但是每一个做梦的人都好像是被拖到了一个另外的空间,梦中的人不记得现实里的事,也没办法克服梦境,说得简单点,就是在梦里他们就是菜板上的鱼,只能躺在那等着被杀。】 【这位阿姨不做噩梦,但是她很信这个,因为她男人在买她之前虐死过一个买来的女孩,她也是在那些女孩尸体被挖出来,她男人被抓走之后才知道的,知道之后就很担心怨灵报复完了这些人之后会把仇恨引到下面的孩子身上,所以才打算带着孩子跑路,听她说这个村子里已经走了一些人,其中一些就是会做噩梦的,他们相信出村就不会再被怨灵纠缠,但是没用,出去了还是一样做噩梦。】 【据阿姨说,这些会做噩梦的人几乎都是一个样子,面色惨白,两个大黑眼圈,神经兮兮的嘴里念念叨叨,一点小动静就能吓得他们惨叫,而且因为睡眠不足,还伴随着头痛欲裂,不是那种疼一会吃个药就好了,而是24小时哪怕睡着了都在疼,我听着又觉得可怕又觉得解气,如果真的是怨灵索命,那是他们活该!】 【好了各位,我找到了一个做噩梦的人了,是个男的,我是在路边看见他的,看见的时候他正在睡觉,是的,你们没看错,在路边睡觉,阿姨之前说过,这些人因为每天都在做梦,所以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有的人现实里自残其实是因为梦境里被逼着自残,醒了还不知道自己醒了,而且他们好像在梦里也有痛感,还十分强烈。】 【说回正题,这个男的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说梦话,梦话内容大致就是救救我之类的,然后他开始惊喜的笑,接着又是一声惨叫,那个场面还挺吓人的,我就不仔细描述了,反正他惨叫着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磕头,说什么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我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应我,神神叨叨的,天开始黑了,我能清楚听见村子里各个地方时不时就有几声惨叫,阿姨说这是那些做噩梦的人被噩梦弄醒了,还有人崩溃的在哭,有人跑出来拿着头撞树,场面一片混乱,各位,这个村是真的很渗人,本来我打算天黑找个人家借宿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赶紧跑吧。】 这个贴许多人从开头看到结尾,虽然楼主只是简单说了说,但看完之后,他们却觉得又爽快又令人胆寒。 【要是天地下所有做了坏事的人都能得到这样的惩罚就好了。】 【我一直在看关于这件事的新闻,那些人每天做的噩梦根本就是他们害死的女孩曾经经历过的事,这可能就是因果报应吧。】 【不管怎么报应都是他们该受着的!当初他们残忍的杀害无辜女孩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今天。】 【我的关注点在于,听说没有被判刑的感受到的噩梦还都只是轻度,那些被判刑的做的才是真正的噩梦,轻度都这样了,重度该有多可怕啊。】 【越可怕越好!!之前我还说希望他们死刑,现在看来,还是别死刑了,就让他们这么一直被折磨下去,生不生死不死,好好感受一下那些受害者的痛苦。】 网上沸沸扬扬,警方是查了又查。 可无论怎么查,都没找到这些人为什么做噩梦。 难道真的是怨灵报复? 这件事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 倒是那些被关在监狱里的人,不出半个月就都几乎疯了。 疯狂的自残,各种惨叫,就算是被送到医院绑起来,身子也还是不怕疼一样的挣扎着。 这些人都没能活过十年。 活的最长的一个正好第九年痛苦死去的,他当时已经患有精神病,根据医生说,他好像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支配身体,让他各种自残,将手放在火上烤,另一个人则是痛苦的感受着一切,意识清晰却不能出来掌控身体。 没人同情他们。 只要一想到他们遭遇的这些都是那些女孩子们曾经遭遇过得,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活该。 国家大力打击人贩子,顺着一根线摸了下去,解救了不少人出来。 那些孩子有的被送往孤儿院,有的被母亲带走。 林知书想要抚养姐弟三人,纪长泽拒绝了。 这个给与了她自信与救赎的孩子认真的对着她说:“妈妈,我们不是你的责任,何况我们马上成年,没必要走这些形式。” 两个女孩在国家的安排下入学。 可能刚开始有些难度,但她们都很努力,再加上纪长泽的帮助,虽然成绩还在倒数,但至少不会听不懂了。 纪长泽则是一边开始上学,一边开始研发防拐卖系统。 在一个夏天,防拐卖系统被他交给了国家。 经过验证后,防拐卖系统正式在全国上线。 自然人在后颈植入芯片,这个芯片不参与其他,就是如果该自然人失踪,家人报案的话,警局会立刻输入芯片编码,几乎是立刻,防拐卖系统能够提供芯片位置。 警方找回被拐卖人后,抓捕拐卖走对方的嫌疑人,在按照法律入狱后,会给他强制安装芯片,芯片也会被输入有相关犯罪记录。 比如说他这次拐卖的是一个小孩子,那么在出狱之后,只要是他靠近小孩子,芯片就会发热发烫,强制要求他离开,周围的监控设施立刻会开始进行监视。 如果想要和小孩子接触,他需要申请资料,与孩子关系。 因为芯片加入了输入犯罪记录这一项,所以在结婚前,另一方有权查看未婚妻/未婚夫的芯片记录,从而决定要不要结婚。 芯片还有一些辅助功能,比如出入高速,可以往芯片里充钱,直接扫描芯片就能给钱。 而且因为芯片是在后颈,植入自然没问题,但要取出就难了,一旦芯片受损,几乎等于该自然人死亡,所以当芯片受损,警方也能快速出警。 虽然叫防拐卖芯片,可以上的这些功能也不少。 纪长泽在设置时特地很注意问题,芯片只负责一个记录,和充钱的功能,就算是罪犯他都不会触碰。 芯片植入除了罪犯会被强制,其他人都是可以自己选择植入还是不植入。 反正东西就在这,想什么时候来植入都可以。 在确定芯片无害后,一部分家长选择给自己的小孩植入防拐卖芯片。 有了这个,至少他们可以少一些担心了。 刚开始,大家还有一些争议。 觉得这什么芯片会不会对人体有害,只听说过外国的宠物会植入芯片的,还没听说人也能植入芯片。 万一这个什么芯片被入侵了,或者爆炸了怎么办。 不对,这是国家给出的,爆炸应该是不会爆炸,但那听着也奇奇怪怪的,以前倒是有人设想过未来会有类似芯片一样的东西植入人体体内,人生下来就有,这个可以用来付账,用来社交之类。 但是在他们的幻想里,那至少是五十年之后的事了,现在也太早了吧。 这就好像是本来大家对着机器人的影响还是会用着机械音说你好我好大家好,突然一下子机器人一个个长的跟真人一样了,会笑会自然交谈,保证大家想的不是“哇我们科技好厉害好牛批哦”,而是“天啊机器人都被设定成这样了我真有点害怕,以后不会让机器人统治世界吧”。 但等到芯片推出的一个月后,一个案例出现在了新闻上。 讲述的是一名四岁男童在玩耍时,父母吵架,吵完架发现孩子不见了,他们连忙去报警。 这个男童这么巧是植入了芯片的,警方立刻锁定芯片位置,快速派出警力找到了男童,并且抓捕了趁着男童无人看管将其抱走的人贩子。 从发现孩子丢失,到找到孩子,全程都没用到半个小时。 不提这孩子的父母是如何庆幸孩子能好好回来,以及懊悔自己不该不看管孩子,还有对警方的感激,网上是一下子就讨论起来了。 【半个小时啊!这是什么样的效率啊!】 【我决定去注册芯片了各位,国家既然能推出芯片肯定不会害我们,我长的花容月貌的,出门多不安全,有了这个芯片,至少真出什么事我父母能赶紧报警救我。】 【楼上虽然自恋了点,但话糙理不糙,现在外面坏人太多了,上次还有个女孩子打车结果被司机杀害的新闻,据说当时女孩子是在失踪的十四小时后死亡,十四个小时啊!要是那个时候有芯片,她也不至于被杀害。】 【我是个五岁孩子的妈妈,本来之前觉得在身体里植入东西会不会有害,但是对比了一下孩子以后可能会遭遇的伤害,我觉得还是芯片好一些,何况我查了资料,其实芯片很小,植入在体内就好像是打了一针疫苗一样,我已经和老公商量过了,我们一家人都去植入芯片,以后要是有个什么,亲人还可以立刻报警找回来。】 【我奶奶老年痴呆,从去年到现在失踪过五次,每一次家里都担心得不得了,疯狂的去找,可是因为她现在跟小孩子一样,也没办法跟我们联系,我们只能联系警察盲目的去找,现在爸妈已经决定带奶奶植入芯片了,至少不用在找不到奶奶的时候疯狂脑补一些可怕的事。】 【我要去植入了各位,那些说的,先不说这个芯片国家说了不侵犯,就说一件事,现在每天抱着手机玩,拿着某宝网购的你们,还有吗?】 【我爸说明天带我去植入,全家都植……】 随着各种各样因为植入了芯片而避免了许多伤害的新闻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择植入芯片。 一下子,这好像都成为了什么流行的事情。 同时,一些商家也开始跟政府申请了安装芯片检测仪的装备放在门口。 目前国家只会强制为几种人植入芯片。 一:强奸犯 二:恋童犯罪者 三:人贩子 强奸犯不用多说,是最遭人鄙视的。 恋童犯罪者更坏一层,□□是天生的,可孩子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没有成熟,□□犯罪对于他们来说,无论从哪方面都是极大的伤害,甚至还有致死的。 这种人最恶心的点就在于他们去欺辱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孩子,同样是□□,有一些人,他们知道□□不对,他们会选择躲起来,一辈子不去接触孩子,就是为了避免自己伤害孩子们。 而恶心的那一部分,则是仗着大人的身份,去欺骗/掠夺无知孩童。 人贩子则是通过贩卖他人来获取钱财,芯片研发者研发出它本身就是想要通过它来抑制人贩子,国家自然会加上它。 三样罪行要录入数据进芯片,必须是有强有力的证据,以及本人的承认,还要公开审理,当着大众的面去裁决,绝不存在一点错漏。 芯片之前的罪行,国家不会加上,但宣布了芯片的存在后,凡是在那之后有以上三样罪行的,都会被植入芯片,录入犯罪数据。 商家得到的设备自然不会扫描出详细数据。 但在必要时,他们申请的设备可以成为破案关键。 因为现在芯片被推出还没多久,大街上自然不可能出现一个人贩子,然后所有监控设备都对准他的现象。 但也有人说出了,这算不算是另一种的歧视。 当然,说完他就被喷了。 首先,国家在推出芯片后,就差没拿着个大喇叭,24小时的在那循环播放: 快来看啊!别犯罪啊!犯罪的话是要被植入芯片的!到时候你们出狱了走在哪里摄像头都会重点关照你的! 你以后要是想结婚,男朋友女朋友也可能会因为看到了你的芯片犯罪记录和你分手的! 所以说!千万别犯罪啊!你要是犯罪,就算是出狱了,这一辈子也会带着这个芯片的!! 听到没!听到没!!别犯罪啊!! 国家都这么提醒了,罪犯还是要犯罪,被植入芯片了,一辈子都带着这个犯罪记录,那能怪谁? 国家又没有说把芯片出来之前的罪犯植入芯片,说的是芯片出来,国家通知完这个规定后植入。 这就好像是小偷偷东西,屋主在门口贴了个条子,上面写着内有恶犬,进去小心被咬。 小偷不信邪进去,结果被恶犬咬了个半死。 怪谁? 再说了,这些人出狱后遭受的“歧视”是什么? 强奸犯,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在出狱后,只要接触到没有被申请解除的异性,芯片都会发烫发热,警方那边也会得到提示,立刻调取监控查看是否有异常。 □□犯罪者不允许靠近孩子。 人贩子会根据他拐卖的是谁来规定他不被允许靠近哪个群体。 这是歧视吗? 这明明是在预防犯罪。 而且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不要干这个事,干了我们会植入芯片的,你们还要干,这还能说什么? 而与此同时,也有一些眼尖的人发现了亮点。 研发出这芯片的人,居然是一位年龄只有十五岁的少年。 十五岁!!!! 他们在这个年纪还在抱怨作业太多,每天在题海里面徜徉呢。 结果人家却研发出了这款芯片。 这个叫做纪长泽的少年郎立刻进入到了大家的视线中。 一看,诶?很眼熟啊。 哦哦哦对,这不是一年前那个上过节目的孩子吗?妈妈是被爸爸拐卖来的那个。 后来还引发了震动全国的全村买卖人口案。 纪长泽的口才让许多人都记忆尤深,毕竟当初被称为金嘴的洛仓力可是都被他怼的说不出话来,还被揭露了真实目的,等到节目一结束立刻被辞退,名声也臭了,还被前面参加过节目的一些嘉宾告了。 据说现在混得就不咋地,亲戚都嫌弃他丢人,出门在外被认出来也都是用鄙夷嫌弃的视线看他,出国吧,之前他赚得多着也花得多,现在不赚钱了,身上还欠着钱,哪有钱出国。 混得那叫一个惨啊。 倒是纪长泽没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时候大家讨论了一顿也就算了。 没想到一年后,他再出现在屏幕里,竟然是以防拐卖芯片研发者的身份。 评论里惊叹的惊叹,赞赏的赞赏。 还有一部分人却感动了。 【长泽一定是不想要再有人像是妈妈一样被伤害吧。】 【这个孩子太懂事了,才十五岁啊,一想到去年他这么一个孩子站出来为他妈妈说话,我就想哭。】 【他爸爸好像是被判了二十多年的刑,那么老了,出来也废了,活该!】 【估计他爸爸活不到那个岁数,楼上忘了当初那批买卖人口的人都会做噩梦了?】 电视前,面色红润,因为三个孩子经常来看她,又因为长泽的一番话得到了救赎的林知书笑盈盈,满目自豪的看着镜头里神情淡定的儿子。 她这一年重新捡起了书本,京大知道她的遭遇后,愿意让她重新入读。 也许曾经的林知书还会害怕胆怯,但在经过那期节目后,她就想通了。 做错事的人从来就不是她。 她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伤害毁掉自己的人生,让亲者痛仇者快。 她活的越好,才越对得起她的亲人们。 再次读书,自然是没当初那么简单了,但林知书肯吃苦,哪怕得不到什么好成绩,她也想读书。 一年过去,她身上原本的仓皇消失不见,转变为的是温柔与落落大方。 因为心情好,又配合疗养,如今的她看上去也比实际岁数年轻许多,两个女儿经常和她一起去逛街,每次听到店员以为这是一个姐姐带着两个妹妹出来,林知书都微笑着否认。 “我是她们妈妈。” 对,她是妈妈。 而不是一个犯错的失败者。 林知书之后的一生过得平静而又幸福,她见证了两个女儿毕业后一起创业,从当初在父亲身边害怕的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性子渐渐成长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又见证了小儿子纪长泽与那些犯罪者斗智斗勇的一生。 他研发芯片,从根源打击人贩子。 他研发保护性监控,全方位制止犯罪。 他向国家申请和警局联手,一一找出那些失踪的孩子和大人。 对于华国人很多人来说,纪长泽的存在是一种救赎。 有人做过统计,他这一辈子,直接间接救出来的孩子女人至少有三千人。 如果算上因为他的研发而制止,或者说是刚刚发生就被截断的犯罪行为,那就数不清了。 一直到他去世时,华国在拐卖人口这方面已经实现了零成功率。 而在林知书的眼中。 她的小儿子本身就是一道光。 甚至在岁数到了,躺在病床上即将离开人世前,林知书回忆过去一生,看到的最后画面是最几十年前的那期节目上。 林知书的寿命很长,她如今都九十多岁了,这辈子见过的人和事业多,但那一幕,就是怎么都忘不了。 她的前面是以守护姿态站着的长泽,他说:你没错。 像是在阴暗的沟渠里,突然照进来一道光。 整个世界都跟着一起点亮。 随着林知书的眼慢慢闭上,记忆里的长泽仿佛也成了一道光。 一道能够让她不再恐惧,不再自责,不再绝望的光。 照着前路,让她无畏无惧。 她合上了眼,安详离去。 林知书去世十年后,纪长泽离世。 他这辈子救了很多人,同时,也感受到了最多的快乐。 值了。 【叮!任务完成,本世界积分收入两万,扣除三万,宿主剩余九万积分,因本世界使用积分过多,将会影响主道具使用。】 纪长泽不意外,只问:【影响多久?】 【十个月,系统友情提示,下个世界将会是sss级世界,宿主又失去十个月主道具使用权,可选择度假世界,轻松度过,你值得拥有。】 纪长泽:【不选,下个世界。】 系统噎了噎,还不放弃的提示:【sss世界大概率会是非现代世界,建议宿主慎重选择。】 纪长泽笑了,摸了摸眼睛:【没事,走吧。】 【叮!已开始传送,回收主道具,期限:十个月。】 【请宿主注意安全,有事随时呼叫系统。】 纪长泽刚一睁开眼,就感受到自己与人迎面相撞。 那人被撞得不爽,骂了一句:“你瞎啊!看不见我这么个大人!” 纪长泽望着面前的一片漆黑,好脾气的笑笑:“不好意思,我真看不见。” 这人;“……” 他望着面前人虽睁着眼,眸子里却无半点神光的模样,试探的伸出手挥了挥,见纪长泽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神情顿时讪讪起来。 “算了算了,是我自己也没好好看路。” 这可真是尴尬了,骂人家瞎了。 结果人家真是个瞎子。 儿子我是你爸爸(10)(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纪长泽刚才没仔细看, 现在回来才观察了一下这个山洞,发现这里的环境可真是一言难尽。 从大致上来说这山洞很不错,虽然是个山洞, 但高度也挺高, 宽度也挺宽,也没沁水什么的, 干燥还凉快。 但现在这里面充斥满了各种东西。 比如各种各样的桶装面,辣条,干吃面, 奶茶,虽然身上穿着道袍,但兜里放着手机, 旁边摆着电脑。 果真是现代的修者,相当与时俱进。 而电脑屏幕上, 还正在飞速闪过一个个的群消息。 齐天大圣:【是哪位道友在渡劫啊?西城这边雷光闪耀, 吓人的很啊。】 我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小西瓜精:【是不是牛大哥,他好像快到渡劫期了牛老大。】 牛老大:【不是我,我老婆把我打了一顿, 境界又掉回去了。】 青蛙想吃天鹅肉:【是我啦, 成功渡劫,来来来给大家发个红包庆祝一下。】 红包出来, 一群人点开又是一阵哀嚎。 【一分钱!小气鬼!】 【一共才发了一毛, 你别叫青蛙了,干脆叫铁公□□。】 青蛙想吃天鹅肉;【有一毛就不错了,你以为我们青蛙赚钱很容易呢, 每天用舌头抓蚊子,抓够了一千个才能换一块钱, 生活艰难啊。】 纪长泽看他们聊天记录就知道这些人是纯粹闹着玩的。 群名叫群公告则是写着:欢迎各位非人类踊跃加群,为非人类团体做出贡献。 一看就是个用来搞怪的群,他再看看自己的群名。 修者泽。 简单粗暴加粗糙。 纪长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真正的修者要加入这么一个纯属搞怪用的群。 他开始查看记忆。 怪不得原主会加入,原来他以为这个群是真的。 原主是弃婴,被老修者捡到,发现根骨不错,也有灵根,就开始教导他修炼,指望着自己飞升不了,就让原主飞升。 说起那位老修者,一开始只是个庙祝,后来阴差阳错成了修士,活了五百多年,他清楚知道自己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异类,因此从来都不敢露面,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后来华国建立,渐渐的,深山老林也不代表着人迹罕见,这边有了村子,再加上老修者自觉自己时日无多,也不用再遮遮掩掩,掩藏自己活了很多年的事,就大大方方在山底下建了一座道馆。 村里的人都知道老修士是个道士,平时不爱下山,只买米粮的时候才出来,虽然没有行医执照,但很会看病,因此村中平时谁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都会来找他,有的时候送一些东西当报酬,有时候则是直接送钱。 这个山洞也是老修者发现的,在这里修炼能够事半功倍。 再说原主,他本来只是个弃婴,被捡起来做了修士,刚开始还好,等到渐渐长大,见了外面的世界后,他就不甘心再继续蹲在山洞里不敢让人发现自己存在了。 凭什么想长生就必须藏起来,别人不能长生那是他们没有那个本事,他能长生,那就是高人一等。 他不认可老修士只想潜心修炼的心态,而是认为他天生高人一等,应该统治整个世界。 没错,是统治这个世界。 原主自然不会去想他除了修炼什么都不会,别说是什么大炮了一个子弹射进他心脏就能让他嗝屁这种事。 修者本来就要比普通人更加厉害啊。 他是如此的自信满满。 老修者在的时候他不敢,怕师父把他给压下去,但等到老修者一死,他立刻拿着老修者留给他的积蓄,跃跃欲试准备了自己的计划。 先买了个手机,然后快乐打了三个月的游戏。 等到游戏玩够了,知道一些现代化的东西了,又买了个电脑,注册了聊天账号,开始试图找到同类盟友。 原主从小一直学的东西不是道教就是功法,压根没怎么接触到外来世界,这倒不是老修者不想教他,实在是老修者实打实的是五百年前人的心态,对如今的科技产品根本不感兴趣,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教的,反正他们只要好好修炼就行了,弄这些外物反而还容易分心。 于是,原主空有一颗想当大反派的心,奈何脑子和眼界跟不上。 他也是研究出来了,自己这个修为,那真不好称霸世界,别说称霸世界了,就光是说华国,还没出省人就能被按住。 既然单打独斗不行,那就找同伴吧。 于是,他在某一次四处闲逛论坛的时候,看到了这个招群友的广告。 广告差不多就跟群公告差不多。 一般人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为了搞怪,原主却看不出来,还真以为这是个非人类交流专用群,兴致冲冲的加了进来。 他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刚刚认识是敌是友都弄不清楚,于是先潜水观察,结果这么一观察,原主痛心疾首的发现,这些和他一样不是普通人类的妖精修者们,竟然半点上进心都没有! 他们有着超脱普通人的能力,想的居然不是要站在高位上,拥有更高的地位让人来伺候自己,而是也要像是普通人一样庸庸碌碌的生活,甚至!他们还要找工作!! 像是那只青蛙,居然还要用蚊子来换钱。 原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未来盟友居然是这么一群玩意。 但这个群应该已经包含了全华国非人类了,就算是再怎么嫌弃,他也还是忍了,耐着性子打算好好与他们相处,培养感情,然后等到感情培养出来后,再拉着他们一起进行称霸全球大业。 原主想的特别好,他打算把全球都整合起来后,开一个三万人的后宫(纪长泽:……身子撑得住吗),到时候还要加冕登上皇位,重新回到古代的帝王制度,而因为长生,他将会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看完后,纪长泽的表情是这个样子的:= = 是的,原主就是这样一个又天真又有野心的中二病。 其实这个年纪中二还挺正常的,奈何他的确是有匹配的能力,之后原主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先拉拢群友,在群友开始各种抱怨修炼不顺畅的时候,将自己从老修士那学到的方法告诉别人,然后信心满满等待对方感激自己。 如果群友是真的非人类,说不定这一招就成了。 可群友他不是,纯粹就是为了搞着好玩。 比如群里的其中一个高中生,在群里昵称是大黑熊,给自己的身份是黑熊精。 某天他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身上哗啦啦的掉毛,而且修为也停滞不前,各位群友有什么办法不? 原主一看,这是个收小弟的好机会啊! 他立刻去翻找老修士留下的那本书,找了大半夜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回复群友说:你这是营养过剩,应该是最近灵气吸收过多,先暂停修炼,剃光全身毛发,等到毛发开始长的时候,下次泡在温泉里修炼就好。 而当时,大家已经水出两千多条群消息了。 高中生需要早早睡觉压根没看到,第二天醒来发现有人艾特自己也懒得再往上翻,继续愉快的瞎扯水群起来。 而站在原主的视角看呢? 他在发现了黑熊精的问题后,不辞辛苦翻找大半夜古书,艰难万分的才找出这么一个法子来帮黑熊精解决困难,结果黑熊精居然压根不搭理他,还在群里跟别人嘻嘻哈哈。 原主差点没气死。 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还是说你自持妖精身份,就看不起我这个人类修士了? 是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说的三千年前就已经绝种的妖精如今居然还有六七个活着,但原主还记得老修士教导的那些话。 妖精修炼比人类更加快,而且一旦成了妖精,寿命也比人类长,不用像是人类一样,非要费劲巴拉的修炼才能获取长生,甚至攻击力都要比人类更厉害。 所以在发现这个群只有自己一个人类修士后,原主是自卑的。 越是自卑的人,就越是敏感越是想得多。 再加上信息不对等,一个把水群当成放松方式,一个把群当成正儿八经的非人类集合点,于是,在原主眼中,这个黑熊精是看不起自己的。 他睚眦必报,忍耐下来,继续与之虚以为蛇,在对方说出所在城市后,他谎称自己也在那所城市,接着在高中生嘻嘻哈哈说那我们面基的时候一口答应下来。 之后买了车票前往高中生所在的城市,然后一击毙命。 高中生也是冤啊。 他就是学习累了想找点好玩的东西放松一下脑子,加了这么一个吹牛逼的群,每天吹吹牛什么的让自己轻松点,谁知道会遇到原主这么一个神经病。 本来以为是和网友快乐面基,还特地腾出自己做作业的时间给原主。 结果见了面还没互相介绍,就被一顿暴打。 原主还希望把对方打服气后收为小弟,毕竟整个华国也就这么几个妖精了,打死一个少一个(他认为),所以倒是没下杀手。 而原主,则是等了半天没等到对方化为原型向自己服软,干脆直接拍照将对方鼻青脸肿的照片发到了群里,在全群懵逼的时候,表示这就是看不起自己的下场,别以为人类修士就打不过妖精了,群内众人在哪所城市他记得清清楚楚,要是他们臣服,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要是他们不服气,大不了他挨个的上门把他们打服气。 群友们刚开始还懵了一下,一听原主以修士身份这么一说,顿时以为这是她们从哪里找来的网图,面基就面基了,还搞这种好玩的来皮一下。 大家一阵哈哈哈哈,称赞完会玩,下次等他们面基也要这么来一出之后,就继续各聊各的。 以为他们都会被吓得跪地求饶的原主:“……” 被打的鼻青脸肿还要被群友以为是在开玩笑的高中生:“……” 原主脑回路又拐到了“他们果然还是看不起我”上面,气愤的怒而回家,准备潜心修炼,等到修为高了之后,这些“笑话”过他的,他一个都不放过,迟早场子他都要找回来。 之后,就是他正修炼着呢,高中生那边终于被救醒,也说出了自己是被一个神经病网友暴打的事,警方根据监控摸到了原主这。 原主虽然修为高,但什么都不会,一打一可以,一打十几个就不行了。 他坚信这是黑熊精投靠了普通人类,居然要用普通人类来抓他,更加仇恨上了高中生,之后刚被抓到警察局,天有异变,一颗颗的巨大陨石落到了全世界,有的在半空中就爆炸消失,有的却带着极大地冲击力落到城市中心。 四处乱作一团时,世界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陨石炸裂开带来的灵力改变了地球,灵力复苏,不再像是以前那样修行艰难,原本只是普通的动物们都本能的开始吸收灵力,个子变得更大,也更加充满野性,当时全世界都因为陨石落到城市中损失惨重,也没有精力和多余的能力去关注这些,等到再发现不对劲时,一切都晚了。 动物们在城市里横冲直撞,海底生物也开始浮上水面攻击渔船,天上的鸟类也都开始攻击飞机。 趁着这个乱劲和灵力复苏修为更加快速,原主越狱成功,因为现在四处都乱了,再加上他的修士能力,还真的让他集结到了一批人自立为王,结果政府还没顾得上管他,他就先让变异动物开了瓢。 按理说,除了那个倒霉催的高中生,原主是没什么伤害对象的。 而原主虽然怀恨在心,但后来一团乱,他也没什么功夫去伤害高中生一家,弥补是有必要,但也没必要把纪长泽叫来。 纪长泽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算是弄明白了。 每个星球到了既定的时代都会产生大异变,但异变并不代表要清洗这个文明,一般时间法则都会为这个时代留下一线生机。 只要掌握住了机会,大异变不光不会清洗掉整个文明,还会再上升一个高度。 原主就是时间留下的一线生机。 他的任务本来应该是帮助人类度过难关,让大异变平安度过。 奈何他实在不是这块料,满心想着称霸世界开后宫,成为全地球的主人。 这要是换成他师父,说不定这事就这么成了。 可换成他,他自己死了不算,还让全人类错失了最后的挽救机会。 那这个错可就大了。 于是,职业背锅师纪长泽来了。 纪长泽相当怀疑,这是系统见他一直不度假,这才特地给他找来这么一个轻松简单的世界。 这太没问题了。 系统:【提示宿主,时间线是在原主已打完人后。】 纪长泽:【可不是,就因为已经打了人,所以才简单,你没get到吗?】 系统没再说话了。 纪长泽开始沉心感受原主修炼到的修为。 果然根骨不错,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居然修为还挺高。 原主是不会打架,也没什么招式可以用,空有一身修为而已。 但没关系,纪长泽会打架啊! 招式他能背下一仓库出来,绝对够用。 他闭眼开始修炼,心底盘算着这次给自己扯个什么大旗比较好一点,正想着,杂乱却轻的脚步从山下传来。 看来是警察来了。 警察们的确是正在上山。 这次的案子还挺简单,网友见面,受害者表示对方神经病,见了面还没打招呼就把他痛打一顿,打完就走,监控和聊天记录一查,直接就查到了纪长泽这。 山下村民也说这里是住着一个年轻道士。 是被以前的老道士收养的,老道士过世后他就一直住在山上没怎么下来过,前段时间也的确出了一趟门,相貌和衣着描述都能和受害者描述的对得上。 因为对方可能有暴力倾向,这次他们可是十几个警员出动,绝对万无一失。 眼看着快要在村民的带领下走到山上道馆了,远远地,那边的门却开了。 一个穿着道袍,脚下踩着道鞋,梳着发髻的年轻人径直朝着他们这边走了出来,走近了站在前面的警员发现,这人长相居然相当不错,白面俊俏,身姿修长,而且看长相,最多也就二十岁。 不光长的好,看他们的视线也相当的坦荡,到了跟前直接就来了一句:“你们是来抓我的?” 带头的警员乐了:“你知道我们是来抓你的?” “这山上只有我一个人,你们上来不是为了抓我难道还能是抓鸟的?”纪长泽很平静的看着他们,问道:“我犯什么事了?你们要出动这么多人来抓我。” 这可奇了怪了,明明是一副对他们来抓人早有预料的样子,结果居然不知道是什么事。 前面站着的几个警员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掏出被原主打的高中生照片,摆在了纪长泽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吧?” 说完,他们就见着面前的年轻道士眼底的平静一下子就变了,很不可置信的样子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然后又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模样问他们:“他把我供出来的?” 供? 这是什么词? 两人不是受害者和施暴者的身份吗? 经验丰富的警员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他没直接说出他们是因为纪长泽打了人才来,而是故意顺着纪长泽的话往下说。 “你住在这深山老林里,除了他,我们还能从哪里知道你。”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他心底想的是也许纪长泽和那个高中生是合伙关系,两人一起干了点别的什么事。 要不然纪长泽怎么会这么问。 说完之后,纪长泽的神情果然如他所料的更加愤恨了起来,那张白玉一般无瑕疵的脸上满是恼怒仇恨:“我就知道,叛徒,胆小鬼,规定都不能遵守的孬种!!” 愤怒的说完了,他又问警员:“你们把他关在哪里了?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我要跟他关在一起。” 警员见纪长泽气成这样,心底抓心挠肺的好奇。 这到底两人一起办了个什么事啊,被出卖了能气成这样。 难道是那些不可说说出来就会被锁的敏感案子? 他拉住张口想说话的同事,继续顺着纪长泽的话往下说,不动声色的循循善诱:“你要和他关在一起做什么?难道你还想要再打他一顿?” 面前的年轻道士神情满是冰冷:“他触犯了规定,我要亲手杀了他。” 我的娘诶。 这还是个有杀人倾向的。 威胁等级要提高啊。 他怕再等下去要出个什么事,示意人将纪长泽铐起来,纪长泽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任由他们铐手铐。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困惑,手铐弄好了,还抬眼问站在自己眼前的警员:“你们都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了还用这种东西来拷我?” 警员很好的误解了他的意思。 以为他是在说“我背后可是有人,我自己是有身份的,你们居然敢拷我”,当即笑笑:“不管你是个什么身份,你犯了事,就要被铐手铐。” 纪长泽继续一脸的困惑。 一直到了警察局,坐在那了,让他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 纪长泽就闭口不说话。 说来说去都是一句话:“把黑熊精叫来,不然我不会配合的。” 警察倒是知道黑熊精是那个受害人的群名,纪长泽不肯配合,而且之前言论还摆出一副和那个高中生一起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们商量过后,还是去找了高中生。 听了警察的话后,还在病床上坐着,因为打掉了一颗牙,脸上都肿了,只能可怜兮兮喝粥的高中生:“……” 他简直要疯。 “什么啊!!我和他根本就不熟,我们就是单纯的群友关系,之前话都很少说两句的,后来他说他和我是一个城市,我就开玩笑说可以见一面,谁知道他真的答应了,之后就是你们看见的那样了,我们一见面他就发了疯一样的揍我,你们看我的手,都动不了,到现在我手机都没摸到,只能看电视。” 他的父母也很气愤心疼。 “我们儿子只是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每天光是做作业上课都忙得不行了,我们给他的零花钱他都没时间花,他能做什么?他做什么不是在我们这些爹妈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这次他要出去见这个网友,也是和我报备了才去的。” 警察见他们情绪激动,只能先安抚道:“你们先别着急,只是纪长泽那边坚持要见你们儿子,所以我们才来问问,要是只是普通群友关系的话,他怎么会一见面就打人呢?” “这个你们要问他了,反正我跟他是真的不熟悉,要是早知道他这么神经病,我说什么也不会见他的。” 说来说去,高中生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警察拿起了他的手机,打开了那个群,开始一点点的排查纪长泽和他的聊天记录,但这些记录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些弄着玩开玩笑的东西,压根看不出什么来。 直到打开了群。 翻找纪长泽的消息,找到了那天他打完人拍的照片和说的那些话。 看完那些话后,警察们:“……” 他们找出那张照片,递给高中生看:“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被打当天他拍的?” 高中生一直没机会摸手机,看到自己那狼狈的照片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这人居然还把我当时的样子拍了照,他还是不是人啊,他不会还把这些这照片到处发了吧?” 警察又给他看了当时纪长泽在群里说的话。 高中生:“……”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他了?而且什么叫我看不上他一个人类,我特么的不也是人类吗?他还真以为我是什么狗熊精了??!!” 拿着手机的警察很认真的说道:“说不定他真的觉得你是。” 高中生:“???” 警察:“他这么真情实感的话,看着不像是假的,而且你们群的群规不是说要在正常人类面前伪装身份,不可以擅自暴露身份和出卖群友身份,违规者杀无赦吗?” “那是闹着玩写的,我们都是人,还伪装什么,大家都知道这是闹着玩的,这个群规还是群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我们几个和群主一起设置的。” “对,你们知道是闹着玩,也许纪长泽他当真了呢,他在看见我们之后很坦然,但在知道我们是从你这里得到他的信息后就愤怒了起来,口口声声说你是叛徒出卖他,有没有这么一个可能,他觉得群里每个人的身份都是真的,他还觉得你向警察戳破了他修士的身份。” 警察有理有据的分析着:“纪长泽是从小住在道馆里的,也没上过学,也许他的认知和普通人的认知有一些不太一样,可能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所以他打你,真的是因为觉得你瞧不起他人类的身份,他被警方抓的时候,也不觉得是因为打你才被抓,而是觉得是你背叛了他,说出了他的修士身份,还有,他到现在都认为你也被抓到了监狱里,作为黑熊精的身份。” 高中生:“……” “这不就电视剧里面演的精神错乱还是什么的吗?他有精神病啊?” “这个我们还不能肯定,要找医生检查后才知道,就是他现在闹着要见你,原因可能就是刚才说的那样了,他觉得你背叛了他。” 高中生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彻底洗刷了一遍。 他冤不冤啊他,不就是学习太累了加一个群想着吹吹牛逼轻松一下吗? 大家不都是瞎编的吗? 什么渡劫啊什么抓蚊子啊,还有群里一个叫老牛的,他每天说自己吃素,还不是照样炫耀一些炸鸡汉堡的图片。 怎么那个叫纪长泽的就当真了。 而且他还那么倒霉的傻兮兮和纪长泽见了面,被人家痛打一顿,现在好了,对方要是真的是精神病,精神病打人好像是不用判刑的吧,而且这家伙连个亲人都没有,一个人住在山顶上,肯定连赔偿都要不到了。 想明白了,高中生挺尸:“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他父母叹口气,也听明白了。 “算了,这要是真的精神病你们就处理吧,我们家也不要赔偿了。” “你啊你!让你好好学习你不听,作业都没做完就非要跑出去见网友,还说你是个男的没事,看看,遇见神经病了吧!” 高中生委屈的不得了,不说话了。 这件事调查到现在差不多就已经告一段落了,纪长泽那边已经被认为八成是个精神病,至于挨打的高中生,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的确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没做过什么犯法的事情。 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很好处理了。 只不过纪长泽还是那个样子,无论问什么,他都不肯回答,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让黑熊精来见我。 传到高中生那去了,他心底起了一股报复心理。 “我要去见他!” 纪长泽不是坚信他是黑熊精,然后也是他出卖的自己吗? 而且听着好像他现在还在很生气一样。 他一定要报复回去。 高中生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报复回去的好办法。 他要当面见纪长泽,并且告诉这个神经病,他就是故意出卖对方的,而且不光如此,他出卖了纪长泽,别人还不知道他黑熊精的身份。 纪长泽既然坚信这点,一定会气的吐血咩哈哈哈哈哈哈。 见面安排的还是很顺利的。 高中生鼻青脸肿,一瘸一拐,艰难的走了进来坐下,一看见戴着手铐穿着囚服安静坐在那的纪长泽,立刻恨的牙痒痒起来。 “你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你来打我啊,来啊。” 纪长泽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你确定要我打你?” 高中生洋洋得意:“你可别逗了,你戴着手铐呢,怎么打我。” 纪长泽:“你修为这么差?拿这么一个小小手铐都没办法?” 诶呀妈呀,这家伙可真入戏,还修为呢。 高中生差点没笑喷。 他憋笑憋得难受,艰难的伸出自己全身唯一完好的一条腿:“来,你有修为,你修为高,修为高倒是把手铐弄开来打我啊哈哈哈哈……哈……” 他那张狂而得意的笑声在看到纪长泽手轻轻一用力,就崩开了手铐后逐渐僵硬。 纪长泽将断裂开的手铐拿在手里。 面无表情的当着高中生的面,将锰钢做的手铐拧成了麻花。 “黑熊精,你死定了。” 高中生:“……” 妈妈呀!!!有妖怪!!! 儿子我是你爸爸(11)(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皇帝憋闷, 委屈,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无法说出口。 甩锅甩的多了,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强行按个锅在头上, 偏偏,他明知晓自己没做过这些事, 却没人信。 大势已去,纪长泽先抛出了他真做过的种种恶事,如今, 他在众人心目中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值了。 这件事无论他认不认,这个锅是非要扣在他头上不可的。 向来都是冤枉别人,这次被冤枉了一次, 皇帝这才知道其中滋味有多不好受。 如今大势已去,他辩驳几次见无人反应, 便也心灰意冷, 不再竭力反驳。 甚至还因为如今切切实实撕破了脸,看出来纪长泽恨自己入骨,必定不会给他个好下场, 破罐子破摔, 反而没那么怕了。 “所以呢。” 头发早已花白的皇帝因为几次打击,脸上的面容憔悴极了, 头上发冠也略有些倾斜, 一些散乱的碎发便垂在了一旁,是一副合格的失败者模样了。 他讽刺的笑,脸上有着身为帝王的骄傲和对纪长泽这个大逆不道臣子的不屑:“你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拿来这些, 一堆破烂纸张,陈年旧事, 用它们来指责朕如何昏庸无道,如何嫉贤妒能,再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坐上这个位置么?” “呵呵,呵呵呵……” 他靠着自己的龙椅,笑容里充斥满了不屑,笑着笑着,猛然站起,声音放大,伸出手指向下方站着的人,动作之大,弄得原本就歪了的皇帝发冠摔落在地: “无论你说的再怎么冠冕堂皇!!!再怎么情有可原,乱臣贼子就是乱臣贼子,你就算是把朕踩到泥里去,照旧是个造反谋逆,人人得而诛之!!!” 在寂静的大殿内,纪长泽笑了。 “陛下记性还真是不好,臣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臣,并不想造反。” 说着不想造反的纪大人却在说完这句话后,一步一步朝着龙椅位置走去。 他步伐走的极稳,踏上台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代表皇权的龙椅前,在皇帝警惕又竭力隐藏恐惧,底下站着的臣子们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时,纪长泽蹲下身,捡起了发冠。 然后,将这发冠轻轻放回了浑身僵硬的皇帝头顶。 皇帝不想露怯,可贪生怕死的本性,还是让他动也不敢动一下,任由纪长泽就这么将发冠好端端落在他头上。 耳边,是纪长泽温温和和的声音:“您如何会想到臣要造反呢?” 这还用想? 你都带着大军来逼宫了。 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们,此刻在纪长泽的再三否认造反下,都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都这样了还坚持不造反? 那他想干什么? 纪长泽想干什么,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纪大人很好心的在弄完发冠后,还帮着这位浑身狼狈的陛下整理了一下仪表。 “臣说过,要还师父一个清白的。” “若是臣造反,将陛下推下去,自己坐上皇位,此时再澄清师父清名,世人会真的相信师父一身清白吗?” 纪长泽慢慢走到了龙椅后,在浑身僵硬的皇帝旁站住,低沉的声音如恶魔低语: “他们会想,臣只不过是因着师徒关系,才帮着师父平反,哪怕师父真的无辜,牵扯上臣与师父的关系,这份无辜他们也不会信,这可不是臣要的,不然,这十六年,臣可是有大把机会,来悄无声息让陛下归西的,何至于拖到如今?” 皇帝随着这话身子一抖。 是啊,这十六年来,纪长泽是他亲信,他想要动手报仇有无数种机会,为何偏偏要等这十六年。 “你、你到底要如何!” “臣要如何?臣想要的并不多,只是想要师父的清白重归于身,有一分质疑,一点污名,那都不叫清白!!” “历经多年,图谋到如今,臣要的,便是在陛下在位时,亲口承认当初是您之错,只有你这个将我师父打入谋逆罪行的人亲自掀翻这桩旧案,天下人才会信!我师父的一身清名才能重返天日!” 皇帝眼里满是血丝,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好在纪长泽也不需要他说话。 他慢条斯理的走到之前被皇帝摔下的笔墨旁,将它们一一捡起来放到该在的位置,铺好纸,将笔沾墨,递向皇帝。 他脸上还沾着周如的几滴血,血落在了右边脸颊,随着笑容若隐若现的,视觉效果还有点像酒窝,只是这代表无辜的“酒窝”到了纪长泽脸上,显得有些惊悚了。 “陛下,请写下罪己诏。” 皇帝抖着手,硬是不去接笔。 “朕,朕无错……是他们,他们结党营私……” 他若是真写了罪己诏,百姓,朝臣,甚至是他百年之后的史书,都会如何看待他,形容他。 他一生都在为了保住这个面具耗费心血,不惜杀老臣害忠臣,如今要亲手在面具上泼墨,如何能做的到。 见他不配合,纪长泽还是笑着,缓缓将笔放好,将头上的簪子拿下来,按下去,簪子下的利刃露出,尖锐锋芒对准了龙椅上的人。 “陛下,若是罪己诏写不成,臣也不介意写血诏。” 若是条条都是死路,无路可走只能等死,必然是会升起一些无畏之心的。 可若是纪长泽给了一条生路一条死路,如今以死路相逼,那些无畏无惧,便又随着对活着的渴望褪去了。 皇帝眼中渐渐润湿了,他抖着手,慢慢接过了笔。 笔在面前慢慢落下,却迟迟不肯到纸上去。 “朕、朕也是受人蒙骗……这并非是朕之过错,朕给李卿追封,配享太庙,让他受尽香火……纪卿,朕这些年待你不薄,你就放过朕,啊?” 当他为了自己的命和尊严祈求时,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可怜表情的模样倒是像是一位平常老人了。 只可惜,纪长泽不吃这一套。 “好啊。” 他答应着,在看到皇帝满脸惊喜的表情后,又补充了一句:“陛下若是能撞柱而死再死而复生,顺带将臣的师父带上来,臣便什么都顺了陛下。” 皇帝脸上的神情顿时青青绿绿,好看极了。 他咬牙,那悬着的笔尖,总算是带着墨站到了诏书上。 一封罪己诏在纪长泽的监视下写完,内容明确具体,清晰明了,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也说明了李大人的清白。 停笔后,皇帝心中又是煎熬,又是松了口气。 带着一些很不符合他往日做法的天真想着,他如今已经满足了纪长泽的目的,这人该消停了吧。 纪长泽消停,那就怪了。 他满意的检查完了罪己诏后,便轻飘飘来了一句:“陛下,选一位殿下传位吧。” 皇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向他:“你这是何意?!!” 罪己诏到手了,纪长泽也懒得再勉强做出一副理智臣子的模样出来,冷笑着输出: “臣也是为陛下着想,如今您的脸皮都给扒拉下来了,真面目也都暴露了,如何陷害忠良如何心狠手辣如何嫉贤妒能到连亲儿子都忌惮这些,也都人人皆知了,都这般了,您还有脸上这朝堂,见这些臣子吗?” “但凡是稍微有一些廉耻心的,怕是都要掩面逃走了,陛下能坚守至今毫无羞愧,如此贪恋权欲,甚至到了脸都不要的地步,臣是极其敬佩的,只是您却还是要考虑一下臣子们下次再面对您那张厚颜无耻恶心至极的老脸时会不会反胃想吐,到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皇帝:“……你、你放肆!” 纪长泽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继续说着: “何况陛下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都心知肚明,说您昏庸无道都是侮辱了这个词,处理朝政的本事您没有,协调臣子的功能您也不会,每日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奢靡花费,在位这许多年您最大的奉献就是有了几位皇子,但仔细想来,这其实更多该感激几位殿下们的母妃,否则若是殿下们都随了陛下,那我国要离亡国不远了。” 他这一长串说下来,皇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绿来形容了。 青青白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朝堂上,将皇帝贬的一文不值甚至还倒贴钱,文武百官们就在底下看着,这样算是有史以来头一份了。 偏偏,皇帝都要气死了,却还奈何他不得。 要不然就选个皇子继承皇位,要不然就当场被杀。 哪怕心里再怎么憋屈,自然也还是要选活下来的。 皇帝愤怒过后,稍稍找回了一些理智,心底冷笑。 让他退位给自己的儿子? 纪长泽方才的一派做派还真让他觉得此人心机深沉,走一步看十步,可如今看来,到底还是胆子不够大。 若是他今日直接杀了皇家人自己取而代之,说不定还能当上几天的皇帝。 可纪长泽竟让他退位给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们除了老大,各个孝顺听话,平日里也都顺他心意不惹事,乖乖呆在府中。 随便选哪个,必定都会孝顺他。 哪怕今日他在纪长泽的胁迫下让儿子登基自己退位,等到解除了今日之忧,他那些孝顺儿子必定不会把控大权。 毕竟自从经历了大儿子的事之后,皇帝就自觉自己长了教训,对着剩下的几个儿子实行“你不成才就是我的乖儿子”教育。 他们的身份虽然是皇子,却没学到任何关于皇帝该如何做等有关的知识。 既如此,哪怕将皇位交到他们手上,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照样会将这个位置好端端的还回来。 皇帝一面自信,一面不由得意起了自己的先见之明。 因为心里有底气,这一次他没有拖拖拉拉,而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只是四位皇子全都不上朝,这自然也是皇帝留下的“大皇子后遗症”,当年的大皇子就是到了年纪按规矩上朝学习。 结果太过优秀被一面倒的夸,打击到了皇帝那颗平庸的心,这才招来祸事。 因为吸取了这个经验的皇帝干脆利落的取消掉了此规定,像是养宠物一样的养着自己这几个儿子。 他正要开口下令让自己这些孝顺儿子们过来,别人见着纪长泽拍拍手。 四位皇子便跟着一带路士兵径直走了进来。 皇帝心中咯噔一下。 纪长泽竟是早早准备好,甚至他的几个儿子,都被这个乱臣贼子早早的安排好了。 只是心中慌乱只出来了一瞬,便又平息咽了下去。 想这些做什么,反正无论如何,这皇位无论给哪个儿子,都是皇家的,到时候这些儿子们毫无管理朝政的能力,便无人能抢夺走他的地位。 他如何想的纪长泽也不去关注,只看着这些皇子们进了大殿就如进了什么恐怖地方一般缩着脖子不敢动弹。 扬声道:“各位殿下也听了个全程,该知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微臣也就不多与诸位解释了。” “现在,只看陛下想要选谁了。” 皇帝退位给儿子,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进行,此刻哪怕在场的许多人心中觉得荒唐,视线却还是很诚实的落在了天家父子身上,只看着皇帝选谁。 反正选谁结果都一样,皇帝便也没那么认真的仔细挑选,想来想去,选了个他觉得最孝顺的二皇子。 只是在场人除了纪长泽外谁都没料到,他一开口要让二皇子继承皇位,这位二殿下便脸色一白,立刻跪下。 “父皇,儿臣只爱建筑之事,并未敢对皇位有半分肖想,还请父皇另择他人。” 哪有人皇位都要送上门来了却还着急的往外推的。 天下竟还有这等事。 这话一出,八成人都在心中惊掉了下巴。 皇帝原本自信满满的神情自然也僵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最听话孝顺的儿子,居然会推拒掉皇位。 这可是皇位啊。 心中有了一丝怒意,但因着纪长泽还站在旁边,皇帝强迫自己收起这些不该表露出来的情绪,望向了三皇子。 “老三,朕便退位给你。” 三皇子本来安安静静站着,听到此话脸色大变,与二皇兄一般,立刻便拒绝道:“父皇,儿子没什么本事,不可担当大任,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第二个拒绝的皇子了。 皇帝脸上的神情非常不好看了。 “老四。” 噗通―― 又跪了一个。 就连最小的五皇子,都在皇位要到了自己头上时,忙不迭的拒绝。 四个皇子,四个拒绝。 皇帝第一反应不是这些儿子们都没半点上进之心,而是必定是纪长泽威胁了他们。 这可是皇位。 若是能要,谁不想要。 更何况他们还是皇子,皇子们不都是生下来便天然对着皇位心向往之,用尽手段去争夺吗? 哪怕他们性子温顺不去争夺,也不至于皇位送到跟前来却不坐吧。 纪长泽自然看的出来皇帝在想什么。 他嗤笑一声:“陛下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厚脸皮,明明是自己造下的孽,如今几位殿下不肯继承皇位,陛下倒是只想着怪罪别人,未曾想过是谁导致的今日场景。” “殿下们从小便没被正经教导过,也从未接触过政务,二殿下年纪最大,再过上两年都能抱孙子了,却还从未在朝堂上担任一点职务,这般被养了许多年,几位殿下又不是陛下这般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别人死活的性子,自然不愿意坐上皇位害人害己。” 自从得到了罪己诏之后,纪长泽就仿佛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对着皇帝说起花来夹枪带棒,切切实实的将“撕破脸”这三个字贯彻到底。 偏偏,皇帝脸都要绿了,却不敢说些什么。 他恨得要死,一会恨纪长泽逼他至此,一会又恨这几个儿子脑子蠢笨,连这么简单的权宜之计都看不出来。 “你也瞧见了,不是朕不愿退位,是他们都不想要皇位。” 皇帝说的自己清白无辜,真是好一朵栩栩如生的老年版白莲花。 纪长泽冲着他温和笑:“陛下莫不是年纪大了不光脑子扔了连带着记性也不行了?您不是还有一位皇子吗?” 这话一出,皇帝真真正正的脸色大变。 “你什么意思!” “既然其他几位殿下不愿坐上皇位,那便请陛下将愿意坐上皇位的殿下请上来。” 皇帝面色几经变换。 他不敢直接拒绝,便找着托词。 “大皇子被囚多年,对如今实事并不了解,如今若是朕退位给他,恐他的几个弟弟要不服气……” 这本是下意识的推锅找理由的。 结果话一出,本来还像是鹌鹑一般站着的几个皇子立刻便精神了起来。 二皇子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父皇,儿臣服气的,若是大皇兄登基,儿臣一百个服气,必定好好辅佐。” 三皇子语气兴奋:“儿臣也是一般,必定对大皇兄尽心尽力。” 四皇子五皇子跟上:“正是,还请父皇放心。” 皇帝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他放心个屁啊他放心。 这些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半点竞争力也没有,大哥要坐上皇位,他们哪怕不表达一下想要抢夺皇位的意思,至少也别恨不得双手双脚支持吧。 当年从一众皇子中一路厮杀出来的皇子十分想不通,为何他的儿子们就如此画风不同。 不能推锅给儿子了,皇帝又将希冀的视线看向了朝臣。 “诸位爱卿,恐怕也是不愿接受大皇子为皇的吧?” 朝臣们:“……” 这个怎么说呢。 他们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要登基为帝的人不是现在在位的这个就行。 大皇子素有贤名,既然当年的事是陷害,其他几位皇子也十分赞成,那他们自然也是……十分想同意的。 一片寂静,无人响应皇帝,众人都用沉默表示,他们也赞同大皇子上位。 皇帝心里呕死。 他当初上位时,千难万险,各种险阻,还要应对兄弟们使绊子,面对朝臣们的质疑。 可为何轮到大皇子。 就是一副大家都很期待的样子。 原本就很嫉妒这个儿子的皇子此刻心里简直要酸成个柠檬。 在纪长泽表示让他赶紧宣召大皇子时,一直为了小命很配合的皇帝第一次态度强硬起来。 “大皇子忤逆,不得为君。” “朕就是宁死,也绝不会宣他重入朝堂!!” 这话掷地有声,可见其决心有多坚决。 就连纪长泽都不免有些赞叹的点了点头:“陛下果真是英雄豪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 一炷香后。 许久未曾见到外面太阳的大皇子被宣入了大殿中。 脖子上架着一刀的皇帝带着满头汗水,满脸愤恨的坐在原处。 虽然被逼着喊来了大皇子,但他心中,在接受了这个现实后,却也带上了一丝期待。 被囚禁了整整十六年。 大皇子的精神面貌不可能还好的了,当日那些人夸赞的话,什么皎皎明月,什么君子如玉,在一个被关了整整十六年,十六年没有吃上一顿好饭,没盖上一床好杯子的人身上,全都是笑话。 时间的磋磨,必定会将这个曾经将他比的无地自容的儿子打磨成狼狈模样。 而其他儿子们,他们自己也许不想上位,但面对着十六年未曾见过的大皇兄,难道心里就不忐忑,就不陌生吗? 自己什么都不会上位,总比让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兄长上位要来得好。 等到见了这个大儿子,他必定可以坐看笑话…… 皇帝这么想着,然后对上了脸色红润,皮肤养的白皙,身形挺拔,看上去甚至还比记忆中胖了一点的大皇子视线。 皇帝:“……” 怎么回事。 缺衣少食关了十六年,怎么还长胖了。 没关系。 他安慰自己。 皇家无亲情,大皇子越是展现出了强大的一面,其他几个咸鱼儿子们心中的挫败感说不定会越强。 什么尽力辅佐。 什么敬佩服气。 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都未必能做到,更何况是同父异母的皇家兄弟。 刚刚安慰完了自己,便瞧见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如小鸡见到老母鸡一般,眼睛一亮,纷纷快速躲到了大皇子身后。 “大皇兄!” “皇兄你可来了。” 躲好了,还都一副有了依仗的模样,略带胆怯的小心看了过来,接着赶忙又躲好。 皇帝:“……” 纪长泽在旁添油加醋:“真是羡慕陛下,瞧瞧陛下的孩子们,兄友弟恭,一团和气,俱都支持大殿下呢。” 皇帝:“……” 他的臣子,他的儿子,竟全都向着那个他嫉妒了许多年的大儿子。 为何!到底是为何! 纪长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还在旁边戳刀子:“还是要多亏了陛下,担忧其他皇子如大皇子一般威胁到您的地位,便将他们养成了这般怯懦的性子,他们可不就更加依赖大殿下了吗?” “陛下您为了大殿下能够登基顺利,不惜牺牲自己,严苛对待其他皇子殿下,又荒废朝政,如今大殿下才得以顺理成章的被拥护登基。” 竟…… 竟是他一手造成么? 最后,还是被这个儿子夺了位置,而一切的因果循环,居然还是因为自己。 皇帝瞪大眼,剧烈咳嗽一声,鲜血从嘴角溢出。 纪长泽:“诶呀!陛下都感动的吐血了!” “啧啧,真是父爱如山。” “父爱如山啊!” 儿子我是你爸爸(12)(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柳翩然:“……” 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努力安慰自己。 毕竟都十几年过去了, 除了有事没事看看以前照片回忆曾经美好的他,谁还会把十几年前的人长什么样记得清清楚楚呢。 面对两个还在努力观察他到底哪里长变了的朋友,柳翩然机智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这个不重要, 长泽, 那个顾翠既然现在在柳家,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纪长泽摇摇头。 “不, 我自己的仇自己报,你只需要别帮她就好。” “我怎么可能帮她,你可是我的朋友, 她算个什么!”柳翩然立刻急切表明立场,生怕纪长泽误会自己跟顾翠是一头的。 纪长泽露出笑容,很高兴的和柳翩然来了个拥抱。 “好兄弟, 为了庆祝我们的友谊,不如我们再去二刷一遍奥特曼吧?” 腾盛高兴抬头:“二刷吗?好, 我这就买票。” 柳翩然:“……” 在两位兴高采烈的朋友当成, 他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但,还是很开心的。 至少他又重新获得了他的友谊。 真是值得庆祝的一天呢。 三人在愉快二刷时,也有人正在不高兴。 柳河父亲正在大发雷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你们去讨好你们小叔, 你们就是这么讨好的?不光没拿到好处, 还得罪了他,你们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劲才抓到这个机会的?” “现在好了, 你们小叔一句话, 全毁了!!现在人家根本不愿意跟我们合作!知道我们这次损失了多少钱吗?!” 柳河在顾翠面前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可现在,面对着父亲的暴怒, 他只能死死低着头,一直等到柳父骂完了, 才敢吭声。 “爸,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小叔也让我们进去了,结果我们进去还没说话,他就让我们滚。” 柳父沉着脸,显然不相信儿子的话。 “除了这个呢?就没别的了?他只看了你们一眼就让你们滚,难不成还能是因为你们长的太丑丑到他了吗?” 柳河低着头:“真的没什么了,啊,对了,当时小叔让我们滚,顾翠不肯走,小叔好像对她生气了。” 一旁安静装死听着的顾翠脸一下子就白了,不可置信看向甩锅给自己的丈夫。 ――啪!!! 柳父果然勃然大怒,摔了一个茶杯下去。 “当初我说什么了?我让你娶个跟我们家家世差不多的,你呢?你就跟被迷了心窍一样,非要娶一个家里没背景还生过一个孩子的女人,现在好了,她连累了我们全家!!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你一出生我就应该掐死你!!” 被这么直白的羞辱,顾翠眼眶泛红,眼泪跟珠串一样的一串串掉落下来。 她充满希冀的看向柳河,希望丈夫能为自己说几句话。 可惜,柳河一直低着头装死,当没听到一样。 柳父气还没消,指着顾翠又是一顿骂。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柳河当初瞎了眼才娶你回来,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有我孙子,我直接让柳河跟你离婚!!” 顾翠脸惨白,却不敢反驳什么,只能竭力开脱自己身上的罪名:“爸,真的不是我,我们刚进去还没说话的时候小叔好像就已经在生气了。” 她大脑疯狂思考着,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背锅人选,眼睛一亮,赶忙道:“是柳书然,我们去的时候柳书然就在门口,小叔一定是因为柳书然才迁怒我们!” 找到了“罪魁祸首”,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没事了。 可柳父眼底却更加晦涩。 “柳书然……” 他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一把抓住面前的顾翠,不顾对方因为被抓疼而下意识发出的惊叫,急急问道: “柳翩然见到柳书然了?他们说什么了?柳书然在柳翩然那留了多久??” 顾翠疼的忍不住皱眉,想要让公公放开自己,可一抬眼,就看到了公公的满脸狰狞,她被吓到了,也不敢再提要求,只怯怯回答: “没有,小叔让人把他赶走了。” “爸,当初柳书然背叛小叔,小叔不是一直记恨他吗?我们肯定是去的时候不凑巧,正好撞见柳书然惹了小叔不高兴,小叔生气才迁怒我们。” 顾翠忍着疼,小心翼翼的出主意:“要不这样,我们教训柳书然一顿,小叔见到说不定就开心了,到时候也许愿意帮我们家一把呢?” 她越说越顺畅,觉得自己出了个极好的主意,结果下一秒就被柳父粗暴的推到一边。 “教训柳书然??行啊,你去教训他啊,看是他先弄死你还是你先教训他!” 顾翠猝不及防差点被推倒,委屈的护住肚子,扯了扯一边的柳河。 柳河也觉得教训柳书然让柳翩然出气是个好主意,闻言不解的问:“爸,你这么小心干嘛,柳书然都被赶出家了,他现在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吗?” “你懂个屁!!” 柳父险些被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气晕过去。 “他柳书然是被赶出家门了,你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这小子以前就是个阴险的,要不是他离开之前做手脚,我们家会败落的那么快吗?!” “你还敢得罪他?是不是嫌我们死的还不够快!!” 柳河被骂的不敢吱声了。 别看他也在公司挂职,可他一向只喜欢职位的权利,大部分时间是不去上班的,就算是在公司,那也是和公司的一些漂亮女职员眉来眼去,哪里知道公司发生了什么。 他心里不解,柳书然不就是个被赶出家门的私生子吗? 之前柳书然没被赶出家时,也没见其他人对他有什么尊敬啊,大家不都很有默契的,将对方当成隐形人吗? 小叔回来后,他可没少听八卦。 当初柳书然之所以过得滋润,那是被小叔护着,后来那也是因为背刺了小叔,拿到了小叔的权利。 后来小叔回来,柳翩然不就立刻被赶出家门和公司了吗? 眼见儿子满脸愚蠢的茫然,柳父心底更是堵了一口闷气。 也不知道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么一个蠢货。 “你还真以为柳书然当初是被赶出去的?那是他自己走的!他走之前还他妈的没忘记在我们公司搅浑水,把自己手里的股份全他妈的卖给了别人,还带走了四成老员工!!” “你也是在公司上班的,就半点没察觉到?他那是被赶出去吗?他是把我们家搅了个天翻地覆才满意离开的!!!” 外人不知内情,只看到柳翩然回来后柳家立刻宣称和柳书然脱离关系,就以为他们是为了讨好柳翩然才放弃柳书然。 虽然他们这么做真的有讨好柳翩然的意思,但如果不是柳书然自己离开,就凭着他蛰伏十几年一举搞乱整个柳家的心机,谁能赶走他? 要不是柳书然动作太快,他们整个柳家也不至于落败到要去讨好柳翩然的地步。 柳河听的满脸茫然,顾翠也是小心护着肚子,脸上都是对自己所知居然完全不一样的懵。 她嫁进来的时候,柳家已经分家了。 柳书然独自住在最偏僻的郊外,十几年都只见过对方一次,但因为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她也只有个“柳家年纪最小的长辈”这么一个印象。 而一直听到的柳书然消息,也是对方只在公司挂职,虽然本身不温不火,虽然当初得到了被赶出家门柳翩然手中的权利,但在柳家,他一直是属于被人遗忘的那个。 柳家公司挂职的,吃老本的,靠着股份作妖的太多了,柳书然在其中根本毫不起眼。 柳翩然回来后,她的印象就是柳家上下都开始当柳书然不存在,甚至连小叔叔这个称号都给了柳翩然。 明明一直得到的信息,都是对方是被柳家放弃的弃子啊。 他竟然那么厉害吗? 那为什么这十几年,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本事? 顾翠赶忙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无意中得罪过对方,等到发现她完全没和对方接触过后,才重重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得罪过柳书然,至于小叔柳翩然,他是第一眼见到他们就让他们滚的,很明显是迁怒。 这两个目前看来柳家最可怕的人,她都没有得罪。 柳父看着儿媳妇脸上变幻的神情,心底更堵。 对方可比他那个儿子有脑子多了。 他又问:“你们到的时候,听柳翩然家的人说什么没有?柳书然是天天去吗?” 柳河摇头:“没听说什么,只知道小叔家的人对柳书然十分不客气,几乎是强行把人推搡出去的,不过爸,柳书然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吗?我看他好像也不是很厉害啊,那些人推他,他都不生气的。” 柳父沉着脸:“你懂个屁!” 柳书然对柳翩然的人那样包容,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这个最小的弟弟与柳翩然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柳翩然小时候同样饱受欺负,可因为认识了纪长泽和腾盛,有这两个人的关系在,其他人也不敢过分,因此他就算是后来被赶出家门遭逢变故,也还算是个正常人。 可柳书然就不一样了。 柳书然的母亲跟了老爷子五年,他是在五岁时被接回去的,之所以没有像是以前那样被养在生母家,是因为他母亲有了别的男人,还正好被老爷子撞了个正着。 做过亲子鉴定,确定柳书然是自己的种后,老爷子才把人接回来,但他膈应情妇出轨,连带着柳书然也遭到冷落,柳家这个逐渐没落的大家族,别的本事没有,内斗倒是十分跟得上潮流。 没背景,还被老爷子厌弃的柳书然在小时候一直都是被哥哥姐姐们欺负的那个,甚至因为没人会给他撑腰,那些所谓的欺负有时候还会上升到身体和精神虐待。 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柳书然看人时一直都是阴恻恻的,像是一条毒蛇埋伏在阴沟里,随时随地等着冲出去咬上仇敌一口。 被柳翩然庇护后,他的日子好过了很多,但看人的眼神始终没变,柳父其实是有点惧怕这个弟弟的,他总觉得对方干什么都无所顾忌。 柳翩然的能力逐渐显现,而柳书然也慢慢崭露头角,这两个人抱团,对于其他兄弟来说是绝对的威胁,一直自持长子身份的他看着老爷子对这两个最小弟弟越来越明显的偏爱,做梦都想铲除他们。 可这两个人太精了,柳翩然能力突出,柳书然又精,他是放下了自己的长子尊严,与底下的几个弟妹一起联合,才找到了个机会离间了两人。 柳翩然被狼狈赶出家门后,柳书然看着比以前更加阴沉了。 只是他好像也受到了影响,从那天开始逐渐平庸下来,直到老爷子去世,柳父和其他兄弟姐妹也慢慢忘记了柳书然的攻击性,逐渐接受了对方的隐形人存在。 结果呢? 这小子在柳翩然回来后,狠狠拆解了整个柳家。 柳家虽然越来越不景气,但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会有今天的下场,柳书然的行为占据了百分之九十。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蛰伏十几年搞垮自己的家族,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他们现在根本惹不起。 柳父思来想去,想到的柳书然这样做的唯一原因就是当初他们骗了他,刺激了柳书然去对付将他一手带大的柳翩然。 假如真的是这样,那他们麻烦可就大了。 如果柳书然跟柳翩然重归于好…… 柳父浑身一震,简直不敢想象他们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报复。 他努力在脑海中思索现在能用的牌,可柳家现在已经是个空壳,也就表面看着风光,其他的兄弟姐妹们争斗了半辈子,谁也没想着团结起来重新救起家族,而是想趁机撕咬下一块肉来安到自己身上。 妻子娘家倒是很有势力,但也没能力去跟柳翩然作对。 儿子是个不争气的,儿媳妇家里毫无背景。 柳父越想越焦虑。 偏偏顾翠还在那出谋划策:“如果柳书然真的有能力的话,爸我们干脆想办法让他和小叔对垒,小叔要是赢了柳书然,我们家也算是出了口气,如果小叔吃力,到时候他就必须要我们帮忙了,如果柳书然赢了,小叔可没有亲生孩子,作为他的家人,我们多多少少也是能分点好处的。” 怎么看,只要柳书然和柳翩然对上,他们都能得到好处。 顾翠自觉自己出了个好主意,想要得到公公的刮目相看,结果一抬眼,却只对上了柳父不善又愤怒的视线。 她一愣,脑海中快速将这个计划过了一遍。 没问题啊,一切都无懈可击。 柳父冷笑:“你真觉得你能骗得过柳书然?” 十几年前他上过一次这样的当,难道十几年后的现在,他还是当初那个少年吗? “自作聪明,从嫁到我们家来,你除了怀孕还做出过什么贡献?现在是我和你男人在说话,你插什么嘴?一个乡下来的,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要添乱。” 如果柳河能有个家世强大的妻子,他还至于这样惶然吗? 柳父心底的焦躁,担忧,惧怕,此刻全都发泄在了这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儿媳妇身上,冷声道:“多嘴多舌,罚你在这跪半个小时。” 顾翠不可置信的看向公公:“爸,我还怀着孕呢。” 她肚子里可是柳河的第一个孩子啊。 柳父却完全没有心疼孙子的意思,只道:“前面流了那么多个,这个保不保的住还两说,真不知道柳河娶你做什么,帮不上忙,连个孩子都生不下来。” 他愤怒的转身上楼。 顾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意识看向丈夫,满脸的楚楚可怜:“柳河……你帮我求求情啊……” 柳河却压根不上心,甚至是带着点厌烦的看了一眼妻子。 “哪有那么娇气,你惹了爸生那么大气,要是我去求情,他说不定连我都一起罚,不就是半个小时,很快就过了。” “行了,你自己跪着吧,刚刚我兄弟叫我,先出去了。” 他说完,拿了车钥匙,头也不回的离开。 柳父就是他们家的权威,顾翠不敢不跪,只能忍着眼泪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柳父一向自认自家是个规矩多的大家族,就算是现在外面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也还是雇了一堆人来维持自己的大家族生活。 罚跪也是家族家规的一种,顾翠之前见柳河跪过很多次,她自己因为一直被当成隐形人,这还是第一次罚跪。 膝盖很快刺骨难受起来,最让顾翠难以忍受的,还是来来回回走来走去的保姆们都看到了她这么狼狈在大庭广众之下罚跪。 上上下下七八个保姆都看到了自己这样狼狈的一面,这对于一向自傲的柳翠来说绝对是极大地羞辱。 她能感觉到,这些人路过她时,都会有意无意的多看她几眼。 顾翠自从嫁给柳河,就一直很在乎自己“少夫人”的颜面,平时在家里虽然对着柳家人小心翼翼,可对那些“佣人”却一直都是鄙夷看不起的。 而这些,这些“佣人”都能看她的笑话了。 她眼泪再也忍不住,再次落了下来。 脑海中莫名想起了当初自己要嫁给柳河时母亲说过的话:“他们不愿意让新娘子的妈去参加婚礼,就只因为觉得我是乡下人,顾翠,他们要是在乎你,会这样对你亲妈吗?” “你还没看清楚吗?他们不在乎我,就是因为不在乎你,你如果非要嫁过去,绝对会受苦,迟早一天你会后悔的。” 顾翠突然伸出手,粗暴的抹去脸上泪水,原本因为疲惫和委屈而塌下的背也挺直起来。 她直直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底满是坚定。 不,她才不会后悔。 哪怕吃苦,哪怕受罪,哪怕被柳家人看不起,鄙夷羞辱,她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她绝对不要像是自己的父母那样,一辈子都要为了挣钱努力,挣得到钱却还没有有钱人的一个包价格多。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那些一出生就是富二代的人能含着金勺子长大,出国留学的钱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他们可以不在乎食物价格,可以想买什么衣服买什么衣服。 她求而不得首饰,包,却只是那些人衣柜里用过一次就忘记的一次性用品。 凭什么呢?她也想过上这样的生活啊。 她只是想过好日子而已,她有什么错! 父母……他们没能力让她过上富贵生活,一辈子的积蓄也只够送她出国,他们不是爱她吗?爱她就应该支持她,就应该为她的美好生活让路,就应该消失在她眼前,不去提醒周围人,也不去提醒她,她出身于什么样的家庭。 只要父母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别人就不会知道她出身在这样普通的家庭里,现在她是吃苦了,可她肚子里是柳河的孩子,柳家未来的继承人。 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顾翠眼底慢慢重新亮起了光,她珍惜而小心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面不光有个孩子,还有着她对于未来生活的希冀。 慢慢来吧。 她丢下了亲生母亲和顾临西才换来了这些,她绝对不会放手的。 顾翠挺直腰直直跪着,眼底充满了野心。 她会努力向所有人证明,她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柳家因为惹怒了柳翩然而被拿走项目,这件事对于柳家来说无疑是重创,面对资金的缺失和竞争对手跃跃欲试的想要冲上来分一杯羹。 他们别无他法,只能努力的想要去讨好柳翩然。 可柳翩然以前心情好了还会见见柳家人,但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凡是柳家人一概闭门不见。 再加上他本身就不喜欢去其他场合,就算是柳家人想要蹲守来个巧遇都不行。 没办法,只能全家一起想法子,群策出力,看能不能找到个办法挠到柳翩然痒处。 打听来打听去,还真让他们打听到了一点小道消息。 据说柳翩然最近几次出门都是去一所学校。 而他去学校,是为了接一个高中生。 对方年纪不大,十五六岁,是个男孩,柳翩然对他非常好,之前还特地托人找了那位最难请的钢琴老师,花高价请对方教那孩子学钢琴。 他甚至还把自己的一所游轮送给了对方,游轮更改名字的时候,简直惊呆了一堆人。 柳翩然是喜欢孩子,可他以前喜欢孩子的方式也只是把他们养在身边好好照顾,可从来没将自己的产业送给其中一个。 那所游轮可是柳翩然几个月前才买下的,当初知道他居然能买下那么昂贵的一所游轮时,可是惊呆了柳家上下,而现在,他居然就这么把游轮拱手送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知道消息的柳家其他人简直如同五雷轰顶,不少人都找到了柳父这,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翩然没结婚,没孩子,因此他们一直都带着一点隐秘的期望,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占到这个便宜,毕竟这可是血缘至亲。 还有一些自己不怎么上心的私生子被柳翩然看中养在身边的柳家人,心底一直都做着自己的孩子被选为柳翩然产业继承人的美梦,甚至还暗暗警惕着其他把孩子送到柳翩然身边的亲人。 结果千防万防,被一个从来没露过面的孩子给空降了。 他们坐得住才怪。 来找柳父问的人是一波又一波,他这一支没有孩子被送过去,比起其他亲人的焦躁担忧,柳父反而高兴起来。 这个孩子八成是柳翩然的私生子了,算算年龄倒是也挺合理,柳翩然这个年纪,有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太正常了。 而柳翩然游轮都送了,可见这孩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只要讨好了这个孩子,这孩子再去找柳翩然说点好话,依照柳翩然一向喜欢孩子的作风,不是亲生的都那么疼了,亲生的还不宠到天上去? 他们哄的那个孩子高兴了,说不定柳翩然不光会原谅他们,还愿意给他们点好处呢。 柳父越想越觉得此招可行,柳翩然向来都是大大方方去学校,堂堂正正接人,想知道那个学生在哪个班级还是比较简单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独子的原因,学校周围居然还有保镖守着,那孩子每次放血都是直接被接上车,上学也都是被送到学校门口,保镖一直看着他进去。 根本找不到单独相处的机会啊。 如果贸贸然上的话,又怕让柳翩然以为他们不怀好意,到时候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柳父在房间里思虑半响,终于咬牙做下了决定。 打了电话给校方,问了一下学校现在还缺一些什么后,他才开始叫人。 柳河和顾翠被叫到了书房。 柳河担心是自己在外面大手大脚花钱被说了,顾翠则是神色不明轻轻摸着肚子默不作声。 “你们两个去一趟一中,捐……” 他肉痛的闭了闭眼:“捐一栋楼,不,还是捐个体育馆吧。” 一栋楼对现在的柳家还是有些太多了。 体育馆都足够让他肉痛了。 “捐体育馆需要去学校商谈一下具体,你们到了学校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接触到高一的一个学生。” 柳父勉强压下自己的不舍,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告知了两人。 “我托人找来了一张合照,就是这个学生,他应该是柳翩然的儿子。”他指了指合照上的少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讨好住他,让他对我们家有好感,不管你们心底想什么,见了他,都给我放警醒点,只要能让他站到我们这头,绝对不惜代价!” 柳河和顾翠赶忙去看照片上的人。 顾翠越看越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但也没多想,好不容易有次立功的机会,她心底满是激动,满脑子都是要如何讨好对方的想法。 柳河也觉得这是个好差事:“放心吧爸,这么大点小孩,只要买点礼物,保证他叫我哥。” “你想的美,你当这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小孩?柳翩然把他当成宝一样,刚送了一艘游轮,还买点礼物,你买点便宜的,他还以为你羞辱他!” 眼见柳河被一顿训,顾翠开口:“爸,您放心吧,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好哄的,只要他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对他百依百顺,他是高一,老师管得严,我们多带他玩玩这个年纪小孩喜欢的游戏,他会对我们有好感的。” 她的计策可比柳河的靠谱多了,柳父这才点点头,他本来是想亲自去的,但对于那个孩子来说他是长辈,可能反而还没有同辈的柳河顾翠更好相处。 “这个孩子以后可能会是你们小叔的继承人,你们现在和他打好关系,说不定对以后也会有帮助,机会都送到面前了,一定要给我把握住了。” 两人都点点头。 顾翠心底却自有一分盘算。 这个年纪的小孩,说好哄也好哄,她如果把人哄到了自己手心里,到时候有了小叔的亲生孩子的看顾,她在柳家的地位也能高起来。 这次出门前,顾翠特地将自己最温婉的衣服拿了出来穿上,妆容风格也往温柔的方向化,在心底打好了腹稿,对着镜子温柔一笑,这才拎着包下楼。 柳河等的不耐烦:“慢死了,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磨蹭。” “对不起啊,我想着要给小叔的儿子一个好印象,就多用了点时间化妆。”顾翠心底不满,面上却笑得温婉。 等着吧。 等到她取得了那孩子的信任,柳河就再也不敢看不起她了。 两人犹如上战场一般,到了学校门口时都深深吸了口气。 校长觉得最近简直太走运了,先是纪长泽捐了一堆楼,接着是纪长泽的朋友柳先生捐了一栋楼,还没消化完这么好的消息,就收到电话,一个企业家也要捐。 虽然只是捐个体育馆,但那也是意外之喜啊! 他欢欢喜喜迎接了顾翠和柳河,看着两人签下字,心底满是满足。 对两人提出有个亲戚在高一,想要参观一下高一班级的要求,自然也立刻答应下来。 等着两人一走,校长正打算吃个麻辣烫庆祝一下,电话再次响起,他接了起来:“纪董啊,什么?十二点吗?那个时间操场是没学生上课,什么?” 他愣了好几秒:“您认真的?” “啊……真的是认真的吗?那、那我是没有意见的……” 教导主任不知道校长接到了怎么样的电话,领着两人到的时候,还是上课时间。 顾翠他们紧张的站在窗边,望向里面认真听课的学生们,鼓足勇气,将合照给教导主任,指了指那个传说中的柳翩然的孩子。 教导主任一看。 哟!熟人啊! 临西同学你到底还有几个好心做慈善的亲戚! 他站到门口,先对正上着课的数学老师点头示意,才开口叫道:“顾临西同学,出来一下,有亲戚找你。” 顾临西茫然抬头。 爸爸和腾盛叔叔翩然叔叔从来不会在上课时间来找他啊。 他走出去,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事才这个时候来,结果一出去,就看到了顾翠望向自己的不可置信视线,顾临西脚步一顿,站住了脚步。 柳河没发现妻子的不对劲,他早就忘了顾临西这个名字是妻子儿子的名字了,一见到顾临西出来,立刻殷勤笑着上前:“你就是临西吧,我是柳河,是你堂哥,我爸爸是你爸爸大哥。” 他讨好的将礼物递过去:“这可是最新版的游戏机,我托了人才买到的,你喜欢吗?” 旁边正笑呵呵看着的教导主任脸上神情一下子不好看起来了。 给高一学生送游戏机,认真的吗? 那么多辅导资料,学习辅助工具你不送,你送游戏机?! 他十分怀疑这俩人是不是顾临西的真亲戚。 顾临西不知道是以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个称自己作堂弟的男人。 他到现在还对对方当初的高高在上满眼鄙夷印象深刻。 结果现在,这个身份是他继父的男人,现在却这么低声下气的自称堂哥。 顾临西后退一步,警惕看向顾翠。 “你们来干什么?当初不是你们亲口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吗?” 视线一直痛心疾首放在游戏机上的教导主任:“嗯?” 一发现顾临西的排斥和话语里的意思,他立刻挡在了对方面前。 柳河愣住。 他没见过对方啊。 他下意识回头看妻子。 却见顾翠脸色青白,低声说:“你忘了?这是我儿子。” 柳河:“……” 顾临西……顾翠…… 当初那个野种? 他赶紧低头去看捏在手里的照片,没错啊,这就是父亲说的那个,需要他们讨好的柳翩然儿子。 怎么柳翩然的儿子变成顾翠儿子了? 柳河第一反应就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等他们反应,下课铃响起。 还不等学生们如脱缰野马一般嗷嗷叫着冲下楼去食堂,天空中就先响起了巨大的飞行音。 学生们:“?” 他们也不下楼了,震惊的站在教室门口,看着空中那个正缓缓降落的直升机。 包括柳河顾翠,也都满脸震惊。 这个私人直升飞机他们是知道的,价格昂贵,换算成人民币,价格逼近一亿。 当初柳河也想买私人直升飞机,不为别的,就为装逼。 结果查了一圈价格,还有保养需要的钱,只能灰溜溜打消想法,当初跟着一起查,也暗暗期盼过自己坐私人直升飞机华丽亮相的顾翠现在还对那些价格记忆深刻。 而现在,这辆造价昂贵,他们当初查价格想都不敢想的私人直升机,却停在了空无一人的学校操场中央。 顾临西刚刚还鼻子有点发酸,此刻看到这架直升机,什么酸都没了。 他突然有种诡异的直觉,赶紧看向教导主任:“主任,手机可以借我一下吗?” 教导主任:“啊?好,好。” 他递过去手机,顾临西搜索学校论坛,点进去,搜索帖子,果然,楼主更新了。 【临西的父亲是世界级别的富豪,他有一辆足足价值几百万的私人直升机,而这天,这架私人直升机停在了学校,原来是暗夜之王亲自来接儿子放学,学校里女生尖叫一片,所有人都充满羡慕的看着这个画面……】 顾临西:“……” 他就知道。 手机嗡嗡嗡的响了起来,来电人:【有钱还支持学习的千年难得一遇家长】。 顾临西:“……” 他默默将手机递给教导主任:“主任,电话。” 教导主任接了电话,瞪大眼,看看下面的私人直升飞机。 “顾临西同学,你爸、你爸他说,他开飞机来接你了。” 儿子我是你爸爸(13)(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要说动侯将军简直太简单了, 把几个皇子当初给他造成的损失往他眼前一放,侯将军就已经磨刀霍霍向赵国了。 他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将自己的损失从赵国赚回来,自从跟纪长泽和军师确定了之后, 就又开始专注于练兵。 在这方面侯将军一向很有逼数。 动脑子的事, 别人来干。 打仗的事,他来干。 纪长泽和军师又好好的谋划了一通。 说实在的, 大皇子这一次干的事实在是足以让他们两人震惊。 好歹也是兴国的大皇子,以前干了再多的蠢事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能够为了自身力量扩展, 跟赵国勾搭在了一起。 他是个傻子吗? 军师觉得也许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在深思谋虑后认为,大皇子可能是在故意装傻,毕竟若是他是赵国, 他肯定是不会帮助敌人皇子的。 但要这是个傻子那可就不一定了。 一个傻子坐上敌国皇位,到时候还不是他们赵国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所以, 大皇子这未必不是反其道而行之。 用愚钝假象, 来蒙蔽敌军视线,让他们对他放下警惕然后再竭力帮助。 不过也许赵国也是这么想的。 但也许大皇子也想到了赵国怎么想的。 这就是所谓的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军师的思维开始陷入无限循环。 纪长泽嘛…… 他不知道大皇子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反正他只知道, 这大皇子二皇子都是从未将底下的百姓们看作是人的。 之前叛军作乱, 二皇子跟叛军勾结,趁乱卖了兴国百姓, 让原本好好地百姓们家破人亡沦为他人奴隶。 大皇子又为了勾搭上赵国, 派人劫了朝廷运往西北城的军饷。 当时正打的热闹,这些军饷要是就这么没了,军师又没有那么擅长打理钱财,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军中人。 大皇子二皇子能干出这种事,不管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位置,他们都不可能再让他坐上去了。 西北城只是他们暂时休憩之地,当初留在这里对上说的是要追拿叛军。 当然实际上是为了好好揽一笔财。 毕竟大军入城,看着威风,只要他们坐在府中,自然会有各路人马来上门送钱。 这本来是侯将军最喜欢的项目,如今因为心怀有国家大义,他也没心思坐在家里收钱了,每天外出校场练兵,大有一副“不打仗不行”的架势。 纪长泽与军师定下规划后,就各回各家了。 其实也简单,他们之前就想要绊倒二皇子,只是因为诸多考虑,主要还是因为怕二皇子倒下大皇子一家独大。 现在好了,也不用考虑了,探查了一番发现,大皇子能够和赵国牵上线,还是二皇子背后安排人干的。 这位二皇子聪明一些,他虽早早的就与赵国有来往,但从未干过叛国的事。 只是偶尔坑一把自家人,通过赵国丰富他自己的腰包,就算是勾结叛军也一直都是躲在了幕后。 这一次出手,恐怕就是想要给大皇子安上一个勾结敌国的罪名。 军师接到了消息后,又陷入了深一轮的沉思。 他实在是难以置信。 两位皇子好歹也是朝中大臣选择过的,从小到大身边都不缺能人异士,难道他们就连个能替他们谋划策略的先生都没有了吗? 他们傻,身边的先生也傻?? 纪长泽派人将满脸恍恍惚惚的军师送了回去。 其实他心里清楚。 这两位皇子傻是真的,但也没那么傻。 他们做下这些在军师看来伤及根基的蠢事,可在他们自己眼中,百姓算个屁啊。 边军将士死了就死了,死了不是还能再招吗? 他们的死,能够给自己铺路,那是他们莫大的荣耀。 纪长泽送走了军师后,自己坐在书房内,摆了一盘棋局。 他也没继续下下去。 而是就这么一脸沉思的坐在棋局面前陷入思考。 过往的下人们偶然有胆子大的悄悄看了一眼屋内,见到这场面都不敢多言,一个个手脚都轻了一些。 思考了许久后,纪长泽得出结论。 果然,这样是很能装逼的。 很好,到了京城就用这招。 等过了一些时日,侯将军就传信回了京城。 大致意思如下: 陛下,我把西北城的叛军都给弄死了,城中现在也挺平安的,我没事干了,您下个旨,是让我回去边疆还是让我干别的,我都听您的。 随着这封信一起去京城的,还有纪长泽与军师挑出来的探子。 他们本来在京城就有探子,只是之前侯将军一直在追着打叛军,也没人注意他。 现在拿下了西北城,他身上有了荣耀,这一路回京盯着的人可就多了,要是不安插几个探子让他们盯着,恐怕又不能太平。 这封信到了京城,陛下的反应果然在他们的预料中。 让侯将军去对阵赵国。 纪长泽不跟着一起去。 侯将军保举了他,他也算是得了个朝廷文职。 大皇子想要通过两国打仗来让赵国支持自己,二皇子想要通过这件事来将大皇子拉下马。 这要是自家打赢了,效果可是大打折扣。 所以,两位皇子定然是不会让侯将军赢的。 军师陪伴侯将军到前方,纪长泽则是去京城,为他们打平前路。 他提前将要离开西北城,需要将娘子送到户县老家,自己去京城做官。 江晚晴本已经适应了在西北城的生活。 她性子一向坚强,身子也好,之前被叛军抓去一路过来都没什么病痛,如今回到了自己家中,有丈夫在身旁,有丫头伺候着,厨房见天的送一些温热滋补的东西来。 还有大夫养在府中,时不时的给她把脉,她的身子如今倒是比还未成婚前还要康健了。 再加上丈夫又尊重她,将满府的事务都交给了她,有了事业与没有事业还是很不一样的,江晚晴自身没有什么感觉,纪长泽却能看出来,她眉宇间的怯懦已然去了很多,人也开朗了。 在古代,能够手握府中权柄便是大部分女人的底气,还要再加上丈夫的宠爱以及膝下要有孩儿。 每次她出门在外,无论什么天气,纪长泽都会来接她回府,整个西北城没有人不羡慕的。 腹中孩子也十分健康,只等着瓜熟蒂落。 在这样的三方好心情下,江晚晴底气越来越足,每天的心情也很好。 心情好,这身子自然也就顺了。 她不是个只等着让丈夫来帮自己的,在发觉纪长泽很爱看书后,江晚晴便也看了起来,晚上练字,比划着丈夫的字来。 纪长泽都顺着她,她爱看书,便搜罗一些孤本,她想练字,就自己写了字帖让她照着练,如今是冬日,偶尔夫妻两个再来个踏雪寻梅。 她的事,郑家未曾在外多言,只说纪夫人与郑少夫人是好友,算是将江晚晴的名声保的死死的。 虽然就算是他们传出去了,纪长泽也有法子,但人家如此好心,他自然要承他们的情。 于是,郑家得到了一个肥硕的果实。 他们感恩戴德,连带着郑少夫人在府中地位都高出了不少。 她感念这是因为纪长泽,对着江晚晴越发好了。 两人如今好的倒是跟亲姐妹也差不离了。 现在要离开西北城,江晚晴自然是不舍得,恰巧西北城的王家太夫人举办了菊花宴,请来了各家夫人小姐们赏菊,一番热闹中,江晚晴拉着郑少夫人的手坐在了亭子里。 与她说了自家要离开西北城的事。 郑少夫人抱着手炉的手一动,脸上显出了不舍来。 她放下手炉,拉着江晚晴的手叹息道;“往日里我也是不爱出门交际的,与其他夫人小姐们也都说不到一块去,如今好不容易来个你,你却又要走了。” “别难过,等到我回了户县,还写信给你,到时候我们姐妹照样能联络的。” “那也是不一样的了,郑家根基在西北城,我恐怕这辈子都要住在这儿了,我们啊,许是这辈子都不能再相见。” 说着说着,郑少夫人眼圈便红了。 虽说她将江晚晴留下来是因为那签文,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处着处着,便有了真的姐妹情。 如今姐妹要离开,怎么能不伤心。 江晚晴看着她如此,心底也有些不好受,拉着她的手劝慰道;“我夫君说,等到他四十五岁后便辞官不做,带着我四处游历,到时我便来西北城寻你可好?” 郑少夫人有些诧异:“四十五岁便辞官?可这般年纪,正是在朝中大有作为的年纪啊。” “夫君他不在乎这些。” 一说起纪长泽,江晚晴眼中便带上了几分甜蜜:“他说,人这一辈子,小时男子要发奋读书,女子要学针线,稍微大一些,结为夫妻,男要在外劳碌,女要在府打理,等到孩子出生,便又要为了孩子多方筹谋,活了小半辈子,竟都不是为自己活的。” 她的手落在了腹部,轻柔的摸了摸:“夫君说,等到他四十五岁,我们的孩子也已经成丁,自可独当一面,到时我们便四处游玩,若是觉得哪里好了就住下来,住的腻了再换地方,总是随心要好些的。” 郑少夫人听的向往极了。 她虽眼圈还是红的,脸上却又露出了个为江晚晴欢欣的笑出来:“你可好了,我们女子基本上都是一生被困在府中,日后若是你能四处游历,可要写信将那些风景给我,我看着,就也好像是自己也游历了一般。” 江晚晴点点头:“一定。” 两人又亲亲热热说了一会话,郑少夫人突然想起什么,坐直了身子,仔细询问道:“你夫君要去京城做官,那你岂不是要一个人回户县老家?” “夫君说要送我回去,等到安定好了我,他再去京城。” 江晚晴倒是不怎么伤心纪长泽不带自己。 她自己当家之后,才知晓出行不易,若是她未曾怀孕,去也就去了,既然怀有身孕,便能不出门就最好不出门了。 若不是留她一个人在西北城不好,夫君也不会决定送她回户县。 “那你可知你夫君在老家还有什么亲人?” 江晚晴是早就做过功课的,当即便道:“二老都在,上无爷奶,底下弟弟有三,妹妹有二。” 郑少夫人连忙又问:“纪大人可是说了要让你教养妹妹?” “说过了,夫君说妹妹是有女先生的,但到底先生不比自家人,还是要我这个嫂嫂带在身边好好教导的好。” 听到江晚晴的回答,郑少夫人松了口气。 脸上的笑容也放松下来:“这就好了,你夫君果然是敬重你,我与你说,我知道几位夫人,嫁过去之后,婆家从不肯让她们亲近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就是怕她们故意教坏,诶,这种坏心眼,谁敢有,可婆家如此行事,却是伤透了她们心的。” “我与你说几句知心话,你别看我在府中过得好,刚刚嫁过来时,也是十分艰难的,婆婆不肯将府中事务交给我,她房中随便一个婆子都能甩我的脸子,我夫君他忙碌,我也不好拿这些打扰他,公公就更别说了,之后还是我对婆婆好好奉着,一直过了两年,她才算是放权。” 说到这里,郑少夫人难掩羡慕;“光是我认识的夫人少夫人们,哪个不都是先在婆婆手底下过了几年才能管府中事务,就算是如此,婆婆在顶上看着,有时候也不得不照着婆婆的意思行事,再没人像是你这般,夫君疼爱不说,还能自己掌管家中事的。” 江晚晴之前并不知道其他人家的夫人们都是如何的,也是这段时间参加的宴会多了,才知道夫君原来给了她这么大的体面。 此刻见郑少夫人说,她笑着轻轻推了对方一把:“你这话说的,倒好像是你家夫君不疼你一般,我怎么听闻,西北城大家最羡慕的人便是你了,羡你丈夫一心一意不纳妾,家中又是你做主,婆婆也是个慈祥的,这些话你倒是不与我说。” 郑少夫人被她故意促狭的模样逗的笑的直不起腰:“诶哟喂,可见你是有了靠山了,还来打趣我,等到见到你家纪大人,我可要问问他,如何能将夫人养的跟个小孩子一般。” 两人笑成了一团。 外面的夫人小姐们看见了,心底都是一阵羡慕。 虽有人觉得她们在外面笑成这样有些失礼,可若不是被自家的郎君捧在手心里,怎么能如此放松。 哪里像是她们,要谨言慎行的。 郑少夫人还好,她们向来都是知道她的,是个好命的。 而这位纪夫人就更加好命了。 夫君是侯将军麾下的得力人,如今还被侯将军举荐做了京官儿,那纪大人,她们是见过几次的,生的一表人才,面白如玉,总是温和笑着,望向江晚晴这个妻子的眼神也温柔极了。 江晚晴娘家无人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虽说纪大人也是农家出身,可到底如今地位是不同了,他竟也从不纳妾,对外应酬的时候更是不肯碰外面的女人一下。 纪大人也是要到军营里面去的,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江晚晴出来,便总是他来接回家去。 这等护妻,实在是让人不想羡慕都不行。 宴席一结束,夫人姑娘们纷纷的出府,坐上各自的轿子,等到她们一出去,夫人们还算是稳重,一些年轻的姑娘们便忍不住好奇的偷偷将视线望向了坐在马上,安静等在府外的那位纪大人。 与旁人不好意思说,与自家姐妹却是很好意思的。 “二姐你看,那便是纪大人,每次纪夫人出来,都是纪大人接回家的。” 姐妹中的姐姐小心的看过去一眼,顿时有些诧异的道:“这位纪大人生的好相貌。” “可不是,不然为何我这次非要拉着你一起来。” 不光她们姐妹二人在悄悄望着纪长泽,其他的姑娘们也都或多或少的看过去几眼。 倒不是有什么歪心思,只是难得有这样相貌俊俏,也有官位,还十分体贴的郎君出现,她们忍不住想多围观围观。 纪长泽穿着一身天青色衣衫,袖口和衣摆绣着蓝色纹路,衣服修身,穿在他身上衬的他威武又多了几分,这衣服是江晚晴做的,他特地穿了出来显摆显摆。 他特地来接,除了不放心江晚晴,也是想要给她这个体面。 她年幼失去父母,之后又被叛军这样抓来西北城,寄人篱下一段时日,就算面上不显,或多或少还是要有自卑的。 纪长泽做的便是将她的那些自卑都驱逐走。 他要的便是她成为众人都艳羡的对象。 一直安静等着,没一会,江晚晴便与郑家少夫人说说笑笑的出来了。 郑少夫人一眼便看见了外面的纪长泽,笑着打趣道:“看看,你家那位来了,我就说了,他定然是要来接你的。” 江晚晴也猜到了纪长泽会来接自己。 可当抬眼望去,见着那马上人冲着自己浅笑时,心中还是惊喜了。 她脸上笑容欢欣了几分,对着好友道:“那我便先走了,你也别担忧,夫君说我着公婆都是农家人,弟妹又还小,到了户县,也还是我来管着府中,我想着,能够养出夫君这样一个良善的性子,公婆定然也都是好人,不会难为我的。” “你心里有底就好,去吧,记得写信给我。” 郑少夫人依依不舍的与她道别。 江晚晴便在许多夫人姑娘的视线下,提起裙摆下了台阶,一路到了纪长泽跟前。 纪长泽翻身下马,在众人的视线下掀开身后轿子帘子,一直看着自家娘子进去了,才重新坐上马。 轿夫抬着轿子开始往前走,纪长泽就坐在马上,在轿子以守护姿态慢慢走着。 江晚晴掀开帘子,朝后面看去。 她本是想要看看郑少夫人的,一眼望去,却没错过那些夫人姑娘们的艳羡视线。 心底,一瞬间便被巨大的自豪与开心填满。 放下帘子,外面是夫君温声问着她的声音:“明日就要启程了,你莫怕,我爹娘性子都很好,你们定然能相处好的。” 江晚晴在轿子里露出一抹浅笑。 回道:“我不怕。” 有夫君在,她还怕什么呢。 如今她虽然还有些字认不全,账本却已经可以看得清楚了,也学会了如何管理府中事务,这段时间那些礼仪她也都学着。 夫君疼她,愿意护她。 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能怕什么。 总不可能一直要靠着夫君的帮自己撑腰的,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她绝不会露出怯意,让他去了京城还要忧心家里。 孝顺公婆,照顾弟妹,管理府中内务,这些她都有把握能做的很好。 夫君帮着她直起的腰,她绝不会再弯下去。 处理好了西北城的事,宅子暂且封着,留下一个看门的,剩下的人有卖身契的,便都带着一道上了水路。 纪长泽身边有护卫,坐的大船,一路上也没有不长眼睛的水匪撞上来。 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到了户县。 眼看着快要到达户县的时候,纪长泽先派出一个人坐上小船去户县家中告知他们快要回来了。 纪父纪母如今是越活越年轻了。 纪长泽就算是去了西北城,也一直在写信给他们,他们不识字,底下的孩子们却可以念出来给他们听。 他们知道儿子从儿媳妇好友中接回了儿媳妇,也知道了儿媳已经怀有身孕,还知道了儿子被举荐做官。 一桩桩一件件,竟都是好事。 底下的孩子们也都听话懂事,去学堂的去学堂,在府中跟着先生学的跟着先生学。 还都认识了朋友。 眼看着他们穿着崭新的衣物,脸上养的红润,身上也都长了一些肉,不再像是以前那样瘦骨嶙峋,一个个脸上也都早就没了从前的愁苦,而是每天都很开心。 每天一睁开眼,夫妻两个总要想着,这恐怕就是神仙的生活了吧。 而如今,他们的长子要带着长媳来了。 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孙子或孙女。 夫妻两个激动地就到了门口守着,三个男孩都在学堂,两个女孩倒是都在,便一起来了。 纪长泽坐在马上,江晚晴在轿子里。 他们这次不是行军打仗,不用需要考虑修整,西北城离着户县又还算是相近,走的又是水路,只走了半个多月就到了。 也还好江晚晴不晕船,肚子里的孩子也乖觉,在船上无聊了,纪长泽就教她认字写字。 然后再盘算一下去了京城要如何做。 就这么着,到了户县,纪长泽便立刻上了马,护送在轿子旁边。 他们这一行人还是十分显然的。 户县到底贫困,虽然因为挨着水边,许多行商会来吧,但到底行商都是平民,也不会带什么护卫。 再看看这位刚刚进城的贵人,豁,身边带着二十名穿着铠甲一看便是精壮兵骑的护卫,身后连着足足五辆马车,旁边还跟着穿着比他们这些百姓好出不少衣衫的丫头小厮。 看看这规矩,这些丫头小厮们每一次踏出的脚方向居然都是一样的。 这是谁家的贵人啊? 百姓们纷纷好奇,因为护卫,倒是也不敢上前,只能躲得远远的悄悄的看着。 一直等到这车队停在了纪家门前了,他们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纪家的啊。 这纪家之前听闻长子是在军中做事的,发了财便将父母弟妹都接到了县里来,好好养着。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有出息啊。 纪父纪母也没想到纪长泽回来的阵仗竟然这样大。 他们看着那些护卫,还有跟在马车边上的丫头小厮们,竟是有些惊了。 纪长泽翻身下马,将轿子里的江晚晴扶了出来。 夫妻两个上前,拜见父母。 “爹,娘,孩儿不孝,在外这许久,也没能在您二老跟前孝顺。” “快起来快起来。” 二老怎么会怪他们的大儿子呢。 若不是他几时回来,这家里恐怕早就散了。 纪父看纪长泽,纪母的视线却是落在了江晚晴身上。 这么一看,她便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江晚晴腹中还有孩子,不好施粉黛,但她本就年轻,自从被纪长泽接回家就没吃过苦头,脸色红润,肤色白皙,日子过得好了眉目便十分舒展,光是站在那儿,就十分的落落大方。 纪母之前本以为江晚晴会是与他们村里差不多的女子,她打定了主意要当一个好婆婆,毕竟长泽的命可都是这个儿媳妇救下来的。 而如今,看江晚晴这模样气质,竟是比这段时间她见的大户人家的夫人都不差了。 “儿媳江氏,见过公公,见过婆婆。” 江晚晴上前行礼。 纪母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可是辛苦你了,跟着长泽东奔西跑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到底是第一次见公婆,江晚晴原本心底还有点忐忑。 没想到纪母竟然这样和善。 纪母本就是村里人,即使这段时间当了夫人,身上依旧也有点改不掉村里人的习惯,而江晚晴自己也是村中长大的,见她如此,心底倒是越发亲近了。 婆媳两个相处融洽了,纪长泽摸了摸两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妹妹头。 温声道:“我还要去京城,你们嫂嫂肚子大了不好跟着一起,日后便留在府中,快去跟嫂嫂见礼,她会的东西可多了,也能教教你们。” 五丫六丫听话的上前,给江晚晴见礼。 她们年纪还小,个子也小小的,望向人时,五丫是好奇,六丫是懵懂,相貌这段时间俱都养出来了,与纪长泽有几分相似。 江晚晴本就喜欢女孩子,再看到她们与长兄有些相似的相貌,顿时爱屋及乌,眼中露出了喜欢来。 一家人胜利会师,东西陆陆续续的搬进了府中。 纪母这才想起来问儿子:“长泽,这些人,这都是咱们家的?” “娘,这些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从前我安置的时候没选太多仆从,就是怕奴大欺主你们压不住,如今娘子来了,府中小厮丫头多一些也无妨。” 纪母望向江晚晴,她正大着肚子站在那与人讲话。 虽语气温柔,说话也和声和气的,却十分的仅仅有条。 “先将东西搬进来,将箱子里的书都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衣裳都要重新洗一遍,跟洗衣裳的婆子说这几日就辛苦她们一些,月钱翻倍,再给这些丫头小厮安置屋子,管家呢?还晕着呢?让刘大夫去看看,等到管家歇息好了,让他将府中下人的名单交给我,对了,还有……” 纪长泽笑着站在纪母身旁,扶着她问道:“娘,您看我这个媳妇如何?在西北城的时候,可是许多大户人家的夫人都夸她的,如今我要去京城,有我娘子在府中照料你们,也能放心许多。” 纪母本还愣着,听儿子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个儿媳妇好。 虽与她想象中的柔顺温和不太一样。 但能帮上她儿子,就是好的。 安置好了江晚晴,又特地请好了稳婆,对着三个弟弟一一嘱咐,要他们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记得多看顾家里,又让两个妹妹跟着江晚晴这个嫂嫂学着管理家中事务。 一切都办好了之后,纪长泽才算是可以安心去京城了。 只是走之前,到底觉得有些对不住江晚晴。 “你刚刚怀有身孕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如今你肚子大了,再过上几个月就要生,我却还不在你身边。” 江晚晴却想的清楚:“我知晓你心里有我便好了,在不在身边的也没有什么妨碍,公婆疼我,弟弟们都乖,两个妹妹如今也跟着我在学着打理家务,师父也在府中,我生产时,万事不操心。” 她握住了夫君的手:“倒是你,在京城要一切小心,我会为你看好这个家,等着你回来。” 纪长泽望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会尽快回来的,至少你生产时,我要陪在你身边。” 这句话江晚晴没放在心中。 她生产只剩下几个月了,要从户县前往京城,若是快马加鞭,是不到十天可以到,但是纪长泽是去做官的,哪里能容的他说回来就回来。 江晚晴不怕生产时没人陪,她只要夫君平安。 纪长泽再次踏上了行程。 只是这次,他不再是为了家里人,而是去战斗去的。 纪长泽在朝廷扎根的很快。 他本就是被皇帝记在了心里的人物,又有军师的人帮助,两个月里,虽看似是不温不火,实际上背后筹谋的事可不少。 侯将军顺顺利利的将赵国打了回去,打回去不算,还抢走了对方三座城池。 他可耀武扬威极了。 难得的被军师允许喝酒,侯将军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口喝酒,兴奋道:“如今老子把赵国打成这样,只等着陛下叫我进京,那二皇子实在是欺人太甚!!之前我也是不敢对上他,如今有你们在,我还怕个鬼!!” “等着瞧吧,我定然要进京,一番谋划,让他之前干的那些恶心事都大白天下!” 军师默默喝酒,不多言。 打赢了胜仗的消息传来,陛下果然大喜,派人传侯将军回来封赏。 侯将军这一路上都没闲下来。 他又是锻炼自己健壮结实的体魄,又是努力的忍着打瞌睡的欲望看兵书,试图培养出一点能与二皇子打擂台的智商出来。 时不时的,还要自言自语,练习着若是自己遇到了那喜欢哔哔的敌人要如何反驳。 一直到了皇城脚跟下,他觉得,自己神功大成了。 可以前去对上大皇子了。 这个家伙,往日里干的那些事也就算了,对着他使绊子也就算了,他竟胆大妄为,将手都伸到了军饷上。 若不是他候兹自掏腰包,补上了这笔,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将士。 呸!! 他定然要与这种邪恶势力斗争到底!! 侯将军入了京城,先去自己的将军府中洗漱一番,换上衣物,准备等着陛下叫他进城。 头发还湿着,推门出去时,便瞧见几个月没见的纪长泽正与军师对坐着。 两人见他出来,都示意他坐过来。 侯将军雄赳赳的上前,跪坐下之后,一脸严肃道:“我已然想清楚了,反正如今我打了胜仗,大皇子也将我视作眼中钉,不除掉他不可,二位可一定要助我。” 军师笑着拿起茶杯喝茶,没说什么。 侯将军:“我们先进朝廷,告发大皇子通敌。” 纪长泽:“三天前,陛下已知晓此事,不光这个,还知道了大皇子与宫中一嫔有点什么,大怒,已将他秘密囚在府中了。” 试图大展宏图的侯将军:“……” “啊……原来如此,不过也不要紧,还有二皇子也与我有仇,纪先生你不知晓,原来之前苦城瘟疫是二皇子故意投放,他再去请名医,又是求神拜佛,又是自己施舍米粮,就是为了一个好名声,让许多百姓枉死,而且他还囤积兵马,他分明是有不臣之心。” 纪长泽:“昨日二皇子知晓了他与赵国有来往的消息已经递到了御前,已经在布置兵马,今夜便要造反闯宫。” 侯将军:“……” 军师笑着拍拍表哥的肩:“好了,将军只等着救驾就好。” “但是……怎么会……” 纪长泽:“他为何知晓?自然是我派人告诉他的。” 军师问:“你真的递消息了?” “并无,不过二皇子以为我递了便好。” 他给一脸懵逼的侯将军倒杯茶。 侯将军:“……那我就什么都不做了?” “自然不是,将军率真保持下去就好。” 等到小皇子继位,侯将军越是率真,朝中大臣就越是安心,这个国家也越是安定。 侯将军:“……” 他翻译了一下。 这意思就是说,让他继续蠢下去呗。 儿子我是你爸爸(14)(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第53章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一直在看着那一看便是读书人的军中人满脸喜色的上前一步握住了江晚晴的手, 郑少夫人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别说是她了,就算是江晚晴本人都是懵着的。 她愣愣的望着面前人,张张口, 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要说什么, 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流了满脸。 “夫君, 夫君你还活着……” 自被救后,便为了腹中孩子始终强迫让自己坚强的她第一次失控,第一次不顾礼数, 就这么带着满脸的泪,扑到了丈夫怀中。 纪长泽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瘦削的身子, 即使是怀着孕,又被好好相待着, 除了凸起的腹部, 江晚晴也还是没养出一些肉来。 她的身子颤抖着,眼泪汹涌而至,很快就打湿了纪长泽的衣衫, 哭声哽咽, 张口想说话,出来的却又变作呜咽。 “我活着, 我一直好好活着, 不哭了。” 纪长泽也同样没有顾忌礼数,这段时日,实在是让这个柔弱却又坚韧的女子吃足了苦头。 就算是他多方准备, 到底还是免不去她一路上受的苦,也免不去她在以为丈夫过世后的悲痛无措。 久别重逢的夫妻两个相拥。 郑家人也没时间去想他们失不失礼了。 他们已然被面前这一幕给震呆了。 尤其是对府中女客并不怎么了解的郑老爷。 内宅他一向是不管的, 对于江晚晴,只知道她是儿媳妇的好友,这段时间住在府中。 江晚晴是女子,就算是拜访肯定也是拜访郑夫人,也不会来见他这个男子,而他在外忙碌,郑夫人也不会拿“儿媳妇救了一名怀孕女子在府中暂住”这件事来跟他说。 结果这怎么,住着住着,就成来府中拜访客人的娘子了。 郑老爷先是愣着,接着又是一喜。 是这位纪大人的娘子好啊!!! 这位夫人可一直都是他儿媳妇的好友,有了这层关系,多少能让他们郑家多一些底气。 他连忙看向身旁同样一脸懵逼的儿子,悄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纪大人也是今日清晨才入城的,听闻他是户县人氏,他的娘子怎么会是纪夫人。” 话刚说完,他便又反应了过来。 对啊,江晚晴一直说自己夫家姓纪,底下的人对他说的也是少夫人好友纪夫人在府中居住。 她夫家姓纪,纪长泽也姓纪。 对的上。 但之前谁会往这边想。 郑少爷也是有点懵逼,但他与娘子一向好,两人倒是也会说一些闲话聊聊天,因此也能打的上来一两句,同样悄声回道: “这位纪夫人是娘子从城外救回来的,之前说是丈夫过世,留下她府中的遗腹子,娘子可怜她无依无靠,便让她在我们府中居住。” “救的好!救的好啊!!” 郑老爷听的满脸喜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晚晴说丈夫过世,但纪大人又活得好好的,但只看两人这副喜相逢的模样,便知道他们的关系肯定差不了。 如今他们纪家的少夫人救了在侯江军面前很得力的属下夫人,这已经不是一些底气了,这简直就是满满底气啊。 郑少夫人也是懵着,见丈夫与公公交谈,连忙迈着小步上前,小声问道:“这位大人是?” 郑少爷连忙与娘子悄声科普:“这位大人姓纪,字长泽,是侯将军麾下得力之人,据说这次一路剿灭叛军拿下西北城又去了葛q氏将我朝百姓救回来,他居功甚伟,听闻侯将军已将他的名字与功劳报与陛下,如此大功,未来官位只高不低,娘子,你这次可是救了他夫人,你可是帮了我们郑家大忙!” 郑少夫人听着丈夫说的这一连串的话,惊讶的回头望了望正轻声哄着江晚晴的纪长泽。 “可他看起来,仿佛十分年轻,而且像个文人。” “他就是文人,只是投入了侯将军门下。” 见纪长泽只顾着哄娘子,没注意他们这边,郑少爷小心拉着郑少夫人的手,将她带到了一旁,特别小声的道:“你别看他年纪轻,我听闻,之前朝中有人不肯拨军饷下来,便是他处理的,那阻拦之人已丢了官位,被流放千里,就连二皇子都没能保住他。” “而且……” 他声音又低了几分,附耳说着:“二皇子因着此事也受了陛下训斥,都知晓二皇子向来都是有仇必报,却奈何不了这位纪大人,听闻是纪大人的名号……” 郑少爷又小心看了看周围,才将剩下的话说出来:“天子都是知晓的。” 丈夫所说的这一番话已然是超出了郑少夫人的认知。 她不明白又震惊:“可、可这位郑大人不是侯将军麾下吗?” 谁不知道侯将军一直带兵剿叛军,要入了天子的眼,人总要先在京城天子脚下才好吧。 “这些我就不知晓了,能够打听出方才跟你说的话来,还是因着姨母婆家侄儿媳妇的妹妹在宫中是个才人,若不是知道这些内情,父亲也不会巴巴的如此讨好。” 他没敢指纪长泽,只能用眼神示意郑少夫人望向正低声与江晚晴说话的看似文弱先生。 “总之,你这次救了他娘子,这便是一桩善缘,我们郑家有了这个人情,日后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呢。” 说着,他忍不住有些激动。 什么叫做瞌睡来了送枕头,这就是啊。 接到了帖子的时候他爹还在发愁,只知道这些八卦,纪长泽具体喜欢什么一概不知。 结果他们倒是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可是他娘子,救了纪长泽娘子啊! 他本就喜欢郑少夫人,现在看郑少夫人的视线更是柔情似水。 郑少夫人自己都还恍恍惚惚着,就被丈夫这样看着,当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手,红着脸,低声道:“青天白日的,父亲还在看着呢。” “无妨。” 郑少爷笑着又去拉她的手:“我可要好好看看我这个贤妻。” 郑少夫人心底甜滋滋的,到底没再收回手。 而亭子里,纪长泽也已经将自己为什么大难不死给交代清楚了。 “……被救起来之后,我便投靠了侯将军,我知晓叛军带走你们定然不是贸然杀人,而是会来卖给葛q氏。” 见江晚晴一双眼眸里还仿佛含着水,时不时望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啜泣一下,纪长泽拿着手帕,一手替她擦拭眼泪,一边继续道:“之后我便跟着军营一路打了过来,前段时间将葛q氏拿下,救回了被叛军卖过去的百姓,只是在那其中没看到你,抓住的叛军说他们偶尔也会将一些兴国百姓卖给西北城的人家,我这次来郑家,便是想要请郑家帮忙寻你……来,擦擦脸,没想到啊,竟这般巧,就在这里遇见了娘子。” 纪长泽直接隐去了他派人来寻,以及在叫人去寺庙里装云游大师,又跟郑少夫人说了那一番话,等到潜伏在郑家,发现被郑少夫人以客相待的的确江晚晴后才离去。 而这一段时间,江晚晴的身体状况以及过的好不好都会有人告诉纪长泽。 至少郑少夫人对江晚晴的确是当做了知心好友,无一不是优待,纪长泽就按住了想要将江晚晴接出来的心。 一直等到大军入城,清缴了叛军余孽,确定自己身边安全了,这才来郑家接人。 这些就不必告诉江晚晴了。 她现在为他能够逃出生天而高兴,若是知道他这身荣耀代表着多少危险,就该为他担忧了。 虽然纪长泽不觉得那些危险有什么,但江晚晴到底怀着身孕,不好受刺激。 于是,明明知道江晚晴怀了几个月,肚子里的孩子情况怎么样,她喝过几次保胎药,这孩子最近发育相当良好的纪长泽还要满脸惊喜又带上一点忐忑的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凸起的腹部。 “娘子,你的肚子?” 江晚晴这才从丈夫没死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低头望向自己的肚子。 “被抓来的途中我就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了。” 她说完,神情有些忐忑的望向纪长泽。 毕竟两人成亲才三天她就被叛军抓走了,当时肚子是平坦的,如今再见面肚子却都大了。 就算是江晚晴心底清楚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是纪长泽的,此刻也难免有些担忧。 毕竟大部分的情况下,男人定然会疑虑这个孩子不是自己而是叛军的。 郑少夫人眼见着两人的话题说到了这里,也顾不上和丈夫说完,连忙上前行礼:“纪大人,这孩子的确是大人的,我初次见晚晴时,丫头还劝说她打掉孩子日子会好过些,她倔强,说什么也不肯打掉,还说这是夫君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她一定要将孩子生下来好让夫君有个香火的。” 她爱做善事,也救过不少可怜女子,只是不像是对江晚晴这样,而只是给些银钱或者帮着找找活做。 之前就有个女子,她是妾侍,夫君是个行商,她随同在车内,路途中遇到了劫匪,夫君被抓去逼问银钱,她这个女眷躲在车上逃过了一劫。 第二日,夫君归来。 她满心欢喜,还未上前嘘寒问暖,就被质问昨晚上她去了哪里。 那女子连忙解释自己躲在了车内,可无论她怎么说,夫君都不肯相信。 他只是一门心思的认为这妾侍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靠自己躲过劫匪,再加上妾侍因为躲避而发丝散乱,因为忧虑他而一夜未睡面容憔悴,他便认定了她昨晚上已经被劫匪糟蹋。 之后便对她十分冷淡,拿着这件从未发生过的事嫌弃她不再冰清玉洁。 还未到地方,只在半路上,她就被撵了出去。 还是随行的夫人心善,知道她一向本本分分老老实实从未作妖过,派丫头去给了一些银两干粮,这才支撑着她一路到了西北城。 这还只是一晚上没有和夫君在一起,也未曾怀孕呢。 郑少夫人不免有些担心这位纪大人怀疑江晚晴。 “辛苦娘子了。” 让她安心的是,这位纪大人虽看着是个书生模样,性子却丝毫没有一些书生的多思多虑。 脸上也没什么怀疑神色的,带着喜色与愧疚便接受了娘子怀孕这件事。 纪长泽轻轻摸着那凸起的腹部。 因为江晚晴本人很瘦,所以这肚子也就十分显眼了。 他认真道:“是我不好,让你吃苦了,待在西北城的事了了,我便带你会户县老家。” 江晚晴松了口气,红着眼微微点头。 夫妻相逢,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纪长泽也顾不上会不会失礼,只匆匆对着郑家人拱手道歉。 “多谢郑家出手相助,我这才能见我娘子平安,今日就先不打扰了,待明日,我与娘子一道上门道谢。” “客气客气,纪夫人也是我家夫人的好友,应该的。” “纪大人客气了。” 郑家父子都是满脸的笑容,看着纪长泽小心护着江晚晴离去,一路送到了门口。 纪长泽是骑马来的,江晚晴不会骑马,还好郑少夫人贴心,叫了府中轿子。 她站在府门口,看着江晚晴被纪长泽扶着进了轿子,又隔着帘子与她说了几句话,那看似文弱,身量却十分修长的纪大人才转身上马。 他未加速,只跟在轿子旁,慢慢走着。 一直望着他们离去了,郑少夫人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为好友高兴的欢欣神色。 捏着帕子喃喃道:“竟是没想到,晚晴的夫君居然没死。” 而且,还这样有缘的相遇了。 “何止没死,简直就是大有作为啊。” 外人走了,郑少爷脸上的喜色便再掩饰不住了。 郑老爷也是同样。 他看了一眼站在那儿的儿媳妇,心底满是满意。 娶妻娶贤,这句话果然是没错。 谁能想到呢,在西北城的人家正想方设法要与侯将军搭上线的时候,他们家的儿媳妇竟然已经救了那位纪大人的夫人了。 之前他对郑少夫人嫁过来这么久还未怀孕还有些不满,只是儿子却与娘子关系好,不肯纳妾。 原本郑老爷还想着,等过段时间,西北城安定下来了,就算是儿子不乐意也要找个老实的妾侍来为他们郑家延续血脉。 儿媳妇不乐意的话,那孩子生下来就抱给她养着,若是她有了孩子,再将孩子送到妾侍那就是了。 如今这一出,倒是让郑老爷打消了这个想法。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儿媳妇是很不错的。 相貌就不提了,处理府中事务倒是一向仅仅有条的,人也有善心,对着他儿子也十分好,如今还帮了府中这样一个大忙。 如今还没孩子,也许是缘分还没来吧。 两人都是找了大夫看过的,都没什么问题,也许他们不催,过段时间这孩子自己就来了。 郑少夫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公公刚刚决定不给她丈夫塞妾侍,她还在捏着帕子,又为江晚晴高兴,又带着点担忧的想着。 这纪大人如今地位仿佛很高的样子,不再是晚晴与她说的那样,两人皆是平民百姓了。 夫君荣耀在身虽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但对于女人来说,夫君官职高,地位高,就说明身边不缺女人。 晚晴如今还怀有身孕,之前也只是平民女子,虽性子稳重,却没多少心机。 纪长泽不嫌弃她自然是好的,可万一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 晚晴定然是斗不过的。 要不怎么说是好友呢。 江晚晴坐在轿子里,心里的想法和郑少夫人一样。 她与夫君分别这么久,夫君如今又仿佛成了官,身边若是有了别的女人,她该如何自处。 江晚晴低头看了看凸起的腹部,微微抿了抿唇。 她倒是没去想“要是你真的在我在外面艰难求生的时候找了别的女人就是渣男”这种想法。 在如今这个男权社会,作为从小在这里长大,耳濡目染的她,早就觉得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 她没想着去怪纪长泽,反而开始忧心若是如此自己该怎么办。 从前他们都是穷兮兮的平民,江晚晴也从来没担心过纪长泽会不会有别的女人。 三妻四妾那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 他们整个村子里都是一夫一妻,倒不是男人们不想,而是太穷了,哪有钱再养个小的。 也因此,江晚晴虽然知道这些事,却是从未有过经验的。 她担心下来,随着一晃一晃的轿子,又渐渐困乏起来。 长泽来了。 长泽将她接回家了。 虽郑少夫人待她好,江晚晴也十分感激她。 可到底是住在别人府中,不是自己的家,总归是有一些不自在的。 但如今,她要被接去自己的家了。 哪怕这个家穷点,破点,那也是自己的地方啊。 迷迷糊糊的想到这一点,之前的一些忐忑和忧虑便慢慢不见了,江晚晴靠在轿子里,就这么睡了过去。 外面正骑马慢慢走的纪长泽微微动了动耳,侧身看了一眼轿子。 呼吸均匀,江晚晴应当是睡着了。 他扬手,对着抬轿子的轿夫道:“慢着些走,别颠簸到了我娘子。” “是。” 一行人到了纪长泽的府邸。 说是他的府邸,其实之前是叛军里的一个头目住的地方。 西北城拿下后,按照规矩,就是照例分赃时刻。 纪长泽作为拿下西北城的大功臣,除了明面上的奖赏,还有一些田地铺子,金银珠宝,宅子庄园,总之,这一场胜仗,直接就把他给弄成了大财主。 叛军盘踞在这儿养的倒是挺肥硕,这又不是打贪官,从叛军那得来的东西压根不用上交朝廷,侯将军不客气的先划拉走了五成,剩下的五成这才开始让底下人分。 纪长泽分到的东西是由军师做主,直接从侯将军那给他划了一成过来。 这个一成,是相较于之前的全部来说的。 也就是说纪长泽从侯将军那分了五分之一的财物。 即使这些银钱自己分到了也摸不着,而是都被军师保管起来用作他用,侯将军也是心痛到窒息。 倒不是他不舍得给纪长泽这一成。 要给一成,你早说啊! 直接从剩下的那五成里面分不就行了,那他要是早知道,他就划拉走六成了。 军中本来就是上面的人吃肉,下面的人喝汤。 各方军中,也就是侯将军为人比较大方,要是换成别人,愿意让底下的人分个一成就算是不错了。 他很是心疼了一阵,纪长泽见他那一边愁眉苦脸,一边抱着堪舆图看个不停地样子好玩,也就没告诉他军师拿了那四成是去投资商铺去了。 军师擅盈利,那四成到了他手里,不过一年就能给侯将军赚个盆满钵。 纪长泽也拿了一些银钱给了军师,权当是做个小股东,偶尔再出个小主意,不用操心,银钱就能大把进账了。 他看账本看的快,一下子就能处理完也不费什么时间精力,但却依旧决定将账本和府中事务交给江晚晴。 孕妇的确不能耗费太多精力。 但江晚晴经历了太多,两人算是成亲时都贫穷,在一个水平面,结果分别这段时间,纪长泽一下子地位高了起来,江晚晴定然会有些不适应。 给她权柄,将府中财物都交给她,能够让她安心。 至于自己要不要留财物。 纪长泽完全不考虑,江晚晴又饿不着他,大概率情况下,只有对妻子不信任,或者是自己赚的银两不多的男人才会死死地捏着钱财一个子都不肯多花吧。 “娘子。” 江晚晴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被纪长泽温柔叫了叫。 孕妇本就容易困乏,要醒来也有点难度,见此,纪长泽索性直接弯腰进轿,双手抱起了她。 抱在怀中,倒是没多少风花雪月,只感受到了对方那看似只是略微消瘦,抱着却是一把骨头的手感。 她一个弱女子,的确是太吃苦了。 纪长泽紧了紧抱住人的手,不顾街上行人好奇又小心看过来的视线,大步走进了府中。 一直到了院子里,江晚晴才被风吹得精神过来,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正被丈夫抱着往屋内走,脸顿时红了。 还有一些穿着小厮丫头衣物的下人小心恭敬站在原地。 “夫君,你怎么抱着我走,快放我下来,这有许多人呢。” “你是我娘子,我们是正儿八经拜过天地的,如今你腹中还有我孩儿,我抱你还怕什么人看。” 纪长泽一直抱着人走到了大堂。 大堂上摆着两把椅子,他先将江晚晴放在其中一个椅子上,自己才有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对着跑过来的管家道:“你去叫府中的下人们都过来。” 趁着管家去叫人的功夫,纪长泽转身对着江晚晴道:“这些人有些是同僚送的,也有些是自己买的,我们还要留在西北城一段时间,难免要人伺候。” 江晚晴点点头,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纪长泽,见他没说什么要妾侍来给自己见礼,微微松了口气。 下人们很快就都来了。 纪长泽直接开门见山:“你们来见过少夫人。” 底下的下人们也都没犹豫,他们虽然刚在这个宅子里不到一天,但也都是伺候人惯了的,第一时间就找了纪长泽身边的人打探主人家消息。 知道他们这位主子是有个夫人的。 至于为什么主子是一路随着大军过来的,少夫人却也跟着一道,这就不是下人们该问的了。 这些人才买来这么点时间,纪长泽也不太熟悉,便直接对着管家道:“之前不是买了十几个小丫头吗?派到夫人身边伺候,夫人有孕,正是最要紧的时候,要找那种稳重能护主的,最好是之前伺候过人的。” “是,郎君放心,我马上就挑人,只是不知,少夫人要住哪个院子?” 之前虽然知道纪长泽有娘子,但是管家想着这位少夫人短期内恐怕是不会来西北城了,主子又没说安排院子,他也就没安排。 结果现在,少夫人居然来了。 匆促安排,还要安排的好,那可就要抓点紧了。 “不用,少夫人与我住在一起。” 这话一出,底下的下人们都有些惊讶。 要是以前,江晚晴或许是不懂他们惊讶做什么,但在郑家住了这段时日,她也听着郑少夫人说了一些大户人家的规矩。 娘子怀孕的话,主君一般是不会住在娘子房中的。 她有些犹豫的将手落在自己腹部上,轻声道;“我怀有身孕,诸多不便,还是自己住吧。” “这怎么行,你我本就是夫妻,怎么能不住在一道,何况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纪长泽一脸严肃的说着柔情话,便见着江晚晴先是一怔,接着浅浅笑意便在白皙面上晕开,就连眼眸都仿佛亮了一些。 “且就这么先安排下去吧,告诉厨房,少夫人有孕,这段时日就照着孕妇吃着好的来。” 说着,纪长泽声音略微大了一些,又笑着对江晚晴道:“待娘子修整好了,我便将府中事务都给你,日后这府中,就要仰仗娘子了。” 江晚晴没多想,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底下的下人们却都是精神一震。 原本对着江晚晴的七分恭敬一下子就提到了十成。 这可是当家主母,他们的着月钱,乃至身家性命可都在她手中。 必须恭敬! 将江晚晴的地位简单粗暴的告诉底下的人之后,纪长泽又站起身:“娘子,你方才不是困乏了吗?我扶你回房中歇息吧。” 江晚晴见他从始至终都没提要给她介绍什么女人,已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一放松,又听着丈夫提起困乏,果然又困了。 跟着纪长泽到了屋内,她都来不及看看屋中摆设,头一沾到枕头便沉沉睡去。 许是因为心情大起大落,再加上潜意识里知道丈夫来了可以安心下来,她这一觉睡的踏实极了。 一直睡到了黄昏时分,江晚晴才微微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 十分有职业素养的丫头们正在屋里不发出一点声响的忙活着,几乎是她一坐起身,她们就发现她醒了。 “少夫人,您醒了?” 有个年纪比较大,看着人也稳重的丫头率先上前,将帘子拉了起来,屋内其他的丫头们拿鞋子的拿鞋子,拿衣衫的拿衣衫。 还有丫头拿起了梳子。 江晚晴刚刚睡醒,还有些稀里糊涂,顺着那稳重丫头的力道站起身,接下来便感受了一把一个人被三四个丫头伺候的茫然。 “你们……” 那稳重丫头见她疑惑,连忙福了福身子:“奴婢春菊,日后就是少夫人身边的人了。” 其他的三个丫头也赶忙福身。 “奴婢夏菊/秋菊/冬菊见过少夫人。” 江晚晴下意识的点点头,记忆回笼,这才想起来她已然与夫君团聚,这几个丫头应当就是之前夫君说的挑来到她身边的,她问道:“夫君呢?” “郎君正在书房与人议事,怕少夫人醒了身边没人,便叫我们在您身边守着。” 春菊说着,又道:“少夫人饿了没?厨房炖着鸡汤,放了大枣,最是补身子的,奴婢去端来给少夫人喝吧?” 江晚晴还真的有点饿了。 她迟疑的点了点头,春菊便福身出去,没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碗鸡汤。 鸡肉选的是腿上的肉,里面放着红澄澄的大枣,被撇去了上面的浮油,看着便让人想喝一口。 在春菊去端鸡汤的功夫,江晚晴身上已经被丫头们给收拾妥帖了,鸡汤来了,她小口小口的喝着,喝一口下去,仿佛要暖了整个身子。 “日后,你们就是我身边人了?” 几个丫头都应是。 江晚晴又问:“你们来府中多久了?” “我们昨日才被买来,但夫人若是想问什么,只要是府中事务,奴婢都答的上来。” 江晚晴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轻声问道:“这府中……可还有别的人?” 春菊有些疑惑:“府中主子只有郎君与少夫人,再有就是小厮十五人,丫头十五人,厨房连着大师傅五人,还有管家,因郎君也是刚刚到西北城,还未买来伺候花草果木,抬轿的轿夫,照顾流水的,不过听闻管家已经在找人牙子看了。” 说完,她又道:“若是夫人还想要人的话,可直接叫来管家让他去找人牙子买回来。” 听她说完了,江晚晴有些不好意思的手落在腹部,一边觉得窘迫,一边又强忍着不好意思,说:“别的再没了吗?” 别的? 春菊本还疑惑着,突然瞧见她脸上的羞窘,恍然大悟。 脆声道:“再没了,少夫人安心,郎君忙于事务,今日来了好几拨人寻他呢,但郎君还是推了他们专心陪着少夫人,若不是后来将军来寻他,郎君现在还守着您呢,就这样,去书房前,他还嘱咐了奴婢们好几遍,一定要伺候好您。” “郎君对少夫人的心,整个府里的下人都是知晓的。” 她的话对于正处于高兴又自卑,安心又忐忑这种复杂心情的江晚晴来说,绝对是一颗定心丸。 彻底放下了心,她低头,轻轻摸着腹部。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鸡汤的缘故,身上暖,心中也暖。 江晚晴温柔的望着自己腹部,在心底对着孩子道: 看,你爹爹来接我们了。 日后你出世,就不怕没有爹爹了。 “给嫂夫人的礼,这簪子是来的时候与将军一道去买的,瞧着好看,定然衬的嫂夫人越发端庄秀雅。” 纪长泽接过军师递过来的盒子,笑着指指他:“你们二人倒是好,两个人来贺喜,只送一份礼,也不怕别人觉得你们小气。” “无妨无妨,等到将军娶妻,你我二人合买了礼送与他,你这不就找回来了吗?” 军师笑着调侃两句。 一旁还沉迷纪长泽新画的堪舆图的侯将军听到自己被点名,略有些茫然的抬头。 见着两人都冲着自己笑,顿时不满了。 “你们倒是玩笑起来了,不是说事态紧急吗?我方才在校场接到了信,连饭都没吃就赶回来了,你们倒是还有空说笑。” “事态紧急,人又不急。” 纪长泽将盒子放下,拉开书房抽屉,将其中的一封信拿了出来,递给了两人。 “赵国起兵了?” 军师看完若有所思,侯将军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这赵国一向是贼心不死,今天打一下明天打两下的,他们要是哪天不打了我才奇怪,这算什么事态紧急。” 纪长泽点了点这封信,说:“赵国突然起兵是因为得到了一大批的军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要打我们,自然要有军饷。” 纪长泽:“这军饷是大皇子派人送去的。” “他们赵国的大皇子也不是第一次入军营了,何况打仗,皇子送军饷也……”侯将军话一停,眉拧了起来。 他略带着点不可置信的,皱着脸问;“我兴国的大皇子?” 纪长泽点了点头。 军师脸色沉了沉。 侯将军:“……这位大殿下想干什么??” “与皇子争斗不过,打算与赵国联盟了,这笔军饷便是他的投诚。” 侯将军:“……” 这特么不就是为了抢夺自家房子,拆了自家的墙去送给对家,让对家帮着抢房子吗? 是不是傻啊,院子没了,房子还能挺多久。 这怕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既然是皇子交战,那我们还是躲远一点吧,这些皇子们一个个看起来礼贤下士,其实心眼都小的很,一个不顺他们的意便记仇,想方设法的整你。” 虽然心底一万个草泥马,在大事上,侯将军还是很理智的。 之前他就吃过二皇子的苦,不就是不投靠,整得好像是他怎么着对方了一样,各种想办法使绊子,要不是军师在身边,他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他算是搞清楚了,这些皇子啊,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还是躲远点吧。 “等到朝廷派人出兵的时候,我就借口在西北城处理叛军余孽,反正谁爱打谁打,我才不掺和他们。” 他说完,不免有些自得。 今天的自己又是这样的理智呢。 真是棒棒哒。 军师突然开口问道:“前些时日说是在路上被劫走的那批军饷,便是大皇子干的?” 纪长泽点点头:“正是,若不是那次靠着将军积蓄赶忙补上,恐怕西北城还没这么容易拿下来。” 侯将军:“……” 他的……积蓄…… 咔嚓―― 他听到了理智碎裂的声音。 侯将军拍桌而起,满脸写满了正义狂怒: “他赵国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犯我兴国,我现在就上书请战。” “打他奶奶的!!!” 儿子我是你爸爸(15)(少爷老爷喊你回家(三合...) 末世第七年的时候, 政府宣布末世历结束。 在这个足以打败全人类的浩劫中,华国因为横空出世了修仙者而快速适应了现在的新环境。 当人人都是修仙者,丧尸的抓咬只要处理及时就不会被感染后, 想要战胜末世自然也就不是那么艰难的事了。 当然了, 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那么顺利的,修仙讲究的除了天赋还有个问心无愧。 像是天海观弟子那样, 从小生活在观内,每天除了干活就是上课要不就是学习,也没什么机会感受一下社会的毒打和苦恼太多, 再加上是纪长泽亲自为他们引导灵力,一个个踏上修行路就简单很多。 普通人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自己修炼灵力, 还要心里清净,不清净的话灵力没修炼出来天雷先找上门。 他们可不是天海观师叔祖那样的人物, 听说被雷劈了几万次还安然无恙只是吐了两口血。 在这种时候, 人们最艳羡的自然就是被看中收入到天海观门下的人了。 最最最羡慕的,还是在第三基地中生活着的李竹云母女,以及那个还在襁褓中却已经被天海观弟子亲手输入灵力的小婴儿。 可羡慕又有什么用呢。 这可是天海观最高长辈师叔祖的亲眷。 无论是天海观, 还是政府, 对于李竹云母女可都是态度十分恭敬的,如今当世修为最高, 同时也是可以说一手教导了整个华国修仙的纪长泽的亲人, 如何能不被保护的好好的? 政府当初的确是被短暂的压制住了,若不是出现纪长泽这个变故,恐怕就要这么半点没有声息的消失在末世。 但当第三基地里被关押着的军人们被救出来, 情况自然就很不一样了。 有了政府的庞大运转,渐渐的, 华国开始走上正轨。 与之前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了,只是由现在路走向了修仙路而已,虽然说修仙其实并不用吃很多东西,甚至喝喝西北风就能饱。 但一个人还能如此,要是全民修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忍住不吃吃喝喝的。 于是,华国美食再次上线,要是去到华国,绝对能看见不少踩在剑上一边飞一边吃东西的华国人。 当然了,之前遭遇过的末世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修复的,哪怕修仙者出现的及时,华国也损失惨重,国家只能埋头做事,希望早日能将曾经那个繁荣的华国找回来。 天海观弟子们搬到山下去时纪长泽的决定,这些小弟子到底还年轻,本来末世前他们都可以玩手机之类的,现在手机也没了,总是在山上苦修也不是个事,可别修出个心魔出来。 于是乎,山下的天海观分观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总观上的纪长泽还是坚持不肯下山。 又一年冬季,七八岁的女童用软乎乎胖嘟嘟的小手握着一把木剑练剑。 此处是华国海峡,灵气逼人之处仅次于天海观,天海观最大的分观就建立在这里,女童自小生活在这,身上又带着防身法器,也不怕什么危险,每天早上自己一个人来练剑。 正在练着,前方海中突然出现了个若隐若现的黑点,女童背剑而立,好奇的踮起脚尖看了过去。 海中那个人终于艰难的游上岸,费劲咳嗽几声,趴在岸上半死不活。 “什么人?敢擅长我天海观!” 稚嫩的声音响起时,这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在他的国家,因为出现了一种专门吃小孩的变异植物,已经两年没看见过小孩子了。 就算是见到那些十几岁大的,也都是神态警惕,瘦成了纸人,看人的眼神像是狼一般。 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孩子却完全不一样,她脸色红润,甚至还有点胖乎乎的,一双大大眼睛里满是清澈,看人的视线里包含着纯粹的天真与好奇。 这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 可末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孩子? 想到有一种变异植物可以吐出烟雾来制造幻境让人沉迷其中,这人立刻警惕起来,哪怕身上还没什么力气,也快速爬起来抽出短刀死死盯着面前的小女孩。 “别想骗我!我不会上当的!” 女童歪歪头,没听懂这个人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她对这个看上去瘦的不行也不会拿出好吃的哄她的人不感兴趣,收起木剑转身就走。 等到她转身,那人才算是稍微放松一点了。 然而前方的女童也许是正埋头擦剑的原因,没注意到沙滩上的贝壳,一脚过去被绊倒,整个人软软摔在了沙滩上。 那努力站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前方巨大的道观里刷刷刷飞出十几道身影来: “师妹!!!” 等出来后见到女童只是摔了一跤,才慢慢放下心,一转眼瞧见了握着短刀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的外国人,立刻又提起了心。 “什么人!敢欺负我们师妹!” 其实并没有被欺负的女童略有些茫然的站在那。 诧异幻境居然还能制造出成年人的外国人:“???” 等到能好好坐下来交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这位外国人也是学了点华语的,连说带比划的勉强沟通上后,他已然陷入到了无限的震惊中。 华国人居然已经战胜了丧尸。 而且他们还变成了传说中那样的仙人。 现在他们的国家境内居然已经没有了丧尸。 天啊,他是太想要和平安宁了所以在做梦吗? 不过,为什么华国人的仙人们这么紧张一个小孩。 等着这个人被试过心,确定他的确没有坏心眼后,才被准许接近女童,他结结巴巴的问着对方这个问题。 女童想了想,道:“因为我的外公。” “外公?就是他们说的师叔祖吗?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可以拜访他吗?” “不可以,我的外公为了保护我们,要一直住在远远地山上,谁也不能上去。” 外国人恍然大悟(其实并没有听懂)。 华国的修仙文化,原来是要最厉害的人一个人呆在山上吗? 他走过了华国的大街小巷,曾经废弃的房屋再次被修缮,大街上的人们带着非常自然的笑容。 比起早已千疮百孔的外国人,华国人最好的一点就是他们还没怎么感受到末世的残酷,像是叉哥那样的人刚刚诞生几个的时候,天海观就已经找到了政府合作。 没有感受过十分恐怖的末世人心,自然也能在政府快速控制局势后顺顺利利的生活。 这位外国小哥走在街头,看着这些肆意笑着的华国人,先是满脸羡慕的看,等看到那些自己晃晃悠悠抱着木剑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的小孩子时,情绪一下子没崩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哪怕华国愿意帮助他的国家,经历了那些惨痛的国家就算是回到了曾经的安宁时期,那些伤害和悲痛也不是时间能轻易抹灭的。 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的老婆孩子能是华国人啊,至少这样她们就不会在变异植物的攻击下失去性命。 因为这位外国小哥的出现,正在勤勤奋奋搞基建的政府这才腾出手来开始关注国外。 实在不是他们之前不关注,现在科技基本全毁,他们总不能自家还没基础建设完毕就踩着飞剑去瞅其他国家怎么样了吧。 只是想着华国应运而生了修仙,也许其他国家也会出现什么超人之类的,他们国家不是也有异能者吗? 没想到,外国过得这么惨。 是有异能者,只是异能者的出现并不能全然挡住那些可怕的丧尸,变异植物,变异动物。 再加上人心难测,人类还要内斗,几年过去,现在的外国早已变得支离破碎。 政府思索一阵,还是决定实施救援,当然了这个救援也不是白救的。 总之这些事就还要再商量商量了。 而那边,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女童远远看着外国小哥被带走,抬起脸望向自己的母亲:“妈妈,为什么他们国家怎么惨?我们华国不是过的很好吗?” 李怡摸着女儿的头,也看向远处那个神情仓皇的小哥。 他看上去和之前的自己是多么相似啊。 “我们能这样好,是因为你外公和你的那些师兄们,要好好歇歇他们知道吗?” 此刻,她是真情实感的感谢着,她能够有一个父亲。 在某个空间里,虚无的孤魂们飘荡来飘荡去,他们可能飘荡个几百年都不能找到投胎的机会,也可能飘荡个几天就顺顺利利投胎。 如果有那种生前干了天大好事的,比如以前是个非常好的皇帝,救了很多很多人的,还可以做官。 只是地府官职很少,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想要做官那可不只是要做好事了,还要十分大的功德才行。 天海观的前任住持死之后就一直在飘荡。 他非常佛系,知道自己虽然干过不少好事但这些肯定不足以支撑他做官,所以也一直很佛系的四处飘荡,等着看哪天随缘投胎。 结果今天正在飘着呢,突然冒出来一个鬼差,对着他毕恭毕敬:“大人,您该上任了。” 前任住持一下子就懵逼了,这一刻他在脑海中快速回味了一下自己的前尘往事,除了前期拿着棍子中期拿着枪后期拿着拐杖四处以德服人外,好像也没干什么大好事啊。 不会是做鬼太久开始神志不清变成精神鬼了吧? 见他不说话,鬼差也没注意,继续报喜:“大人的天海观救人无数,受几亿人供奉,您更是被奉为祖师,全国都在供奉您呢,香火不断,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老主持:“……全华国供奉我??” “正是呢,大人您可是被修了金身的,这官职啊必定小不了,如今功德满身,瞧您身上这金灿灿的,日后可要多提携提携小的。” 老主持还是不信,他们华国可是不搞封建迷信这一套的。 直到他一低头看到了自己满身的金光闪闪。 老主持:“……” 这尼玛就很离谱了。 鬼差还在献殷勤:“大人,以后小的就是您的属下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提,小的保证竭尽全力为您做事!死是大人的鬼,投胎了也是大人的魂!!保证活了再死都要继续来为大人做事!!” 老主持懵逼半响,茫然脸抬起自己金光闪闪的手:“我就想问一个问题……” “我死了后,上面那些小崽子们到底干啥了???”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1,度假,2,继续任务。】 【继续任务。】 纪长泽睁开眼。 庶子啊。 儿子我是你爸爸(16) 什么爸, 谁的爸? 那不是首富吗? 怎么这个自称顾临西父亲的男人喊起爸来了? 顾翠接连受打击,此刻就算是想要张嘴发表点意见都要稍微缓一下。 柳河见她脸色惨白,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本来还以为她是因为那个精神病人爱德华, 结果跟着往前一看,也看到了带着顾临西在纪父面前笑嘻嘻的纪长泽。 他脸色也变了。 纪长泽演完戏就不管了, 拉着顾临西朝着纪父献殷勤。 “我之前跟你要零花钱你怎么不理我,都说有了孙子忘了儿,我看果然是真的。” 纪父翻了个白眼。 他觉得自己这儿子生下来就是讨债的, 奈何就算是讨债鬼,那也是自己的亲生子,对方胡搅蛮缠的时候他看着都觉得哪哪都好。 “好端端的投资什么电影, 家里的这些钱还不够你花?” 纪长泽还挺有理有据的:“这些钱都是临西的,要留给我们家临西, 我花钱自己赚, 绝不给临西添麻烦。” 好家伙,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之前花老子钱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不给老子添麻烦呢,可见是有了儿子忘了爹了。 纪父心底吐槽, 面上却是止不住的笑容。 对他来说, 钱不钱的没什么,只要自己的儿子好端端的。 自己的孙儿也好端端的。 那可就比什么都值得。 不再跟嘴巴贱兮兮的儿子贫嘴, 纪父专心拉着孙儿, 问他最近的日常生活怎么样。 “你爸是个不着调的,从小脑子就不好使,他要是干了什么事让你觉得不对了, 也不用觉得他是你爸你不好说,直接跟爷爷说。” 顾临西摇摇头。 “爸爸挺好的。” 就算是偶尔有那么一点中二, 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着调,那也都是因为爱他。 爸爸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他,这对于顾临西来说绝对足够了。 而且,爸爸长不大也没关系,这不是还有爷爷吗? 爷爷足够可靠,爸爸就算是偶尔有那么一点点的中二也无伤大雅。 “乖孙!” 纪父越看自己的孙儿越喜欢,朝着身后的助理看了一眼,助理会意,立刻将自己一直拎着的包打开。 掏了掏,掏出一个结结实实的实心金子来。 纪父有些吃力的接过,再吃力的递给孙儿。 猛然一下手里多了个沉重金子的顾临西:“” 他捧着金子,满脸都写满了茫然。 纪父还很得意的觉得,看我乖孙收到礼物多高兴,都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不是喜欢金子吗?这可是爷爷特地给你做的,上次爷爷听你爸说你在房间里上厕所,差点没走到地方尿裤子,所以爷爷特地” 顾临西捧着这个巨大无比的金子,看看爷爷,又看看爷爷身后站着的助理,大脑还停滞在“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把这么大一块金子塞到包里面的”。 纪父:“乖孙,你看什么呢?” 顾临西赶紧收回视线:“没、没什么,爷爷您刚刚说什么?” 纪父又得意了起来,伸手拍拍这块金子:“这是我的新收藏,特地给你拿过来,等带回去,让你爸找找腾盛那小子的朋友,我记得他有个朋友就是做电影道具的。” 前面的这些还真正常,直到顾临西听见后面的:“把这些金子给他,让他帮忙用这个金子做出个金尿壶来,按理说这么大一块应该可以多做几个,到时候放在床上几个,放在床边几个,保证你够用了。” 顾临西:“???” 顾临西:“” 他现在知道爸爸的奇思妙想都是继承谁的了。 纪长泽在一边站着看儿子努力向纪父解释“我其实不是很适应那么大的床那么闪的厕所这么金的尿壶”时,顾翠总算是缓过神来了。 那么让她来总结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外国友人的支持,脑子一热,想着还不如趁着现在脱离柳河,于是靠在外国友人身上卖可怜,成功让柳河以为自己戴绿帽。 然后,柳河的确是暴怒无比,和她撕破脸了。 接着外国友人就从尊贵的公爵大人变成了入戏太深的小明星,还是有神经病的那种。 在刚才她讨好外国友人的过程中,一个顾临西的成年版来到她面前提出为了孩子结婚,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猜测对方是个巴结柳翩然的,有了公爵在前,干脆利落拒绝还顺便划分了一下关系。 最后,那个顾临西成年版喊首富爸。 还是很响亮的那种。 关键首富还应了。 顾翠眼前一阵阵发黑,脸色难看无比,捂着肚子险些没倒下。 可她现在就算是倒下,也没有人会来搀扶她。 她只能坚强的深呼一口气,看着周围因为自己头晕而显得格外虚幻的环境,努力安慰自己。 假的,都是假的。 都是梦。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呢。 怎么就那么巧让她看见了精神病人爱德华,首富儿子是顾临西他爸,她还拒绝了首富儿子的求婚,还说了不中听的话。 顾翠到底还是没能从梦里面醒过来,周围的一切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些就是真实的。 她是真的拒绝了首富儿子的求婚。 顾翠积极钻营一辈子,为了得到更大的财富什么都愿意放弃,就连肚子的孩子,她都在察觉到柳河家里不中用之后想要趁着月份还没那么大赶紧打掉。 可结果,竟然有个送上门来的机会被她亲手放走。 可,怪她吗?!!! 不怪她啊!!! 她怎么想得到,首富儿子嘴角居然会有瓜子皮。 他们不是上流社会吗?不是应该从小到大都在学习社交礼仪吗?不是应该时时刻刻都注重仪表吗? 嘴角怎么会有个瓜子皮。 怎么能有个瓜子皮!!! 纪长泽见顾翠已然是被打击的将近魂飞魄散,笑了笑,对着来凑热闹的腾盛柳翩然道:“鹿阿姨是真的强,她不打算去做编剧吗?” 腾盛悄咪咪告诉他:“其实那个电视剧的剧本就是我妈写的,不然里面的商战怎么那么精彩,都是我妈经历过的。” 当然也美化了,反正全程就是大女主潇洒飒爽一往直前,无虐直爽。 柳翩然啧啧称奇。 顾翠不要自己的亲生孩子就足够让他觉得奇葩了,毕竟这孩子可是顾翠自己要生下来的。 可她居然还能认错孩子亲爹,那真是奇葩中的奇葩啊。 “就是可惜了她肚子里的小孩,真是可怜,顾翠如果离开柳河,她肯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 喜欢小孩的柳翩然十分为那个孩子惋惜。 现在恐怕都已经在长出五官了,再来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早产也能活得下来。 可顾翠会留住那孩子的命吗? “你别想了,那孩子现在就已经不大好了,顾翠早就去医院检查过了,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放弃柳河。” 要是孩子在,就算是家产没了,柳河他们好歹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在这个唯一孙儿的份上顾翠肯定能捞到好处。 可孩子一旦流产,她这个儿媳妇就真的是什么都捞不到了。 这倒不是顾翠故意的,只是她年纪大,柳河年纪也大,精子质量也就一般,本来怀孕到这么久就已经不错了,偏偏顾翠每天还在挖空心思的想着怎么富贵。 再加上时不时被柳河公公气一气,就算是健康的胎儿都要被折腾的不健康,何况本来就不健康的。 顾临西倒是有些莫名的难过。 那个孩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他有着相同的命运。 一样的母亲并不喜欢只将之当做工具人。 不一样的是,他运气好,是生下来后顾翠才变脸,可这个孩子现在还未出生,顾翠怕是不会愿意留下这么个拖累。 顾临西抿抿唇,收回心软,只说了一句:“可惜了。” 柳翩然倒是眼巴巴的,他这人就喜欢孩子,尤其是这种被父母所厌弃的孩子。 说起来这倒是也要感谢一下柳书然。 本来柳翩然只是单纯喜欢孩子的,柳书然这个白眼狼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让他改变了对孩子的看法。 有父亲或者母亲靠着的孩子还是不靠谱,因为那孩子很可能稍微长大一点就更亲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 是的,柳翩然到现在都觉得,柳书然就是为了讨老头子的欢心,毕竟当时整个家不都在为了讨老头子欢心而努力吗? 从那之后他就更加偏爱没爹美娘的娃娃了。 这些娃娃只有他可以依靠,就不会背叛他,等到他们成年长大有了自己的家庭时,柳翩然身边也有了新的娃娃。 两人盯着顾翠腹部,齐齐叹气。 只是理智都还在,也没人提出挽留下这个孩子。 顾翠那是个贪心不足的,如果知道了他们想要这个孩子,狮子大开口还只是好一点的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孩子稍微大点后她再杀回来。 那可就真的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腾盛倒是很能理解柳翩然的脑回路,拍拍他的肩安慰:“没事,三条腿的鸡不好找,两条腿的娃娃还不好找吗?你又不上户口,想养的话,多得是有人想把自家孩子送给你教养。” 柳翩然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顾翠肚子。 顾翠倒是没察觉到他们四个正在看自己,她脑子还混着呢。 只是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传来,渗人的很,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顺着感觉抬眼。 恰恰看到不远处吧台边上,柳书然正坐在那吃蛋糕。 他嘴里蛋糕一口一口的递着,眼睛却是一直看的顾翠。 准确的说,是顾翠的肚子。 顾翠吓了一跳。 她自从知道柳书然都干了什么之后一直很怕对方,此刻更是犹如被天敌盯着的动物一样,浑身都僵硬了。 好在柳书然也没看多久。 只看了几分钟,就若有所思的移开了视线。 随后,将手里的叉子猛然叉在了蛋糕上。 顾翠又是吓得一个激灵。 也不知道柳书然是天生就是这股阴恻恻气质还是因为真的对她不怀好意,明明人家放叉子的时候看着就很正常,可到了柳书然身上。 总让人感觉他不是在叉蛋糕,而是在拿着刀捅人。 顾翠咽了咽口水,为自己的设想而感到难熬。 她心底悔恨极了。 早知道柳家没有一个正常人,她当初就不应该嫁过来。 现在好了,和柳河撕破脸,跟首富儿子刚刚才划清界限,碰瓷柳翩然失败对方肯定很讨厌她。 现在特么的还多了个不知道有什么图谋的柳书然。 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啊! 顾翠心底难受,可要不怎么说她坚强呢,就算是被接连打击,她居然还能坚强着站起来,朝着纪长泽这边走去。 因为不知道纪长泽的名字,她只能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对着顾临西笑:“临西” 纪父倒是知道这几个小辈的计划。 他一开始可是没少说他们这是瞎闹,跟拍戏一样。 但配合起来还真配合的挺好。 当然不是专业的还是有点瑕疵的,那就是他都演完了都不知道谁才是目标。 见到顾翠过来,腹部明显是怀孕状态,纪父态度还挺绅士的冲着对方微笑。 自从有了孙子之后,他对孩子就更加宽容了。 纪父笑完了,还很温和的问:“这位女士,你来找我们家临西吗?” 我们家!!! 这三个字不停地在顾翠心底刷屏。 纪父那样温和的态度给了她一丝希望,她眼睛微微亮起,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一些:“是,我是临西妈妈” 听到自己的孙子妈妈就站在你面前,是不是很惊喜啊? “哦” 纪父点点头,然后顺手抄起一杯酒,转身就要走。 顾翠懵了。 刚刚不还态度很好吗? 现在这副打完招呼就走是几个意思? 难道刚刚对方没听见,她是临西妈妈吗? “纪董,您、您没什么想说的了吗?” 纪父转身,一双眼甚至是带着敌意的看向顾翠:“说什么?感谢你自己锦衣玉食让我孙子吃糠咽菜?” 顾翠愣住。 她、她以为他不知道的 顾翠:“我只是来看看临西是不是缺点什么” 纪父:“我告诉你,我们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但是我孙子想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他买来,游艇飞机这些都是小事,也不需要你这个女人来假惺惺” 不是什么有钱人家 游艇飞机都是小事 说实在的,纪父真的没对过词,作为一个一出生就坐拥无数财产的富豪,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很凡尔赛。 他只是非常认真的说着:“你死心吧,我们家临西现在日子过得不错,有金子打造的厕所,有一千平的别墅,我收藏的所有钻石和黄金也都送给了他,他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都能花钱把月亮上的一点物质买到送给他。” “你要是来打听临西过得好不好,那他过得很好,你要是想要趁机谋取什么好处,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绝不会同意!” 顾翠:“” 旁边的纪长泽几人都听傻了。 好家伙,这没有排练过的,可比排练过得强多了。 句句扎心啊。 没看顾翠都一副要吐血的样子了吗? 纪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扎了顾翠十几刀,还在说:“其实知道你是谁知道,我第一反应就是把我手里这杯酒全都泼到你那厚颜无耻的脸上去,看看你的脸是不是真的有城墙那么厚,为了荣华富贵,亲妈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哪怕一个月给个一千块呢,就算是不看顾翠多么大手大脚花钱,法律上可是还有赡养标准的。 他又接着说:“我承认,在知道我有个孙子的时候,我的确是想过为了孙子的身心健康把孙子的母亲接回家。” 顾翠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纪父:“但是知道你干的那些事之后,我只想让你离我家临西越远越好!” 顾翠:“” 她捂住胸口,感觉自己已经呼吸不上来了。 偏偏这个时候纪长泽还积极补刀:“我没我爸那么讲究,我也是真心实意想要为了临西跟你组建家庭的,其实我这个人没那么有出息,全靠拼爹和啃老,但是我也会努力对你好。 什么红宝石蓝宝石,什么十几万几百万的包,只要我的妻子想要,我就是咬咬牙一个月只花五十万的零花钱,我也愿意买,我是没有那么有钱,但是我会很努力对我的妻子好。” 腾盛跟柳翩然咬耳朵:“戏是不是过了?” 柳翩然也跟他咬耳朵:“没事,反正不会播,顾翠信了就行。” 顾翠当然信了。 毕竟这可是首富的儿子啊。 在她信了之后,纪长泽再次捅刀:“可谁知道你不光抛弃我们家临西,你还这么没有眼光,我这么一个大帅哥丈夫你都不要,连带着我家的临西你都说没关系,什么人啊!” 纪父一听,也愤慨起来了。 这个女人为了荣华富贵都能抛弃亲娘,结果现在居然不要他儿子?! 他跟着一起谴责:“什么人啊!” 长泽虽然皮了点,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他好歹有钱啊。 顾翠这是多看不上他儿子啊。 关键这还是一个嫌贫爱富的。 纪父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他冷哼一声:“没眼光!” 气哼哼的端着自己的酒杯走了。 他老人家实在是拉不下脸去对付一个小辈,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都查清楚了,顾翠现在只依仗着柳河,而柳河那一支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根本不用他动手,就能看到顾翠堕入深渊。 让对方眼瞎!啧! 顾翠居然很好的理解了纪父的愤怒点,她胸腔中憋着一口气,险些没把自己憋死。 “我不是,我没伯父,伯父” 纪长泽也很愤怒:“我爹说的对,我这么帅气逼人,成熟稳重的你都看不上,真没眼光。” 他拉着儿子的手臂,满脸被侮辱的恼怒,对着顾翠道:“你居然连儿子都不要。” 顾临西见爸爸仿佛真的被戳中了自尊心,连忙安慰:“没事的爸爸,我也不要她。” 纪长泽这才气顺了一点。 但也没忘记放狠话。 只见首富之子对顾翠说出了一句十分经典的话:“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一心一意朝着荣华富贵进发的顾翠:“” 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挽回,却因为胸膛发闷,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觉被看不上的首富儿子带着顾临西离开,步伐间还很有种怒意的感觉。 顾翠:“” 腾盛也跟着上前,冷哼一声:“莫欺少年穷,长泽迟早会出头的,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 柳翩然:“” 不是,别的也就算了,莫欺少年穷什么鬼啊? 就算纪长泽勉强给他划分到少年里面去,他穷吗? 这个年纪里最有钱的人就是他了吧??? 顾翠也是:“” 不过她的关注点不在这个上面。 她现在就足够后悔了。 首富儿子啊。 那可是首富儿子啊!! 眼见腾盛也是一副气势汹汹的走了,柳翩然犹豫一下,觉得这可能是纪长泽和腾盛故意气人,于是索性自己也上前。 为了不落队,他还很是努力的绞尽脑汁想了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今天这样侮辱长泽和临西,等到有朝一日,他们一定会站在你看不到的顶端。” 怎么样,够气人了吧? 柳翩然心中得意,然后就见顾翠嘴巴蠕动几下,憋出个“不”来。 不? 不什么? 还不等到他听清楚,就见顾翠猛地往地上吐了口血。 柳翩然:“???” 柳翩然:“” 他还低头看了看,确定真的是血后吓了一大跳,赶忙一瘸一拐满脸惊吓的往后躲。 “你别过来啊,别过来啊,你不会是有什么传染病吧???” 本来就胸口闷到发疼的顾翠听到这句话,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柳翩然连忙转身就跑。 好家伙,之前查资料也没人告诉过他顾翠有病啊。 这病不传染吧,现在戴口罩还来得及吗? 别看他瘸腿,一瘸一拐跑起来那还真叫一个快,没一会就没了影子。 顾翠吐出血来才感觉胸口好受多了,她松了口气,张嘴抬头想要解释一下自己其实十分仰慕首富之子,结果往前一看,前面早就没人了。 她:“” 完了,她觉得自己又想吐血了。 正捂着胸口半死不活时,面前突然站定一个身影。 顾翠还以为是有人回来了,抬头带着喜色想说话,结果一抬眼,对上了柳书然冰冷冷的视线。 顾翠:“” 柳书然压根没去看顾翠满脸恐惧的脸,只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她凸起腹部。 伸出手,隔着衣服摸了摸。 明明只是轻轻地抚摸,顾翠却觉得对方好像下一刻就要掏出一把刀来捅进去一般,吓得她花容失色,额头很快满是汗水。 “小、小叔叔” 你这个神经病想干什么啊! 柳书然神色不明的收回手,语气淡淡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顾翠脸色一变,努力解释:“小叔叔,医生说,这孩子怕是保不住” 柳书然挑眉:“我要看到这个孩子保得住。” 他朝着旁边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女人立刻上前搀扶顾翠,脸上是笑着的,手下却大力抓住了她的手臂:“柳夫人,先去休息吧,您都怀孕了,怎么还能喝酒呢,这样下去孩子当然保不住了。” 顾翠白着脸。 她本来是打算不要这个孩子的,虽然月份已经大了,他也已经开始长出五官,医生不建议拿掉,毕竟如果要拿掉,就必须先把孩子弄死再搅碎。 他还以为顾翠是因为这个孩子虚弱怕活不下来才做这个决定,因此特地将这件事说的清清楚楚,告知她无论怎么样孩子都还活着,现在等同于亲手扼杀。 可一个孱弱的孩子,顾翠根本不需要。 但现在看柳书然的意思,他是想要插手这个孩子的生死了。 她只犹豫了几秒就做下了决定,鼓足勇气抬眼看向柳书然:“我愿意配合,但是小叔叔要帮我跟柳河离婚,我要拿到他们家一半的财产。” 柳书然定定看了她几秒,突然笑了,声音是刻意的柔和:“好啊,我答应你。” “他们家一半的财产是吧,没问题。” 顾翠没察觉出他话里的古怪语气,只松了口气,没想到肚子里这个没用的废物居然能帮她挣到利益,虽然比不上亲爹是首富之子的顾临西,但也不错了。 她顺从跟着女人走了,只剩下柳书然站在原地,拿出手机来,慢吞吞的开始打字。 他也不想再忍着柳家了,本来是想留着给哥哥报复的,可现在看来,哥哥还是太心软了,才让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 柳翩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慢刀子割肉”报复计划被评价为太心软,解决掉顾翠这件事后,他就开始调查腾盛大哥。 越查,越觉得不对劲。 腾盛大哥虽然是养子,但因为从小就被抱回腾盛家,和腾盛一起长大,腾父看在养子的父亲是自己生死兄弟的面子上对对方犹如亲子。 鹿幸阿姨则是因为腾盛大哥小时候帮过腾盛很多次,腾盛粘他大哥,鹿幸爱屋及乌,再加上也看出来儿子以后没有继承家业的想法,那么养子成为儿子靠山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她慢慢放权培养对方,也是想要为腾盛留个后路。 按理说,身为养子,被养父养母如此倚重,对方该感恩戴德才对,事实上腾盛大哥表面上表现的也一直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次鹿幸为了帮他们几个小辈编剧本突然回国,怕是到现在都没人看出什么。 但偏偏,他被抓住了把柄。 顺着这个把柄往上查,越查,柳翩然越觉得对方真是狼心狗肺。 他一秒没犹豫,直接将自己查到的内容交给了鹿幸。 鹿幸回的消息也只有四个字:我知道了。 不是说她看到他给的资料后知道了,而是在柳翩然查资料时,鹿幸就已经查了出来。 毕竟是长辈,两人还不是一个段位的。 鹿幸当初能在腾父背叛自己后立刻翻脸有样学样,就说明她不是一个被感情所困的人,哪怕这个养子她当做亲生儿子培养,那也觉得不会真的有自己的亲生子重要。 尤其,对方还是个白眼狼。 柳翩然刚开始还等着,后来等了几个月才等到动静。 鹿幸阿姨不愧是宅斗中的战斗机,商场中的轰炸机。 耐心十足的憋了几个月,一击必中。 从前的种种隐患一扫而空不说,还成功让腾盛大哥净身出户。 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的腾盛就这么面临了“大哥其实包藏祸心表面上好背地里一直在挖墙脚想要替代父母,父亲的病一直没好也是对方做手脚,还趁着母亲环球旅行在公司做动作,最后母亲意外发现隐忍几个月一击得中”。 他整个人都懵了。 如果亲妈没回来,他大哥只需要继续这样做下去,等到有一天他妈到了一个没有信号的地方直接大刀阔斧办事,就算是他妈几个月后出来,到时候也来不及了。 而且鹿幸亲口跟儿子说,她怀疑养子根本不会让她活着出来,毕竟对方还是连把自己当做亲生儿子的腾父都能动手脚,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病死”。 生病了不吃药,肯定要死啊。 腾盛三观都炸裂了。 他妈现在要打官司,法院传票都给他哥了,证据也搜集的差不多,只要告了他哥,他哥肯定会判刑的。 因此腾盛就变成了他哥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各种堵他,想要求得腾盛原谅,好让鹿幸放他一马。 前不久还以为亲如兄弟的大哥,一下子就变成了小人,腾盛压根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拉着纪长泽躲到了柳翩然这里。 然后他们仨正在一边喝可乐吃烤肉看奥特曼的时候,柳书然抱着个孩子上门了。 据他说,这是顾翠生下来的孩子,顾翠生完孩子就跑路了,柳河不愿意要这个孩子,这孩子没了亲人,柳书然就抱来想给柳翩然照顾。 柳翩然果然很喜欢这个孩子,抱起来哄了哄,满眼温柔在与柳书然对视后立刻化为冰冷:“你可以滚了。” 柳书然心底一片苦涩:“哥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腾盛张嘴要帮着兄弟说话,被纪长泽捂住嘴咬耳朵说悄悄话:“你别哔哔,翩然可比你清楚多了。” 柳翩然也是烦了柳书然这么积极献殷勤了。 他直接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傻子?想让我原谅你?我这条腿怎么断的?我要是原谅你,你能让我的腿好起来吗?捅我一刀,再来给我伤口撒药就觉得我能既往不咎了?柳书然,是你天真还是我天真?” 腾盛正看热闹,突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过来了,他脸色一变,对纪长泽道:“是我大哥。” 纪长泽一下子来了精神:“叫过来啊!!” 腾盛大哥来了,他很落魄,这也很正常,毕竟现在他要钱没钱要脸没脸,如今也只能这么狼狈的低头:“阿盛,我知道我错了,大哥求你,求你原谅我吧” 他还没说完,旁边的柳书然突然抬头,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出来,毫不犹豫的一刀扎进自己右腿,就这么带着满头冷汗,狠狠将匕首从左边肉划到右边肉。 这肯定很疼,他却带着笑抬头:“哥,我废了我的腿,你原谅我好不好。” 旁边的腾盛大哥:“” 现在求原谅这么狠的吗? 纪长泽立刻开口:“你看人家求原谅多诚心,你看看你,啧啧啧。” 腾盛大哥:“”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来求个原谅,还要被攀比。 他干巴巴的挤出一抹笑:“我、我没带刀。” 柳书然看了一眼同样望向腾盛大哥的柳翩然,微微抖着手,将刀拔出来,带着鲜血递给旁边的腾盛大哥: “借给你。” 腾盛大哥:“” 不是吧?这也能借?? 可看向正望着自己的腾盛,想到未来会遇到的困境,他只能心底骂娘,颤抖着手接过了刀,还不死心的去看腾盛:“阿盛” 腾盛张张嘴,还没心软,纪长泽又开口了:“你看看人家柳书然,下刀毫不犹豫,你再看看你大哥,啧啧啧,一点都不真诚。” 腾盛大哥:“” 他想撕了纪长泽那张嘴。 可面上,也只能咬牙拿起刀,一闭眼,一努力,扎了下去。 “啊!!!!!” 惨叫声响起。 腾盛大哥疼的哆哆嗦嗦,还没开口卖惨,就听见纪长泽继续:“他还叫了,柳书然划拉那么大一个口子都没叫,他怎么好意思叫,一点都不诚心。” 腾盛大哥:“” 柳翩然也有点幸灾乐祸的看起了热闹,搭腔道:“可不是吗,腾盛你可看清楚了,他道歉都不够真诚的。” 柳书然赶忙讨好开口:“哥,我帮他。” 腾盛大哥:“?不是,你要干啊!!!!” 柳书然麻利拿着刀在腾盛大哥腿肉里划拉过去,然后拔出刀,望向柳翩然。 柳翩然微微皱眉。 纪长泽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瓜子来嗑起来,一边嗑瓜子一边还挑毛病:“这种事要人家自己来,你帮个什么忙啊,一点都不真诚。” 柳书然看看同样满脸嫌弃的柳翩然,赶忙道歉:“对不起哥,我不会了,下次我都听你的。” 说着,他又把刀插了进去。 腾盛大哥:“” 他已经疼到说不出话来了。 半响,才挤出来一句:“你对不起你哥扎我干嘛?!你扎你自己啊!” 柳书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又拔出腾盛大哥腿里的刀,带着满头冷汗插进自己腿中,带来闷哼一声以及越发惨白的脸色。 冷不丁再次被拔出刀n次伤害的腾盛大哥:“” 他觉得自己就算不坐牢,也要被旁边这个神经病玩死。 柳翩然嫌弃的一直都是柳书然,他看了一眼柳书然流血的腿,冷笑一声:“你废了自己的腿关我什么事,我的腿又回不来了,以为演言情剧呢,一腿换一腿?” 他说完,转身就走,显然没有原谅柳书然的意思。 柳书然黯然低下头,倒是也不是很意外,只再次把刀拔出,然后顺手插到腾盛大哥腿里。 腾盛大哥:“” 他差点没骂娘。 腾盛看看大哥,不知道该怎么办,纪长泽一边嗑瓜子一边提醒他:“你脑子笨,跟翩然学就行了。” 腾盛恍然大悟,也板着脸:“你背叛我家,就一条腿就想让我原谅?做梦去吧,你以为演言情剧呢,我妈是编剧都不会这么写。” 他说完,也转身进去了。 腾盛大哥:“” 他捂着腿,废了一条腿,还没得到想要的,又疼又气,差点没气晕过去。 柳书然脸色也同样惨白,只是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阴恻恻的盯着他,慢慢扶着墙站起来,眼底满是怒意。 “我哥最心软了,如果不是你来跟我比,我哥恶心你,他肯定会原谅我的。” “藤状是吧,我记住你了。”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来艰难弯腰,腾盛大哥心底有一股不安感,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见柳书然伸出手,一把拔出他腿上的刀。 腾盛大哥:“” 他惨叫一声,再也忍不住:“你神经病啊!!” 柳书然漠然看他:“有借有还你不懂吗?你哥没教过你吗?没礼貌。” 腾盛大哥颤颤巍巍的捂住腿:“疯子,你个疯子!!” 柳书然说完,也不去理他,拿着刀一瘸一拐走,等走到远处,看到二楼烧烤的柳翩然,立刻露出灿烂微笑冲着上面招手:“哥,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柳翩然压根不搭理他。 他也不计较,只又瞪了连累自己他以为的腾盛大哥一眼,才慢慢离开。 来了一趟断了腿没得到原谅还又招了个仇敌的腾盛大哥:“” 他再想到刚刚纪长泽的各种煽风点火,以及自己数次躺枪还被嫌弃,差点没气晕过去。 最重要的是,什么时候求原谅也要攀比谁自残的更厉害了? 自残就算了,还特么非要帮他自残。 最重要的是,他也没得到原谅啊。 神经病!!! 一群神经病!!! 儿子我是你爸爸(完) 因为有纪长泽每天在腾盛耳边叽叽咕咕, 再加上有柳书然在旁边做对比,直到腾盛大哥顺利进到监狱,腾盛也没如他所愿去找自己父母求情。 还求什么情呢, 就跟柳翩然说的一样, 你拿人家当兄弟,可正是因为如此, 被兄弟捅一刀跟被路人甲捅一刀的感受能一样吗? 腾盛大哥来求原谅,只不过是因为现在无路可走。 至于柳书然来求原谅,不过是当初选择了一条更适合自己的路, 等到这条路走的不顺心,于是又想到了另一条路一样。 腾盛的确容易心软,奈何两个朋友都不是这样, 被他们影响着,他慢慢的, 心底那最后一丝心软也没了。 可不是吗! 好家伙你害老子的时候没心软, 现在求原谅指望老子心软? 想得美! 柳书然之后果然也瘸了。 可惜瘸也是白瘸,柳翩然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下手倒是毫不客气, 吞并了柳书然不少资产。 一直吞了当初自己失去的三倍多, 他才收了手,接着就不再见柳书然了。 纪长泽沉迷拍电影, 找鹿幸阿姨要了个剧本, 轰轰烈烈的拍起了一部青春校园剧。 里面的男主出生豪门,醒来是在五百米大床上,有着一个金厕所和一个金马桶, 上学校都是用直升机。 当然这部校园剧讲述的不是爱情,而是男主角在这样堕落的环境下依旧能够勤奋学习, 上进努力的故事。 天知道鹿幸阿姨知道纪长泽希望自己写个什么样的剧本时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还真别说,这部电视剧还真火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道具都是真的,于是带动了大批量吃瓜群众。 纪长泽拍了几部电视剧后觉得自己很适合娱乐圈,索性就在娱乐圈投资起来,他手里有钱,眼光也算勉强有,自身有靠山,圈子里的人恨不得把他当成祖宗捧。 慢慢的,纪长泽有了点经验,就开始进入到自家公司去。 一开始,纪父的表情是惊恐的。 他一度怀疑儿子是不是要把公司折腾破产。 好在纪父自认为现在还活着还能看着点儿子,再加上纪长泽之前在娱乐圈搞的那几个小公司也不错,这才稍微放手。 结果纪长泽做的居然还真不错。 当然了,跟那些十分有天赋的人肯定没法比,可守成是绝对够了。 柳翩然作为帮助纪长泽的那个人,被纪父给了个大红包。 确定儿子的确是看着像模像样后,纪父高高兴兴退休,让儿子上位。 说来也是凄惨,人家家里都是父亲把握权利不肯下去。 到了他们家,他想下去很久了,可儿子不争气硬是没本事上来。 纪长泽这下子是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霸总了。 出入都有一堆人随行,瞧着特别有牌面,身后还是跟着那位兢兢业业内心吐槽表面依旧能完美完成任务的助理。 助理还挺高兴。 自己这相当于是从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变成了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啊。 啊呸,他才不是太监! 首富退休,儿子上位。 这件事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值得好好报道一下,尤其纪长泽跟他低调的爹不一样。 人家可喜欢被采访了。 每次采访,都必定要说那么固定的几句。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管理公司,我爸他之前一直想培养我,但我对这方面没兴趣。” “为什么最后还是接管了公司?因为我也有儿子了,想我儿子以后也像是我年轻的时候那样快活潇洒,啊对了,说起我年轻的时候,那日子过得叫一个快乐啊,不像是现在早上九点就要起床,晚上十一点就要睡觉” “我儿子乖,懂事,听话,天赋也好,我爸都说他很合适继承家业,当然家业肯定是要让他继承的,毕竟我们家三代单传,但是他现在不是还小吗?我想让他先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等到玩够了,再回来继承家业也是一样的。” 好家伙。 这凡尔赛简直了。 尤其人家说的还很认真,人家家里还真的是首富,也真的是三代单传。 一时间新闻出去羡慕的人一大堆。 慕了慕了,九点起床都要觉得早,这就是首富和我的区别吗?五点起床通勤的我哭了哭了 只有我关注三代单传吗?请问纪董儿子多少岁了?爸爸!让我做儿媳妇吧! 儿媳妇加一,爸爸!以后您就是我爸爸! 楼上实在是太肤浅了,为了钱居然愿意做人儿媳妇,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想做纪董媳妇,不是为了钱,主要是喜欢美大叔 这条评论被顶上去之后,纪长泽还翻了牌。 回复道:做我媳妇就算了,为了保证我儿子是唯一继承人,我不会结婚了,不过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儿子啊,今年二十三岁刚毕业,身高xxx体重xxx,无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从来没谈过恋爱 好家伙,场面一下子转换到了催婚现场。 那位被翻牌的虽然犹如中奖一般高兴,但还是不得不遗憾告知,我就是口嗨一下啊,其实我早就结婚了。 纪董为此还很是失落了一段时间。 抓着助理絮絮叨叨:“你说临西怎么就是不谈恋爱呢?人家大学不都是跟姑娘一起,拉拉小手谈谈理想说说未来吗?他怎么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呢。” 助理呵呵笑:“纪董,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您,不是别人都是大学跟姑娘谈恋爱,是您大学跟姑娘谈恋爱。” 准确的说这位纪董从小就知道跟姑娘谈恋爱,据纪父爆料,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就知道拿着玩具追在人家小姑娘身后跑了。 纪长泽就当没听到:“你说他是不是被柳翩然跟腾盛给影响了?他怎么就不谈恋爱呢?我要不要谈个恋爱给他做个表率?” “不行,我不能谈恋爱,我要给我儿子安全感,算了算了,所以他最近都在忙什么呢,不谈恋爱怎么没时间来看我?” 助理:“小少爷不是在实习吗?每天上班很累的。” 他说完这句话就感到不妙,果然,一说完纪长泽又开始絮絮叨叨:“你说他是怎么想的,就算是想要在公司上班直接来总公司多好啊,他去分公司,去了也就算了,我不跟他计较。” “可是他居然还要像是普通学生一样去实习,实习多累啊,还非要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在家里住多好,我给他准备的那么大的房间,还有啊,上个月他实习工资发了两千五,这孩子可真是不知道节俭,居然用那笔钱给我买了个领带在,你看我脖子上戴着的就是,你儿子没给你买过领带吧。” 助理:“” 又来了,这就是老父亲吗?每次抱怨着抱怨着,就变成炫耀了。 他不得不提醒纪长泽:“纪董,我都没有结婚,当然也没有儿子。” 纪长泽点点头,然后又喜滋滋的伸出手臂给助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这个手表也是我儿子送的,是他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兼职家教挣的钱,攒了三年的钱,毕业的时候给我买的,你儿子没给你买吧?” “哦不对,你刚刚是不是说你没有儿子,那你女儿没给你买吧?” 助理:“” 他默默翻了个白眼。 自从顾临西毕业,进入公司实习后,纪董好像就已经提前进入了老父亲模式,现在干什么都要提一嘴儿子。 上个礼拜一个副总过来汇报,说起要请假回去给三岁儿子过生日,纪董一下子就激动了,当即也决定请假去跟儿子吃饭。 一如既往地不着调。 但也是神奇,纪董都这么不着调了,居然还能让公司这么顺风顺水。 可能这就是个人运气吧。 纪长泽又开始念叨顾临西明明可以发展别的事业,偏偏还是要进入公司从基层做起这件事了。 “他说要打基础,我说你可以先去找一些自己喜欢的兴趣爱好玩一玩,反正我还年轻是吧,他就算是在外面玩二十年,玩到四十多岁,我这个当爹的也撑得住。 但是临西他不,他说他还挺喜欢在公司做事的,尤其是从基层做起来跟直接空降不一样,他打算慢慢磨炼自己,等到一步步做上去了,他肯定能对整个公司有个完整的了解。” 说着说着,纪董又骄傲起来了。 “你看我儿子多厉害,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助理内心吐槽,合着在您眼里掌控这么大的一个公司叫入地狱啊。 与有儿万事足的纪长泽不一样,腾盛那叫一个哭爹喊娘,每天不哭惨都说不过去,他爹娘估计是经过他大哥这档子事,充分的认知到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与其给傻儿子找个靠山,还不如让他自己当靠山。 于是腾盛潇洒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被拎到了管理层。 他爹身体不好,可他妈身子好啊,鹿幸亲眼看着儿子,腾盛就算是再怎么叫苦不迭,也只能努力学。 好在他爹不在公司,不然怕不是要天天经历男女双打。 因为他实在是太惨了,就算是纪长泽这么喜欢幸灾乐祸的人都没去他面前炫耀。 柳翩然那边就更别说了,他本来就喜欢养孩子,身边孩子一大堆,纪长泽要是跟他炫耀儿子,柳翩然就能成倍的炫耀回来。 他试了几次都被反杀后,就放弃了在这个好友面前炫耀了。 只有可怜的社畜助理。 就算是心底吐槽,看在工资的份上,他也不敢说出来。 每天被逮住听纪长泽呱呱呱,还要当间谍,时不时要作为最高董事长的代表去小少爷在的分公司暗搓搓打探。 看小少爷有没有受欺负,看分公司员工待遇怎么样小少爷会不会受委屈。 这也是老套路了。 顾临西的高中可不就是被整个翻修了一遍吗? 尤其是学习环境跟住宿环境,要不是不允许,纪董恨不得搬一座宫殿过去。 那所高中直到现在都还是许多老师就业的第一选择,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那么好的住宿环境都想过去。 等顾临西上班了,纪长泽照旧是把分公司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虽然没挑出什么毛病来,但发现儿子是在食堂吃饭后,员工餐待遇都提高了不少。 总公司会派人去分公司不定时不定量视察,顾临西所在的分公司绝对是被视察的最凶的那个。 下来视察的人有时候是真的监管部的,有的时候则是助理亲自下来。 要不是顾临西不让纪长泽来公司,怕人家知道他身份后他在公司走到哪都有人看到哪,当爹的早就亲自来了。 这天,纪长泽照旧炫耀了儿子一通后,就催助理去视察了。 助理:“纪董,小少爷不是今天回来吗?” “他回来那也是回家看我,跟在公司的状态怎么能一样,那孩子脾气那么好,长的又帅,谁知道会不会被上司潜规则,我跟你说姚总,你知道姚总吧,身边又换了一个小鲜肉,她这样的多的是,万一我们家临西被看上了呢。” 助理:“那我下午就去看看。” 实际上他很想说小少爷又不是傻子,人家只是不喜欢高调,不代表他真的会任人欺凌啊。 要是真的受了委屈,肯定会说的。 可惜老父亲压根不管这些。 他只能作为跑腿的一次次的往分公司跑。 当然支撑助理这样做的前提,是卡里面的大笔奖金。 不得不说,纪董少数的优点之一就是大方。 助理摸了摸自己手机上的余额提示,感觉自己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乐滋滋的朝着分公司去了。 分公司当然不和总公司在一个城市。 而是在bsp; 当然虽然是不一样的城市,但两个城市离得也算是很近,做高铁的话两个小时就能到。 这也是纪董能接受的最远距离了,再远一点他就会担心儿子会不会受了欺负都来不及回家。 顾临西倒是无所谓。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一般情况下像是纪家这种人家,如果要孩子继承家业都会从小教导,但他是十六岁才回到父亲身边。 爸爸舍不得他太辛苦,就算是教导也都是顺其自然,顾临西仔细挑选了一遍,觉得还是自己学习最好。 一来自己一步步打下基础更加有助于以后,二来,他要是一下子空降的确很多东西都不会,别人又会因为他的身份不敢教导。 而且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在受苦。 他是首屈一指的大学毕业,进入公司实习工资就有三千,别小看这三千,作为实习工资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这还是因为他选的分公司,要是去总公司,肯定更多。 餐补车补什么的杂七杂八加在一个,他现在只是一个刚入公司不久的实习生,一个月就有五六千了。 每天埋头学习,不懂得问别人,人家耐心的话肯定都愿意教。 他作息规律,住的又近,早上八点起床就行,三餐都吃食堂,有时候放假回家纪长泽还一副“看我儿子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都瘦了”的心疼样,死命的让阿姨做美食给他补身子。 补的顾临西是脸色红润,要不是他坚持健身,肯定要被补成个大胖子。 为此助理一直觉得这对父子关系中自家boss一直都是扯后腿的那个。 他也不是空着手去的分公司。 而是拎着纪长泽让他带的爱心饭盒,里面装着阿姨炖了一晚上的鸡汤,鸡是纪长泽特地找的散养鸡,菌菇也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山货。 炖了一晚上,助理去纪长泽家的时候差点没被那味馋出口水,好在纪长泽虽然为人喜欢炫耀又凡尔赛,对手底下人的确是不错,他跟着喝了一碗,就拎着保温饭盒上路了。 纪长泽还特地叮嘱了他,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到达分公司,最好是早上九点半上高铁,中午十二点左右到,他家临西还能就着鸡汤吃个饭。 助理到了之后也没先进公司,而是直接到了厨房后门,一个大师傅正在那搓着手等着呢,俩人跟特务接头一样。 他把手里的饭盒往前面一递:“鸡汤,应该还是热的,你看看,要是不热的话帮着热热。” 大师傅赶紧接过来,答应一声就进去了。 是的,这就是纪长泽特地安插的暗线。 专门用来盯着顾临西有没有一日三餐规律吃,以及时不时给自家儿子开个小灶。 大师傅一个人拿着两份工资,表面上是分公司的厨师,其实是太子爷身边的御膳房管事的,每天兢兢业业盯着太子爷,顾临西早上少吃一个馒头都要汇报给纪长泽。 对此顾临西很是哭笑不得,但也理解爸爸的爱子之心。 两人自从相认后,他就一直没离开爸爸太远,就算是上大学也都是车程四十多分钟就能到家。 这次他脱离学校和家里,第一次单独住在陌生城市,爸爸担心也是正常的。 不得不说,对于从小缺爱的顾临西,来自父亲的关心让他很受用。 越是得到关爱,他越是想要努力工作。 助理把手里的鸡汤交出去后,才理了理衣服,光明正大的从公司大门进去。 这个时间有一些员工忙完了就来了一楼茶水间,看到助理都赶紧神情一收。 这位来的太勤快,他们早就熟了。 同事群里立刻消息叮当当。 注意注意!总公司来人了! 又视察吗?上次不是才视察了吗?我之前在别的分公司待过,没觉得总公司总来视察啊 是不是因为我们公司离着总公司近?我们公司福利待遇也比其他分公司好上一点好像 来的好像又是上次那个,听说他是董事长的亲信,我们是不是很受董事长重视啊 要不怎么总是来视察呢。 顾临西工作的时候不看群消息,没注意到他助理叔叔来了,正认认真真工作。 旁边同期实习生有的地方不懂问他,他就停下手认认真真低声教起来。 办公室老大坐在自己位置,看了一眼顾临西方向,眼底露出满意神色。 这一期实习生里顾临西算是最出色的那个了,不光是工作能力,还有工作态度。 他看好顾临西,就时不时多教一些,一些员工可能会觉得这是加班,会不高兴,顾临西却很清楚,知道这是他帮忙,于是他就更加看重这个实习生了。 他正想着要怎么好好培养顾临西,就见分公司老大陪着助理进来了。 要是是别人,分公司老大一般是不会这么重视的,毕竟他在职权上还是有着不错地位的。 但助理可是纪长泽身边的亲信,相当于大内总管一般的存在。 他当然不敢懈怠,人家可比他跟董事长亲近多了。 助理晃悠进来,表面上一本正经严肃无比,实际上却在不动声色的往顾临西那边看。 扫视了一下桌上的件数量,桌面干净程度,桌边养着的几盆盆栽,还有旁边的杯子。 嗯?杯子里面怎么没水呢? 助理看了看放在门口的饮水机,推算着顾临西从自己的位置走到饮水机的位置需要多长时间,心里有了计较。 顾临西恰巧抬眼看过来,助理立刻露出一个微笑。 顾临西也笑了。 被人关心,能不开心吗? 等着助理上上下下走完一圈,同事群里就有消息灵通的人说: 好像以后每个办公室都是两个饮水机了 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每次这位大内总管一来,我们待遇总要提高一点 虽然只是加了个饮水机,但是那也算是一种待遇的提升嘛。 上次好像来了一次就把食堂餐具换了 我说我们这里不会有间谍吗?上次群里不还有人吐槽食堂餐具太浅,吃饭都不过瘾吗?不会是总公司有人埋伏在群里吧? 你是不是宫斗剧看多了,我们一个分公司,总公司有什么好埋伏的? 上上次公司也是这位大内总管视察,视察完了第二天我们办公室里就搬了一堆花花草草进来,据说是如果植物多的话氧含量会高,累了看看绿色对眼睛也好,而且花草会让员工心情好 这位大内总管是我们亲爹吧,真的贴心 亲爹加一,每次来都要让我们福利待遇提升一撮 同事群里聊得热闹,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顾临西和办公室的同事们一块去打饭。 其他的同事都是照例的四菜一汤办完水果,轮到他,就多了个饭盒。 其他同事见怪不怪;“你家里又给你送吃的来啦?” 他们食堂还有个福利,就是如果有人从家里拿了食物来,食堂师傅可以帮忙热。 一些人想要吃上加餐的话就会在外面买来食物交给食堂,等到了饭点,大师傅会把食物热好了给他们。 当然了,这也要看大师傅记不记得脸,要是不记得那就只能对暗号了。 顾临西显然就是被大师傅记住脸的那个,人家没问他直接就给了他。 食堂待遇很好,加餐只是少数,像是顾临西这样,隔三差五有加餐的,其他同事刚开始还觉得稀奇,等到知道是家里长辈给的后就见怪不怪了。 长辈嘛,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就算是你在公司吃的再好,他们也要怀疑你是不是需要补充营养。 被问了,顾临西只是笑笑:“我爸煲的汤。” “哇,你爸爸还会做饭啊。” “你爸肯定很疼你,我爸在家里就是个大爷,别说给我煲汤了,让他做饭跟要他命一样。” 同事们说说笑笑,顾临西也跟着笑。 他爸其实也不愿意下厨,这鸡汤估计做的时候他爸也就围观了几眼。 但是这也是爸爸的爱啊。 大家同个办公室关系好的都会坐在一起吃饭,顾临西跟实习生一起坐,他把鸡汤放在中间邀请大家一起吃。 不然就照着他爸给的这个分量,怕是他吃上三天都吃不完。 大家也没客气,纷纷吃了一块鸡肉。 “哇!这个鸡肉好嫩啊,是土鸡肉吧?好香。” “你爸手艺真好,真好吃。” 大家对此赞不绝口。 要是家里的阿姨知道了肯定高兴地合不拢嘴,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厨师出身,可惜家里全都是一群挑嘴的,纪长泽那是吃惯了好吃的,纪父就更别说了。 顾临西倒是不挑嘴,可惜就是因为不挑嘴,你给他一碗鸡汤他觉得好喝,给他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他也还是觉得好喝。 鸡汤大家一起分着吃都没吃完,估计还能再吃一顿,顾临西把它放到大师傅那托人家吃晚饭的时候帮着热一热。 下午又是勤劳的一下午。 到了下班的时间,有同事问顾临西:“要不要一块出去吃饭?” 顾临西一开始都是直接拒绝的,因为觉得与其出去吃还不如回自己租房的地方看书。 但时间长了他也发现了,职场中不能落单,这叫不加入集体。 就算是分公司老大,也会时不时跟别人一起吃吃饭。 于是后来顾临西大部分时间都会跟着一起去了,然后默默学习职场前辈们老狐狸一般的手段。 一伙人高高兴兴吃了饭,又去唱歌。 这么一聚餐完,第二天大家看对方的眼神明显比之前亲近了许多,顾临西将这点记在心里,打算回去后记在自己的记事本里。 他觉得挺开心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总觉得他在外面是吃苦受罪,不过别的同事跟家里联系的时候好像他们的家长也这么认为,于是顾临西将此总结为家长特性。 反正自己的孩子不在跟前,那肯定是会吃苦的。 他就这么在分公司一天天成长起来,因为学历高,学习能力强,再加上一直在适应职场,升职也快得很。 当然了,职场生活上肯定也会遇到一些难处的。 不过顾临西一直没告状,他能解决的事为什么不自己解决呢。 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再求助家里也不迟啊。 顺风顺水的生活终止在了分公司换了老大。 这位是从其他分公司平调过来的。 人刚来的那天,同事群里就开始风言风语。 据说是股东的亲弟弟 之前是不是在其他公司闹出事来了?好像股东为了那件事才把人弄到我们这里来的 哪个股东的弟弟啊?人刚来第一天就把办公室的东西全都换了,说是自己不习惯跟别人用一样的东西 刘总弟弟吧好像,就是那个在外面包养小三结果被正室夫人闹上门的,其实他算什么股东啊,靠的是他岳父,上次被他老婆当众扇耳光一声都不敢吭 这种敏感话题,大家都是匿名发言的。 毕竟是个大群,谁知道会不会有间谍。 顾临西就打开同事群看了一小会,八卦灌了一脑子。 据说这位刘总是个凤凰男,全靠着妻子上位,上位后一家子可算是山鸡变凤凰了,然后就开始作妖。 他老婆看在孩子的份上倒是没离婚,只是也不给对方留脸,要是被她抓到把柄,直接上手。 刘总是入赘,孩子全都跟着老婆姓,所以对着自己弟弟特别疼,简直跟疼儿子一样,想尽办法把弟弟提了上来,闯了祸也跟在后面擦屁股。 天高皇帝远,这个弟弟人是嚣张了一些,但是闯的祸事也没那么大,再加上有股东的女婿在那保,其他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都是这样,今天我给你方便,明天你给我方便,只要做的不过分,大家就都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位突然窜出来的刘总弟弟小刘总今年也三十多了,为人做事倒是很是嚣张,很有一种太子爷的风范。 他其实也是有能力的,要不然就算是刘总说破嘴皮子怕是都不能把他安插上来,只是办事能力是有,得罪人的本事实在是太强。 刚来没几天,就抢了底下人辛苦准备了半年的功劳。 抢完了功劳后,小刘总就厚颜无耻的将功劳认在自己名下,还高高兴兴的表示要请客庆祝。 这个底下人,不巧正是顾临西。 他在分公司几年,按部就班的往上走,现在已经到了三老大的位置。 按理说,他顶头上司应该要升到公司老大,而他顺延到老二。 结果空降来一位小刘总,顶头上司没升上去,他也没能成功到老二。 本来这也就算了,偏偏这位小刘总之前惹了祸,现在一心一意想要将功补过,他也不去自己做功劳,而是直接抢了个现成的。 这可就炸了锅了。 顾临西还算稳得住,跟着他一起辛辛苦苦做了半年的手底下人十分愤愤不平。 作为第三老大,顾临西从来都不抢夺手底下人的功劳,大家一起做出来的东西就一起报功,一起得奖金。 结果现在眼看到手的奖金要没了,谁能愿意。 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谁愿意受这个气,都纷纷义愤填膺,想要顾临西带着他们一起去讨回公道。 最可气的是,小刘总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展现一下自己的雄厚财力。 带着他们这群大小领导直接去了据说本城市最贵的酒店。 于是底下人更加气了。 在这家酒店吃上一顿,这么多人可不少钱。 小刘总明明不差那点钱,干什么还要跟他们抢功劳? 他们可是全都指着奖金。 顾临西也没怂,带着各种能证明这个功劳是他带人做出来的报告就到了地方,在别人还在感叹这地方还真挺高端的时候,直接报告拿出来理论。 可惜人家根本不想理论。 小刘总态度嚣张的很,直接把顾临西准备好的各种报告往桌子上一拍,指着这个年轻下属的鼻子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想来我这里造反,知道我哥是谁吗?知道我家亲戚是总公司第二大股东吗?!都是出来挣钱的,你老老实实的,我也不介意留着你,你要是跟我叫板,那就给我滚蛋!!” 顾临西在下属们眼中一直都是个软和脾气。 干什么事他都有计划,要是和人发生冲突了也都是有商有量尽量去平息冲突,平时对着底下人也都很够意思,要是一起出去玩肯定是他结账。 这在下属们眼里也算是很正常了。 毕竟大家都是社畜,要是一言不合拍桌子不干了,那还赚个屁钱。 当老大的,可不就是要对着底下人好才能收拢人心吗? 但是清楚归清楚,顾临西的人气却是一直在往上涨的。 毕竟他长得帅,平时也总是温和笑,办事能力强,对着同事下属友好,平时要是有谁让帮忙,如果不耽误他本人工作的话他也不介意帮着一起。 这样一个称得上是好脾气的人,却在被空降上司指着鼻子骂后冷笑:“照你的意思,你家亲戚是股东,你就能在公司里面横着走,随便开人了?” 这位小刘总估计也是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 顾临西就是这只撞上来的杀鸡儆猴里面的鸡。 顾临西冷笑,他也冷笑:“像是你这种对工作安排不服从,动不动就来找上司要说法的,我们公司要不起。” “你被开除了,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聚餐,你现在就走!” 听到开除,其他下属俱都神情一变。 公司的福利待遇绝对是业内最好了,工资奖金也都十分不错,他们在这家公司上班,无论是出去跟人家说面子上有光,还是自己荷包里钱鼓鼓囊囊心底安心,都一直都是心满意足的。 受到不公平待遇来找个说法,大家肯定都会来。 但如果找说法会被开除的话,一些人就要掂量着办了。 顾临西却不像是其他人那样脸色大变,只冷声道: “开我这个职位是你一句话就能说开就开的吗?按照流程你还要上报总公司,董事长亲自签字我才能下台,现在说这种话,是不是太早了?” 小刘总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刺头了。 以前他这么一说,一些年轻气盛的直接就拍桌子不干,一部分会怂,还有一部分会像是顾临西这样,搬出公司规定来跟他对线。 他每次选人杀鸡儆猴,选的都是年轻人,就是因为这个年纪的人比较冲动,而且因为进入职场也没几年,人脉没那么多,就算是想要扑腾也扑腾不起来。 这个顾临西,他可是好好打听过了,对方据说是单亲家庭,京都大学毕业,高学历,高智商,平时在公司很受人信服。 这样的人对于他这个空降来的来说绝对是心腹大患,因为顾临西已经积攒了一些底气,要是他跟顾临西有冲突,公司的员工大部分还是会站顾临西。 所以有了这个机会,他肯定是要借机把人弄走的。 开除肯定是要开除的,绝对不能放顾临西到其他分公司或者总公司去。 不然他得罪了对方,对方要是有朝一日站到了他头顶上,那难看的人可就是自己了。 小刘总算盘打得响,心底倒是也很满意顾临西按照他设想的剧本走。 不过就是一个分公司总主管而已,他随便找个漏洞按到顾临西身上,递到董事长那,董事长日理万机的,再加上他哥在旁协助,难道还能仔细深究一个总主管是为什么走吗? 而他来了这么一出之后,其他人看到他有开除总主管的能力,就算是再怎么不服气,也要顺从他了。 杀鸡儆猴便是如此了。 他自信一笑:“这些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知道,我让你走,你就得走。” 顾临西这次却问了个古怪的问题:“你凭什么觉得董事长会听你的?” 小刘总呵呵:“我家里可是公司大股东,你觉得董事长会为了你这么个小角色跟我家过不去?” “年轻人,我教你一个乖,出门在外除了要看能力,还要看眼色看谁的靠山大,你要是不走,我保证你在整个纪氏都混不下去。” 面前的年轻人自从他说完这句话后明摆着已经到达了愤怒的巅峰。 正常,就算是坐的位置再高能力再强,年轻就是年轻,随便说上两句就能把人气成这样。 小刘总颇有种高高在上的感慨,顾临西却是快要气疯了。 他爸那么一个爱玩的人,为了公司每天辛苦的上午九点起床,下午五点下班,上次他爸过生日,也只在外面玩了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为了公司,他爸牺牲这么多,结果这群毒瘤,却在一个劲的扯他爸的后腿,把公司的人才往外面赶。 还有那个所谓的第二股东,别以为他不知道,公司的确是有股东,但是最大股东一直都是他爸,其他的股东也不过是一些小股东而已。 所谓的第二大股东,也只是一群小股东里面最大的小股东。 就这么一个股东,居然就能直接掌控分公司总主管的去留问题了? 他们想干什么? 架空他爸吗? 想到自己爸爸为人向来单纯爱玩,就算是努力去管理公司,恐怕也没有爷爷那么得心应手。 这群人说不定就是仗着这点,没少欺骗他爸。 顾临西脑补了一下自己父亲在总公司凄凄惨惨被人家不当一回事,甚至还要被夺权的场景,已经快气死了。 他爸爸这么好,这群无耻之徒居然也有脸。 要是爷爷在,一定弄死他们。 不,他现在就要弄死他们! 小刘总见顾临西气的脸色铁青,大致脑补了一下对方一定是“气的不行但是呢又没办法和强权抗争”,此刻一定是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吧。 啧啧啧,所以说背后没人,还敢跟他拍桌子,也是个勇士。 “你站着不动干什么?还不走?这可是我请客,我不让你吃你还厚着脸皮要吃,难不成还想让保安赶你出去不成?” 这要是在公司,顾临西肯定是不会走的。 但这是小刘总请客,他肯定是不愿意去吃小刘总这顿饭的。 只是心底那口气还是堵着下不去。 只执着一点:“你们家也不过就是个第二股东而已,这个公司到底还是纪家的,你们这么为所欲为,把董事长当什么?” 小刘总呵呵笑。 “这就用不着你管了,有这个闲心你还是赶紧去找一份新工作吧,赶紧走走走。” 见顾临西不走,他索性直接叫了服务员,让他们把人拉走。 服务员:“” 我们就是个服务员啊,人是你自己带进来的,你让我们赶走人家,万一把人家哪里摔了,人家告我们呢。 他们面面相觑水也没动,小刘总喝了两杯也有点上头,见到这些服务员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顿时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他也是个自卑的,知道自己嫂子看不上他们家,平时没少在对方面前奉承。 现在好不容易当了山大王,哪里还愿意让人小瞧。 自己站起来就要动手。 眼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其他人和顾临西到底是有交情的,赶紧站起来劝说的劝说拦着的拦着。 “刘总您别冲动别冲动。” “大家就是喝了点酒话说的不好听,其实临西他本意不是这样的,临西,还不赶紧给刘总道个歉。” 一同事一边拦着人一边给顾临西使眼色。 见顾临西站着不动,另一个同事没办法,只能走到顾临西面前小声劝:“临西,你别光顾着这一口气,这个工作真的很难得了,工资多,福利好,而且说出去也有面子,一个星期还是双休,加班加班费也多。” “你要是真的为了这么一个人被开了,那多冤啊,认个错,服个软,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顾临西却依旧是脸色难看不肯认错:“我给他服软?他想上天吗?” 他现在已经认定这个人没把他爸当回事了。 再加上他爸一向脾气好好欺负,顾临西更加肯定这一点。 “我绝对不可能给他道歉的,这件事我们没完!” 听到顾临西这句话,小刘总还真来了劲:“好啊!没完啊!!我告诉你,你得罪了我,我让你在整个c市都混不下去!!” 一堆人闹哄哄的,门又是开着的,走廊上的其他顾客听到动静难免有看上几眼的。 腾盛和柳翩然正好都来这边出差,两人办了公事就约着一起吃饭。 还没走到地方呢,就碰上了这么一桩热闹。 柳翩然没什么兴趣要走,腾盛却兴致勃勃站定:“等等等等,你听见刚刚那人说的话没,好家伙,这是地头蛇啊。” “我都八百年没在圈子里见到这么嚣张的了,就算是王子当年都没敢这么横啊,来来来一起看看热闹。” 一边说,他还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来递给柳翩然。 柳翩然:“” 他一脸无奈:“腾盛,怎么能在外面吃瓜子呢,瓜子皮掉到地上那不是给人家增加麻烦吗?” 说完,他对正要领着他们去房间的服务员说:“我们先不去房间了,麻烦帮我们拿个盘子来,谢谢。” 服务员:“” 他在这边工作了几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清纯不做作的老总。 得到了盘子,两人就这么拿着盘子嗑瓜子,瓜子皮全都吐到了盘子里。 一边嗑瓜子,一边讨论里面那么嚣张的家伙到底是谁家的。 “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不是从小到大都被说要低调要低调,我看他这么嚣张,应该是个暴发户吧。” “那也不应该,暴发户都学乖了,要是太嚣张被举报或者被绑架可就完事了,我觉得这个架势,不像是暴发户,暴发户底气哪能这么足啊。” “那可能是谁家的亲戚吧。”腾盛瓜子嗑的飞快,一下一个一下一个:“都这样,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越是那些没什么钱没什么本事的,越嚣张。” 里面已经进展到:“我告诉你!跟我作对!你绝对没好下场!识相的现在就给我滚蛋!!” 腾盛摇头:“啧啧啧。” “没脑子啊,这要是放在里,也就是个只能出现一章节的炮灰,用来衬托主角的智商和正常三观。” 柳翩然补充:“电视剧里也一样,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冒出来一个大人物,然后啪啪打脸。” 俩人嘿嘿一笑,觉得他们说不定还真的能蹲守到一个大人物。 不过也只是开玩笑而已。 现实里这种蠢货多得很,而且也只会冲着无权无势的人嚷嚷,人家受了委屈也没办法。 腾盛问:“咱们管这个闲事不?” 柳翩然瞪了他一眼:“你就是闲的,什么事都想管,你知道人家是谁啊你就管,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绝对不能随便就上。” “万一有反转呢?要多看看,多听听,要是真的想管,就打听打听,等着详细情况出来了再出手,不然你直接冲上去,那不是等着让人抓住把柄吗?” 腾盛;“真的,我觉得你就跟我妈一样。” 柳翩然笑笑:“我这边一个小孩正好叛逆期,最近管教多了,说话总是这个调调,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把我当成你妈也行。” 腾盛翻了个白眼,正想说你可就做梦吧。 就见屋里那位张牙舞爪的家伙已经进展到了:“你就算是再怎么厚脸皮不肯走,那也没辙,今儿你是走也要走,不走也要走。” 说着,他就大步上前,看样子好像是打算直接动手了。 啧啧啧,世风日下啊。 腾盛正打算跟柳翩然感慨一下,一扭脸,人没了。 “诶?” 他茫然的再转过身,发现刚刚还跟他说不能直接上的柳翩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屋里,一拳头打在了那位螃蟹同学的脸上。 不是,不刚刚还在说要淡定吗? 腾盛正懵着,就见到了另一位当事人的长相。 “卧槽!!!” 这不我大侄子吗!! 他吱哇乱叫着也冲了上去。 小刘总被一拳头打懵逼了,还没缓过神来,又一拳头就冲着他脸上来了。 他眼冒金星,一抬眼正想破口大骂,就看到了腾盛和柳翩然的脸。 小刘总:“” 这俩人他知道。 据说是两位牛皮哄哄的公司董事长。 一个是靠继承。 一个是靠自己打拼。 偏偏这两人还是朋友,没少凑在一起狼狈为奸,啊不是,是合作赚钱。 最重要的是,他们好像跟纪董也有交情。 小刘总就算是得罪谁都不愿意得罪他们俩啊。 他抹了一把鼻血,强行让自己在脸上露出笑容来。 “柳董,盛董,您二位做什么要打我啊着?是不是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刚刚还嚣张无比的人现在一蔫,其他人也都看出来进来的这两位都不是什么小人物了。 一个个从懵逼转为了对小刘总的幸灾乐祸。 别看他们一口一个小刘总的叫着,谁会喜欢一个抢下属功劳的上司啊,尤其顾临西的人缘可是好的很。 他们就算是为了自己家里的生计没有站在顾临西那边,但是也不代表他们就是站在小刘总那边的啊。 现在见着这家伙挨了打还要在那小心讨好,一个个心里别提多爽了。 柳翩然和腾盛却都压根没搭理小刘总,而是直接到了顾临西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他有没有受伤。 “临西,没事吧?这孙子没打你吧?” 比起含蓄打量的柳翩然,腾盛就直接多了,他拉着大侄子转了个圈,确定的确是一根头发都没少后,才松了口气。 别说这是他大侄子,他自己也是很疼爱了。 就光是想想要是长泽知道自己儿子被打了,那小子还不要疯啊。 顾临西缓缓放下抬起来的拳头,露出一个笑:“腾叔叔,我没事,你忘了我爸让我学了几年跆拳道了?他打不过我。” 其实刚刚他就是在等着小刘总上来打他。 这样他再打就是正当防卫了。 顾临西可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和他姥姥一样,都是要是自己没有反击能力就能忍就忍,如果自己有了能力那还忍什么。 自己能打回去还站着让人打,那不是傻子吗? 不过没想到他还没动手,两个叔叔就已经帮他打了。 柳翩然点头:“没事就好。” “怎么回事啊这是?” 顾临西简单说了说:“空降来的上司,抢了我们准备了半年的项目。” 这种事在职场也不少见,只是下属们大多选择把苦往肚子里咽。 腾盛听了,气的转身看死人一般的看小刘总:“什么玩意,你哪家的?欺负人欺负到我们家来了?” 小刘总已经看傻了。 其他同事也都傻了。 这、这是怎么说的? 顾临西难道还有什么背景吗? 小刘总干巴巴挤出一个笑:“是、是,是我不好,喝了酒,冲动了。” 他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妨碍他秒滑跪。 腾盛他可得罪不起。 尤其旁边还有个柳翩然呢。 刚刚有多嚣张,现在他的认错态度就有多么良好。 可惜,不中用。 腾盛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少来看人下菜这一套,抢了人的功劳还好意思赶人走,你上辈子是个魔鬼鱼成精吧,脸那么大。” “快点说,你是哪家的,仗着谁的势,我倒是要看看,谁家的子弟那么嚣张,出门在外就差没把脸大俩字挂在身上。” 柳翩然也是呵呵冷笑,虽然没说话,但比腾盛的这一通话威胁力度可是大多了。 小刘总哪里看不出来他们这是打算找自己靠山算账,吓得压根不敢说。 他不说,顾临西替他说。 “他自己说,他哥是我们公司第二股东的女婿,还说,他能控制董事长裁人的权利。” 柳翩然和腾盛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小刘总赶紧解释:“不不不,我不是这么说的,我的意思是说,董事长也许会给我这个面子。” 纪董可不好惹,他哥跟他说了许多次了,纪董看着好像无害,其实可阴了。 柳翩然和腾盛要是把这句话告诉纪董,他可就完了。 “给你面子?” 腾盛眼神古怪的重复了一遍。 “你要打他儿子,还要他给你面子?” 小刘总:“” 其他同事:“” 小刘总脑子还有点懵:“我、我什么时候打他儿” 说着说着,他突然反应过来,眼神惊悚的看向面色冷凝的顾临西。 “你你你你你” 顾临西不是姓顾吗?? 他怎么就成了纪董儿子了?? “我我我我我” 小刘总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还在努力的告诉自己怎么可能;“顾临西他怎么会是纪董儿子” 柳翩然见这家伙已经快把自己吓死了,很好心的放上了压垮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临西他跟外婆姓,你们纪董可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说你哥的岳父是第二股东?” 腾盛在旁边阴阳怪气:“真厉害啊!第二股东女婿的弟弟打了第一股东独生子,真的是好棒棒哦,我都想给你鼓掌。” 小刘总:“” 他眼前一黑,腿都软了。 其他同事:“” 他们也都还懵着。 好脾气能力强的顾临西居然是太子爷? 妈耶。 顾临西可是从一个实习生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上来的。 原来电视剧是真的,太子爷居然真的会微服私访基层做起。 一个野鸡山寨太子过来耀武扬威结果撞上正儿八经的太子爷,这是什么神仙电视剧剧情。 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吧。 一群人内心卧槽卧槽,面上倒是都没什么表情,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腾盛倒是直接拉着顾临西过来。 抱怨道:“我早就说了,让你来叔叔这边,你想要锻炼自己上哪里锻炼不行,非要跑这么远,现在好了吧,被人欺负了吧。” “你爸不是说要你回去吗?反正这个什么什么股东女婿的弟弟开除你了,正好,你也别干了,跟我们一块回去。” 之前纪长泽就提过顾临西现在差不多可以回总公司了,本来他们还为这小孩的成长高兴呢。 没想到碰到这档子事。 腾盛护短,索性想着直接把人带回去得了。 反正顾临西既然身份曝光,还在这个公司继续历练也没什么意义了。 柳翩然难得赞成腾盛的话:“你腾叔叔说的对,干脆直接跟我们回去,你姥姥她老人家正好要过寿,现在回去,也让她好好高兴高兴。” 顾临西也没犹豫,点点头。 “你们着急回去吗?我这边还要交接一点工作。” “不急,闲得很,你去吧。” 其他同事眼看着柳董和滕董对着顾临西谈笑,满脸都是长辈看晚辈的疼爱,再看看脸色惨白一脸天塌了的小刘总,简直要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这顿饭吃的是全程高能,最后也没人有胃口继续吃饭了。 顾临西跟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等腾盛和柳翩然出去了对着屋内同事说:“我估计要调去总公司了,一些工作要跟你们做个交接,麻烦大家吃完了回公司加个班。” “好好好,诶呀我也差不多吃饱了,我跟你一块走吧。” 一个同事一说完,其他同事赶紧也跟上。 “是啊是啊,我也差不多吃饱了,我们一块走吧。” “我也好了。” 能坐上领导层的都不是笨蛋。 明摆着小刘总现在已经是咸鱼了,他们可不愿意再接着吃他这顿饭。 最后一个剩下的都没有,小刘总估计被打击的不轻,脸色惨白,如游魂一般的跟在众人后面,到了停车场。 他想叫住顾临西:“顾临西啊,我想跟你道个歉” 顾临西脚步没停,当做没听见直接找到自己的车坐了上去。 一直等到众人分开坐上车,一些私人小群立刻热闹了起来。 这些群统一的标志就是里面没有顾临西。 这群领导层先把消息传给了自己的下属或者亲信,然后下属亲信们再把消息传给自己交好的同事。 当然也只是私底下流传,毕竟现在顾临西还在公司呢。 等着他交接完了工作,拿了自己的私人物品,再退出所有工作群后,工作群一开始安静了几秒。 过了会,才有一个消息不灵通的人匿名问:怎么回事?顾主管怎么退出了?他真的被辞退啦? 显然他的消息还滞后在新上任的小刘总想要辞退顾主管上面。 群里立刻以超速刷新起了各种新消息。 什么辞退啊!我跟你们说今天晚上简直太热闹了,顾主管居然是公司董事长的独生子!!! 什么?!!真的假的?! 我也听说了我也听说了,我的妈呀,我之前就觉得顾主管长的跟纪董有点像,但是因为不是一个姓,而且顾主管戴眼镜看着更斯一点,纪董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所以就没当一回事,结果居然是真的!! 卧槽卧槽,还好我今晚没早睡,这个消息也太劲爆了吧!! 何止呢,新上任的那个不是抢了顾主管功劳吗?今天请客,去的云峰,顾主管一点都不怂,直接掏出件跟那个对峙,真的,太刺激太精彩了,比看电视剧还刺激 楼上是哪个领导,快快快给我们讲讲 我今天也去了,真的我跟你们说特爽,那位说要辞退顾主管,顾主管直接说辞退他这个级别的需要董事长签字,问那位凭什么要他现在就走,那位当时说的那叫一个自信啊,结果呢?人家顾主管是董事长亲儿子,他想拼爹,没拼过 所以你们说了半天到底顾主管是怎么暴露身份的?难不成直接狼人自爆? 不是不是,我听我们老大说,好像是那个新上来的要动手,结果正好顾主管的两个叔叔过来吃饭,正撞上,好家伙,把那两位气的啊,直接上手了,刘总连个屁都不敢放,还在后面舔着脸道歉呢 董事长不是独生子吗?顾主管哪里来的叔叔啊? 不是亲叔叔,是腾盛和柳翩然这两个老董,你们知道的吧,他们不是天天上新闻吗?看他们跟顾主管那个亲近的样,估计是看着顾主管长大的,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要被打了,还是被刘总这么一个边缘人物打,他们能不气吗? 群内讨论的热火朝天,之前只敢悄悄的抱怨小刘总,现在也都犹如自己就是太子爷一般抖了起来。 那个刘总之前还有人说他是太子,他算个屁的太子,真太子爷就在这呢 刘总是不是要下台了,得罪了董事长独生子,还是他不占理,不下去都不可能吧 笑死人了,我之前就想说,怕得罪那个刘总没敢说,他算个屁的太子啊,一家子都是吃他哥媳妇的软饭,之前他哥被人家扇耳光,一声都不敢吭,而且这个刘总当初上学的时候就闹过不少笑话,自称自己家里是富二代,非要追求一个美女,美女不愿意他就四处散播一些风言风语,结果美女家里更有钱,他被压着赔礼道歉转学才了了这件事 凤凰男和他的一家子,现在可算是撞到铁板了,真不知道那位大小姐怎么看的上这种男人 还是说我们太子爷吧,呜呜呜呜真没想到,太子爷居然是顾主管,天啊,年少多金,家族唯一继承人,长得帅脾气好能力还强,这样的人设放到电视剧都会被人家说汤姆苏吧 卧槽卧槽卧槽,顾主管居然是太子爷,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平时看他花钱不怎么大手大脚啊,而且人也很低调,之前还会去兼职家教来着,这么有钱还这么低调的吗,我慕了慕了 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兴奋的犹如自己就在打脸现场。 消息很快传播出去。 顾临西也没再关注这些,他在分公司一路做上来可不是为了装逼,而是为了认认真真学习。 现在神功大成,回到总公司可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 纪长泽敲锣打鼓的给自己儿子安排了一个职位。 实际上如果不是顾临西表示他还想要再学习学习,纪长泽现在就想退位。 那位第二股东知道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气晕。 他这次直接对着女儿下了死命令,要么让小刘总的哥哥滚,要么两个人一起滚。 他可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只是这个女儿是他最看重的而已,其他儿女可是还有,如果因为这个女儿他们家得罪了纪长泽,而对方还不知悔改死死的非要那个只有一张脸好看男人的话,那他也不需要这个女儿了。 好在这位大小姐也不是真的傻。 她之前为了孩子总想着容忍,对方在外面找女人这些她也就忍下来了,反正她自己也会在外面找男人。 但是这个男人和他家里人连累到她爸爸那就不一样了。 她当机立断离婚,因为找到了对方出轨的证据,再加上当初结婚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她的婚前财产。 操作一番后,那个男人简直是净身出户。 他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败在了弟弟手里。 狠狠打了弟弟一顿,却也换不回从前的荣华富贵了,兄弟两人也没了之前的兄友弟恭,撕破脸后很是闹腾了一阵。 兄弟两人从前没少觉得这个儿媳妇虽然有钱但是也有缺点,比如只生了个女儿就不愿意再生了,没能给他们生个大孙子出来。 他们虽然不敢当面去指责儿媳妇,背地里却没少嫌弃对方是不下蛋的母鸡。 大家千金看上他们儿子,还给了他们家富足的生活,他们全然没有感激,不觉得这是对方不计较这些钱财,而是觉得自己儿子有本事,让这么有钱的人家都招了女婿。 结果现在,突然一下子天崩地裂。 人家大小姐痛快离婚,压根没有多么喜欢他们儿子的意思,两个儿子反目成仇。 因为脾气都养大了,再加上名声在外,不管做什么工作都做不长久。 现在倒是没人拦着他们儿子生孙子了,可惜两人眼高于顶,普通的女孩子看不上,白富美他们倒是喜欢,人家却不可能看上这种人。 最后那个刘总年纪大了,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经人介绍娶了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妻子。 那个妻子也是二婚,据说是以前的丈夫破产,她离婚的时候因为家里已经没多少钱了也没能分到多少。 介绍人表示他们两人一定合得来,因为都是经历过有钱生活再掉落下来的。 可惜,他们并没有合得来。 刘总以前的妻子是长相虽然平平,但各项能力都有的大小姐。 现在这个妻子虽然看的出来年轻时候漂亮,可如今都老了哪里还漂亮的起来,自己也没什么能力,不怎么挣钱,还好意思总是劝他去创业去挣钱,想要重新回到原来的富贵生活。 还回个屁。 创业了几次,钱没挣到,以前的积蓄却都搭了进去。 刘总慢慢开始觉得这个女人说不定克夫,可一个人过实在是太苦了,他又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女人愿意跟着自己,只能就这么先过下去。 女人经常说,她以前过的生活是多么的快乐,富贵,她走到哪里,哪里都会有人用着羡慕的视线看着她。 她长的漂亮的,嫁得好,而且也有手段。 这些刘总一个字都不相信。 要是真的有手段,怎么会嫁给他呢。 见他不相信,女人就会很生气,辩驳说,她只是上当了。 当时她丈夫的叔叔是个毒蛇一样的人物,为了讨好另一个叔叔,那家伙给她下套,害得她手里所有的钱全都赔了进去。 女人对此一向是愤愤不平。 后来听说那个给她下套的人瘸了腿,她还高兴了一阵。 那个人死的时候,她又高兴了一阵。 据说对方是个疯子,一开始其实也没疯的那么厉害,直到后来检查,才发现对方的亲生母亲就有精神疾病,他应该是遗传了母亲的基因。 刘总知道女人说的是谁。 柳书然。 这个昙花一现的人物。 据说他一辈子都渴望亲情,可惜唯一的亲人也不再相信他,据说柳翩然对他说了一句“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是你哥了”。 直接引发了他的病症,这家伙就这么进了精神病院。 柳翩然也是够厉害,居然就连这样都没去看过一次。 刘总倒是很能理解这位大人物。 他年纪越大想东西就越透彻了。 柳书然当初背刺柳翩然这件事谁不知道,这种事,有一次就有两次,柳翩然不相信很正常,而且刘总觉得,别人捅了一刀,事后就算是给他一亿元他也不会原谅。 不,还是会的。 只不过是面上原谅,心底骂一句傻逼。 柳书然把自己搞疯未必没有想要柳翩然心软的意思,可惜柳翩然没那么圣父。 柳书然死的早,死之前的愿望就是想要柳翩然参加葬礼。 柳翩然还是没去,好像沾上这个人就会弄脏自己的手一样。 刘总想,要是他,他肯定去,柳书然可是留下了那么多钱呢。 不过柳翩然不差钱,应该也看不上这点。 这些富贵人家好像都没什么兄弟亲缘,那个腾盛滕总大哥出狱后也是闹腾着想要滕总原来。 然后滕总就来了一句:“行啊,你把自己弄疯了,再死一遍,死之前最后一句遗言是希望我参加你的葬礼我就原谅你。” 滕总大哥就这么灰溜溜走了。 然后再也没出现过。 据说是开了一个小厂子结果血亏,他也没个本钱,最后想办法到了国外,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估计走之前还在骂怎么这种事还能有个前辈在前面挡着做榜样。 刘总很少在家里提纪董。 盖因为他现在的这个妻子不乐意听。 一说起来就是,当初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变成纪夫人了。 刘总觉得她怕是离着疯了也不远了。 那位出了名的小纪董,年纪轻轻就继承家业的顾临西,与父亲的守成不一样,顾临西刚开始继承家业后的确也是老老实实守了几年。 等到完全掌控了局势之后,就慢慢的变成了主动扩张。 他也许真的很有天赋,短短时间,就成功让纪家比之前厉害了不少。 比起年少时很有一些花花名声的纪董,小纪董可比当爹的看着正经多了。 这么年轻就继承家业,长的好看,身材好,作息规律日常健身,比起亲爹纪长泽一天恨不得发八个微博分享快乐生活,顾临西的微博都要长草了,粉丝量却比他爹还多出不少。 当然可能主要原因是他爹虽然也帅,但年纪毕竟大了。 虽然就算是现在人家年纪大,底下也还是会有一些粉丝刷老头好,老头妙,老头有低保 我不是喜欢钱,主要是喜欢年纪大的,有安全感 顾临西那边就正经多了。 他忙着扩展版图,压根没心思想这些。 三十岁的时候,他倒是谈恋爱了,对方倒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也称不上是什么绝世容颜。 是个二十七岁的学校老师。 就在顾临西之前上过的高中里面教书。 他也是去给母校捐款,结果一眼就看上人家了。 纪长泽问了他很多遍到底看上人家什么了。 顾临西也说不上来。 就只说:“她特别像是我小学老师,那个气质很像。” 好家伙,那你这是喜欢小学老师还是喜欢人家啊。 纪长泽拉着腾盛柳翩然,三个五十多的人伪装的严严实实的蹲守在学校门口,终于见到了那位据说是像顾临西小学老师的女孩子。 然后发现,这哪里是老师气质,根本就是母性气质啊。 这位老师虽然长相只能说是清秀,但气质非常温柔,在门口看到学生的时候都会温柔一笑。 那是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柔,和对孩子的喜爱。 腾盛沉默一阵,对纪长泽说:“长泽,咱们家临西别是恋母吧?” 纪长泽摸摸下巴,觉得很有可能。 人家离了婚的孩子时不时还能得到母亲的关爱呢,哪怕是分开住,没有得到孩子的另一方偶尔也会过来看看孩子,带孩子吃吃饭什么的。 顾翠呢? 她就差没拿着个笔把顾临西的存在从自己人生里面抹去了。 这样的情况,顾临西虽然嘴上不说,以前也没表现出来,但他偏爱这位老师,说不定就是喜欢这种气质呢。 纪长泽感叹:“都怪我,我应该在他刚回家的时候多找几个女朋友的,那个时候太年轻了,考虑的不是很周到啊。” 柳翩然:“” “你可得了吧,你要是多找几个女朋友,临西说不定要恋父了。” 三人叽叽歪歪了半天,都没讨论出一个章程。 腾盛和柳翩然倒是挺担心纪长泽会棒打鸳鸯。 结果纪长泽一开口就是:“你觉得我送这个姑娘一个金棍子怎么样?” 他还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好地得意说:“这样等到她以后打不听话学生的时候,那些学生一想到自己是被纯金棍子打的,说不定心理阴影没有那么大。” 腾盛:“” 柳翩然:“” 不过三人认识多么久,他们还是会时不时的有些不理解纪长泽的脑回路。 “你不反对他们啊?” 纪长泽看着很是神神道道的:“你知道反对的前提是什么吗?” 腾盛摇摇头。 纪长泽:“反对的前提是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临西可还没追上人家呢。” 两人:“”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其实这事说起来还挺造孽的。 顾临西从小优秀,长大了更是走到哪里都发光。 偏偏谈恋爱上面不大行。 他从小到大没少自断桃花,有时候断了都不知道自己断了。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指望他谈恋爱。 三个老不休也不去想反对不反对的了,一个个皇帝不急太监急,没少帮顾临西出谋划策。 “你不行啊你!!你说你可是我儿子!当初我那个潇洒啊,走到哪里都有美女给我吹口哨,怎么你连个姑娘都追不上了你。” 纪长泽主要是回忆曾经,以及嫌弃顾临西不如自己。 腾盛交朋友行,谈恋爱倒是也不大行,他一般都是买包,买礼物,买首饰。 反正买买买就对了。 但显然,这位高中老师不吃这一套。 柳翩然比较可靠,他说:“写情书吧,我上学的时候喜欢姑娘就写情书。” 现在想起那位初恋姑娘,心底还有那么一点悸动呢。 只可惜他当时经验不足,情书是写了,也塞到姑娘桌子里。 结果居然忘了署名。 姑娘看了情书十分感动,以为是自己暗恋的男神写的,俩人当天就在一起了。 柳翩然还去喝过喜酒。 新郎新娘还提过这件事,说是感谢当年写情书的同学,要不是那个同学写了情书,他们也不会因为误会在一起,都在一起三年了说起当年才知道,原来那个情书不是新郎写的。 柳翩然听了那话差点没哭出来,脸上还要跟着一起笑着喝酒。 当时他喝的是酒,下肚的是泪水啊。 所以这次他特地说:“你一定要记得署名啊,不然鬼知道会不会帮别人做嫁衣。” 顾临西没什么经验,听了他说就真的当了真,认认真真写了一封情书,里面仔细描写了自己对姑娘的向往与喜爱,自己长辈对这件事的支持,以及尊重姑娘的任何决定。 然后就找了腾盛叔叔的老师朋友,帮忙把信放到姑娘桌子上了。 这位老师姑娘看了情书,倒是应了顾临西的约。 然后在顾临西问起来她喜不喜欢自己写的情书的时候,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真不是故意的。 只是写情书这种方式,她一向只在学生那见过。 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在这样的时代写情书,让她觉得好玩有有意思。 姑娘也说开了,她知道顾临西是谁,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敢发展什么,毕竟顾临西太耀眼了,她呢? 普通的长大,普通的上学,普通的毕业,普通的老师。 要是她真是什么绝色佳人,说不定还自信一点,但她也就长相清秀,打扮一下能被人家称一声小美女,比相貌,顾临西可比她好看多了。 这样的情况下,对方来追求,人家一开始只以为这是什么有钱人的无聊行为而已。 结果顾临西成功凭借一封信,展现出了在爱情方面的单纯。 姑娘很是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顾临西受的打击不小。 在外面人家看不出来什么,回了家很是失落的找父亲安慰。 纪长泽也很震惊。 “你居然是因为太有钱才被拒绝?” 他出馊主意。 “不然这样吧,我把你赶出家门,净身出户,你到时候身无分,就死皮赖脸的赖着人家,到时候等到你们结了婚,有了孩子,我再把你们接回来。” 顾临西:“” 他很想告诉爸爸老师姑娘不是个傻子,人家教的是高中学生,脑子很聪明的。 然而看着父亲“单纯”的视线,他还是包容的抱了抱爸爸。 “没事的爸爸,我会孝顺你一辈子的。” 就算爸爸再怎么不靠谱,这不是还有他吗? 莫名其妙挨了儿子一个抱抱的纪长泽表示:“问题不大的儿子,你放心,爸有办法。” 等着顾临西去公司上班了,纪长泽立刻打电话叫来了腾盛。 腾盛和他商量一阵后自信满满。 “没问题的,你放心!!” 他一顿操作猛如虎,等到姑娘放假回家去看的时候,自己爸爸已经交了一个牌友腾叔叔。 年轻人大多知道顾临西因为他年纪轻还长得帅。 像是腾盛这种近几年已经没被报道的,就没什么年轻人知道了。 姑娘爸爸很是高兴的给她介绍;“你腾叔叔可是这一带有名的牌王啊。” “他还会下象棋,和你们学校校长也下过棋的。” 姑娘爸爸很是高兴自己交到了如此厉害的朋友,尤其腾盛实在是对人真诚,两人一见如故后,没多长时间就已经到了世交地步了。 二十七岁的姑娘,在年轻人眼里看上去还好,但是在家长眼里,就已经错过最佳婚龄了。 朋友之间聊天,可不就是要说说这个吗? 于是一来二去后,某一日姑娘回去,姑娘爸爸就十分得意的道:“我给你找了个相亲对象,是你腾叔叔的侄子,据说是一表人才的,比你大三岁,在公司上班,有车有房,我看了照片,小伙子长的还挺俊的。” 他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就是喜欢看那个什么,看颜值吗?我看这小伙子颜值不错,你去见见。” 姑娘:“” 她不想去,高中老师忙得很,哪里有空相亲谈对象。 再说了她还是班主任,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好不容易放个假就想在家里看电视,相亲那不是耽误工夫吗? 然而再怎么不想去,面对父母的催促,也还是只能无奈的跟个小孩一样,被带着去到相亲现场。 相亲还带父母,姑娘觉得要么男方没主见,要么男方家长太强势,也就她爸妈,还这么乐呵呵的。 这场相亲她认为是注定白跑一趟。 直到看到了归归整整坐在自己对面的顾临西。 姑娘:“” 顾临西腼腆笑笑:“你不是说怕我家长辈不答应吗?他们都答应的,我爸也来了。” 姑娘一扭头,看到后面跟自己爸妈坐在一个桌的,和顾临西长相相似的叔叔。 对方正吃西瓜,见到她看过来,招手点头微笑。 姑娘叹口气:“你长的好看,人也不错,我不喜欢你是假的,但是我真的觉得我们家境悬殊这么大谈恋爱我没安全感。” “人家说,豪门都乱,还有豪门婆婆什么的。” 顾临西赶紧表示:“我没有妈妈,我家是单亲。” 哦对,把这个忘了。 姑娘于是改口:“豪门争斗什么的” 顾临西:“没有没有,我爸爸没有兄弟姐妹,我家里三代单传,而且你放心,我们不重男轻女,男孩女孩都一样,不生孩子也行的,我们家对孩子没那么有执念。”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条:“我每天要上下班,也没时间出轨,我爸也不会再婚了,你不用担心会多出个婆婆来,也不用斗小三。” 姑娘:“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顾临西笑笑。 他腾盛叔叔知道姑娘不答应的原因后,给了他一堆电视剧名字,全都是豪门争斗,豪门狗血。 看完后顾临西觉得,是他他也不敢。 姑娘是真的挺心动的。 别的不说,顾临西三观正,长得好,身材好,说话谈吐都很不错。 可,心底还是有点怕。 腾盛已经把姑娘爷爷也发展成朋友了,正在大聊特聊,发觉情况好像还是不大明朗,看向纪长泽,低声问:“行不行啊?你的泡妞基因怎么没传给临西?” “放屁,什么妞,那是我未来儿媳妇,你说话给我客气点。”纪长泽冲腾盛翻了个白眼:“没事,我已经找了翩然了,他肯定搞得定。” 柳翩然很快就来了。 他心底可算是平衡一点了。 自己这个大侄子别的都行,干什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谈恋爱搞不定啊。 他出门前特地打扮了自己一下,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把顾临西替换了下来。 面对顾临西一脸的“你信吗”,自信一笑。 然后开始对姑娘卖惨。 “诶,其实我们这么大阵仗,除了对你的尊重,也还是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你看他现在好像特比风光,是董事长,家里有钱,长的也帅,人生赢家是不是,其实不是的,他小时候过得特别惨” “就是这样了,因为他妈这个操作,临西一直都跟着姥姥这么过日子,上高中的时候,你是高中老师,你知道高中生任务多么重的吧,那个时候都那样了,他还四处去兼职,就是为了给他奶奶挣点药钱。” 柳翩然果然是专业的。 卖惨了一通当然说的都是真的,姑娘看顾临西的视线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 作为老师,她最见不得就是成绩好还过得苦兮兮的学生了。 像是顾临西这种学生,要是放在现在绝对是她最心疼的那一个。 顾临西还有点不大适应把自己的曾经全都披露出来,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耳朵尖却是红了。 不好意思的坐直了,看着姑娘跟翩然叔叔讨论。 柳翩然可能交友方面比不上腾盛,但是卖惨他可太会了。 “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你们校长,他估计现在还有印象,当初临西惨啊,我们找到他的时候校长都跟我们说,这孩子是学校最穷的一个了,当时教临西的老师也差不多像是你这么大,平时都会带一些馒头啊包子之类的带给他吃。 所以临西对老师这个职业特别有好感,你也看到了,他之前就是去学校捐款去的,就是想让老师们的环境再好一点,像是他当年一样的穷学生也能不要过得那么苦。 还有,你们学校的奖学金也是他设置的,就算是有学生家里穷,只要好好学习拿到奖学金,就能支撑继续学下去,这可都是他当年的经验啊。” 等到柳翩然说完,老师姑娘看顾临西的视线已经非常温柔了。 “没想到你还有过那样的生活,当时一定很苦吧。” “不苦。” 顾临西实话实说:“当时老师和校长都很关照我,同学们对我也都很好,我们当时有个教导主任,早上会站在门口看着学生进出,他估计是知道我每次放假了回来早上都不吃饭,每次都会塞个包子给我。” 他说着说着笑了,看表情就知道很怀念:“尤其是冬天,包子冷的快,他就放在衣服内兜里给我热着,我当时就知道,我们教导主任其实特别细心。” 说完,又小声加了一句:“你也细心,上次我看见你,是你们班里有学生衣服湿了,你把自己衣服给她穿,自己随便套了个校服一上午。” 当时是捐款,正好赶上运动会,老师和学生都要坐在操场听。 顾临西也是那个时候注意到的对方,是冬天,学生去水管那,结果水管坏了被喷了一身水,姑娘把自己的衣服给了她。 自己就只穿着毛衣,套了个校服坐在那看了一上午。 其实虽然是冬天,但也没那么冷,姑娘肯定不会太冷,最多只感受到一点寒意。 可是她完全可以不用把自己衣服给对方的。 当时顾临西就莫名比那个学生还要喜欢姑娘了。 姑娘笑了,神情渐渐放松了下来,也没有之前那么绷着了。 她一直不答应,就是觉得顾临西看上去样样都好,但是她找不出自己优点,不知道顾临西喜欢自己什么。 现在知道了顾临西喜欢自己的点,再被一夸,她就忍不住高兴了。 眼见两个不算年轻的年轻人有说有笑起来,柳翩然这才松了口气,下去找到腾盛坐在他旁边,对纪长泽说: “你说说你,自己儿子找媳妇,还要我们这把老骨头帮忙。” 纪长泽回嘴:“你要是觉得不公平,等你找媳妇的时候我们临西肯定也帮忙。” “可算了,都这把年纪了,还找什么媳妇。” 腾盛瞅他一眼:“我听说你初恋老公好像得病走了。” 柳翩然:“!!!” 他立刻精神起来了,站起来就往外走:“这种消息你就应该早点说,我跟人家可是同学,人家走了我怎么也要去拜祭拜祭的。” 他们年纪真的不大,也才五十多。 可怜见的,柳翩然努力让自己显得悲伤一点,怎么才五十多就走了,诶唷,留下个妻子,一个人过多寂寞啊。 他怎么说也是老同学,还是帮着照顾照顾人家吧。 柳翩然这一照顾,就照顾的压根顾不上跟腾盛纪长泽钓鱼了。 他最近颇有一种春风得意之感,压根不屑进行这种“老头”才做的活动。 结果照顾了人家两年,来参加顾临西婚礼的时候,纪长泽问他:“你初恋呢?” 柳翩然整个人都酸溜溜的。 “跟她初恋好了。” 一开始初恋没走出丧夫之痛,他也不敢提什么。 打算等到过了五年,再慢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 结果两年过去,人家走出了阴影,跟同样丧偶的初恋在一起了。 柳翩然大受打击。 初恋见他这样也很惊讶:“你喜欢我?那你怎么不说啊?” 柳翩然:“” 是他错了,他忘了这个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们都比较看得开。 毕竟周围的朋友们有的已经走了,有的还在医院重症病房,虽然健康是大多数,但突然走一个太正常了,谁让他们朋友多呢。 两年,足够人家走出阴影了。 再次失恋,柳翩然参加婚礼的时候,看着顾临西跟妻子幸福的笑,整个人都要变成柠檬了。 纪长泽安慰他:“别难过,我和腾盛不也没结婚吗?等老了咱们仨一起过。” 柳翩然:“我才不要跟两个老头一起过。” 然后等顾临西他们神速的生下一个女儿之后,他就立刻倒戈了。 他之前养大的孩子,参加什么行业的都有,也有几个不错的,被顾临西安排到了公司。 年轻的时候被背叛的细节其实他都记不太清楚了。 柳翩然吃得苦最多,是三人中老的最快的那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自保机智被触动了,年纪越大,他越幼稚。 老小孩一个。 对于年轻时自己吃过的苦头,他都忘了个干净。 有时候翻看以前照片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沾沾自喜一下,跟纪长泽说:“你说我年轻的时候怎么长的那么好看呢?” 纪长泽一般这种时候都会给他翻白眼。 虽然忘了很多事,但是他喜欢孩子的性子倒是一如既往。 顾临西的孩子出生后小名是纪宝宝。 虽然俗气。 但是柳翩然一点都不觉得腻人,顾临西要上班,老师姑娘要教书,两人都忙,于是孩子大部分时间都被纪长泽和纪父还有顾姥姥照顾。 顾姥姥跟纪父这个年纪,纪长泽是不准他们太操劳的,于是他们也不抱孩子,只拿着玩具跟小孩一起玩。 柳翩然就是知道他们住在一起后,死皮赖脸的挤了过来。 还振振有词:“你们才几口人啊就住这么大的别墅,我帮你们冲冲人气。” 如愿以偿的住进来之后,纪长泽想抱孙女的时候就要跟这个家伙抢了。 年轻的时候柳翩然是他们三人中最成熟的,老了反而是最幼稚的那个。 纪长泽抢不过他,就不抢了,自己钓鱼看电视,把带孩子的繁重任务交给了柳翩然。 柳翩然很高兴,天天宝宝宝宝的叫个不停。 腾盛倒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有些担心的问纪长泽:“他这样没事吗?” “没事。” 纪长泽过着快乐的退休生活,一边等着鱼上钩一边说:“我问医生了,他这人也是够精的,忘得都是不开心的事。” 柳翩然这一辈子没少吃苦,还都是年少时,他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可不就跟个小孩一样了吗? “应该不会忘了我们,他精着呢,他只记得高兴的事。” 比起总担心好友一天醒来变成个三岁小孩的腾盛,纪长泽自己偷偷给柳翩然看过。 没他们想的那么严重,柳翩然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年纪大了,晚上总是会梦见以前的事,也许是这些事让他不开心了。 他一直没再提过柳书然,但柳书然对他来说就跟他的亲儿子一样,他选择永不原谅,哪怕所有人包括他都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对的,可付出的情感收不回来了。 腾盛一想,也开始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了。 “这样也挺好的,你看他每天都高兴地不行,我看宝宝都比他稳重。” 这小子之前还吃惊他们看奥特曼。 结果最近倒好,成天守在电视机面前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有时候腾盛想看个新闻想要换台,他还不乐意。 腾盛看到柳翩然那样,就想起来小时候,柳翩然在家里被兄弟姐妹们欺负,可怜兮兮的,身上的衣服脏了也没人给他换。 家里有电视机,他却没有资格去看。 当时腾盛和他成了朋友,柳翩然就到他家里去。 两个小孩坐在腾盛屋里沙发上看电视,当时腾盛喜欢看铠甲勇士,柳翩然喜欢喜洋洋。 他就总求腾盛给他换个喜洋洋看,腾盛当时多幼稚啊,每次都不答应。 柳翩然问了几次,见腾盛不答应也不生气,就乖乖跟着看铠甲勇士。 腾盛还记得他爸知道这件事后跟他妈说:“翩然这孩子小小年纪倒是乖的很,脾气也好。” 他妈说了一句:“要是能随便提出要求,谁愿意别人说什么都答应。” 当时腾盛没听懂,现在回想起来,倒是都明白了。 当时那个情况,柳翩然哪里有胆子提出要求呢。 “所以他这是报复吧,报复我当年非要看铠甲勇士。” 腾盛跟纪长泽说:“你快想想你小时候有没有跟他抢过东西。” “报复什么啊。” 纪长泽不以为意:“人家都不记得了,你别小气吧啦的,手机平板电脑都能看,非要跟人家抢电视,不行我往你房间里按个电视。” 是的,腾盛也住过来了,理由光明正大,他最近在挑选继承人,要找个清净的地方。 结果这一住下,他就不肯走了。 他还好意思说人家柳翩然小孩,天天跟柳翩然抢遥控器的好像不是他一样。 对此腾盛还挺振振有词:“我那是帮他回忆童年,锻炼身体。” 柳翩然是忘了小时候的事,变得有点幼稚,又不是个傻子,被抢了几次,他就气的自己用电脑看了,最后还是腾盛讪讪的去哄。 纪长泽不跟这两个幼稚老小孩玩,他沉迷钓鱼,打太极。 一切老年人喜欢的活动他都喜欢。 腾盛问他:“你就不知道找点好玩的?” 柳翩然也觉得纪长泽这样实在是太无聊,邀请他一起看电视,还十分大方的提出:“你可以看自己想看的台。” 腾盛:“” 他就知道三个人中肯定有个人是多余的,看,这不就是吗?柳翩然摆明了偏心纪长泽啊。 面对邀请,纪长泽全都拒绝。 “你们不懂,我这是多学点技能,以后用。” 腾盛笑话他:“半个身子都在土里了,还想着以后呢。” 纪长泽不搭理他。 他喜欢退休的生活,当然退休生活期间再去学点新技能就更好了。 纪长泽开始四处倒腾。 一会要学药膳,一会要学钓鱼技术,一会又丛林生存也要。 柳翩然觉得:“你还不如看动画片学,里面什么都有。” 他还问腾盛:“你觉得呢?” 腾盛:“我觉得你已经彻底傻了,你要不这样,你把你的钱都给我吧。” 柳翩然跟他打了一架,证明了自己没傻。 纪宝宝看着两人打架,看的津津有味。 然后她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打架。 她跟家里的盆栽打,跟养的小狗打,有时候也跟带着自己的爷爷们打。 太爷爷太姥姥她就不打架了。 两人年纪大了,她虽然年纪小,说话还不是很顺畅,但也知道这两位自己要轻轻地抱抱。 顾姥姥岁数很大了,牙齿掉光了,纪长泽就给她定制了假牙。 老人家用了一次,觉得很好用,于是十分珍惜,每天睡前都要把自己的假牙拿出来洗一洗,早上的时候再戴上。 纪父不喜欢假牙,他不服老,觉得自己用真牙照样可以。 可惜他年纪着实有点大了,牙齿掉的只剩下五个。 于是纪父就很宝贝自己的这五个牙,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先用舌头试一下是不是都还在。 纪长泽倒是牙齿还很好,就是柳翩然,坏了一颗牙,去看了牙医,牙医修了修。 牙医表示,这么大年纪了,牙齿可不能再坏。 回去后纪长泽跟腾盛就在柳翩然房间大扫除,找出来一堆零食,全都是他借着给宝宝买零食自己藏的私房。 柳翩然脸色发苦,好说歹说都没能保住自己的零食。 最后还生了一场气离家出走。 纪长泽跟腾盛是在柳家墓碑那边找到他的。 柳翩然也不知道听谁说自己以后死了也要埋葬到这里,提前过来熟悉。 纪长泽和腾盛哭笑不得。 他们觉得这就是年轻时候两个人折腾柳翩然的报应,现在好了,他们长大了,人家变小了。 他们哄着柳翩然:“你忘了你之前说你不要埋在这里了?你说你跟我们一起埋着的,到时候还能一起打麻将。” 柳翩然虽然幼稚,但人家不是傻子,还提出质疑:“你就骗我吧你,我们仨死了怎么打麻将。” 腾盛看向纪长泽:“看来真没傻。” 纪长泽:“你接着听。” 果然柳翩然接着说:“三缺一怎么打,都凑不齐人。” 腾盛:“” 纪长泽倒是面不改色:“没事,到时候咱们就躲在底下,要是有人路过就把那个人拉进来,然后要求他陪我们打麻将,要是他不愿意,就不让他走。” 柳翩然听着,也觉得挺有意思,笑了:“那那个人肯定直接吓死。” “吓死正好。” 腾盛觉得纪长泽年纪越大越冒坏水,他还真一本正经的跟柳翩然商量起来:“吓死了直接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们打麻将了。” “那怎么行,你得做好人,死了也要做好鬼,人家活的好好的,干什么要死了下来陪我们。” 柳翩然嘀嘀咕咕着,走到一个墓碑前时,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墓碑。 “柳书然,他名字跟我像,是我亲戚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记得谁啊你。” 腾盛看到柳书然就条件反射的觉得头痛,赶紧拉着人背对着墓碑继续走:“你忘了你都不记得了?反正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人,记得他们干嘛。” 想起来了又要拉着他们天天哭诉自己童年太苦。 造孽啊。 他们年轻的时候到底麻烦了柳翩然多少事啊,搞得这老头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忘记折腾他们。 柳翩然很好哄,被哄了两句就点头:“这样啊,啊对,我想起来了,你们是跟我说过,这些人都跟我有仇是吧。” “对对对,有仇,不过你也不用记仇,他们都死了,没你享福,再记仇也没意思,那是折腾自己。” “我又不傻,我干什么要记一个死人的仇。” 纪长泽跟在两人后面,也念念叨叨:“我觉得我们的墓地应该放到西山,那边贵,显得出我们的身份。” 柳翩然:“贵的不一定是最好的。” 腾盛翻了个白眼:“我还活的好好的,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三人回去后,柳翩然得到了遥控器,又被哄好了。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吃喝喝,宝宝正在准备太爷爷的生日上唱生日歌,全家人瞒着纪父,听宝宝练习。 小孩子唱歌肯定没那么标准,一家人倒是也不嫌弃,高高兴兴听着。 纪父老狐狸一样的人,全家人都不在了就他一个人在,他又马上过生日,能猜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吗? 也装的像样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一家人回来还要在那像模像样的问宝宝。 “宝宝,你去哪里啦,太爷爷回来都没看到你。” 纪宝宝紧张的不得了,生怕爷爷发现,赶紧努力骗人。 其他人都看出来纪父知道了,也都不戳穿,只看着小姑娘在那努力的解释他们刚刚干什么去了,反正干什么都行,就是没有给太爷爷唱歌。 纪父笑呵呵的。 顾临西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别墅里传来一阵笑声。 他是刚去学校接了妻子回来的,听到笑声中有女儿的笑声,两人对视一笑。 “肯定是宝宝又有什么笑话了。” 小家伙是被全家宠大的,古灵精一样,又还是个小孩子,她一开口,全家肯定是要一起笑的。 两人笑着走进去,顾临西蹲下身,对着发现自己的女儿张开双臂:“宝宝,来爸爸这。” “爸爸!!!” 纪宝宝像是小鸟一样张开双臂跑了过来,一头撞进了父亲怀里,然后被顾临西抱起来。 有了爸爸撑腰,她一下子就得意起来了。 “我爸爸回来了,你们不准笑我了!” “好,我们家顾总回来了,不笑啦。” 柳翩然对着孩子就是个孩子奴,语气温柔的不像话:“宝宝,我们去看电视吧?” 于是纪宝宝就又高高兴兴看电视去了。 她坐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身后是爸爸,妈妈,爷爷,腾盛爷爷,翩然爷爷,还有太爷爷和太姥姥。 一家人说着话,时不时都会无意中看一下最小的孩子。 宝宝奶声奶气的突然转头对爸爸说: “爸爸,宝宝觉得好幸福哦。” 她今天学习认字,就学了幸福。 宝宝觉得,这样子就叫做幸福了。 顾临西愣了愣。 也笑了。 他将女儿抱到自己怀里,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轻声说:“宝宝,爸爸也觉得好幸福。” 纪长泽正认认真真剥橘子,他刚剥完一个,柳翩然就快速伸手偷走,他只当是没看见,又接着剥。 然后这个被腾盛偷走了。 纪长泽好脾气,还是假装没看见,正要剥,顾临西走过来,拿起一个橘子剥好,放到父亲手心里。 “爸,我觉得我好幸运啊,好像从见到你开始,我一直都很幸运。” 纪长泽摸了摸他的头:“爸也觉得能遇到你很幸运。” “如果你能帮爸把你两个叔叔拎走放到一边别偷我橘子的话,爸就更幸运了。” 顾临西笑了,走到柳翩然身边,柳翩然见他来了,把橘子往他手里放;“临西,吃橘子。” 腾盛跟他攀比似的,也把手里的橘子放到顾临西手里:“临西,吃我的,我的甜。” 顾临西拿着两个橘子,一边掰了一片,放进嘴里咀嚼几下,笑的眼里像是有星星: “对啊,很甜。” 就好像他的人生一样。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1) 第283章 纪长泽这次活了挺长时间, 一百出头才寿终正寝。 依旧是选择了继续任务,只是这次睁开眼,身边却都是蓝眼睛白皮肤的人。 空气中是药物和消毒水的味道, 他环顾一周, 确定了这是一家医院。 见到他醒来,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人上前来, 对他说:“ap;?” 纪长泽沉默一秒,干脆利落闭眼往后一躺,技术含量很高的装死。 年轻护士被他这直挺挺倒下吓了一跳, 惊叫一声,上前来查看了一下纪长泽的生命体征,也许是没看出什么来, 这才脚步匆匆出去。 纪长泽依稀还能听到她在外面喊人的声音。 确定她走远了,他才开始查看记忆。 虽然开场就是异国他乡, 但原主的确是华国人没错, 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c国一家医院里。 进医院的原因是劳累过度。 纪长泽从前没来过类似的历史线,因此有些语言不通,他从前精通的外语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 因为历史线不同, 这里不光年代环境与之前经历过的世界都不一样,语言都完全不一样。 啊不, 还是有一样的。 华国语纪长泽还是会的。 纪长泽捡重点, 挑挑拣拣的把原主的人生看了看。 华国和他去过的主世界有相似点,但也有不相似的点,相似点是都经历过磨难现在正在努力的提升自己, 不相似点是,华国此刻处境比主世界还要更难一些。 但可能正是因为如此, 国家才会更努力的想要提升实力。 华国经历过许多磨难,等到好不容易稳下来,已经有些赶不上世界某些国家的进度了。 哪怕华国人民不怕苦,不怕累,但没有技术,他们就算是干到老死,也还是只会沦为人工机器。 在国内发现光是死命干活并不能追赶上各国后,国家决定为了能学习技术,华国付出了资源方面的代价,往国外公派留学生去各国留学学习。 之前也有过公派留学生,但这次国家下了血本,不光让这批开始的留学生能在大学学习,还可以进入实验室。 自然,他们都是国内万里挑一的人才,但如果不是他们付出了资源,其他国家怎么愿意让他们学习自己的技术。 就算是不提为了让国外答应他们的学生来学习技术付出的代价,每个留学生出国费用,学费,生活费,杂七杂八加起来,也都要三十万以上。 因此这些名额也十分难获取,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只挑选最顶尖的人才。 原主就是人才之一。 他的人生一开始就是顺风顺水的,虽然出生在一个小山村,出生时华国条件虽然艰苦,但因为是家里的唯一男丁,全家都吃不饱也不会饿着他。 到了八岁时,国家大力支持学校开办,全民孩子都学习,当时大批学生为了心目中对祖国未来的愿景和培养出孩子就是培养了希望的抱负,主动申请去各个没有老师的地方支教。 给予原主一个好起点的老师就是支教学生之一。 那位到达原主家乡时年纪也不过二十三的年轻老师一到了小山村,就说服了村支书建立学校。 国家艰难,他们能申请的钱也有限,于是这位令人尊敬的老师就自己学设计图,亲自带着村里人一砖一瓦的盖学校。 等到那个小小的,却已经是全村人竭尽所能能盖的最好的学校盖好后,村里的学生们,下到七八岁,上到十六七岁就都入学了。 原主的确是个天才,小时候他总是想着其他的事,因此不怎么爱说话,村里人哪里知道这些,只觉得孩子都是活泼爱说话爱玩的才正常,像是原主那样的,就是反应迟钝,是个傻子。 他的家人也这么觉得,因此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着,直到那位年轻老师发觉了原主的智商比其他孩子高出不少。 他如获至宝,手把手的教导,将自己一身所学都教给了对方,等到原主十六岁时,他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 当时原主家里穷,如果要去外面上学,是绝对负担不去学费以及生活费的,年轻老师找了以前的同学四处托关系,最终说服自己的母校破格考察原主。 考察后,原主以十六岁的年纪被破例招入长清大学,不光学费全免,还有学校补助的生活费以及奖学金。 之后他想要去国外留学,长清大学大力支持,校长更是亲自为他做担保人,最终他如愿得到了公派留学的名额。 出国前,可以说他从小到大得到的都是馈赠与帮助,小时候有国家拨款,孩子们上学不花钱。 大了要花钱了,又有老师帮忙得到了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最终免学费入学不说,每个月还都有补助,他想要什么资料或者书籍,学校里的老师和校长只要自己有的都会借给他,甚至还会去找友人借。 原主就像是一株虽然品种优秀但十分脆弱的小树苗。 一路走来,老师们努力给他施肥,国家给他浇水,为他遮风挡雨,让他一点苦头都没吃到的,就这么顺风顺水长成了一颗能结果的树。 结果到了国外,他学业有成后,不回来了。 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才,去为有血海深仇不说,就算是如今都是竞争对手的国家效力了。 可以想见这件事有多让人不平。 作为华国公民,原主享受到了国家给予的利益和帮助,也是靠着国家才能出国留学,结果他违背公派誓约,反而去帮助与自己国家有仇,现在都还有仇的国家。 作为亲人,原主直接抛弃了把自己辛苦养育大,从小要星星不给星星,要月亮不给月亮的家人。 作为学生,他对不起把自己当成亲生孩子来教导的老师,对不起大学里的老师跟校长。 这件事还被k国媒体大肆报道了一番,大意为他们k国对人才更好,是正义之师,所以华国的人才才会非要留在他们k国,死活也要拿到他们国家的国籍等等。 原主为了讨好k国人,以及拿到国籍,还真的十分配合这些媒体,发表了不少“华国不如k国好”“k国才是友好适合人才聚集的国度”等等言论。 他这么做的确是对他在k国的生活有了很大帮助,至少媒体都很喜欢他,他想要发表什么论信息,那些媒体九成都会取用。 而对于华国来说呢? 辛苦培养的小树苗跑别人家去了不说,还反踩他们一脚。 这不光是失去一个人才的关系。 这已经关乎到国家颜面了。 他们当成宝贝一样的人才死皮赖脸非要做人家国家的人,人家还不愿意收,还说要看对方表现。 他们华国当成宝,在k国眼里也就是个普通。 那在其他国家眼里,华国成什么了? k国大肆报道这件事,也有想要借机打压华国公信力的意思。 其他国家的人只会更加看轻华国,认为他们不光没有能力,还连自己国家的人都留不住。 原主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如果以上还只是厚颜无耻的话。 那么在他在自己国家跟k国发生冲突的时间段加入到k国武器研究,最终研究出的武器对准了自己母国时,那就真的称得上是忘恩负义了。 华国受创,只能隐忍下来,暂时受了这欺辱。 原主此等行为等于叛国,帮他担保的校长受了连累,教导他长大的老师无颜见人。 他的家人被村人唾骂,刚开始时,家里人还不相信他背弃国家。 与原主不同,他的家人虽然都只是普通村人,但都十分爱国,他的爷爷还是一名军人,在救灾时牺牲。 他的奶奶为了入党积极学认字。 他的父母虽然都是普通农民,但也没少对原主说要他好好学习,长大了报效祖国。 这个时间线上的华国绝对是艰难的,无论大家再怎么努力干活,都还是过不上好日子,外面的国家把他们当成好欺负的肥肉,谁都能咬上一口。 华人在国外也因为黄皮肤没少受到歧视,与原主一起来到国外的留学生们大多都因为在国外被排斥被欺负而更加努力上进,发誓要用他们学习到的能力让国家变得强大起来。 原主他就不一样了,他直接想换个国家。 如果说,他没有用公费出国留学,或者说他没有靠着国家拨款一路走到今天,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骂他。 可他偏偏用了。 而且当初的申请报告上,写的申请理由还是希望可以出国学习知识,学会后回到自己的国家,报效祖国。 这几乎等同于骗国家做他的踏板了。 纪长泽看完这段,闭了闭眼。 原主背信弃义,不忠不义不孝,他还叛国。 最重要的是他被国家培养起来,还反而去帮助曾经欺辱过自己国家的人研究武器对准国家。 无耻两个字都不能用来形容。 纪长泽被恶心的够呛。 他有那么一个瞬间,都想直接宰了这具身体放弃任务了。 好在原主不怎么样的下场让他心里稍微爽了一点。 是的,原主下场不怎么好。 他的确是个天才,但对于k国来说,他也只不过是个使用工具而已。 k国可不会像是华国那样小心呵护人才,再说了,原主也不是k国人。 刚开始为了吸引原主留下,他们的确是给出了不少诱惑。 但等到原主与华国彻底决裂,再也没了母国在身后后,k国也撕下了友善的画皮,同样的成果,k国人的福利待遇永远比原主好,有了更好的机会,身为黄种人的原主永远会是被挤下去的那个。 原主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眼里的大宝贝,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几次受挫下来,渐渐就郁郁不得志起来。 他得不到进修的机会,慢慢也就被其他人甩在了后面,当他被彻底排斥出去时,才发现自己辛苦三十年,连个房产都没落下。 以前他住的房子是“福利”的一种,但等到他不再是研究所的人,研究所也就收回了自家的房子。 原主之前年薪很高,但他花钱大手大脚,之后又坐吃山空,最后离开研究所后,一没有房子,二没有钱,三没有朋友。 就算来k国工作的华人也不愿意和他交朋友,原主可不光是叛国,他还在国家大力培养他后,转而帮k国对付华国,华国人但凡是知道这件事的,都不愿和他来往。 k国人人品好的嫌弃他忘恩负义,怕跟他交好被捅刀,人品差的不愿意跟一个黄种人相处。 于是最后,他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 这种时候他倒是想到回国了,毕竟听说华国这些年发展的不错,比起k国来也不差。 可惜华国可不是人家打了自己一巴掌,还当真不计较的。 他早就被限制入境了。 当初是他抛弃祖国,等到他再想回去,祖国也不愿意再接纳他了。 原主只能留在k国,低工资他看不上,高工资的人家更愿意选择k国人,等到眼睛坏了,也找不到工作了,只能流浪街头。 而就算是在流浪,k国的流浪汉们也会因为他是黄种人欺负他。 最终原主死在一个寒冷的夜晚,死之前才刚被一些流浪汉抢走东西还打了一顿。 纪长泽看完原主结局才算是出了口气。 死的好。 越惨越好。 他心气这才顺下来,开始盘点原主对不起的人。 第一个就是国家,学校老师,校长,恩师,奶奶,父母,姐姐。 原主从留在国外后就没再关注过国内的消息,就连校长因为帮他做担保受到影响和他家里人被全村看不起的事都是在几年后听一个留学生说的。 对方也是无意中偶遇原主后认出了他,怒气冲冲指责因为他,帮助过他的人,疼爱他的人现在都过得如何如何不好。 可惜原主毫无悔意,完全没有后悔的意思,听了这件事之后也没觉得自己做错。 纪长泽看了看时间线。 现在的时间线已经到了原主学业有成后违约留在k国,并且k国媒体大肆报道这件事。 而同时,原主也已经开始接触对付华国用的武器研究。 他很珍惜这个机会,因此一直在努力表现自己,甚至努力到了疲劳过度晕厥过去的地步。 这都什么破事。 纪长泽嫌弃了一会原主干下的那些恶心事,到底还是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态。 好消息是现在原主还没来得及做危害母国的事,还可以挽救。 坏消息是,哪怕看了原主的记忆,他也还是需要学习k国语言。 纪长泽闭眼,先从原主记忆里的k语学起,等着护士带着医生进来时,他差不多已经可以简短的交流了。 “你好一些了吗?” 护士小姐进来看到纪长泽醒着,松了口气,对医生说:“你帮他检查一下吧,他刚刚突然倒下去吓到我了。” 医生过来查完,表示没什么大事。 他表情很有点不耐烦,比起友好的护士小姐,这个中年医生看纪长泽的视线称得上是厌恶: “你都好了还赖在医院干什么,我们这里床位这么紧张,知道外面有多少病人还在等着吗?可恶的黄皮猴子,什么都要来抢。” “德尔!你再这样对病人不客气我要告诉凯瑟尔了!” 护士小姐有些不高兴的喊了一声,医生脸色更加难看,瞪了一眼护士小姐,转身大步离开。 见他这样,护士小姐抱歉的对纪长泽说:“德尔医生是个很好的人,平时对病人很友善,也许是今天有点没睡好。” “上帝保佑,你没事就好,我看到你倒下去的时候还以为你发生了恶疾。” 纪长泽一直没出声,默默消化着他们说的话。 那位医生明显是个种族歧视者,对病人友好是真的,但对黄种病人态度就不一定了。 他没表现出什么,只引导着护士小姐多说点话。 这位护士小姐是真的挺友善的,叽叽喳喳说了不少信息。 “你是附近工作的人吗?最近像是你这样累倒的黄种人可不少,真是可怜,听说是因为要建造个大型广场。 人可不能这么白天晚上都做事,不过看你的样子年纪真小,他们难道还雇佣童工吗?天啊,这可是犯法的。” 原主是从研究所回去的路上晕倒的,被路人送到了医院。 本来像是他这样昏迷不醒的人是不能直接治疗的,但是护士小姐正好路过,就把他弄进来了,还自己垫了钱。 她也没忘记说:“你可要记得把钱还我,那可是我半个月的工资,我可是看到你钱包里有钱了。” 在医院工作,她也不会真的傻乎乎的帮助每个昏迷病人垫药费,不然早就破产了。 纪长泽点头,缓缓用k语说:“谢谢你,好心的小姐,我会还给你的。” 见他没赖账,护士小姐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放松了很多。 “所以你是为什么这么累,如果再来几次的话,会很麻烦的,工作还是要慢慢来比较合理。” 她指了指外面走廊:“你没事的话就把钱还给我然后出院吧,外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用病房。” 纪长泽点点头,拿出钱包递给对方:“这些给你。” 见他给了钱包就要起身走,护士小姐连忙拦住他:“还剩下很多。” “剩下的都给你了,谢谢你帮我垫医药费。” 纪长泽对她笑笑,就慢吞吞走出去了。 如果说在病房里是护士小姐一对一教导的话,那么到了外面就是各种大杂烩了。 各种语言,痛呼,交流掺杂在一起,就算是纪长泽都不能短期内在这样的时间里学到什么。 他火速回了原主住的公寓楼,拿起原主之前买的一本外语书看了起来。 等到翻完一本书,再打开收音机听了一会电台声音,纪长泽总算是解决了语言不通这个问题。 他回忆了一下护士小姐和那个德尔医生说的话,也大略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国内情况艰难,许多人就算是努力干活也吃不饱饭,而这些华人对于外国商人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劳动力,干得多,工资少,还可以死命压榨。 现在的k国发展是全世界最快的,这也导致k国人力十分贵,于是一些黑人外国商人就以介绍工作为由,将大批量华国壮劳力骗到国外来做苦力。 做苦力还是好的,还有一些直接被卖到了煤矿里,甚至更残酷的地方。 在国内还好,但到了国外,语言不通,周围都是和自己皮肤不一样的人,他们就连话都听不懂,只能埋头苦干。 像是那些建造广场用到的华国人,好歹还有工资,虽然比起本国人少了很多,但换算成华币也算不错的收入。 只是在k国生活,赚得多物价也贵,再加上远离家乡,受人欺凌,一些华国人想要回家,却因为话语不通和没钱买机票船票回去。 等到天长日久,他们慢慢学会了k国的话,也早就在这边定居下来,只有少量人会一心一意回去了。 德尔医生恼怒的估计就是这件事,只需要低廉工资就会卖力做事的华国壮劳力一入场,就代表一些需要高工资干活还磨叽的本国人被挤下职位。 像是研究类的工作白人当然更容易得到机会,但那种需要体力活才能干的活计可不管什么白人黑人黄人的,谁干的最多,拿的钱最少,谁就能胜任。 失业的一部分白人没有去责怪将华国人骗到k国的资本家和可恶的商人,而是将自己失业的原因一股脑怪在了那些干得多赚的少的华国人身上。 在他们看来,就是这些无耻的华国人抢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 因为今年开始k国经济开始下降,工作也不大好找,华国人也被当做了原因之一,被歧视欺负的更多。 而他们连话语都不通,又不是本地人,一旦起了争端,连给自己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认为是挑起争端的那个人。 也许抓捕他的警官知道真实情况,但谁会管那些呢,只要抓到人交差就行了。 因此,华人越发小心谨慎不敢惹事。 而压榨他们的资本家也越来越猖狂,这次的建造广场原主也听说过,建造广场时是公司竞标的,建造时间跟建造所需要的金钱,选择最优的那个。 看来是建造公司为了竞标成功压缩了建造时间,这才这么没日没夜的让人干活,白人大多不愿意被压榨,可好欺负的华人可就不一样了。 华国现在正是弱势,国家不强大,其他国家的人自然也不会把华人放在眼里。 看来得尽快回国。 纪长泽打了个电话,询问研究所他离开研究所回国的事。 研究所那边给的回复一开始还很平静,知道纪长泽想要现在回华国后,慢慢就变成了威胁。 “纪,你也知道k国的实力,现在正是研究最紧要的时候,你的国家也不愿意接纳你,我想你还是应该考虑一下。” 纪长泽倒是也不怎么意外。 原主现在参加的这个项目就是对付华国的,别看k国好像很信任他的样子,可他从回来到现在,光客厅就发现了两个录音设备。 他在这个项目中还属于比较重要的存在,要是这个时候回去,谁知道他会不会暴露k国机密呢。 而且,这样能为他们所用的人才,都到手了,他们肯定是不愿意放走的。 纪长泽不动声色,只编了一个理由:“我明白,只是我奶奶生病了,我迫切的想要回国看望她。” 奶奶生病? 别说是奶奶生病了,就算是亲妈生病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走。 “现在局势紧张,我认为你还是要慎重考虑,纪,我最看重的就是你,你可千万不要令我失望。” 要是原主听到这句话估计会兴奋不已,可换成纪长泽,他面无表情,回答的语气放的十分低落: “先生,我真的很着急,请您体谅。” 那边依旧没有松口,甚至还提起了警惕心。 等着纪长泽放下电话赶去机场时,果然得知自己被限制出境。 倒不是很意外。 毕竟按照k国一向作为,纪长泽自己是个人才不说,还进入了他们看重的研究所,知道不少机密,还参与了最新的武器研究,又刚刚提出了个非常可观的理论。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们都不会让纪长泽离开的。 就算离开,也要把剩余价值榨干了才行。 纪长泽默默拎着行礼回去,看上去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同时,k国也开始调查他最近碰到了什么人,接触到了什么信息,以及他的奶奶是不是真的生病。 纪长泽明显能感觉到身边多了至少两个人跟着,家里的录音设备也一下子提到了五个以上。 本来他不想纠缠只想赶紧回国发展建设。 结果k国这么一顿操作下来,纪长泽反而不急着走了。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来背锅的。 从医院回来后,他就请了几天病假,因为有医院开的证明,以及k国也在重新评估他是否可信,假期顺顺利利的批了下来。 纪长泽请到了假后,立刻去雇了一个保姆回来照顾自己。 当然,这个保姆是k国派来的。 这种特殊时刻,安插在纪长泽身边的必定得是自己人才行啊。 纪长泽对保姆的要求就是希望她能做华国菜,如果做不好的话他会辞退她。 间谍保姆:“” 她会用枪,会用各种隐秘方式传递信息,会绞杀,但就是没学过华国菜。 没办法,她学不会就要被辞退,那还怎么监视这个华国人。 间谍保姆只能捏着鼻子保证:“没问题的先生,我认识一个华国人,以后我会每天去找他学习华国菜。” 她申请了一个会做华国菜的同事帮助自己学习,第一餐信心满满给纪长泽做了一桌子。 然后就被嫌弃了:“这根本不是正宗的华国菜,不是我要的味道,还有这个肉,根本不新鲜,也不是华国的鸡肉味道。” 间谍保姆:“” 你神经病啊,k国鸡怎么会有华国鸡的味道。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先生,我买不到华国鸡。” 面前这个可恶的华国人却像是根本没看到她的为难一样,趾高气扬的,一副他是雇主他说了算的模样。 “我不管你这些,反正你做不出我想要的华国菜,就走人。” 间谍保姆:“” 可恶的华国人,用华国话来说,这就是小人得志。 是的,因为要来监视的是个华国人,被派来的是精通话语的。 她正打算向上级报告这个华国人实在是太难伺候,就发现纪长泽每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书房里做什么。 找到一次机会后,间谍保姆小心潜入到了他的房间,将纪长泽这些天写下的一些数据作拍照,传递给了上面。 上面一开始本以为是纪长泽想要往华国传递信息,结果一看,居然是学术方面的研究。 请来了k国专家帮忙看,专家也看愣了。 “这、这、上帝啊,这是多么天才的设想,写下这些的人在哪里?我要见到他,天啊,如果能见到剩下的内容,也许我们可以再进一步。” 这名专家激动不已,被问及这些数据代表什么时,不知内情的他直接说了出来。 “这是一份武器设想,强大的武器,我怎么就没有这样想过呢?这真的是个天才,上帝啊,天佑k国,写下这份资料的人在哪?怎么才写了一半?剩下的资料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到他。” 众人面面相觑,再次找了一些专家来确定。 每个人都说,这绝对是个奇迹一般的设想。 甚至还有人当场做起了推测与实践。 一顿折腾,都证明了纪长泽写下的这些东西绝对足够强大,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只能证明前半部分,后面没写到的,没人能继续下去。 几乎是所有专家都在要求见到提出这个设想的研究员。 可他们根本没办法把人带过来。 因为这份资料根本就是间谍偷出来的。 纪长泽本来就不是k国人,又刚刚申请回国失败,如果这个时候他知道了他们在派人监视,偷走了他的研究资料和设想,他肯定会动怒的。 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他对k国的看法。 如果说之前他们是将纪长泽作为“很可能带着机密回到华国”的人来看待的话,那么现在就变成了“是个绝对的人才,一定要想尽办法留下”。 总之,把人稳住的同时,也要再好好观察他对k国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回华国是不可能回华国的。 这样的人才,就算是强行留,也要留在他们k国。 这方面他们还是很有经验的,威逼利诱一阵,总会撑不住的,更何况这个纪长泽之前才发表过爱k国等理论,他肯定是偏向k国的。 只是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让他突然想要回去。 辛苦调查一阵后,他们很容易就查到了转折点。 纪长泽打电话的前一天晚上还在主动加班研究,第二天白天就说要回华国,附带的还有生病请假。 根据医院证明找去医院,调查询问后就得出了详情:纪长泽生病后晕倒路边被送到医院,清醒后就出了院。 重点是,他被一个种族歧视的医生骂了。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查来查去,纪长泽前一天还好好的,跟同事闲聊时还说起过k国的月亮更亮更好看,k国的空气也比华国好等等。 所以也只可能是因为那个种族歧视的医生了。 推测一下,一个华国人,背弃祖国,放弃家人,来到异国他乡为k国效命到晕厥,结果醒过来还被k国医生骂黄皮肤。 想想好像的确应该会感到委屈的吧? 也许正是因为这件事,让他想要回到自己的祖国,好歹回去了不会有人种族歧视。 得出这个结论后,虽然调查人员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个华国人未免也太玻璃心了。 但谁让对方是个上面发话一定要留下的人才呢? 既然是个玻璃心,那就只能真的把他当成玻璃人一样的照顾了。 尤其最让人心焦的是,纪长泽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份设想没写完就不写了,又写了几段就丢在一边再也没动过。 间谍保姆倒是受命,假装打扫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其实也不用无意,纪长泽直接放在了桌子上,询问道: “先生,这个是什么?是有用的东西吗?” 然后纪长泽说:“没用的,扔了吧。” 还等着他赶紧把东西抢过去的间谍保姆:“” 她干巴巴的笑了笑,强行稳住情绪:“这上面写了这么多字,居然没有用吗?先生您要不要再看看?” 纪长泽看了一眼确认了一下。 “对,就是没有的,你扔了吧,我要喝鸡汤,你华国鸡买到了吗?我要走地鸡,散养的,就是在树林里长大,吃虫子长大,会飞的那种,不是那种我不喝,对了,鸡汤里给我放上菌菇,要云南的,不是云南的我不吃。” “还有,你不要再把我的被子放到烘干机里了,跟你说了多少次,要放在阳台上晒太阳,只有晒过太阳的被子才是好被子,要是社区再来说什么有害市容,你跟他们说他们给我屋里安个太阳我就不晒被子了。” 间谍保姆:“” 她宁愿去战斗,也不想再受这个华国人摧残了。 最令人发指的是,她都不知道废了多少鸡了,每天晚上“下了班”还要回去练厨艺,找的华国厨师都找了好几拨,结果都这样了,纪长泽居然还在日记里写: k国做饭就是不能达成华国的美味,一想到我病了,却连个鸡汤都喝不到,就十分想念家乡,至少我能喝到有云南菌菇的土鸡汤,那个傻子保姆怎么都做不出好喝的鸡汤,想辞了她 他们居然还不让我晒被子,我在自己家阳台晒,碍着他们什么事了,果然,他们就是种族歧视吧,因为我是华国人,所以才不让我晒被子。 如果在华国,我肯定能晒被子,被子做错了什么他们不让我晒,不能晒太阳的被子根本不是真正的被子,再盖上几天没有晒过的被子我就要抑郁了。 间谍保姆:“” 华国人真奇怪,就因为不让晒被子和喝不到鸡汤就想回国,亏得上面还让她仔细调查纪长泽是不是接触过华国派来的人。 结果她每天看到的就是纪长泽在那絮絮叨叨指手画脚她鸡汤做的不好喝。 她无语的把这个日记内容拍照传到了上面。 然后收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华国大公鸡,被放出来后,还威风凛凛的叨了保姆间谍一口。 送公鸡来的人说:“这个华国人对我们很重要,你先把这只鸡杀了,还有十几只备用,为了保鲜都是活着运过来的,他要的菌菇也快到了,今晚我给你送过来,等到了,你先给他做鸡汤稳住他。” “还有,社区那边我们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要记得每天给他晒被子,一天都不能落下,一定要让他在我们k国感到幸福感知道吗?” 间谍保姆:“” 她默默接过大公鸡往回走,打算等着菌菇到了再杀,然后刚到厨房,又被叨了一口。 叨完了,就威风凛凛的扬起脖子咯咯咯的大声叫起来。 本来正在书房里看书的纪长泽循着声音照过来,看着大公鸡惊喜不已:“诶呀!大公鸡!” 不等保姆邀功,他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会是在k国长大的吧,吃的不是华国虫子的话那可不够鲜,如果不是吃的华国虫子长大的话,我可不吃,一点都不补。” “还有啊,怎么是公鸡呢,你不知道下蛋母鸡才是最补的吗?而且得是两年以上的老母鸡,这个公鸡太年轻了,不够滋补啊,啧啧,你真不专业。” 保姆间谍:你特么怎么不上天呢。 但面上,想想上面给她下的命令,她也只能微笑表示:“是华国本地鸡,我托朋友带的,母鸡也有,下午就去拿,先生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炖出您喜欢的鸡汤。” 纪长泽这才带着一脸“虽然不是很相信但我也勉强再试一次吧”的嫌弃表情回了书房。 保姆间谍:“” 她真的是来监视这个华人的吗?怎么感觉比做奴隶还苦? 华国 察觉到他们之前就发现的一k国间谍离境,调查人员立刻开始总结这个间谍走之前干了什么,怎么会突然离境。 结果查来查去,这个k国间谍出国前去了一趟云南,搜寻许久,买了许多 菌菇???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2) 华国上下查了又查, 可怎么查,那个间谍都只是买了一些云南的菌菇带回了k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火急火燎, 好像非常急切一样。 而且买之前, 还特地问了卖菌菇的人这菌菇适不适合炖鸡汤。 查的调查人员一头雾水,要不是清楚知道这人就是个身份已经暴露在他们眼里间谍的话, 几乎都要以为他是真的为了买菌菇回去炖鸡汤了。 而纪长泽那边,照旧是折腾保姆间谍。 保姆间谍从没想过来自贫穷落后国家的华国人居然会这么难伺候。 要喝鸡汤,好, 她学。 要喝华国鸡炖的汤,华国云南的菌菇,好, 上面千里迢迢给弄来了。 活生生的华国鸡。 菌菇有新鲜的,有晒干的, 全都是挑着适合炖汤的买。 按理说, 这些已经够了吧。 可纪长泽他就是要挑挑拣拣,鸡蛋缝里找毛病。 “这只母鸡太老了,肉柴, 有没有年轻一点的?” “这只太小, 炖着一点滋味都没有。” “毛色黯淡,一点都不鲜亮。” “啧, 这么瘦, 一看就不补。” “太肥了,平时肯定不运动,肉不够劲道。” 他不光各种挑剔, 言语间还很有些对一向宣传自己是世界第一强国的k国居然连个母鸡都找不出的诧异与失望。 失望完,转头就在日记里写: 当我来到这个国家, 我是充满了向往与期盼的,k国的强大全世界都知晓,我是如此希望能在这个国家上施展我的才华。 前面还好,结果写着写着,纪长泽话锋一转。 但是,他们居然连个母鸡都没有,我都病了这许多天,却连个炖鸡汤都喝不上,我开始怀疑k国是否如同旁人说的那样强大了。 日记被偷拍传递上去后,负责留下纪长泽的k国人都松了口气。 至少从日记可以看出来,纪长泽还是很亲近他们国家的。 这与他们之前调查出的资料相符合。 他只是莫名对炖鸡汤有些执念而已。 为了能清楚了解纪长泽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鸡汤,他们还特地找了正儿八经的华国人询问。 为了防止出现纰漏,还特地让伪装成普通学生的成员去问了一个华国留学生。 “你说你有个朋友生病后心心念念想喝鸡汤?” 年轻的华国留学生想了想:“我们的确是有病了后要补补身体的概念,尤其是家里有长辈的话,一旦小辈生病,家里所有好吃的就都会留给小辈了。” “想喝鸡汤也很正常,我刚来k国的时候水土不服病了一场,就十分想喝我妈做的粥,可惜自己怎么做都做不出那种味道,直到如今我都还想喝。” 那名成员将收集的消息递了上去。 一切都显得那么合情合理。 华人好像都十分恋旧,身处在异国他乡,就会格外想念家乡的食物。 再加上他们派去的间谍几次都没完成纪长泽的要求,他会感到失望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只要间谍把工作做好,安抚住纪长泽,他被留下永远为k国效力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间谍保姆:“” 她简直是内心咬牙切齿的一次次换,总算是换到了让这位难伺候的华国人满意的母鸡。 毛色鲜亮,刚满两岁,精神很好,不胖不瘦,而且还会下蛋。 纪长泽选好了,还要亲自摸一摸这只母鸡的毛,然后满意点头:“很好,它的毛很顺滑,也很爱干净,是一只好母鸡。” 间谍保姆内心狂翻白眼。 这个华人到底是在挑选食材还是挑选女朋友。 她从未见过这样磨叽的人。 第n次将鸡下锅,菌菇给上,用着标准的华国炖汤用具,小火慢炖,掐点时间。 因为清楚知道纪长泽有多么龟毛,她关火的时间都精准到了秒。 一碗浓缩了不少财力物力人力的热气腾腾鸡汤终于被送到了纪长泽餐桌上。 他舀起一勺,吹了吹才喝下。 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神色出来,赞赏的看了一眼保姆间谍:“不错,总算是可以喝了。” 评价完了鸡汤,纪长泽又看向面前人,淡淡夸了一句:“你挺用心,我很满意。” 自从来到纪长泽身边一直被明里暗里精神折磨,白天要应付苛刻的各种要求,晚上回去还要去拼命练习华国菜谱,这样的高压劳作下,还要被上司和纪长泽认为没用。 保姆间谍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一直提着心,乍然一听到他肯定,简直喜极而泣,感动的泪花都要飙出,连连鞠躬: “谢谢您先生,我会继续的努力的。” 刚感谢完,她脸上的殷勤笑容突然一僵。 不对啊,真是见鬼了,这个华国恶魔折磨了她这么久,为什么她还要感谢对方。 “嗯。” 纪长泽倒是没注意到她脸上神情,只矜持点头,颇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施恩感,问道: “你买这只母鸡花了多少钱?我报销。” 间谍保姆:“” 这千辛万苦从华国弄回来的鸡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吗?! 但她还是估算着k国鸡的价格,报了一个数。 “什么?!!” 折腾了这么久才终于心满意得的华国人脸上神情一变,显现出了不可置信出来。 “你骗我的吧,我们华国鸡可没那么贵。” 被质疑的保姆间谍:“” 她简直要被纪长泽的突然翻脸给弄得猝不及防。 不是。 华国鸡没有那么贵的确是真的。 但是问题是,现在这里不是华国啊。 这只鸡在她的说法里是有人从华国带给她的,别人难不成就是专门为了做慈善吗? 千里迢迢从一个那么遥远的国家带回来几只鸡,就是为了收一个和华国差不多的价格。 这样回答的话根本就不合理啊。 纪长泽却压根不管什么合理不合理的。 在k国人看来无论是长相还是身份都十分显小的纪长泽在的得知价格后就皱起了眉。 一张过于白皙,甚至白皙到让间谍保姆联想到吸血鬼的脸上写满了情绪。 包含但不只限于肉痛,不敢相信,嫌弃等。 嘴里也开始絮絮叨叨: “不过就是一只鸡而已,为什么要这么贵,我之前在家里吃鸡根本没吃过这么贵的,你不是糊我的吧。” 他说来说去,都是反复在质疑这只鸡的价格是不是真的有这么贵,一直在说要是在华国这只鸡只用花多少多少钱,保姆间谍报的价格放在华国都可以吃上多少多少鸡。 保姆间谍;“” 这倒是跟她印象中穷酸的华国人形象对上了。 穷酸,小气,而且还特别斤斤计较。 这要不是她负责的目标,她绝对不伺候。 但谁让纪长泽就是她的任务目标呢,于是她只能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冷静。 然后简直要把雇主当成个小孩子,仔仔细细掰扯了一下华国是到处都是华国鸡,k国的华国鸡却是她的亲戚特地从华国带回来的,所以价格没有死贵死贵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现在能跟本国鸡一个价格,已经是非常低廉的了。 这样的说法也许可以说服一个真的只是单纯想吃鸡的华国人。 但对上纪长泽。 年轻的华国学者脸上神色凝重下来。 他问间谍保姆:“你的意思是说,在k国,我能买到的华国鸡最便宜的价格只会是这样?” 间谍保姆想了想没毛病,点点头。 “先生,我记得您不是在一家研究所上班吗?薪酬应该不错才对啊?毕竟像是您这样的人才,他们应该会给您最好待遇的。” 拍了个小小马屁的同时,她也没忘记让研究所露个脸。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纪长泽发现华国鸡很贵,但是还好他在研究所的工资很高,所以他会为了自己的爱好努力工作,好好挣钱。 结果 纪长泽来了一句:“艾丽莎,你说,要不然我回华国吧?” 他还非常好心的提议:“你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回去,看在你虽然笨,但也愿意改正的份上。” 间谍保姆:“” 她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花了足足好几秒的时间,才勉强让自己不要显得十分震惊。 “先生,您为什么突然这样说?k国不好吗?” “k国物价高啊。” 纪长泽给她算账:“你知道这样的一只鸡在华国才多少钱吗?我哪里吃的起。” 间谍保姆:“我以为您工资很高。” 他们k国不是为了挽留这个华人,开了很高的薪酬待遇吗?? “其实您这样厉害的人,只要找个工资高的工作,一只鸡的钱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何止是算不了什么,纪长泽的一个月工资就够他吃上上千只鸡了。 纪长泽一脸“你根本不懂”的表情。 “这不一样,工资是要攒起来的,怎么能随便花。” 间谍保姆:“” 纪长泽还在说:“钱都要存在银行才是最安全的,不过你们国家的银行居然还会倒闭,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全部攒在自己这里,如果拿去买鸡,这么贵的鸡,这么大手大脚花钱,我怕是攒不下多少钱。” 间谍保姆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她:“请问您攒钱的目的是?” 来自华国的年轻学者一脸理直气壮:“没有目的啊,钱不都要攒着吗?” 间谍保姆:“” 她实在是理解不了这个华国人的思想。 如果钱赚了不花,那赚钱还有什么意义。 而偏偏,对方还在试图给她洗脑在华国生活其实也不错: “反正我每天都在实验室里,基本也不出来,在华国跟在k国也没差,艾丽莎,如果你去了华国,你就会发现什么东西都很便宜。” “一只养的肥肥嫩嫩的老母鸡,也只要那么一点点钱,还有鹅也十分便宜,你们这里的鹅都太瘦了,我上次去公园看,觉得它们看上去味道应该是有点欠缺的,不像是我们华国的鹅,你知道有道菜叫做铁锅炖大鹅吗?我想你应该学习学习,十分美味。” 间谍保姆:“” 怨不得上次纪长泽突然要出门,闲逛到了公园后就一直死死的盯着公园湖里面的天鹅看。 一边看,还一边咽口水。 他居然想要吃天鹅! 真是可怕的华国人。 “先生,我是k国人,我也不会说华国话,我想我是不会离开自己国家的。” 纪长泽听了顿时满脸遗憾。 “好吧,真是可惜。” 还不等间谍保姆松口气,就听见他接着来了一句:“那我就一个人回去吧。” 年轻的华国学者看上去十分遗憾,还深深地叹了口气:“太可惜了,我还挺喜欢k国来着。” “可惜了。” 他就这么叹息着回到了房间,只剩下脸色难看的间谍保姆。 一边抱怨着这个华国人真是麻烦,一边将纪长泽因为鸡的价格而想要回国这件事传递了上去。 说实在的,她之前也接到过类似的任务。 但是情况都很极端。 一种是十分倔强,说什么都不愿意留下的,无论他们怎么威逼利诱,态度都十分坚定。 另一种是犹犹豫豫,但是大部分都是因为薪资待遇,只要薪资待遇提升,职位再弄得好看点,这类人就会高高兴兴留下了。 结果谁知道居然还有纪长泽这样的奇葩。 每天想法八百变。 一边承认k国好,一边又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想要回到华国。 太难缠了。 这是她就业以来,见过的最难缠的任务目标。 消息传到上面去后,上面也十分无语。 倒是一名最近在死命研究华国人的调查员说:“华国人就是这样,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赚了钱也不会花的很厉害,最多比以前多花一点。 从前我上学时有个同学就是华国人,平时看着他吃的十分艰苦,结果等到毕业后,他居然有钱去创业,还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我打听了才知道,那笔钱是他上学的几年里兼职挣下的。” 为此许多同学都十分诧异。 毕竟那个同学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派对什么的也不经常去,看上去十分穷困。 结果谁知道他手里居然还攥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足足好几年。 换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怕是都没办法能做到。 “华国人就是这样,赚了钱就要攒着。” 纪长泽的行为看上去好像很顺其自然了。 那么只要解决问题就行了。 他们将分析报告总结出来给了上面。 于是还在家里养病的纪长泽就收到了通知。 他不光涨薪了,而且还因为之前提出的一个理论得到肯定,研究所给了他新的奖赏。 就是以后他可以报销自己三餐费用,打车费用,以及一部分生活费用。 简直是在全方位的让纪长泽不再多花一分钱。 他们觉得自己简直贴心极了,这样一来,纪长泽没了物价高的负担,总算是可以安心留在他们国家做事了吧? 目光短浅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年轻华人学者果然很高兴。 一高兴,他就又闷在书房里开始写写画画。 间谍保姆跟在他身边这么几天,已经可以说是全面掌控了纪长泽的行为模式代表了什么。 这个华国人高兴的时候,心情就会好,心情一好,就会去写写画画他的各种理念。 但是他有个毛病,就是写到一半就喜新厌旧不写了,而且完全不把之前的想法当回事,每次都是让保姆扔掉。 间谍保姆:“” 她简直要吐血。 那些写在纸张上的,她看不懂的东西是被专家都视若珍宝的,可到了这个华人这里,却好像连一碗鸡汤都比不上。 偏偏研究所在明面上是“不知道这些事”的,所以就算是再怎么心痛,也不能到纪长泽面前质问,问他为什么不接着往下写。 要是纪长泽只是提出一个厉害设想,也许他们还会这么干。 但他不光是一个,而是很多个。 这些设想的确很有价值,但发展到现在,最有价值的人已经变成了纪长泽。 只要有他在,只会有更多设想源源不断冒出来。 而且纪长泽对k国很有好感,他们要做的就是加大这种好感,把他彻彻底底变成自己人。 当然了,如果对方执意要回国。 那就别怪他们下手无情了。 一个这样有才华的研究者,如果不能为他们所用,他们也绝对不能让华国得到。 好在纪长泽虽然平时十分磨叽,小抱怨也很多,但对k国和他工作的研究所还是十分友好的。 在间谍保姆几次暗示他可以把这些所谓的“废弃设想”交给工作的地方,看能不能得到上司赏识时,华人表示不以为意。 “怎么可能得到赏识,你知道这家研究所有多难进吗?知道里面的人才有多少吗?我是废了很多精力才能进去,绝对不能冒险把这些我都看不上的半成品送出去。” “万一我送上去后,他们觉得我实在是太自大,年纪轻轻,才进研究所没多久就想要展现自己,对我有个坏印象怎么办?” 间谍保姆:“可先生您这么厉害,也许他们不光不会有坏印象,还会提拔您呢?” 纪长泽笑了,然后开始大肆嘲笑她的天真。 “艾丽莎,怪不得你只能帮我做饭,你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见识啊,你知道我所在的研究所有多人才济济吗?我在其中,就如同一个萤火虫落在星星里,他们怎么可能看得到我身上的微小光芒呢。” 间谍保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想打人。 纪长泽却是一脸“啊,越说越觉得我真是很有眼界”,说着说着,就突然决定要看书学习,继续充实自己,争取早日“追赶”上前辈。 被他吊打八条街的前辈们知道了一定很无语。 他回到房间,写了个书单交给间谍保姆。 “这些书,你今天之内都帮我买回来,不用看价格,反正我们研究所会报销的。” 间谍保姆看着那长长、长长的书单。 如今的k国,书籍还是十分昂贵的,尤其是这些关乎到资料研究,专业知识的书籍。 而且不光是贵,还很大很重,光是书皮就足够沉重。 这么多的书,她先不说买不买得到,光是想要弄回来就要累死。 但纪长泽现在是研究所的人,他想要学习也是为了能更好的给研究所效力。 这样想想,他只是想要一些书而已。 也算的上是要求比较少了。 然后间谍保姆就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她简直跑断腿,还打扰了上级,才算是把纪长泽要的书全都买下。 之后就是一趟趟的运送书籍,本来她是约了书店的人来帮忙搬运这些书籍的,结果纪长泽居然拒绝书店的人进入他的家。 华国人一脸嫌弃:“怎么可以让外人进入我的住所,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踩点来偷我藏的钱。” 他还细细的叮嘱:“艾丽莎,你只让他们搬到楼下就好,千万不要告诉他们我住在几楼,不然说不定我们家晚上就要有小偷强盗了。” 间谍保姆差点没给他表演一个滑跪:“先生,您的意思是说这些书籍都让我来搬吗?” 纪长泽很诧异的看着她,仿佛在疑惑她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问题。 “当然了,难道你还想让我来搬吗?” “我可没有你们k国人那么身强力壮,你看我的胳膊,一点肌肉都没有,我怎么能干活呢,万一把我胳膊压断了怎么办,那我还怎么工作。” 间谍保姆一想也是。 这可是要为他们k国发光发热的胳膊。 要是真的累出个什么毛病,那她肯定是要被处罚的。 华国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安慰她:“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会给你钱的。” 说完,又加了一句:“反正我们研究所可以报销。” 他望着间谍保姆,真诚的说:“你应聘的时候不是说你十分需要钱来养你家里的五个孩子吗?以后我会多给你一些赚钱机会的。” “不用谢我,我一向都是这么好心。” 其实并不缺钱,只是随便编造个借口混进来的间谍保姆:“” 她悄悄下楼打电话跟同事抱怨。 同事倒是一副都在他意料之中的模样:“华国人是会比较谨慎,他们很少会让陌生人进入他们的家,甚至合租的话,无论在不在家,都会锁上房门。” 当然,这也有黄种人更加容易引来犯罪分子的原因。 间谍保姆以前对华国人的印象就是,瘦小,黄皮,不能打,贫穷,胆小。 但自从来到纪长泽身边后,她彻底打消了以前的想法。 只总结成了一个:华国人,爱折腾。 算了,搬就搬。 给这个华人把这些书搬上去,这么多书,够他看上很多天了,他一沉迷看书,她就能免于被折腾。 而且明天这家伙就要去上班了。 到时候他不能再每天呆在家里絮絮叨叨,对她各种指手画脚,想想人生还真是美好呢。 然后回到家,纪长泽说他想要吃鲍鱼鱼翅,燕窝以及人参。 他还想要龙涎香,因为他最近睡不好,听说龙涎香点燃后十分安神。 “还有,你去家具市场跑一趟,我想要实木的家具,红木最好,这些沙发我实在是坐不惯。” “啊,还有,以后家里的鸡肉全都要是华国鸡,而且必须是散养的走地鸡,还有鸡蛋也必须是笨鸡蛋,我跟你说你可别糊弄事,我尝的出来。” 间谍保姆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前她就意识到纪长泽会这么干,毕竟现在开始,对方买什么东西都可以找研究所报销了。 就凭着纪长泽的磨叽,如今没了钱财限制,肯定是要大买特买的。 买吧买吧,反正上次那些鸡已经被养了起来,再弄一些华国来的虫子,应该问题不大。 她把纪长泽想要的物品清单报了上去。 得到这份清单,查清楚价格后的上司脸差点裂了。 他紧急联络了自己的下属,劈头盖脸一顿骂:“你知道这些东西要多少钱吗?!你居然还答应给他买?!!” 间谍保姆被骂的很懵:“不是只有一些吃的东西,还有一份家具吗?” “你知道鲍鱼鱼翅,燕窝人参这些东西有多贵吗?买下来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哪里是吃食物,这根本就是在吃钱!!” “还有他要的什么龙涎香,你知道龙涎香多难得吗?!!” “再看看这个家具,家具是没问题,可问题是他要红木的,红木家具是很受华国人喜欢没错,可红木贵啊!!!一套红木家具买下来,至少够我们十年工资!!” 间谍保姆:“” 哪怕花的不是她的钱,光是这么一听,她都忍不住心痛无比。 “要不然,我去跟他说买不到” 上司稍微平缓了一下心情:“他那么难对付,会不会觉得我们国家没有华国买东西方便?” 就算是觉得了,那也不能真的给这个华人买这么多昂贵的东西吧。 他们虽然是直属部门,但真没有那么有钱,哪次要钱不是要层层批准的。 保姆间谍打定主意要跟纪长泽说买不到,鸡肉还行,那些贵的吓人的东西可就得了吧。 结果她回去时,发现纪长泽正心情很好的写写画画。 见到她进到书房,还对着她一笑,拿起自己手里的纸张递给她看: “我们研究所实在是对我太好了,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快点做出一些成果来报答他们,你看,我已经快完工了。” 间谍保姆简直要喜极而泣。 她都伺候了纪长泽这么多天了,每天被折腾的都瘦了好几斤,却始终没能从纪长泽这里得到更有实际意义的东西。 终于!! 这个华国人终于要开始把成果交给研究所了!! 纪长泽把这张纸放下,哼着歌拿着笔,一副马上要继续的样子。 他一看就很高兴,一张让k国人羡慕的较为细嫩,一点都不粗糙的面容上满是笑容:“只要把这个交给研究所,我一定可以升职,说不定还能加薪。” 说完了,华国人笑吟吟看向自己的保姆:“你怎么早回来了?那我们晚上吃鱼翅燕窝。” 间谍保姆脸上的兴奋之色微微一僵:“先生,我没买到您说的东西,只有鸡肉可以买到。” 纪长泽脸上的高兴一下子就没了。 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间谍保姆:“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没买到,k国不是世界第一大国吗??” 间谍保姆心底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刚刚还一副今天要努力一口气完工的华人就丢下了手里的笔,满脸都写着失望。 “我不知道废了多少脑细胞才想出的这个设想,现在正是需要好好补补的时候啊。” 间谍保姆赶紧说:“先生,我可以给您炖鸡汤补,鸡汤也是很补的。” 华国人好像都很讲究吃东西补身体,她耳濡目染,自觉也懂了些。 然而纪长泽却还是一脸丧:“鸡汤和鱼翅燕窝能一样吗?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抱怨道:“之前我一直没舍得吃,这次是想着研究所对我好,可以让我报销才想吃上一吃,结果折腾半天,报销倒是能报销了,却连个鱼翅燕窝都吃不了。” “我这样劳累还不能补身体,诶,也不知道会不会少年秃头,算了算了,今天不写了,我要去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吃饭的时候再叫我。” 眼看着第一张已完成成果要到手,结果就差这么临门一脚了,纪长泽却不干了。 间谍保姆整个人都懵了。 “先生,要不您再想想先生” 纪长泽压根没搭理她,挥挥手,有气无力垂头丧气的进了屋。 还带了一句附有长长叹气的抱怨: “还说是世界第一强国呢,连个鱼翅燕窝都没有,诶,早知如此,还不如回华国去。” 间谍保姆:“” 她下意识看向客厅灯后面藏着的录音设备,几乎可以想象到正在24小时监听纪长泽的调查员们脸色有多么难看铁青了。 调查员们的确情绪崩了。 自从纪长泽被确定为必须留下的天才后,他们就为他特地建立了档案,更是一分钟都不会错过的24小时监听对方动向。 这个华人平时行动轨迹十分规律,早上醒来之后先打开窗户透气,然后指挥着保姆给被子晒太阳,思考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夜宵吃什么等问题。 心情好了就会去书房工作,有时候还会一边哼着歌一边做事。 心情不好的话就会写日记,以及对着保姆抱怨。 但他最让人头痛的就是,纪长泽是个典型的半截新鲜,每次提出的各种伟大天才设想,单个拎出来就足以改变许多,让无数专家捧着那些设想抓心挠肺的想要和他见面。 可他偏偏每次,都只写半截。 而且此人十分不自信,明明是那样天才的设想,却认为这些不值一,每次都是让保姆当做垃圾丢掉。 如此行事,再加上之前纪长泽进入研究所前后,虽然天才,却也一直没什么比较有建设性的功劳这件事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进入研究所前就搞出过不少类似的半截设想,然后又当成是垃圾丢掉。 这种事放在别的学者身上可能还不大可能。 但放在为了一碗鸡汤就闹着要回国的纪长泽身上,好像都变得十分平常了起来。 今天好不容易他打算彻底写完上交给研究所了。 结果!! 居然就因为没吃到那个叫做鱼翅燕窝的东西,他就不写了!! 不写了!!! 调查员们深知纪长泽的能力,一个个在听到纪长泽说不写了的时候,差点没被气的吐血。 一通电话很快就打到了保姆间谍这里,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 “他想要吃什么你给他弄来就行了!就算买不到不会向上面申请吗!!你知道他今天多难得才愿意写下完整设想吗!!现在好了!都毁了!上帝啊,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下属!!” 保姆间谍十分委屈,表明了自己是向上司报告过,是上司表示那些东西太贵,让她敷衍华国学者的。 那边听后,又骂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候,电话再次打来,告知她他们会在最快时间内将纪长泽想要的所有东西全都弄来,让她稳住对方。 以及顺带告诉了她,她的上司被降职了。 可以想见,如果不是纪长泽现在貌似对她很满意,她也要跟着一起降职。 那边,最高领导咬牙道:“以后关于纪的事,你直接向我报告。” 挂了电话,就忍不住肉痛了。 燕窝鱼翅,红木家具,还有什么龙涎香。 华国都这么穷了,为什么这些东西还是那么贵!! 而且还要特地从华国运回来,因为东西太多,还不能直接坐飞机。 这笔钱实在是太多了。 偏偏他们还不得不出。 肉疼!肉疼啊!! 而另一边的华国,再次迎来了懵逼。 上次是云南菌菇,这次怎么换成了燕窝鱼翅,红木家具? 还有龙涎香?? 他们为了试探,特地派人把价格提高了十倍说卖,结果对方居然就这么直接买了,一看就很急用,买下后就急匆匆离开。 留下他们面对突如其来的暴富一脸懵逼。 不愧是k国人。 就是冤大头啊不是。 财大气粗! 对!就是财大气粗!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3) 纪长泽这一失落, 是失落到了饭点。 间谍保姆捏着鼻子去敲门喊他吃饭:“先生,饭做好了,是您喜欢的母鸡汤。” 里面没动静, 她赶忙又加了一句:“是华国云南的菌菇。”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间谍保姆心里一顿,提高声音:“先生, 我进来了。” 她小心推开门,结果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床上居然空无一人。 被子都不见了。 间谍保姆脸色大变,再看看开着的窗户, 赶忙跑了出去,到楼下打电话:“快!!快!那个华人跑了!” “该死的,他一定是发现我们在监视他!” 最高领导接到电话, 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在他家楼下安排了十几个人守着,他们说一切正常。” “可他不在家里!” 间谍保姆也清楚知道纪长泽的重要性, 急的都在飙脏话了:“狗屎, 他肯定知道我的身份了,绝对是翻窗户离开的!” “快找到他!不能让他找到机会回华国!” 这通电话挂断后,各种消息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传递出去。 纪长泽的价值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绝对不能让这个华人回到华国, 不然华国绝对会成为他们的危险。 无数特工, 警察在城市的街道中穿梭,粗暴的推开人群, 专门盯着黄皮肤的人。 上面给出的命令是, 如果人配合的话就带回来。 如果说什么都不配合,宁愿就地击杀也不能让他逃走。 纪长泽曾经住过的学校,接触过的华人, 还有他以前去过得地方全都进行了全面排查。 和他同一批的留学生已经回国,这一批和纪长泽都只是打过几次照面, 交谈都没多少。 但为了以防万一,调查局还是找到了所有被公派出来的华人留学生询问他们的日程,搜查他们的居住地和兼职的地方。 脾气好的学生还好,一些比较有冲劲的华人留学生却不能忍受这种,自己好好的上着课,却被穿着制服的人带出来,而且还要容忍他们搜查自己房间的行为。 “就算是你们拿着搜查令,也应该说清楚搜查原因,我没有犯错,你们凭什么搜查我。” 年轻的留学生气的脸通红,看着这群人里里外外翻看自己的出租屋,心底满是憋屈和愤怒。 不是因为自己东西被翻乱了。 而是因为这种不被人尊重,人家说要搜查,就直接这么态度强硬的来搜查。 他们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理由。 高高壮壮的警官对华人留学生的愤怒显得十分不屑一顾:“先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你再这么大喊大叫妨碍我们工作的话,我们有权逮捕你。” “你们!!” “周兴华!” 他的舍友,一个和他同期留学的华国人拉住了他,对着对方满脸愤怒的神情,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周兴华还是一脸怒意,但到底还是在舍友的示意下闭上了嘴,满眼愤愤的看着这些k国人肆无忌惮的将他们租住的房子上上下下翻找了个遍。 甚至还强行打开了另一个没回来舍友上锁的房间。 等到搜查完了,这群人也不说赔偿弄坏的锁,直接大摇大摆的下楼,走之前还对着两个华人留学生说: “最近你们不能离开k国境内,想要离开的话要等我们通知。” 周兴华更加愤怒:“凭什么?!我们是华国公民,你们无权拘禁我们!” “我们没有拘禁你们,只是让你们短期内不离开k国境内,你们不是还要在我们国家学习至少一年吗?为什么想要这个时候离开?” 他们自愿留下学习,跟被强制留下那能一样吗? 周兴华还想再说,他的舍友按住了他的胳膊:“好的警官,我们知道了,希望等到我们留学期满之前可以得到通知。” 他的态度很好,但那些人却并没有为此对他有个好脸色,而是高傲的看了两人一眼,才陆续撤走。 等到所有人离开了他们的房子,周兴华气的一拍桌子:“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哪有这样的!凭什么只搜查我们华人!” “你先别生气,我觉得这件事有问题。” 比起年纪小,在华国是少年天才从小顺风顺水长大的周兴华,年长一些,也有一些社会经验的刘虎看事情就比较谨慎了。 他说:“他们刚刚那样子不像是在找茬,像是真的在找什么人一样。” “找什么人,逃犯吗?这群k国人,平时见了我们都横眉冷对的,到哪里都把我们当软柿子,现在自己的犯人丢了,就觉得是我们窝藏的,说白了,就是欺负我们呗。” 周兴华越说越生气,他前些天才被人辱骂,而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好端端走在街上,跟旁边的华人同学用华语交谈。 结果就被一个k国人故意找事撞掉了他手里的书。 大家都在街上行走,不小心撞到对方也很正常,当时周兴华也没放在心上,更加别说生气了。 结果他这个被撞的没生气,那个撞人的倒是嚣张了。 骂了他一句黄皮猴子,又念念叨叨的说着他们国家是亡国了吗,这么多黄皮猴子来k国。 周兴华当时差点没跟那个人打起来。 可惜快要打起来的时候,k国警察来了。 直接问也没问到底是谁的错就开始呵斥周兴华,如果不是当时还有个路人见证全程为周兴华说话,他就要被逮捕到监狱里去了。 为此,周兴华这几天学习越来越拼命。 k国不光有华国这么一个黄种人,还有其他亚洲国家的。 比起华国人,他们虽然得不到本国待遇,但也绝对不会像是华国留学生这样经常被人故意找茬。 那些对着他们不友好的人与其说是种族歧视,还不如说是欺软怕硬,之前华国可以说是站在那被人打,现在比起其他亚洲国家来说又处于弱势,那些人可不就抓着他们欺负吗?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周兴华才更加想玩命的学习。 等到学业有成,他必定要回到华国好好建设自己的国家。 到时候他们国家强大起来,看别人还怎么瞧不起他们。 刘虎清楚周兴华自从来了k国后就一直在受委屈,先安抚了他几句,才接着自己的分析: “你刚刚注意到没有,他们搜查我们屋子的时候很认真,不像是故意找事,床底下,衣柜里,但凡是能藏人的地方他们都搜查过了。” “他为什么只抓着华人搜,要是因为种族歧视,何必要找的那么认真,要是不是种族歧视,那只搜查华人就肯定是有原因的。” 周兴华只是一直被保护着没什么社会经验,但他绝对是个天才。 听了刘虎的话,他几乎立刻接上了剩下的猜测:“他们要抓的是个华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 刘虎道:“而且你发现没有,他们只找了公派留学的学生,那些自己出钱留学的没找。” “既然是抓华人,为什么还要只搜查公派留学的华人?” 周兴华渐渐冷静下来。 “因为他们认为那个人只有公派留学的华人留学生才会藏。” 他们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现在回去反正也赶不上上课了,出去打听打听吧。” 两人出去打听了一趟,果然发现今天的街道跟以往很不一样。 许多以前根本不怎么出来巡街的警察拿着枪在街上走来走去,挨个检查路人不说,还会打开一些店铺进去搜查。 街道上时不时就会出现一列军队,看上去很是仓促,见到周兴华与刘虎两个黄种人,还都会抬眼看上一眼。 “好像真的出事了。” 周兴华用着华语小声对刘虎道:“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和我们国家有没有关系?” 刘虎摇头:“他们好像除了格外重视华人以外,还会去特地搜查车辆。” 周兴华又仔细观察了一遍。 低声道:“我们去机场。” 到了机场,果然外面已经站了一排人了,他们没进去,但光从外面往里面看,里面的阵仗比外面还大。 他们还记得之前那个警察给的警告,没有冲动行事,回去后拜托了一个和两人关系好的k国人询问一下从k国飞往华国的机票。 k国朋友回来对他们说:“奇怪了,居然一张都没有了,而且连个转机都没有。” 这是很不正常的,之前他也帮周兴华他们买过机票,明明每次去,去往华国的机票都还剩下许多。 周兴华与刘虎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对这位友人表达了感谢后,就关在屋子里面色凝重的走来走去。 “肯定是有个华国人出事了!” 这些事加在一起,上下一结合,答案简直显而易见。 “而且还是一个公派留学生,那些k国人为了他连机票都不让买了,这件事绝对不小。” 不是他们自己看不起自家国家。 实在是自从到了k国他们就发现许多k国人就是从根子里歧视华国人。 被这么不放在眼里的华国人,要做下多大的事,才会惹来k国这么严阵以待啊。 两人虽然现在都不清楚正在被抓的华人是谁,做了什么,但同为华国人的身份让他们天然有了立场。 “怎么办,我们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周兴华冷静下来后,智商也渐渐上线:“我们解决不了这件事的。” “想办法告诉国内。” 知道那些警察重点关注他们这些华人留学生,两人也没傻到立刻打电话回去。 而是开始斟酌着思考到底要用什么方式来传信。 等到晚上的时候,他们发现底下站着的警察都退走了。 再去问机票,去往华国的机票又神奇的有了。 这摆明了就是抓到人了啊。 他们更加焦急,却怕自己贸贸然传消息会影响到那个华人同胞,只能努力按住想要传信的心,耐心等着以往他们给家里打电话的日子。 电话费贵,两人平时都很努力的省吃俭用,根本舍不得多打电话,因此一向都是一个月往家里打两次电话。 有的时候家里有什么事也会给他们打电话,但这种情况非常少见。 现在距离一个月还剩下三天,他们简直就是数着分秒的过日子,只期盼赶快将这件事传递给华国。 哪怕他们其实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个消息传回去,说不定能帮助到国家呢? 国家肯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两人这一晚上都睡不踏实,只盼着三天后快点到来的时候,纪长泽正在沉着脸大发雷霆。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做就不要做了!!不是说家里还有五个孩子要养吗?!!做事还这么不认真!如果不是看在你五个孩子的份上我早就解雇你了!!” 华人学者本来就是个不好伺候的玻璃心,今天一觉醒来发现本来应该好好给他做好饭的保姆不见了踪影,厨房里又都是冷饭,如今不生气才怪。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我身体不好需要你精心照顾!你就是这么精心照顾我的吗!你知道今天外面的风有多大吗?!吃饭的时候没有叫我就算了,你甚至还不关窗就离开家,阿嚏!!” 说着说着,纪长泽打了个喷嚏,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 间谍保姆:“” 她看着整个人连带着被子都坐在地上的纪长泽,此刻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 差不多顿了好几秒,才用着一言难尽的语气慢慢说:“对不起先生,我没想到您不在床上是因为掉到了床底下。” “什么叫做掉?!!我那是自己在床上睡得不舒服搬到床边睡的!而且,你没想到,你不会找找我吗?” “难道我睡个午觉,我还能睡不见了吗?!” 华人显然十分不满意间谍保姆的推脱,脸上神情更加愤怒,指着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大声道: “这个位置,你甚至都不需要彻底走到这里,你只要站在门口稍微往前两步就能看到我,难道你以前做事的家庭里面没有晚上睡觉会滚到地上的孩子吗?!” 间谍保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没有,先生,我从来没见过在地上睡觉的孩子。” 更何况你也不是什么孩子啊。 纪长泽立刻又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满脸嫌弃的对着间谍保姆挑挑拣拣起来: “你连睡到地上的孩子都没有见过?那你还好意思应聘的时候说自己做保姆经验丰富?我还是按照经验丰富给的你钱,艾丽莎,你这是欺骗我。” 华人学者十分不爽的絮絮叨叨了半天,才最终给出了自己的判定结果: “我要给你减薪!” “我告诉你,你不用觉得委屈,你知道因为你今天的失误害得我感冒了吗?我甚至还没吃晚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句话你听过吗? 如果我因为不吃饭患上胃病,到时候我要经受多少病痛的折磨啊,我甚至还要去你们k国贵得要死的医院看病,该死的,说不定还会碰到像是上次一样,会种族歧视的医生。” 说着说着,纪长泽顿时觉得自己只减薪好像是有点太便宜这个做事做出纰漏的保姆了。 于是他又加了一条: “这是你的失误,所以厨房里的那顿饭所有费用你自己出,我是不会报销的。” 间谍保姆:“” 她提醒雇主:“这顿饭您还没有吃,我去帮您热热,味道是一样的。” 纪长泽立刻否决她的提议,摸了摸自己的胃部:“这怎么可以,我晚上没有吃饭,现在又吃剩饭的话,我的胃会生病的。” “啊,不行,我感觉我要饿晕了,艾丽莎,你快给我拿一些水果来,要给我切好放在盘子里,不切好我不吃。” 华人学者说着,慢腾腾的从地上站起来,又打了个喷嚏,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床。 “还有,这张床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给我把床垫洗了?” 间谍保姆此刻心底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稳固了一下心神,努力让自己冷静回答道:“是的先生,我看它有些脏了,就洗了洗。” 说完,她还非常谨慎的抢答:“虽然是在烘干机里面烘干的,但是后来我拿去阳台晒了很久的太阳,您放心先生,上面都是太阳的味道。” 然而,事多的华人雇主显然并没有满意。 他挑起了自己的眉,满脸都写着怨气:“你怎么可以不问我一声就洗了它,你知道这种床垫洗完之后会缩水吗?我发誓它的高度绝对比之前下降了至少两厘米。” 纪长泽抱怨着:“它让我睡得腰酸背痛,根本不能再用了,你一会做完饭出去再给我买一床床垫回来,高度必须超过二十厘米。 要柔软,但也不能太软,太软的话睡着对腰不好,当然也不能是硬的,硬的话我睡不着。” “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一定要上上下下的检查它,里面绝对不能有一点半点的东西,不然会硌的我睡不好觉,还是老样子,不准让人送到我家,送到楼下就好了,你自己弄上来。” 间谍保姆:“先生,如果是二十厘米的床垫,我怕是搬不动” “哦艾丽莎,你怎么可以还没做就认为自己做不到呢?放心吧,我会给你钱的,如果你实在是搬不动” 见面前的保姆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一亮,纪长泽慢条斯理道:“那你就想想自己的五个孩子,他们还正嗷嗷待哺呢,为了钱,我想你是可以的对吗?” 因为他这句话,间谍保姆精神一震。 倒不是为了那莫须有的五个孩子,而是因为想起来自己今天犯下的重大失误。 她不是真正的保姆,自然不会像是普通保姆那样思考。 今天一看到床上没人窗户大开整栋屋子都没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华人跑了。 毕竟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不过那个逃跑的是个逃犯。 而底下看守的人半点痕迹都没发现,也没看到纪长泽跑掉这件事也十分正常,既然那个华人会偷跑,肯定会避开人偷偷摸摸的离开。 结果外面找人找的天翻地覆,甚至特地将去往华国的机票全部停下,不知道出动了多少人力物力。 结果天黑的时候,纪长泽醒了。 感谢还没撤下监听的调查员吧,虽然知道这个华人逃跑了,但大家还有个“万一他发现外面乱糟糟的会杀个回马枪”的想法,于是公寓继续被监视着,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们甚至没有上去搜查。 也还好没有搜查,因为天黑的时候,监听的调查员清楚听到纪长泽带着点含糊,一听就是刚刚睡醒的声音喊了一句:“艾丽莎?” 接着好像是清醒了一点,开始大声的抱怨:“艾丽莎,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给我关窗!” 艾丽莎此刻正在外面找人,肯定是不会带给华人雇主回应的。 于是调查员们就听着那个华人一边喊着保姆的名字一边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后,仿佛想到什么,立刻开始疯狂翻箱倒柜。 然后他们就听到华人学者用华语来了一句:“还好还好,我的钱还在。” 等到发现保姆不是卷款逃跑之后,他就立刻进入到了愤怒模式。 期间自言自语骂了好几句。 时不时还站起来去门口看看。 直到得到通知的间谍保姆赶回来,这位娇贵的,一觉睡到天黑的华人学者都没有给自己热一下饭。 而为什么纪长泽当时自己没说他是在床边边睡的,但调查员们却知道了呢? 因为当时,正有一个狙击手被派到了纪长泽这栋公寓对面的楼上,瞄准了这个华人住处的房间窗户。 一旦纪长泽偷偷跑回来,并且还要抵抗的话,他只要得到命令就会立刻击毙对方。 结果他没看到华人跑回来,却看到床边他一直以为是掉在地上的被子里滚出了一个华人。 那个叫做纪长泽,被认为逃跑了的华人睡的头发乱糟糟,因为一直闷在被子里的原因脸也睡红了。 起来之后还先优哉游哉的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这是想要逃跑。 狙击手:“” 他围观了纪长泽醒过来喊人,然后怀疑保姆偷钱,开始翻开柜子,将柜子抽屉整个拿出来,然后看到抽屉底部粘着的钱,拿下来数了一遍后才安心长长舒口气的整个过程。 接着,华人在屋里走来走去,大声抱怨。 等到抱怨了几句发现好像没什么卵用因为屋子里根本没人会听到自己抱怨后,就放弃了做这些无用的事。 而是拿出了日记本,盘坐在地上,整个下半身都蜷缩在被窝里,咬牙切齿的写日记。 有了前面那些,想也知道,他写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派来随时准备无情枪杀一个华国人的狙击手就这么被动的见证到了一个华国学者一觉醒来没看到不靠谱保姆的剧情。 而且他还不能说有什么阴谋。 因为那被子一直都在他的视线里。 只是因为从来都没动弹过,他也没想过里面居然还有个人。 而且那个人还是传说中逃跑的华国学者。 结果呢? 什么逃跑。 这个该死的,不好伺候的华国人是嫌弃床垫太低睡着不舒服,自己滚到了地上睡觉。 虽然说这件事直到纪长泽自己冒出来才被发现,全程人员都有责任,但不可否认,最大的责任人就是艾丽莎。 如果不是她直接上报华人溜走的消息,其他人也不会先入为主,根本没有搜查房间或者试探,就相信了纪长泽已经溜走。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绝对是特工局成立以来最尴尬的一件事。 身为主要责任人,间谍保姆自然要受到上面的惩罚。 她要是现在再丢掉了继续跟在华人学者身边将功补过的机会,那就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自己现在的职位了。 深思过后,终于发觉自己现在处于弱势的间谍保姆:“是的先生。” “今天是我的失误,您放心,我下次绝对不会再这个样子了。” 华人看上去还在生气,冷哼一声:“希望吧。” “如果你下次再这样,我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开除你,而且,我还不会给你发这个月的工资。” 抠门的华人。 抓到机会就开始准备扣工资。 艾丽莎心底各种吐槽,面上却还是要保持微笑,对着纪长泽保证道:“您放心吧先生,我绝对会好好做事的。” “嗯。” 纪长泽看上去不是很相信,但还是鼓励了一句:“好吧,看在你五个孩子的份上,哦,你的孩子们有你这么不可靠的母亲,真是可怜。” 艾丽莎:“” 为什么她的任务会是跟着这个华人,她宁愿上战场。 纪长泽充分表明了他这个人有多么的讨嫌。 因为在艾丽莎准备做饭的时候,他还不忘记对着正在厨房忙活的身影来了一句:“哦对了,我今天晚上不想吃鸡汤,晚上吃鸡汤的话就太补了,对身体不好,我想吃点清淡的,小青菜下面条什么的。” 艾丽莎默默放下自己已经弄好的鸡肉。 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先生,这个季节,好像没有小青菜。” “我不管,我就是要吃,你给我想办法。” 华人学者看样子根本不知道尊重人这三个字怎么写,直接道:“k国可是第一强国,难不成连反季节的小青菜都找不到吗?” “今晚我就是要吃小青菜下面条,还有,我不要那些买来的,我要手工面条,那种的才有劲道,吃起来才好吃。” “哦对了,虽然我不喝鸡汤,但是面条必须用过了水的鸡汤下,不是那种浓郁的鸡汤,要那种奶白色,好喝,但是又没有很多油的鸡汤。 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下面条的时候,要先把面条轻轻地按摩一下,这样才不会太劲道,你懂我的意思吗?就是既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 下面条的鸡汤要有鸡汤味但是不能太有鸡汤味,小青菜必须是要有虫眼的,没虫眼的我不吃。” 艾丽莎:“” 纪长泽不愧是个天才,说这么多话,都不带喘气的。 她干巴巴的回答:“先生,您的要求是不是有些太多了,这样的话恐怕还要过上很久才能吃到夜宵,您不会觉得饿吗?” “我当然会觉得饿了,所以你还不赶紧把我的水果切好了送到我书房里来,真是的,我怎么就雇佣了你这么一个保姆,做个事还要人在旁边提点吗?” 华人学者看上去心底的怨气还没有发泄出去,就算是去了书房,也没忘记絮絮叨叨: “艾丽莎,我的水果你不要忘记插牙签,每一块都要插上牙签,而且你要给我把牙签洗干净,不洗的话会有一股木头味,如果我尝出来,我可不付水果钱。” 厨房里正在切水果的艾丽莎。 她再次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抑着胸腔中翻滚的怒意,扬声回答:“好的先生。” 等到把水果切好了,到了书房看到纪长泽正在奋笔疾书,艾丽莎觉得自己一下子又复活了。 她眼中一闪而过喜色,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问道:“先生,您是在写中午没写完的那个东西吗?” “当然不是。” 华人学者回答的理所当然。 一边说,还一边警惕的捂住自己正在写的东西: “我正在写日记,日记可是不能让人看的,艾丽莎,你快去忙,不要再来打扰我,如果你看到了我的日记,哪怕你看不懂,我也会辞退你的。” 为了能够更好的跟着这个华人,每天晚上都在疯狂补课学习华语的艾丽莎很确信,没被纪长泽捂到的位置上,清清楚楚写了“艾丽莎”“笨”“没见过这么笨的”之类的华国语言。 艾丽莎:“” 她再再次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好的先生,我下次不会再看了。” 等到出去,下楼准备去要小青菜,还有要问问上面,那该死的手工面条到底要怎么做的时候。 监听组的人立刻联系上了她。 “怎么样?那个华人是不是写了什么机密的东西?他从前可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样藏着掖着不让你看。” 艾丽莎:“” 她无数次吸气,努力让自己的声调显得平静:“我刚才看到了一点内容。” “他不让我看是因为他正在日记里写我坏话。” 同事:“” 旁边正在认真严肃听着电话内容,手里还拿着个本子准备记录的其他同事们:“” 一片静默。 时间仿佛停止了好几秒后,艾丽莎才听到同事干巴巴的声音:“你下次,不要像是今天这样冲动了,今天的损失先不提,你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那个华人的信任,如果他对你失去信任,我们又要重新在他身边安插人了。” “是的,我明白,但我真的很想知道,现在我要去哪里弄来小青菜,又要怎么手工做面条,还要保证青菜上面有虫眼,面条不软也不硬,上帝啊,他居然要求我为面条按摩。” 同事们:“忍忍吧,只要满足了他,让他喜欢上我们k国,你可就是大功一件。” 这件事上报上去,哪怕是红木家具都给纪长泽买的最高领导也沉默了。 半响,才开口。 “青菜我这里有特供,这个倒不是问题,至于华国面条,只能找找有没有中餐厅会了。” 他对华国的印象也一直很刻板。 曾经强大但如今没落的国家,华国人穷苦,喜欢读书,吃喝方面倒是从来没注意过。 但是今天算了一笔账。 那个华国人每天光三餐就能吃掉不少钱。 最过分的是,他吃的贵,还挑。 食物放冷了他不吃,二次加热食物他不吃,鸡肉不是不老不嫩刚刚好的他不吃,菌菇不是新鲜的他不吃。 就连床垫洗了一次缩水他都不愿意再用,面条要手工的,青菜非要吃反季节的,水果要切好还插上牙签的。 最要命的是,有一点不好,他就开始絮絮叨叨想回华国。 该死的,该死的!! 华国不是都穷到那种份上了吗?!! 这样的祖宗一般的人物华国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在这个k国的最高领导想着华国的时候,华国也在三天后接到消息后,快速开始调查k国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因还是两个公派留学生察觉到了不对劲,通过给家里打电话的方式,秘密传递了信息。 家里人发现他们说话很奇怪,赶紧告诉了两人的老师,老师电话打过去,通过藏头字,得知了有个华人貌似正在被k国抓的消息。 这个千辛万苦传递回华国的消息很快引起重视。 华国开始努力调查,果然发现就如同两个留学生说的那样,在那天,警察们突然开始各种搜查,而且对着华人尤其重视的搜查。 去往华国的机票全部被截断,就连船票都一样。 所有公派留学生住所全都被搜查。 摆明了他们认为这些公派留学生会藏匿丢失的华国人。 而晚上的时候,所有人撤走,机票船票全都恢复正常。 也就是说,他们抓到人了。 这不是个好消息。 k国一向自视过高,能让他们有这么大的阵仗抓人,说明那个华人无论是对于k国还是对于华国来说都很重要,而既然会抓人,就说明人跑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才跑,但既然是华人,还与k国是敌对,就说明他是站在华国这一边的。 但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华人已经被抓回去了。 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华国人都神情凝重。 他们简直难以想象,一个被k国这么大阵仗抓捕的华人,被抓回去后,会面对怎样的残酷事件。 诶! 受苦是肯定的,只希望对方能撑住,撑到国家救援的那一天。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4) 在华国正努力查到底是哪个华人同胞出事时, 被他们担心的,认为正在受苦的华人同胞正臭着脸坐在沙发上。 旁边是个标准k国人,也脸色难看的坐着。 两人的上司, 约翰先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纪, 艾尔,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做实验做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打架。” 艾尔张嘴,还没开口, 就先被纪长泽截断。 年轻的华人一开口,就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先生,艾尔他种族歧视我!” 艾尔一听, 更怒:“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种族歧视你!” “你就是有!” 纪长泽听见他吼,猛地站起来躲的远远的, 像是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一样, 对着约翰说: “先生,您看到了,他这么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他不光种族歧视, 他还有暴力倾向!” 艾尔差点没气死:“狗屎!明明是你突然找茬!” 华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又赶忙看向约翰:“先生, 您听到了, 他还骂我!” “他当着您的面都敢骂我,可见背地里都是怎么说我的。” “放屁!谁骂你了!” “你说狗屎!你刚刚才说了狗屎!” “Fuck!那是老子的口头禅!” “先生!!!!” 华人的情绪又激动了一层,可怜又愤怒的伸出手, 一根食指颤抖着抖啊抖的指向艾尔。 “他还说他Fuck我!他要Fuck我啊先生!天啊!!我无法忍受了,我绝对无法忍受要跟这样一个人做同事!我已经忍了太久太久了!” 说着, 华国人仿佛要哭了,还跑到约翰桌前,拿了他一张纸,拿起来正要擦眼泪,又顿住,仔细看了看。 更加委屈:“先生,您有没有更好一点质量的纸,这种纸太粗糙,它会擦的我脸疼。” 约翰:“”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监听设备。 那是特工局拿来的,自从上面发现了纪长泽的价值,他会出没的所有地方都放上了监听设备。 此刻,调查员们应该正在监听。 就算是从特工局那清楚得知了这个华人有多娇贵,他也无法理解用纸擦脸会把脸擦疼这个操作。 但想想纪长泽代表的价值,以及正在监听的调查员,他还是强行压下心底的吐槽,将自己洁白的口袋巾拿出来,递给纪长泽。 努力心平气和的说: “纪,你先不要激动,大家都是同事,好好沟通好吗?” “不先生,我真的忍了艾尔很久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种族歧视,从我进研究所第一天起,他就十分看不起我,还跟别人说我坏话。 您知道吗?今天我正做着实验,艾尔从我身边走过,我清楚看到他对我翻了个白眼,眼中写满了鄙视与瞧不起。 先生,我真的压力很大,刚刚那么窄的路,他居然一下都没碰到我,一下都没碰到啊先生,您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额” 约翰看着面前这个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拿着口袋巾擦眼泪的华人,试探着问:“代表你们都很瘦?” “不!那代表他嫌我脏!那么窄的路,如果不是他故意的,怎么可能一点都碰不到! 先生,我真的受不了了,他们都歧视我,我完全没有感受到同事的关怀与爱,有的只有鄙视与看不起。 您知道吗?我前几天生病了,可居然没有一个同事来看望我,他们实在是太没有人情味了,我回到实验室,也没有人询问我为什么要请假,我怀疑,除了我我自己,都没人知道我生病了,您知道这对于身处在异国他乡,十分需要关怀的我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吗。” 约翰:“” 正在监听的调查员们:“” 怎么会没人关注,纪长泽在家里这段时间,特工局几乎把三分之一的特工都调到他档案上了。 但显然,这件事是不能让华国人知道的,于是约翰只能一边告诉自己“想想这个华人的价值”“这可是上面发了死命令必须要好好对待的华人”,一边敷衍着安慰: “是的是的,我很明白,纪,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哦,先生,感谢您的理解,您是我在这个实验室里唯一的温暖了。” 纪长泽还在那絮絮叨叨: “上次艾尔跟有夫之妇调情被打进医院,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同事们,让他们关怀艾尔,可艾尔呢?!他不感谢我就算了!他居然还种族歧视我!” 约翰:“是的,是的,这是艾尔不对等等??” 他突然反应过来:“你把艾尔被情人丈夫打进医院这件事告诉了同事们?” 纪长泽显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还很委屈的点了点头: “是的,我是多么关怀他啊,可您看看他,先生,您必须得帮我主持公道。” 约翰:“” 你把人家的丢脸事传的到处都是,还指望他关心你?? 这也未免太、太 艾尔听明白了,瞪大眼,气愤的站起来: “原来是你把这件事传的到处都是!!可恶的黄种人!!你这个狗屎!!” “你才狗屎!你这个不懂礼貌不知道尊重人的狗屎!先生,我实在是受不了他的种族歧视了,如果您不辞退他,那我就辞职!” 这话一出。 本来正安静监听的调查员们立刻紧张起来。 他们可是知道纪长泽多难伺候的。 如果此刻约翰一句话说的不对,纪长泽还真的很有可能气到辞职。 “快,快想办法尽快联系约翰,让他一定要稳住纪,一定要站在纪那边,不然他肯定会生气的。” 艾尔不知内情,冷笑一声: “辞职?你威胁谁?你以为约翰先生会因为你把我辞退吗?你这个黄皮猴子,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被他辱骂,华人满眼委屈的看向约翰。 约翰:“艾尔!你住嘴!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什么黄皮不黄皮的事!!额,纪,是这样,我们先冷静一下好吗?” 监听到这里的调查员们:“完了。” 华人学者那个性子,听到这句根本没给出任何保障的话,肯定要炸。 “Fuck!!为什么他办公室没有电话,赶快安排我们在附近的人去提醒约翰!” 约翰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错。 他自然不可能让纪长泽这么个上面直接说明是个天才,必须留下的宝贝辞职。 但同时,艾尔也是个不错的研究员。 虽然平时的确是有些种族歧视,但约翰还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就把艾尔辞退的。 他竭力想要安抚住纪长泽:“纪,大家都是同事,我们好好调节好吗?” 然而,他这种公正的态度并没有得到纪长泽的感激。 而是收到了华人犹如被背叛一般的视线:“先生,您居然偏向这个种族歧视者吗!” 约翰:“我没有偏向啊。” 纪长泽问:“那您偏向我了吗?” 约翰:“当然没有,我只是公正的” 华人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您没有偏向我,不就是在偏向他吗?!” 约翰:“” 他被纪长泽这理直气壮的样子给惊呆了。 “我、我、不是,这不是这样说的吧?” 纪长泽:“那您辞退他。” 约翰:“纪,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 华人脸上郁郁神色顿时更重:“您连为了我辞退他都不愿意,还说不是偏向他!!” 约翰:“” 天啊,上帝啊,他之前都没注意,原来这个华人下属这么玻璃心的吗? 玻璃心的纪长泽还在那不停地指责他们: “我就知道!你们都是k国人,都会互相关心,只有我!因为我与你们不同的皮肤,你们就无视我的需求,把我当成透明人。 现在明明是艾尔有错,您却根本不站在我这边!!” 说着说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恍然大悟的看向约翰:“您也不知道我生病,您根本不关心我!您也觉得我是个外人,不值得与白皮肤的艾尔相提并论吗?!!” 约翰:“不是这样的,纪,你听我解释。” 纪长泽:“我不听!” 约翰:“那这样,大家一起安静的喝杯水好吗?” 华人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您居然真的不打算解释了?我就知道,您就是敷衍我,糊弄我,觉得我是黄种人就好欺负。” 约翰:“???” 不是你不想听解释的吗?? 天啊,他女朋友都没这么难搞。 他张嘴想要再说什么,然而纪长泽已经不想听了。 来自华国的年轻学者满脸愤怒,大步朝外走去,摔门出去前还留下一句:“我在这里得不到任何关怀,我受够了!!我要辞职!!” 门重重关上。 约翰:“” 调查员们:“” 门不到一分钟再次从外面大力推开,进来个气喘吁吁的特工:“约翰先生,能借一步说话” 他看清了屋内情况,呆住了。 纪长泽呢??? 艾丽莎得到消息的没多久,纪长泽就回来了。 年轻的华人气坏了,回来后就一直在抱怨: “天啊艾丽莎,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受到了多大的委屈,我的白人上司跟我的白人同事联合在一起欺负我这个黄种人,当初他们主动要我进入实验室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把我们的实验室当做家,家你懂吗?可他们呢?他们把我当成外人!最可恶的是,你知道吗?我病了这么多天,他们居然不知道!” 艾丽莎:“” 她小心的跟在纪长泽身后安慰:“先生,也许您忘了告诉他们您生病了呢?” 纪长泽满脸愤慨:“如果必须我主动说他们才知道的话,不是更加说明了他们根本不关心我吗?” 艾丽莎:“” “我受不了了,他们根本不重视我,哦!也对!毕竟我与实验室里其他人比,就好像灰尘一样渺小,他们看不起我是很正常的,天啊,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种委屈。 艾丽莎,帮我收拾行李,我现在就要回华国,至少我回去后不会被种族歧视!” 艾丽莎:“” “先生,冷静,冷静,也许只是个误会呢,这么高的职位,这么多的薪酬,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吧。” 好在,年轻的华人只是被气到了,被这么一劝说,好像也觉得艾丽莎说的很有道理,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但他依旧在生闷气。 “总之,我绝不会像是之前那样忍受了,他们不给我道歉的话,我绝不回去,而且如果我被辞退,那我必须得到这个月的工资,因为这是他们的错!” “是的是的先生,我也这么认为,您这么有才华,他们一定会为了挽留您来道歉的。” 纪长泽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我今天没有胃口,你做饭的时候要注意。” 艾丽莎试探着问:“我少做一些?” “当然不是,你怎么一点理解能力都没有,我没有胃口,你当然要多做一些菜,然后让我有胃口啊,至少要十道菜。 反正也是研究所出钱,如果我被辞退,走之前我也要大吃一顿,吃够了再走!” 艾丽莎:“好、好的。” 十道菜 上帝啊,凭什么那些蠢货惹怒了纪长泽,却要她来收拾烂摊子。 稍微被顺毛的年轻华人又去书房了,看他咬牙切齿奋笔疾书的样子就知道,他正在写日记骂自己的同事,以及记录自己的委屈。 艾丽莎不用看就知道,因为他写完后大声的对着自己的保姆宣布: “如果他们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承诺以后会好好关怀我,照顾我,像是对家人一样的对待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们的!” 艾丽莎:“是的先生,我支持您。” 好不容易她付出很多时间精力做出的十道菜摆上桌,纪长泽喝了两口汤,就没什么胃口的放下了勺子。 “不想吃,我还是很生气,我想回家了艾丽莎,我在华国,所有人都把我当宝贝,可到了这里,我连外面的野猫都不如,哦!我好难过!” 差点没累死的艾丽莎又饿又累,盯着桌上的菜直流口水,还要分出心神来去安慰难伺候的雇主:“先生,我相信他们会来给您道歉的。” “不,我觉得他们不会,他们根本看不起我,他们也不喜欢我,艾丽莎,我在华国很多人都喜欢我的,为什么到了这里,好像没有人喜欢我。” 艾丽莎:就你那玻璃心难伺候的样,谁会喜欢你。 但面上,她还是要露出微笑:“是您的错觉先生,我就很喜欢您,我相信k国人都会喜欢您,k国很欢迎您的。” “艾丽莎,你真是个好人,你饿了吧?” 艾丽莎眼睛一亮,赶紧点头,期盼着这个华人赶紧让她坐下吃饭。 纪长泽:“诶,你也是辛苦,要照顾五个孩子。” 他一边说,一边顺手把菜都倒到了垃圾桶里。 艾丽莎:“” 纪长泽:“你都饿了,楼下的野猫应该也饿了,一会你把这些菜拿下去给它们吃吧,可怜的野猫,就跟我一样,只能被人家排斥。” 艾丽莎:“” 纪长泽:“哦对,还有你,你也饿了。” 说着,他掏出皱巴巴的五块钱,放在桌上:“你拿这五块钱去买一些吃的吧,不用谢,我就是这么的好心。” 艾丽莎:“” 她几乎是咬着牙道谢:“谢谢、您!先生!” “怎么办,我还是很难过,我现在就想回华国,我觉得我今晚谁不着了,我会失眠吧,艾丽莎,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保证华国没人会种族歧视你。” 艾丽莎:“” 她挤出一抹笑:“先生,我会唱安眠曲,不如您试一下?” “哦,你那么难听的嗓子,还会唱歌吗?好吧,好吧,我就试一下,但是艾丽莎,你不要在我床边唱,站在门口就好,我不喜欢我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人。” 艾丽莎:“” 她简直是强忍着心底的吐槽之力,站在门口,辛辛苦苦把人哄睡着后,才能下楼打电话。 “什么?研究所因为打架损失了钱?难道你还指望这个华人会赔偿吗?!他要是知道研究所让他赔偿钱,肯定跑的更快!” “别提赔偿了,赶紧让他们来道歉,告诉他们,要像是家人一样,对他好,关怀他,照顾他,呵护他,不能说一句重话” 特工局回应了一句什么,艾丽莎情绪直接崩了:“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要像是照顾一个宝宝一样对待这个华人!!!我忙碌到现在,甚至没吃饭!” “好的,不说了,我要去喂野猫了,不然让他发现野猫没吃饱,或者少了一两只,他一定会絮絮叨叨我很久。 还有,你联络一下周围的同事,让他们帮我带个面包好吗?我根本没有空去买面包,一会还要上去刷碗收拾卫生,再过几个小时又要给他炖养胃汤,他还要吃剥了壳的虾,剥了壳的蟹,还要喝花茶,我还要买来鲜花一朵朵洗好晒干,上帝啊,算下来我只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她正念念叨叨,楼上突然传来呼唤声。 “艾丽莎艾丽莎!!!” 艾丽莎赶紧挂了电话,跑出去,果然看到纪长泽正从窗户那伸出头:“先生!什么事!” “我又突然醒了,现在想要看书,但又很疲惫不能使用眼睛,你知道的,我很脆弱,万一眼睛生病呢,所以你一会喂完野猫上来给我念书,哦还有,再给我切一些水果。 上来后一边念书给我听,一边喂我吃水果,我需要好好补充水分,水果要洗干净哦,不洗干净我不吃。” 艾丽莎:“” 好的,剩下的半个小时也没了。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5) 纪长泽也没折腾艾丽莎太久, 研究所那边就来人了。 为了表达诚意,他们是直接上门的。 因为是认识的人,华人学者犹豫了几秒, 到底还是答应让他们进入自己的家。 他转头就跟艾丽莎说:“反正如果他们道歉道的不诚心我也还是要回国的, 到时候这边又不住。” 艾丽莎面上笑着答应,一转头就跑去告诉了上司。 于是, 约翰他们本来准备的道歉礼物不得不又贵重了一层。 艾尔没来,他被辞退了。 纪长泽可没冤枉艾尔,这个k国男人是研究所里出了名的种族歧视者, 而不巧的是,整个研究所只有纪长泽这么一个黄种人。 毕竟这个研究所还是比较重要的,要进去的话, 首先得是个天才,其次要受到信任。 纪长泽的华人身份就注定他能进入这个研究所代表着他的实力有多强。 再加上如今上面发现, 这个华人的真正实力还没有被好好挖掘出来, 他们以前以为他在一百,结果现在才知道,纪长泽早就到一亿了。 如今各国都在发展, 哪怕k国自诩是世界第一强国, 但如果有机会能发展的更强,谁会不愿意呢? 区区一个艾尔, 与纪长泽如今的价值比起来, 实在是不值一提。 于是,笃定研究所不可能因为一个华人就辞退自己的艾尔,偏偏还真的就这么被辞退了。 纯属无妄之灾的约翰先生也得到了上面的批评, 为此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跟着自己的上司一起带着礼物来看望玻璃心的华国人。 他的上司没有参与到上次的事件中,对这件事感触不深, 而且也没有约翰这样的复杂情绪,在他看来,这只是在两个下属中有了冲突后选择了更有价值的下属而已。 约翰知道上司的想法后表情十分的一言难尽:“总之,如果一会纪又不高兴的话,您记得好好哄哄他。” “哈哈哈!” 上司笑出声:“约翰,没你想的那么恐怖,我们两个这样的身份都亲自上门送礼道歉了,纪难道还能挑出毛病来吗?” 他其实也十分看不起华国人,但是他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靠的可不光是别的,极好的伪装能力也是一项本事。 至少无论他心底怎么想的,每次接触到其他肤色的人时,上司都会露出友善的笑容。 约翰见着上司那一脸混合了自信和不以为意的笑容:“但愿吧。” “上帝保佑能像是你想的那样。” 到达纪长泽家的时候,是艾丽莎开的门。 看到外面站着的两个人,她松了口气,朝着还在书房生闷气的雇主喊:“先生,有客人来了。” 纪长泽虽然还在生气,倒是也没失礼,直接从书房走了出来。 见到约翰和另一个上司,略微有些怔愣。 就在两人以为他要为这么大阵仗而感到受宠若惊时,却见纪长泽脸上的神情瞬间垮下: “艾尔呢?艾尔那个混蛋到现在都不愿意跟我道歉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认错,他根本看不起我,研究所没人看得起我,全都在排斥我。” 准备好迎接“哦!先生,怎么您亲自来了”等话语的上司:“” 他脸上友善的笑容僵在了原地,但还是强撑着努力扯了扯嘴角:“纪,艾尔已经被开除了。” “什么?!” 年轻的华人一脸惊讶:“你们为什么要开除艾尔?” 上司脸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十分重视眼前人的神情:“纪,你不是说,必须我们辞退艾尔吗?你是我们很欣赏的人才,如果让我们在你和艾尔之间选一个,我们当然会选择你。” 他本可以用别的理由,更加光明正大的理由,比如,艾尔种族歧视什么的。 但是为了笼络这个华国人,让他相信自己在研究所的地位,为研究所努力卖命,上司选择给出这样的答案。 按理说,一个正常的,来自异国他乡的人,听到本国人为了自己放弃同胞,肯定要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尤其是,这个人来自贫穷落后的华国,却在第一强国k国得到了这样好的待遇。 上司十分自信的想着,哦!看着吧!马上这个华国人就要眼泪汪汪的来拥抱自己,感谢他有着一双赏识对方的眼睛了。 艾丽莎端过来水,他接过,还十分绅士的说了一句谢谢。 慢吞吞的开始喝水,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上流社会礼仪的上司充满了自信。 不会有问题的。 这可是他常用的收买人心手段,还一次都没出过纰漏呢。 然后他听见面前的华人说:“天啊,先生,您竟然为了我,开除您这么看重的下属。” 造句组词都是对的。 但是语气怎么那么怪。 上司正想着,就听着纪长泽接着来了一句:“艾尔那样的人才都是可以牺牲的,那以后如果我和别人起了冲突,您也会牺牲我吗?” “咳咳咳” 上司差点没被水呛死。 “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难道正常人此刻不应该立刻感恩戴德,指天发誓要好好的报答他的偏向之恩吗?? 约翰倒是很淡定的给了他一个眼神,里面包含的意思大概就是“你看,我就说他不是个正常人”。 年轻的华人却没去搭理两个k国人,兀自陷入到了对未来自己可能被放弃的忧愁思绪中。 “艾尔跟了您五年,您就能为了才进入研究所不到一年的我放弃他,先生,您太冷血了。” 上司:“” 他艰难的挤出一个笑来:“我这不是为了你吗?而且艾尔的确做错了事。”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这个当事人不能原谅他,先生您好歹也是艾尔的导师,您居然就这么放弃了他吗?” 上司:“”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崩掉脸上的友善神情:“那我把艾尔再叫回来?” 纪长泽立刻满脸写满了拒绝。 “这怎么可以!艾尔他种族歧视啊!” 上司:“那就这么辞退吧” “可您这样也太冷漠了。” 上司:“???” 上司:“” 他放弃跟纪长泽纠结这个问题了,而是直接问道:“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纪长泽却压根不打算给对方出谋划策。 “这是您与艾尔的事,我怎么知道呢。” 上司:“” 他快要被搞疯了。 看着他崩溃的神情,艾丽莎莫名得到了安慰。 啊,真好,有人跟我一起受苦了。 但她的任务是将纪长泽留在华国,所以不好继续这么幸灾乐祸下去,怎么说也是照顾了纪长泽这么几天的人,艾丽莎自认为自己多多少少也是比较理解华人雇主的。 她道:“先生,您刚刚晒在外面的香肠好像有鸟正在偷吃。” “什么?!!该死的鸟!我的香肠!!” 年轻华人果然立刻神情大震,满脸愤怒的朝着阳台去了。 趁着他离开,艾丽莎立刻开始提点两人:“先生的意思是,艾尔先生好歹跟着您五年,您就这么痛快的为了他辞退艾尔先生,会让他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兔子死了狐狸悲伤?” 两个研究所的人满脸懵逼。 艾丽莎解释不清楚,干脆换了个说法:“总之,您要辞退艾尔先生,但是又要表现出很舍不得的样子,要展现出您在先生和艾尔先生之间痛苦决断了一番,最终才不得不为了研究所,为了先生,放弃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 为此您痛彻心扉,难受到难以呼吸,这样先生才会觉得感动。” 约翰:“” 上司:“” 这特么什么毛病。 但想想上面下达的死命令,他们还是咬牙点了头。 于是等到纪长泽赶完鸟再回来时,上司就开始眼眶红红,叙述自己做下这个决定有多么艰难,但为了研究所的未来,为了纪长泽这样的好下属,他还是不得不大义灭亲,将艾尔驱逐出了研究所。 年轻华人显然很吃这一套,感动的不行,握住了上司的手:“先生,我能理解,我明白的,您愿意为了我做出这样的牺牲,我真的很感动。” “纪,不要因为一个人就否决整个研究所,其他研究所的同事都很喜欢你,我们把你当成家人一样啊!” “真的吗先生?!你们真的把我当成家人一样吗!” 纪长泽激动极了,一双黑眸里满是喜悦。 “是的!纪,我们就是一家人!” 情况终于顺利,约翰和上司都松了口气,总算是能按照计划行事了。 他们从特工局知道了纪长泽是个挺重视钱财的性子,这次特地带了许多钱出来。 上司拿出一袋子钱,递给纪长泽:“纪,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这次受苦了。” 纪长泽满脸写着拒绝:“不行,我不能要,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一家人哪里会谈钱!” “纪,你就拿着吧。” “不,不行,这怎么好意思,我的工资都已经发了,我怎么还能拿额外的钱呢?先生您有这份心我已经很高兴了。 在我的心中,您比我的导师还要像导师,我怎么能要导师的钱呢” 他巴拉巴拉还没说完,上司见他真的不要,就把钱放了回去。 “那好吧,纪,你可真是不爱钱。” 年轻的华人学者正说着的话顿了顿。 两人没注意他脸上的神情,既然目的达到了,也感动到了这个难讨好的华人下属,他们就打算起身告辞了。 “我们先走了,明天研究所见。” 纪长泽送到门口,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明天见先生们。” 门关上了。 艾丽莎眼见这其乐融融的会面结束,松了口气,赶忙在脸上带上高兴的笑容:“先生,您可真是有才华,竟然让您的上司亲自上门道歉,他们一定很重视您吧!!我真为您高兴!!” “重视个屁!!!” 门一关上,纪长泽的脸就拉了下来。 “他们根本不是诚心道歉!” 艾丽莎愣住:“但、但是,我看他们好像很真心实意” “都是假的!做做样子而已!你没看他们根本没打算给我钱吗?!什么意思?带着钱到我面前晃了晃,故意来嘲笑我穷吗?!!” 暴怒的华人气愤不已,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转圈:“可恶!可恶!!我还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艾丽莎!!给我收拾行李!我现在就要回华国!!” 艾丽莎:“不,先生,您先冷静,刚刚我看到了,真的是您几次说不要钱。” “我说不要,他们就真的不给了吗?!!” 纪长泽恼怒不已:“你见过谁过年拜年给红包,小辈说不要,长辈就真的不给了?!!” “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羞辱我!天啊!天啊!艾丽莎,我好生气,我气的喘不过气来了,快!快去给我炖鸡汤补补身子,我喝了鸡汤就上路!” “呜可恶,这个冰冷的,毫无人情味的研究所怎么可能真的把我当成家人一样,我好难过,我要回家。” 艾丽莎:“先生您等等!家里没有酱油了,我下楼去买个酱油!” 她飞速跑下楼,打电话给同事,直接把还没走远的两个上司拉了回来。 听说纪长泽因为他们没有真的把钱送出去而气的喘不过气,两人:“” “不是他自己不要的吗?” “先生不是真的不要,他只是客气一下,客气您懂吗?华人都喜欢客气,现在先生十分生气,认为你们是在故意羞辱他,所以还是上去哄哄吧。” 两个上司:“” 艾丽莎带着酱油回来,正炖鸡汤的时候,门铃再次响起。 门打开,是两个上司友善的笑容:“纪,我们觉得,这个钱你还是拿了吧。” 纪长泽走过来,皱着眉,直摆手:“诶呀我都说我不要了!你们怎么就是非要给呢!” “拿着吧。” “不行!我不能要!” “这是研究所给你的补偿,是你应得的。” “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要不要。” 两人:“” 他们不得已,只能快速把钱扔到了桌子上。 纪长泽立刻佯装生气:“我都说了我不要你们还给!真是的!!” 一边说,一边把这包钱往里面推了推,顺带还要抱怨一下: “诶呀,你们可真难伺候!” 两人:“” 到底谁难伺候啊。 从纪长泽家楼下走出去,风一吹,他们才发现自己刚刚出了一身汗。 动作整齐划一的擦了把头上的汗水。 “约翰,我总觉得,我们研究所以后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这么巧先生,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纪,华国到底是怎么把他养出来的。 天啊,太折磨人了!!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6) k国还在研究怎么让纪长泽彻底消气。 特工局之前为他成立的档案此刻就起到了作用。 这个华人出生在华国一个小山村里, 家里有父母,奶奶,姐姐一共四个亲人。 按理说, 华国本来就已经够穷了, 他还出生在这样一个更加穷的小山村里,应该会没有那么娇气才对。 但在华国, 尤其是小山村里,男丁是非常重要的,尤其他还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那么纪长泽从小到大一直被家里人当成宝贝疙瘩来对待就非常合理了。 而等到他入学后, 因为年纪小是个天才,身边的老师们也非常喜欢他。 可以说,虽然他家里穷, 但真的没受到一点委屈。 来到k国留学后,纪长泽因为年纪小也很受同伴们的关照, 再加上才华出众在学校时就能进入实验室, 因此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头。 毕业后,k国照例是对着那些比较出众的华国留学生抛出橄榄枝,不过这些华国学生大多拒绝选择回国。 纪长泽就是在那个时候接受了他们抛出的邀请。 接着, 就是顺理成章的进入研究所, 参加项目,被纪长泽排斥的艾尔的确是个种族歧视者, 从纪长泽进入研究所第一天就看这个华人不顺眼。 以前的纪长泽从来都没与艾尔产生过正面冲突, 转折点是在他一次生病就医后。 治疗过程中,他被一名种族歧视的医生辱骂。 纪长泽当面没说什么,但也许是越想越气, 回去就向研究所提出辞职想要回华国。 被拒绝后,他倒是也没什么过激行为。 表面上看上去还是很正常, 但因为特工局安排了安丽莎到了纪长泽身边做事,再加上各种监听,也许是因为种族歧视者心底存了不满,也许是因为终于有了个人跟自己说话。 这个年轻却十分天才的华人学者逐渐开始不再忍耐。 甚至几次想要回到华国,虽然每次都只是气愤之下提出,被安抚后又很快打消了想法。 这就很尴尬了。 人家没非回华国不可,只是说的气话,如果像是对待其他人一样威逼利诱,强行把人留下,说不定会让本来对k国有好感的纪长泽转变为恶感。 而且,无论他嘴上怎么说,在工作上,纪长泽始终兢兢业业。 病假一休完,就回到了研究所开始努力做事,在做完了属于自己的事后就开始做自己的设想实验。 本来都要成了,结果和艾尔一打架,别说实验成果了,别人的实验成果和试验器具都被毁了大半。 这种情况下,生气也是正常的吧? 所以艾尔被辞退没毛病。 这件事结果出来后,艾尔的辞退彻底板上钉钉。 研究所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如今的k国的确是发展迅速,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发展,牺牲一些人或者事务太正常了。 为了取得一个超级天才对k国的好感,艾尔这个普通天才就不是很够看了。 消息一传出去,整个研究所一片哗然。 能够进入这家研究所,多多少少性子里都是有些高傲的,就算没有种族歧视,因为深知华国的落后,对着华国人心底也会有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纪长泽进入研究所后,没人和他亲近相处过,与他接触最深的反而是时不时找茬的艾尔。 对于这个华人的印象,他们只有“一个华人”“不爱说话”就完事了。 而现在,研究所居然为了这个华人,开除了艾尔。 同时,研究所开会,要求大家在整理项目的同时也要关注一下周边同事,像是一家人一样的相处云云。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你们对纪长泽好点? 凭什么?? 不就是一个来自落后国家的黄种人吗? 为什么要让我们来迁就他?? 奈何,他们就算是不愿意,也不得不看在工资和奖金的份上照办。 毕竟他们的确都是不错的人才,但还没天才到了让上面都为自己大开绿灯的地步,能够进入这家研究所也是经过了层层竞争。 是,他们出去后的确是可以很顺利的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但像是这份工作一样钱多待遇好的可就难了。 艾尔这样的激进派种族歧视者已经被毫不留情开除了,其他人不想要步这个后尘,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会像是对待家人一样友好对待纪长泽。 当然,为了得到这个结果,研究所不得不咬牙出了一大笔奖金,作为让他们配合的钱发了出去。 心疼啊,肉痛啊。 哪怕是对于他们来说,那笔钱也还是发的人心疼无比。 等到研究所搞定了,约翰就亲自登门来邀请纪长泽回去了。 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研究所里的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你的回归。” 年轻华人好像很不信,但又忍不住在脸上露出期待神情来,半信半疑的答应下来下午去研究所。 他进去的时候,能够明显感受到里面的气氛停滞了那么几秒。 接着,许许多多以前看都不看他一眼的人都如同嘴巴抽筋一样的冲着他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纪,你回来了。” “哦我亲爱的纪,听说你病了,真是可怜。” “纪,一会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约翰站在纪长泽身边,满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望向身旁华人。 “开心吗?!” 纪长泽按住胸口:“哦!我不行了,他们太多人围着我了,我喘不上气。” 约翰:“” 试图努力在约翰先生面前表现一把的同事们:“” 他们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后,就不得不在纪长泽仿佛很艰难的呼吸下七手八脚的移开位置,好让这个脆弱的华国人能好好呼吸。 约翰:“纪,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先生。” 纪长泽捂着自己的胸口,小口小口顺气,顺着顺着气,他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天啊,这是谁的狐臭味,熏死我了。” “哦!还有口臭。” “谁喷的香水,不知道研究所不能喷香水吗?我要举报” 约翰:“” 上帝啊,这个华国人为什么有这么不讨喜的性子。 再说下去,就算是研究所给再多奖金,怕是都要有人忍不住来揍他了。 没办法,约翰只能选择带纪长泽赶紧脱离战场。 他趁着下属们伪装出来的友善面容裂开之前,赶忙拉着纪长泽往办公室走:“纪,你需要休息,到我那里休息休息吧。” 娇气的华国学者一边被拉着走,一边絮絮叨叨:“我不想去你那里约翰先生,您的办公室实在是太窄小了,而且,虽然我不是很想说,但先生您房间里总是一股臭袜子味,天啊您一定不经常洗脚。” 约翰:“” 他一定是做错了很多事,上帝才会送给他这么一个下属。 到了办公室,纪长泽一脸还是顺不过气来的表情,约翰只能打开窗户通风,倒水递给年轻华人,然后再努力的伸出手放在他后背上帮他顺气。 “好了吗?好了吗纪?” “好多了,谢谢您先生。” 华人捧着水没有喝,嗅了嗅还给了约翰,礼貌道:“先生,有柠檬水吗?” 约翰:“哦,当然。” 他咬着牙端着杯子出去,随便抓住一个人指使对方去倒柠檬水。 “纪,怎么样?你对我们现在的办公气氛满意吗?” 已经是完完全全按照纪长泽的要求来了,这家伙总该满意了吧? “老实说,他们太热情了。” 然而,他听到的是华人学者一连串的抱怨:“您知道的先生,我们华国人都很含蓄,委婉,天知道刚才我推开门看到那么一群人朝着我迎过来的时候有多害怕,我几乎以为他们要把我压死。” “而且他们笑的一点都不好看,一个个就好像是张开嘴要吃人的老虎一样,最好的笑容应该是嘴角微微上翘二十度,不露出牙齿,眼睛弧度如同弯月,就好像是我这样。” 纪长泽对着一脸空白的约翰露出一个微笑。 “咦,先生,您的眼睛生病了吗?它才抽搐诶?啊,康妮,你好,柠檬水给我就好,是我的。” 他接过刚进门的秘书递过来的柠檬水,低头喝了一口,又还给了秘书:“我要冰的,帮我加两块冰块,谢谢你康妮,今天的你依旧比约翰先生头发茂密。” “先生,您怎么不说话?啊!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在康妮面前揭露你有假发的,只是你的假发质量真的很差,和真头发一比一眼就能看出来。” 约翰:“我没有戴假发。” “哦!” 纪长泽惊讶的捂住嘴,很是诧异:“那居然不是假发吗?居然有真发可以长成这种总共也就不到三搓毛的样子吗??” “我还以为这是k国的什么时尚呢。” 约翰:“” 他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拳头猛地站起来,就要忍不住撕破脸皮的时候,看到了桌底下的监听设备。 约翰:“” 算了,忍吧。 监听设备很好的提醒了他,今天有什么重要任务。 “是这样的纪,你知道的,许多媒体对你很感兴趣,他们想要采访你对k国的看法,你今天愿意接受一个采访吗?” “哇!我很荣幸。” 纪长泽显而易见的高兴起来,顺带问:“先生,如果我答应采访,作为回报,他们愿意把我的论放在报纸上的吧?我们以前都是那么干的,一份论可是可以得到不少稿酬呢。” 约翰缓缓挤出一个微笑:“当然了我亲爱的纪,你可是我们研究所的明日之星,哪怕没有采访这件事,他们也会愿意在报纸上放你的论。” 年轻的华人顿时更加兴奋。 约翰看他这么高兴接受k国媒体的采访,心底的气也顺了下来。 很好,这个华人果然还是偏向k国的。 只要引导他说出k国多好多好,再通过间谍影响华国舆论,让华国排斥拒绝纪长泽的存在。 到时候就算是纪长泽想要回华国,怕是华国都不再愿意接受他了。 计划通! k国媒体来的很快。 根本不用他们引导什么,纪长泽自己就巴拉巴拉的开始对着k国大夸特夸。 “我是真的很喜欢k国,这个国家是那么的强大。” “在k国生活十分顺畅,我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幸福的。” 说完了后,他立刻掏出十个件夹:“我准备了十个论备用,您看放哪个上去比较好呢?先说好,我涨价了,稿酬涨了三分之一。” 媒体们:“” 他们看看约翰,约翰深吸一口气,隐晦点头。 一个媒体随手拿起一个:“那就这个吧。” “不不不,这个吧,这个最多字。”纪长泽一把把那个抽了下来,替换上了自己中意的那个。 然后快速开始心算:“一个字要这个字数一共是所以你们一共要给我好啦,给钱吧,现在就给,免得你们跑来跑去的麻烦。” 媒体们:“” 贪财的华国人! 就这,上面居然还要他们引导对方留下? 还用引导吗? 给他钱,他肯定屁颠屁颠就留下了。 他们掏出一大笔钱,心底满是吐槽的离去。 很快,纪长泽的沦为就跟着采访一起站在了k国最大报纸上。 k国上下运转,大肆吹捧华国天才自愿放弃华国留在他们k国,k国是如此强大云云。 在他们的努力下,华国普通民众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悄悄赶来华国,想要调查到底是哪个华人遭遇抓捕囚禁的华国队伍一来,就面临了整个k国对于一个华人的大肆吹捧。 他们心底十分排斥那个背叛祖国,公然踩华国捧k国的同胞。 但现在几乎是每张报纸都有这个信息。 直到有一天,一个华国调查员无意中看到了上面附带的论。 第一句话,每一个词的首字母,连接起来正好是一句方言。 这句方言有三个字,但如果用华国普通话来解释,就是两个字: ――救我。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7) 众所周知, 哪怕华国现在看上去很穷,但国民人数也绝对是在全世界都排的上号的。 尤其华国地大物博,目前来看, 北方人如果和南方人相遇, 都说自家方言的话,绝对谁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因此, 当这名调查员表示这个论里用加密方式传达出一句方言,方言信息还是“救我”时,不少人都觉得有点不大可能。 毕竟这篇论的主人可是纪长泽。 他是上一批公派留学生里唯一一个选择留在k国, 为k国效力的。 讽刺的是,他家境贫穷,从小学开始, 每次入学,都是享受了国家政策, 一直到大学都没花钱。 就算是留学, 也是公派留学,全部费用由国家包揽。 结果就是这个可以说是一路被国家培养出来的人才,却在学业有成后选择留在美国工作, 再也没回过国。 一眨眼, 纪长泽都留在k国这么久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不光在报纸上大肆夸奖k国, 还各种踩华国。 他的家人因为他被同村排斥。 他的老师因为他再也无脸见人。 当初为他作保的校长也深受连累。 他却在k国逍遥自在, 一个电话都没往家里打过,一封信都没写过。 当初曾有同期留学的华人不相信他会做下这样的决定,亲自上门质问, 却被纪长泽直接羞辱了回去。 再加上纪长泽一直在公众各种称赞强大的k国,踩一捧一, k国人未必会因为他的这种吹捧而高兴,但华国人一定会因为他身为华国人还反踩华国人一脚而充满愤怒。 全国范围内还好,但在纪长泽的家乡,他的名字几乎都和汉奸挂钩了。 再加上他们来到k国后,得到的消息是纪长泽春风得意,不光进入了很重要的k国研究所,还得到了不错的对待。 印象已经根深蒂固,突然要他们相信本应该过得潇洒自在的纪长泽,居然在用华国方言向人求救,实在是有点魔幻。 “除了这句话,还可以组出别的话来吗?” 如果只有这两个字的话,是巧合的可能性太大了。 那个认出这句方言的调查员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 “没了,只有这一句。” “会不会是巧合?纪长泽不是已经加入了研究所,过得很不错吗?而且我记得你们不是同乡。” “对,但是这上面的确是我家乡的方言没错,把所有首字母组成,就是拼音,但是因为是方言,所以看上去不像是华国的任何一个字的拼音。” 这名调查员也十分不解,他将这句方言用拼音拼出来: “你们看,拼起来根本不能用拼音造字,但是用方言念出来,就是救我的意思,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一句。 这是个语气词,我们用方言念这两个字的时候,会不自觉带上这个语气词,但书写的时候是没有的。” 他一边说,还为了演示,用方言念了一遍。 其他人总觉得这可能就是个单纯的巧合,但如果真的是华人向国内求救,那的确是要重视。 而且,这个时间点太巧合了。 他们就是为了调查到底是哪个华人被抓才来的k国,结果刚到,就得到“纪长泽可能求救”的消息。 两件事一联合,实在是让人不能不多想。 但也不能还没查清楚就往国内上报。 “这样,我们把纪长泽以往发的论找出来,再仔细看看。” 要找出来这种发在公众的论还是很简单的,把k国往期的报纸买回来就行。 这种旧报纸还是很好买的,买回来后,他们就住在华人街,仔仔细细筛选上面的信息。 最终找出所有关于纪长泽以往公众发言的信息,终于在大半年前的一篇论上,找出了一句话,同样是那个调查员的家乡方言,同样是“救我”。 不过这个“救我”更加像是巧合,它不是首字母相加得出来的,而是必须要斜着看报纸上内容,才能拼出个方言版拼音“救我”。 如果不是有现在这一班打底,这几乎可以说是硬拼了。 但,这次不光有“救我”这个信息,也许纪长泽为了能够让人快点破解,放弃了第一版那样更加困难的解密方式,不光简单粗暴的直接选择在第一行首字母来放信息。 还为了引起注意,让这些遣词造句显得十分生硬。 类似于,本来第一句话是“今天天气是不是很好”。 他硬是调换了顺序,写成了“天气很好是不是,就今天”。 生硬到了,他们跟第一版那种语句通顺,怎么看都是巧合的一对比,再看现在这版,都觉得这就是论的主人有意为之。 “这要是真的大半年前,我要是没记错,纪长泽同学差不多就是在那个时间点找的他吧?” 纪长泽身为背叛祖国,留在k国效命的叛国者,在华国也有个他自己的档案,主要是写明了他的前半生,清除了他将华国保密信息带到k国的可能。 里面就有他曾经公开对同学表达过对华国不屑的言论。 “等等,我看看这个报纸准确时间。” 记忆最好的组员拿起报纸,看了看上面记录的各种事和时间。 半响后,才抬头,神情凝重:“没错,就是那个时间。” 众人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间点,纪长泽一边公开表示自己要留在k国效力的言论,一边又在报纸上用加密方式,传达出求救信息。 显然,他不是个精分。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就在求救了。” “妈呀,要是是真的的话,这件事就太骇人了。” “纪长泽到底遇到什么了,让他用这种方式来求救。” 还是最有经验的组长先打断了组员们的各种猜想:“先别瞎猜了,既然目前我们只找到了这两份报纸藏了求救信息,那就再仔细看看,这两份报纸上除了求救信息,还有什么别的共同点。” “如果这是真的在求救,他发出了求救信息,总要确认一下我们有没有收到信息吧?确定收到信息的方式可能还在这两篇论上。” 总不可能只发出消息不接头的。 大家想想也是,又认真研究起来。 “有了!第一版上,他用了他居住地对面的公园举例,说当他看向那边的公园,总能看到公园雕塑,第二版也有这个公园雕塑。” 相隔了足足大半年,却这么巧都写了有个公园雕塑,现在就算是让他们相信这是个巧合,他们都不相信了。 “把关于公园雕塑的部分再看几遍,纪长泽肯定在里面藏了内容。” 几人几乎是逐字逐句的看下去: “第一版是说,他在书房窗户边能很清晰的看到这个公园雕塑,每天清晨他都会推开窗,呼吸k国的新鲜空气同时,看看这个雕塑。” “第二版也是说会在清晨推开窗呼吸k国的新鲜空气,但是中间说雕塑底下的花朵开的很红很漂亮,结尾又说,漂亮的像星星。” 组长表情越来越严肃了。 他定定的看了两张报纸好几分钟,才终于将报纸放下。 “如果猜测没错的话,这个纪长泽不管是不是我们要找的,被k国抓捕的华国人,都绝对是正在被k国控制,只能通过这种隐晦形式向我们求救。” “甚至大半年前,他就已经在发出求救信号了。” 到底遇到了什么,才能让纪长泽一边公开那么大张旗鼓的踩华国捧k国,一边用这么隐晦到几乎看不出来的方式求救。 “他可能根本没有叛国,而是言论被k国控制,我们都知道他从没有写信或者打电话给家人,以前因为他的公开言论,我们认为他是冷心。 可现在看来,如果他真的一直在传递求救信息,很可能是在被监视,不然不会用这么隐晦的方式来求救,无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先上报,如果上面同意,我们马上和他接头。” 纪长泽还不知道华国已经看到了他放出去的信息。 他正在书房里欣赏艾丽莎跑断腿买回来的各种旧报纸,因为华人雇主表示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论发表在了哪个报纸,哪个期刊上,艾丽莎还得挨个挑选出来。 然后一脸麻木的看着纪长泽坐在椅子上,毫无形象的将一双大长腿架在桌子上,手拿一张报纸各种自夸: “哦!我可真是个天才,艾丽莎,帮我联系一下人,我要把我的每一封上了报纸的论裱起来挂在墙上,这样每一个来到我家中的朋友,都能充分欣赏我的才华。” 艾丽莎:“” 可得了吧,你这个吝啬的事精怎么可能有朋友。 “瞧瞧,我这份论写得多好,当初稿酬还是收少了,诶!也没办法,比起那些有名的人来说,我还是需要学习的,艾丽莎,你说是吗?” 艾丽莎赶紧回神附和:“是的先生,您说的没错。” 然而,她这话一出,刚刚还在高高兴兴的华人雇主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不那么开心了。 他抽动了一下嘴角,语气都变得冷淡下来:“是吗?你也这么想吗?也觉得我还不够格跟那些名人相比吗?” 艾丽莎:“” 擦,忘了有时候也不能纪长泽说什么她就应承什么了。 她智商回笼,赶忙改口:“不不不先生,我的意思是,您稿酬的确是收少了,至于不能和名人相比,天啊先生,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您是如此的天才,当然可以与他们拿一样的稿酬了!!” “哦!艾丽莎,你总是这样夸张,我怎么能和名人相比呢。”纪长泽这样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怎么都下不去。 见把人哄好了,艾丽莎松了口气,在心底记下“下次这个该死的华人再说自己哪里哪里不好她一定不能应承,他根本就是想让人说当然不是了先生,您特别好”。 然后,他还要再来两句“艾丽莎你是见过的人太少,我其实也没那么好啦”等等话语。 华人雇主称呼这种行为为谦逊。 上帝!见鬼的谦逊。 艾丽莎心底吐槽着,纪长泽却正在找能不能从原发出的往期论中,找出一个可以算作密语的巧合出来。 之前他只在书房找到了大半年前的一张报纸,勉强用华国市的方言拼出了一句“救我”。 感谢原主的大学室友,那位来自市的糙汉子平时一着急就喜欢说方言,原主虽然没听多少,但对于纪长泽来说也够了。 之后,就是顺利成章,在最新发表的论中加上这么一句。 他之前要的很多东西只有华国有,k国为了给他弄来,肯定要去华国“进货”的。 再加上之前的“床底睡觉引导k国人以为他逃走”,做出这点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只要把窗子大开,再计算好从门口看整个卧室的角度,再加上时不时的几句想回华国。 艾丽莎这个粗手粗脚一看就不是专业保姆的间谍肯定会立刻先入为主,认为他想要逃走。 而一个在k国没有朋友,没有熟识人的华人逃走,各种离开k国的地方一封锁,还能躲在哪里呢? 当然是同为华人的同胞住所了,尤其是与纪长泽一样的公派留学生。 能作为公派留学生来到k国的华国人,能傻到哪里去,华国是穷,是落后,但华国绝对的护短,一旦他们察觉到k国是在抓捕华人,绝对会想办法将消息传递回去。 k国“进货”会引起华国注意,k国抓捕搜查华人的存在会引得护短的华国想要查清楚。 因为纪长泽的种种想家话语,以及与艾尔的冲突,k国只会更渴望想要留下他。 留下他最好的方式简直想都不用想。 让他永远被祖国抛弃,想归家都不得归,最终只能选择k国作为依靠。 纪长泽只需要等待媒体采访,交出早就准备好的论。 一旦祖国的人来到k国,k国为了逼华国彻底放弃纪长泽的大肆报道宣扬,就会成为将信息递到华国人的最佳纽带。 这版方言只是试探,如果来到k国的华国人没收到信息,或者根本没看懂方言的话 没关系,这只是计划1,计划2和计划3还在后面呢。 如果可以的话,456789等计划也可以备用。 艾丽莎眼睁睁看着纪长泽随便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开始写写画画。 纪长泽画的很快,当然快速的代价就是这画实在是简陋到让人根本认不出来是什么。 艾丽莎:“先生,您画的这是长了脚的蛇吗?” 华人雇主瞪了自己愚蠢的保姆一眼:“艾丽莎,你真的需要多学习了,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化呢,这是龙!龙你不知道吗?!” 艾丽莎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一长条:“” 她是知道华国的龙长什么样子的,但这这怎么看都更像是个蚯蚓吧,她刚刚说蛇那还是为了讨好对方。 “是的先生,您说的对,是我太没有化了,您画的这么好我却认不出来,我真是愚蠢。” “不要气馁艾丽莎,能够清楚认知到自己愚蠢,总比不知道要好。” 艾丽莎:“” FUCK!FUCK!!FUCK!!! 见纪长泽要放下笔,她努力深吸一口气,提醒: “先生,您忘了给这条龙画眼睛了。” 华人雇主挥挥手,很是嫌弃: “哦艾丽莎,你不懂就少说话,这叫画龙点睛,意思是,因为我画的太好了,所以如果点上眼睛,它会变成真的龙飞走。” 艾丽莎:你还挺有自信。 “好了,又到了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了,艾丽莎,把我的窗户打开。” 艾丽莎心底骂骂咧咧,面上十分尊敬的走过去,推开了窗户。 纪长泽站起来,望向窗户外的风景。 不远处的公园里,他能清楚看到一个雕塑。 而此刻,雕塑面前的草坪里,正静静躺着一颗小小的红星。 纪长泽突然笑了。 他回到书桌前,重新拿起笔,在龙空白的眼睛处点上瞳孔。 画完后,他对艾丽莎说:“这真是一幅完美的画,不枉费我画了这么久。” 艾丽莎看着华人雇主画上去的眼睛:“先生,您画的眼睛,还挺别致的。” “你不懂,画上了这样的眼睛才叫龙。” 说完,纪长泽将这张纸叠成一个纸飞机,吹了吹前端,朝着窗外丢去: “你看,我们的龙飞起来了。” 艾丽莎看着那个小小的纸飞机没飞两下就掉到了楼下公园地上:“” 谁跟你我们。 “先生,我下楼去买菜了。” 她怕她再跟这个华人待在一起,脑子也会跟着被传染的坏掉。 下楼后,艾丽莎照旧去打电话,抱怨了一大通:“你们听到了对吗?天啊!这个华人简直神经病,你们是没看到那条龙,他画的简直连个三岁小孩子都不如。 而且他居然还好意思把那条龙折成纸飞机扔了出去,哦!上帝啊!他称这个为画龙点睛,他画的那叫什么眼睛,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眼睛长成那样子的动物。” 在艾丽莎不停抱怨的时候,一双鞋停在了纸飞机面前。 来自华国的组员拿到纸飞机后先若无其事的走了几步,再假装无意的拆开。 纸张大开,里面是一条腾飞中的龙。 眼睛部位,画了一双小小的五角星。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8) 纪长泽站在窗边, 看着那个小小的纸飞机被人拿走。 虽然不认识对方的脸,但一看就是个亚洲人。 他心情好了很多,抽出一张纸继续开始写写画画。 艾丽莎回来的时候见到这位大爷总算是愿意工作了, 狠狠松了口气:“先生, 您这是在工作吗?” “是的,我有了一个新的设想。” 华人雇主看上去心情的确不错, 这一次没像是之前那几次一样写了个半截就扔了弃用。 而是一口气写完,随后放在桌上,满脸得意:“艾丽莎, 我可真是个天才。” 艾丽莎正在努力强忍着激动。 她跟在纪长泽身边这么多天,总算是有点成果了,只要这个华人对k国有贡献, 那么她就算是任务完成。 “是的先生,您当然是个天才。” 她问:“您要将这些交给您工作的地方吗?也许他们会给您奖励。” “当然了, 虽然我并不喜欢研究所里的环境, 但这个设想还是需要完善以及真正实验一下的。” 纪长泽说完,叹了口气。 他看向楼下的风景,仿佛又被带起了思乡之情。 “艾丽莎, 我又想念华国了, 在我的家乡,今天是冬至, 应该吃饺子的。” 艾丽莎:“” 她心底有不妙的预感。 果然, 纪长泽转头看向她:“我想要吃猪肉韭菜馅的饺子,我要吃华国的猪肉,华国的韭菜, 不是华国的我不吃。” 艾丽莎:“” 日哦。 她试探着对纪长泽露出笑容:“先生,华国的猪肉在k国可能很难买到。” “好吧, 好吧。” 一向难缠的华人雇主今天看上去脾气还挺好,居然没有因为艾丽莎没答应而生气,只是满脸郁郁的靠在窗边,望向外面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他没生气,艾丽莎居然比之前更加忐忑了。 被折腾久了,总觉得纪长泽不会就这么轻易答应。 他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艾丽莎试探着讨好:“先生,要不我给您做鸡肉馅的?鸡肉馅的饺子味道也很不错的。” 纪长泽依旧是满脸郁郁:“我从来没吃过鸡肉馅的饺子。” 艾丽莎赶忙道:“您今天可以尝试一下,我会把所有骨头全都剃掉,您只用吃肉就好。” “不,我不喜欢吃我没吃过的东西。” 年轻华人拒绝的十分干脆:“而且,猪肉大葱,猪肉韭菜,猪肉白菜才是最美味的饺子,鸡肉味的就算是再怎么好,吃饺子也还是要吃猪肉味的才对。” “啊,既然你会做鸡肉味的饺子,你就多包一些,送给楼下野猫吃吧,可怜的野猫,我很能理解它们流浪的心情,毕竟我是这样的感同身受。” 艾丽莎:“” 所以她为什么要多嘴问那么一句。 她满脸郁闷的出去包饺子了。 楼下,仿佛只是单纯路过的华国组员努力眯着眼看向上面。 看清楚后,用华语和同伴交流道:“靠着窗户坐着的就是纪长泽对吧?” 另一个视力比较好的也抬头看了看,确定点头。 “没错,就是纪长泽。” “他果然被囚禁了。” 说话的组员手里还拿着纪长泽画的那条龙。 只要一想到他们华国的留学生不光被强行留下,k国还在各种宣扬纪长泽是主动留下,让全华国都将对方视为仇敌,当做背叛者一样的辱骂,他们就浑身充满怒意。 “他一直在看天空。” 纪长泽的长相不错,一看就是斯斯的读书人,当他坐在窗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时,用楼下华国组员的视角看,就是一个可怜的华人正像是一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一样,渴望着自由。 “如果纪长泽真的一直被控制言论,那他也太惨了吧。” “先上报,这件事还得仔细查查,还有这张图。” 比较稳重一点的组员低头看向手里的图纸:“这里面说不定会有什么信息。” 退走前,两人都忍不住抬头最后看了一眼纪长泽。 坐在窗边的华人面容白皙,一看就是没怎么晒太阳,可见平日里不怎么出门,满脸郁郁,视线始终望向天空。 太惨了。 太可怜了。 哪个华国人看到这副场景不为他难过呢? k国一向霸道,和华国接触时也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纪长泽既然被囚禁,可见在k国人心目中就算是有价值,也不能在这里得到很多的尊重。 说不定,每天还要忍受k国人的言语侮辱。 而他不光在k国有着这样的处境,在国内,也要被人人喊打,被亲人,长辈不理解。 两人坚定下神色,纷纷在心底决定回去后继续查一下往期资料。 纪长泽,真的受了太多委屈了。 华国组员的离开纪长泽并不知道。 他还在盯着天空看。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彩。 “艾丽莎!!” “我要吃!你快去给我买!要最甜的,不甜我不吃!” 正在厨房忙活的艾丽莎:“好的先生,您稍等。” 被虐多了,她居然完全没有因为纪长泽这想一出是一出而感到愤怒,甚至还带着一种“他没吃到猪肉馅的饺子,现在只是想吃个而已,我必须得赶紧给他买到”的想法下楼。 下楼的时候还有点小庆幸。 纪长泽这么作,结果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只要个就能哄好。 结果辛苦一趟,出去搞回来,在楼下就被同事拦住了。 “纪刚刚打电话给研究所,想要辞职回国,原因是今天冬至,他想要吃华国的猪肉韭菜饺子。” 艾丽莎:“” 她就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猪肉跟韭菜什么时候到?” “乘坐航班来不及,只能用私人飞机,按照最快速度,今天晚上应该可以将这些食材从华国带回来,华国人讲究冬至吃饺子,所以你必须提前准备好,要让他在晚上十二点前吃到。” 但是想也知道,即使猪肉跟韭菜并不贵,但启动私人飞机飞行一个来回,所花费的数目也不是小数字。 更别说,就按照纪长泽那副吃到个喜欢的东西就要天天吃的性子,只购买这么一次猪肉肯定是不够的。 他们还得再从华国购买一批猪,养在k国,随时备用。 同事说完,还特地批评了艾丽莎。 “下次他要什么你别自己拒绝,本来纪就一直不太稳定,还差两个月就要到他们华国的春节,华国人讲究春节回家团聚,如果他想吃什么东西得不到满足,肯定会更加闹腾着要回华国的。” 他接着说:“纪已经把他的设想简单跟研究所说过了,研究所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一定要稳住他。 这个设想一旦做成,可比现在正在做的研究价值大多了,这个时候别说纪只是想要猪肉,他就算是想要金猪肉,我们也要满足他。” 艾丽莎深吸一口气:“是的,我明白,下次他想要什么东西我会通报上级的。” 她带着沉重的脚步上了楼。 一上去,就看到纪长泽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书。 见到艾丽莎回来,立刻开始抱怨。 “艾丽莎,你不知道我们研究所有多麻烦,我只是想要辞职而已,居然说什么我没做完手里的项目不能走。” “请假也不让,我都想要直接回华国算了,反正到时候我回了国,研究所就算是不高兴也得给我批假。” 艾丽莎心底立刻提起警惕,心底一边想着今晚要好好确认一下纪长泽是不是在禁止出境的名单上,一边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 “先生,您不要不高兴了,我刚刚下楼买的时候发现还是可以托人买到华国猪肉和华国韭菜的,今晚我就给您做猪肉韭菜饺子好吗?” “哦!艾丽莎,你真是万能的!”不知内情的年轻华人大力称赞着自己的保姆。 “虽然你笨,不仔细,记性不好,在厨艺上面也没什么天分,而且做事十分磨叽,每天忙得连轴转都不知道你在忙什么,但你总是能弄来我想吃的食物。 还好我之前没因为你做事太慢而开除你,你真是个不错的保姆。” 显然,习惯了纪长泽说话方式的艾丽莎也认为这是在称赞她,她眼底流露出些许自得:“先生,我早就说过,您雇用我不会吃亏的。” 她背后可是有整个特工局甚至整个k国在支撑。 这个华人的要求就算是再怎么离谱,她照样能做到。 纪长泽:“是的,是的,我现在也这么认为了。” 天啊,这个华国人居然这么夸她。 艾丽莎都要飘飘然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纪长泽问:“你知道华国的建奶牌子吗?” 艾丽莎:“?” 见她不懂,纪长泽脾气很好的解释:“就是一种牛奶牌子,是华国很有名的牌子,他们会把牛奶放在玻璃瓶里,每天早上订了牛奶的人都能收到牛奶,我上高中开始就天天喝了。” 他怀念道:“我小时候还没有这个业务,是我上高中后,学校会给年级前十订牛奶,当时我听同学说,他们也可以自己订,每天早上都会有人把牛奶送到他们家,第二天再回收空瓶子。” 艾丽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纪长泽说:“艾丽莎你这么厉害,华国鸡肉和华国猪肉都能买到,一定也能买到建奶的牛奶吧。” 年轻华人畅享着:“我十分想要像是高中时那样,每天早上都能收到鲜牛奶。” 艾丽莎:“” 她艰难的挤出一抹笑容:“先生,k国牛奶可以吗?我每天早上都可以为您买来最新鲜的牛奶。” “不,我只想和建奶这个牌子的牛奶。” 他重申道:“就是那种每天都会发出的新鲜牛奶,每个玻璃瓶上都贴着日期的,这种牛奶最好喝了。” 艾丽莎:“” 这特么的是k国。 我们特么的怎么让你每天喝到k国的新鲜牛奶。 难道要把奶牛买回来吗?? 纪长泽:“如果你想说可以买一头奶牛回来自己挤奶的话就算了,我喝的不是奶,是情怀,情怀你懂吗?” 艾丽莎:该死的情怀。 但因为之前的教训,她没有一口回绝,而是深吸一口气,在纪长泽期待的视线下挤出一抹笑:“我会想办法的,先生您稍等好吗?” “哦艾丽莎!你太棒了!如果我能每天喝到来自华国的牛奶,我的大脑一定能更加清醒,我的工作也会更加顺利,我的工作顺利了,你的工作也会像是以前一样顺利的。” 艾丽莎:“” 不 她觉得自从来到纪长泽身边,她的工作就再也没顺利过。 找了个借口下楼,她立刻开始打电话。 全程监听的人也惊呆了。 “他什么意思?不会是我们想的那个意思吧??” 艾丽莎悲痛道:“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他想要每天喝到华国派送的新鲜牛奶。” 其他人:“” 那他们岂不是要每天派人去华国买牛奶,买了之后还要飞回来快速送到纪长泽手上。 “要不弄来这个牌子的玻璃瓶,装上别的牛奶骗他说这是华国牛奶?” 艾丽莎十分心动,但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 “不行,他的嘴特别挑,也许我们喝不出来,但他喝一口就能喝出来这奶对不对。” 她举例子道:“上次我给他炖了一只没有满两岁的母鸡,他一口就吃出来了,不光生了气,还拒绝付买鸡钱。 他一生气,就不会工作,绝对不能惹他生气。” 其他人:“” 哪怕监听了这么久,清楚知道纪长泽有多么龟毛,但每天要喝其他国家的鲜牛奶什么的 “我们会将这件事说明的” 纪长泽刚刚递了一个完整的设想上去,此刻正是被所有人都小心照看,希望他能快速完成这个设想的时候。 别说他每天想喝新鲜牛奶。 就算是他每天想要新鲜奶牛都没问题。 于是,特工局的一位特工接到了任务。 每天晚上坐飞机去华国,建奶这个牌子最早派送时间是早上六点,拿到牛奶后,为了避免变味,还要用冰块来保鲜。 到达k国后一路火化带闪电,以最快速度将牛奶交到艾丽莎手上。 期间必须保证每一分钟都不能浪费,冰块要好好的保鲜,就算是人变质都不能让牛奶变质。 而且玻璃瓶上的日期绝对不能弄掉,因为纪长泽认为这是一种情怀。 就算是以最快的速度,纪长泽的鲜牛奶送到时也是晚上了。 好在年轻华人并没有再挑剔这点,而是用着一种很大度的语气对艾丽莎道: “没关系,我可以原谅这点小小的瑕疵,虽然有些遗憾,但我不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哦!当然,这也是看在你在我身边做保姆有一段时间的份上。” 艾丽莎:“” 我谢谢你啊! 纪长泽可不光是大度这一点好处,他还十分大方的表示: “你放心吧艾丽莎,我不是那种只让人干活不给钱的,我记得建奶的一瓶牛奶是八毛钱,我按照两块钱的价格给你。” 艾丽莎:“” 华人雇主见她没什么反应,不满道:“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要知道,我可是看在你的五个孩子的份上才多给你的钱的,每天足足多了一块二,这可比这瓶牛奶本身都要贵了。” 一块二 光是来回的机票钱就足够买下一箱子牛奶了。 但面对着纪长泽对她反应的不满,艾丽莎还得努力笑:“是的先生,感谢您的慷慨,我是惊喜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知道就好,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运气这么好,遇到我这样好说话雇主的。” 华人雇主十分自信的说完后,打了个哈欠:“好了,我要睡觉了,艾丽莎,来给我唱安眠曲,你不要像是昨晚一样偷懒坐在门口唱,要站着唱,如果你坐着,我会觉得声音是从床底下传出来的,那太吓人了。” 艾丽莎:“” 这一晚,纪长泽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听着自己的间谍保姆在站在门口一脸麻木唱催眠曲。 而遥远的华国,正有一批人在神情凝重的开会。 “已经确定了,最新消息,纪长泽送出来的那张图,只把龙剪出来的话,放在他昨天发表的新论上面,按照龙身体的曲线,每个在那个曲线点上的字母组合起来就是拼音。” “同样用的是方言,拼出来内容是找到方鹤,第一本书。” 有人将几份资料放在桌上分散发给大家。 “方鹤是纪长泽的启蒙老师,纪长泽上高中之前一直都是由他教导,第一本书是什么意思还没解出来,也许方鹤会知道。” 其他人打开手里的资料,里面是方鹤的各种信息。 “纪长泽出生的村子是小刘村,方鹤之前一直在小刘村教书,等到纪长泽叛国的消息传回去后,方鹤大受打击从学校辞职,之后回到了他的家乡,成为了一名小学老师。” 有人说:“先找到方鹤,确定第一本书是什么意思。” 门从外面敲响,众人停下话题:“进来。” 一个军人走了进来:“k国十三分组再次传来消息。” 有人问:“怎么样?可以直接靠近纪长泽同志吗?” “他们探测到纪长泽同志居住的小楼周围有许多k国特务,人数至少高于十个,纪长泽同志出门时也一样,他工作的研究所戒备森严,外人不能进出。” “在小楼那探测到了监听仪器,根据判断,那栋小楼里的监听仪器不下于五个,但因为不敢再靠近,他们无法得知更多信息。” “不过我们拿到了禁止出境的名单,纪长泽同志的确被禁止出境。” 特务,监听,禁止出境,求救。 这些事组合在一起,纪长泽被软禁可以说是绝对真相了。 众人表情都难看下来,有个脾气暴躁的直接一拍桌子骂了起来:“他娘的!!k国欺负人上瘾了是吧??跟个学生过不去?他凭什么软禁我们华国公民!!!”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不是就也有个年轻同志被k国强行留下吗?当时废了那么大的劲才让他平安回国。” “k国自己没人吗?!良心被狗吃了?囚禁我们华国公民,还要在外面发布他自愿留下的新闻,如果不是他自己想办法传信,怕是一辈子都要被人家骂是汉奸了!!” 有愤怒到恨不得端着枪去k国打仗的,也有冷静思考的: “你先冷静一下,有件事很奇怪,虽然纪长泽同志在我们国内时一直十分出众,但应该还没到让k国费这么大的劲,不光软禁他,还要控制他的言论,四处宣传他背叛华国消息的份上吧? 他在k国,好像也没做出过什么十分出众的事。” “怕是就算是做了,也会被k国压下来,而且纪长泽同志既然一心向国,怎么可能愿意帮助k国。” “我们必须得把人救回来,还不知道他在外面怎么吃苦呢。” 众人讨论不休。 最后,还是坐在首位的领导敲了敲桌子: “这件事,是我们的失误,纪长泽小同志可是我们华国送出去的留学生,他遭到威胁,被软禁,被控制言论,我们却一无所知,甚至还让他背负了叛国者的骂名。” “现在,首先就是要找到方鹤,弄明白这位被软禁的小同志说的第一本书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及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其他人没有异议。 他们肯定是要想办法把纪长泽弄回来的。 要真是自愿的,那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可k国不干人事,谁知道纪长泽有没有受刑,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样的威胁,才不得不配合k国,做出一副自己一心向往k国的样子。 这件事被列为了机密,此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万一消息走漏出去,还在虎狼窝的纪长泽可怎么办。 被派去找方鹤的人特地穿了便装,对着学校门卫说,他是方鹤同学的朋友,被托送点东西给方鹤。 门卫也没怀疑,确定他们要找的人是方鹤后,就带着两个便衣到了教室门口。 他们到的时候方鹤正在上课,门卫喊了一声:“方老师,有人找。” 在黑板上写字的斯中年男人听到这话,疑惑的看了看这两个陌生人,将粉笔放下,对着底下的小豆丁们说: “你们先复习一下刚刚讲过的内容。” 两个便衣习惯性的先打量了一下对方。 方鹤长相很斯,戴着眼镜,脸色有些苍白,眼角有着细纹,但不显得老,而是让他更多了一些亲和力。 让他们诧异的是,方鹤今年才不到四十岁,居然就已经满发灰白了。 “方老师,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门卫把人带到后就下了楼。 方鹤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两个陌生人,十分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们。 “你们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礼貌问询后,两名便衣看了看四周,确定安全后才拿出证件:“方鹤同志,有些事需要您的配合,请问可以跟我们谈谈吗?” 方鹤看到证件,微微皱眉,张嘴想问什么,但到底还是没问,只简单点了点头:“好,两位稍微一下,我请同事代一下课。” 他请了假,又找了老师代课后,就跟着两名便衣上了车。 到了车上才问:“公安同志,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的,你们尽管说。” 两名便衣对视一眼:“还是到了地方再说吧,麻烦您了。” 听到他们回答,方鹤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心底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毕竟他人际关系简单,一直在当老师,最近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政府来找他,只有一个原因了。 纪长泽。 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学生,他视为半子的人。 最近国内新闻没少提起他,还有许多他在k国发表的言论,简直狼心狗肺。 办公室里的同事不知道他认识纪长泽,每次看新报纸时,都要大骂这人是个汉奸,无耻至极,为了讨好k国连祖国都不要了。 方鹤每次都跟着参与进去,他骂的比他们还要厉害,甚至一些老师会觉得他过于激动。 可方鹤每次还是照骂不误。 他对这个学生的感情无疑是很深的,他教他认字,教他念书,送他上大学,他自己虽然是个不错大学出来的,却并没有更深一点的天赋,唯一能做的,只有为国家培养人才。 结果他培养出了个叛国者。 对于方鹤来说,这个打击太大了。 他中年白发。 一部分原因是早年辛苦,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当初知道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学生留在k国后大病一场,再加上心里一直过不去那一关,心情郁郁。 当初纪长泽留在k国不愿意回国的消息传回来时,方鹤只是愤怒,等到纪长泽的同学将纪长泽辱骂他的那些话带回来后,听到了那些话中对祖国的蔑视与不屑,对k国的向往后,方鹤就是全然的颓废了。 他一包一包的吸烟,将自己关在房间,关了足足三个月,三个月后再出来时,头发就已经从原本的茂密黑发,变成了灰白。 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曾经靠着一腔热血来到小山村,努力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给孩子们的老师哪怕吸上三个月的烟也想不通。 是,我们华国是还没有发展起来。 但是,这是我们的家啊。 大家在努力,国家也在努力啊。 我们正在一点点的变好不是吗? 当初,大家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变成了今天的一切。 华国是还不够完美。 可她已经在竭尽全力给华国人最好的了啊。 华国在努力的培养人才,为了让学生们能够学习到更好的知识,付出了大量的资源换取这些年轻学生学习。 害怕他们在异国他乡受到欺负,大使馆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遇到事一定要找大使馆。 方鹤当年知道学生要出国时,是那么的担心他在国外会受到欺负。 大使馆里有他的同学,对方笑着跟他保证:放心吧,有我们在,谁想欺负我们华国公民,得先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然后,他的学生拒绝成为华国公民。 方鹤想啊想,可就是怎么都想不通。 他最喜欢的学生,他当做亲生子一样的孩子,那个天赋极高,从小就享受各种福利待遇的人,怎么会选择背弃国家,还反踩一脚呢? 明明 华国比以前更好了。 只要再等等,再努努力就好了啊。 如果纪长泽只是不愿意回国,方鹤也没有那么绝望。 可他亲手教出来的学生,一边背弃祖国,一边为了讨好k国,那个曾经践踏,羞辱过华国的国家,四处宣扬华国哪里哪里不好,k国哪里哪里好。 每当看到这样的言论,方鹤就愤怒羞愤到不敢出门。 他羞于见人,这样的人,居然他教出来的。 因为回忆到了往事,方鹤咳嗽了好几声,下意识想要掏出烟来抽,但又想起来这是在人家的车上,于是将手又放了下来。 到了地方时,他的待遇不错,一个年轻公安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问他要不要感冒药。 “不用了,老毛病了,一到了这种天气就咳嗽。” 方鹤温声拒绝,喝了一口水,水是热的,可他心底却因为想起了那些往事,冷飕飕的发凉。 他直接问:“你们是不是因为纪长泽来找我?” “我会回答任何问题,但是请你们别称呼我为他的老师,我没有这样的学生。” 屋内的公安们对视了一眼。 “方同志,我们的确是因为纪长泽同志来的,但是关于这件事,我们要向您澄清一件事。” 方鹤抬眼看向他们,然后他听到他们说: “纪长泽同志他并非自愿留在k国。” 已经跨入中年的老师愣住。 他握住杯子的手颤抖了起来。 “你们、你们说什么?他不是自愿的?他不是说,他再也不回国了吗?他不是要留在k国为k国人做事吗??” 方鹤的声音颤抖,这一刻很难形容他是个什么感觉,好像一下子耳朵里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画面,最终定格在了面前的公安脸上。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公安的胳膊:“同志,同志,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学生没有叛国是不是!他没有叛国!他没有叛国对吧!同志你告诉我,是不是?” “是,是,您先冷静,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方鹤太激动了。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爆发,他眼通红,其中含满了希冀。 自己视如己出的孩子叛国,这个消息给了他太多压力和愧疚了。 公安们不得不先安抚了他,再告诉他最近发现的事。 “目前就是这样,纪长泽同志周围都是特工,他现在真实处境我们还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点,他始终处于被监视状态,只能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求救。 方同志,您知道第一本书是什么意思吗?” “第一本书” 方鹤此刻整个人犹如在做梦一般,飘飘然的,又充满虚幻。 兴奋,心疼,愧疚,茫然,这些情绪组合在一起,让他无法好好思考。 最终,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第一本书第一本书” 终于,他想到什么,突然抬头: “有本书,名字是华国上下五千年,那本书是我老师送给我的,长泽家里穷没钱买书,当时我见他喜欢我这本书,就送给了他。” “那是他拥有的第一本书,也是我送给他的第一本书,我只能想到这个了。” 将这个信息传出去后,公安又给方鹤倒了一杯水。 “方同志,还是要麻烦您再等等,我们要验证纪长泽同志是不是想说这本书。” 方鹤赶忙点头。 此刻就算是公安同志想送他回学校,他也不想回去了。 他实在是太想确认,自己的学生是不是真的没有叛国了。 而得到消息的调查员也立刻找来了华国上下五千年。 根据纪长泽论里的数字,开始找出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种传信方式不算是很新鲜,通过数字来找出“密码书”上那一页里的字。 “第十五页,四行,第七个字和第十二个字。” “二十八页,十六行,第三十二。” 出人意外的顺利。 所有数字全都对上后,负责写下信息的人看着纸上的内容变了脸色,赶忙交给领导。 “这、这好像是k国对我国的部署计划” 领导看清后也跟着脸色一变,大踏步的出去。 k国当然不可能告诉纪长泽他们的部署计划。 但他参与的项目就是针对华国的。 想要确认时间和一些信息,对纪长泽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华国的许多人这一天都因为纪长泽传递回来的消息而忙碌起来,而方鹤也等到了答案。 “方同志您猜的没错,就是那本书。” 方鹤松了口气,赶忙问:“那我、我帮上忙了吗?长泽他是不是也做了对国家有益的事?他现在安全吗?他、确定他没有叛国对吧?” 公安同志很肯定的点了头。 “他目前是安全的,我们一定会努力接他回国,目前这些消息还是保密状态,所以您还是要签保密协议,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所有信息。” “以及,虽然不能告诉您详情,但纪长泽同志的确是传递回了很有用的信息,感谢您的帮助” 后面的话,方鹤已经都听不到了。 他只呆愣愣的坐在原地,半响,才又哭又笑的掉下眼泪来。 “太好了,太好了” “能帮得上忙,真是太好了。”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9) 华国现在在k国眼里还是属于好揉捏的软柿子, 但k国再怎么横,一些计划被泄漏的话,掌握主动权的自然就是华国了。 验证了一些信息后, 纪长泽的档案立刻列为了最高机密。 同时, 上面也下达了“不惜一切营救华国公民”的命令。 可以想象,在这样艰难的处境下还要努力将对祖国有利的消息传回去, 纪长泽废了多大的努力和心神。 他甚至还在被监视软禁。 每天行动两点一线,不是去研究所,就是回家。 这更加让国内确信, 纪长泽此刻正身处在水深火热中。 被认为正在水深火热的纪长泽在努力验证自己的设想。 负责这个华人的约翰先生快要崩溃了。 这个设想十分完美没错。 如果能验证成功,绝对能帮助k国提升实力也没错。 但问题是。 这个项目它,太烧钱了啊!!! 设想的确没错, 但为什么每个需要用到的材料都这么昂贵。 一向怠工的年轻华人这次倒是热情满满,每天沉迷实验室。 他在努力工作没错。 但约翰这里每天收到的就是账单信息了。 注意, 是巨额账单, 每天! 这哪里是做项目,这简直就是在吃钱。 偏偏,纪长泽的这个设想,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其中潜藏的巨大价值。 本来约翰想着, 这个项目这个烧钱,纪长泽应该能对他这个申请拨款的人态度好点, 讨好点吧? 结果他一点都不着急要钱要材料。 别的研究员, 一天材料没到都能急的上火,恨不得天天去敲约翰的门要他拨款。 纪长泽呢? 材料没到?钱不够?哦那算了,那我去做点别的。 一点都不上心! 一点都不急切! 甚至还有种“那我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偷懒”的暗搓搓快乐。 至于设想完成到一半不能接着往下做? 那就不做了呗, 反正他不做又不会扣钱,这可是研究所没钱的问题, 跟他没关系。 约翰:“” 他咬牙,试图让别人来做这个设想。 不要求别的,省点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就照着纪长泽那个大手大脚,什么都要,要了就浪费的性子,十个研究所都供不起他。 结果别人还不如纪长泽。 好歹纪长泽要了东西还真做出了一点成果来,那些人钱花了一大把,连个屁都没做出来。 约翰努力说服了难伺候的华国人去教一下其他人,或者说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怎么做。 结果一下午下来,华国人委屈的又想辞职了。 他向上司告状:“他们根本就是不服气我,故意找茬,那么简单的东西还要装作听不懂,先生,这太欺负人了,我受不了了!” 约翰:“” 他心底有着不妙的预感。 果然,把其他下属叫来,他们也同样很委屈。 “谁知道纪说的那些东西都是些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些很简单,上帝啊,哪里简单了,我说我不知道,他还会生气。” 约翰:“纪,你听到了,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纪长泽越发委屈: “那么简单的东西他们还不知道,那他们当初怎么进的研究所,先生,他们根本就是在欺负我,因为我年资轻,您还要让我来教导他们这些前辈,所以他们故意嘲讽我。” “我早就说了,我不想教,他们每一个拿出来都比我厉害,谁会真的听我说什么,您非要让我试。 您现在看到了,我们根本没办法沟通,像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都故意说不知道,不就只用!和ap;就好了吗?!!” 约翰:“” 他根本听不懂啊。 这个华国人在说什么?? 跟纪长泽单独沟通了一阵,他终于明白了一点,纪长泽,这个该死的天才自己是个天才,就觉得别人也和他一样。 他教导人的方式简直犹如一个谜。 比如纪长泽是个老师,在教学生怎么算出建造一座大桥需要多少钱。 他的教导方式是:“你们看,这座大桥需要建立在a市xx河,所以需要xxx这么多的钱。” 学生们问:“等等老师,怎么就直接算出钱了,我们要怎么算,根据什么算,还有大桥的数据呢?” 然后纪长泽老师就暴怒掀桌,愤怒质疑: “你们是在侮辱我吗!!算建造大桥所需金钱不就是直接看一眼地点就能知道需要多少钱了吗!” 然后他一边生气,一边赶走学生,还不忘记把教室给砸了。 聘请他来的约翰:“” 他为数不多的头发掉的越发惨烈了。 没办法,谁让这个项目只有纪长泽能做呢,他还得好言好语的哄着华国人,用着犹如在对小宝宝说话的语气说: “你不要生气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这次的确是我的失误我的错,消消气消消气,不要再生气好好工作行不行?” 纪长泽很好哄,立刻答应了不去计较那些“故意装笨”的同事耽误了他多少时间。 但是他要精神损失费。 而且也许是太生气了,纪长泽居然直接在研究所大声的向约翰提出,所有人一起分别开始做这个项目。 他还很不屑的冷哼一声,抬高下巴做足了高傲模样: “我可不是那种做出设想后就除了自己谁也不让做的人,对,科尔,说的就是你,不就是一个小设想吗?藏着掖着不让我看,呵,是天才了不起吗? 我虽然没有你们厉害,但是我会分享,我会包容,不像是你们,小气吧啦,嗤,一点都没有我大度。” 约翰:“” 无疑,纪长泽的这个设想对于研究所所有人来说都是个不小的诱惑。 哪怕设想不是自己提出来的,但如果由自己亲手验证的话,那绝对能收获不敢想象的名与利。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如科尔一样的研究员都会很小心的不跟人分享自己的设想,避免有人捷足先登。 结果纪长泽居然直接公开了他的设想,还不介意把所有资料都共享。 哪怕被diss了的科尔,都止不住的眼中冒出喜色。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了。 只有约翰。 他眼里只看到了不停减少的金钱。 一个纪长泽就足够花钱了。 如果再加上整个研究所 天啊 哪怕他们有整个k国撑着,这些钱也是割肉一般的疼吧。 但如果不让其他人做,此刻已经得到纪长泽“大方准许”的他们,会愿意吗? 约翰眼前一片黑暗,仿佛已经看到了烧钱n的凄惨未来。 偏偏纪长泽还一拍他肩膀,得意洋洋:“先生,您看到了,我可不像是那些人一样小气,我是很努力的想要融入进来的。” 约翰:“” 上帝啊,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恶魔留在我身边!! 饶是约翰不想答应,但也架不住资料已经共享。 大家很快就快快乐乐如火如荼的搞起了这个牛批设想。 纪长泽混入其中。 每天摸摸鱼,划划水,暗搓搓的做完了全部,又立刻全部毁掉。 然后开始对约翰抱怨:“先生,我的钱又不够了。” 约翰:“” 他头上已经一根头发也没有了。 但偏偏。 他还是要去为这些烧钱的人去申请资金。 不然总不能做到一半了,结果又半途而废吧,那之前的钱岂不是全都打了水漂? 纪长泽依旧是每天摸鱼。 时不时传递一些消息给国内。 我想吃牛肉,但看管我的保姆一听到我要吃牛肉就给我脸色看 ――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他想吃的是华国牛肉,而且还必须是做之前现杀的那种,也就是说k国得把一头活牛运过来。 今天依旧没能睡好觉,天黑着还要被叫起来去工作 ――他睡懒觉,一觉睡到了半下午,太阳都落山了才慢悠悠起来。 研究所的人排挤我,都看不起我,把我当做瘟疫一样避开 ――没人敢惹他,都躲着他远远的。 我吃不好,每天都吃不饱 ――主要是挑食。 我想吃韭菜炒鸡蛋 铁锅炖大鹅 红烧肉 红薯干 直把华国人看的又是咬牙启齿,又是怜惜无比。 k国真是不做人,强制扣下他们的人才就算了,居然还不给饭吃。 纪长泽当然也不会真的只发一些不痛不痒的内容。 他直接在将设想完成后,把详细资料数据用华国上下五千年加密,传给了国内。 并且表示:可以和其他国家共享一下嘛,要记得闷声发大财哦。 传完了之后,继续摆出咸鱼研究的模样出来。 研究着研究着,某国公布新技术。 正是他提出的设想。 整个研究所都懵了。 身为第一个提出这个设想的人,纪长泽整个人都处在暴怒状态。 直接冲到上司办公室狂暴拍桌: “我相信你们!!相信研究所!相信k国的强大和密不透风才把所有资料内容共享给你们!!结果你们呢?!!!你们居然泄密!!!” “这是我的设想!!!是我的研究成果啊!你们哪怕做出来后,公布我也是参与人也好啊!” 一干上司都有点慌,眼见纪长泽气的脸色发白呼吸不上来,一副能被当场气死的样子,赶忙安抚:“纪,你先冷静,我们一定会查出来到底谁泄密的。” 年轻的华人更气,指着说话的人气到说话都在颤: “难道我不来讨公道的话你们打算不查吗?!!这可不光是我的设想啊,我是研究所的职员,这也是研究所的东西!你们怎么可以不放在心上!” “我离开我的国家,来到k国,不是为了让你们来偷我研究成果的!!我要回国!我现在就要回国!你们根本就是欺负我不是k国人,就联合起来这样对我!!” 见他气的要走,几个人赶忙拉住他。 “不,纪,我们绝对没有不把你当自己人的意思。” “纪,我们是很重视你的,你先冷静,这件事我们一定给你个结果,你的损失我们一定会补上的。” 他们简直把嘴都要说破了,才算是勉强劝下了纪长泽。 只是纪长泽也许是真的不再信任研究所的环境,冷声说想要回去休息几天,等到抓出了泄密的人他再回去。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也不敢这个时候刺激被窃取成果的纪长泽,只能小心翼翼的把人送上车。 所有监听成员全都提心吊胆起来,把纪长泽住处围了个水泄不通,生怕这个受不得委屈的华国人会一气之下跑回国。 虽然他也跑不回去吧,但总要先提防的。 外人看来受到很大打击的华国人回到家,得到消息紧张无比的艾丽莎立刻迎了上来: “天啊!先生,您怎么看上去这么失落,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刚刚往您书房送了一碗鸡汤,要不我端出来您喝两口?” “哦艾丽莎。” 华人一见到自己的保姆,脸上的委屈神色更重:“有人、有人窃取了我的成果,那是我的设想,是我的啊。” 他说完这句,仿佛是再也没力气诉说抱怨,捂着脸,带着从未有过的难过情绪直奔书房,砰的关上了门。 艾丽莎赶忙追过去敲门:“先生,您没事吧先生?” 屋内传来了华人雇主有气无力的声音:“我没事艾丽莎,我只是,只是很愤怒。” “你知道我为了这个成果有多努力吗?我甚至每晚九点才睡,早上九点就要去上班,可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那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成果,天知道研究所到底怎么回事,当初他们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哦!我好难过,艾丽莎,我从未像是现在这么难过。” 艾丽莎慌得一批,生怕华人会因为这件事对k国丧失信心,赶忙道:“先生,您不要难过,这件事一定会出个结果的。” “不,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泄密的人到底是谁。” 纪长泽在屋内慢悠悠吸溜喝了口鸡汤,又剪了剪手指甲。 “到底是谁,这样无耻的窃取了我的成果,出卖了研究所,让我抓出来,我一定要他好看!!” 艾丽莎被华人语气里的仇恨吓了一跳。 也是,谁被窃取了成果都不会高兴的。 她安慰道:“先生,您放心,研究所就算是为了您,也会抓出泄密的人。” 把纪长泽气的这么厉害。 要是不给他一个交代,怕是他真的会想要回到华国。 该死的! 到底是谁! 泄密就算了,泄的还是最难缠的纪长泽的密。 这个华人可不会愿意吃这个亏。 她坚定道:“他们一定会抓出泄密者,送到您面前的!!” “哦艾丽莎,你真贴心。” “希望像是你说的那样,早点把那个可恶的泄密者抓到。” 泄密者纪说完,又吸溜喝了口鸡汤。 “我现在,真的很气愤,非常非常的气愤。” 气到再不喝鸡汤压压,他就要笑出声了。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10) 纪长泽这波操作不得不说一句狗。 他花着k国的钱做自家的成果, 最后不光把实验成果送回了华国,还成功让自己变成了受害者。 受害者纪长泽蹲在家里不肯再去上班。 反正就一句话:你们不把泄密的人找出来我不回去! 虽然说对他的这种死不配合的态度十分恼火,但谁让这个华人有真本事呢。 换成没什么能力的人这样闹腾, k国早把人给毙了。 但纪长泽, 别说毙他了,不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他都要闹。 关键吧, 人家也闹得挺有理的。 设想,的确是他先提出来的。 实验资料,他也的确是跟k国研究所分享了。 这可以说是给予了研究所最大信任了。 哪怕是本国人, 都未必能像是纪长泽这样大大方方公开资料。 结果资料泄密,成果被某国提前发了,纪长泽这个第一个提出设想的人什么都没得到。 他不气才怪。 监听组没少听到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华人气的扔东西撒气。 艾丽莎生怕纪长泽一气之下干出什么事来, 几次去小心翼翼敲门。 “先生,您上次说要喝的鸽子汤我炖好了, 您要喝吗?” “鲜榨果汁, 先生您昨天不是说想要喝吗?” “之前您说筷子不好使,又让人给您做了一双。” 可无论她怎么敲门,纪长泽就是不开门。 不光不开门, 也不应声。 艾丽莎只能一次次的去敲门, 再努力的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各种哄劝。 纪长泽不生气的状态下都那么难哄了,更别提生气的时候了。 她嘴巴都说干了, 也没见里面回应一句两句。 没办法, 她总不能真的不管。 只能喝口水,接着小声说:“先生,有什么事我们出来说吧, 您别气坏了的身体。” 正说着,门从里面打开了。 年轻华人气哄哄的出来, 径直朝着卧室走去。 艾丽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纪长泽直接拉开衣柜拿出行李箱,开始满脸恼怒的将衣服往行李箱里面丢。 “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 纪长泽丢完了上衣,开始丢裤子,每丢一下,都大力的像是在打人。 “我要回国。” “k国根本没把我当自己人,连我的研究成果都不保护,我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这次显然和之前几次不大一样。 因为无论艾丽莎怎么劝说,华人雇主都态度坚定的把衣服和贵重物品放到了行李箱里,然后拎着行李箱就打开门下楼。 “先生,先生,您先别冲动,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您想想您的高薪,想想双休,想想带薪休假,您要是真的离开k国,这些就都没有了。” 纪长泽掰开艾丽莎放在自己行李箱上面的手。 “艾丽莎,我回到华国,依旧能拥有这些。” “不!先生!华国那么穷,您怎么可能会得到在k国的待遇!” 华人摇头:“你不明白,正是因为华国人才没那么多,像是我这样的才能得到不错的待遇,相反,k国厉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混在其中,根本得不到任何重视,他们甚至还不保护我的研究成果,他们根本不在乎,你别再说了,我现在就要离开。” “我知道你有五个孩子要养,就不带你一起走了。” 说着,华人掏了掏兜,掏出十块钱来递给面前人:“这些钱就当是我的一个心意,拿去给孩子买点吃的吧,希望你下次也能遇到像是我这样好的雇主。” 给了钱后,他拎着箱子,带着身上还未消退的怒意下了楼。 捧着十块钱一脸懵逼的艾丽莎:“” 她都没来得及去想自己到底是该去感叹华人一如既往的吝啬,还是要怎么琢磨着把人留下来呢,纪长泽就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快速到了楼下。 等到她急匆匆追下去时,这家伙已经叫到一辆车朝机场方向而去了。 艾丽莎:“” 她慌得一批,手忙脚乱的跑到电话亭打电话:“快!快!他去机场了!快想办法!” 监听组那边也乱成一团。 纪长泽说要走的时候还没人当回事,毕竟年轻华人几乎隔三差五都要说一回想回华国。 饭不好吃了要回去。 床睡着不舒服了要回去。 晚上太冷要回去。 在研究所上班少了一个人跟他说早上好要回去。 实在是太家常便饭了,慢慢的他们也就都放松了警惕,对着这句话没那么上心了。 结果这次,纪长泽居然是来真的。 追肯定是要把人追回来的。 但问题是,要怎么追。 “怎么追?当然是开车追了!快点啊!!” 艾丽莎这话谁不知道,但问题是:“我们要用什么理由阻止他回华国?如果他知道我们禁止他回国,八成要闹。” 不,不是八成,是百分百。 纪长泽连吃不到鸡汤都要委屈好几天,要是知道他被k国禁止出境,那还不要原地爆炸。 “报告上级,让上面决定,先把人追回来再说!” 该死的,因为纪长泽一直都是步行上班,负责监视他的特工们都没带车来。 现在想要追到人还要去找到最近的一辆车。 这边急吼吼的,那边的纪长泽倒是悠哉悠哉。 低头看了看手表,问司机:“请问今天是几号?” 司机回答:“二十三号先生。” 嗯,时间掐的刚刚好。 学校二十二号放假,回国的学生一般都会选在今天。 纪长泽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前面的司机:“请开快一点,我赶时间。” 无论在哪个国家,钱永远都是个好东西。 司机看到这钱,一踩油门,速度快了不是一点半点。 机场很快就到了。 虽然让司机加快速度,但纪长泽下了车后却不是很着急。 他着急也没用啊,都被限制出境了。 年轻华人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慢悠悠的晃悠进去,左看看,右看看,很快在人群中捕捉到了几个华人面孔。 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都戴着眼镜,一看就是学生。 行李箱提的很吃力,里面绝对放着了不少书跟资料。 虽然素不相识,但纪长泽有独特的判定这两个学生是不是爱国青年的方式。 他慢悠悠晃到了两个学生跟前。 也不说话,只是一副刚刚路过的样子,仿佛无意一般,撞到了年纪比较小的学生。 “诶呀!” 那个学生猝不及防被撞到,下意识喊了一声。 纪长泽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学生一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弄脏,一边没当一回事的回了一句:“没关系。” 说完,他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抬眼无意中瞥了一眼纪长泽。 这一瞥,脸上的神情立刻顿住了。 接着眼底快速流露出了厌恶与排斥。 虽然没说什么,但却默默拉着自己的同伴避开了纪长泽,走到了另一边。 刘虎没注意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被拉到一边时还有点疑惑的询问同伴:“兴华,怎么了?” 周兴华回头看了一眼拎着行李箱站在原地好像在找着什么的纪长泽,脸上难掩厌恶神情。 “是纪长泽。” 刘虎乍一听到这个声音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谁?” “叛国的那个,纪长泽。” 周兴华又看了一眼身后人,眼底满是排斥:“真是晦气,我刚刚还被他撞了一下。” 刘虎知道他的性子,见他脸上都是愤怒神色,赶忙抓住了他胳膊:“你可别闹事啊,这可不是在国内,你要是惹了事,今年还怎么回去过年。” “我知道。” 周兴华虽然年纪小,做事冲动,但也不是真的不看场合。 这里是k国,他要是因为仇恨纪长泽而殴打对方,肯定是要进监狱的,说不定还会影响学业,鬼知道k国人抓到这个把柄后会不会做点什么。 “放心吧,我没打算做什么,只是带着你离远点而已。” 说是这么说,他却还是忍不住去看纪长泽。 那个家伙正左右四处看,好像看到了买票处,眼睛一亮要抬脚去买。 结果还没踏出脚步,前面传来骚乱声。 昨天大学房价,今天不少来自各国的留学生准备回国,再加上此刻正是旅游季,机场里的人不少。 骚乱声是传过来了,却因为人多,那边传出声响的人暂时挤不过来。 周兴华和刘虎来到k国后可谓是经验丰富,在华国一有热闹他们肯定要上去围观的,但来了普通人也可以拿枪的k国 在k国,看热闹可是很可能要送命的。 刘虎紧紧抓住周兴华的手臂,摆出了随时准备跑路的架势。 “要不我们去售票处那边躲躲吧?” 谁知道闹事的人有没有带枪,要是打中了他们,那他们多冤啊。 周兴华一直在关注纪长泽。 他发现,那边嘈杂的声音传来后,纪长泽的脚步顿下了。 这个看上去一表人才的华国人仿佛是叹了口气,又在四周搜寻起来,接着,很快与周兴华四目相对。 跟纪长泽对上视线之后,周兴华第一反应就是厌恶扭头。 结果,纪长泽居然朝着他走过来了。 不光走过来,还开口说了话。 “华国留学生?今天回国?” 周兴华这才发现,这个臭名昭著的叛国贼声音居然还挺好听,有点像是他老师,带着一股学问人独有的温和。 “嗯,怎么?” 他态度很吊的回复,抬起下巴一副挑衅的模样。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不欢迎这个来跟自己搭话的同胞。 然而纪长泽压根没去注意他是个什么表情,直接拉开风衣,撕开里面一层布,把藏在里面的一个件夹塞到他手上。 周兴华:“???” 刘虎:“???” 明明做的是秘密的事,结果纪长泽一脸的坦然,慢悠悠的对着两个满眼茫然的学生道: “把它藏好了,去厕所散开放到你的书里,到了华国会有人联系你。” 周兴华:“???” 刘虎:“???” 两人一脸懵逼。 还不等他们问这是什么东西,纪长泽就已经重新拉好风衣,拎着行李箱慢悠悠走到了前面,继续若无其事的抬眼看航班信息。 “不是,他,这啥?” 周兴华莫名其妙被塞了个件夹,转头去看刘虎。 “他干嘛?” 刘虎也很懵逼。 如今的华国电视剧还没那么多花样,从小到大唯一特长是学习的两个学生还不能在几秒钟内脑补出完整剧情。 但潜意识告诉他们,这个时候不要去找纪长泽问清楚。 不出一分钟,后面已经乌泱泱的挤过来了一堆人。 纪长泽明明已经看到了,却假装没看到,依旧是盯着航班信息看个不停。 那边,看到纪长泽人还在,特工们都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他被禁止出境不能上飞机,但万一呢。 找到纪长泽不是最难的。 最难的是,要怎么说服他回去。 说软话,艾丽莎已经说了一大堆了,这次一点用都没有。 威逼利诱,按照他那个狗脾气,怕是能把房子掀了。 特工们面面相觑,到底还是老大有办法。 直接带着人上前,掏出证件给纪长泽看了看。 “纪先生是吧?” 突然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年轻华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左右看看,皱起眉:“是我。” 特工老大张口就是一段瞎编: “你涉嫌一起诈骗案,目前需要等待案件审理结束,在未出审理结果前,你被禁止出境。” 不,也不能说是瞎编。 这个理由挺不错的,他申请之后,上面肯定会批。 自然,他们不会给纪长泽任何罪状。 但他们需要一个借口把人留在k国。 “我?诈骗?” 华人先是一愣,接着愤怒起来:“你们什么眼神,我长的像是那种会诈骗的人吗?我又不缺钱!” 他表现出自己预料的反应来让特工老大松了口气。 “只是嫌疑而已,你的身份信息被登记在了里面,目前还没有更深入的证据,所以你只需要回去等待解除嫌疑就行。” 还真别说,他编的还挺像模像样的。 既有个不错的理由把人留下,又说明了问题不大。 这个华人接下来应该不会再质疑了。 纪长泽:“放屁!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干还要被禁止出境!!” 特工老大:“” “我现在人都到机场了,你们说不让我走?你们k国也太欺负人了吧,是不是就是看我黄皮肤才把我当成软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年底了,你们要冲业绩了!就拿我来顶包是不是!” 特工们:“” 特工老大:“我们k国不过年。” 纪长泽被他这句话堵了一下,接着快速反应过来:“你们过圣诞啊!” “我不管,我今天就是要回国。” 他摆出死不配合的架势,特工老大刚皱了皱眉,思索着要怎么办才好,就见华人犹如看到他拿出一把大刀挥舞一般,震惊的瞪大眼。 “难道你们还打算强制把我留下吗?!” 特工老大:“” 他真的想直接把这人绑上抗走得了。 可他不能。 纪长泽出了名的作。 没对他干什么呢他都能作出一道彩虹来了。 要是真的对他干了什么,他还不把人折腾死。 “先生,我们只是说您现在被禁止出境,暂时不能离开k国而已。”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过话。 纪长泽依旧满脸愤怒:“这是你们工作上的失误!你们现在就给我解除那个该死的禁止出境!” “抱歉先生,您没有申诉,我们无法解除。” 纪长泽:“那我现在就申诉。” 特工老大松了口气。 “申诉需要到警察局,你现在就可以去,快的话,一个月左右就可以走完流程。”个屁。 走完流程是不可能走完流程的。 只要纪长泽相信了这个说法,他接下来的余生都会因为要“走流程”而被禁止出境了。 “真是麻烦” 华人嘟嘟囔囔的抱怨了几句,但看样子,应该是接受了。 特工老大重重松了口气。 太好了。 总算是把人哄住了。 他现在可以走了吧。 之前就听说过纪长泽难缠,见到本人之后,他不得不承认,用难缠这两个字来形容还是有点过于谨慎了。 一想到可以圆满完成任务,他脸上就忍不住露出真心笑容。 “先生,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现在就去警察局申诉吧。” 放心吧,你这辈子都不会申诉成功的。 纪长泽点头:“嗯好,你们开车没,车上有吃的吗?我肚子有点饿了,啊对了,有水吗?我想喝水,给我加一勺糖,挤两滴柠檬汁。” 特工老大:“” 其他特工们:“” 特工老大:“抱歉先生,你说什么?” 纪长泽皱眉:“你们不送我去警察局吗?” 他们送他去警察局??? 想什么美事呢!! 他把自己当祖宗啊?!! 特工老大:“我们当然不” 纪长泽截断他的话:“你们不送我去警察局,那这么多人乌央乌央的过来堵我干什么?就为了传一句话?那你们直接打电话不就好了。” 特工老大:“” 他艰难的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脸上露出标准笑容:“对,没错,我们就是来带你去警察局的。” 纪长泽点点头:“行,前面带路,警察局管饭吗?我可以点餐吗?我想吃柠檬鸡。” “对不起先生,我们应该是没有鸡的。” “不要紧,我有鸡,可以让我们家保姆送过来,你们只用出个柠檬就行了。” “你们的车不是便宜货吧?我身体不好,坐不了便宜的车,一坐就晕,车里人也不能太多,除了我最多两个人吧,司机位置一个,副驾驶一个,后座位不要再坐人了,我不喜欢和人挤。” “还有你跟我详细说说这个嫌疑人是怎么回事,你们莫名其妙要禁止我出境一个月,是不是得给我损失费啊,我觉得一天不得少于一百,这个损失你们不给我补的话我很亏啊。” 特工们:“” 怨不得艾丽莎都搞不定。 这个华国人实在是太难搞了吧。 因为纪长泽一直在叨叨叨,叨叨叨,再加上他这次是“冲动出走”,他们也没有很警惕,只打算照例查一遍乘客名单,乘客是不是都在k国长期待过。 为了以防万一,所有人还是人工围了个圈,将纪长泽包围在了里面。 他们身上都有枪,一个个看上去又气质彪悍十分不好惹,但这里是机场,k国人民也没那么怕枪,都没怎么避开。 于是又是一阵折腾。 被好好护在最里面的纪长泽还有空抱怨:“你们离我远点,别踩我的鞋,这可是新买的,踩脏了你们必须得赔。” 特工们:“” 他们这哪里是出来阻拦人的。 这个华人简直把他们当保镖用啊。 一行人乌央乌央的走了。 全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莫名紧张的要死的两个华国留学生犹如鹌鹑一般大气不敢喘。 好在,他们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们离得远,只能看到纪长泽身边突然多了很多黑衣男子,然后说了两句就把人带走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 周兴华现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你说这个件夹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是黑手党的什么杀人名单吧” 刘虎:“应该不会吧,纪长泽不是搞研究的吗?和黑帮也不搭调啊。” 最后还是周兴华大着胆子问了个一脸淡定看完全程的路人。 路人懂得还挺多:“FBI吧,那架势挺像,又配枪,还有证件。” 他还举例道:“我邻居枪杀了我另一个邻居,抓他的人就这身气质。” “我三姨妈贩毒,被抓的时候也差不多。” “哦对了,还有我大表哥,他抢劫被抓,抓他的人也跟那群人一样。” 不等两人问,路人就自己先给刚刚的事下了评判:“他们说话声音不大,我只听到限制出境之类的。 那个亚洲人肯定犯了事,然后想跑,结果被限制出境,嗯,我前妻就是在c国被限制出境不能回来,我们才离的婚。” 周兴华:“” 刘虎:“” 谢过了这位人生经验丰富的路人兄弟,他们软着腿进了厕所,颤颤巍巍打开件夹,里面的每张纸都写满了字 但是他们完全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两个学生分辨了半天,才依稀分辨出这好像是资料什么的。 纪长泽因为这些资料都被限制出境了,这玩意肯定很重要吧。 他们现在什么都摸不清,只能按照吩咐将资料一页一页的夹在书里,伪装成是学习资料的样子。 突然有点莫名的热血沸腾是怎么回事。 那边,被认为让FBI强制带走的纪长泽正坐在车上,小腿盖着毯子,还问副驾驶的特工:“没有水吗?我想喝水。” 特工默默递过去一瓶没开封的水。 纪长泽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有些嫌弃的停下,拿起来看了看牌子:“这个水太便宜了,我喜欢喝两块钱一瓶的那个。” 于是,车开了没一会,就停在了一家店前。 特工下去买了一瓶两块钱的贵水,纪长泽才满意的没再挑刺。 本以为熬到了警察局就好了,没想到到了地方,这个华人更难缠了。 要吃要喝就算了,要看电视也算了,他居然还试图要张床睡一会觉等流程。 等到“流程”走完了。 特工们简直是送祖宗一样的把纪长泽送了回去。 艾丽莎早就等在楼下了,看到纪长泽回来赶忙迎上去,年轻华人满脸愤愤,冲她抱怨:“该死的,我竟然被限制出境了!” “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限制我出境,他们根本就是在捡软柿子捏!” 艾丽莎生怕纪长泽会觉得在k国受到不公平待遇,赶忙安抚:“没事的先生,这种事很常见,您只要申诉就好了。” “行吧,申诉就申诉。” 纪长泽冷哼一声:“据说一个月就能搞定,正好赶上过年,那我就一个月后再回国。” 见暂时把他安抚下来了,艾丽莎松了口气。 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也能把人哄好吧? 上楼的这一路,艾丽莎根本没空插口哄人,光听着纪长泽抱怨了。 “那些人可真是粗鲁,突然出现在机场围住我,吓了我一跳。” “车座椅也硬邦邦的根本不舒服,天啊,那是下马威,那一定是下马威。” “他们甚至不给我柠檬水,艾丽莎,你知道的,现在买个柠檬根本没有多难,我提出让你送鸡来,好让他们给我做柠檬鸡,结果他们立刻说我可以走了。” “而且还不会主动送我回家,还是我自己提出来他们才送,一点都不人性化。” 华人雇主看着弱弱,那嘴一张,真是叭叭叭能说个不停。 一直到了家里还在喋喋不休的念叨着自己遭遇到了不公平待遇,他是没心情,不然一定要举报那些长的五大三粗,看着就是在吓唬自己的那群人。 好不容易把祖宗送走,来到监听组的特工们:“” 不公平待遇? 吓唬? 他们都快把这个华人当成祖宗来养着了好吗?? 可惜,他们注定是不能回嘴的,于是只能带着快要气死的心情,听着纪长泽抱怨了半个晚上。 因为他“受了大罪”,艾丽莎更加殷勤。 吃喝都恨不得送到雇主嘴边,把他的床更是铺的松松软软,保证“吃了苦受了罪”的华人能舒舒服服安眠。 纪长泽果然很满意比以前格外松软的大床。 但如果以为他要表扬艾丽莎的话,那就错了。 他先是舒服的在床上试了试,接着来了一句:“所以你以前都是在偷懒对吗?你明明可以把我的床铺的犹如云彩,那之前那些是怎么回事?” 还在暗搓搓等表扬的艾丽莎:“” 上帝啊,带她走吧。 纪长泽在这边准备入眠了,那边被他选中成为人工快递的两个留学生就不一样了。 自从意识到自己好像参与到了不得了的事件中后,两人就紧张的要命。 一直到下飞机之前,他们都大气不敢出,甚至坐在飞机上都没能让他们安心下来,生怕飞机开着开着,突然蹦出来几个人拿着枪对着他们。 好不容易下了地,因为还记得纪长泽说的话,傻兮兮的等在原地一个多小时,都没能等来人接应。 不是,这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说好的有人会联系他们呢? 这点纪长泽可不背锅,他说的是回了华国有人联系,可没说一下飞机就有人联系。 联系人,也是需要时间的嘛。 他总不可能天天在报纸上发论,而且发了论因为要用隐晦的方式去写密语,一篇论下来最多带上三十来个字。 之前为了传递那个研究成果,不知道废了多大劲。 这次借机,把之前积攒的成果全都让那俩留学生带到了华国。 是的,那一大堆也都是在k国研究所,用着他们的钱研究出来的。 还真别说,k国是真有钱。 他都这么烧钱了,研究所居然还没破产。 真是意志坚强。 第二天,纪长泽就又发出了一篇论。 里面写了他被阻拦出国,不要不要紧,他把资料全都交给了两个要回国的留学生,再描写了一下这俩留学生的相貌特征,就完事了。 华国收到消息后,立刻开始排查。 果然在那天的航班记录上看到两个回国的留学生,相貌特征对的上不说,他们还总在警察局周围晃悠。 警察叔叔们又不瞎,被他们晃悠烦了,想出去问问他们到底什么事吧,他们立刻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撒丫子就跑。 这也得亏是俩人脸嫩,一看就是学生,再加上长的也是斯斯,又是本地人,不然这副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想到做贼心虚。 不管别人怎么想吧。 周兴华跟刘虎是挺做贼心虚的。 他们估摸着这资料里包含了很重要的东西,下了飞机没等到人第一反应就是找警察叔叔,但是又怕万一要保密呢。 他们要是走漏了风声,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而且纪长泽托他们两个陌生人送资料回国,一看就是无奈之举,他们总结了好几遍,都觉得这个人不像是报纸上说的那个一心向k国的叛国贼。 要是真的一心向k国,怎么会这么费劲千辛万苦的把资料传递回国? 而且,他看上去正在遭受胁迫。 那么多人抓他一个,还禁止他出境,k国会这样对待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它们的人吗? 两人就在“找警察吧”,“不行万一事闹大了呢”,”要不是还是找警察吧”“但是这种事是不是得保密”中来回犹豫。 犹豫着犹豫着,公安同志来敲门了。 一听说他们是来接收资料的人,两人长长出了口气。 是给国家的就好。 周兴华正要转身去拿资料,刘虎长了个心眼,拦住他,先让公安同志拿出证件来,证明他们的身份。 巧了,正好他们要签保密协议,公安同志们索性就把俩学生拎到了政府大楼,看着两个年轻的学生一进到政府大楼就重重松了口气的放松模样,还拍他们肩膀夸: “不错,你们比我年轻的时候强,怨不得纪长泽同志选你们来送资料。” 俩人没好意思说当时纪长泽身边只有他们两个华人,又是激动自己居然也能为国家做事,又是疑惑纪长泽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叛国贼不,是纪长泽,他什么情况啊?之前不是说k国对他很好吗?怎么我们看到的,他又是被禁止出境,又是被那么多人押着走啊。” 公安同志严肃下神色:“纪同志被抓了?” 他们没收到消息啊。 “不是被抓,是被押着走。” 虽然他们没看到,但那么多人来堵纪长泽一个人,想也知道肯定不是来找他搓麻将的吧。 公安同志重重叹了口气。 “纪同志在国外果然备受胁迫啊。” 这两个学生也算是知情者,他简单说了一下纪长泽并不是叛国,只是言论被控制,人也被监视,无法说出内心真正所想,听的两个小年轻一愣一愣的。 “那、那他也太惨了吧,我们国内可是不少人都在骂他。” “怪不得他被禁止出境,这也太过分了吧,他优秀,k国强制把人留下就算了,还毁他名声。” 对于一个华国人来说,被污蔑叛国,这是多大的屈辱啊。 公安同志也是满眼愤怒与悲伤:“我们会把纪同志救回来,为他澄清的。” 无论多么艰难,多么苦难。 他们一定要把自己的公民带回来。 资料找到后,早已焦急等待着的各位大佬们立刻看了起来,看完后,激动不已:“好!太好了!” “这些是无价之宝啊!!” 其他人也很赞同,二领导神情严肃:“不,真正是无价之宝的,是纪长泽同志。” “他因为想要把资料传递回国已经打草惊蛇了,也不知道k国会怎么对待他,他要经受怎样的折磨,我们必须得快点把人救回来了。” 华国开始秘密制造周密的计划,准备将远在他乡的纪长泽同志解救回国。 这无疑是个大难题。 k国目前的实力实在是强于华国太多。 而且纪长泽身边还跟了不少监视他的人,可以想见所有出国工具都被k国把控。 而堂堂正正把人要回来肯定不行,他们这边要人,那边就会让纪长泽“自愿”留在k国,要是撕破脸说开了,k国直接灭口也不是没可能。 之前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吗? 明面上不行,暗地里又困难重重,可以想见这是多么大的一个工程,但再困难,也要救啊。 大家正排除万难准备解救计划,纪长泽传递回消息: 我实在受不了k国了,马上跑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成功回国,欧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祖国妈妈:??? 不!等等?! 我们还没救呢,你这就自己回来了??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11) 祖国被纪长泽炸了个大雷, 赶紧打探k国的消息。 结果k国那边风平浪静,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来。 甚至在纪长泽家周围的人都不像是他刚“逃跑”完那几天那么多了。 虽然说再少也没少到哪里去吧。 但是监视人数减少能证明,至少在k国看来, 纪长泽还是没怎么搞事的。 但问题是, 他说他要回国。 怎么回?要不要接应?靠不靠谱? 这些纪长泽全都没说。 没说的原因也不是要保密。 主要是,他目前还在计划中, 还没开始实施呢。 当然,就算是没有实施,纪长泽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把握。 要回国的话, 他很清楚,华国这边很难操作。 如果让k国抓住了把柄,还不知道要怎么咬下华国一块肉来。 当然关键的是, 纪长泽不打算就这么灰溜溜回国。 他琢磨着,他要走, 那得大大方方的走才行啊。 而且跑路之前, 还要从k国搞点装备。 纪长泽还挺理直气壮。 这可不是他逮着k国欺负。 他给了k国那么多次机会,结果无数次想要回国,无数次被阻拦。 就算是纪长泽, 都没见过像是k国这样上赶着送装备送资料主动背锅的“好人”。 于是, 在等待“走流程”的日子里,华人雇主照例在中午十二点从床上打着哈欠起来吃午饭。 虽然他是中午十二点才起的床, 但作为一个自觉自己身体较弱需要养生的华国青年, 纪长泽还是坚持每天早上吃早餐的。 所以他这些天早上都是吃了艾丽莎端到床上的早餐,再继续睡回笼觉,或者窝在床上看书, 等到中午的时候,才拖着不甘不愿的脚步从床上起来。 这一次的午餐是鸽子汤。 艾丽莎最近的摆盘技术日益精进, 白白嫩嫩的倒霉鸽子被她着摆成了张开双臂要飞翔的模样。 纪长泽喝了两口汤,底下的鸽子就露了出来。 他突然动作一顿,盯着鸽子若有所思。 旁边的艾丽莎:“” 完了,这个华人又要挑刺了。 然而纪长泽这次真没挑刺。 他沉默着将整个大碗推到了自己手边,盯着里面的鸽子看了半天。 艾丽莎胆战心惊的等着他批评鸽子太老鸽肉太少颜色不好看水放少,结果纪长泽对她说: “你把鸽子拿起来。” 艾丽莎:“啊?” 纪长泽难得耐心的指挥:“两只手拿着这只鸽子的两个翅膀,让它正面对我。” 艾丽莎:“???” 她很懵逼,但还是按照吩咐做了。 一手捏住一边鸽子翅膀,让这只倒霉的,死了还要被展示的鸽子面向纪长泽。 华人雇主摸了摸下巴,盯着这只鸽子足足看了好几分钟。 “有了!” 艾丽莎:“有、有什么?” 纪长泽:“有灵感了!” 他拍桌而起,一边往书房跑一边对艾丽莎说:“你保持这个姿势别动,千万别动。” “我终于知道飞机上的武器怎么提升了,我想通了!!艾丽莎!不要动!一下都不要动!!这可是关乎到新武器的成果!你千万千万不要动!” 本来还一脸懵逼想问清楚的艾丽莎一听,赶忙站住脚步,维持着捏住鸽子的姿势,接受过严苛训练的身体连个晃动都没有的站在了那。 身体是一动不动了。 心里却正在激动着。 哪怕她对科研并不大懂,也明白纪长泽的话中意味。 不光是她在激动,监听组也全员激动了。 他们都知道纪长泽有多么妖孽,奈何这个华人实在是太难伺候,做事又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写个设想总是把人勾住,后面就直接不写扔掉。 好不容易认认真真完完整整搞个成果,钱花了一大堆,他本人也很配合,结果有人泄密,把他的研究成果泄露了出去。 他们不光没得到成果,还要哄住纪长泽。 最后开除了好几个曾经私底下对纪长泽有种族歧视言论的研究员,都没能让这个气愤中的华人回到研究所。 结果现在吃着吃着饭,他居然通过一只鸽子想到了飞机上的武器装备?? 一个监听组员忍不住感慨:“这可能就是天才吧。” 不枉费他们忍辱负重给这个华人最高待遇。 对方总算是开始展现他的价值了。 他们屏住呼吸,不肯放过那边的任何一点动静,而纪长泽倒是始终安静无声,也没再跟艾丽莎对话,应该是一直在书房闷头写写画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中午,到天黑。 纪长泽终于从书房走了出来。 艾丽莎还在那站着,心底一边辱骂该死的华国人是不是把她忘记了,让她站着却根本没来看她一眼,一边又怕真的耽误了纪长泽的灵感,那她肯定会被罚的。 一看到纪长泽出来,她立刻调整神情,在脸上露出标准笑容:“先生,您出来了。” “对,我要去研究所一趟。” 纪长泽脚步匆匆,看也没看艾丽莎一眼。 艾丽莎:“” 果然,这个华人就是把她忘了吧。 该死的,等到他没了利用价值,她一定要等等。 她突然想起来纪长泽貌似是个妖孽,应该会一直有利用价值,于是只能郁闷的放弃了一拥而上的想法。 深知对方有多龟毛的她也没敢自己放松,而是先问了一句: “先生,我还用站着吗?” “不用了。”纪长泽手里握着好几张资料,一手打开门,轻描淡写道:“刚刚让你不动是怕你发出声音打扰我,这种灵感迸发的时刻最忌讳被打扰了。” 艾丽莎:“” 你怕我打扰你,直接跟我说不行吗? 她可是站了一下午! 整整一下午!! 这特么比被遗忘还要狗啊! “好了艾丽莎,我要去研究所了,你可以继续你的工作了。” 纪长泽还很好心的提醒了一下艾丽莎她因为站了一下午,本来应该下午做完的工作压根没动。 于是她不光站了一下午,还要加班。 艾丽莎:Fuck!!! 纪长泽这边一路火花带闪电到了研究所,他甚至为了表示自己很重视这件事而特地打了个车。 研究所那边也收到了消息,暗搓搓的激动着等待纪长泽的到来。 结果华人来了压根不说个前因后果,直接丢过去一张纸。 “我要上面的所有资料。” 难得不是被推出来,而是迫不及待想看到能让一向佛系的纪长泽都这么激动的设想到底是什么,主动跑来接待对方的约翰一脸懵逼。 他接过纸,低头一看,第一行字:xxxx型战斗机一架。 约翰:“????” 他看看一脸“你快给我准备”的纪长泽,再看看纸上的字。 沉默几秒,开口:“我是为了以防万一才问你,你知道一架战斗机需要多少钱吗?” 战斗机,出了名的烧钱。 不光是飞机本身烧,飞起来烧的更厉害,它用的油可是专用油,那哪里是油,简直就是金子。 有的国家根本就没有战斗机,一方面是研发不起,还有一个方面就是养不起。 k国自诩第一强国,自然是有战斗机的。 也正是因为有,所以才更加清楚这玩意到底有多贵。 纪长泽:“我虽然不知道它有多少钱,但可以让它变得更值钱。” 他啪的拍过去另一张纸。 约翰拿起来,没看几秒,呼吸就灼热了起来。 “这这些你真的能做到?” 纪长泽言简意赅:“有钱就能。” 约翰:“” 他看看纸上的内容,又看看另一张纸上的瞩目的战斗机。 咬咬牙:“我尽力给你申请。” 虽然挺有难度的,但如果真的能达成纪长泽给他的资料这种,战斗机,应该也能申请下来吧? 纪长泽点点头,完全没有被答应要求的惊喜与受宠若惊,而是抬抬下巴,示意约翰接着看:“下面还有。” 约翰往下一看,脸直接就扭曲了。 这特么的哪里是在要钱,简直是在要命啊。 仿佛预料到他会说什么,纪长泽抢先开口:“不给这些材料做不了。” 话还没出口就被堵住的约翰:“” 就如同纪长泽预料的那样,k国最终还是批了这个项目。 一架只飞过不到一百个小时的,可以称得上是新的战斗机被送了过来。 跟着这架战斗机一起来的,还有昂贵到让人想吐血的各种材料。 一向咸鱼的年轻华人这次终于有了点研究员的热情,对着专门赶来听他开会吹牛逼的专家们大吹特吹: “隐形功能!飞到空中无法被检测到不说,甚至我还可以通过人为手段,只要距离稍微远一点,肉眼都看不清!” 专家们听得犹如在听。 正在沉迷到畅享中时,纪长泽催促他们: “厉害吧!你们没我这么厉害吧!没我这么厉害还不赶紧给我鼓掌!!” 专家们:“” 他们带着复杂神情鼓掌。 纪长泽接着说:“还有更厉害的,战斗武器!它的外身会用最轻薄也是最抗打的材料重新根据角度镀上一遍,只要起飞,哪怕地上的武器够得着,也打不坏它!” “飞到空中就更了不得了!它不光有防御系统,还有超强的攻击系统,再加上隐形功能,只要到了空中,它就是绝对的空中幽灵!” 说着,他喝了口水,不满的抬下巴:“你们倒是鼓掌啊。” 专家们:“” 他们赶紧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纪,还有呢,接着说啊。” “还有,就是飞行时长加长了,你们知道的,稍微笨重一点,武器装备多一点,或者灵活点的战斗机飞行时长最多只能撑五个小时就要落地补充原料。 但是它不一样,我重新计划了轨道,核心就不给你们看了,只让你们看看这个看,只要打造合理,我可以把飞行时长延长到十二个小时,足够从k国飞到华国了。” 他很得意的下巴扬的更高:“厉害吧?!” 其他人都很给面子的点头:“厉害,厉害!” 不过在脑子里转了一遍纪长泽刚刚说的话后,又有点发憷。 这个华人干嘛要拿k国飞华国来举例。 这可是战斗机啊。 华国可是他的母国。 有个人小心提问:“纪,你不会在构思飞行时长设想的时候,就是按照k国飞华国的距离来构思的吧?” 纪长泽痛快点头:“是啊,我就是按照两国构思的。” 其他人:“” 会议结束,在被询问到纪长泽是否有什么异常时,不少人都摇头。 “异常是没见到,心是挺狠的。” 他们断定:“纪肯定会安心留在k国的。” 他都在设想战斗机从k国飞到自己母国了。 肯定对k国爱的深沉啊。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12) 为了这个战斗机计划, 研究所专门批了个场地。 一向咸鱼的纪长泽开始频繁早出晚归,后来也许是为了把握时间,他直接睡在了这边。 也许是因为上次技术泄密的事让这个华国人有了阴影, 他拒绝跟人共享自己的资料, 其他的还行,但凡是涉及到核心问题, 谁问他给谁白眼。 k国明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却在周围布置了更多的人手。 纪长泽的价值此刻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意料,而据他们所知, 他一直在申请解除禁止出境。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要是换成其他非本国人,威逼利诱肯定是要来上一套的,但纪长泽情况很不一样。 首先他脾气不好。 再有他只是容易冲动出走而已, 对k国没有恶感,k国难免就有些行事小心, 担心把这个“偏向k国”的华人一刺激, 直接让他对k国产生厌恶。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刺激纪长泽。 钱花了,东西置办了,要是再把人给气跑了, 那这个责任没人能承担的起。 于是纪长泽提出的要求, k国也都是尽量满足的。 也许是因为自己做了一段时间发现还是不大行,年轻华人提出要个助手。 不太妙的是, 他点名要一个叫做乔纳利思的研究员。 无疑, 乔纳是优秀的,甚至跟纪长泽有点类似,同样是个闪闪发亮的天才, 几年前同样在k国留学,又同样在毕业后加入了研究所。 最相似的点, 就是乔纳也不是k国人,也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乡。 他的祖国在全世界这么多国家里不是那么显眼,人口不多,地图不大,科技不算落后但也绝对比不上k国,国家实力中等偏下。 和k国比,肯定是比不过的。 k国当然也不是只盯着华国的人才,乔纳就不幸的被强制留在了k国,同样被禁止出境不说,因为他试图逃跑了几次,待遇大大降低。 两年前就被研究所辞退,去到了一个更为封闭的地方“工作”。 虽然这两年乔纳销声匿迹,但天才可不是默默无闻天才的,他曾经的成就和荣耀虽然不能与纪长泽相比,但也绝对不差了。 比起同样不是k国人但只是脾气坏了一点,其他时间都在“安分守己”的纪长泽,乔纳就让k国没那么放心了。 但纪长泽点名要他,还指出了乔纳在各种方面的天才之处与能带给他的帮助,上面开了一个会,考虑了一天,还是答应了下来。 纪长泽见缝插针:“我都不停歇的工作足足有七天了,既然我提出的这些设想立了功,那可以放我假让我回国休假吗?” 专门过来跟他说他立功了可以提点要求的人:“” 可别指望了。 你功劳越大,我们越不可能放你走。 他委婉的表达了在这个项目没完成之前,身为主要负责人的纪长泽连州都不大可能可以出去。 换句话来说的话,就是被软禁了。 当然,他用了更多的修饰词来表示在此期间纪长泽想要什么东西他们都会送来,保证不会让对方感到无聊。 纪长泽没得到自己的合理休假不说,还得到了软禁的噩耗。 他肉眼可见的不爽了起来,看谁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乔纳来的时候正是饭点。 他也是白种人,骨架很大,个子很高,人却有些过于消瘦,因为长期提心吊胆和郁郁,脸色十分憔悴。 突然被带过来,还听说自己要给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人当助手,乔纳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但这也由不得他。 他脸色一稍微有点难看,跟在他身边的“助理”就立刻阴阳怪气的威胁:“先生,请注意您的面部表情。” 乔纳深吸一口气。 他之前也是个傲气的性子,但被打压了这么几年,再傲的性子也傲不起来了。 毕竟任谁逃跑被抓回来的时候,全程都有枪指在脑袋上,都不敢再傲了。 他是坐了五个小时的车赶过来的,乔纳早上没吃饭,又晕车,胃部一直都不舒服。 走了两步,就按住胃部,虚弱到脸色苍白。 “助理”态度很差:“别耍花样,快走。” 乔纳憔悴的弯下腰,低声道:“我胃饿的疼,请帮我弄点吃的来。” “怎么这么麻烦!” 因为知道乔纳曾经被武力胁迫着低头,“助理”对他一向态度一般,反正乔纳不想死的话,自然会配合他们。 一个骨子里就不想留在k国的软骨头,现在只是一个还算是有用的工具人而已。 至于工具会不会被用坏,谁在乎呢。 他不想跑一趟,推了一把乔纳:“快点走,再耍花样你晚饭也别想吃了。” 乔纳没办法,只能忍着疼往前走。 他知道自己算是个“反面例子”,被用来警告那些非本国人的人才们,一意孤行的要离开k国只有这个下场。 被软禁着强行扣下不是最惨的,惨的是你不想留下,他们非要你留下,留下就算了,还对你不好。 进去之后,人还没看到,就先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乔纳咽了咽口水。 他抬眼望去,正看到独自坐在餐桌上的亚洲人。 居然不是k国人吗? 乔纳有些吃惊。 他在k国待得时间比较长,也算是比较了解k国人了,他们一向看不起亚洲人。 很多重要的项目,哪怕是在k国出生长大的亚裔哪怕能力足了,最后都会因为黄色皮肤而失去机会。 这么重要的事,k国居然会交给一个亚裔。 真是出人意料。 这句话在被软禁了两年的乔纳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就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了。 他现在满眼都是那满桌的美食。 “来了?” 纪长泽正吃着螃蟹,一抬眼看到这个高高瘦瘦的白种人带着满身的颓废丧进来,放下筷子,招呼道: “你就是乔纳吧,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吃点?” 乔纳咕咚咽了口口水,赶忙迫不及待点头,心底对这个亚裔的好感度蹭蹭蹭直接上涨到百分之三百。 见他答应了,纪长泽立刻开始指挥人:“你,搬个凳子来。” “你,去拿餐具。” “你你你,别停下啊,继续给我剥螃蟹,还有那个虾,大龙虾,接着给我剥。” 负责监视纪长泽的特工们习以为常的被指挥着团团转。 清楚看到特工们衣服上徽记的乔纳一愣。 回头看了看自己“助理”衣服上的徽记:“” “来,吃,这个螃蟹不错。” 纪长泽对这位未来的同事十分友好,直接把一个大螃蟹放到了乔纳盘子里,指了指他身后的人问:“这你助理啊?” 乔纳连忙回答:“是的,这是我的助理。” 纪长泽得到肯定答案,嫌弃的看向“助理”: “你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他剥壳。” 训斥完了“助理”,他还对着乔纳说:“你的助理反应也太慢了,连主动剥螃蟹都不会,你不考虑换一个助理吗?” 乔纳被他这副“助理就应该好好照顾人”的态度惊到。 而更让他吃惊的是,他的“助理”居然真的不情不愿的开始剥壳了。 就这,纪长泽还嫌对方动作慢。 “天啊,他们居然派这样一个做事磨磨唧唧的人来照顾你,你能被照顾的好吗?不会因为他的磨叽而不能安心工作吧?” 不等乔纳回答,他就满脸不高兴的质问旁边的监视者们: “你们什么意思?给我的助手安排个这么蠢笨的助理,他连个螃蟹都剥不好,怎么能照顾好我的助手,那乔纳还怎么帮助我进行战斗机计划?” 他的态度称得上是趾高气扬了。 但偏偏,那些在乔纳面前冷漠不屑的特工们都赶忙点头应下:“是的先生,这是我们的失误,下次不会了。” “你们当然会失误了,毕竟连我每天都要喝的鲜牛奶都送不过来,你们还有什么能做的。 照顾不好我,还说什么让我足不出户也能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是扯淡!” 眼见纪长泽越说越气,生怕他会因为这件事对k国产生恶感,特工们赶忙安抚。 “先生,您的鲜牛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要再等上三十分钟,一定能送到您的手上。” “不如您一会先去洗个澡?” 正说着,另一个特工推门进来,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盆鸽子汤送到了纪长泽面前:“先生,这是您家保姆炖的汤,刚从家里端来的,一路上都没断过火,温度刚刚好,您喝上一点吧。” “我现在没胃口了。” 纪长泽将鸽子汤推给乔纳:“乔纳,你要喝吗?我们家保姆虽然笨了点,炖汤的手艺倒是挺不错。” 乔纳已经看呆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亚裔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这简直太神奇了。 难道对方有什么厉害的背景吗? 或者他其实只是脸色有点发黄,其实根本就是个土生土长土色的k国人? 因为这些特工们还在,乔纳没敢问出口,饥饿的胃部催促着他喝了一口鸽子汤,暖暖的汤进到胃里,让他总算是有了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他很久没有吃到这样鲜美的食物了。 乔纳虽然是白种人,但他的祖国饮食方面与k国很不一样,倒是跟关系不错的华国有点类似。 来到k国后他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之前留学时还能自己做,等到被留下“工作”后,所有衣食住行全都要在监视下进行,自己做食物是不可能了,他连买菜都做不到。 但是向“助理”要求吃本国食物,也只会得到嘲笑和冷漠。 乔纳狠狠喝了好几口,胃部的充盈感让他眼眶发热。 谁能想到呢,他曾经也是个天之骄子,如今却沦落到要给一个k国人当助手才能喝到热汤的地步。 心底虽然有点酸涩,但他早已锻炼的坚强,没怎么表现出来,美美的吃完这一餐后,才询问纪长泽: “先生,请问我们要做的工作具体是什么?” “工作?现在天都要黑了,我们都下班了还谈什么工作。” 纪长泽拒绝加班,并且邀请乔纳跟他一起去泡脚。 华国泡脚桶,华国泡脚药包,还有运过来的华国泡脚水。 一双脚往里面一放,舒服的纪长泽眯起了眼。 当然,他这么舒服也有身后正有个特工给他捏肩膀,旁边有个特工给他端果汁,正前方还有两个特工在你来我往的“打斗表演”给他看热闹的原因。 乔纳问:“纪,你的名字倒是有点像是华国名字。” 纪长泽吸溜喝了口果汁,喝完了招招手示意特工把果汁拿走,漫不经心的回答:“对啊,我就是华国人啊。” 乔纳:“???” “你是华裔?” “没有啊,我是华国人,华国国籍。” 乔纳:“??” 怎么可能呢,华国人怎么会在k国收到这样好的待遇。 眼见纪长泽又要了一些地瓜干来吃,一边吃一边津津有味的看打斗表演。 他试探着问:“那你你刚刚说不能离开州的意思是?” “他们没告诉你吗?” 纪长泽吸溜喝了口刚送上来的鲜牛奶,头往前伸了伸让人拿手帕给自己擦了擦嘴边沾到的奶。 对着旁边的乔纳说:“这不是很明显吗?我被软禁了啊。” 乔纳:“???” 乔纳:“” 同样被软禁的他,陷入到了精神恍惚中。 纪长泽又喝了口鲜牛奶,问:“你没看出来吗?我以为你知道,我们处境不是相同吗。” 乔纳:“” 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 “要看出来是有那么一点难度。” 这处境相同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13) 最让乔纳懵逼的, 还是在纪长泽说完软禁之后,那些特工们立刻开始耐心的解释“这并不是软禁只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等等。 好家伙。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些人这么低声下气过。 至少对着乔纳的时候,都是一副“你不听话那就去死”的架势。 同样是软禁, 一个天一个地, 也差太多了吧。 纪长泽对着乔纳很友好,但对着这些负责监视自己的特工们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那你们倒是让我回国啊, 我之前申请的解除禁止出境结果怎么还没下来,你们还说我为k国做出了贡献,难道k国对待功臣的方式就是不让人走吗?” 态度不能说是有一百分嚣张, 但也有个九十九分了。 乔纳看的目瞪口呆。 k国明面上说是接纳所有人才,可实际上比任何国家都重视忠诚率,那种一心向k国的其他国家人才都很难得到信任, 如果是被强制留下的,还说出这种话, 那下场绝对惨不忍睹。 结果纪长泽叭叭叭开炮完了, 那些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特工们居然脸上一点怒意都没有,不光没有怒意,甚至还带着赔笑跟年轻华人解释: “实在是这个项目太重要, 您如果想要出境的话, 恐怕要等到这个项目做完了。” 华人呵呵冷笑:“做完?我看等我做完了,你们更加不让我走了。” “之前说好升职加薪, 可没说我还要被软禁。” 越说越气, 他把脚从桶里拿出来:“不泡了。” 见他不再泡脚,乔纳赶紧也跟着把脚从桶里面拿出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k国人这样优待纪长泽,但显然在这里纪长泽才是老大。 长久以来的软禁生活让乔纳明白, 无论在哪里,对着老大还是顺从一点好。 好在年轻华人并不像是那些k国人一样把乔纳当成人形工具, 对着这个同病相怜的助手态度十分友好: “乔纳先生,我们去沟通一下接下来的任务,你来之前他们应该跟你说过大概吧,主要是改装战斗机,大概有十几个新型技术吧,我先带你去看看战斗机主体。” 眼见纪长泽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乔纳赶紧跟上。 “是,我看过了一部分资料,但很多地方应该更加详细的,在资料上面没有看到。” “我故意的,那些重要的资料都储存在我的大脑里,不然谁知道拿出来的话会不会被泄密。” 说完这句话,年轻华人还迁怒的瞪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特工们。 “我们要进入战斗机主体,你们跟上来干什么?想要窃取我的资料吗?” “我告诉你们,在华国有句话叫吃一堑长一智,在成果没有做出来,我的名字没有跟随成果一起上报纸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看到机密内容的。” 特工们十分无奈。 改装战斗机自然不可能纪长泽一个人就能改装完毕。 很多地方都需要其他人来打下手,还有一些脏活累活,想也知道,向来都吃不得苦的年轻华人肯定是不乐意干的。 但一旦涉及到机密,哪怕再怎么累,纪长泽也一定会退散众人自己上的。 他们也拿纪长泽没办法。 纪长泽可不是乔纳,把他惹毛了他能直接咸鱼挺尸放弃这个项目。 谁让之前因为k国的失误害的他的成果被窃取呢。 上次纪长泽直接气的想要回华国,虽然被成功拦截下来,还重新投入到了新的项目中,但从那之后,一向是大大方方分享的年轻华人显然就谨慎多了。 毕竟曾经被泄密过。 对方现在不再信任他们的保密能力,也是理所当然。 好在纪长泽只是在进入战斗机内部的时候不让人跟,其他时候还是很配合的。 他们只需要在对方进入机体内时,团团守在外面就行。 反正地方就这么大,战斗机就在那,纪长泽总不能来个凭空消失。 乔纳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跟在纪长泽身后,上去之后,就见年轻华人带着挑剔的视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检查了一遍,确定里面没有别人后,直接关了舱门。 关闭之前还不忘记对着外面喊: “你们都不准靠近,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偷听,我绝对不会再配合了!” 显然,k国人都知道纪长泽说得出做得到。 所有特工往后站了站,反正他们几乎把整个飞机围绕成了一个圈,只要确保纪长泽在里面就行。 而且飞机里面也放了监听仪器,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门关上后,哪怕知道还是有很多人围绕在外面,长期备受监视的乔纳也还是忍不住重重松了口气。 “先生,现在可以跟我讲讲具体了吗?” “当然。” 负责监听他们的监听组听到纪长泽答应的这么痛快,心底一喜。 纪长泽一直防着他们,重要信息从来不肯告诉别人。 看来把乔纳带过来是个正确的决定,纪长泽一个人的时候还能闷头干活,现在加上乔纳,他总要张嘴说话的吧? 虽然纪长泽现在很配合,但到底不是自己人。 他们还是想要从对方口中套出信息的。 就在他们做好了记录准备的时候,就听见那边传来纪长泽轻描淡写的声音: “不过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为了窃取我的研究成果装窃听器,所以涉及到机密信息的话,我还是手写吧,来,我先写一段好了,你看得懂对吧?” 乔纳一想也是,赶忙点头:“是的先生,我看得懂。” 监听组的人:“” 这个华人也太精明了吧。 算了算了,不能偷听到内容,能看好这两个人也行。 纪长泽的确在给乔纳讲解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重要的消息他直接写在了纸上。 其实他完全有能力做一个隔绝窃听器信号的仪器,但想也知道,要是这么做了,k国不能24小时掌控他,肯定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这么简单就答应让他单独上战斗机了。 哦对,现在还加上了一个乔纳。 他还是十分同情乔纳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乔纳之前就是个天才,后来来到k国后虽然很快销声匿迹,但根本原主记忆里k国的发展,很多不错的技术可是在乔纳进入k国研究所后才出现的。 不过也许是因为乔纳并不配合,没人知道这些技术是他所为。 就连纪长泽,也是翻看以前报纸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么一个人才。 真正的天才是不会寂寂无名的。 尤其是一个在不断进修自己的天才,不可能突然这么销声匿迹。 之所以突然没了任何成果,只是因为不被允许在那些成果前面加上自己的名字而已。 看的出来乔纳的确是个人才。 至少纪长泽说的东西乔纳能接的上。 差不多用了两个多小时才说完大概后,纪长泽总结:“目前就是这样了,所有技术加起来,至少需要五年时间。” 五年对于这样大的项目来说已经是飞一般的速度了。 尤其是纪长泽还没有团队,目前就只有他跟乔纳两个人。 但乔纳却听的一脸懵逼。 五年的确不算太久,可问题是,纪长泽刚刚写下来的那些内容,分明是已经胸有成竹。 一般研究都是提出设想,开始实践,不停失败,失败n次后,成功,不光烧钱,还烧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贫穷的国家搞研究都比较困难的原因。 实在是没钱啊。 就连纪长泽的母国华国,都是在咬牙搞。 主要就是不停地实践,可能做个几千次都不能得出个正确结果,做出了正确结果还要往更加优秀的地方偏,然后就是又一次次的实践。 但纪长泽写下来的分明不是设想也实践资料,而是已经完成的成果。 乔纳都来不及惊讶这些成果居然能这么快做出来,就被拖入到了五年的懵逼中。 “五年可是” 可是照这样看,他们连两个月说不定都用不了。 纪长泽打断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五年太短了是不是?是,这些技术的确是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别人也许十年二十年才搞得定,但是我有很大的把握。” 乔纳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年轻华人拿着写满了结果的纸,对他信誓旦旦:“五年内,我肯定能做出结果来。” 乔纳:“” 显然,能够做出这些成果的纪长泽不是个傻子。 那么明明两个月可以搞定,却偏偏要拖长到五年这件事,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但纪长泽既然能这么毫不掩饰的把成果告诉他,又故意跟他说了五年这个时间,肯定是有什么图谋的。 比起k国人,乔纳更加相信面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华人。 准确的说,被软禁了两年后,就是个路人甲在他眼里都比k国人好。 纪长泽问他:“乔纳,你也有信心五年内完成的,是不是?” 乔纳与面前人对视,犹豫的点了点头:“是的先生,五年,肯定可以的。” 见他上道,纪长泽满意一笑,熟练的把旁边的盆拿来,再把水倒进去,将手里的纸全都扔了进去。 他故意用的遇水即化的墨,纸张被扔进去没一会,上面的字就已经模糊不清了。 又过了几分钟,已经连个字都看不出来了。 确定所有字迹全都毁尸灭迹后,纪长泽立刻把纸在水里搅碎在,最后这一盆水全都变成了纸沫沫,才安心停手。 k国就算是把这些沫沫晒干铺平,看到的也只会是全篇灰色。 乔纳安静的在一边看着,甚至主动伸手帮纪长泽搅碎。 有人帮忙,纪长泽也就索性站了起来,一边看着乔纳在那用手搅拌,一边说: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之前我的研究成果被窃取过,我上班的研究所信誓旦旦跟我说研究所戒备森严,一个蚊子都出不去。 呵!结果呢,还不是把我的研究成果泄露出去了。” 乔纳神情黯淡。 这话之前也有人跟他说过,之后他果然就再也没能逃脱出去过。 纪长泽继续叭叭叭: “反正我再也不相信他们了,为了防止你泄密告诉他们,从现在开始,你跟我同吃同住,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乔纳惊喜抬头:“我真的可以吗?” 就算是只跟纪长泽相处了几个小时他也看的出来,纪长泽的地位可比他高出太多了。 而且对方对他很友好,如果他能跟纪长泽一起住,至少不会像是之前那样受罪。 “当然了。” 年轻华人答应的十分痛快:“他们要是不答应,咱们就罢工,反正这个项目没我不行,大不了我不干了,每天吃吃喝喝睡睡觉也不错。” 他还怂恿乔纳: “我看你怎么跟个鹌鹑一样听话,你干嘛要听他们的话,是他们软禁咱们,我们才是受害人,我们腰杆应该挺直!” “我跟你说,都被软禁了还不给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也太惨了吧,不好好照顾我们,谁愿意跟他们卖命啊。 悄悄告诉你,他们还没我家保姆照顾我照顾的好呢,我也是好心才没直接说出来。” 被软禁之后就没吃上一顿自己想吃食物的乔纳:“” 听着纪长泽各种怂恿乔纳不要怂,站起来反抗的监听组:“” 半个小时候,因为纪长泽的战斗机计划需要封闭,终于从保姆身份中逃出生天的艾丽莎接到了上级的电话。 上级说,因为纪长泽表示她照顾的比较好,所以他们决定依旧让她伪装成保姆,同样参与进战斗机计划中,以便更好的照顾对方。 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终于上了天堂就先得知又下地狱的艾丽莎:“” 无论k国这边多么崩溃,纪长泽果然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与乔纳同吃同住。 两人口味相近,纪长泽吃什么乔纳就吃什么,就这么吃了快一个月,硬是把本来消瘦的身材吃的壮硕了起来,面色也十分红润。 感受着身体越来越好,哪怕还不清楚纪长泽到底为什么要把两个月就能干完的事说成五年。 但乔纳也吃到了跟在年轻华人身边的甜头,别说五年了,如果能让他一直呆在纪长泽身边,沾对方的光享受这群k国人的帝王待遇,十年他都愿意。 但让他不解的是,纪长泽为什么要一边告诉k国需要五年时间才能搞定,一边争分夺秒的赶时间改造这架战斗机。 既然都说了五年,肯定要等到五年后才能把战斗机改造出来啊。 现在这么早改造,岂不是有被发现的风险? 好在这还是隐形改造,都只是做了个半截,就算是真的让k国人检查,只要纪长泽自己不去下达指令,估计他们就发现不了。 对着那些k国人,纪长泽说的是:“飞行时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准备试飞。” 昂贵的专用油被运了过来。 纪长泽这次是真的有点让人刮目相看了,k国人一直以为这个华人很怕死,结果也不知道是因为相信自己的能力还是对试验成果的迫不及待,他居然主动跟着飞行员一起上了飞机。 一趟试飞下来,纪长泽全程都在关注飞行员,时不时还要问他几个问题。 “怎么样,是不是要比同型号的轻盈?” 飞行员只以为是他太迫切想记录下飞行数据,全都一一作答,完全没注意对方一直在吸纳飞行知识。 作为一个虽然日常作,娇气,挑剔还容易生气的研究员,纪长泽用行动证明了,他认真起来还是非常努力的。 记录下一堆飞行数据后,回去他就要了一堆有关于航空飞行方面的书籍,几次改造,光试飞就跟着飞了十几次。 很多k国专家都没看出来的小细节小问题,他都会用大把金钱和时间去改的更加精细。 这样的态度让k国专家们十分满意。 “纪十分认真,完全不像是你们说的还在思念母国的样子,他简直把我们k国的战斗机当成自己母国的战斗机一样认真打造了。” “这很正常,毕竟我们的国家是这样的强大,华国那样贫穷落后的国家,怎么可能留得住人才呢。” “纪的表现不错,我认为可以给予他k国国籍作为奖励。” 所有k国人都认为纪长泽这么认真努力是为了讨好他们的国家。 毕竟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国家这样强大,华国却那么贫穷落后,这就相当于是一个起始点在山顶,一个起始点在山底。 他们不认为可以用娇气来形容的纪长泽会选择一个一无所有的贫穷国家。 对于纪长泽的各种抱怨,k国也都包容了许多。 这是个人性格问题,像是这样的天才,要求多一点是很正常的,对纪长泽亲近k国完全没有影响嘛。 纪长泽房间里的书越来越多了。 甚至慢慢包含了一些不向外透露的资料。 倒不是k国真的把纪长泽当成自己人了,主要是这个项目至少要五年,而等到五年以后,想也知道,连战斗机都能改造的人才,他们是肯定不会放手的。 既然确保了纪长泽不会泄密,那么为了能快速推进战斗机改造,给他一些重要的资料也不是不可以。 乔纳一开始是想摸鱼的。 但被纪长泽拎着一起努力后,就不得不进入到了在他看来十分赶时间的战斗机改造中。 他很疑惑,几次想要问对方为什么这么赶时间,k国不是相信了五年完成了吗? 再照着这样下去,马上就可以全体搞定了。 他感到了压力。 跟在纪长泽身边的时间实在是太快乐了,一想到等到这个项目结束后自己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他就忍不住想落泪。 终于,在又一次做苦工的一天,乔纳忍不住问纪长泽:“纪,等到战斗机改造完了,我还可以做你的助手吗?” 纪长泽回答他:“哦乔纳,你的天赋不应该只做一个助手,我认为你可以自己独立做项目。” 乔纳心里发苦。 他自然也有这个自信了,而且就他本人而言,肯定是更加愿意自己主导一个项目的。 可在k国,他根本没有人权,一旦脱离了纪长泽这个,谁知道那些人又会怎么对待他。 但在这里这么多天,他也隐约能感觉到机体里的确有监听器,也不敢把实话说出来,只能含糊道: “跟着你做事能学到许多东西,我想要一直跟着你。” 纪长泽看了乔纳一眼。 没错过这位同病相怜小可怜脸上的苦涩神情,他笑了一下,说:“我想做完了这个项目,你就改变主意了。” 乔纳想,看来纪不明白他都遭遇了什么。 也是,那些k国人虽然软禁了纪,可却不敢跟纪大声说话的。 想到纪长泽刚刚婉拒了自己,他心底越发苦涩。 一想到做完了这个项目后又要回到从前那样的生活,他就绝望的吃不下饭。 因为怀揣着对未来的忧郁,虽然每天吃的不错,但乔纳还是又开始瘦了。 他个子高大,稍微一瘦就显得消瘦的可怜,但除了纪长泽,没人会关心他为什么突然瘦的这么快。 被作为保姆带进来的艾丽莎也只是私底下抱怨乔纳吃得多还不长肉,害的纪长泽质疑了她的厨艺好几次。 利用价值不够大的人,在他们眼里根本毫无尊严。 乔纳正是因为十分清楚这一点,才越发食不下咽。 纪长泽安慰了他几次,这个大个子都没听懂,于是他只能放弃了安慰,直接把工作成堆的交给了对方。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好好做完这些工作,我保证等到完成后你会快乐起来。” 乔纳可怜的望着面前这个唯一关心自己的人:“好的。” 他想,怎么可能完成后会快乐起来。 完成后,他就要被那些人从纪身边带走了啊。 两人干活干的上头,如火如荼十分热闹,华国却正因为纪长泽的渺无音讯担忧。 虽然他开始进入封闭式战斗机计划之前发表了最后一篇论,里面写明了他需要时间去完成自己的回国计划,希望国内不要担忧。 但,两个月没有消息,还是在刚刚通过留学生传递了重要资料回国之后,实在是让国家忍不住不担心。 纪长泽的实力众人皆知。 但问题是,他脑子再厉害,身体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k国想要控制住他,只需要一把枪就够了。 这就好像是一个不会做饭的人独居了。 然后自信满满跟妈妈说:妈妈别担心,我可以学做饭,实在是不行我还能叫外卖。 你看妈妈是不是真的不担心了。 她只会担心你吃垃圾食品做饭把厨房烧了三餐不准时最后胃出毛病。 华国就是如此。 尤其是他们发现,纪长泽不光在各大媒体上没了身影,连他住了很久的小楼都空了。 甚至,再也没在研究所门口看见过他出入。 华国是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打听出来。 纪长泽因为自身太过优秀,在k国经过开会后,决定他会作为重点培养的国外人才送到k国最隐秘的研究基地乔纳就是在那。 打听到这个消息,他们都提起了心。 如果说在研究所里他们还能想办法联系一下人,或者是每天看看对方好不好,有没有受到虐待。 那么那个最隐秘的研究基地,他们就真的插不上手了。 到时候人进去后别说救出来了,连偷偷看看状态都做不到。 就在全体为纪长泽担忧的时候,消息更新了一下。 纪长泽卡着被送进去的时间点,向研究所提交了一个什么什么项目,于是为了完成这个项目,被送去研究基地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于是,大家长们又松了口气。 结果消息再次更新。 那个项目好像十分重要,在k国,纪长泽的所有信息全都被遮盖,其中自然也包含了他现在的状态。 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做的什么项目,什么时候完成。 大家长们:“” 这还不如去研究基地呢。 好歹那个研究基地,他们还知道地点在哪里。 只要知道位置,就算是再怎么艰难,总能把人弄出来的。 他们的心情一波三折,没办法,只能根据纪长泽之前留下来的信息,重点关注那个州的各种消息。 纪长泽对祖国的心,他们都知道。 万一要是他不愿意为k国效力,被k国直接灭口的话 大家长们担忧无比,却也别无他法。 只能努力的派人打探,试图将人从k国这个虎狼窝里救出来。 越快越好。 毕竟想也知道,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还是被监视被拘禁的状态,他得到的待遇不会怎么好。 本来可能那些人还披着羊皮,做做样子。 但上次纪长泽想要出国直接被抓了回去后,那些k国人能容忍他想要逃跑的行为吗? 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又要受多少罪。 几个负责寻找纪长泽目前位置的华国组员想象力还是非常不错的,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出来。 在寒冷黑暗的小黑屋里,华国青年纪长泽一边遭遇着残羹冷饭,一边还要被逼着为他们卖命。 稍一不配合,就连个饭都吃不上。 不光如此,说不定还要遭受到言语威胁,拳脚相向。 不行,他们一定要快速把人救出来。 绝对不能让爱国青年遭遇那样的待遇。 可怜的,不知道他现在吃饭没,吃的什么,有没有吃饱,k国食物实在是不对胃口,他怕是连个粥都喝不上吧。 此刻,正在被担忧的纪长泽皱着眉看着面前用精致小碗盛起的鸡丝粥。 “为什么里面会有鸡丝?” 明明都已经下岗,却又在雇主的满意下不得不重新上岗的艾丽莎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不是您说想要喝鸡丝粥的吗?” 纪长泽一脸不爽的把碗推到前面:“我说的是想要喝没有鸡丝的鸡丝粥,大早上的,我不想动牙齿。” 艾丽莎:“” 她深吸一口气:“好的,我重新做一份,您稍等。” “真是的,今天可是除夕,我却连一份合心意的早饭都吃不到。” 纪长泽发起了脾气,拿着桌上的鲜肉包吃了一口,对着正在吃的一脸心满意足的乔纳问:“你们国家过除夕吗?” 乔纳的祖国跟华国关系十分不错,倒是也对华国了解一二,听了纪长泽的话,摇摇头: “不,我们不过除夕,不过今天是除夕的话,明天就是春节了吧?” 他还是对华国化有一丢丢了解的。 “是啊,在华国,除夕和春节都是尽量和家人一起过的,现在这个时间点,在k国的留学生应该已经回国了。” 纪长泽跟乔纳科普了一下春节对于华国人的意义后,最后总结了一句:“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每年的春节,在各地的华国人都会竭尽全力赶回家。 所以你现在知道春节对于华国的意义了吧?” 乔纳听的点头:“我还知道华国过年要吃饺子,如果你因为回不了家过年而不开心的话,不然别吃鸡丝粥了?让艾丽莎给你做点饺子吃?” “饺子要在华国吃才有味道,不着急。” 乔纳:“???” 这话说的,好像纪长泽很快就能回华国去吃饺子了一样。 他左右看看,见特工们都离得挺远,估计听不到两人说悄悄话,才小心凑近,隐晦的问了一句: “纪,战斗机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本来说是两个月,结果经过两人的辛勤加班,再加上要什么有什么,脏活累活还不用自己干,现在战斗机已经彻底完成了之前的设想。 十几个从前没出现过的功能完美改造了进去不说,外观都变得好看了不少。 乔纳一度认为纪长泽就是个做事严谨认真的性子。 不然他是怎么做到一边排斥着将他软禁的k国人,一边又几乎是吹毛求疵的改造着这架k国战斗机。 完美主义都不能用来形容了。 但也正是因为纪长泽太认真做事了,他本来就是个天才,做起事来速度飞快,再一加速,简直了。 现在两个月不到,战斗机已经搞定了。 这总不能带着个成品,在这么一群监视他们的视线下隐瞒五年吧? 现在能瞒住,还是因为没人想得到他们速度会这么快,简直快到了非人类的地步。 但时间长了,k国肯定会发现不对劲的。 “一会你就知道了。” 纪长泽顺口回完一句,扬高声音对着最近的特工说:“去催一下艾丽莎,煮个粥怎么这么慢。” 乔纳犹豫道:“纪,你还是别对艾丽莎这么苛刻了吧,不是说她有五个孩子要养吗?” 他这话一出,就见面前的华国人惊讶的张大眼,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吧,你居然真的信了她的鬼话?” 乔纳:“???” 他一脸茫然:“难道艾丽莎没有孩子吗?” 纪长泽看傻子一样的看他:“她摆明了是个间谍啊。” 乔纳:“???” 纪长泽继续:“你居然让我对一个潜伏在我身边的间谍有好脸色,哦!乔纳,你真是天真的可爱。” 乔纳:“我、我不知道,以前也没听你说过。” “当然,这里可是k国,我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在k国人的地盘上戳穿他们的谎言,万一他们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这话有道理,乔纳有些感动,小声说:“那你现在怎么告诉我了,你不怕我说漏嘴吗?” 看来,他的努力得到了成果。 纪居然都这么信任他了。 纪长泽慢条斯理的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是阻碍了。” 乔纳:“???” 不等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年轻华人已经站了起来,大声抱怨着艾丽莎的动作太慢: “算了算了,太慢了,我不吃鸡丝粥了。 去给我拿个袋子来,把桌子上的包子全都装进去,我今天索性一边工作一边吃好了。” 年轻华人仿佛对此十分不满,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搞得本来想确认一下“这么多真的全都装起来吗你肯定吃不完啊”的特工都没敢再问。 他算是领教了纪长泽有多作了,还是别去惹对方了,等到吃不完剩下了,这人肯定也不会傻到硬塞。 乔纳见要工作了,连忙喝下了最后一口粥,接过装好的包子跟在纪长泽身后。 “纪,我们今天做什么?” 其实他是想问,我们都把所有事做了,今天干什么才能把那些监听的人敷衍下去? “一会你就知道了。” 舱门关上,纪长泽检查了一边机体,确定各个部位正常,油量储备足够后,直接坐在了驾驶座上。 不等乔纳询问,他已经按下了各个按钮,启动成功后,纪长泽直接把油门手柄推到最大,伴随着飞机的动荡摇晃,地面渐渐变小。 乔纳眼睁睁看着战斗机就这么起飞,趴在窗边满脸茫然的到了底下慌乱起来的特工们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他惊叫一声: “纪!!你干什么?!” “干什么?” 纪长泽撕下了弱的伪装,神情肆意,看也不看底下大声嚷嚷乱成一片的k国人,眼盯着前方的蓝天白云,大笑出声: “饺子当然要在华国才好吃。” “坐稳了!我带你回家吃饺子去!!”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14) 当纪长泽带着乔纳开战斗机跑了的消息传到k国高层时, 高层足足愣了十几秒。 “你说什么?他们怎么跑的?” “战斗机,他们把战斗机开走了。” 高层:“” 他艰难的消化着下属的话:“你是说,那个华国人开着用于改造的实验机飞走了?” 下属补充:“是的, 还有乔纳, 也跟着一起走了。” “谁管乔纳该死的走没走!!快去拦人!!务必要把那个华人拦下来!不论死活!!!!” 纪长泽的能力有目共睹。 如果真的让他跑回了华国 他一愤怒,手就忍不住颤抖个不停, 电话都有些拿不住,只能咆哮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不能让纪长泽离开k国!!” “先生,我们也第一时间阻拦了, 甚至还动用了武器,可那架战斗机外壳用的全都是最高级的防弹材料,子弹打在上面根本打不下来。” “派出战斗机!立刻击毁它!!” “那架战斗机上了天空后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找不到它。” 高层愣住:“信号呢?它都飞起来了你们还探测不出高空信号吗?!!” 电话那头犹豫道:“那个华人好像已经完成了飞机的隐形功能,一旦飞到天上, 只要它故意隐藏, 我们根本无法探测到。” 高层:“” 他快要抓狂了:“不是说这个技术要五年才能达成吗?!!” 下属唯唯诺诺:“这个技术需要五年时间也是那个华人说的,他可能欺骗了我们” 高层:“”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 智商上线, 他开始思考:“战斗机飞行时长只有五六个小时,他肯定是飞不回华国的, 派人出去, 不管派多少人,用多少资源,都要把人给我找到!!!” 下属:“但是他已经把战斗机改装成了可以一次性飞十几个小时了” 高层:“???不是说五年好的, 好,好, 现在你来告诉我,他还做了什么?” 下属:“应该是,差不多,大概也许,全部设想都做完了” 高层:“” “立刻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以州为点,把能派出去的人全都派出去,一定要给我找到他们在哪里!!”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什么,询问道:“纪长泽和乔纳之前有飞行经验吗?” 这题下属回。 他自信答道:“完全没有,纪长泽之前倒是借着试飞的名义去看过飞行员飞行,还找了很多关于飞行的书籍。 先生您放心,就算是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想要成为战斗机飞行员都要进行长期的学习与演练,他不可能根据自学就平安开十几个小时飞机,开起来可能没问题,降落可能也没问题,但在空中可是需要航线的,而且还要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一般飞行员至少需要六年的飞行经验才能成为战斗机飞行员,那个华人就算是能开的起来,也绝对飞不长远!” 这个回答可以说是相当自信了。 但是也不能说他太把事情往好处想,但凡是对战斗机有点研究的都知道,开战斗机许多多么丰盛的经验。 纪长泽之前甚至一次普通飞机都没开过,他所获取的经验全都是根据试飞的飞行员和各种书籍。 也许他会开起来跟降落的步骤,但要飞回华国? 做什么美梦呢。 总算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高层松了口气:“好,既然他飞不出k国,立刻通知各州,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他就不相信一个人还能逃脱整个国家的搜寻! 事实证明,纪长泽他还真的能。 命令下达到各处,各个部门立刻紧急出动。 此刻已经到了晚上,原本安静的天空突然发出很多嗡嗡嗡的声响,各种亮光随机照射在地上。 警车带着警笛开在各个街道,朝着各种飞机有可能降落的地方而去,整个k国都陷入到了空前的紧张中。 不光是因为纪长泽跑了。 还因为他特么的是带着k国集全国之力,花费了大量金钱打造的全能型战斗机一起跑的! 那些技术一旦落入到了其他国家,对于k国来说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 还有纪长泽。 就算是飞机坠毁,只要他人活着,对于k国来说照旧是个大威胁。 毕竟这架战斗机是出自他的手。 他能改造第一辆,就能改造第二辆第三辆。 最高首长得知消息后,没有经过多久的犹豫就下达了死命令。 如果找到纪长泽后对方不愿意为k国效命,立刻就地击毙! 人才如果不能为他们所用,那就等于威胁,他们绝不会手软。 可惜,命令是下达了,就是死活找不到人。 一整个晚上k国都处于疯狂找人的状态中,陆地,天空,甚至是海洋,全都是四处搜寻的人。 他们这么大阵仗,华国调查组的组员自然不会不当一回事。 都十分严肃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摸不准k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连战斗机都派出来了。 “怎么样?有消息吗?” 出去打探消息的组员回来,剩下的组员们立刻围拢上来询问情况。 那个组员也是一脸恍恍惚惚红红火火:“说是有一架属于k国的新型战斗机被开走了。” 其他组员:“???” 这些字每个他们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什么叫战斗机被开走了?难不成还有人能偷战斗机啊??” “是这么说的没错,而且那战斗机里面还有各种新型技术,据说是全世界最强的战斗机来着” 其他人:“???” “不是,你确定你说的是战斗机,不是什么战斗机资料之类的吗?战斗机那么大,如果真的是最强的,还有什么新型技术,不是应该被好好看管着吗?” 他们听说过偷资料的,偷名单的,怎么战斗机都能偷了? “而且就算是战斗机被偷走了,那肯定要飞起来吧,那么大的目标,k国总不至于连把它打下来都做不到吧??”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也很懵,据说他们找了一晚上了,四处找就是找不到。” “先把消息传回去吧,这可是个大消息。” 几人商量一阵,把消息传了回去。 得到消息的华国领导们:“???” 坐上这个位置的领导们大多都有战场经验,年纪是大了,记性却好的很,他们可都记得战斗机有多大的。 “不是,这k国什么情况?怎么战斗机还能让人给偷走了,这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能把一架被k国重视,拥有新型技术的战斗机开走,k国找了一晚上还没找到,这肯定得是一个国家才能做得到的吧,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国家,居然能有这样的能力。” “是v国吧?他们跟k国不是一向有仇吗?而且很刚,这种事像是他们能做的出来的。” 一个领导下了判断:“不管是哪个国家,我们只要坐着看戏就好了,诶!只可惜我们没有这样的实力。” 一架战斗机死贵死贵的。 更别说这战斗机还有着最新型的技术了。 想想就眼馋。 当初华国发展不起来,其他国家也对华国进行技术封锁,要不是他们在战场上捡了两架战斗机回去,也不会那么快造出自己的战斗机。 就算是现在,战斗机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奢侈品”啊。 几人感叹一阵,就开始开会,试图找出是哪个国家这么刚。 而在他们开会的时候,纪长泽开着开着飞机站起来了。 本来就处于懵逼状态中的乔纳吓得差点没给他跪了。 “纪!纪!!你不要起来啊!我可不会开飞机!” 纪长泽走到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的袋子,掏出个包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 “放心,有自动驾驶功能,现在已经稳定了,我起来一会没事。” 乔纳:“???自动驾驶???飞机还能自动驾驶??” “以前是没有,这不现在就有了嘛。” 纪长泽是真的饿了,为了能有借口把路上吃的食物带上飞机,他可是连早饭都没吃。 一口气吃了三个包子,才算是填饱了肚子。 又把飞机里自己每次都要藏一点的水拿出来,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好了,过来帮我拆窃听器。” 乔纳整个人都懵逼了:“好,我找找在哪里。” “这,这,还有这,那边也有一个。” 纪长泽压根不用他找,直接把窃听器的位置都点了出来。 乔纳:“??你怎么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我本来就早就知道。” 纪长泽说:“之前被他们监视着,知道了也不能拆而已。” 他还很诧异的问乔纳:“难道你被软禁之后没有找周围的窃听器在哪里吗?” “难道掌控一切不是我们天才应该做的吗?” 乔纳:“” 对不起,我不配被称天才。 他虽然以前没有找窃听器的意识,但拆还是会拆的。 很快,就开始上手拆第一个窃听器。 纪长泽:“别浪费,拆的时候小心点别弄坏了,这玩意可不便宜,我要带回去给华国的。” 乔纳:“好的,我一定小心点。” 断断续续听到他们对话的监听组:“” 他们找了一整晚都没按照设想中那样找到被迫降落的战斗机,对方倒是开的顺顺利利,貌似还弄出了个什么自动驾驶。 他们不会真的要开回华国去了吧?? 这要是真的 这个华人花他们的钱,开他们的战斗机,还顺便带走一个他国人才。 现在居然连窃听器都要刮羊毛?? 华国 领导们得到了最新消息。 据说,那架战斗机上的新型技术正在研究中,研究员在进入飞机内部,照常工作的时候,突然开着飞机跑了。 该飞机因为各种新型技术加身,跑得快会隐身,防御能力强还能攻击,上了天就没影了。 k国追了一晚上,硬是没追到。 因为出动抓捕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件事根本堵不住。 现在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们各种报道,说什么的都有。 研究员在研究战斗机的时候连人带机一起跑路。 这件事传出去,一向自诩世界第一强国的k国脸可真是丢大了。 华国领导们看的十分幸灾乐祸。 纷纷交流一下心中感想: “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哈哈哈哈真是敢出手啊。” “居然是研究员趁着工作的时候直接把战斗机开走,哈哈哈哈哈哈这简直跟瞎编出来的一样。” 难得能看k国的笑话,大家都很放松。 主要是佩服策划这件事的国家。 他们简直恨不得是自己国家策划的这档子事。 这要是真的能开个战斗机回来,那简直是今年最美的事了。 至于得罪k国什么的。 说的好像现在k国和他们关系就很好一样。 之前要不是纪长泽同志传消息回来。 k国对他们的部署绝对能让华国吃个大亏。 如今k国倒霉,他们简直恨不得拍掌庆贺。 正其乐融融的分析着到底是哪个国家这么替道呢,k国那边满怀怒意的联系华国了。 他们要求华国立刻归还他们的新型战斗机。 以及,那个敢开着他们k国战斗机跑回华国的研究员也要交出来,立刻押送回k国,任由k国处置。 各位华国领导们:“???” “不好意思,您说什么?” “战斗机!还有研究员!立刻还给我们!” 华国领导们:“” 反复沟通几次,他们才确定k国表达的具体意思。 那位传说中开着战斗机跑了的研究员,是朝着华国跑的。 卧槽?!! 领导们惊呆了。 天底下还能有这么好的事?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15) 第297章 然后, 他们得知那名开着战斗机跑了的研究员叫纪长泽。 对,就是他们心心念念要从k国解救回来的年轻同志纪长泽。 此刻,大家长们真真切切有点懵了。 纪长泽同志之前的确是说有把握能自己回国。 但他们以为的那个“把握”是偷渡或者冒充其他身份回去, 认为他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 万一被抓到,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折磨。 谁知道纪长泽说要回国的意思是。 开战斗机回来。 关键, 他还成功了。 国家这边还想着要怎么万无一失的把人救回来呢。 需要被拯救的纪长泽同志就自己飞回来了。 他不光自己飞,还带了一架战斗机。 他不光只带了战斗机,还顺带把b国的乔纳先生也带回来了。 领导们立刻表示“啊?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知道耶, 我们这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啊”,“你们不会是自家的战斗机丢了所以甩锅吧?我们华国可什么都没干呢”。 k国:无耻!你们以为装作不知道就能当做无事发生吗? 华国: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们研究什么战斗机我们都不知道啊。 两方开始扯皮。 说实在的, 这些的的确确都是实话。 他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正好好吃着瓜呢。 谁知道吃着吃着,发现整个瓜田都被同胞搬来了。 但既然一个小同志都能把戏台子架起来, 他们这些老同志自然也不会在后面扯后腿。 无论k国怎么质问威胁。 华国这边四两拨千斤, 开始各种打太极。 一问就是“不知道啊”“我们没收到消息”“不是我们干的”。 现在已经不再是k国想打他们就打他们的猖獗时期了。 要真打起舆论战来,他们可不会认输。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能把战斗机开回来了,他们怎么也要把后续解决清楚的。 之前在k国也就算了。 总不能小同志回了自己家, 还要去应对外面的豺狼虎豹吧。 这种时候, 还是要大人上的。 大家长们态度一致。 等到挂了电话,立刻开始开会。 “快把天空让出道来, 停止所有国内上空飞行, 给纪长泽同志一个飞行空间。” 虽然k国咬死了他们就是派了纪长泽去特地偷战斗机。 但是大家长们谁不知道这个小同志啊。 他哪里开过飞机啊。 坐都很少。 还有乔纳。 虽然华国对这个曾经很出名的天才不是很熟悉。 但对方的公开资料里可没说会开飞机。 不管这两个人是谁在开,都不算稳妥。 k国这么气急败坏,纪长泽那边飞行的应该还是比较顺利的, 但到底不是专业飞行员,他们还是要尽量多帮忙的。 “有个问题, 如果纪长泽同志真的把飞机开回来了,那他停在哪里?” 一般飞机降落的时候都会跟底下联系,确定降落时间跟降落地点,机场的人会清出一个降落位置来,还有跑道之类的缓冲。 但纪长泽是直接开着战斗机就跑了。 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联系上华国。 说起这个,还要多谢乐于助人的k国,要不是他们告诉了华国开着战斗机跑路的研究院是华国人纪长泽,看到陌生的战斗机出现在自家航空领域,他们说不定还要交个火。 现在好了,知道是自己人了。 不光省略了认人的过程,还可以帮忙清一下航空路线。 但问题是。 乔纳不是华国人,肯定对华国的路线不是很熟。 纪长泽呢,以前是半点开飞机的经验都没有。 他们能停的最有可能的位置,就是机场了。 “对,我也认为最大的可能是机场,纪长泽同志以前去过的机场都有哪些,告诉他们准备好。” “k国到华国的飞行时间大概是十一个小时左右,快的话十个小时应该可以到,他们是趁着工作的时候开的飞机,十个小时没吃没喝一定很饿,吃喝也要准备好。 最重要的,救援工作要准备着。” 虽然对自家孩子不光自己跑回来不说还带了一架战斗机十分惊喜。 但他们也不会盲目乐观。 纪长泽跟乔纳从前从没有过开战斗机的经验,能飞起来不代表就能真的一路平安的飞到华国还落地。 假设他们能飞到华国,落地的时候如果没有落好,照样可能造成伤害。 各路工作都开始紧急调配准备。 现在还不知道纪长泽会选择在哪里落地,只能各个城市都做好准备,尤其是华国离美国最近的城市,还有纪长泽的家乡。 因为他曾经在首都机场坐过飞机,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首都机场落地,那边也准备的最充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k国来说,纪长泽是下午出发,一直到天黑都没找到。 但在华国时间,却是早上出发,一直飞了一整个白天。 但无论是晚上还是早上,人没到之前,就难不了提心吊胆,生怕中途出什么意外。 不光是行动上的意外,还有心理上。 万一两个人在飞机上因为太过恐惧或者紧张出什么事呢? 对,心理医生也要准备好。 在华国各种准备的时候,正在天上飞着的纪长泽心态倒是还好。 至少比起旁边已经在祈求漫天神佛保佑的乔纳来说,他完全称得上淡定。 “纪,我们真的可以平安到达华国吗?” 乔纳是真的担心。 就算是他知道纪长泽有多么妖孽 但是科研上面的天赋,跟直接开战斗机还是不一样的吧。 开飞机本来就需要经验,开战斗机就更别提了。 纪长泽第一次开,就要开十几个小时,去往另一半球的华国,乔纳没有吓到流泪已经算的上是对对方的信任了。 “平安到达肯定是能平安到达的,就是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年夜饭。” 纪长泽低头看了看手表。 “嗯,到华国境内了,我来联系一下,我用的卫星信号,应该可以联系到,不过也有可能联系不到。” 乔纳一听可以联系上华国,立刻来了精神,眼巴巴的看着纪长泽操作完了神情凝重,也跟着紧张起来。 “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纪长泽摸着肚子,表情严肃,语气沉重: “按照华国时间来算,现在应该是下午四点,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不知道他们吃的什么,啊,我好饿。” 他说着,又啃了一口包子,顺带递给了乔纳一个。 “吃吧,虽然说有自动驾驶,但我们最好还是不要睡觉比较好,也好,就当做是调时差了。” “不知道晚上有没有铁锅炖大鹅,我觉得我可以吃二十个饺子,然后再吃一顿铁锅炖大鹅,乔纳,你喜欢吃大鹅吗?” 乔纳:“” 他们现在开着自己改造的战斗机,飞行在两万米的高空中,机内只有两个从前从没有开过任何飞机的活人。 结果纪长泽却在想着晚上吃什么。 也许是震惊的太多了,他居然奇迹般地没有那么焦虑,接过包子啃了一口。 “纪,你说华国愿意送我回家吗? 或者,不要他们送,我自己买票回去,再或者,你们可以传消息给我的国家,他们肯定愿意用东西换我回去的。” 这点自信,乔纳还是有的。 如果不是困住他的国家是k国,而他又无法联系外界,他的国家肯定早就把他救回去了。 “华国不会禁锢任何一个没有犯法的人,你想回去就自己回去吧,如果怕不安全被k国截住,也可以联系你的国家让他们来接你。” 纪长泽回答完,又来了一句:“你说他们会在饺子里放香油吗?” 乔纳想了想:“放什么都行,就是别放香菜,我不喜欢吃香菜。” 地下。 时刻监测着航空情况的华国惊喜的发现,他们居然真的收到了信号。 “快!!快接通!!” 两个没有飞行经验的人开着战斗机在天上飞行了十个小时,年龄还都那么年轻,怕是早就紧张坏了。 他们努力稳住情绪,准备好了如何安抚对方。 总之,先把人安抚住,引导着他们平安落地。 只要人没事,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接通后,在众人秉着呼吸准备迎接那边的焦急求救时,听到了那边传来的k国语。 k国目前实力强大,能坐在这个位置的华国人自然也都对k语有所涉。 他们仔细一听 是个年轻温和的声音,应该是纪长泽小同志,他正在说: “一般饺子里都不会放香菜吧,说起来,羊肉汤里放香菜的话特别好喝。” 紧张呼吸的华国大家长们:“???” 什么?? 什么香菜?? 接着,是另一个声音: “不,我不喜欢香菜,什么汤我都不想放香菜。”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香菜的问题。” “不,就是香菜的问题。” “我就觉得香菜好吃。” “香菜实在是太魔鬼了,它不该存在!” “你再这么针对香菜,等我回去了,让我奶奶给你炖一锅香菜汤。” 那个陌生声音沉默了几秒,有些委屈的回应:“好吧,你把我从k国带出来,我听你的。” 以为要见到两个因为在高空飞行,紧张到瑟瑟发抖的小同志,结果听了满耳朵香菜好吃还是不好吃的大家长们:“” 这个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16) 听了纪长泽跟乔纳就着“香菜好吃还是不好吃”这个话题快速转变为不知道年夜饭有没有猪肉大葱味的饺子。 大家长们:“” 他们努力给自己洗脑。 可以理解。 都是年轻人。 虽然他们刚刚把k国搅得天翻地覆, 直接开着最新型的战斗机一路飞了十个小时飞到华国,硬是没让k国追到,让整个华国都一边兴奋庆贺, 一边各个部门随时准备好了迎接。 但是这个时候两人满心满眼都是“晚上吃什么”“饺子要吃几个”“蘸醋好吃还是做蘸料好吃”, 也算的上是正常吧? 他们试图联系正在讨论谁最能吃饺子的纪长泽跟乔纳。 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地下可以听到他们说话, 战斗机上却听不到华国给予的回复。 “怎么回事?联络系统出故障了?” 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检查:“不是我们这边出的问题,应该是那边根本没接我们的信号。” 他们为了能和纪长泽同志联系上,此刻清空了航空领域, 无差别接受信号,但战斗机那边可没这个功能。 听到这个回答,大家长们点点头, 倒是也不意外。 毕竟是k国的战斗机,要是能对接上华国地面的信号, 那才叫奇怪。 能够单方面联系已经算的上是意外之喜了。 “他们现在已经进入华国领域了, 怎么样,还没找到吗?” “没有,除非战斗机落地, 不然根据它的隐形功能, 我们可能根本找不到。” 战斗机在k国的时候隐形的确是个大好事,k国压根看不到它, 自然也别提打下来了。 但到了华国, 这个隐形功能就让大家长们有点甜蜜的烦恼了。 隐形功能的确是好。 但是隐的太好了,我们怎么接自家孩子落地啊。 没办法,只能吩咐道: “仔细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一旦提起即将降落的地点,立刻腾出地方了, 务必保证纪长泽同志安全落地。” 毕竟是新手上路,能开过来已经很不错了,谁也不指望对方真的能安安稳稳的落地。 因为担心最后一步出岔子,大家长们吩咐完了,自己也坐在旁边认真听着。 k语不好的也听不懂,但他们也不走,就坐在一边等,纪长泽跟乔纳一对话,就问老战友:“怎么样?他们说什么呢?” 英语好的斯老爷爷:“在说吃完猪肉韭菜味的饺子不能吃牛肉,不然韭菜跟牛肉一起吃会上火。” 不会k语浑身充满行伍霸气的老爷爷:“哦!原来还有这个讲究,我还挺喜欢吃韭菜猪肉馅饺子的,还好我不爱吃牛肉。” 斯老爷爷:“” 现在的关注点是这个吗? 他都在这边听了一耳朵年夜饭大全了,纪长泽连怎么能吃到包硬币的饺子都跟乔纳说了,怎么还是没说到在哪里降落。 “还是没找到吗?” “没有,不管是探测还是肉眼,都看不到。” 光是这么干等着也不行啊,纪长泽同志看样子心态倒是不错,但问题是,战斗机落地步骤,跟飞行过程,还有飞行过程完全不一样啊。 “纪长泽同志不是有个启蒙老师吗?就是那位方鹤同志。” 能够在传达密语时想到方鹤,想也知道纪长泽有多么信任这个老师。 “看看能不能将那位同志请过来,询问一下他知不知道纪长泽同志可能会选择在哪里落地。” 方鹤几乎是看着纪长泽长大的,可以说对方的很多思想和知识都是来源于这个老师。 也许他能知道纪长泽想要在哪里落地。 方鹤正在吃学校的年饭。 自从知道自己的学生没有叛国后,他称得上是容光焕发,内心一直积累的郁气一扫而空,同事们甚至以为他是不是找了个对象,打趣他现在红光满面,一看就是有好事。 方鹤被打趣了也不恼,只是笑。 这顿饭水平挺高,是直接在酒楼里聚的餐。 校长笑着站起来举杯:“诸位这一年都辛苦了,别的话我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老师们难得放松,也都笑着举杯。 辛苦是真的辛苦。 他们这些老师平时又要教导学生又要备课,还要负责出试卷,因为小学学生年纪小,有时候还要兼职半个保姆。 如今整个华国都在轰轰烈烈搞生产,人人都在争取进步。 许多孩子的家长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小孩子自然没人看管。 本来年关将近,学校应该早早放假了,但因为小孩回去了也没人照顾,学校还是开了几个假期班,一些没时间照顾孩子的家长就把孩子放在学校里。 学生放了学自然就要自己回去,以前不管一年级还是二年级,全都是自己背着妈妈缝的小书包走回家。 结果前阵子出了个人贩子拐卖小孩的新闻,老师们不放心,开了会之后索性决定规划小孩放学路线,每天由一名老师去送孩子们回家。 华国汽车都很少,就算是一个家庭里有自行车也大多是家长骑着去上班,选择学校时也不会选太远,一路走下来,两个半小时肯定是能把所有孩子送回家的。 但这也足够辛苦了。 如今终于有了假期,老师们都很放松,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还有人来找方鹤碰杯,大多都是感谢他帮忙代班的。 学校里老师大多都已经成家,有时候难免会遇到一些不得不去处理的事,唯有方鹤,孑身一人,没什么牵挂,也没什么琐事。 同事们找他代班,他大多都答应的痛快,哪怕他一向不怎么和人来往,在同事之间的口碑也因此一直不错。 只是没人知晓,他从前近乎是自虐的去照顾着孩子们,不光是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是想要赎罪。 教出个那样的学生,方鹤觉得自己是有罪的。 谁能料到呢,竟然峰回路转。 因为心底一直压着的心结一扫而空,一向喜欢沉默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方鹤对敬酒来者不拒,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下来过,直看的人笑他绝对有情况。 被敬了几次酒,方鹤就醉了。 他酒量是真的不行,倒不至于吐,就是整个人晕乎乎的想睡觉。 正揉了揉眉心,打算吃些菜压一压,就听见旁边的几位老师谈论起了k国新闻。 作为世界第一强国,之前又几次对华国进行了不当行为,还正在跟其他国家打仗的k国偶尔会成为老师们聊天时的谈论话题。 “我姑姑不是在k国工作吗?今年打电话回来拜年的时候说,k国出事了,他们在研究最新型战斗机的时候,战斗机被研究员开着跑了,追了一晚上,闹得是沸沸扬扬,新闻都在报道这个。” “啊?开着跑了?那研究员干什么把飞机开跑?” “还能干什么,据说是开着一路出了k国,应该是打算开回自己国家。” “那个研究员不是k国人啊?” “他要是k国人,他把自己国家的战斗机开跑干什么?我估计是什么间谍吧。” “反正最近都不太平,这不是除夕夜吗?结果我看到很多地方都出动了公安同志,尤其是机场周围,救护车消防车都在,但是也没听说里面出什么事了啊。” “反正我们再不太平,估计现在也没k国不太平。” k国几次觊觎华国,冒犯华国边境,但凡是喜欢关注国家大事的老师都不喜欢这个毫不掩饰野心的国家。 你要当老大你就当,你去强大自己啊。 结果你当老大的方式就是去打压别的国家,好让自己一直维持强大。 那这事就很恶心人了。 如今k国闹出个这么大的笑话,老师们都很喜闻乐见。 “开着战斗机跑了,这也太玄乎了吧,要不是你说新闻写了,我都不信。” “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这叫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个纪长泽不也是吗?之前还天天在报纸上面发新闻,这一个多月都没信了。 我看他是惹恼了k国佬,被人家给枪毙了,活该!” 本来也是口嗨一下,结果刚骂了一句,旁边的方鹤就猛地站了起来。 他脸因为喝了酒而微红,皱着眉,一脸的愤怒:“你别这么说他!” 突然被这么呵斥的老师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我说谁了?” “纪长泽,你别那样说他。” 老师懵了一秒,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了: “你凭什么不让我说??他可是汉奸,叛国贼!这样的人,华国人人人得而诛之,你帮他说话干什么?” “你懂什么!” 方鹤大脑里嘈杂的声音很多,扰的他无法好好思考。 但本能让他像是护崽一样的护着自己的学生:“你不要诅咒他,他肯定能平安回来的!” “平安?他个叛国贼凭什么平安?国家花大价钱把他送出去,结果呢?他被k国腐朽了!! 天天在报纸上骂自己的祖国去讨好k国!这样的人,如果他能早死,我愿意折寿十年!!” “最好他是死无全尸,那才解气!” “你放屁!!” 方老师第一次骂了脏话,气的脸发白,扑上去就要打人。 其他老师见状赶忙阻拦;“别别别,别动手啊!” “大过年的,方老师,方老师你先醒醒酒!” 那个老师也不肯服输,捏着拳头就往前冲:“方鹤你才放屁!你居然为这种小人说话!我真是看错你了!” “他才不是小人!他是好人!” “好人?一个叛国贼,他算的上什么好人?!” “长泽不是叛国贼!!他不是!” “你说他不是就不是了?你们别拦着我,我为什么要冷静,我没错!” 眼见两人急扯白脸的都很激动,老师们只能分成两边拦人,一边拦一边劝。 “好了好了,都少说点,陆老师你别跟方老师计较,他喝多了。” “陆老师你也是,少说两句吧,都坐下坐下,大过年的,折腾什么,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他给卖国贼说好话,还指望我跟他好好说呢,方鹤,我之前可是没少跟别人说你好话,你今天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你把话说清楚,他纪长泽,怎么就不是叛国贼了?!” 方鹤脑子里懵懵的,老师们见他好像没刚才那样激动了,这才都松开了手。 一松手,这个四十不到就满头灰白的老师就自己蹲到了地上,脸埋在身前,小声的辩解着: “他不是,长泽不是,我学生不能是叛国贼,他不是,你不要诅咒他,你不能这样,万一,万一他真的回不来呢” 其他老师面面相觑。 校长与方鹤熟,倒是知道他的心结。 他走过去拍拍方鹤肩膀:“好了,方老师喝醉了,说胡话呢。” 说着,他把方鹤扶起来:“看你喝的,走走走,去洗把脸。” 被带着出去用冷水洗了一下脸,方鹤的脑子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想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他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校长,对不起,好好的年饭,被我闹成这样。” 校长叹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明明是纪长泽的错,可方鹤却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自虐一样的惩罚自己。 “你说你,何苦来哉呢,这才多长时间,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好不容易好一点了,又因为他诶,算了,不说你了。” “就是你得去跟人家老陆道个歉,好端端的被你这么一通怼,闹得怪不好看的。” 方鹤表示明白。 他要是脑子清醒的状态下,刚刚肯定不会那么做的。 陆老师虽然在诅咒他的学生,可对方不知道内情。 他诅咒针对的不是纪长泽这个人,而是一个叛国者。 纪长泽是被迫留在华国这件事目前还是秘密,方鹤签了保密协议,深知在他没回国之前,这件事一旦暴露,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小命还在k国手里捏着的纪长泽。 只是,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为他的学生委屈。 明明他是个爱国爱党的人,为了华国忍辱负重,被软禁在k国,还想方设法的传递重要资料回来。 长泽他已经竭尽全力的想要帮助祖国了。 可被他保护着的人,却在谩骂他。 之前方鹤还能保持理智,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住,不然就是害了身处异国他乡的学生。 如果他偷偷传递消息回国的这件事暴露出来,长泽绝对无法再继续平安。 但刚刚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因为今天是除夕夜。 本该是华国人一家团聚的时候啊。 长泽却在异国他乡,遭受着迫害与威胁,还要被自己的同胞诅咒辱骂。 脑子一热,就 他收敛好情绪:“是我不对,我会好好跟陆老师道歉的。” 哪怕刚刚两人有了冲突,方鹤也要承认,陆老师并没有错。 方鹤进屋子的时候,陆老师正在被其他同事劝说。 见到他进来,陆老师还是脸色难看,倒是也没冲动说什么。 “对不住陆老师,刚刚是我的错,喝多了,说话不过脑子,是我不对。”方鹤也没犹豫,直接走到陆老师面前认真道歉。 见他这么诚恳,不像是敷衍,陆老师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点,顺着台阶下来:“没事,我也喝的有点上头。” 方鹤怕自己刚刚的行为暴露了学生,解释道: “纪长泽是我学生,喝多了就只记得他是我学生了,刚刚听见你说他,就没忍住,以后我会注意的,今天真是对不住。” 听到他这么说,陆老师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没事,大家都是同事嘛。” 两人重归于好,周围的老师们也都跟着松了口气。 “好了好了,喝多了就这样,来来来接着吃。” “校长,坐下吃啊,你放心我不灌你酒。”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岔开了关于“纪长泽是方鹤学生”这个话题。 只是时不时的,还会偷看一眼方鹤。 真没想到,那个纪长泽,居然是方老师的学生。 这么爱国正义的方老师,居然也会为了叛国的学生说话。 正努力把气氛炒热呢,公安就来了。 谁也不知道纪长泽什么时候降落,事态紧急,方鹤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打电话去学校,听说他们在吃年饭,他们立刻赶来了。 快速找到房号后,看到正坐在椅子上安静吃菜的方鹤,两名公安同志松了口气,连忙敲了敲敞开的房间门。 “方老师,麻烦来一下。” 屋内正有一搭没一搭一边吃菜,一边想着长泽都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事的方鹤听到有人叫自己,一扭头看到两名公安同志身上的制服,立刻紧张的站了起来。 难道是长泽那边出事了? 他急切之下也顾不得别的,直接走了过去:“怎么了?” “真是不好意思,有一点事要麻烦你,你看能不能跟我们去看看?” 在人家吃年饭的时候过来把人叫走,公安同志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可事态紧急,也只能硬着头皮喊人了。 方鹤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公安同志找他,只能是因为纪长泽了。 事关自己的学生,方鹤哪里还顾得上吃什么年饭。 他立刻答应下来:“没问题,我现在就能过去。” 说着,方鹤转身去拿椅子上的外套,一边快速穿衣服一边说: “对不住大家,我这边有点事要先走,真是对不起,你们接着吃,我得先走了。” 他也着急自己太慢帮不上忙,穿衣服往外走一起进行,也就十几秒钟吧,人就跟着公安同志走了。 屋内的老师们一脸懵逼。 “公安同志找方老师干嘛?” 客客气气的,不像是抓人啊。 “刚刚说要找方老师帮忙,方老师能帮公安同志什么忙啊?” 有个老师突然来了一句:“是不是因为纪长泽?他不是方老师的学生吗?” 说起纪长泽,气氛停滞几秒。 陆老师皱着眉。 他对方鹤一向推崇,甚至是崇拜着对方的满身才学,方鹤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其他老师如果有事要问他,他肯定会帮忙,而且还都能答上来。 对陆老师来说,方鹤就是他的半个榜样。 这才在方鹤刚刚帮纪长泽说话的时候反应那么大,差不多等同于房子塌了。 只是现在冷静下来了,他也有点缓过劲来了。 方老师那么板正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叛国的学生,还帮他说话? 再加上刚刚公安来找方老师时他的反应 陆老师默默吃了口羊肉,总觉得,他好像是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方鹤还不知道的自己的小大?迷弟发现了不对劲,他抹了把脸,一上车就焦急问是不是自家学生出了事。 他是不是在国外被欺负了。 是不是传递消息被发现了。 亦或者,是遇到了更加可怕的事? 方鹤脑补了一大通,还没得到答案呢,就自己先把自己吓得不轻。 然后公安同志说:“纪长泽同志开着k国的战斗机回来了。” 方鹤:“” 他脑子空白一秒。 “开、开什么???” “战斗机,k国的,现在已经到达华国了。” 方鹤:“” “你等等,我有点懵,让我缓缓。” 他伸出手,做出个稍等的手势。 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说,长泽开着k国的战斗机,回了华国,就现在?” 公安同志点头:“对,是这样没错。” 方鹤:“等等,我再吸一口气。” 他再次深深呼吸后,努力平静下来:“那、那他现在在哪?是不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 公安同志简单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方鹤脸上表情更加空白。 除夕夜,他正吃着年饭,公安同志来找他,跟他说他的学生开着k国的战斗机跑回了国。 而这还不是最刺激的消息。 最刺激的是,现在人还在天上呢。 “长泽会停在哪里?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一次飞机都没坐过,应该没教过他这个啊。” 公安同志表示:“你不用着急,只是说看看能不能想出个可能的地方。” “可能的地方” 方鹤一时半会的,还真想不出来。 一直等到了地方,他都没有个头绪。 接方鹤来的时间里,纪长泽跟乔纳的话题已经从华国美食大全直接进化到争先喊饿了。 “好饿,啊,我的胃告诉我,它已经快撑不住了。” “再撑撑,快到了。” 纪长泽深觉他还是不够大胆。 带的包子还是不够多。 两个成年人吃了两顿就没了,低头看看手表,算了一下时间,他咂咂嘴:“这次是真到饭点了。” 乔纳其实也不是真的受不住这点饿,之前被k国软禁的时候,他什么苦头没吃过啊。 但也许是最近吃好喝好人又娇气了,也许是因为两人刚刚一直在谈论华国美食。 此刻越来越饿,恨不得现在就吃上饺子。 偏偏纪长泽他还在旁边念叨:“我们家饺子一直做的种类多,猪肉韭菜,猪肉大葱,猪肉白菜,韭菜鸡蛋,鸡肉香菇,我奶奶还会特地买来虾仁做虾仁饺子。 诶,乔纳,你吃过虾仁饺子吗?” 乔纳捂住肚子:“你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我真的恨不得啃椅子了。” “别啃啊,椅子多贵啊,你啃衣服吧,这椅子可值不少钱呢。” 乔纳:“” 他奄奄一息的强撑着起来,趴在窗边望向外面,感慨到:“真是美丽。” “华国本来就很美丽。” 乔纳盯着底下,咽了口口水:“那个城市,长的真像一个大鸡腿。” 纪长泽一听,也站起来往外看:“是诶,真的像是个大鸡腿,而且还是肉很多的那种。” 于是俩人开始热烈讨论鸡腿要怎么做才好吃。 方鹤脑补了一路自家学生绝地反击,于一众k国人的包围中突出重围,惊险开战斗机,好不容易回到祖国,又遇到了“战斗机降落可能出现问题”危机等惊险刺激剧情。 结果到了后,他听了一耳朵鸡腿的各种做法。 方鹤:“” 他很快愤怒起来:“长泽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宝贝,从来没挨过饿,现在居然饿成这样,肯定是在k国吃苦了!” 看把孩子饿的,开个战斗机都没忘记吃的。 其他人一想也是。 什么样的人会一直心心念念吃的呢? 那当然是吃不到吃不饱,才一直想着吃啊。 顿时,一个个都义愤填膺起来。 “k国能干出强制他国人才留下来为他们卖命的事,对着纪长泽同志不好也很正常。” “还好意思让我们把纪长泽同志送回去,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大家也没只顾着生气忘了正事。 虽然纪长泽跟乔纳没说出具体信息,但“从天空看像是个大鸡腿的城市”也是个关键点嘛。 很快,这个城市就被排查出来了。 “h市符合特征,看来他们已经深入进来了,再往前就是纪长泽同志的家乡了,也许他会选择在那落下。” “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预留了绝对的停机空间,救护车和消防车也都在待命。” 暂时确定了纪长泽会在家乡下落,大家长们都松了口气。 知道地方就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只是机场那边迟迟没有消息。 别说战斗机了,连只鸟都没看见。 飞机上,快要降落了,纪长泽也不再逗乔纳,坐在驾驶座上,认真开始开飞机。 乔纳坐在后面,还没说话,就被纪长泽赶到更后面去了。 “你别坐在那,那是操纵武器的地方,你要是不小心按到哪,让地下以为我们是来攻击的,那就惨了。” 他还很自豪:“华国可不像是外面传言的那么落后,我们也有自己的航空管制,我们开的这要不是隐形战斗机,肯定一进境内就被发现警告了。” 乔纳一听,不敢妄动了。 他好不容易被带到华国,眼看着就要平安落地了,可不想功亏一篑。 “你想好在哪停下没?” 乔纳这话一问,守在底下的大家长们顿时都精神起来。 好家伙,都在华国境内开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总算是开始讨论停在哪里这个问题了。 “当然。” 纪长泽目不斜视,他早就计划好了: “这个点是在其他国家的华国人回国过年的时间,绝对不能停在机场,不然一个操作不好就是事故。” 飞机这玩意可不像是汽车,开起来快,停下来踩刹车就行。 不管是起飞还是降落,都要滑行,不然机毁人亡也不是说着玩的。 哪怕纪长泽为了以最快速度跑掉降低了滑行时间,也不可能真的从天上直勾勾落下。 这又不是直升机。 本来以为他们是打算停在纪长泽家乡机场的大家长们:“” 没关系啊! 你尽管停在机场啊! 我们都给你准备好了!保证只有你这么一架飞机降落! 可惜,他们说的话纪长泽那边是听不到的。 乔纳一听就紧张了:“那怎么办?没有跑道会出事的。” 纪长泽:“放心,我要是没有准备,会带你跑吗?” “你就坐稳了吧,马上到,这个点,刚刚好赶上吃年饭。” 一边说,他看准了方向,开始往下飞。 失重的感觉让乔纳抓紧了座椅。 跟着第一次开战斗机的纪长泽一起从k国跑路到华国,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刺激的事了。 他实在是不敢打扰纪长泽,怕出个什么岔子大家一起玩完,干巴巴道:“那你慢慢开,别着急,其实年饭晚一点吃也没什么的。” 只要能平安落地,三天不吃饭他都愿意。 “放心,四十五分钟内,保证你吃的上年饭。” 地下已经忙碌起来了,纪长泽家乡的地图被拿了过来,大家开始紧急猜测对方会选择停在哪里。 “四十五分钟,算上降落的时间,绝对就在这个城市。” “快找找,还有哪个地方符合飞机落地条件的。” 时间紧张,大家都有些急切,每一秒都不想浪费。 坐在一边的方鹤表情沉思。 接着突然眼睛一亮,张张嘴,又犹豫的停下。 一位斯斯的老爷爷问他:“方鹤同志,你想到什么了?我看你好像想说什么。” 方鹤点头:“我是想到了一点,但不知道对不对。” “长泽刚刚不是说四十五分钟内降落,而是四十五分钟内吃到年饭,但是你们刚才又说,从这个城市降落,四十五分钟刚好差不多。” “如果降落就需要四十五分钟,那他怎么才能在这个时间内吃上年饭?” 大家长们一想也是啊。 “年饭怎么也要做吧?做饭的时间就挺多了。” “我看纪长泽同志话里的意思,是笃定四十五分钟后就能立刻吃到年饭,但是他一个多月前就跟国内失去联系了,不可能来之前还通知人准备好年饭。” “可能只是随口一说,资料给我,我要再看看。”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快要到了纪长泽说的降落时间,可他们却还是没什么头绪。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众人逐渐从焦躁变成了尽人事听天命的平静,能做的都做了,只能希望战斗机能平安落地吧。 倒是方鹤想到什么,突然站了起来。 “小刘村!” “长泽他是想停在小刘村!!” 大家长们:“小刘村?纪长泽同志的家?” 方鹤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是正确的,连忙站起来,拿起一边的纸笔开始画: “三年前小刘村通了马路,直接从中间建立,村子里的人家住在马路两边用石头垒起的高处,马路除了本身宽度,还预留出了很长的空间。” 他又画出一条直线:“从村口到村尾,马路都是笔直的,长泽家就在村尾,这个点是吃饭的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吃年饭,除非有事,不然不会出来走动。” 接着在直线最末端画了个圈,用笔从线头一路走到末端圈内:“马路上没人,又是直线,对于飞机来说,已经达成降落条件了吧?” 一个工作人员问他:“方老师,你知道这条马路大概长度吗?” 方鹤想了想:“大概两千米左右吧,走路要走半个小时。” “两千米的话的确是达到了飞机降落条件,如果从村口开始进马路,正好能停在村尾。” 众人看着落在直线末端圈中的笔尖,集体沉默。 几秒后,才有人开口:“所以,纪长泽同志这是打算直接飞到家门口?” 那的确是能吃的上年饭。 正好是吃年饭时间,他一降落,可不就能吃到了吗? 虽然很合理。 但这么上下一联系,就显得好像纪长泽同志千里迢迢冒着风险从k国开战斗机回来,就是为了赶上除夕夜吃年饭一样。 “八成就是小刘村了!快!安排人,这就过去接人,村子那边也要沟通好,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打电话去问问那边情况。” 一时间成为整个华国焦点的小刘村里。 本来大家正平静的吃着年饭呢。 纪家倒是也在吃年饭,只是都没说话,心肝宝贝一样养大的孩子成了叛国贼,如今这个本该一家团圆的日子里,对方却在k国。 纪母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看着桌上的菜,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不知道长泽吃了没有” “想他什么?!他饿死最好!” 最疼爱这个孙儿的纪奶奶沉着脸凶儿媳妇,在这么特殊的时刻,却也忍不住眼尾发红。 自己的亲孙儿,当成宝贝一样养大的,怎么可能不想念。 可再怎么想念,在面对对方的白眼狼行为时,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 “国家培养他,他呢?跑去k国说的那是什么?我们华国哪点对不起他了??他爷爷可是烈士!他对的起他爷爷,对得起我们,对得起国家吗?!” “你还想着他?他可是一次电话都没打回来过。” 纪母眼泪掉的更厉害,纪父沉默着低头,家中长女纪长荷红了眼眶,默默吃饭。 明明是除夕夜这样的大日子,家中却寂静清冷的可怕。 全家都知道。 他们心心念念,小心呵护的孩子,已经完全抛弃了这个家了。 纪奶奶深吸一口气,将眼泪压下去:“吃!都给我好好吃!你们再怎么哭丧着脸,那个王八羔子也不会回来的。” ――轰隆隆!! 外面突然传来巨大声响,全家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什么声??” “不会是k国打来了吧??” 在这样的声音下,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全家人也顾不上伤心了,赶紧跑出去,在已经有点暗下的天色中,去看到底怎么回事。 周围邻居也都吃到一半跑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地震了??” “没有吧,不像啊。” “从前面传来的。” 村子里越来越多的人放下年夜饭站在家门口往外看。 伴随着讨论声,发出声响的罪魁祸首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是一架飞机。 村人们:“” “我的娘啊。” “这什么???飞机啊??” 战斗机后面,还跟了快速出动的警车。 时间紧急,公安同志们开着全城唯二的警车,后面还跟了一大批穿着制服的人快步跑来。 一路过来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堪称名场面。 村人不知道内情,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架飞机远远从马路上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堆政府部门的同志。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笔直滑行,最终停在了纪家边上。 警车哇呜哇呜的响,救护车滴嘟滴嘟的跟在后面,一片热闹中,全村人满脸空白的看着这架巨大的飞机里蹦出来一个人。 “奶!爸!妈!姐!我回来啦!” 纪长泽站在战斗机舱门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张开双臂拉伸了一下,在全村的茫然脸下,对手里还捧着饭碗的纪奶奶道: “奶!有饭没?饿了。” “想吃铁锅炖大鹅。”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17) 第299章 纪奶奶端着碗, 硬是懵的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被紧急调配来的直升机还在上面嗡嗡嗡的飞。 因为现在天色已经开始暗下,它紧急开来就是为了给纪长泽照前面的路。 现在在上面飞着,灯光照下, 落在纪长泽身上, 再配上身后那些紧急赶过来的救护车消防车,画面一时间相当拉风。 乔纳本来正庆贺平安落地, 高高兴兴露出一个头,就被这么大的场面给震啥了。 “纪” 他傻愣愣的问:“你在你们国家不会是逃犯吧” 这场面,简直像极了逃犯追捕现场。 “我去你的, 大过年的你说这种话!” 纪长泽瞪了乔纳一眼,下了战斗机。 立刻,一大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就围了上来。 许多制服军人也都已经到了, 正围拢在四周。 一位制服小哥挤了进来:“纪长泽同志,你好你好, 抱歉, 时间比较紧张,领导们都还在赶过来的路上,目前一些情况你直接跟我说就好。” “因为战斗机算的上是危险物品, 为了周围居民安全, 所以这边暂时要围上,等到给你们检查完了身体, 我们就能出去说了。” 纪长泽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诶,好。” 他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手写的册子出来递给制服小哥。 “这架战斗机我改造了很多地方, 这里面是使用说明,一个有经验的战斗机飞行员看了之后应该能看明白, 开走之前让他先看看,免得出什么岔子。” 制服小哥显然没想到纪长泽连“给国内战斗机飞行员写使用说明”都提前做好了,懵逼一秒,赶忙接过。 “好的,麻烦你了。” 乔纳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在一边冻得瑟瑟发抖,颤颤巍巍的抖着声音说:“纪,你、你也没说华国这么冷啊。” k国没那么冷,两人穿的都不厚实,刚到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一下飞机,风一吹,整个人就忍不住的打寒颤。 好在大家长们不愧是作战经验丰富也许是看出了这两个小年轻想不到回国还要面临寒冷问题,不光有消防车救护车,还有毛毯。 制服小哥听得懂k语,刚刚太紧张没注意,现在被乔纳提醒了才发现两人身上的衣服对于现在的季节来说太单薄,赶忙招呼身后人去拿毛毯。 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医生护士们就立刻上前了。 十个小时的长期飞行,还是从k国的追捕中逃回来,谁也不知道他们受伤没有。 乔纳之前在k国遇到的事实在是让他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怂兮兮的跟在纪长泽身后不敢冒头。 看到这么多人围上来还紧张,等到和纪长泽一起一人身上多了个厚实的毛毯,手里被塞了个灌了热水包裹着毛巾的玻璃瓶暖手。 接着又被医生仔细检查起身体状态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纪,他们干嘛呢?” 纪长泽倒是适应良好,还有空跟正在检查他们的医生诉说状态:“我们没受伤,就是有点饿。” 医生冲着他安抚的笑笑:“还是要检查一遍好。” 他可是知道这位是从k国逃回来的,万一是内伤呢。 纪长泽一边任由他们围着自己检查,一边用着玻璃瓶暖手,还顺带能回答一下乔纳的问题: “没事,给我们检查一下身体,他们怕我们受伤。” 正常人听说他们直接在k国的围追堵截下一路跑了回来,都会怀疑一下有没有受伤的。 乔纳松了口气,身体也没那么紧绷了。 他艳羡的看着被众星捧月的纪长泽:“纪,你的国家真好。” 一回家就能得到祖国的欢迎和迎接,实在是太美好了。 常年被软禁在他乡异地,乔纳看到这个场面就想哭。 纪长泽手暖热了,一边忙活一边腾出功夫安慰他:“相信你回到自己的国家也会得到这样待遇的。” 乔纳眼巴巴的看着,觉得不大可能。 他的国家当然也很爱护自己的公民了,但是b国和华国的国情不同。 华国就是“诶唷我家崽崽受苦了受苦了,快点来爸爸抱抱,吃点东西吧,喝点好喝的吧?检查一下身体不痛不痛哦,我们绝对会为你报仇的,剩下的事就不要操心了,爸爸会解决好的”。 b国 很大可能是,乔纳回去后如此如此一说,b国爸爸立刻拍案起身,暴躁发怒: “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干他娘的!!干!!” 至于安慰受了苦的小可怜乔纳? 安慰个屁,一起去干啊!! 乔纳正默默羡慕,突然发现了不对。 “纪,你在干什么?” “我在拿我的钱啊。” 纪长泽掀开外套,把藏在里面的各种卡,还有一些名贵的手表,金器拿了出来。 他甚至还拿出来了一块龙涎香。 乔纳:“你怎么藏这么多东西???” “这可是我的工作报酬,我攒了很久的,回家当然要一起带着了。” 纪长泽一边一件一件的往外掏,一边对乔纳说:“本来是想提醒你,让你也带着自己财务再跑的,结果发现你好像没什么钱,我就没说。” 乔纳:“” 太扎心了。 他试图为自己的钱包辩解:“其实我也是有工资的,两年前的时候,我的工资也很高。” “嗯,对,后来不是打白工了嘛。” 见乔纳一脸郁闷,纪长泽安慰他:“没事,你被带过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办卡了,之前的卡,现在你人一走,他们肯定给你冻结。 要是觉得太亏,k国软禁你那么长时间,你找他们要精神损失费,虽然他们不一定愿意赔,但是该要还是要要的。” 他把自己的十几张连成一片的卡全都取了下来,整整齐齐码好: “看我这些卡,我黑进系统,给自己弄了十几张卡,钱分开存放,就算他们现在想要冻结我的卡,我照样能把钱取出来。” 乔纳:“你可真是,持家有道。” “那是。” 纪长泽回应了一句后,又把从战斗机上带来的工具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块金砖。 乔纳:“” 他以后,那些卡和金子就已经够厉害了。 这还没完。 将金砖放好后,面前这个把他一路从k国带到华国的年轻人又把手伸进了包里。 然后又拿出了一块金砖。 乔纳:“”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拿了一块又一块,一块又一块。 足足七块金砖放的整整齐齐后,对方才满意停手,对着乔纳得意说: “这可是我之前特地去换的,防的就是他们把控我的钱,啧,他们还以为我特别爱金子呢,为了收买我,特地送了我一个金子打的牛。” “别说,背着这些东西到处跑是真的沉重,但是这可是我的积蓄,我也不想让别人拿,所以只能自己背着了。” 乔纳:“” 他问:“那你的牛呢?没带回来吗?” “哪能啊,机舱里武器指令位置那,就在底下放着呢,我上上次借口说要精修带上去的,厉害吧。” 乔纳:“” 他现在怀疑纪长泽不让他坐武器指令的位置就是为了这头牛。 “哦对了,你提醒我了。” 纪长泽对着正安静等在一边排队,等着医生检查完再来询问他的制服小哥说: “同志,武器指令位置底下有个金牛,还有驾驶座座椅底下有个暗格,里面藏了十万k元,还有最后面的座椅下面,不是地面的那种下面,对对对,是把手伸到座椅屁股的下面。 在那能摸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放了五颗钻石,再往后摸一下,还是有个盒子,盒子里装了一副价值三十万k元的画。” “这些都是我的私人物品,麻烦一会你们交接战斗机的时候帮我取一下,谢谢。” 制服小哥:“” 他足足呆了十几秒,才勉强找回了语言系统:“好的,我们会都带给您的,请问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 “别的我想想啊。” 纪长泽还真想出了个遗漏: “啊,有了,中间部位的地面,有螺丝钉的那,打开之后,里面有一袋子玉石首饰,麻烦把那个也帮我拿出来,我给我妈我姐我奶奶买的。” 制服小哥一脸空白的转身去告诉同事了。 乔纳听不懂华语,一脸懵逼:“你对他说了什么?为什么我看他的表情好像有一点无语?” 纪长泽把刚刚说过的话翻译了一遍。 乔纳:“” 见他震惊,纪长泽解释道: “没办法,机舱那些全都是我一点点藏的,有的时候藏的太隐蔽了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惜食物容易变质,不然我肯定藏一堆,咱们也不用饿肚子飞了这一路了。” 不是,重点是你遗漏了自己藏的那些东西吗? 难道重点不该是你这么能藏吗?! 对此,纪长泽的说法是:“他们又不让我走,非要让我给他们效力,那我能怎么办,当然只能先多要点好处积攒身家了。” 尤其是开始进行战斗机改造计划后,k国也许从那开始就打算一直把纪长泽禁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 他要的东西越多,那些人反而还会越放心。 毕竟谁能想到,纪长泽要的多,还特么都能带着跑呢。 同样被软禁,却一分钱没带回来的乔纳:“” “我觉得我被你刺激的胃都开始疼了。” “咦!” 纪长泽很惊讶:“你不是一直胃疼吗?我看你捂着胃都足足十分钟了,还以为你是饿了。” 乔纳:“?” 他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的手正捂着胃部。 自从下了飞机,他就一直在紧张状态中,之后放松下来又被纪长泽的仓鼠式带货给惊到。 此刻被提醒了,才发现自己胃越来越疼了。 倒不是饿的疼。 他之前就一直疼,只是在k国说胃疼也不被重视,慢慢的乔纳就学会自己忍了。 后来跟了纪长泽,每天吃饱喝足休息的也不错,就没怎么疼过。 直到刚刚飞行的时间太长,带的包子都吃完了,之前在飞机上也许是因为紧张,倒是没怎么感觉到。 下了飞机,到了安全的环境,身边又有医生,估计是身体放松了,逐渐开始疼的肆意。 人家医生也不会说k语和b语,乔纳不会华语,就连说带比划的指自己的胃:“这里,一直疼,可以帮我看看吗?” 纪长泽立刻帮他翻译:“大夫,他说他胃疼,一直疼。” 胃疼? 医生立刻将重点放在了乔纳身上。 检查还没做完,乔纳脸越来越白,甚至最后坐都坐不稳,疼的满头是汗。 这还好是华国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准备的医用资源十分充足,不然他们在这个小山村落地,乔纳病发想要去医院治疗,这边又没车,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结果很快出来了,慢性萎缩性胃炎。 应该是之前就得了胃炎,但一直没得到治疗,这才加重。 要是再不治,还可能产生癌变。 乔纳虽然疼的满头汗水,也没忘记拉着纪长泽让他帮忙翻译,听到自己是因为长期没治疗硬是把胃炎拖到慢性萎缩性胃炎,恨的差点没把牙齿咬碎。 他拉着纪长泽胳膊,咬牙切齿道:“我之前在k国就胃疼,每次疼的难受想要看病,那个负责监视我的人都不肯答应,还嘲讽我装病。 我的病是被他们硬生生拖严重的,就连胃炎,也是因为他们不肯给我我想吃的食物,我加完班后也不愿意给我买食物导致的,纪,我一定要报仇!” 旁边的制服小哥本来还只是安静的当个背景板,听到k国人不给乔纳治病硬生生把小病拖成大病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等听到那些人居然连饭都不给乔纳吃时,更是脸色难看。 之前就猜测到k国不会对这些被强行留下的外国人好,没想到会坏到这种地步。 强行把人留下为他们效命也就算了,结果居然连饭都不给吃?? 是人吗? 最主要的是,乔纳可是跟纪长泽同志一起回来的。 想到之前纪长泽同志也是被软禁,也是被监视,最惨的是仿佛还逃跑被抓回来两次。 可以想见对方在k国会遭遇到什么。 一时间,他看向纪长泽的视线充满了怜惜与共情。 纪长泽之前觉得乔纳是个小可怜。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个大可怜。 这要不是他把人带回华国了,乔纳这病还真有可能被拖到癌变。 “放心吧,k国的所作所为不会被永远掩埋的。” 纪长泽安慰了乔纳几句,乔纳明显整个人都安心了。 显然他认为纪长泽这个大佬的话肯定是比自己要管用的。 安慰完了乔纳,纪长泽一扭头,就看到制服小哥正用着怪怪的视线看着自己。 纪长泽:“?” 制服小哥眼神坚定:“纪长泽同志,你在k国受委屈了。” “请你放心,这件事,国家绝对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纪长泽沉默几秒,面对着满脸“纪长泽同志你受苦了”表情的制服小哥 重重点头。 “嗯!” “我知道,国家一定会为我做主的,k国,他们简直不是人,软禁我,监视我,我想吃个铁锅炖大鹅他们都不给我。” 躺在担架上正要被抬走的乔纳:“?” 他布满疼痛的脸上挤出了一丝茫然:“纪,但是” 但是你不是一直被当成祖宗供着吗? 纪长泽扭头看乔纳:“乔纳,你别但是,你就说你想不想报仇。” “我的祖国一向护短,我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他们一定会帮我讨回公道的,你也是,你的祖国如果知道了,肯定也会和华国联合起来讨公道。” 乔纳呆呆的看了纪长泽几秒,突然恍然大悟。 对啊! 如果纪在k国好吃好喝,那华国就没理由去找k国算账了啊。 相反,他们两个自然人被强行软禁在异国他乡,还被虐待,被追杀这件事一定性,有理的可就是他们了! 想到刚刚纪长泽为了安慰他承诺会找k国算账,此刻又在自己的祖国面前谎称被虐待。 他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乔纳啊! 乔纳感动不已,他没想到纪对他这么好,为了帮助他,居然愿意动用国家的力量。 啊!这是怎样的友谊啊! 倒霉了这么久,他唯一不倒霉的,就是遇见了纪长泽这个朋友。 想到如果不是对方,自己现在还在k国吃苦受罪,说不定最后会疾病缠身客死他乡,而现在对方不光带着他到了安全的华国,甚至还愿意为了帮助他,说服自己的祖国站在他们这一边。 乔纳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他热泪盈眶,艰难的颤抖着手握住纪长泽的手:“纪,谢谢你。” “我会一辈子都记得你的。” 纪长泽:“?倒也不必如此。” “我的意思是,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回国后,一定会告诉我的祖国你对我的帮助,华国对我的帮助。” 跟k国比起来,对他嘘寒问暖披毯子治病的华国简直圣光普照了。 纪长泽:“我也会告诉我的国家你对我的帮助。” 华纳愣了一下:“我有帮助过你吗?” 他不是一直都是个称职的腿部挂件吗? 纪长泽:“没有,所以我只是客气一下。” 华纳:“但是我以后会努力帮助你们的!我之前藏了一些技术没告诉k国,作为报答,我愿意与华国共享这些技术。” 他来不及再说更多的感谢话语了。 被抬走治疗之前还没忘记跟纪长泽说: “那个大鹅,你给我留一份啊,我还没吃过,等我好了回来吃。” 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吃。 看的出来他身上那属于b国人刚强的气息了。 “抬走了一个诶!抬走了抬走了!” “看样子好像是个外国人。” “他好像很疼,是不是中枪伤了?” 这句话一出,大家顿时惊讶声一片。 对于小村子来说,枪这玩意就算是听听他们都觉得很震惊。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外国人谁啊。” “纪长泽怎么开着飞机回来了,他不是在k国不走了吗?还说他骂我们华国来着。” “你可别在这说,纪长泽他奶奶还在那边呢,让她听见不好。” “我看这事有点门道,纪长泽要是真的是汉奸,那些国家部门的同志们能给他这么好的待遇吗? 看,看,看见没,那个同志还给他端了一杯水,要是汉奸,不打出水来就不错了,还倒什么水。” “我也觉得,我看他跟那几个同志还有说有笑的,看着不像是来抓他的。” 华国此刻还在贫困的发展期,村里人小汽车都很少见,更别提飞机了。 现在就算是谈论起来,也都带着一点朴实人特有的天真猜想。 马路两边上方几乎已经堆满人了,看的出来全村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毕竟有一架飞机直接开进村了。 这种几百年都遇不到的事,还吃什么年饭啊。 一边吃一边看也行啊。 纪长泽检查完站起来时,就看到不止一家把桌子弄了出来,直接一边吃一边往这边看。 纪家人没这么干。 毕竟底下被制服同志和医生护士包围的可是他们家的人。 纪长泽见到家人都满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冲着他们招招手,大声说:“我一会就回来了,你们先去吃饭吧,记得给我留饭。” “铁锅炖大鹅多给我留点。” 纪家人:“” 纪奶奶端着碗:“这、这是干啥呢到底,看着也不像是抓人啊。” 纪母看到儿子后就忍不住流泪了。 “长泽,长泽回来了,说不定那些新闻写错了,我们家长泽不是那种人,从小村里人都说他聪明的。” 纪长荷:“我弟开飞机了??” 纪父比较淡定:“我觉得我们应该淡定一点。” 说着,他摸出来一根自己卷的烟,吸了一口,又吸一口。 吐了好几口烟,硬是没发现自己没点火。 纪奶奶一把把儿子手里的烟抢走:“抽抽抽,天天就知道抽烟,这么大的事还抽!你还不赶紧下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纪母:“呜长泽都瘦” 话都出口了,发现儿子不光没瘦好像还圆润了一圈,脸色白里透红的别提多健康了,于是默默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换了一句: “呜他肯定是回来吃年夜饭的,我们家长泽是好孩子,他不会叛国的,说不定报纸写错了呢。” 纪长荷:“我弟开飞机了” 纪奶奶看看左边的孙女,又看看左左的儿媳妇,觉得都靠不住,又推了一把儿子:“让你下去,你傻愣着干什么!” 纪父:“娘你去吧,我腿软。” “老娘要是腿不软,能叫你去?!赶紧把你那个腿给我支棱起来下去问!” 纪长荷:“我弟开飞机了!” 纪长泽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几人匆促间出来也没忘记披外套,就放下了心。 制服小哥在问他:“具体情况能说一下吗?我们这边收到的消息是说研究员,就是你,直接在工作的时候开着飞机跑了,当时担心的不行,又怕你不会开飞机,又怕不会降落,又怕k国抓到。”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刚开始我们还不知道是你呢,还想着这是谁啊这么刚,结果听说是咱们华国的同志,诶呀把大家伙乐的,都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了。” 纪长泽也笑了。 “差不多吧,这架战斗机所有改造全都是我和乔纳主导,我骗他们五年内才能完成,他们就没有多警惕,再加上改造的很成功,只要飞起来k国就拿我们没办法,所以计划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百分之九十九能成。” “你也是挺厉害的,第一次开飞机居然就直接开了十几个小时飞回来,我们还怕你不会降落,出动了这么多人就是怕出事。” 纪长泽挥挥手:“不是我,我做了个自动驾驶功能,虽然飞了十几个小时,但是只有起飞和降落的时候是我来。” 制服小哥正记录的笔停下,一脸懵的抬头:“自动,自动什么?” “自动驾驶。” 现在不管是华国k国还是全世界,飞机自动驾驶功能都只是个设想,能够完善投入使用,还是在战斗机上使用的根本没有。 纪长泽耐心解释了一遍:“我也知道我不是专业的,不可能一口气开十几个小时,就算是我知识储备量跟得上,乔纳又不会开飞机,指望他学估计悬。 没有人替换的话,一个人精神高度集中十几个小时,我实在是没把握,所以我就直接做了个自动驾驶功能,这样我可以睡觉休息,飞机按照我设置的航行自己就能往回飞。” 制服小哥:“” 因为自己飞不了十几个小时,所以就干脆做了个飞机自动驾驶功能。 关键,还成功了,飞机自己飞回了华国。 哪怕他并不是这个专业的,也知道飞机自动驾驶功能有多重要。 他稳了稳心神,好不容易稳住,纪长泽却仿佛生怕他受到的刺激不够多一般,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己改造的战斗机有多么厉害。 “隐形,这个你们应该知道了吧,我刚刚听他们说了,之前地下一直在找,但是就是找不到,它其实不光是探测不到,肉眼也是做过布置的,你看这个线条,看这个颜色,它是有讲究的。” “防御功能我是花了大功夫准备的,你看这边,看见没,这个浅浅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到的痕迹,这是子弹眼,之前我们起飞的时候k国打的,打在上面连个完整的子弹印都留不下来。” “速度,反应能力,转弯,续航,我全都改了,这是全世界第一架能够一次飞行十几个小时的战斗机了。” “攻击就更别提了,我跟你说k国真有钱,什么贵的东西都能弄来,我安装了好多武器,而且轨道槽我也改过了,就俩字:丝滑!” 制服小哥已经听傻了。 他之前倒是听过,据说这架战斗机是k国最新,也是最强大的战斗机。 但k国没说战斗机上的所有新型技术完完全全是纪长泽一个人,啊不,还有乔纳,他们两个人做的啊。 本来纪长泽为了能飞十几个小时回来做了个自动驾驶功能就足够让人吃惊了,结果,这整个战斗机,上面的所有改动,居然全都是他做的。 尤其,做的那些成果还相当的相当的妖孽。 他拿着笔的手微微颤抖,感觉自己接待的何止是个大人物,简直是个妖孽啊。 纪长泽巴拉巴拉说完了,自觉没了自己的事,补充一句:“我改造的时候已经尽量改造成我们华国常用的使用键和方向了,一会让飞行员熟悉一下就行,记得让他看使用说明书。” 制服小哥:“???” 改造时改造成适合华国飞行员使用的方向,这句话的意思难不成是?? 他艰难咽了口口水,问道:“难道你一开始就打算把这架战斗机开回来?” “当然了。” 纪长泽的回答十分理直气壮。 “要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开回来,我怎么可能那么配合的帮k国改造战斗机。” “k国别的不太行,有钱是真的,本来有了这个设想后我是想着回来改造咱们国家战斗机的,但是我这不是想着咱们华国战斗机少,实验资金也不是很多,如果回来再做这些研究,那就太花祖国的钱了。” 他说的还有点小兴奋:“所以我就干脆直接在k国做了,反正开回来也只用十几个小时,而且还能省点钱,我又能顺利回国,怎么样同志,我这个设想是不是很稳妥很全面,一石二鸟是吧?” 制服小哥同志:“” 他已经完全懵了。 “是,是的这个计划,很稳妥,很全面,很一石二鸟。” 就是一般人实行不来。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诶,同志,咱们别的问题能不能明天再问,或者晚点?我还没吃饭呢,肚子饿了,我先去吃个饭我们再来交接行不行?” 制服小哥:其实我也没有胆子继续问下去了 他赶紧道:“是我疏忽了,真是不好意思,您先去吃饭,我这边也要向领导汇报一下,他们也都等着消息呢。” “那行,那我先走了,记得让飞行员看使用说明啊,要是他拿不准不敢开,用自动驾驶功能也行,实在不行,等我吃完饭,我开也行。” 制服小哥:“好,好的,您辛苦了。” 他站在原地呆呆看着纪长泽朝着家人走去,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位方鹤老师到底是怎么教的。 这位纪长泽同志,也太猛了吧。 简直是个猛男。 焦急等待,终于得到消息的老领导批评下属:“怎么可以用猛男来形容长泽同志呢?他在k国吃了多少苦才能回家啊,我们要给他家的温暖,不要随便给长泽同志起外号。” “他今年才二十多,这要不是聪明,现在应该才读大学,我们要关怀他,呵护他,让他放下在k国提心吊胆的心。” 制服小哥:“我觉得长泽同志比起关怀,更想要铁锅炖大鹅。” “那就炖嘛,现在就炖,长泽同志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回国,别说铁锅炖大鹅,他就是想吃金锅炖大鹅我们也要满足。 长泽同志没受伤吧?战斗机受损没?没有造成人员损伤吧?听说这是k国最厉害的战斗机,咱们也许能蹭点技术下来,哈哈哈哈,本来长泽同志能回来就已经很让人高兴了,现在还买一送一,带了架战斗机,真是大大的惊喜啊。” 制服小哥默默看了看后面崭新漂亮的战斗机。 “领导,我觉得,我们根本不用蹭技术。” “这架战斗机所有功能,都是长泽同志完成的。” 哦不对:“还有乔纳同志。” “什么??!!” 老领导惊了:“都是他们完成的?隐形也是??” “何止隐形,攻击,防御,反应,所有的所有全都是,长泽同志亲口跟我说的。” 不等老领导消化这个消息,制服小哥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件我们不知道的。” “长泽同志因为没有把握能一口气开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所以他设计了一个自动驾驶功能,这次开回来,除了起飞和降落,全都是自动驾驶功能在开。” 老领导:“” 旁边的其他老领导:“” “自动驾驶功能是我想的那个自动驾驶吗?” 制服小哥面对着颤抖着声音的老领导,居然还诡异的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他点头:“没错,就是您想的那个,不用人,自己就能开的飞机。” 老领导们:“” 此刻,他们的感受就好像是家长听说自家小孩被一个房子的人欺负了,急急忙忙的赶来撑腰。 结果来了发现,房子里的人全都被小孩打趴下了不说。 他还把房子也给掀了。 掀了之后,还拖回来敲敲打打安在了自家房顶。 “这架战斗机是长泽同志开回来的,也是他研究出来的,你问问他,能不能卖给国家,只要我们出的起,多少钱都买。” 制服小哥赶紧小跑过去问前面的纪长泽。 然后一脸空白的回来。 “他,他” 老领导们都快急坏了:“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他说不要钱,这架战斗机是他带回来的年货。” 远处,纪长泽走到了自家人面前。 一位军人刚刚赶在他前面跟他的家人们解释完,此刻,他的亲人们全都带着眼泪激动的看向他。 纪奶奶更是哭的满是眼泪:“我、我就知道,我们家长泽不会做背叛国家的事的,你爷爷他可是烈士。” 纪长泽张开双臂,抱住了满是眼泪的纪奶奶: “是啊,我怎么会叛国呢,我可是烈士最疼的孩子。” “我回来了。” “除夕夜快乐。”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17)(他们看我天才就强制不让我...) 渡愕不愧是主持, 想出来的答案和纪长泽引导他的方向一毛一样。 只是渡愕愿意这般想,那些亲眼见证了小源清被推出去的弟子们却不能认同这话。 方才若不是他们抢夺的快,源清哪里还能留下命来, 只是纪长泽刚刚摆明救了他们, 他们也不敢出言辩驳。 外面的丧尸已经被清理了,弟子们却也没出大殿。 一方面是生怕出去了又碰上怪物, 另一方面也是纪长泽刚才露的那几手惊到了他们。 尤其是受伤的弟子们,眼看着纪长泽离得远远的伸出手指,明明没有东西, 可他们却明显感觉到伤口处周围的挤压感。 等到眼睁睁看着黑色血液被挤出来,一直到最后的红色鲜血,所有人心里只剩下了一句话:这不科学。 哪怕他们是道士, 但天海观信奉武道,连内力都是不信的, 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出, 怎么能不震惊诧异,恍惚到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于是,哪怕主持没有安排, 所有弟子也还是下意识的留在了原处, 静静看向上方那盘坐结印的长辈。 纪长泽一直在上面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个小时来吸取灵气,现在这个世界应当是刚刚有灵气, 略有些难吸, 要不是他熟门熟路,估计要吸一整天才能勉强充盈丹海。 不过这点倒是也可以用一下。 底下的弟子们发现上方犹如石雕的师叔/师叔祖总算是动了,他们下意识看去, 能清楚看见纪长泽缓缓放下手,明明殿门已经关好, 殿内却凭空起了一阵风,慢悠悠吹向他。 当他站起来时,身上白色道袍被吹得往后飘起,端的是一副隐士高人的姿态。 如果说这画面还不够令人心生敬畏,那么他像是之前那样,脚下轻轻一点就轻飘飘落在地上后,所有弟子都下意识尊敬低头。 “师叔。” “师叔祖。” “嗯。” 还有个年纪比较小的弟子倒是没被震住,实力高强又如何,他们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师叔祖推了源清到前面的。 见大家都噤若寒蝉不敢提起,他站了出来,喊了一声:“师叔祖,方才……” 纪长泽抬眼望去,右手往地上一抓,远处落在地上的一把木剑就到了他手心里被他握住。 弟子:“……” 他咽了咽口水,不敢讲了。 他不讲,纪长泽还是要讲的。 他转身,望向正被源恒抱着,因为失血所以迷迷瞪瞪睡过去的小道童,走过去摸了摸源清的头:“是我对不住这孩子。” 渡愕问:“师叔,您为何要这般对源清?我都听他们说了,方才若不是其他弟子抢夺及时,怕是源清的命都要没了。” 纪长泽摇摇头,面带惭愧,视线复杂,张张嘴,又把嘴闭上,最终长叹一口气,不去解释,只承认道:“的确是我之过。” 推人肯定是没得洗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就算是他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也洗不掉那么多人的记忆。 既然如此,还不如痛快承认。 这摆明脸上写满了“我有隐情但我就是不说”啊。 渡愕心中越发确信自己的猜测:“师叔,莫不是您急着上祖师爷雕塑才会如此?刚刚弟子已经听他们说了,师叔将源清推走后便立刻上了祖师爷雕塑,莫不是……” 他抬头望向祖师爷的雕塑,语气里渐渐带上肯定:“这上面有什么乾坤?” 不然为什么师叔非要在上面才能帮受伤弟子治疗呢。 漂白剂都被递到眼前了,纪长泽却直接选择了拒收。 “雕塑的确有乾坤,只是源清……是我失手了。” 他望向这个脸带泪痕睡去的道童,眼底愧疚一闪而过,沉声说:“我要去雕塑上,分不出心神照顾源清,本来是想把他送到源幻身边的。” 渡愕不知道当时的情况,经历方才惊险的弟子们脸上倒是都露出了错愕出来。 源幻是这一辈的大师兄,今年已经十八岁,武艺也好,刚刚站着的位置身边危险都被清除,源清被送到他那去的确十分安全。 而纪长泽丢源清时的方向,也的确是源幻那边。 看上去这个回答好像很合理,但问题是,源幻作为大师兄,刚刚为了保护师弟们是站在最外围的。 而源清在最里侧,他们之间间隔距离何止几米,光靠人丢,怎么可能丢到源幻那去。 源恒开口:“师叔祖,大师兄离着小师弟,也未免太远了吧?” 渡愕倒是反应的很快。 “刚刚师叔祖既然能把小师弟送到你手里,就说明他有这个能……”咦,不对,可师叔祖失手了啊。 他方才,可是直接把小师弟推到险情中的。 再看纪长泽眼中愧疚,刚刚发生的所有事在渡愕脑中一一闪过,他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问道: “师叔,你方才可是失手了?” “不是。” 纪长泽摇摇头:“刚才一着急,忘了我并未拿到寄存在雕塑上的灵力。” 寄存……灵力???! 在场的人都是年轻人,如何不知道灵力这个词,再配合上之前纪长泽的反牛顿操作,当即所有人心跳都加快了几分,俱都屏住呼吸紧张兮兮的望向这个一向不靠谱的长辈。 “灵、灵力??” “师叔您说的是那种灵力吗?就是电视剧里,仙侠片里面的??” 纪长泽一脸深沉的点点头。 瞬间,弟子们炸锅了。 虽然之前就对师叔的奇异能力有了猜测,但自己猜和对方亲口承认那肯定感觉不一样啊。 在他们混合着些许兴奋些许茫然些许震惊的复杂神情中,纪长泽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望向高高立起的祖师爷,长叹一口气。 “既然世道变了,我也不瞒你们了。” “我们天海观,其实是修仙的。”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18)(他们看我天才就强制不让我...) 纪长泽虽然走路姿态十分嚣张, 一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样,齐兵除了因为路边有人看他们而觉得脸上臊得慌外,倒是没什么别的反应。 毕竟以前的长泽也差不多是这么走的。 只不过以前他是一个人, 就算是再怎么走人家也不会多看他几眼, 而今天可就不一样了,身后跟了五个壮实的军哥, 就算他正经走路,该落在他们这一行人身上的视线还是会落在上面。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像是这一刻一样被这么多人围观,脸涨得通红, 一路小跑着跑到小舅子身边,挤挤蹭蹭小声逼逼:“长泽,别人都在看咱们。” 纪长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十分自得挺胸抬头:“姐夫,他们那是在羡慕我们。” 年轻的天才眉目间满是意气风发:“等到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他们肯定会更羡慕我们的, 不过我们先要去看看四妹五妹,要是收养她们的人家不介意我们来往就好了,我可以带四妹五妹去国营饭店吃猪肘子红烧肉烤全羊。” 齐兵提醒:“长泽, 国营饭店没有烤全羊。” 纪长泽:“咦, 为什么?你们研究所都有的,怎么国营饭店是饭店反而还没有了?” 齐兵脸抽抽:“不是我们研究所有烤全羊, 是因为你要吃烤全羊所以我们所里特地去买的羊。” 自从知道他小舅子想吃烤全羊, 领导二话不说立刻亲自骑着三轮车出去弄回来一头羊之后,齐兵的同事们看他的视线就羡慕极了。 有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小舅子,谁不羡慕呢。 有本事的小舅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你们研究所伙食怎么这么好, 我说想吃烤全羊,还真的有烤全羊。” 齐兵:……所以你之前一直没发现你一直都有特殊待遇吗?? 跟在纪长泽身后沉默保护着他的军哥们也有些诧异,他们被派来保护这位纪同志时只知道他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现在还没有正式加入研究所就已经研究出了别的国家没有的好东西,以后定然能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 被临时派来照顾这位纪首长,他们心里是激动的,毕竟这么重要的人物能交到他们手里,说明了专家们对他们的信任。 因此在专家们表示希望他们可以一分一秒都不要放松警惕,时刻守护着纪首长,而且不光是要保护纪首长的身体状况,也要注意下他的心理情况时,一个个都严肃答应下来。 结果,首长竟然才知道他有特殊待遇? 想到专家们之前说的首长之前的生活环境不太好,导致他长期嗜睡,思考方式也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们了然了。 之前被派出去查纪长泽资料的人就是军哥之一,他比其他军哥更加清楚这位说是未来的华国科研希望也不为过的纪首长曾经过得都是一些什么日子。 这样一位伟大的天才人物,竟然被一些字都不认识的村民说成好吃懒做混日子,还有之前资料上面说,纪首长为了逃避上工会故意摔出伤口,可今天他在院子里站岗的时候,分明听到纪首长是因为长期嗜睡落下的毛病。 明明每天都要忍受他人与自己思想不一样的难受,还要饱受嗜睡带来的各种伤痛,却被人曲解成了那个样子。 他今年也才二十多岁啊。 如今只是爱吃爱喝了一点,首长已经很坚强了。 想着,军哥眼神更加坚定了一些,他一定要保护好首长,绝不让首长再遭受以前遭遇的那些。 纪长泽完全不知道他身后的军哥都脑补了一些什么,上了车之后就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他这次是真的困,昨晚上吃完夜宵他就在琢磨下一步该做出点什么来着。 太朝前的东西做出来未必是好事,不朝前的又怕其他国家赶在前面,要正好选符合这个年代,适合目前华国发展的东西才行。 纪长泽一向是信奉学进脑子里的东西才是自己的,这么多个世界了,他脑子里的各种玩意要是全都拿出来能直接改变整个星际,因此要挑选起来自然也有点难度。 昨晚上他挑挑拣拣一晚上,早晨睡了没一会就起床,现在困得一批,靠着车窗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他是睡着了,五个军哥却眼睛睁大,分别以前后左右的方式坐在了纪长泽身边,另一位军哥站在车门边,如鹰眼一般锐利的眼睛时不时就扫视一下车中乘客。 他们知道,专家们既然能一口气把他们五个都派出来还没让他们换下身上军装,就是没打算让他们低调行事。 毕竟纪首长的存在太过重要了,这里还是小地方,低调就代表着有人找事的概率大大增加,反而高调起来,某些人自然就会认怂,与其低调行事碰上个不长眼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所有人纪首长不好惹。 眼看着车上百姓只是好奇,没人表达些什么,军哥们心底松了口气。 看来这次挺稳当的,他们五个人,还配着枪,一般人绝不会瞎了眼的找事。 然而他们没想到,人家是不找事了,他们保护的纪首长却就是为了找事才出来的。 下了地,齐兵看着前面的一条破旧小街道,十分怀疑的望向小舅子:“长泽,你确定你没记错地方吗?我记得收养四妹五妹的人家里不是说家里条件挺好的吗?” 纪长泽打了个哈欠,眼看着他眼睛要睁不睁的,一军哥立刻上前扶住了他胳膊,避免这位嗜睡的首长站着站着突然睡着摔到地上去。 “你听我三姐说的吧,我三姐说的条件好是对我们家,要是和你们家一比肯定不行了啊,把四妹五妹送出去的时候我们家穷的饭都吃不上,这家人是城里人,也吃得饱饭,还能收养两个女儿,当然显得他们条件好了。” 齐兵一想也是,纪家之前日子过的难,是家里的女儿们陆陆续续嫁出去后才慢慢好起来,他记得他媳妇嫁给他的时候人瘦的下巴都是尖的,腰细的不像话,那时候他每天晚上搂着媳妇睡觉的时候都心惊胆战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媳妇腰弄折了。 好在后来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买些好肉好菜回去,这么吃了好几年,媳妇那尖下巴才变成了双下巴,腰上也有肉了,可是让齐兵很松了口气。 纪长泽刚才转车的时候就买了礼物,大包小包的让军哥提着,现在倒是不用再去买礼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原地不动了。 军哥们以首长的命令为首,首长不动他们也不动,很沉得住气的站在原地,齐兵一开始还不知道他们在干嘛,也下意识跟着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长泽,站在这干什么?你是不是太久没见到四妹五妹有点近乡情怯了?别怕,她们现在年纪还小,多送她们点吃的,再去弄点好看的布料托人做几件衣服送给她们,她们一准高兴。” 纪长泽一直看着齐兵n啵n啵说完了,才十分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忘了他们住哪了。” “……小丫头都喜欢那些头绳啊头花啊什么的,你就买一些……什么???你你你,你不知道人家住在哪里就带着我们来了??”还在传授如何讨女孩子欢心经验的齐兵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一向脸皮厚的小舅子神情难得有些心虚,眼神飘忽着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去看姐夫:“当初奶说要把四妹妹五妹妹送走,怕我们几个去找,不肯把地址告诉我们,这条街还是我偷听到的,至于到底是这条街的哪个房子,我就不清楚了。” 齐兵:“……你这,诶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长泽,不是姐夫说你,你都这么大人了,做事能不能先考虑好要不要做,怎么做,做了之后的后果是什么。” 他说这话倒没怪罪小舅子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小舅子这样不行啊,虽然现在找到工作了,但他以后还有一辈子要过呢,总不能一直这么心大天真下去。 考虑到毕竟不是自己亲生弟弟,齐兵说的时候语气格外的温柔。 也许是知道他说的对,一直表现的很厚脸皮,你说任你说,脸红不可能的纪长泽默默低下了头,难得语气有些心虚不好意思:“我、我只是想看看四妹五妹,毕竟当初是我要奶奶送走她们的,以前我没出息,也帮不了她们什么就算了,现在我有工资了,我想给她们买点东西,是我没考虑周到,三姐夫你别生气。” 纪长泽的声音很弱,话里话外都是知错了,可齐兵不知道为啥就是觉得怪怪的。 不过觉得怪也没用,这个年代还没有绿茶这个词,齐兵也根本分辨不出纪长泽正莲言莲语,心底疑惑了几秒,正想开口再说两句,一抬眼,看见纪长泽正抬头冲他看过来。 白净好看的脸蛋上满是欲言又止的愧疚,一双曾经满是厚颜无耻的眼眸里写足了真诚,刷的一下,齐兵立刻倒戈心软。 也是,小舅子毕竟还年轻呢,考虑不周很正常,他也是想见妹妹们。 他正张嘴要说‘那咱们一家家找’吧,突然就发现站在纪长泽身后的五个军哥统统皱着眉,一脸严肃不赞同的看着他,那副神情,仿佛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样。 “齐先生,首长只是忘了具体哪一家,我们挨个的找就行了,事情没那么严重。” “没错,反正这条街就这么长,首长,别担心,我们送您去阴凉地歇息歇息,等到我们这边找到收养您妹妹的人家了,就来接您。” “首长累了吗?我带了小板凳。” 说着,一名军哥严肃着神色,还真从自己一直拎着的袋子里掏出了个小板凳,左右看看,选了个树荫放下,又像是对待什么一碰就碎的珍奇国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扶着身强体壮面色红润能一拳打死一只苍蝇的纪长泽坐在板凳上,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把扇子出来,严肃给他扇风。 纪长泽舒舒服服的坐着,在心底又夸了一句自己。 这么长时间没绿茶,没想到技艺还是这么的熟练高超,不愧是我。 见证了这一幕的齐兵:“……” 虽然知道长泽现在挺有本事的,但是要不要这么金贵啊。 对待需要人时刻照应的奶娃娃都不过如此了吧。 自觉是糙汉子的齐兵自觉眼前一幕有些颠覆自己三观,女娃娃被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他还可以理解,但男娃不就要摔摔打打才好吗?不然永远都长不大。 哦不对,长泽还不是男娃,是个货真价实的成年男人。 他欲言又止,怕长泽这样以后不好找媳妇,又怕他像是以前在村里那样再次被惯得吃了睡睡了吃,虽然这段时间没怎么见面,但他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小舅子了,可不希望长泽最后变成伤仲永。 正盘算着要怎么劝说才好,一名军哥就默默的到了他跟前:“齐先生,首长的事你知道吗?” 齐兵:“啊?什么事?” 见他这样,军哥就猜到齐兵不知道了。 怪不得,军哥刚刚还有些生气齐兵指责首长,当然了,他没觉得齐兵那些话说错了,但对人对事,首长情况特殊,不知道是因为超高智商的原因还是因为二十多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心性本来就像个小孩子,变成这样又不是首长自己乐意的,哪里能用成年人的标准来对待他。 现在知道齐兵不知道内情,他就理解了。 齐兵是首长的亲戚,首长对他还亲热的很,一口一个姐夫,军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跟齐兵通个气,免得他又拿普通人的标准对首长,让首长平白的愧疚自卑。 于是,他巴拉巴拉的说了。 齐兵听呆了。 其实之前他也觉得小舅子混账,脸皮厚不懂事,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然就是往城里跑,也完全不知道体谅姐姐们嫁了人也要看婆家脸色,总是以娘家人的身份跑去姐姐家蹭吃蹭喝。 在知道当初媳妇的两个妹妹之所以被送走也跟纪长泽一直在游说纪奶奶有关后,齐兵就更加看不上这个小舅子了。 俩丫头片子能吃多少,就算收养双胞胎姐妹的人家真的富裕,那也到底不是亲生的,谁知道送出去后人家会不会好好对他们。 当然,以上想法在知道纪长泽其实是个天才,并没有一无是处,相反还非常有能力,并不是喜欢睡觉,而是因为周围人和他说不到一块去,也不是不喜欢姐姐们,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人情世故,不懂姐姐们出嫁了就不能总是去看她们的道理。 现在想想,长泽是聪明,但一直以来都是个孩子性子,他做的那些事,小孩子做出来大家只会觉得这小孩好玩,可换到长泽身上,就只剩下了各种负面批判。 但设想一下,长泽小时候是个天才,老师都听不懂他的话,其他的小孩就更加别提了,他大部分又都是在睡觉,都睡着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学习那些人情世故,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成为如今的性子,好像也很正常。 那么以前的那些事,好像就能解释了。 之前他还奇怪深入接触下来,长泽明明人还挺好的,怎么以前就干出那些混账事来了,如今一切都说通了。 什么好吃懒做,什么故意摔伤逃避上工,什么跟个吸血蚂蟥一样扒拉在纪家姑娘身边,全都只是人们的误解。 还有送走两个妹妹这件事,之前他觉得长泽心够狠的,现在想想,当时那个情况,家里人饭都吃不饱了,两个丫头留下来不饿死也会一直吃苦受罪,既然能把她们送到好人家去享福,为什么不呢? 他只看到了长泽要送走两个妹妹的狠心,却没看到长泽悄悄记下收养妹妹们人家的地址。 如果他真的狠心无情,又为什么要记下来两个妹妹的地址,难道他还能盘算着等到妹妹们长大上门打秋风吗(还真是)。 突然,齐兵灵光一闪,回忆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他只觉得这一刻任督二脉都一下子通顺了,赶忙的跑到纪长泽面前求证:“长泽,你以前从来没送过我们东西,后来突然送是为什么?” 纪长泽正享受的坐在板凳上喝着军哥不知道从哪里给他弄来的水,听到这话,很自然的回答: “哪有什么为什么啊,家里有了就送了啊。” 纪长泽的回答几乎和齐兵刚刚想的想法一模一样。 是了!是了!! 长泽把他们当成亲戚看待,在他看来,送亲戚东西自然是不需要理由的。 齐兵又问:“你之前去我家也是太想你姐姐了吧。” 既然他这么诚心诚意的问了,纪绿茶长泽自然也要诚心诚意的回答。 他垂下眼眸,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来:“我在家的时候都是姐姐们带的,他们出嫁之后我一个人在家里实在是没人说话,所以才去找他们的。” 仿佛是不好意思,他没说出自己想姐姐。 但越是不说,其他人就越是觉得他就是想姐姐了,毕竟是男人,不好意思说这些想啊不想的,这才瞒着不说。 齐兵却感觉脑子一下子清亮起来了。 对上了!都对上了!! 之前长泽虽然都是白吃白喝,但那段时间纪家都要穷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能送东西过来,后来他们家一宽裕,他不就立刻开始三天两头的往他们家和其他两个姐姐家送东西了吗? 从前他从没听长泽提过一句妹妹们,可如今他一有了工资,有能力站在她们面前,不就立刻到了市里来找人了吗? 长泽这哪里是厚脸皮,他只是太单纯,太天真,太孩子气,以为亲戚之间不用计较这些,纪家不宽裕的时候他没把姐姐姐夫们当外人,能直接上门吃吃喝喝,纪家宽裕的时候也依旧没有把他们当成外人,自家有什么好吃,总不忘记给他们带一份。 是了,这才是真相啊。 不是长泽以前混账现在突然懂事了,而是他以前想要回报他们却有心无力,后来纪家宽裕了,他就提着东西上门来了。 长泽他一直都是好的,只不过是他们思想太现实,硬生生的把人想坏了啊。 齐兵将所有事从头到尾的理了一遍,竟是完完全全的合情合理,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对上了。 他心底感慨,对着这个自己从未了解过的小舅子,涌现出了无限怜惜。 长泽、长泽怎么能这么好。 第 362 章(第301章“民族英雄...) 第64章 纪父说爽那是真的爽。 要形容一下的话, 大概就是大夏天的正热的汗流浃背前面突然有人送了自己一罐冰镇可乐,打开之后,还冰冷的可乐顺着干巴的喉咙而下。 那种感觉, 别提多带劲了。 他此刻完全没了方才在外面那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扒着门缝瞧着外面的袁思程。 她脸上的懊恼和后悔越是重,脸色越是难看, 他就越是高兴。 活该! 渣渣! 袁思程心底是真的很痛苦,她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竟然是当初义无反顾的踹掉纪父。 以为自己扔了一块破石头, 结果人家是大钻石。 而且,她一直以为的男女朋友关系在纪父这里还直接上升到了准备求婚的关系。 要是这辈子一直这么稀里糊涂的不知道也就算了,袁思程还能像是往常那样, 沉浸在自己靠着“努力”获得了如今地位那样沾沾自喜。 可偏偏,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告诉她。 其实你根本不用努力, 也不用四处周旋到处捞钱费心神去拉皮条。 你想要的一切, 早就在很久以前就十倍千倍甚至是万倍的放在你面前了。 只要伸伸手就能拿到哦。 但可惜,当初你没伸手。 不光没有伸手,还毫不犹豫的冲着人家放了个屁给了对方一个屁股蹲, 一屁股让人离得远远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傻女人。 袁思程:“……”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敲门, 去解释,去跟纪父说点什么。 但是很快, 她又想起了纪父刚才的态度。 是啊, 当初她那样对他,也没有掩饰她为什么要接近他。 纪父要是真的还对她留有情分的话,当初为什么不直接用他的真实身份来找她。 这么多年没有再出现, 想也知道他心底早就没有她了。 袁思程好歹也在圈内呆了这么久,不会这么没眼力劲。 她清楚知道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对纪父来说代表着什么, 这个人不恨自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像是以前那样要跟她结婚。 想清楚了,袁思程这才失魂落魄的回去。 连来这里的目的为的是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屋内,扒在门缝边上看着袁思程越走越远,背影都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的纪父乐得不行,嘴角咧的老高。 纪长泽站在他旁边,看着难得跟个小孩子一样高兴的纪父,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剧组一直在找配音老师,他围观了几次受到了影响,心底直接给这个表情的纪父配了音。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充分的表达了什么叫做幸灾乐祸和喜不自胜。 一直等着袁思程的背影都瞧不见了,纪长泽才看着正猫着腰看的起劲的纪父一脸心满意足的起身。 眼底还有点不太符合他平时稳重形象的得意。 纪父站直了腰,脸上的笑容还没落下来,一抬眼就看见了之前站在自己身后,现在直面自己正脸的保镖助理和儿子。 还在嘿嘿嘿笑的纪父:“……” “咳咳咳。” 他尴尬了一秒就立刻做出一副自然神态,干咳几下,满脸正经:“我一向不喜欢跟女人计较,这次要不是他招惹到了长泽你身上,你又求着我来帮你做戏,我可不会来。” 听见他对自己说的,纪长泽也点着头,给老父亲圆了这个面子:“是,还是爸对我好。” “嗯,知道就好。” 明明心底都快要爽飞了,面上还要努力维持着沉重冷静神情的纪父点点头,率先向前走去。 “长泽,你跟我进来。” 纪长泽顺从的跟在他后面。 父子两人进屋之后,小林一脸严肃的对着两个保镖道:“记得你们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外传,知道吗?” “知道。” “嗯,知道就好。” 小林一边点头,一边掏出行事历,将上面记录着今天纪父行程的那些字抹黑。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他不光要为老板考虑行程,商议家庭事务,处理老板父子亲子关系,还要维护老板形象。 刚老板傻笑了整整两分零三秒这件事,就彻底从他的脑海中消失吧。 屋内,对着自家儿子总算是不用再端着架子的纪父一个没忍住又笑出声来。 “你看见她刚才那个样子没,哈哈哈哈诶哟笑死我了,我怎么早就没想到这一招。” 他光想着为了感情的事对付一个女人是不是太没有下限了,怎么就没想到用别的事也照样可以刺激报复到袁思程。 今天简直太爽快了。 笑够了,纪父咳嗽几声,开始说正事:“她那边我会盯着,你安心的拍你的电影,就算是真有什么问题,也有我给你兜着。” 纪长泽脸上露出了一点浅笑出来:“那就谢谢爸了。” “诶哟,父子之间说这个干什么。”表面上很嫌弃排斥,实际上心底却十分为自家儿子终于看上去懂事一点的纪父不知道多开心。 他算是想明白了。 以前根本就是他对长泽有误解。 长泽是没有商业天赋,但也绝对不是一事无成毫无优点。 他拍电影不是挺好的吗? 长泽的这个技能点啊,就是点在了导演上面。 没看见这几天他儿子拍的这个电影大火吗?这就是证据!! 想着这几天出去,遇见熟人了都会听着他们夸一夸自己儿子,虽然大部分都是商业互夸,但之前纪父可是连个听他们商业互夸的机会都没有。 他夸别人家的儿子能夸成绩好人懂事上进,勤奋踏实这么早就知道进公司帮父母了。 别人夸他儿子可就得好好找找词了。 纪父自己这个当爹的都要承认,长泽吧,是除了颜值一无所有。 要是真的按照实话夸,那就是夸他败家坑爹叛逆闯祸了。 因此,这次好不容易自家儿子有了一项全国都知道的成就,纪父别说有多么得意了。 走路都是带飘的。 今天儿子又帮着他出了气,他都恨不得上天了。 高兴了,纪父说话也就随便了一点,夸道:“你这段时间做的的确是不错,就连你程哥都说了,在导演天赋这上面你简直就是个鬼才,他可是专门研究过这方面的,还有……” 纪父正说着,突然发现刚刚还带着笑听他说话的纪长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也不笑了,也不高兴了,甚至还有点阴云密布的感觉。 纪父:“……” 怎么了这是,刚刚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一句话的功夫就晴转多云了。 纪长泽脸色沉沉的:“我们父子俩说话,你提他干什么,我这个亲儿子干得好,还用他这个外人来评判吗?” 纪父下意识的解释起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程力他也是好心夸你,他……” “算了。” 纪父看着儿子眼底仿佛有嘲讽一划而过,接着拿着衣服推开门出去,丢下一句:“我先去剧组了,您就回公司和您家程力一起运转公司吧。” 说完就走。 一秒钟都不带耽搁的。 纪父:“???” 外面的小林正等着,盘算着老板和老板儿子这次看上去应该会相处融洽,怎么也要聊个小半个小时的时候,就看见纪长泽推门出来了。 这脸色还挺难看。 也没像是刚进屋那样跟他们打招呼,直接沉着脸出去了。 ――砰! 还外带重重摔门。 小林满脸问号的看向同样满脸问号的纪父。 见纪父俨然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恨不得将“懵逼”这两个大字写在脸上的样子,他赶忙上前。 “纪董,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就说程力夸他做的不错,他就这样了。” 纪父还摸不清什么情况,小林却是反应了过来,一拍掌:“您又不知道不知道长泽他对程总一直都是挺有意见的,好好的在他面前提程总……” 正说着,突然反应过来面前的人不是他妈,也不是他媳妇,不是他展现自己在婆媳关系面前大鹏展翅的机会,连忙一个改口。 “长泽毕竟还年轻,不知道纪董您的好意,诶,纪董您别放在心上,他懂事了就好了。” 虽然他觉得,这辈子这位大少爷都不会懂事了。 但就算是大少爷今年八十九,面对着大少爹,他的顶头上司,小林也要拿出一副“这还是一个孩子啊”的态度来对应。 纪父却还是心情郁闷。 “长泽这孩子,也没怎么和程力相处啊,怎么就对他这么有意见,以后等我走了,就是他和程力合作了,到时候可怎么办。” 小林也觉得到时候肯定是一顿鸡飞狗跳,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啊,只能安慰:“您也别多想了,过好现在就好了,我看长泽他现在已经很懂事了,您看他拍的电影多好看,您都忍不住看了好几遍。” 纪父叹口气,没说话。 不过他的确是看了好几遍儿子拍的电影。 第一次看的时候,他是抱着我要看看我儿子拍了个啥的心态去看的。 然后就被剧情吸引住了,这么大一个男人,硬是给里面的家国情怀给弄哭了。 接着就是二刷三刷,越是刷越上头。 先是:啊,这个电影真好看。 接着骄傲:这么好看的电影是我儿子导演出来的! 等看完了就是:我儿子一定是费尽心神才拍出来这么好看的电影,我可一定要多看几遍支持我儿子。 他不光自己看,他还买票当做抽奖福利送给底下的员工们。 这些员工们虽然都被发了电影票,大部分也都看过了,但是送上门来的电影票他们当然不可能不要了。 就算是那些对二刷不感兴趣的,拿着电影票卖给别人也能小赚一笔啊。 于是,纪父因此又得了个最豪董事长称号。 这件事一向不怎么玩微博的他是不知道的,他只是发愁,最近长泽明明已经懂事很多了,也不像是之前那么叛逆,怎么就对着程力还是原来那样排斥呢? 诶,发愁。 这件事可不光是纪父发愁,程力自己也发愁。 他还是很满意自己现在工作的,纪父对他也一向是很放权,可以说现在他是面子也有了,里子也有了。 程力本身不是那种很追求高度的性格,只要钱够花,生活优渥,他就已经挺满足了,而现在的生活正是如此。 划重点;是现在有纪董做顶头上司的生活是这样。 纪董迟早有一天会走的,到时候接手的就是纪长泽。 而纪长泽对他一向排斥,甚至还有敌意。 之前程力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最近因为看了纪长泽的电影,发现这个自己一直以为是个草包少爷的大少爷居然还有这份能力后,他就开始发愁了。 纪长泽能够导演出这样的电影,就说明他这个人的思维和智商绝对不低。 如果让他继续保持着这样的敌意,程力很难放松警惕。 他是见惯了人和人相处是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的,纪董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自然不可能去对付纪董的儿子。 但是纪长泽呢? 这个真的不好说。 程力觉得,这件事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了。 要不然他真的不能安心。 那么要解决的话,就只能从源头出发。 比如,为什么基本没怎么和他接触过的纪长泽对他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程力着手去调查了。 纪长泽没去管纪父和程力都在想什么。 他专心投入到了剧组的拍摄中去。 这一次拍的是仙侠,外景也就出的很多,能坐车的就包车,不能坐车的就坐飞机。 一群人闹哄哄的一会去这里,一会去那里。 冯阳简直是胆战心惊的看着剧组跟不要钱一样的一天天大笔开销。 问纪长泽,纪长泽就说肯定能赚回来。 反复几次后,他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这不是自己的钱不是自己的钱不是自己的钱。 重复三遍,提神醒脑。 到处跑,吊威亚,还要做出各种仙气飘飘的动作,要根据武术指导老师的教导来做出各种动作,一个拍不好,前面的努力就白费,还要重新拍一遍,一些年轻没怎么吃过苦的演员们一个个都成了苦瓜脸。 打戏最多的张刚却一直没说什么,反而在纪长泽让休息的时候还去请教武术老师,当然,他是给武术老师塞了红包,权当做加班费的。 纪长泽看在眼里,就跟秦兰七提了几次:“这个张刚挺不错啊,演技好,人也勤快能吃苦,像是这种愿意提升自己,尽善尽美做到最好的演员是真不错。” 秦兰七看了一眼张刚,眼眸微微动了动,又望向了旁边的纪长泽。 看了一眼,像是生怕纪长泽注意到自己在看着他一般,又连忙收回视线,看向张刚都热的满头冒汗了还在那一遍遍练着下午自己要拍摄的招式,看着看着就出神了,只觉得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也是为了随便一个小镜头都努力无比,争取做到最好,辛苦一些不怕,再疲惫也不怕,只要能够露脸就好。 只是那个时候,她的辛苦和努力在别人眼底都是啥子行为。 “反正也只是演个几句话台词的小丫鬟,弄这些有什么用。” “不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女人吗?叫喊几声就行了,干什么要演的青筋都露出来,说不定到时候电视剧播出来的时候这些镜头都切了,又是白折腾。” “真不知道瞎折腾什么,也不嫌累。” 就连一向都支持她的黄姐,也觉得她做这些都是无用功。 要是有个好角色在手上,努力一把也是无可厚非,可是就那种随时都有可能被减掉的角色,就算是不被减掉,等到播放的时候可能也就露脸那么一两秒。 她就算是演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无用功。 那个时候,秦兰七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心底是痛苦的。 她又怎么不知道得到了好角色这样演才最好,可她根本拿不到好角色。 那些只能露脸一秒两秒,甚至会被减掉的角色是她唯一能够争取到的机会了。 她只能努力,勤奋,想要做的好,做的更好,期待着导演能够看到自己的努力,下次拍摄的时候再约她,或者是再在剧组给她一个小角色。 可没有用。 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尽自己所能的演好,也还是没有半点用处。 但是秦兰七还能怎么办呢? 她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不这么做,她永远都看不到出头的机会。 虽然努力的拼搏可能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曙光,那也总比连最后的零点零一都没有来的好。 当时的心态崩溃,那时的熬不住,在已经出头的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没什么负面情绪的。 只是…… 她又忍不住望向了旁边正看着张刚的纪长泽。 纪长泽眼底的欣赏她看的清清楚楚。 纪导,是看得见别人努力的那种人啊。 她心底悄悄地升起了一丝暖意,心跳的都有些放快了。 这样的纪导,真的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 不行! 秦兰七突然清醒过来,连忙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略微有些烫的脸。 纪导可是她粉丝啊,她怎么能对自己的粉丝有这种想法。 人家一心把她当爱豆,她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而且纪导正在欣赏张刚的努力呢,她这个时候在旁边乱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想着,纪长泽扭过头,对着秦兰七道:“张刚真的努力,你看他那一身腱子肉,鼓鼓囊囊的。” 秦兰七刚才压根没怎么看张刚,现在听了,顿时有点心虚的赶紧瞥了一眼张刚,慌乱的点点头:“是啊,鼓鼓囊囊的……” “一看身上就特别有力气。” “是啊,一看就是。” “不知道他能不能搬动什么重物,我觉得他这个体格,一百斤都不算什么。” “是啊,不算什么的。” 纪长泽冷不丁来了一句:“正好来了批道具,剧组刚飞过来不好雇人,你说他这么努力又这么有力,我找他帮忙他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是啊,不会不……嗯???” 正心虚回应着的秦兰七说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满脸懵逼的看向了旁边的纪长泽。 “纪导,您刚刚看了张刚老师半天,就是想要让他搬东西??” “对啊,不然呢?”纪长泽十分的理直气壮,甚至还带着点疑惑地看了一眼秦兰七,仿佛她问出的问题才很让人奇怪一样。 秦兰七:“……可我看您好像是挺欣赏他的?” 纪长泽痛快点头:“没错,我欣赏他……” 秦兰七刚送了口气,就听着面前人接道:“这一身的腱子肉。” 秦兰七:“……” 啊啊啊啊所以说她刚刚到底在瞎脑补什么啊!! 纪长泽还挺高兴的起身:“我去找他,看能不能让他帮帮忙,咱们剧组能搬重物的人还是太少啊。” 可能是因为找到了可以帮忙搬道具的人,即使跟组到处跑,这里飞飞,那里坐坐车,这边钻个深山老林,那边去个大雪山,却依旧光鲜亮丽帅气逼人的纪长泽脸上满是笑容。 十分纯粹的,好看的,找到壮劳力的高兴笑容。 因为那十分不错的颜值,笑起来竟有些阳光的味道。 看着他笑容的秦兰七呆了一瞬。 明明,纪导笑的这么开心不是因为他欣赏努力,而是因为欣赏腱子肉。 但是…… 但是…… 秦兰七一脸惨不忍睹的将头磕在桌子上,捂着脸在心底哀嚎。 但是还是好心动怎么办。 克制住,克制住啊秦兰七。 这是你的粉丝,是你的导演,你不可以的! 那边正在练习招式的张刚见着导演朝着自己走来,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听到纪长泽的话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于是,剧组的人就见着,怎么说也算是个十分露脸角色,勉强也能称得上是男五号的张刚在纪导的指挥下搬了剧组里的不少道具下车。 怎么说也是个演员啊。 搬东西这种活怎么能让他来干呢,纪导也太不讲究了吧。 纪长泽就当没看见这些视线,始终观察着张刚。 这个人的确是从头到尾都没露出过什么不高兴或者憋屈神情的。 其实什么职位做什么工作,他要张刚来干这个活,对张刚来说他拒绝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张刚完全没有任何怨言的样子,任劳任怨,随便纪长泽使唤。 纪长泽心底立刻给这人打了个记恩的戳。 不该自己干的活,没人想干。 既然干了,而且还完全没有怨言,也从来没有邀功,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了。 张刚感激纪长泽。 毕竟对于他们夫妻来说,纪长泽不光拉了他一把,还拉了他的妻子一把。 他感激纪长泽,这才对纪长泽的各种要求都毫无怨言。 纪长泽心里有了底,接下来的拍摄时光,每次剧组换地方,搬东西的时候都叫着张刚一起。 剧组里的一些人有的觉得纪导太过分,更多的还是看张刚这么一个之前默默无闻,突然拿到了这么一个亮眼又吸粉的角色而不爽的,认为他每次都听话去搬东西是在讨好导演。 导演最大这已经是剧组常识了,尤其是剧组最大的投资商还是纪长泽自己,再加上他之前捧红了一群之前从未有名气的艺人,剧组里没人敢得罪他。 背后哔哔都不带敢的。 于是那就只能哔哔张刚了。 反正张刚没背景,这次只是运气好拿了一个角色,就凭着他的形象定位,就算是这个角色给他吸粉了,他以后还是不好接戏。 他媳妇虽然是女二号,但是也同理,一个被公司雪藏的艺人,就算是这次机会起来了,还能怎么样。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是秦兰七这么幸运,能有个纪导为她付出违约金的。 于是,张刚不免也就会总听到一些酸话了。 “现在巴结纪导有什么用,等到出了这个剧组纪导还记得你是谁吗?” “看他那个跟屁虫的样子,纪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怕丢人。” “真以为纪导是看重他啊,就是看他块头大好搬东西而已。” 张刚听在耳朵里,硬是一次都没有上去说什么。 他不能惹事,要是搞砸了这个角色那可就太亏了。 至于一些人爱说酸话就让他们说去吧。 反正他愿意听纪导的话是因为感激纪导,多谢纪导能够拉扯他们夫妻一把,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他自己无愧于心就行。 剧组拍摄了多久,张刚差不多就听了多久的酸话。 反正他是当做没听到,之后别人也觉得这么说着当事人没反应挺没什么意思的,渐渐的也就不说了。 结果等到全剧组宣布杀青的当晚。 大家刚坐在散伙饭的桌子前开始敬酒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纪长泽站起来,先端起一杯水,说道: “这些天多谢大家了,我这个人不喝酒,就以水代酒,敬大家一杯。” 剧组众人连忙纷纷端起酒杯喝下。 正以为可以开吃了,纪长泽突然又转向了张刚:“这段时间剧组里忙,张刚老师你明明是个演员,结果干了不少场务的活,我也是挺不好意思的,敬你一杯。” 张刚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敬酒:“该是我敬您才对,这段时间您一直在指点我演技,真的辛苦您了。” 纪长泽喝了水,突然来了一句:“不知道张刚老师和您的妻子愿不愿意加入我的公司?您二位的潜力我看的清楚,给你们的福利待遇绝对不差。” 张刚手一抖,刚被倒满的酒就洒了一些出来,落到了他手上。 他手上之前不小心划了个口子,酒落在上面一阵刺痛,可张刚却像是没感受到一般,只满脸震惊又带着惊喜的看着纪长泽。 旁边他的妻子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夫妻两个已然是惊喜傻了。 同桌的艺人也都是一惊,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纪长泽。 纪导居然邀请张刚夫妇去他的公司?? 现在整个圈子里谁不知道纪导纪长泽名下的那家公司背靠大山,福利好不说,资源也十分充足,而且对艺人一向大方,虽然签约的艺人不算是多,但只要是被签约进来的,就算之前是个小新人,也能很快崭露头角。 秦兰七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吗? 她在去纪导剧组之前多么落魄啊,当时据说连一个跑龙套的角色都要辛苦去争取,而且大概率还争取不到。 再看看她现在。 粉丝量蹿高了多少倍,不少知名品牌都找她做广告代言,在拍摄期间她请假几次出去都是为了拍广告。 一下子从最低到了最高。 怎么能让人不眼红。 在剧组拍摄的时候,不少人背地里骂着张刚就知道讨好导演,其实到了纪长泽面前讨好的比谁都厉害。 不就是为了让纪导看上自己,然后签约进他的公司,走上人生巅峰吗? 结果现在,纪导居然看中了张刚夫妇。 一时间,不少羡慕嫉妒的视线就落在了两人身上。 张刚他们激动的说话都在颤,眼见着纪长泽还在等着他们的回答,也顾不上别的,连忙点头:“愿意,我们愿意……” 刚说完,张刚想到什么,犹豫的拉住妻子的手:“纪导,我老婆身上还有公司合约……” “这个没事,我相信你们两个的潜力,现在我付了违约金,以后你们一定能帮我百倍千倍的赚回来。” 纪长泽的这句话对于艺人来说比什么夸奖都管用,张刚妻子脸激动的涨红,夫妻两个看向纪长泽的视线感激的不得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纪导竟然愿意让他们进公司。 以后他们一定要好好的配合公司。 这简直就是大恩大德啊!! 收获了两个演技好潜力高的艺人,纪长泽的心情也不错,坐下之后,旁边的秦兰七望向他的眼神有点复杂,见他坐下,微微侧过身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招他们了?” 纪长泽冲着她挑挑眉:“我早就说了,我欣赏他。” 秦兰七心底思绪更加复杂了。 吃到了中旬,冯阳喝大了,端着酒杯到处敬酒,自然也不会放过纪长泽。 “纪导,来,喝酒!” “我不喝酒。” 纪长泽有些嫌弃的把喝多了之后整个人都往自己身上倒的冯阳推开让他自己站着。 “男人怎么能不喝酒呢!要喝酒的,来纪导,喝一口,就小小的一口。” 喝醉酒的冯阳意外的胆大,凑上来非要纪长泽喝。 秦兰七听到动静下意识看过来,刚好听见纪长泽说着;“我真不喝酒,以前喝酒遇见过事,发誓再也不喝了。” 冯阳不依不饶,大着舌头:“森、森么事,都让我们纪导这么害pia了。” 纪长泽眉皱起,脸色有些难看,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秦兰七见了一惊,她认识纪长泽这么久,除了之前刘兰那件事,纪长泽还从来没有脸色这样难看过。 不,他的脸色比之前刘兰那次还要难看许多。 想必那件事肯定很严重吧,看着都给纪导留下心理阴影了。 她上前解围,去拉着冯阳的胳膊让他起来:“好了冯导,纪导不喝酒,你喝了这么多还是好好休息吧。” 冯阳傻呵呵的笑,又端着酒杯递到了秦兰七面前:“七七啊,喝酒,你长得这么好看,又厉害,怎么能还是单身呢,你喝了这个酒,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秦兰七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哄着人去一边,眼角余光就瞥见纪长泽猛然起身,脸色沉沉直接走到了他们面前,一把拽住冯阳,就把人给拽到了自己身边。 晕头转向的冯阳:“???我上天啦?!” 纪长泽冷笑,问他:“你还给别人介绍男朋友,你有女朋友吗?” 正乐着的冯阳一下子就不乐了。 被从醉酒的快乐中强行拽回了单身狗世界的他苦着脸,抱着酒杯踉踉跄跄的跑了。 纪长泽这才满意的拍拍手。 旁边的秦兰七脸一红。 刚才,纪导是因为冯阳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才生气的。 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纪导不想要她找男友…… 那她…… 不对不对!! 秦兰七连忙拍拍自己的额头,让那点因为酒劲而升起的胆大压下去。 无数次的告诉自己。 这是粉丝这是粉丝这是粉丝!! 不可以想太多。 这一晚,整个剧组的人都没睡好,据第二天大家说,那是因为冯导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走廊里简直嚎叫了一夜。 拍摄结束后,纪长泽就开始找特效师了。 找贵的! 要贵的! 什么钱多!特效师这一行,最贵的就是最好的!!不能省钱!! 而他在紧锣密鼓干活的时候,程力终于“调查”清楚了。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 纪长泽恐怕就是想要总裁这个位置,但又被他做了,所以这才看他不顺眼。 他心底有些苦涩。 老板的儿子想要老板的公司,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找出这个原因,他也没办法破解啊。 他心底有些凄凉。 同时又有些抱怨纪长泽。 他只是总裁,到时候公司的董事长还是纪长泽,说白了,他就是个打工的,纪长泽何必要跟他过不去。 虽然心底这么想,但纪董的知遇之恩,他还是不能不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为心里装着这个事,这几天程力总是满心凄凉。 这一天,他正要去找纪父商量一个项目,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纪父正在语重心长的说着; “长泽啊,你对程力到底有什么意见,这些你跟我说,我们磨合调节一下,他是总裁,以后你们还是要一起共事的,不能就这么僵着啊。” 程力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努力伸长耳朵听了起来。 里面,纪长泽冷笑一声。 “我对他有什么意见?你在外面给我搞出这么一个同父异母哥哥的时候怎么没问问我意见?现在倒是问起我来了,我告诉你老头子,我绝对不会接受你认他的,你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妈!!” 莫名其妙被按一个私生子的纪父:“???” 莫名其妙被私生子的程力:“???” 他惊呆了。 这些天,他是想了无数个理由。 但怎么都想不到,纪长泽针对排斥他,居然是因为这个。 纪长泽,认为他程力,是纪董的……私生子??? 简直震惊他全家。 所以说,纪长泽一直对他那个死态度,就是觉得他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对他冷言冷语是正常的,谁会对亲爹的私生子有好脸色。 排斥他坐上总裁位置也是正常的,哪个婚生子不警惕私生子进父亲公司。 几次试图把他挤下去自己上位也有了合理解释,明明德不配位却还要硬上,明显就是不爽一个私生子坐高位。 一瞬间,好像之前的迷惑都解释清楚了呢。 一想到自己一直以为是为了总裁位置才各种针对他的纪长泽其实跟个被抢走爸爸的小孩一样各种怒气冲冲,就忍不住想笑。 就连心底的抱怨,都成了哭笑不得。 到底是被纪董宠坏了,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一样。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敢想。 纪董当初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 他听着里面纪董正解释着,哭笑不得的离开。 第二天,纪长泽来找他爹要钱。 迎面撞见了程力。 只见程力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径直递给了他。 纪长泽明知故问:“你做什么?” 程力将照片正面对着他,伸出手,点了点上面的中年女人:“这是我妈。” 又点了点旁边的自己:“这是我。” 再点了点照片里自己牵着的小女孩:“这是我妹妹。” 见面前的大少爷拧着眉一脸“你特么跟我说这个是不是吃错药了”的表情。 程力用着他谈五亿项目都没有过的严肃神情,深吸口气,点了点照片里的中年男人:“这是我爸。” “长泽,我必须郑重的告诉你。” “我有爹,亲的。”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20)(本章九成都是论坛体(一更...) 村里人觉得纪长泽看书是找借口偷懒, 纪三婶也觉得他看书是为了偷懒,就连脾气最好的纪二婶,都没认为侄儿是真的打算实打实认认真真看书了。 她更加倾向于长泽这个孩子想上进。 重点是“想”, 而不是上进。 一家子人, 除了纪奶奶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家孙孙跟大儿子一样天赋高,是个天生会读书的料, 其他人都对此保持了不信任的态度。 纪长泽也没去管这些,照旧闷在屋里看他的书。 纪家其他人都不抱怨,照样是热火朝天的该打鱼打鱼, 该卖钱卖钱。 虽然纪长泽就开了个头,其他时间都躲在屋里看书,但因为他那家中唯一男丁的地位, 全家人都自动将“开了个头”,换算成了“参与了全程”。 甚至因为纪奶奶坚持不懈的洗脑, 比如“要不是长泽我们家哪能挣这些钱”“全村也就长泽能在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了”“老二老三你们可要对长泽好, 看他年纪轻轻的就让我们家挣这么多钱”,等等等等。 她自己越叨叨就对此越深信不疑,二房也是满心相信, 唯一清醒的纪三婶心底倒是清楚纪长泽后来一直没插手这件事。 但是那又怎么样。 侄儿这养的娇生惯养的, 就算是动手了,他估计也做不来多少活, 说不定还要人去照管他。 还不如像是现在这样, 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惹事,那就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贡献了。 心里这么想着,纪三婶面上还跟着一脸附和。 于是纪长泽在家里念书这个事, 还是顺顺当当了下来,虽然全家除了纪奶奶没人相信他真的能看出个什么名堂。 这么平淡的度过一段时间后, 鱼群不知道是抓完了还是被抓的转移阵地了,纪家再抓不到那么大批量的鱼了,他们倒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看着以往挣的钱,还挺美滋滋。 这鱼可真是冲着给他们纪家添财路来的,眼看着要过年了就没了。 这钱可不就能让他们好好的过一个年吗? 手里头有了钱,纪奶奶手头就宽松了不少,捏着钱去了城里买了几块布回来,好好的给全家做了新衣裳。 纪长泽一直算着时间,原本的时间线里,原主就是在过年后这个时间的时候见到大队长带回来的小妹妹。 他这段时间也找借口去城里溜达了好几圈,都跟住在城里的三姐他公公混熟了,还是没能看到什么专业乞讨团队,估摸着还要等着临近过年。 要么就自己找,要么就得想法子让别人找了。 正月初二,出嫁女带着女婿孩子回娘家。 纪家的三个女儿这次回来都和以往不太一样,欢欣直接写在了脸上,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毕竟这段时间纪长泽总在往城里跑,去城里顺便就见一下三姐,去三姐婆家怎么好空着手,自然要提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自家种的菜,有时候是卖剩下的鱼,有时候是去割了一些肉。 纪家现在多了卖鱼这么一个额外收入,纪奶奶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扣扣索索,就给一些东西,给的还是亲孙女,这有什么的。 这些真的就是小东西了,但对于住在城里和镇上的三姐大姐来说,那可就是来自娘家的心意。 她们自家可没有地来种,想吃什么菜就要去买,鸡鸭鱼肉这些自家养也不现实,婆家为了减少支出也很少买。 因此当弟弟给他们送来了这些,可是大大的增加了她们的家庭地位。 娘家有人和没人那真的是两种区别,至少两人能明显感受到公婆对着她们的态度和善了不知道多少。 嫁在村里的二姐倒不是因为这些菜和鱼。 纪长泽看书看累了就去找她,不是找她说话,就是找她老公说话,她丈夫本来是个一人吃饱不管全家的混混性子,每天东边跑西边跑,就是不着家。 纪二姐也不好说他什么,毕竟就连她都看的出来,这是公婆偏心底下的俩小叔子,丈夫心底闷不过,这才故意跟公婆置气不去干活。 反正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当个老黄牛每天累死累活帮忙。 你们不偏心弟弟们吗?那让他们干活去呗。 诚恳的说,他这种行为没成家的话这么干没什么问题,但他娶媳妇了,媳妇还是纪长泽二姐。 他父母本身就是个偏心的,抓不到来去如风的儿子人,就找儿媳妇出气,倒不是说打骂,毕竟儿媳妇娘家就在村子里住着呢。 只是脏活累活都交给纪二姐,家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也都是藏起来给小儿子吃。 她丈夫倒是自己躲出去轻松了,留下纪二姐一个人在家里吃苦。 之前纪二姐被纪长泽拉着说过几次话,明里暗里的打探过几次(打探完了她都不知道),确定她对丈夫有感情不想分开后,他就放弃了踹掉这个二姐夫的念头,转而变成试图把对方捏吧捏吧,看能不能改造一下。 纪二姐不知道纪长泽这些念头。 她只知道丈夫本来不着家,但是被纪长泽拉着说过几次话后,居然也开始知道顾着她,护着她了。 为此,纪二姐对纪长泽的感激绝对是浓浓的。 三姐妹日子过得和顺,心情也好,回了家是一片其乐融融,纪长泽也笑着跟她们打招呼,顺了一圈视线,就发现三姐夫虽然面上也笑着,眼底却有愁色。 他想了想,凑了过去:“姐夫,干嘛呢?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是不是我家哪里没招待好?” “不是不是,这有鱼有肉的,招待的挺好的。” 被纪长泽这么一诈,三姐夫果然着急了。 三姐夫齐兵是个标准的文人性子,好说话脾气好,文质彬彬,对着妻子也很体贴,夫妻关系很不错,现在听了纪长泽的话赶忙摆手摇头,生怕小舅子误会了他。 纪长泽还是满脸狐疑:“那怎么看着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眼见着小舅子还是一副“你是不是因为陪我姐回来所以才不高兴”的模样,齐兵赶忙解释:“我不是因为这个事,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纪长泽恍然大悟的一点头,伸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我懂,我明白,男人嘛,难免会有点不如意,来,姐夫,你跟我说说。” 齐兵:“……” 小舅子一个从没工作过的,跟他说了也没用啊。 但也许是纪长泽表情太真挚,也许是最近的确压力大,齐兵还是没憋住,愁眉苦脸的把事给说了。 之前就说了,他是个小干部,搞农业方面的,地位不说高,低倒是也不低,就是混个中不溜,他性子温和,和同事处的不错,也愿意下基层,是个真心实意肯做事的,所以在工作上一直都做的挺好。 但是最近,工作遇上难题了。 “大白蛾子?” 纪长泽往三姐夫旁边一坐,做出倾听的样子:“什么样的大白蛾子?” “就那种白蛾子,不是我们国家的,是从别的国家传过来的,叫什么、什么外来入侵,小的时候长的跟毛毛虫一样,之后就变成了大白蛾子,白蛾子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它小时候,啃庄稼,啃树叶,带叶子的都能啃,就离我们这不远的山县,那边已经糟了灾了,我们县那是千防万防啊,结果,还是没防住,现在还好,还不到种地的时候,就怕等到种地的日子了,那大白蛾子越冬把咱们粮食都啃没了。” 齐兵说的一个劲叹气:“你说,我们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眼看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咋就冒出来虫害了。” 纪长泽听明白了。 “所以姐夫,县里这是想着趁着冬天,把它们给灭了?” “想灭,灭不了啊,它们成蛹了就这么点大,仔细找倒是能找出一些来,之前那个启明县就是,大冬天的,基本全县人都去找了,结果冬天过完了,还是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大堆虫子,杀也杀不完,用农药也不行,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祸害粮食。” 齐兵越说,面上愁色越重:“这以前吧,只是听说,谁知道传到我们这边来了,还好是赶上了它们越冬,还能有时间商量一下对策,最近我们为了这事,天天开会也想不出什么解决的法子来,我刚刚啊,就是忍不住去想这个事了,不是因为陪着你姐回来。” 他还没忘记解释几句。 纪长泽若有所思的动了动手指头:“姐夫,你有法子弄来这家伙的蛹不?或者尸体也行。” 齐兵满脸问号:“什么?” 问完,就见着一向不学无术懒散度日的小舅子笑着说:“我最近看书呢,也是农业方面的,你把那玩意给弄来,我研究研究,说不定我就能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呢?” 齐兵:“……” “长泽,你别想了,这事从首都来的专家都没法子,你怎么可能有办法。” 纪长泽还挺自信:“专家没办法,不代表我就没了,姐夫你没听说过吗?” 见他这自信满满的样子,齐兵心底也好奇起来了,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他还真带上了几分期待的问:“没听说过什么?” 纪长泽:“我爸是个读书人。” 齐兵沉默了一会,硬是没等到小舅子再继续说下去,这才干巴巴的接了一句:“所以呢?” “我是我爸的儿子啊!” 纪长泽一拍手,端的是理直气壮:“我爸是读书人,脑子聪明,我呢,从小随我爸,所以我脑子也聪明,以前是我不爱念书,现在我开始看了,解决这么点小事还不是轻轻松松。” 齐兵:“……” 父子遗传……还能这么算???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纪长泽的遗传论,偏偏性子又温和,不好意思直接对小舅子说“得了吧你二十多年不去念书,临时抱佛脚能抱到结果才怪”,只能尴尬的挤出一抹笑,委婉开口:“这个,也不是说脑子好使就行的,读书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纪长泽截过话:“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自从读书以来,我感觉我每天都在进步,从来没退步过。” 齐兵:“……” 你以前都没进过,能退步才怪了。 那边,纪三姐发现他们在说话,带着笑过来问:“你们说什么呢?还躲开我们说。” “说我脑子聪明像我爸的事,姐夫工作上不是遇到了知识难题吗?我最近看书很有感悟,感觉能帮上忙,就说帮着解决一下。” 纪三姐惊喜的看着接话的弟弟:“长泽你真能帮到你姐夫?” 齐兵:“额……其实……” 纪长泽:“真的!” 纪三姐满脸写着高兴,拉着弟弟的手夸道:“你姐夫最近正犯愁着呢,你要是能帮到他,姐姐一定好好谢谢你,带你去饭店好好吃一顿。” 齐兵:“……” 不是媳妇,你就这么相信了吗? 纪三姐还真的就这么简单相信了,这还要归功于在她们小时候就不停念叨孙儿聪明像他爸,他不是不聪明那是不想学思想的纪奶奶。 再加上这次回来,全家人都夸堂弟,说他有本事,脑子活(因为发现鱼群的事),纪长泽又十分不谦虚的表示他念书很有进展,纪三姐自动自发的就在大脑里替换成了堂弟读书有本事。 她美滋滋的。 就算长泽帮不上忙,这也是帮忙了,堂弟帮着齐兵的忙,那是给她长脸呢。 要不是和她有姐弟情,他怎么会帮忙呢。 那边的齐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媳妇不光不怀疑小舅子的知识储备,学习进度,反而满心欢喜的让他们好好聊,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媳妇你,还挺相信长泽的啊。” “那当然了。”纪三姐毫不犹豫接了一句:“长泽聪明啊,全家都知道。” 齐兵:“……” 再怎么聪明,那也不能看看书就比专家强了吧。 他没好意思下自己媳妇和小舅子的脸,最后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回头就捎人把虫蛹给了纪长泽。 给出的时候,齐兵是没指望小舅子能给出个什么解决法子的,在他眼里,这就跟一个小学生学了乘法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一样,可在小学生心底再怎么厉害,那也不能一下子就会考高中考试了。 齐兵很快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继续忙忙碌碌四处查资料,走访农村,跟着上司开会。 县里的领导班子都没过好这个年,争分夺秒恨不得不眠不休的去处理,可这事就算他们熬到升天,那也不是说处理就处理得了的。 齐兵那是熬的双眼通红,全家都心疼他,就连最喜欢逼逼叨叨的齐父最近都在儿子休息的时候尽量不说话不吵到他睡觉。 他觉得,全家都应该在这个时候全心全意的照顾自己儿子。 因此对于这个时候回了一趟娘家的儿媳妇很不满。 齐兵也知道媳妇回了娘家一趟,原因是纪三姐回来后就递给了他一个小册子,眉眼带笑浑身轻松的说:“长泽想出解决法子了,就写在这上面,你快拿去用吧。” 此刻,齐兵是哭笑不得的。 傻媳妇诶,怎么长泽说什么你信什么的,他说有用,就真有用了吗? 但眼看着媳妇高兴成这样,他也不好说出什么打击的话,只能收下册子,打算先放着,以后再翻翻。 结果他放在了书房,纪三姐收拾东西的时候又给他塞到了兜里:“你看你,丢三落四的,这可是能帮到你的,怎么给忘了带,行了,上班去吧。” 齐兵眼睁睁看着那小册子进了自己兜:“……是啊,我怎么给忘了,还好有你。” 算了算了,就当哄媳妇开心了。 他到了工作地点,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册子也被顺手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一下午的工作依旧是忙碌充实但又充满焦虑,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急着要去厕所了,齐兵急急的往厕所而去,册子就不小心弄到了地上,他急着去厕所,就也没管,想着回来再捡起来。 结果就是在他去上厕所的功夫,上面派来的专家亲自来拿资料,瞧见了地上的册子。 上面结结实实写着一行字【大白蛾子防疫措施】。 恐怕是这里的同志写出来的,这种工作热情很好啊。 白头发专家心底有些欣慰,蹲下身将册子捡起打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脸上的神情就变得严肃凝重起来。 对啊。 怎么没有试过朝着这个方向而去呢? 用天敌来克制这种入侵品种,这么好的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越看越激动兴奋,恨不得当场做个天敌克制的实验,想做就做,顾不上别的,兴奋的就回去做实验了。 过了五分钟,齐兵回来了。 发现地上的册子没了,他一愣,来来回回找了几遍,怎么找都找不到后就开始心虚了。 虽然说那册子大概率没用,但是怎么也是小舅子为了帮忙弄得,一番心意,他看都没看就给搞丢了。 羞愧啊。 到了最后下班,齐兵都没找到册子,倒是听着同事说,首都来的专家不知道是听取了谁的建议,情绪很亢奋的做实验去了,听说这次这个法子很新颖,看样子很有可能能解决这次的物种入侵,所以大家都很兴奋。 齐兵松了口气,也跟着高兴起来。 能解决就好,只要能解决,粮食就能好好生长,粮食够了,大家才能吃饱穿暖。 “谁提出来的建议?这要是能行的话,那是立了大功吧。” “不知道啊,说是一个册子里写的,专家说是在地上捡的,也问了一圈是谁掉的,但是还没人去领。” 齐兵觉得还挺巧,还开玩笑:“我下午丢了个册子,说不定就是我丢的这个册子里写……” 说着说着,他突然顿住。 我天,不会真的是长泽写的册子吧??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21)(他们看我天才就强制不让我...) 纪长泽看了一圈, 发现这明显是正在上朝,除了有正指着他鼻子骂的大臣,还有一堆围观的, 以及, 一个暴怒的皇帝。 “放肆!!!” 皇帝的确是很生气,这也很正常, 哪个皇帝被人说昏君会不生气的。 他一把将桌子上的砚台甩到了地上,气的面色铁青:“朕听谁信谁,还轮不着你来置喙!!” 皇帝都生气了, 臣子哪里能不跪。 于是哗啦啦,底下的臣子们跪了一排。 纪长泽从善如流的跪下,一边抓紧时间看记忆, 一边观察着周围人的脸色。 几乎一半的臣子在发现他看过来的时候都会给他一个愤愤的视线,而剩下的一半则是惧怕的低下头不与他对视。 看来原主应该是挺记仇的。 纪长泽看了记忆, 发现原主不光记仇, 还不知道记恩。 原主,一个贫穷小山村里出生的读书人。 家里就他一个独子,所以父母将他视为全部, 父亲几乎是拼了命的挣钱供他念书, 最后积劳成疾过世,全靠着母亲纺织来供他念书。 本来, 母亲的供养也撑不住太长时间, 但原主在参加诗会的时候因为贫穷被同窗嘲笑时,让一位大儒撞了个正着。 大儒年少时也是因为贫穷险些没能继续进学,见了原主就有了恻隐之心, 再一考察,发现原主十分聪慧, 就更加惜才了。 他将原主收为徒弟,带到了自己府上,教他念书,带他学武,每个月还给他发月银,简直当成了亲生儿子一样培养。 有了这样一个大儒师父,原主的困境自然解决,家里的老母亲不需要再辛苦的没日没夜纺织,自己也不用操心钱财。 原主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在大儒的培养下茁壮成长着,大儒夫妇对他视若亲生,还将独生女许配给了他。 人生赢家就是这样了。 原主对外是个儒雅的读书人,虽然官位不高,但因为背后有大儒,官场上的同僚对他也十分友好,对内,他是妻子贴心温柔的丈夫,又是十分尊敬大儒的好弟子。 如果就这样过一生的话也不错,可惜,后来发生了变故。 大儒有个同胞妹妹,在宫中是贵妃,贵妃所出之子也一向很受赞誉,虽然年纪不大,却十分有勇有谋,敌国来侵略,皇帝派贵妃之子去平息纷乱。 最后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敌国是被打败了,贵妃之子却不是以英雄的身份回来,而是被押送入京。 这个最被人看好的皇子,谋反了。 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 于情于理,这位皇子都没道理谋反。 他出身好,自身也足够优秀,宫中没有皇子能与他比拟,而他年纪也小,那皇位,明眼人看了就知道以后绝对会是他的啊。 他没必要这样做。 这事一出,许多老臣求皇帝严查彻查。 就连这位皇子的竞争对手,同父异母的其他皇子们,都不相信他会谋反。 可皇帝却坚信着这一点。 并且,还得出了皇子的舅舅,也就是大儒也在协同皇子谋反。 大儒被下狱。 这下炸了锅了。 也许皇子对于民间百姓来说只是一个名词,但大儒,他在许多读书人心目中可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他们相信那样的大儒不可能会干这种事。 就在四处都为大儒求情,为皇子求情,希望皇帝都能够彻查的时候,大儒被带到了朝堂上,他也是个烈性的,在朝堂上,被皇帝指责是乱臣贼子的时候,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他死后,原主带着【大义灭亲】了。 大儒的唯一嫡传弟子/独生女的丈夫/情同父子的存在站出来确定了大儒的罪状。 不管有多少人不相信,至少从舆论上来说,当原主站出来后,已经死去大儒的罪就这么定死了。 他快要临产的妻子焦急之下从老家往这边赶的时候听闻了丈夫诬陷父亲的噩耗,孩子早产出世,因为是早产,所以直接是个死胎,就地掩埋后赶回来时,一切都是定局了。 大儒死,皇子被圈禁,皇帝很“仁慈”的表示,罪不及家人,既然大儒已经以死谢罪了,那么大儒的家人他就不计较了,于是,在“仁慈”的皇帝照拂下,大儒家没有被抄家,妻女也没有被连累。 自然,无论是纪长泽还是原主都明白,放过那对母女根本不是什么仁慈,只是在大儒死后,为了平息那些读书人的怨气和愤怒,做出的自以为是善良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错了,但皇帝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所以他身边就需要原主这么一个时时刻刻提醒大家他没错的人。 原主一步步平步青云,走在了权势的高峰,想要讨好昏庸的皇帝对他来说很简单,只要时不时骂一骂自己那死去的师父,踩一踩师父的狼子野心,皇帝自然会龙心大悦。 靠着这一点,原主顺利走上了高位,如今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二品尚书令。 虽然是个文职,但也是手握实权,因为大部分情况下,他说的话皇帝都会听。 与朝堂上的春风得意相比,原主的宅院生活就不太好了。 虽然当初是卖师求荣了,但原主也不是真的一点脸都不要的,更何况他卖了师父要的是仕途,他和皇帝都清楚,那些书信往来根本就是莫须有的,只不过因为他是师父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让他来揭开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嘴罢了。 如果原主在卖师求荣之后对师妹师娘翻脸无情,那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那么当初他拿出来的那些信件真假自然也就会被人怀疑了。 只有他对着师妹师娘十分好,摆出一副“我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害死师父,而是师父他真的做了谋反的事,我只是忠君爱国这才大义灭亲,师妹师娘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样子来,才能让人抓不住把柄。 于是哪怕原主再怎么想要把碍事的两人远远送走,也还是不得不摆出做小伏低的模样来,小心伺候照料。 甚至为了维持深情人设,连个妾都不敢纳。 自然的,深知自己丈夫/父亲为人的师娘师妹肯定不会原谅他的。 在原本的人生里,原主几乎把奸臣能做的事都做了,排除异己,祸害忠良,为祸一方百姓,帮着皇帝做他想做但又会被骂的事。 一系列骚操作下来,这对君臣成功把国家给作死了。 在国家破灭逃亡的时候,原主想起了后院的妻子,他忍受了对方这么久,现在都不用伪装了,还用装什么,他亲手提刀进了后院,杀了妻子。 妻子身边的陪嫁见证了这一幕,连夜逃走,却被原主发现,原主发现她逃走的方向不是城外而是城内,心里起了疑心,追踪在对方身后,却得知了一个秘密。 当初两人的孩子并不是死胎,而是妻子在得知了他诬陷大儒后,害怕连对着如师如父的父亲都能出手的原主,会连亲生女都不放过。 尤其是,流着她一半血脉的亲生女。 绝对不能让这个孩子跟在那样的父亲身边,这是妻子生下孩子后的第一个想法。 当时恰巧与妻子是手帕交的闺中密友也是要往京城去,动了胎气来借女医,女医回来后,遗憾的告知她,那位生下了个死胎。 妻子立刻想到了狸猫换太子的法子,她打发了亲信,那位手帕交本就与她交好,也知晓她如今的困境,咬牙答应了她。 于是,两个孩子互换,死胎被好好埋葬,两人的亲生子却是被手帕交带去抚养。 妻子的陪嫁之所以往城内跑,就是听说了叛军围住了那家府邸,想要去救出她们。 她别无他法,被原主逼问,就想到了让原主来救。 好歹,好歹是亲生女儿啊。 可惜,她低估了原主的狠心程度。 在知道只是这样一个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的秘密后,原主对于正在不停哭求自己的陪嫁十分不屑。 如果是儿子,也许他还会看在自己的血脉上救一救。 但女儿? 等到他逃出去,生多少个都行。 在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他就被愤怒的陪嫁杀了。 原主一身武艺,却死在一个陪嫁手下。 倒不是对方武艺多高深,只是他从没想过,这样一个卑贱的哭求自己的下人会有胆子杀了他。 这就是原主的结局,可以说是把一整个国家玩完了,毁掉了无数人的家庭后,再被痛痛快快的一刀毙命。 现在的时间线,是原主正在进行着奸臣该做的事:陷害忠良。 葛州大旱,当地知府上书朝廷求援,朝廷迟迟没有动静,百姓们没得吃喝,成了流民,一大批人靠着步行走到了京城。 还有两个月就要圣寿,皇帝期盼这个日子已经期盼了很久,本来正高高兴兴准备过生日,突然京城里就涌入了这么多的流民,顿时龙颜大怒。 关键吧,他生气也不好生气。 因为葛州知府给他递了折子,说了希望朝廷能够给予救援,只不过皇帝当时正在打算给自己建立行宫,国库空虚没那么多钱,本来建立行宫就足够吃力了,要是给予支援,那他的行宫绝对没戏。 只不过是大旱而已,熬一熬不就过去了,等到下雨了不就好了,连这么一点事都要向朝廷求救的话,那还要知府做什么。 皇帝心底十分嫌弃了一番知府后,就把折子放在一边,当做没看到了。 结果现在事情搞成这样,这么多百姓跑到京城里来,他就算是生气,他总不能去说“对,是啊,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管你们”。 本朝皇帝的确是个昏君,但他是昏君就不代表他不知道明君是什么样的。 干着昏君的事,却十分想要做明君的皇帝,可不就是因为这个,才会一直不停的干了昏庸的事后又推到别人头上,然后假装自己很无辜吗? 这次的灾民来到京城,需要人背锅的时候,惹出乱子的皇帝自然是不想自己来背的。 于是,作为皇帝身边最给力的狗腿子,原主立刻表示葛州知府这事办的不行,大旱就应该向朝廷求援,他半分动静都没有,还管不住这群流民,导致民不聊生,应该将知府问罪。 皇帝当即表示了肯定。 可他们君臣二人想要混淆真假,朝中不少大臣可不是瞎子。 算算日子,大旱的时候,那个知府的确是向朝廷递折子了啊,而且还是加急,一连递了三道呢。 说不是来求援的他们都不信。 这种情况下,硬是要去问罪知府? 何况葛州知府曾经有过不少佳绩,出了名的爱民如子,这样的人物,你说他会枉顾百姓性命?反正他们不相信。 朝廷上开始各种争辩,刚刚指着纪长泽鼻子骂的那个大臣就是相信葛州知府的。 谁都知道这是皇帝在甩锅,但他们不能骂皇帝。 于是,这不就只能骂一骂跟皇帝狼狈为奸的奸臣了吗? 上面站着的皇帝见底下跪了一地,到底还是想要个明君名声,不合适直接把为葛州知府的人宰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意道: “此事乃是葛州知府之错,无须再争辩。” 这话一出,原本安安静静跪着的大臣们又着急起来。 “陛下……” “陛下不可啊……” “葛州知府在外素有清名,若是陛下不分青红皂白就治了他的罪,该让天下人怎么想。” “陛下……” 皇帝脸色越发难看,如果不是他还想要个好名声,底下这群向着其他臣子说话的,他简直恨不得一刀一个。 就在众人纷纷上言的时候,一个违和的嘲讽声响起: “因葛州知府之失,让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各位不想着要如何去安置这些百姓,倒是先替他分辨起了对错吗?” 正在努力为葛州知府说话,试图劝说皇帝改变心意的大臣们脸绿了。 如果说他们对上面坐着的皇帝是又气又急,只恨国君不是个靠谱的话,那么对纪长泽,大部□□形正的臣子就是瞧不起了。 卖师求荣!奸臣!佞臣!小人!人渣败类! 这些话放在纪长泽身上都是说轻了。 那位指着纪长泽鼻子骂的大臣气的猛地站起来,又是一个手指头指了过去:“你也配谈安置百姓?!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如今每天都能饿死一批人,那是谁的错?!” 被他指责的纪大人倒是老神在在,半分心虚和愧疚都没有,只抚了抚袖子,冲着对方一笑:“谁错谁对重要吗?刘大人你就算是把十个八个罪人拽到百姓们面前,那也不是他们想要的,灾民,想要的是粮食,住处,大夫,刘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本官是奸臣佞臣,倒是不知道您这位爱民如子的忠臣,为那些灾民做了什么呢?” 刘大人面色一怔:“若、若是当初接到折子就能给予救助,如今灾民也不会这般。” 上面坐着的皇帝脸色一变。 当初接了折子不搭理的人是他,这不就是在指责他吗? 一些精明的朝臣也听出了这话下意味,纷纷神情一变。 糟了。 刘大人怕是今天要逃不过此劫了。 就在皇帝铁青着脸要开口时,一嗤笑声打断了他。 “笑死人了。” 纪长泽毫不掩饰对刘大人的嘲讽与不屑,抬抬下巴:“我说,刘大人,你是真的糊涂还是在装糊涂?” “口口声声说我是小人,显得好像你多么爱百姓一样,可你做的事不还只是不痛不痒的,你什么都没为百姓做,既没有给他们吃,也没有给他们喝,他们想要的田地房屋,你一个都没给,哦,你做了别的,你在骂本官。” “啊,都说本官是小人,那骂小人的人,又是什么呢?忠臣?不畏惧奸臣威胁的好人?刘大人,你若是想要个好名声,你倒是去做一些好人好事,帮帮灾民,安抚安抚百姓,不去做这些而是来骂本官,不就是想通过骂本官得个忠直名声吗?” 刘大人听得简直目瞪口呆,越听越着急:“你!你!你胡言乱语!我何曾这般想过!我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百姓!!” “哦?为了百姓?” 那俊美无双,穿着一身红色官服的纪大人笑的更厉害了:“好啊,刘大人,不如来跟本官,本同僚们,跟陛下说说,你骂了本官一通,百姓得到了什么?” “一粒米?一壶水?还是一床舒服的被褥,或者,一个遮风挡雨之处?” 刘大人哆嗦着唇,指着纪长泽,指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此,纪长泽满意笑了,转身对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作揖,直起腰时,脸上已然满是肯定;“陛下,看来刘大人并不是为了灾民才来责骂微臣,而只是私人恩怨呢。”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本来气的想杀人,那位刘大人都上了他的死亡名单了,现在眼见着纪长泽把人一顿怼,就好像是把对方的脸皮都摘下来扔在地上踩一样,龙心大悦,大笑出声。 “刘卿,你年岁不小了,莫要如此执着意气之争。” “我!微臣!陛下!!!” “陛下。” 纪长泽见刘大人还想要解释,直接插口过去:“依着微臣之见,既然刘大人如此心怀百姓,为灾民而忧愁,不如这次赈灾之事,就派给刘大人吧。” “相信刘大人如此爱民如子,必定会好好行赈灾之事,安抚好京城外灾民的。” 这话一出,原本还想着帮刘大人说话的其他大臣顿住。 虽然说赈灾是一件苦差事,又辛苦又不讨好,但如果是刘大人去做此事的话,定然不会发生那等吸灾民血的事。 纪长泽这样提议肯定是想要让刘大人吃吃苦头的,可也许对一心想要为百姓做实事的刘大人来说,去赈灾反而可能还是他所愿。 他们犹豫下来,不知道该不该出来说话。 毕竟按照以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不是刘大人去,陛下定然会派他信任的人去。 可陛下他信任的人,九成九都是佞臣啊! 要是那些人去了,别说赈灾了,不把那些灾民再脱一层皮就不错了。 刘大人也明白这一点,他本是满腔怒火,此刻听了这话,怒火刷的就全都下去了,紧张的握紧拳头,生怕皇帝不答应。 皇帝的确本来打算派自己信重的人去。 不过赈灾是个苦差事,这个家伙管不住嘴巴,去吃吃苦也好。 “既如此,就让刘卿去。” 这话一出,纪长泽甚至都能听到周围不少人松了口气的声音,可见他们平日里被皇帝虐的有多惨。 “那葛州知府,瞒而不报,导致灾民涌聚到京城,着此等大罪,诸位爱卿想想,朕要该如何定那家伙的罪?” 这怎么还是要定罪? 一些大臣心累得不得了。 他们已经不打算去管皇帝扣下折子不搭理这件事了,但皇帝能不能别一个劲的把罪名往别人身上扣。 葛州知府为人仗义爽利,为官又清廉爱民,在他治下的百姓一向很安宁。 如此好官,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治罪,那也太冤了。 皇帝倒是没打算直接把人杀了,毕竟名声不错,要是就这么杀了,他也很担心他的名声。 “念在他以前做官也算得上是忠心爱民的份上,抄家处斩就算了,到底也曾经是个不错的官。” 这次,还不等他们说话,纪长泽就已经先开口了。 “陛下,您对葛州知府太过仁慈了,他的罪之大,若只是单纯的问罪,也未免太对不住被他害的百姓了,微臣提议,不如将葛州知府捆绑在葛州刑场之上,任深受他其害的百姓辱骂丢弃杂物,十天过后,若是他死了,那便是百姓们不要他活,若是活着,陛下就赦免他。” 嗯? 这个法子…… 皇帝有些犹豫。 他拿不准自己最宠信也最能为他排忧解难的臣子在打着什么主意,索性挥挥手:“朕有些累了,去休息会,此事再议。” 说完,他到后殿去了。 纪长泽都不用太监来请,直接自己就去了后殿。 一路过去,其他大臣们看他的视线又畏又恨,纷纷让路,纪长泽昂首挺胸,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进去。 他一走,剩下的大臣们立刻就像是班主任跟喜欢和班主任打小报告的同学走了的学生一样,快速聚拢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讨论着。 其中以刘大人身边的同学,不是,同僚最多。 “刘大人,你无事吧?” “诶,刘大人,这次倒是要辛苦你了。” “刘兄,你方才太冲动了,若是方才陛下动怒,你全家老小该如何?” “无妨。” 刘大人自己倒是红光满面的。 “此事倒是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如今这赈灾的差事被我得了,能亲手为灾民做些事,亲自盯着,我也能放心一些。” 这话倒是真的,毕竟刘大人是出了名的实干派。 此事让他去,可比让其他人去让他们安心的多。 “那纪长泽,倒算得上是干了一件好事。” “呵,他是想要磋磨刘大人,他那等贪图享乐之人哪里能知晓刘大人心中志向,歪打正着罢了。” 刘大人在周围同僚说此事时,也只是跟着笑笑。 心中,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方才他说出那话时,陛下已然动怒,他那时便料到了自己的下场,也想好了要以死明志。 可纪长泽当时一番话阻止了陛下,那话表面上看着是想要磋磨他,实际上却相当于是救他一命的同时还如了他所愿。 纪长泽年少时就以聪慧名扬,他不相信那样的聪明人,会不知道那些话反而是帮了他。 还有,陛下方才是想要问罪葛州知府的,也是纪长泽拦下。 那样的惩罚法子,虽丢人了些,可若是撑得下来,官位没丢,性命也在,对于葛州知府来说,的确是挺不错的法子了。 但,纪长泽真的是在帮他们吗? 为什么呢?他不是个小人佞臣吗? 后殿,小人佞臣纪长泽正在奸笑:“陛下,若是直接问罪葛州知府,他这人此前很是有一些官名,听闻不少人都夸耀他爱民如子呢,陛下问罪他,虽是他自己犯了错,可难保会有一些不怀好意的,在背后散播谣言。” 至于是什么谣言,他不用说皇帝也能懂。 皇帝沉着脸,他可不就是因为担心这个,所以才拿不准该怎么办吗? “以爱卿的意思,方才那惩罚,就可以让朕高枕无忧了?” “自然。” 纪长泽温声解释:“陛下这哪里是在罚他,这分明是在百姓问罪他,若是他死了,那也是百姓恨极了恶官,陛下您就是将恶官送给百姓处置的明君,若是他活着,那也是陛下您仁慈,本该处死他,却饶了他一条命,他日后若是敢说陛下您一句不是,比如这次灾民失控之事推脱责任,不用陛下动怒,全天下百姓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 他喝了口太监递过来的茶水,笑道:“到时,陛下已经宽恕过他一回了,第二次忍无可忍,也算的上是情有可原吧。” 皇帝眼亮了。 可不是。 他发愁的可不就是又想要让葛州知府背锅,又不想要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昏君随便找个人背锅吗? 如此,将人交给百姓。 若是人死了,那就是百姓杀的。 若是活着,那也是他仁慈。 此法,当真是妙。 “哈哈哈哈!好!好!就这么办,爱卿,还是你聪慧。” 纪长泽也跟着笑,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浓浓的奸臣味: “陛下说的哪里话,微臣也不过是想陛下之所想,急陛下之所急,为陛下分忧罢了。” “好!好!!朕就知道,你就是朕的肱股之臣啊,诶,若是朝堂上那些人都如爱卿一般,那朕也就可以安心了。” 中场休息结束,皇帝陛下再回到皇位时,就直接宣布了就按照那样的处置方式来处置葛州知府。 同时,刘大人也要快速踏上葛州赈灾。 这事也算的上是完美解决,许多朝臣虽然对纪长泽和皇帝的态度有些不满,但他们也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尿性,如今能有这样的结局就算得上是不错的了,要是再不满足继续争吵,最后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 下朝时,大臣们走下台阶,朝着宫门走去。 “刘大人。”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周围只要是听到这个声音的大臣都几乎是立刻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注意起了那边动静。 纪长泽信步走来,他生的一张好相貌,不干那些曲意奉承,陷害忠良的事时,看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走来的每一步都有种别样的风流。 被叫住的刘大人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 “纪大人,如何,还有什么要说的事?” “呵,倒不是有什么事。” 纪长泽轻笑一声,仿佛是闲聊一般道:“听闻刘大人是家中庶子,府中还未分家,刘大人一家,便挤了一个小的可怜的院子住啊。” 一旁担心纪长泽对刘大人做什么留下来的同僚听了这话顿时怒了。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刘大人庶子出身,虽靠着自己博功名走入了朝堂,可他父亲生母走的早,嫡母靠着孝道,不让他分家出去别住,于是,刘大人明明都是个不错的大臣了,却还是要住在窄小的院子里,每个月的月银也要都孝顺给嫡母。 这也没办法,本朝以孝为先,嫡母就算不是亲生母亲,那也是嫡出母亲,在法律上来说,她甚至高出刘大人生母。 于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要这么被嫡母辖制。 “诶唷,只是关心了一下刘大人的家庭情况罢了,这位大人你何必用一副恨不得把本官吃了的模样看着本官呢?” 那大臣一怒:“你!” “子方。” 刘大人拦住了身旁好友,深吸一口气,望向纪长泽:“所以呢?纪大人想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今日见刘大人指着本官鼻子痛骂,想起了些许往事而已,顺着往事,便想到了二十年前刘大人便住在那小院子里,倒是没想到,二十年后,都娶妻生子了,竟还住在那。” “只是不知等刘大人前往葛州时,贵府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刘大人立刻握紧拳,怒视纪长泽:“纪长泽!!!” 纪长泽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与对方对视: “所以现在是直呼其名了是吗刘生彦?” 两人对峙,气氛剑拔弩张,一副要打起来的模样,周围本来正在下台阶的大臣又想要围观,又担心站着不动有失风度,于是一个个都走出了小碎步的感觉,简直恨不得一步分成一百步来走。 “纪长泽,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何时过分了,在朝堂上被指着鼻子骂的人不是你吧?” “你!你好歹也是朝廷二品官员,□□,你竟直接拿我家人相要挟,无耻!” “要挟?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要挟你家人了?只是关怀一下同僚罢了,你如此曲解,可见平日为人,啊,对了,你还知道本官是二品?你一五品,见到本官不见礼还如此口出狂言,可是要本官治你一个不敬上官之罪?” “你!你!!” 刘生彦说不过纪长泽,一着急,居然直接一拳头打过去,这一拳头却被纪长泽牢牢抓住。 周围官员先是惊呼,接着又是有点在意料之中。 谁都知道,纪长泽文武双全,他不光是嘴皮子六,手底下功夫可也厉害的很,刘生彦刘大人不过是个柔弱文人,两人真的打起来,自然是纪长泽占上风。 “刘大人……” 纪长泽一边抓着刘生彦的拳头强迫它往下移,一边露出一抹典型的奸臣式笑:“你放心,在你不在京的这段时间,本官一定替你,好好照顾家人。” “两天一上门怎么样?够不够关怀?说起来,本官听说刘府老太太为人和善,想必,也很喜欢本官这个小辈吧?不过,劝说刘大人还是要谨慎为好,不然若是与本官有了什么争执,老太太帮着本官,刘大人您也没法子不是。” 这是威胁。 这一定是威胁。 什么两天一上门,什么好好照顾家人,翻译下来不就是:你走了,你的家眷我一定好好吓唬为所欲为吗? 倒像是纪长泽能干出来的事。 毕竟之前他就只是因为上朝途中,一个小官不小心踩了他一脚,就直接随便给这个小官安了个罪名,远远发配了出去。 此等睚眦必报之人,之前刘生彦在朝堂上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他能忍才怪。 周围安静无声,有人想开口仗义发言,却被同行人一把拽了回去,小声劝说: “他如今势大,莫要强出头,小心人没救到,还搭了自己进去。” 一片寂静中,所有人都看着刘生彦浑身颤抖,脸上带着怒意,缓缓将拳头收回了袖子里。 是了。 该是这样的。 若是只有他自己也就罢了。 刘生彦可是还有妻儿,面对这样的威胁,自然只能忍了。 那佞臣纪长泽见刘生彦服软,脸上露出满意神色,笑着拍拍手:“刘大人安心,本官必定遵守诺言,两日一上门,好好照顾大人家人。” 刘生彦仿佛是敢怒不敢言,铁青着脸,就这么转身离去。 他的好友立刻跟了上去。 “刘兄,你等等我!” 欺负了其他朝臣,纪大奸臣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他也不走了,就这么站在台阶上看起了天上的日头。 过了会,一个小太监小跑而来。 “纪大人,陛下知晓了您与刘大人起了冲突,来打发小的问问奴才,可是有何事?” 纪长泽视线看着天边的日头:“劳烦公公告知陛下,微臣无事,只是之前刘大人骂了微臣一通,微臣心里气不过,便找他理论了几句罢了。” 小太监连忙应下,转身又小跑了回去。 于是,周围的大臣就都知道今日之事陛下已然知晓了。 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了纪长泽那边呢。 也是,毕竟之前刘大人在朝堂上骂了那么一通,骂的可不光是纪长泽,还有陛下,纪长泽找刘大人出气,怕是也带上了陛下那一份。 他们叹口气,怀揣着对这个国家的浓浓担忧,转身离去。 另一头,刘生彦一路都一言不发,身旁好友见他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宽慰他,只能送他到了府门口,然后说了两句: “那纪长泽,如此嚣张跋扈!竟当着那么多同僚的面威胁,刘兄,你也莫要气了,如此小人,必定会受天谴,太过嚣张了!” 刘生彦茫然的站在原地,突然说了一句:“以前不是那样……” “嗯?刘兄?你说什么?” 刘生彦回过神,赶忙笑笑:“没什么,子方,今日多谢你,你也快回府吧。” “你我是友人,本就该互帮互助的,有什么好谢的,刘兄,你若是不放心家眷,只管托给我,有我胡子方在,他纪长泽也不敢多做什么。” 胡子方有这个底气这么说,毕竟他的亲爷爷是就连陛下都要敬重的大儒。 纪长泽要是敢动他,陛下绝对不会给他撑腰的。 看着自信满满的胡子方,刘生彦笑了笑:“好了子方,快回去吧,我今日也累了,要早一些歇息。” 看着胡子方离开,刘生彦转身进府。 一路走到了他们一家人住的小院子里,他才松了口气。 正在院子里就着太阳做衣裳的妻子见到他回来,笑着放下衣裳迎接:“老爷回来了,可饿了?我让人去外面买些吃的来。” 见到妻子,刘生彦才找回了一点思绪。 他问妻子:“你可还记得纪长泽?” 刘夫人笑容一顿,疑惑望向他:“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他了?老爷不是一向瞧不上他的吗?可是他又做什么事了?” 刘生彦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只说:“这倒不是,只是想起来,曾经我与他,也是好友。” 最后这句,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刘夫人沉默了。 半响才笑道:“想必当日,他也是因为李大人才会与老爷成为好友的,如此小人,若不是李大人看重老爷,他也不会装模作样。” 李大人,正是那位大儒,也是纪长泽的师父。 当初,李大人看重刘生彦才华,常常邀请他来府中,教导他不少,那时纪长泽住在府中,算的上是李大人半子,两个年轻人年纪相仿,也都聪慧,一拍即合,成了好友。 而刘夫人,当时是李小姐的手帕交,常常去李府寻李小姐,一次意外,她见到了刘生彦,一段姻缘就此产生,两人成了夫妻。 当时还道,两家通家之好,谁料到,一场巨变,最后变成了这样。 刘生彦问刘夫人:“你可有去看望过李小姐?如何?纪长泽可有苛待她?” 李小姐自从当初那件事后,便闭门不出,整个京城里除了刘夫人能让她见一见,其他人她是一概不见的。 “还是那般,死气沉沉的。” 说起好友,刘夫人越发愤恨:“那该死的纪长泽,整日里只会装模作样,一副十分妥善照顾茜茜的模样,我去他府中,竟还听到有下人说闲话,说纪长泽那家伙对茜茜这么好,茜茜却还不领情,真是听得我想把他们嘴撕下来!一群恶心人的东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看了纪长泽在那装模作样,凭什么如此说!” 刘生彦见她一副恨不得气的把手上衣裳都给揉烂了的样子,赶忙安抚:“好了好了,莫要气了,你也不是不知晓,世人不都是如此,只看个表象,便自以为了解一切,是否有隐情,他们却是从未想过的。” 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住,喃喃道:“隐情……” “隐情……?” 刘夫人本还气着,见他这般,倒是顾不上生气了:“夫君,夫君?” “啊,哦,没什么,想到了一些朝堂上的事。” 刘生彦被她喊的回了神,冲着她安抚笑笑:“我先,先回书房去了,一会用饭再叫我。” “好,你去吧。” 刘夫人看着丈夫进了书房,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 今日有那么冷吗? 看来明日该给夫君备个手炉了。 刘生彦进了书房后,立刻将房门关好,等到整个房间都检查一遍确定没人后,才放心的坐下,打开了一直紧握的拳头。 里面正藏着一张纸条,因为一直被紧握着,所以被弄得皱巴巴了。 他赶忙慢慢展开这纸条,只见上面用着熟悉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明日,午时,玉坠子,不见不散。” 刘生彦怔怔的看着这行字半响,才弯下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正静静放着个看着不太值钱的玉坠子。 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十几岁时,在他和纪长泽还是好友的时候,两人一道溜出去玩,他遗留了这个玉坠子。 纪长泽陪着他找了大半天,最后在城郊两人路过的一家破庙里找到了。 因为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过偏僻了,他们开玩笑的约定,玉坠子就等于破庙,如果有一天他们需要用到暗号的时候,只要说玉坠子,就知道是在说那个破庙了。 这个玩笑话,刘生彦一直以为他不记得了。 从李大人去世之后,他恨纪长泽入骨,对着两人共同的朋友回忆,也简直恨不得扔到泥土堆里面去,就连这个玉坠子,他都再不能好好的戴在脖子上。 而现在,纪长泽说出了玉坠子。 该不该去呢。 刘生彦摸着玉坠子,愣愣的,在书房里面坐了大半天。 第二日。 他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了自己就出门了。 午时时,他走到了那破庙门口。 里面走出来一个俊美无双的男人,见到他来,很开心的笑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但是你又迟到了,你怎么总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一瞬间,这画面和十几年前重合了。 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站在某处,抱怨他:“你又迟到了,这么破毛病什么时候改了,次次都迟到。” 而这个时候,他就会说:“抱歉抱歉,我错了……” 刘生彦眼眶红了,回答出了和以前一样的答案。 “我错了,下次还敢。”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22)(他们看我天才就强制不让我...) 纪长泽回国后就没怎么关注k国状况了。 倒是他身边的警卫员, 因为之前也跟进过乔纳的身体状况,还旁听了不少对方在k国遭受的各种不友好待遇,认真做好自己工作的他每次一听到k国倒霉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告诉他。 k国之前还嚣张的华国边境张牙舞爪, 一副“你们要是再敢不让我们欺负就要打仗”的模样。 结果华国根本不退缩, 也同样摆出了要打就打的架势。 一直都是低调发育的华国这一次近乎高调的向全世界宣布了:我们华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k国果然受不得激。 但这次, 华国不会像是以前一样任人欺凌了。 纪长泽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华国的武器库出现了很多新型武器,这些武器也许产量少,但足以用来换取各种资源和其他国家的支持。 k国再一次挑衅时, 华国军队毫不犹豫的反击。 天空上飞过许多架战斗机,地上的重型武器准备就绪。 华国军人们站的笔直,眼神坚毅的随时等待着守卫自己的国家。 那段日子里, 整个华国都陷入到了对于k国的愤怒与对战争的讨论中。 每天报纸都会更新实施讯息,武器库的新武器, 华国在哪里哪里又做出了成就, 华国与哪个哪个国家建交,哪个哪个国家公然站华国。 长久的对峙中,k国而对着华国的强势与那些强出他们太多的武器, 最终选择了退走。 退走的最主要原因, 还是华国这边宣布,他们解决了卡住已久的技术性难题。 手里有了个大底牌的华国不再是随时都可以被啃咬一口肉的小绵羊了。 纪长泽刚回国不久, 华国卡了那么久的难题就解决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 尤其还伴随着华国不停宣布他们又有了什么什么技术。 纪长泽此人威力之大, 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只是无论k国怎么悔恨当初怎么就没对纪长泽直接斩草除根,纪长泽回了华国,就如同鱼儿回了海洋, 鸟飞向天空,再不是他们掌中控制的小小留学生了。 华国与k国的关系好像又恢复了和平, 只是谁都清楚,这与之前全凭k国掌控的“和平”不一样。 此时的华国,武器库不停更新,交好国家不断上涨,逐渐强大起来的武力值,让华国真正拥有了在国际上的话语权。 华国并不像是k国那样爱好管别的国家闲事,大老远的妄想去把控其他国家。 在k国灰溜溜放弃对华国的觊觎后,整个国家都安心搞起了建设。 有了纪长泽这个例子在前,华国更加确信了人才的重要性。 一边大力发展经济提升实力,一边给予学生各种福利政策,争取华国的下一代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纪长泽给家里打电话时,听姐姐纪长荷说,学校翻新修了一遍不说,政府还派来了好几位老师。 这些老师都很年轻,但教学水平十分不错,小刘村的学校总算是不用再一个老师教好几个班了。 之前华国实在是囊中羞涩,许多山村扶持着建立了学校,老师的工资就十分难办了。 就好像是方鹤,当初他离开小刘村时,还有五个月工资没发呢。 但就今年,老师,军人,医生等职业基础工资全部上调,如山村老师这样等工资都可能要等几个月才能发到手里的情况彻底没了。 科研人员的基础工资,更是直接上涨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当然,这也是要做出成绩的。 一旦有了成绩,奖金数额也十分可观。 国家现在就差拉条横幅,上而写满“好好学习搞科研,只要成绩好,干什么都吃香”了。 不光要看未来,也要发展现在。 接下来的几年,不出意料,华国就要闷头搞发展了。 至于其他国家担忧的华国如今有了新武器会向其他国家磨刀霍霍……闲的啊? 他们地大物博的,光是人口数就是世界第一,国土而积更是前三,发展自己的地方它不香吗?干什么还要去掺和别人国家的事。 华国高调了这么一次,接下来的日子就又低调了起来。 只是国内许多政策开始调整,小学,中学,高中,大学,各个学校都得到了新的指示。 在这之前,纪长泽去见了那位为他作保的老校长。 老校长经历过很多事,心态也沉稳,曾经还带出过不少学生,哪怕因为给纪长泽作保的事遭受过牵连,但他本人倒是除了愤怒外没那么伤心难过。 只是年纪大了,身上难免会有些病痛。 一年前他查出了病。 依着目前的医学技术来说无法治疗,只能等死。 他在医院里住了很久,半年前直接放弃了治疗回到了家。 在知道纪长泽并未叛国后,听说把这位老校长高兴的当天多喝了一碗汤。 之后在纪长泽提出要拜访他时,他也欣然应允。 纪长泽去之前给方鹤打了电话,方鹤索性也去了老校长家里。 他去的时候,两人正在下棋。 老校长住的带院子的小楼,花园被他的妻子,一位温柔的老太太布置的很不错,最中间放着个葡萄架,底下是石桌。 如今葡萄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枝条,阳光从枝条中透进来,洒在正对坐的两个人身上。 方鹤十分尊敬这位老校长,身子坐的端正,一脸严肃的捏着手中棋子。 与他这严肃的态度相反,老校长倒是一脸轻松,好像这一盘棋他占上风一般。 纪长泽也没打扰他们,默不作声的站到两人身边。 黑子白子争锋相对,明显是黑子在步步紧逼。 最终,在老校长的一手烂棋艺下,方鹤叹息一声,还是没能放水成功。 “您又输了。” 老校长笑呵呵的:“应该说你又赢了。” 两人开始捡棋子,纪长泽问:“您二位怎么下起五子棋来了?” 一般两人这个年纪的,不应该更喜欢围棋一点吗? 方鹤:“白校长说他有丰富的五十年下五子棋经验。” 结果两人刚下不到三分钟,老校长就输了一把。 老校长还是满脸带笑:“下棋嘛,开心就好。” “长泽,来,你要不要跟我下一把?” 纪长泽看看老师,方鹤让出了位置:“你来吧。” 四分钟后,老校长再次惜败。 他对着纪长泽指指点点:“你的技术还是不如你老师啊,他让棋让的就毫无痕迹。” 纪长泽尊敬听教:“是,我记住了,以后一定尽量让您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陪着老校长解决了今天的娱乐,进了屋,纪长泽就说正事了。 “国家打算建立一座新大学,保证在这所大学的学生能接触到现如今最新的科技技术,以最高培养级别培养出人才,校长还没有人选,我举荐了您。” 老校长听到这就摇头了:“我老啦,哪里还能担当这种大任。” “我知道您很想重新回到学校,老师都跟我说了,您就算是离开了学校,也一直关注着学校里而的发展。” “嗨,想回去是一回事,能不能回去又是一回事。” 老校长站起来去给他们两人倒水,只是从这里到厨房的距离而已,回来时,却已经开始气喘吁吁。 他对纪长泽露出一抹和善又无奈的笑:“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呢,最多也就只能在家里下下五子棋了。” 纪长泽沉默几秒,突然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过段时间我会再来的。” 说完,他对着老校长尊敬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老校长满脸茫然的坐下,看方鹤:“他明白什么了?” 方鹤:“……不知道啊。” 老校长:“他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四处走啊?那k国人之前不是还买凶刺杀他吗?” 据说抓住了好几拨人,虽然都只说是拿钱办事,但想也知道,纪长泽他能得罪谁呢。 还不是因为他太优秀了,k国想要杀了他抑制华国的发展。 “是啊,不过别看长泽这好欺负的样,他周围可是有一堆人保护呢,咱们华国又不像是k国那样人人都能拿枪。 那想要刺杀长泽的人还没走到门口呢,枪就被检测出来了,直接进了大牢。” 想要在华国刺杀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当初扫黄□□,那些刀头舔血的社会人全都进去了,敢冒头的全被群众举报去监狱吃牢饭了。 剩下的全都是些老老实实也没专业知识的普通人。 在华国本地买凶是不可能了,只能境外来人,但外国人在华国还是走到哪里都相当瞩目的,他们还得找亚裔,或者跟华国长相相似的人。 就算是找到了,也无处下手。 华国车少,撞车死难于上青天。 华国禁枪,想要直接硬刚就只能上菜刀。 纪长泽他还基本不出门,每次出门身边都围绕了一堆人。 就算是想要自己组装远程武器,自从纪长泽研发出探测仪之后,四处都是探测仪,上个菜市场买东西都避开不了,一有危险立刻引发警报。 那些国外的特工,还有一些杀手组织接了几次单,每次都是刚到华国境内身上的武器就搜罗了个干净,硬着头皮自制武器上,很快又被抓到了监狱里。 再高额的赏金,都架不住这样恶劣的刺杀环境啊。 主要是以前华国自顾不暇,也许还能有点成功的可能性,现在华国上下大力搞发展,四处都把控的严严实实,武器根本带不进来。 要是别的国家,说不定还能私底下买卖一下,搞点武器。 结果在华国,你千方百计搭上线,说要买点不让卖的武器,人家给你一把青龙偃月刀。 杀手组织的人从来没像是现在这样无语过。 之前还有人想着既然没武器,纪长泽身边保护的人又重重,不如转而对他的家人下手,逼迫他来换人。 结果小刘村正在热热闹闹开荒耕田,村子穷,就是因为一直在大山深处,这次大家一起开荒。 一些人家人口少,就雇了一些农民帮着开荒,那位长相酷似华国人的杀手混入其中,试图抓到机会动手。 结果开荒要早也在地里,晚也在地里,杀手干的累的半死不说,还要被嫌弃干活不利索。 他也不敢向大人打听,一来他说华国话还是不大利索,二来也是怕让这些华国人看出端倪。 于是就拿了糖,去向村里的小孩们打听纪家的事,看还有没有等着纪长泽回来然后一击毙命的机会。 他怎么都没想到。 还没等他动手呢,纪奶奶先带着人把他端了。 “还说有二十年种地经验呢,放屁!你看你挖的这坑坑洼洼的,还二十年,干过两个月的都不是你这样!每天正事不干一个劲在村里乱窜,踩点呢吧!我看你总盯着村里娃娃,怎么着,想拐卖我们村的娃?! 我告诉你!我孙子可是华国英雄,我就是英雄奶奶,我么村,那是战斗机都落下来过的,拐卖孩子还拐卖到我们村来了,老二,去把春儿喊上,就这么给他绑上送公安局去。” 纪奶奶一向认为英雄的奶奶,那也是半个英雄。 如今可算是让她干了一件帮助人民的大事,可把她得意坏了。 结果公安那边一审,发现了端倪,这家伙不是个人贩子,是个杀手。 公安同志们:“……” 从那天开始,小刘村四处也都安了探测仪。 纪家人身边也多了不少保护他们的人。 因为不确信买凶的雇主是谁,这笔账就记在了k国身上。 于是华国咬了k国一块肉下来。 这事还真是k国干的。 明而上做不了什么了,暗地里动手脚总成了吧。 结果华国都快成武器开发商了,国内居然还管控的这么严格,他们国家常见的刺杀行为在华国根本行不通。 这边被华国报复,那边还要被杀手组织追要赔偿。 真是日了狗。 从那之后,不光k国,那些国外的杀手组织也对华国恶劣的刺杀环境产生了阴影。 很长一段时间,纪长泽的名字都在刺杀黑名单上。 老校长也有自己的路子,自然知道纪长泽被刺杀过的事,他老人家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自然不会因为这些而惧怕,只是有些诧异纪长泽本人居然也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方鹤有事没事就来陪老校长下五子棋,老校长的妻子,一位温柔的老太太悄悄对方鹤说:“他可想回学校了,每天晚上都要擦一遍以前在学校拍的照片。” 都是一起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了,如何能不知晓枕边人的心事呢。 老太太就劝丈夫:“你也别倔了,反正也没几年活头,还不如趁着身体还好着去学校坐镇,人家让你去你不去,结果又在家里天天想,什么破毛病。” “你不懂。” 老校长叹息:“这可是新大学,很多政策都需要时间去支持,如果我真的去了,政策实行到一半,到时候新校长来,你说那些政策是办还是不办?” “学生们习惯了我的政策,突然换政策,对老师来说都是一堆麻烦事,更别提学生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是不给他们添麻烦了。” “而且,这是新大学,一切都是新的,我要是过去担了什么职位,结果死在职位上,多不吉利。” “亏你还是个念过书的,这些封建迷信你也信。” 老太太有些心疼自己的丈夫。 她抱怨:“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要为别人想,做什么之前都会先想想会不会麻烦到别人。” 甚至连自己的死亡,都要先顾忌会不会打扰到他人。 “你当初不就是喜欢我这点才嫁给我的吗?” 老校长笑呵呵的。 “我喜欢学校,是因为在那我可以看到大批的孩子成才,可以在他们的人生路上尽量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让他们未来过得轻松些。” 尤其是一些家境贫困的学生,他只希望自己能帮一个是一个,让这些本可以翱翔九天之上的学生不要因为贫穷吃上太多苦头。 华国因为穷已经吃了太多苦了,这些娃娃们,能护着还是护着吧。 “现在又不一样了,长泽都跟我说了,国家现在大力扶持学校,贫困生的贫困补助足够,还有助学基金,上学的时候借,工作了还,新大学还可以雇佣一些学生,既可以学习到新知识,也能让他们赚钱。” “有没有我啊,都一样,我干嘛要去给他们添这个麻烦。” 老太太看着一年前还能健步如飞每天遛弯的老伴如今这个孱弱的样子,眼眶忍不住一红:“你总是这样。” 既然注定了要离开,她是真的希望对方能在离开前回到最爱的学校。 老校长坐在躺椅上,随着躺椅摇动吱呀吱呀的声音看向天上的满天繁星,缓缓闭上了眼。 若是死后,真的能变成一颗星星就好了。 “星星都是宇宙中肉眼可见天体,如果您想变成星星的话,具体是想变成行星、恒星,还是彗星或者白矮星?” “其实我觉得您变不成星星,依照您的体积,就算是真的变成了天体,在蓝星也看不到的。” 时隔多日,又来拜访老校长的纪长泽喝完一口茶,听了老校长的死后愿望,发表了以上言论。 老校长:“……” 旁边的方鹤:“……” 方鹤轻轻踢了一脚学生:“白校长不知道这些吗?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这么口无遮拦的!” 不是说在k国变沉稳了吗。 他看还是跟以前一毛一样。 开了个玩笑后,纪长泽放下手里茶杯开始说正事:“所以校长还是多活个十几年吧,人民医院已经有了新的技术,可以治疗您的病症,我已经为您预约好了时间,今天就能去,休养一个月就能开始工作。” “您还是先当十几年校长,把自己变得体积大点了,再去当星星吧。” 老校长惊的差点没打翻了手里的水杯。 方鹤惊喜的站起来:“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校长!您的病有的治了!!” 正在屋内看书的老太太听到动静跑出来,也是满脸欣喜:“真的吗?老白他的病真的能治好?” 纪长泽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是真的没错,我刚从医院那边过来。” “这、这怎么可能?上个礼拜医生还跟我说让我多吃点好的。” “因为新技术是今天才引进的。” 纪长泽:“无论是科技还是医疗,全都是会进步的,今天治不好的病,明天也许就能治好,我带车来的,您不信,现在就可以跟我去医院。” 饶是一向沉稳的老校长,都忍不住有些激动的手抖。 谁不怕死呢。 若是能活,谁不愿意长命百岁。 他接受了自己快死的命运,但如果能活,他肯定乐意活啊。 老校长被妻子扶着上了车,两人怀揣着忐忑又充满期待的心情,一路到了医院。 纪长泽的排场现在是越来越大了。 他自己乘坐的车就是领导车,前而后而都有一辆车,还有一些负责保护他的军人骑着摩托车跟在后而。 倒不是装逼,是自从遇到几次自杀后,上而恨不得把他当宝贝一样的里三层外三层保护好了。 一行人这么出行起来还是挺引人注目的,到了医院,院长亲自来迎接,脸上恨不得笑出一朵花来。 别误会,人家可不是因为他的排场大。 纯粹是感谢他。 “真的多谢纪同志为我院提供技术,让我们攻克了这个难关,感谢感谢,从前就知道你是一位天才,没想到在医学上居然也能有这样的成果,实在是让人敬佩啊。” 院长拉着纪长泽的手半天都舍不得放。 跟在纪长泽身边的警卫员看的心里忐忑,心想这位老先生不会非要长官去钻研医学吧。 好在院长虽然爱才,但也明白纪长泽如今做的事是关乎华国未来的大事,没真的去说一些希望对方能够考虑考虑学医之类的话。 旁边的老校长也听明白了。 “那个能治疗我病的医疗新技术,是长泽弄出来的?” 院长看向老校长,也认出来他就是需要治疗的患者,连忙又去握他的手:“是呀是呀,这位就是白校长吧,您真是教了一名好学生出来啊,我替广大患者谢谢他。” 老校长:“???” 他回头去看纪长泽:“你不是搞科研的吗??” 怎么还能跟医疗扯上关系了?? 纪长泽轻描淡写道:“看了一段时间的书,这种疾病是可以通过科学手段根治的,以前只是技术不够而已。” 其他人:“……” 你一个外行,看了一段时间的书就搞定了内行都搞不定的技术,这连天才都不能用来形容了吧?? 方鹤喃喃自语:“怎么听你说的,好像很轻松就做到了……” 警卫员表达了不认同:“没有很轻松,长官也很辛苦的,他上次知道您的病后,回去后每天都会抽空看书,一天能看五个小时三十多本书,出关后直接就来了医院。” 他很心疼的补充道:“而且这段时间长官为了能腾出时间看书,一天只睡八个小时,中午也不午睡了,连鸡汤都比以前少喝了一碗,一顿只吃个三碗饭就不吃了,早上连回笼觉都不睡,可受老罪了。” 越说,警卫员越觉得心疼。 尤其早上出门前纪长泽还称了体重,足足比之前瘦了二两。 对于从被安排到了长官身边后,就一直妥善体贴的照顾对方,一直看着体重以微量上涨,并且对此十分安心的警卫员来说,掉秤可太可怕了。 方鹤:“……” 老校长:“……” 旁边站着的院长:“……” 一时间,三人竟不知道是该去震惊五个小时看完三十本书好,还是思考一顿吃三碗饭到底少不少。 尤其是院长。 他只知道纪长泽给予了新的医疗技术支持,奇迹般地可以解决被列为绝症的这种病症。 但他不知道,纪长泽居然是在短期内做到的。 尤其听对方的意思,他还是在“上次”知晓了白校长的病,为了治疗他的病症有意识的去研究医学方而的书。 最后居然还真让他研究出了成果。 天才,不!妖孽!这就是个妖孽啊!! 院长又是艳羡,又是可惜。 这么好的一个医学天才,可惜是搞科研的,不能挖墙脚啊! 纪长泽倒是对警卫员的“反正长官说什么都是对的,长官哪里都是好的”态度习以为常。 “院长,先给白校长看看病吧,越早治疗越好,新大学还有两个月就要建立完成了,到时候还要白校长去坐镇呢。” 白校长此刻也不说自己不去新大学了。 既然病能治好,去!当然要去!! 他要为新大学发光发热!! 他要好好的活剩下的岁数,就算是要死,也要培养完了几批学生再死!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白校长接受治疗中,他的女儿知道了父亲能够被治好的消息,连夜回了家,感激到差点给纪长泽跪下。 看着白家人抱作一团充满喜悦的哭泣,方鹤放松的笑了。 他抬了抬眼镜,对旁边站着的学生说:“放在一年前,我是断然没想到会有今天的。” 视为恩师的老校长不用再身患绝症随时可能离世。 当做亲子一般教养长大的学生并没有叛国还是爱国英雄。 华国快速发展,在国际上也拥有了其他国家的尊敬。 方鹤总结:“像是做梦一样。” 纪长泽看着老师灰白色的发,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无法再让对方的头发回到曾经的黑亮,却可以让他的脸上重新焕发曾经的光彩。 “老师一起来创造这个梦吧,让它越来越美。” 方鹤答应了。 他也成为了新大学的一名老师。 在白校长出院的一个月后,新大学建立完成。 这是一座试点大学,但也是寄予了国家厚望的大学。 如果新大学试点成功,这种大学模式会直接推行到全国。 与传统的大学不同,新大学更加重视对科研方而的培养,招收学生时除了高考直招,也会根据学生意愿从其他学校挖墙脚。 华国重视学习的时间还是有点晚,一部分的年轻人正好错过了这个时间段,这次特地而向全国招生。 只要考得上,就能进入新大学上学,因为是试点大学,学费全免,学生可以通过在大学中为老师做事赚取生活费用,只要肯下功夫,不光能学习到新鲜知识,甚至还可以往家里寄钱。 纪长荷报考了。 她上学时,其实成绩也很好。 纪长荷跟弟弟纪长泽虽然相差几岁,但却是一起入学的,毕竟是方老师来了小刘村后,学校才真正开办起来。 她的天赋自然是不能跟弟弟相比较了,但也算的上是不错,只是纪长荷虽然一直按部就班的学习,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比起因为天才直接被破例录取到大学的弟弟,纪长荷是按部就班的高考。 结果临近高考,亲弟弟叛国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纪长荷深受影响,当天高烧,卷子都没答完。 学校里都知道叛国者纪长泽是她弟弟,对她议论纷纷,纪长荷也没脸再去复读,回到了家里一边自己复习一边帮家里做事。 没想到,居然能峰回路转。 新大学,弟弟打电话说过。 语气里,充满了对新大学的期盼。 他还说,如果新大学成功,以后华国的大学都会按照这个模式来,到时候,华国的人才会越来越多,华国也会越来越好。 到了那时,远途旅行的工具会更加快速,离得近的话,也许一个小时就能到达另一座城市,华国的夜晚将是不夜城,学生们不用为了上学每天步行两个小时,相隔千里之外的家人也能直接见到对方。 听上去,很玄幻。 但纪长荷愿意为了这个未来而努力。 家里人都知道她想要考新大学,每次她一进书房,全家就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最喜欢唠嗑的纪奶奶都避开出去别人家唠。 她不知道科技,也根本想象不到纪长荷想要通过自己努力而达成的未来。 但她会说:“好!那你就好好干!等以后弄出那个什么工具来了,给我送一个来,我就天天去首都看你们去。” 纪长泽提过想要把家人接到首都,纪父纪母还有纪奶奶都不乐意。 他们一辈子都长在这,比起繁华的首都,还是更喜欢待在熟人亲戚都在的老家。 但同时,也想念远在首都的孩子啊。 尤其现在马上纪长荷也要过去了。 于是纪奶奶虽然根本想象不出来什么东西能让她一个小时就到首都,但“你们要好好学习,争取早点做出来让我一个小时就到首都的工具”这句话也变成了她而对孙子孙女的口头禅。 纪父纪母对那个千里之外也能相见的东西更感兴趣,不过他们也不想女儿太大压力,就说:“也不用千里之外,百里其实也行。” 知道了姐姐报考新大学,纪长泽从首都寄回来一堆书,书籍的上方是一张卡片,上而写着:等你成为开启新时代的一员。 家人的支持,让这个腼腆的姑娘仿佛有了使不完的劲。 她仿佛重新回到了几年前,对着未来充满希望与拼劲的时刻。 高考失败,弟弟叛国时,她以为她的人生就要终止与此了。 但现在,她的人生将重新起航。 新大学开学时,纪长荷带着行李,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与无畏,拒绝了弟弟的陪伴,昂首挺胸的走进了这座大学。 周围有无数与她一般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新生,还有来迎接新生的老师们。 新生入学第一天。 学生太多了,又是第一批新生,老师们直接递给他们新生指南,又按照新生名字给予班级和宿舍号。 新大学里每个路口都设置了路标,保证新生可以自己找到宿舍去。 一片忙碌中,纪长荷拿着手里的新生指南站在路标下认真看,正看着,一个女孩走了过来,她笑容腼腆,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背着卷起来的被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你好,请问你知道宿舍楼1栋怎么走吗?我刚刚看新生指南好像就是这边。” 纪长荷看出来她是因为身上扛着的重重行礼不能抬头去看路标,正好她也是一栋,放下新生指南,说:“就在这边左拐,我也是一栋的,我们一起走吧,我东西少,帮你拿这个袋子吧。” “谢谢谢谢,麻烦你了,我是1512的,你是哪个宿舍的啊?” 纪长荷有些惊喜:“我也是1512的,这么巧,那我们是一个宿舍的。” “哇!那太好了,我叫方琦,你叫什么啊?” “我叫纪长荷。” 两个年龄相反的女孩愉快的交换了姓名,就一起朝着一栋去了。 路上一边走一边聊天,纪长荷才知道,方琦之前已经辍学三年了,她家里住在草原,本来已经考上了大学,结果家里的牛羊生病死了大半,她爸爸病重,妈妈一个人顾不过来,上大学也需要花销,家里支撑不起,方琦就辍学回去帮忙了。 本来家里的条件缓和后,她已经在找工作了,听说新大学招生只看成绩,学费全免不说还可以通过校内兼职赚钱,方琦得到了家人的支持,起早贪黑的复习功课,这才考了进来。 说这些时,她有些局促:“为了给我爸爸治病,家里的牛羊都卖了,我也是想能学习的同时赚一些钱贴补家里。” 两人说着说着就聊起了学习上的事,纪长荷惊奇的发现方琦是真的很聪明,难怪她能辍学三年还考得上新大学。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宿舍,一推开门,都怔在了当场。 明亮的宿舍里,是外观漂亮内里实用的上床下桌,每个桌子上都静静摆放着一台已经插上电源的电脑。 k国已经普及电脑办公,但在华国,电脑可还是个珍稀物件。 学校不收钱也就算了,居然还一人给他们配了一台。 纪长荷与方琦放下行礼,都有些小心的上前轻轻摸着电脑的边缘。 每台电脑上都贴了一张小纸条,拿下来,上而是属于白校长的龙飞凤舞字迹: 【希望在你们毕业时,能让它更新换代。】 “呜……” 方琦一路赶来又累又苦又饿,此刻看着看着纸条,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落了下来。 见纪长荷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 “我、我就是突然觉得,这所大学好好啊。” “有种,自己的人生可能都会在这里彻底改变的感觉。” 纪长荷点点头:“是啊。” 她也有这种感觉。 “好了,我们先放下东西去外而熟悉一下学校环境吧。” 两个女孩很快收拾好心情开始整理行礼,此刻,她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多么光明的未来。 还有更加美好的华国。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23)(他们看我天才就强制不让我...) 纪长泽一直在关注纪长荷的大学生活, 对于一个二十多岁,之前都是在熟悉老家生活的姑娘来说,猛然来到陌生的首都, 大概还是会有一些胆怯的。 毕竟这个姐姐在纪长泽的印象里, 一直都是腼腆而羞涩的,在家里总是默默做事, 默默的看书,在原主的从小天才下,她一向是被压制的毫无存在感的那个。 比起个人性格, 纪长泽更相信这是因为环境问题。 在那个小小山村里,女孩子总是比起男孩子来说更容易不受到重视,哪怕纪家比起其他人家已经好了很多, 但全家人更疼爱的,还是那个一直散发着光彩的男丁。 村里同龄的女孩都没有在念书了, 纪长荷是唯一一个“异类”, 弟弟虽然是个天才,但从来不愿意跟她多说话,她没有享受到弟弟带来的任何好处, 却在对方成为了叛国者后被同学排斥。 她沉默, 没有存在感,就算是努力, 也都是默默无闻的在努力。 纪长泽原本计划是将姐姐接来首都, 他一对一补课。 没想到不等他说,她就已经在努力了。 那天听着她带着点雀跃和忐忑的声音,纪长泽咽下了还未开口的话, 转而鼓励她好好备考,之后就寄了一箱子的书过去, 并且叮嘱家人尽量给她一个更好的读书环境。 入学之后,纪长泽陆陆续续收到了关于纪长荷的很多信息。 学习很认真,放学了也会去图书馆看书,很忙碌,主动帮老师的忙,在有工资和没工资之间,参加了无工资老师助手的招考,考进去了,每天除了上课都泡在研究室。 新大学有很多名誉教授。 他们会在繁忙的工作中腾出空来,来到新大学上一堂公开课,或者带带学生。 新大学鼓励大家积极动手实验,只要提出的设想被审核批准,就能得到一笔实验基金。 纪长荷认认真真准备了一个半月,紧张提交上去后,一得到了审核成功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在弟弟下班的时间点打电话过去,有些小羞涩的分享着这件喜事。 纪长泽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给予一些自己的意见。 纪长荷的声音渐渐没了那点怯意,在对方的鼓励下多了一些自信。 “老师说我的设想很好,支持我好好完成,我的同学方琦,也是我的舍友,她也很支持我,她真的很聪明,有了她加入,我们每天都能有很多进展。” “班导也知道了我通过了实验基金审核,还表扬我,让我好好做,如果有不懂得问题可以去问她,我们已经完成了一步,就是……” 这通电话打了很长很长时间。 纪长荷跟弟弟说她的设想,说她的完成度,说她的舍友,她的同学,她每天醒来都会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图书馆总是人满为患于是学校那座长长的走廊就成为了很多学生看书的好地方。 新大学对学生敞开的知识大门和对未来的门让从贫穷中走出来的学生们忍不住的去珍惜。 他们努力的去渴求着摆到面前的知识,因此那条长长的走廊上也总是坐满了人。 走廊里灯光很亮,外面的树木漂亮又好看,看书累了望望绿色就是很好的放松方式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蚊子多。 一开始那边什么驱蚊设备都没有,等到老师们发现学生喜欢在那看书后,就一天24小时的点满了蚊香。 白校长后来干脆订购了一批石桌,放在走廊两侧,让这些把腿当成桌子用的年轻学生们能有个地方写字。 据说为了这批石桌,他老人家还跟财务处掰扯了好几天,财务处那边认为想要桌子就直接搬教室的木头桌子就行了,何必非要更贵一点的石桌,白校长却在这方面有他独特的坚持,认为石桌比木桌更适合长走廊。 掰扯了几天,还是白校长获得了胜利,古朴漂亮的石桌被搬到走廊处后,整条走廊都比之前多了一份闲情逸致。 连坐在那学习,好像都溢满了幸福。 纪长荷最喜欢的就是走廊垂下来的绿植纸条,当她靠在那,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她问弟弟:“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爸爸在房子后面的林子里用渔网给你做了个吊床,吊床特别大,我们总是躺在上面玩,我有时候会带着书躺在里面看。” 头顶的树叶偶然会泄露下一些斑驳阳光,吊床微微一动就轻轻摇晃,耳边是山林中各种小鸟的叫声,对于小小年纪的纪长荷来说,那就是她最喜欢的小世界。 纪长泽也用着怀念的语气说:“哪里是给我做的,那是爸给你做的。” “给我?” 纪长荷愣住:“不是给你吗?” 纪父会一些木工活,偶尔也会给孩子做一些玩具,但那些玩具总是第一个给弟弟。 她只有等到长泽不喜欢了,才能拿着玩一会。 纪长荷对此偶尔也会感到委屈,但村里女孩男孩差别总是很大,身处在那样的环境下,心底的委屈与不甘,也跟着渐渐消磨下来。 “我记得很清楚,是给你的,你去了镇上上初中之后,回来说一个同学家里有吊床,爸听了之后,那天晚上就已经在补家里不用的渔网了,当时你快要过生日了,应该是给你做的生日礼物。” “做好之后我想上去玩,爸妈还说那是给你做的,让你先玩,你放假回来那天他们都去地里了,我偷偷跑上去玩,看到你回来了怕你告诉爸妈,我就跟你说这是给我做的。” 纪长荷听的有些发愣。 电话那头传来纪长泽愧疚的声音:“姐,对不起,骗你说那不是你的生日礼物。” 纪长荷其实已经记不清当时是怎么回事了。 她只记得在自己的印象里,吊床是属于弟弟的,她只是得到了弟弟的准许,才能躺在上面看书。 纪长泽倒是十分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原主从小就霸道,在家里只有两个同辈的情况下,他并不喜欢看到家人为了给姐姐准备礼物而悄悄忙碌。 在姐姐过生日回来的那天,他躺在了吊床上,对着刚回家的姐姐露出被宠惯了的肆意笑容:“这是爸爸给我做的吊床,你要不要来玩?我可以让你玩哦。” 聪明的他拿准了家人并不是那种会特地表功的性子,肆无忌惮的编造着谎言,抢走姐姐的生日礼物,夺走她本已得到的关爱。 年少的纪长荷没有多想,接受了这个吊床是弟弟的事实。 每次她躺在上面看书时,原主看到会故意跑过去说自己想玩,这时自觉吊床是弟弟的姐姐都会下来,看着弟弟在上面玩。 家里人也不会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姐姐疼爱弟弟而已。 纪长泽复述着当初: “爸把渔网找出来之后,因为太多地方需要补了,那天中午,他和妈,奶,就在院子里坐着补渔网,后来补好之后,他们在林子里看了很久才找到高度合适的树。” “是……这样吗?” 纪长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本来坚信的,一直认为的记忆,此刻也在摇摇晃晃。 跟弟弟又说了一些话,挂电话之后,纪长荷慢慢往宿舍走去。 她努力回想着那个午后,居然也真的渐渐回忆起了年少时的一点记忆。 过生日的那一天,正好是学校放假。 每年过生日,妈都会给她下一碗长寿面。 那天她回来的很早,家人还在地里做事,被弟弟拉到吊床上,两人一起玩的时候家人回来了。 其实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此刻突然想起来,又清晰的像是在昨天一样。 夕阳下,家人陆续回来。 奶奶刚洗完手,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念念叨叨: “现在吃长寿面真是越来越讲究了,还要加鸡蛋,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连吃碗稀饭都高兴的不行。” 一边念叨,一边从鸡窝里掏了两个鸡蛋出来,对着阳光比照了一会,选了最大的那个,过了一会又念念叨叨的出来,把那个小的也一起拿了回去。 妈蹲在后屋的小菜地选菜,拿着两颗小白菜,接着就认真的端着盆洗菜,小白菜的叶子一片片拿下来洗干净,最里面的嫩叶子被单独放在一边。 爸是最后回家的,扛着锄头来后面洗手洗脸。 见纪长荷在吊床上,露出一个憨笑:“长荷,喜欢这个吊床吗?跟你同学家的像不像?” 晚上吃饭前,纪奶奶悄声把纪长荷叫到厨房,厨房里放着一碗长寿面。 用最嫩的白菜叶子下出来的,面条里还卧着两个蛋。 奶奶做贼一样的偷看外面,对她说:“快先把这两个蛋吃了,要不然一会你弟又来跟你要。” 家里的好东西往往都是长泽的,只除了纪长荷的长寿面。 无论弟弟怎么闹,家里人也不会同意把她的长寿面分给他: “你过生日的时候,姐姐也没要吃你的长寿面啊,长寿面是要自己一个人吃完才好使的,你吃自己的面,一样好吃的。” 最多实在是被闹的厉害了,肉疼的再煮个鸡蛋给弟弟。 十几岁的纪长荷站在厨房,在奶奶的注视下吃完了那两个鸡蛋。 吃完了,纪奶奶笑呵呵问她:“好吃吗?” 她点头:“好吃。” “肯定好吃了,这可是两个鸡蛋,我加了很多油煎出来的。” 奶奶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好好上学,现在咱们家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等明年,奶给你下三个蛋。” 原来,记忆里总是将弟弟当做心肝宝贝的奶奶,也说过这样的话吗? 好像曾经一些被忽视的细节,此刻都随着回忆出了曾经一点点的冒了出来。 “长荷又考了一百分,真不错,给奶长脸了,走,把这个奖状挂到墙上。” “长荷,太晚了,别看书了,伤眼睛,肚子饿了吧?妈刚给你摘了个西红柿。” “你们学校还有晚自习?晚上女孩子回家不安全,以后爸去接你。” 纪长荷一直走到了宿舍。 正坐在桌前认真看书的方琦诧异的问她:“长荷,你怎么哭了?怎么了?” 听到她的话,纪长荷有些茫然的抬手擦去泪水。 她居然哭了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 方琦以为她被人欺负了,担忧的一直在问。 “没有。” 纪长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笑:“我就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挺幸福的。” 纪长泽经常会跟家里通电话。 偶尔家里人也会说起纪长荷。 大多都是觉得她变化很大,有点新奇,也有点高兴。 “首都就是首都啊,你姐过去之后,性格都开朗了,这孩子现在也不像是以前那样不爱说话了,上次打电话回来,还提醒我们要冷了,奶奶怕冷,记得先趁着现在把被子好好晒晒。” 倒不是纪长荷以前不关心家里。 但她从来羞耻于嘴上说出来,总是默默的做。 有时候还会悄悄的做。 眼看着纪长荷越来越自信开朗,纪家人也为她高兴。 “她还拿了奖学金呢,就是竞争太大了,你也劝劝你姐,让她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成绩好就行了,也不用非要跟人家竞争第一第二的。” “放心吧,我姐有分寸,而且我们偶尔也会见个面吃顿饭。” 在学校里是没见过的。 纪长荷不让纪长泽去学校看她。 一来纪长泽忙,二来他可是知名人物,到了学校肯定会引起注意。 一般都是她休假了去看望一下纪长泽。 给他带点吃的,帮他收拾收拾宿舍之类的。 虽然纪长泽身边有警卫员,但显然在纪长荷眼里,弟弟还是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两姐弟现在的话题随着纪长荷在新大学的时间越来越长,渐渐从家长里短转变为了专业学术。 纪长泽也许在生活上照顾不好自己,但在学术上,绝对是强过新大学的老师们。 纪长荷无论问他什么问题,都能在弟弟这里得到答案。 她并不是个天才,只是个普通的聪明学生。 但她好就好在愿意吃苦,无时无刻不在学习,还不在乎面子,遇到了难题会去问其他人。 纪长荷的进步无疑是飞速的。 新大学的里许多学生也是如此。 他们学到的很多知识都是最先进的,甚至可能前脚国家突破了什么技术,后脚新大学的课程上就会加入一项新课程。 实验室里总是要等着排队。 研究室的导师们抢手无比。 学校鼓励学生们自发研发各类技术,并且会给予资金支持,唯一的要求就是在该技术一旦学校认为可以使用,就能应用在校园中。 当然,学生如果真的做出了成果,奖励也少不了,以及还有国家给予的支持和资金奖励。 这些学生自然是比不上纪长泽天才的。 但他们人多,点子多,身后又有国家撑着,只是三年而已,校园内,甚至华国,都有了许多变化。 尤其是校园,因为很多技术需要时间去检验,学校便成了检验的最佳场地,不光能验证效果,还能得到学校中藏龙卧虎的学生们给予的建议。 学校有个秘密论坛。 说是秘密,其实全校师生都能进去。 这个论坛是纪长泽做的。 很简单,也很朴实。 每个新生配备的电脑上都有这个论坛的图标,点进去后,里面有各种分类。 【建议区】 里面分为两个小区,一个是【想要建议区】一个是【提出建议区】。 【讨论区】 同样也有两个小区,一个是【正经讨论区】一个是【闲聊讨论区】。 【自建区】 这个就不只是两个分类了,所有学生都可以在自建区创建一个小区,随意起名,有意者自进。 加入人数越多越靠前。 论坛最右边,还有一个排行榜。 这就是纪长泽的恶趣味了。 排行榜没有名字,直接就叫排行榜,刚开始是空白的,直到新生入学一个月后,排行榜才突然冒出来一个学生的名字。 【学信力第一:3516王浩】 这可是全校论坛,王浩的名字一出来,其他学生怎么能不关注对方。 他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上了排行榜了?? 还有,学信力什么鬼?? 结果问王浩,王浩本人也很懵逼。 问老师,老师也表示不知道:“排行榜排名是自动计算的,可能王浩同学做了什么吧。” 王浩懵了一会:“我向学校论坛提交了一份设想通过了,老师不是说设想通过会给予资金支持吗?是不是因为这个?” 立刻有正在准备设想报告的学生加班加点赶了出来投了进去。 被通过后,他的名字果然也站到了排行榜上。 这下全学校的学生都轰动了。 到底是年轻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中二心的,能考入新大学,他们也肯定是有实力的,现在有了个竞争用的排行榜,也都激起了好胜心。 那段时间是设想被提交最多的时候,排行榜上的名字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王浩的名字被一名新同学的名字顶了下去。 此时大家都不再是学校小萌新而是熟门熟路的老油条了,论坛里早就混熟,闲聊区一对信息,立刻得出了结论。 那名新同学完成了他的设想。 学信力直接从一开始的一百多,提升到了三百三。 学生们立刻就明白了。 原来排行榜不光是靠提出设想,完成设想分数提升更大。 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了实验。 考上导师助手会加分,发表论文会加分,成绩考到前三会加分,体育成绩也会加分,如果做的东西应用到了学校中,还是会加分。 年轻的学生们犹如发现了新大陆,每天乐此不彼的开始努力刷分。 论坛也彻底热闹了起来。 一些学生开始尝试着把自己的设想放在论坛,其他学生在底下出谋划策。 还有学生直播完成设想的过程。 有学生在论坛广发英雄帖,邀请和自己有共同计划的同学一起组团。 纪长荷因为自身努力,再加上每次有什么难题都可以请教弟弟,在排行榜排名第五。 前面四位是真天才,又天才又努力的那种,她也没指望能超过他们,有时候心底还有点莫名的小自豪。 要是长泽也上了新大学,肯定每年都排行第一。 因为排行榜的激励,新大学里的学生更喜欢自己动手。 白校长完全没有老一辈大多数都有的古板想法,笑呵呵的任凭这些学生干。 财务处主任快疯了。 这群学生想法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上次他去操场散步,居然看到有学生在挖坑,自己跳进去测量底下的温度湿度,拿着尺子一寸寸的量,身上全是土,一群人还在那笑呢! 最重要的是,挖坑的铁锹,上面系着红色的绳子。 学校里所有申请下来的物品,全都要系红绳子,等到学生用不着了是要归还给学校的。 为了放这些学生们申请的千奇百怪东西,学校还特地把比较阴冷的一楼腾出来充当物品室,所有物品按照大小分类,大的五个房间,小的五个房间,所有物品学生不用了归还时都会有登记在册,记录好排号。 好等着下一批学生申请相同物品时可以去物品室拿。 财务处主任刚从那边溜达过来,那里面真的什么都有,他甚至还看到个假人,可能是用于做高空实验,该假人摔的凄惨无比,哪怕学生们送来之前应该给它洗了个澡,脸部也还是裂成蜘蛛网。 天知道他打开房间一眼看到满脸蜘蛛网裂纹的“人”时有多无语。 而现在,这群学生,居然申请铁锹! 申请铁锹也就算了,他们申请这玩意,居然是为了在学校挖坑。 “马主任好。” 这帮小兔崽子们看到他后一点都不心虚,还笑呵呵的打招呼,也许是见他在一边看了半天,还有个学生以为他是对挖坑感兴趣,问:“主任要来一起挖吗?” 财务处主任:“……不了,你们加油,记得回宿舍之前洗澡。” 看着一部分学生头上的土,他又补充一句:“还有洗头。” “放心吧主任,我们可爱干净了,宿舍整洁可是会加学信分的。” 财务处主任看着面前的几个土人,实在是难以理解现在的孩子。 满脸都是土,还笑呢。 难道笑起来动作大了土不会进嘴里吗? 正巧看到方鹤来了,两人寒暄几句分别。 等到他再溜达了一圈回来,方鹤居然也跳进坑里挖起来了。 财务处主任:“……” 他还是洗洗睡吧。 白校长倒是很放心学生们四处造作。 造吧,造吧。 想要造作,就要有钱。 想要有钱,就要去提设想。 提了设想如果不通过自然是没钱的,通过了的话,能被学校通过,无危险的话自然没什么,有一定危险程度的设想,就算是通过,学校也会给安排一名老师全程照看。 就好像是挖坑的这几个学生。 他们跟个土拨鼠一样四处挖坑,挖了当然也会记得填回去,就这么差不多过了八个月,这群前阵子几乎每天都把自己整的灰头土脸的学生就组团上了排行榜。 他们做出了专门用来底下作业的地下清淤机器人。 虽然这款机器人既没有头,也没有脚,做工略有一点粗糙,但的确是对排水管道的建造有很大的帮助。 甚至改进一下,还能变成能在地下救人的机器人。 不光学校有奖励,国家也先给了一笔奖励,接着商谈关于这款机器人的购买技术问题。 这几个学生是学校第一个让国家购买了技术的团队。 分到的钱就算是平均分一下,也足够他们一下子暴富了。 其中一个学生家里十分穷,分到钱后,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呆了好久,才跑去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 据说,电话一接通,这位张口就是一句:“爸,妈,你们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我,我能养你们……呜……” 说完这两句,他就哭的停不下来了,把他爹妈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己儿子在学校受到了欺负,后来还是他的朋友看不过眼,挤进去说他是高兴的。 听说自己儿子在学校因为研发了机器人被国家购买了技术时,他父母还只是高兴惊喜,等到听到那笔钱的数额,就是有点吓蒙了。 第一反应就是,真的假的?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 怎么就能分到那么多钱呢?? 两位长辈实在是心里不安生,千里迢迢赶来了首都,白校长亲自接待,肯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并且真的看到了钱,他们才充满虚幻感的相信。 这居然是真的。 国家,居然真的给了他们家孩子钱。 这件事一度成为了学校论坛的热门话题。 许多学生为此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天恨不得自己是个长着八只手的海绵,一边吸收着各种新知识,一边努力去开拓属于自己的路。 别看纪长泽每天好像很忙一样,他自己也是有新大学论坛编号的,倒是也不说话,就是每天蹲在里面围观校园日常。 他是01。 白校长是02,方鹤老师是03。 当初测试论坛功能时,就是他们仨测的。 纪长荷在论坛属于常常被提起的狠人。 一位热门贴主楼是这么形容她的。 【这位学姐,人狠话不多,平时很低调,但每次出现都是在炸大雷,上次那个空中坠落保护装置,还有学校现在新出的太阳能路灯,全是出自她的手笔。 其他的我就不说了,你们直接去“百大成果”里看,她所有的成果排名全都在前三十,还有她的舍友方琦学姐,这俩人凑在一起,简直了。】 新大学里的年轻人们可能是华国最能接受新事物的人了。 毕竟学校里的各种发明层出不穷,夸张点说,可能今天大家还在扇扇子,明天就变成了电扇,后面就成了空调。 尤其是在全员进步的氛围中,想要咸鱼都显得格格不入。 新大学开学第四年,第一批学生毕业。 之后,新的学生入校。 这四年里,新大学时常出现在报纸新闻上,每每出现一个新鲜事物,总有五成的可能性是新大学学生研发。 外面还有个说法,说如果华国是在悄无声息春雨润无声的变化,那么新大学就是一天一变。 小刘村里,当初那个试图纠正纪奶奶飞机不是用摇杆的高中生张远也在努力下考入到了新大学。 他第一次来首都,父母实在是不放心,就去拜托纪长荷帮着照顾一下。 倒是也想拜托纪长泽,但大家都知道纪长泽忙,再者,他出了名的不会照顾自己,说不定还不如张远呢。 都是一个村的,说起来还有点亲戚关系,又是举手之劳,纪长荷自然答应了下来。 作为同村远房亲戚,也是作为学姐,她腾出一天时间来,来到母校帮助张远适应学校。 比起四年前学生们大多大包小包背着被褥,如今的华国经济肉眼可见的变好,普通家庭也不再吝啬于那一床被子的钱,许多学生都只是简单带着行李箱。 张远也是如此,只带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一些衣物。 至于他常用的那些书,全都寄了快递。 快递的兴起随着网络购物软件快速发展起来,有速度快收费贵的快速,也有收费少寄的慢的快递。 张远的书不是着急用,所以就找了个速度慢的。 跟纪长荷碰头之后,他还好奇的问:“长荷姐,听说全国最大的购物软件就是新大学的一个学生做的,你认识吗?” “认识,是我同级的同学。” 纪长荷要帮张远拿行李,被他躲过去,她也就不客气了,简单说道:“他当初有了这个构思的时候还在学校论坛里发过帖子,当初第一批店铺就是学校里的同学们。” 新大学的学生最大的特点就是动手能力巨强。 很多东西他们做出来后觉得没有用,或者是打算做个更好的,就放到店铺上面去写个自己觉得合适的价格卖掉。 至今许多学生的店铺也有许多人收藏,主要也不是想买,就是想凑个热闹。 毕竟学生们想法天马行空,他们放弃的这些小物件,比起有用,用奇奇怪怪来形容更加贴切。 纪长荷记得她当初也凑了个热闹,做了个水力自动扇风机器放了上去,还卖了个不错的价格,高兴的她请弟弟吃了一顿好的。 张远得到了答案,点头继续看学校的环境。 新大学正大门进去再走一点路,就能看到左右两边的轨道,轨道四周,还竖起了防护栏。 只有前面一点位置没有防护栏,大概也就半米的长度。 一辆横着坐只能坐四个人的车开了过来,虽然横着比较窄,但竖着看,它十分的长长长长长。 车停下后,车门位置刚好停在没有防护栏的那。 滴滴―― 一个学生从司机位探头出来,对着前面站着的新生们喊:“要去宿舍楼一二三四五栋的学弟学妹们可以上车啊,一路送你们到宿舍楼门口。” 新生和来送新生的家长们看的目瞪口呆。 “这,这是火车吗?” “学校里居然还有火车?” 张远也看的满脸懵逼,纪长荷倒是不意外,这车在她毕业前还在做,看来那帮学弟学妹的速度不错,居然赶上了开学。 她看过论坛里关于这辆校园车的设想,直接带着张远过去。 学生司机看到她,也不耍酷了,赶紧规矩下来:“纪学姐,你怎么来学校了?” “有个弟弟今天入学,我来带他看看。” 纪长荷示意张远上车,自己也坐了上去。 学生司机坐的板直:“学姐,你看这辆车完成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要提意见的?” 这是他们辛苦了这么久才完成的成果,纪长荷不是很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建议,只笑笑说:“晚上你们有空的话我们去食堂说。” “有,有,肯定有空,那晚上食堂见。” 学生司机美滋滋的。 纪长荷不算是学姐学长中最天才的,但绝对是最不偏科的,什么问题问她都能得到解答,他们的车现在只是能确保畅通无阻,但有关速度方面想要再提升的话还要进修。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毕业了的纪学姐居然愿意提建议。 “坐满啦,等下一趟吧,下一趟二十分钟后。” 时间准点,也是校园车正在测试的重点。 张远看出来对方对长荷姐很尊重,就乖乖坐在窗边透过栏杆看向外面,车不快不慢的开在校园轨道上。 一路过去,他看到了操场插着个【实验田】的一角里长着两米高的植物,学校高楼处正有个假人被几个人推着,顺着一个像是管道一样的东西滑下,底下还有几个学生一等到假人落下立刻上前检查。 几个像是玩具一样的飞机飞过,落到站在一片空地上学生头顶,里面传来声音:“画质清晰,现在开始测试时间同步。” 再往前一点,学校里甚至还有个湖。 湖边有几个学生冲着湖中心大声喊:“老师!!你拉得动吗!!我们的船可沉了!!你还是让我们下来帮忙吧!!!” 湖中心那边回了一句:“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给我站着!!谁让你们放假停船不知道抛锚的!!就这还想做军舰!!” “我们抛了!绝对是放假的时候风太大了,老师你放心,我们肯定改进一下,以后就是刮台风都吹不跑船!!” 看得出来,放了一次假,许多学生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捡起自己还未完成的实验,路上还遇见个开着“敞篷车”的,对着路边的学生们热情推荐:“来试试我的车啊,这种车爬坡下田都没问题,再艰难的环境都能开。 来嘛来嘛,要是完成了,对救援灾区可很有用的,同学来,上来试试,我这里有糖,送你一颗啊。” 张远看的羡慕不已,但也有点疑惑:“长荷姐,救援灾区的话应该需要安全吧,他怎么把车做成了敞篷的样子啊?” 纪长荷往外看了一眼,认出来这是个毕业了还赖在学校想蹭实验场地的同学,笑了一声:“他不是想做成敞篷车,是做完底部就把申请下来的实验基金花完了,只能这么敞着了。” 张远:“……” 这个理由还真是……强大而合理。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24)(他们看我天才就强制不让我...) 本来带着张远看完整个学校后, 应该再带着他一起去吃饭的。 但张远被学校的送餐型机器人吸引,两人就这么直接在学校食堂吃了一顿。 安顿好他后,纪长荷上了食堂二楼。 他们学校的食堂本来只有一楼, 二楼是扩建的, 因为比起一楼的大开环境,二楼是一个个小隔间, 更加私密不说,还都加装了学校学生研发的隔音玻璃,门一关, 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 于是这儿慢慢就成了很多学生团体用来讨论自己手中设想的好地方。 食堂阿姨们从此就多了一项工作,在晚上食堂要关门的时候上二楼挨个敲门,让正谈论的热火朝天舍不得离开的学生们, 今日结束,明天再来。 这个校园车的情况, 纪长荷曾跟纪长泽提起过, 她今天就转述了弟弟的意见。 这群学弟学妹们听的满眼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去改装。 一学妹说:“学姐,你弟弟好厉害。” 这家人到底是怎么教育的孩子。 姐姐这么厉害, 弟弟居然也这么强。 纪长荷笑笑:“对, 他一直很厉害。” 她出了新大学,直奔弟弟的家。 纪长泽住的地方是一座小二楼, 外面是红色的砖墙, 有个漂亮的花园,看上去跟白校长的家有异曲同工之妙。 外面已经站了一些实习生,正伸长脖子往里看。 见到纪长荷来了, 顿时都松了口气:“学姐。” “听说纪教授从来没邀请过别人进他的家,我们是第一批啊?” “我带了一点自己做的小甜点, 不知道纪教授吃不吃。” “我是买了一些水果。” “卧槽你们还都带了礼物,我什么都没带啊,快快快,分我几个苹果。” 这群学生都是新大学大三的,因为优秀特招进了研究基地,就好像是大三的纪长荷一样。 前段时间纪长泽给出了个设想,他们紧赶慢赶的做完了,做的还很优秀,他显得十分高兴,邀请了这帮学生来他家聚餐庆功。 纪长泽在研究基地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独来独往,做事干脆,往往别人还在设想阶段,他就已经做出了成果,十项全能不偏科。 还有一点,他是个工作狂。 工作时间只会做工作,下班时间则是从不参与聚餐庆功之类的场合。 这还是他第一次邀请别人聚餐,地点还是他家,如何不让这些实习生们受宠若惊。 进了研究基地后他们才知道纪长荷是纪长泽的亲姐姐,虽然高兴受到邀请,但到底还是有点怵神一般的纪教授,纪长荷没来之前,他们只敢眼巴巴站在外面等。 纪长荷有些好笑:“这么怕干什么,长泽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不不不,纪教授不是人,他简直就是神。” 都是一个学校的,实习生们对着纪长荷就要活泼许多:“神垂怜世人,世人却不敢接近神。” “说人话。” “人话就是,纪教授看上去实在是神圣凛然不可侵犯,我们只敢远观,不敢靠近啊。” “对啊对啊,那可是直接把战斗机开回华国的纪教授啊。” 他们叽叽喳喳的叙述着纪长泽身上的气势有多么凛然,多么神圣,纪长荷听了只想笑。 “行吧,希望你们吃完这顿饭之后还能这么想。” 她带着学生们进去,手指按到大门上。 门锁位置闪烁几下,机械女音响起:“指纹解锁成功,请您上前一步。” 纪长荷往前一步,视线正对门上的摄像头。 “瞳孔解锁成功,欢迎回家。” “哇!” “好先进!” “这是新技术吗?我倒是知道指纹解锁,瞳孔解锁还是第一次见啊。” 纪长荷一边把门推的更开,一边回头道:“长泽家里是这样的,每次有了新的成果,能安装在家里的他都会安装在家里,这样方便时时刻刻抓漏洞,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也可以试试看。” “很多东西都是要应用在生活里的,既然是要给人用的,每天自己用的话,效果会更加直观。” 实习生们听得点头,还有一点小兴奋。 “那岂不是说,我们能在纪教授家里见到很多成果?” 纪长荷点头:“是这样没错,不过长泽家的东西更新换代很快,所以我也拿不准会见到什么。” 实习生们都表示理解。 就算是在学校里不也一样吗? 今天一个学长做出了让电脑运行更快的,明天可能就会被学弟新做出来的代替。 他们不光在接受新事物,也是研发新事物的人,对这个再了解不过了。 一个实习生带着点好奇和期待的说:“听说纪教授上个月要大修房子,所有照顾他的人都被放了休假,现在家里应该只有纪教授一个人吧?” “啊?那今天的聚餐,难道是纪教授亲自做?” “不会吧,应该是叫酒店送菜来。” 看上去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纪教授在家里居然要自己做饭做卫生,想想就有种违和感。 正讨论着。 大门大开,一个人走了过来。 她五官姣好,头发很长,身上穿着一件花裙子,花裙子外面是简单的围裙,对着几人微微弯腰: “你们好,是今天来做客的客人吧?” 实习生们:“???” 不是说所有照顾的人都休假了吗??? 纪长荷:“……是啊,你是?” 她之前没在弟弟这见到这个人啊? 而且国家派人照顾弟弟,都是派的男人,就算是派女性,也不会派这么好看的吧? 难道是……弟媳?! “我是小一,是这个家的管家。” 漂亮女人说完转身,伸出一只手示意大家跟着她走,一边走,一边说:“各位客人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 实习生们跟在纪长荷后面往前走,嘴里嘀嘀咕咕。 “好漂亮。” “现在这年头居然还有管家,不愧是纪教授。” “呜呜呜呜我也想有这么漂亮的姐姐照顾我。” 纪长泽住的的确是个高度一般的小二楼。 但长度绝对是吊打其他小二楼的。 小一带着他们走过一条长长走廊,终于走到客厅时,才停下来对着正窝在沙发上吃薯片的纪长泽微微鞠躬,甜美声音恭敬道: “主人,今天的客人带到了。” 主、主人??? 实习生们惊呆了。 纪长荷惊呆的同时看看小一,又看看纪长泽,难以想象自己的弟弟居然会有这样的癖好。 “嗯?来了?” 如果说几年前的纪长泽长相还是华国独有的俊俏,那么如今的他就是真的“神圣不可侵犯了”。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皮肤还是那么白皙,可被长期精心照顾的身体逐渐趋于精致,一个抬眼都仿佛是神在没什么波动的观测世人。 “咔嚓,咔嚓……” 他一次啃完两块薯片,起来伸了个懒腰:“来的正好,我有个题要考考你们。” 就算是吃薯片伸懒腰,浑身也透满了神圣。 哪怕纪长泽从来都没有凶过他们,实习生们一看到纪教授还是会忍不住的秒怂,怂哒哒的小心点头: “是,教授,您说。” “你们来看看,小一哪里出了毛病。” 实习生们:“???” “我、我们看小一姑娘??” 纪长泽抬抬下巴:“小一,把头脱了。” 把什么脱了??? 他们齐齐转头看向小一,小一冲着几人温柔一笑。 然后抬起双手摘下了头。 实习生们:“……” 他们看着小一头下的各种机械零件,微微抽动嘴角: “教授……这是机器人啊……” “不然呢?难道你们还会修真人吗?” 实习生们:“……” 虽然但是,这个机器人做的也太像真人了吧…… 他们在学校也没少见到机器人制作。 但是能做的以假乱真完全让人看不出来的,也就这么一个了。 纪长荷松了口气。 她就说,弟弟怎么可能有这种奇奇怪怪的癖好。 纪长泽重新坐在了沙发上,一边咔嚓咔嚓吃薯片,一边说:“小一刚完成没多久,是家务型机器人,给你们半个小时,找出她身上的问题,找出问题后再给你们半个小时解决问题。” 实习生们:“……” 果然,纪教授这个工作狂,就算是在家里聚会也不忘记考试。 一实习生弱弱举手,试图逃过休息日也要被考试的惨剧: “小一这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家务机器人一看就很珍贵很稀少,让我们几个实习生来检查修缮是不是不大好啊。” “而且教授,今天不是来聚餐吗?我们检查小一,那谁来做饭啊。” 总不可能纪教授真的自己上吧。 “这个就用不着你们操心了。” 纪长泽往沙发上一躺,打了个响指: “小二。” “主人。” 另一个和小一长的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走了过来,对着纪长泽微微弯腰:“您有什么吩咐?” “客人来了,去准备今天聚会用的食物,一个小时后开餐。” “好的。” 小二恭敬点头,转身走向了厨房。 纪长泽继续喊:“小三。” 另一个机器人从充电的角落里走了过来:“主人。” “给我按摩。” “小四,你去切点水果,就每人一份吧。” 五分钟后,纪长泽一边吃水果,一边被机器人按摩着腿,又微微扭头吃下另一边机器人递过来的薯片,还不忘记催促实习生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检查。” 实习生们:“……” 这机器人居然还是批发的。 他们只能认命的努力强忍着把小一整个拆了看看它是个什么构造,到底为什么能做到这么像人,连走路和说话方式都一毛一样的冲动,认认真真开始检查。 纪长荷不是实习生,没参与进去,也坐在了沙发上,问弟弟:“你最近在做什么?怎么突然闭关一个月,基地都没去了。” “还不是奥运会,我们华国蛰伏这么久,就算是现在经济都起来了,国外还是不少人觉得我们还是以前那个又穷又落后的国家。” 那些其他国家的领导可能对华国的飞速发展十分清楚,但普通的外国人可就没那么容易相信了。 毕竟让一个普通人去相信一个国家在几年内能飞速发展到如今,还是有点难度的。 纪长泽打了个响指:“星空。” 整个大厅立刻暗了下来,无数星星漂浮在了上空和四周,简直像是人置身宇宙一般。 还在嘀嘀咕咕研究的实习生们惊呆了,还有人下意识伸手要去抓身边的星星。 纪长泽训斥他们:“别偷懒,赶紧的。” 看着实习生们努力稳住心神接着去研究小一了,他才对姐姐说: “奥运会是个展现实力的好机会,我干脆就提前了自己手里的全息技术,等到奥运会的时候,给全世界一个惊喜。” 他又下达了新的指令:“大海。” 星空转瞬间便褪去,海浪随着声音扑到了大家脚边,碧蓝的天空上白云一朵朵,海鸥飞行在远处,时不时发出几声叫声。 “我、我的妈呀。” 一个实习生在海浪卷起朝着自己这边而来时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纪长泽看了过去:“怎么了?” 实习生欲哭无泪:“教授,我、我晕水……” 纪长泽打了个响指,海浪褪去,周围又变成了他们刚进来时看到的普通餐厅的模样。 那个晕水的可怜实习生惨兮兮的软着腿被扶起来。 纪长泽这次长了个教训,换场景之前问:“有没有人恐高的?” 好在,这波实习生没人恐高。 于是纪长泽再次打了个响指。 不过与大家想象中的人在高空不一样,这次出现的,是个高空过山车。 实习生们:“……”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跟着过山车一起自高空落下,再起来,再落下,偶尔还来个脱轨,下一截再接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在大厅里此起彼伏。 纪长泽还不忘记对着他们说:“这个高空过山车是准备的奥运会周边游戏项目,你们既然来了,顺便找找还有哪个细节需要改正的。” 实习生们:“啊啊啊啊啊教授啊!我觉得在这样的高速下很难找细节啊!!” “是它在动作,给你们营造了一种你们也在动的感觉,你们仔细看,其实是没动的,试试剁脚,脚下可是地面。” 实习生们颤颤巍巍看向身下。 脚下的确是实心的没错,但他们看到的画面可是高楼大厦就在底下,时不时身边的围栏还晃动一下,好像随时随地能掉下去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 纪长泽忍着笑,继续吃薯片。 纪长荷看出来他在故意逗弄这些学生,问他:“你欺负他们干嘛,他们可尊敬你了。” “谁让他们给我起外号的。” 纪长泽努力忍住幸灾乐祸的笑容:“一尘不染君,太难听了吧也,搞得那群学生以为我是个大洁癖。” 学校论坛因为只接纳学生在里面讨论,所有很多学生说话都有种“反正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我说说也没什么”的自由感。 这群实习生进入国家研究基地后,没少在学校论坛发帖。 什么国家研究基地真的很高大上啊。 和这边一比,学校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小打小闹啊。 带着他们的教授就是那位开战斗机回国的纪长泽教授,因为实在是太神圣太高冷太工作狂,以及总是一身洁白,大家私底下都称呼他为一尘不染君。 纪长泽很想抓住这帮实习生们摇晃一下,看看他们的眼睛还好吗,是不是需要看眼科。 什么他总是一身洁白,在实验基地谁不是身上穿着白大褂,那些有化学反应的地方,研究员们还从头到脚都在防护服里呢。 纪长荷出了校园后就没再上学校论坛了,但也知道弟弟在基地的外号,忍俊不禁道:“他们的意思是说你干净的像是雪一样,不是真说你洁癖。” “雪可一点都不干净,诶,这帮实习生理论知识还是不够啊,居然还在基地造谣我是机器人,真能想,这么有精力,看来以后我可以歇歇了。” 纪长泽给出停止的指令,那边的尖叫鸡行为才停了下来,一帮年轻活力的学生呼哧呼哧喘着气,竟然还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虽然在尖叫,但两人的对话他们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此刻都哭丧着脸,怂哒哒的不得了。 一个晕乎乎的实习生立刻开始表忠心: “教授,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给你瞎起外号了,什么一尘不染君,还有战斗机授和霸王纪,我们真的不敢了。” 纪长泽呵呵笑:“哦……战斗机授,霸王纪,你们还挺想的啊。” 其他的实习生们:“……” 不是,你忏悔就忏悔,特么的把剩下几个外号也都念出来干嘛。 “教授,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这是为了表达尊敬,您不是开战斗机回来的吗,然后霸王是因为霸王举鼎,我们的意思是您一个人就举起了研究所的半壁江山,不不不,是大半壁。” “我们对您的敬仰是滔滔不绝啊,这些不是外号,是我们为了表达对您的尊敬才起的绰号。” 纪长泽似笑非笑的看着这群年轻人瞎扯,见他们一脸怂的看着自己,敲敲桌子:“行了,也别拍马屁了,赶紧检查小一。” 实习生们都松了口气。 一边检查一边做贼一样的小声嘀咕。 “教授怎么知道我们起的这些外号的?我们不是从来只在学校论坛说吗?” “应该不是学姐说的,她已经毕业了,也上不了论坛了啊。” “听说好几位学姐学长为了能继续上学校论坛想留校,一想到我们毕业之后就不能再进论坛,就觉得好难过啊。” “跑题了,赶紧检查小一吧,要是没能在规定时间内找出小一哪里出了问题,教授万一生气让我们继续高空游戏怎么办。” 这话一出,学生们都皮子一紧,赶紧认真做起事来。 纪长泽看着那几个年轻人在嘀嘀咕咕,笑的十分满意。 “都是好苗子啊。” 他凑到姐姐身边,低声说:“我之前给他们的测试他们完成的很好,而且心性也非常不错,特适合做我的学生,姐,你说我重点培养他们,让他们接我的班怎么样?” 纪长泽又不是真的工作狂,只是这几年底下的学生还没成长起来,上面的专家年纪又太大了,他不得不如这帮实习生们起的外号那样,自己一个人扛起大半壁江山而已。 但华国到底是所有华国人的华国,总不能他真的什么都干了。 这几个实习生天赋心性都很不错,抗受耐打击,能快速沉浸到工作中,就算是觉得工作累了也很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放松。 看来新大学的培养方式果然十分不错。 纪长泽畅享道:“我先收他们做学生,等到他们的学弟学妹们进来了,他们再收这些人做学生,这样我很快就能退休了。” “也好,这几个实习生是很不错。” 纪长荷也不想弟弟太累,他愿意收几个学生分担自然是最好了。 “行,那就最后一项测验,让他们跟我一起准备奥运会的布置。” 这场会把全世界视线都集中在华国身上的奥运会,华国是铆足了劲想要狠狠展现一番实力的。 他们在世界上的地位的确已经增高许多,但对于那些还抱有固有观念看的外国普通人来说,华国还是那个穷苦落后的地方。 自然的,华国人也还是在国外受不到尊重。 种族歧视这个东西,实在是让人很不爽。 干脆趁着奥运会,一劳永逸,让其他人好好看看如今的华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纪长荷想了想奥运会的大工程。 “好,有他们在,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其实本来也没多辛苦的纪长泽:“而且看着这么群年轻人在那,也挺好玩的。” 正在努力检查的实习生们莫名感觉到脖子一冷。 摸着脖子奇怪的往后看去,却看到纪教授正冲着他们露出一个淡淡的欣赏笑容。 刚刚还苦兮兮的实习生立刻高兴起来,欢脱的告诉同伴们:“纪教授在看着我们笑诶,他是不是觉得我们很棒。” 其他实习生们一听也兴奋了,偷偷摸摸往后看。 “真的诶!” “哇!我居然能被纪教授用这样欣赏的眼神看,妈妈我出息了!” 年轻人们很快满血复活,热血满满的接着努力做起事来,争取让纪教授能够更加欣赏他们。 他们不愧是新大学出来的佼佼者。 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但还是成功在时间到达之前找出了小一身上的问题并且解决成功。 美美的吃了一顿后,纪长泽慢条斯理的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 “你们也知道,我从来没收过学生,你们挺不错的,我看我们相处也很愉快,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做我的学生。” 实习生们都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给砸懵了。 什么叫做天降金馅饼! 这就是啊!!! 半壁江山霸王纪居然愿意收他们做学生!! “愿意的愿意的,老师好。” “老师老师,老师我们要排个名吗?比如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什么的。” 纪长泽露出一抹友善的微笑:“这个我不讲究,如果你们有意愿的话,私底下可以自己排一下。” “作为我的学生,以后肯定是要跟着我来做事了,我最近在准备奥运会的布置你们也知道,主要是负责全息这一块,略有一点忙碌,不过也是个很好地学习机会,你们愿意跟着我一起吗?” 奥运会!!! 这可是为国争光的好机会啊!! 一帮实习生们傻傻入套:“愿意的愿意的,辛苦一点不怕的,为国争光!” “为了华国!我们可以的!” “老师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为了华国腾飞!!” 纪长泽笑得更加亲近和善:“好,不愧是我的学生,那今天就开始吧,休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上楼找我。” 纪长荷:“要不要我帮忙?” 纪长泽拒绝的很快: “姐,这不是你专长,你就别来了。” 他端着自己的养生枸杞水上楼了。 实习生们兴奋的不行,拉着纪长荷一脸傻乐:“学姐,我们居然成了纪教授的学生,纪教授诶!!” “我要给我妈打电话,呜呜呜呜她要是知道我成了纪教授的学生肯定很高兴。” “学姐你说纪教授会教我们开战斗机吗?不开的话,做战斗机也行啊!” “我太棒了吧,我怎么能这么棒,我居然能成为纪教授的学生,我这是要有多天才啊。” 旁边的纪长荷看着傻乎乎的学弟学妹们,再想想笑的一脸大尾巴狼的弟弟,默默捂脸。 “你们……加油。” 就她对弟弟的了解来看,一般长泽这么笑的时候,都是抓到了满意的壮劳力。 上次他笑得这么开心,还是一些同盟国送来了一批想要在他们华国学习的研究员。 知道基地来了一批已经成熟,有着强大基础,和优秀天赋的研究员时,长泽高兴的都多吃了一碗饭。 那段时间,他带着那群研究员一口气完成了积攒的十八个设想。 因为人家是来学习知识的,又是同盟国,长泽也没藏着掖着,有什么教什么。 当然了,大家都是朋友嘛,要研究自然要一起上了,难得抓到这么多可以放心用的人,肯定是要抓紧时间了。 昏天黑地不分日夜的学习完后,那群研究员们的确是学到了想学的东西,就是走的时候,双眼都是发直的。 纪长荷记得他们走的时候弟弟还去送了,满眼都写满了不舍,最后甚至提出要不多学习一段时间,把人家吓得几乎是窜上飞机的。 同盟国的研究员们还有回国的一天,但是这群华国土生土长的实习生们不出意料的话可是会一直跟在纪长泽身边的。 纪长荷默默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实习生肩膀:“好好学习,我先走了。” 希望你们能挺住,加油! 实习生们兴奋了半个小时,就怀揣着满腔期待上了楼。 一定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吧,他们想! 两个小时候,他们有点撑不住了:“教授,有、有点学不下了。” 纪长泽笑眯眯;“想想为国争光。” 第三个小时,实习生们:“教授,是不是强度有点大了……” “放心,我可是为了带学生专门考了个证,强度都在我掌控之间。” 纪长泽还是笑眯眯的:“想想华国腾飞。” 第五个小时,实习生们两眼发直:“教授……” 纪长泽:“为了华国!” 新大学里,学生们诧异的发现,大三被特招进华国实验基地的学生们很久没发帖子了。 这不符合他们话痨的特性啊。 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他们拜入到了纪长泽教授名下,对,就是那个因为过于优秀被k国强行囚禁,最后直接开着战斗机飞回国的纪教授。 听说纪教授是第一次收学生,对这批学生十分重视,每天都把他们带在身边倾囊相授,还亲自带着他们做研究。 直听的学生们艳羡不已。 纪教授亲自带学生啊。 呜呜呜呜呜,他们此刻一定是徜徉在学习的海洋中不愿意出来了吧。 真羡慕啊,他们一定也要更加努力,争取纪教授也能看得上自己。 在纪长泽疯狂投喂自己的学生知识时,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很快,奥运会要开始了。 这可是国际上的事,随着即将开始,一些为了给自己国家加油打气的外国人也都陆陆续续准备开始来到华国。 在X国,一个普通家庭里的双胞胎兄弟就正在为了支持他们国家球队而买去往华国的票。 去之前,他们的母亲帮他们收拾行李,哥哥看着母亲居然把枕头塞进行李箱里,有些无语:“妈妈,枕头就不用带了吧,我们会去住酒店的,酒店有枕头。” “华国的酒店,谁知道枕头上面有没有奇奇怪怪的虫子,你忘了他们国家多么穷了吗?” 弟弟挺认可妈妈的话,但他不太想带着枕头上飞机:“华国不是已经发展起来了吗?他们现在可是连k国都不敢惹。” “那也只是武器发展起来而已,一个国家要想发展起来哪里有那么快。” 兄弟俩实在是拿母亲没办法,只能趁着对方离开悄悄把枕头拿出来藏起来。 “我们可以买一些杀虫剂,就算是被虫子咬了,咬两口应该也没什么。” “华国应该也没那么糟糕吧,现在市面上很多东西都是华国制造,还有我们买的新手机,听说技术就是从华国买来的。” “电脑也是。” 两兄弟互相打气之后,这才踏上了旅程。 他们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但是一来怕麻烦,二来反正也只在华国待不长的时间,就算是有些艰苦,想来也还是能忍的。 飞机上,他们身旁坐着一个同样前往华国去看奥运的同胞。 比起两兄弟的乐观,这个人就比较悲观了。 “越是穷苦的国家就越是危险,就连我们国家晚上女孩子都不敢出门,我是跟女朋友一起来的,她实在是太想支持我们国家了,所以三个月前,我就在为了去华国而练习武力了,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他还很好心的对两兄弟说:“你们长的实在是太瘦弱了,我怕你们遇到抢劫的,不如还是跟我一起走吧,我保护你们,而且我们三个男人走在一起,那些坏人也不敢打我们的主意。” 两兄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四人就这么组队成功。 一路上,这位为了女朋友安全做足了准备的大哥一直在给他们科普:“水一定要烧熟了再喝,到了酒店要用凳子桌子抵住门,晚上七点后就不要再出门了,陌生人搭话的话一定不要接话,万一他们迷晕了你们卖掉你们的器官呢,要知道人要是太穷了的话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还有,给你们口罩,如果气味太大的话,戴上这些可以抵御一下。” 两兄弟一人分了个口罩,认真听下,心底也有点忐忑:“应该不至于这么糟糕吧?华国的手机和电脑都挺不错的。” “相信我,我有个朋友五年前来过华国,虽然没遇到危险,但听说连轿车都很少见,穷人最容易铤而走险,我们还是小心点。” 飞机到了,四人都立刻提起心,紧紧抓住对方,组团下了飞机。 然而一下去,被车带到机场内部后,他们就懵了。 宽大明亮漂亮的机场中,站着无数人,一切都是整齐而干净的,工作人员穿着一样的制服,笑容甜美和善。 远处有着正在下降的透明电梯,华国乘客大多脚步匆匆,他们没有体味,也没有脏破的衣服,大多拎着个简单的箱子朝着电梯走去,还有的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一边走路一边打着电话。 四人甚至还看到一个人走在前面,他的行李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的自己跟在后面滑动。 机场中响起了甜美的女音,一段华国语后,换成了他们能听得懂的: “各位乘客,欢迎来到华国首都机场,因奥运会关系,外国乘客大幅度增多,我们为您设置了空中引路,请抬头看向半空,根据箭头指示走出机场。” 空中坐标,那是什么? 四人茫然抬头,居然真的在空中看到了箭头,箭头下分别是各国语言写着从这可前往机场门口。 “这个箭头,它是悬空的。” “还是发亮透明的。” “天啊,这是什么技术,好神奇。” 许多外国人开始陆陆续续的朝着箭头方向走去,一路指引着果然很快到了机场外面。 外面有着许多外观可爱的小机器人,正走来走去的四处用各种语言说:“如果您需要帮助的话,请与我对话。” “这是……这是机器人吗?” 两兄弟只在电视上见过机器人,长的还没这个可爱,好奇上前,试探着询问:“你是机器人吗?” 小机器人立刻切换成了他们使用的语言:“是的,小可爱是机器人。” “请问您需要帮助吗?小可爱知道全国的地图,附近酒店信息,还可以帮助叫车。” “它叫小可爱,真的好可爱啊。” 那位大兄弟的女朋友走了过来,询问道:“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小机器人用着萌萌的声音回复:“可以,但是要轻轻的哦。” “太可爱了!华国居然这么先进吗?!” 女朋友小心的摸了摸小机器人圆圆的头,眼底满是喜爱。 兄弟俩试探着问:“我们想要住酒店,你可以给我们推荐一家酒店吗?” “附近还有房间的酒店有以下三十个……” 机器人的屏幕上显现出酒店信息,还都翻译成了他们用的语言。 “太智能了吧,天啊。” 四人感叹一阵后,最终在小机器人的建议下选择了一家酒店,它还帮他们发布了要打车,希望司机会说一些他们国家语言的信息。 很快,一辆车停在了机场门口,司机出来问:“约翰先生,约翰先生在吗?您打的车到了。” 四人没想到居然真的来了个会他们国家语言的司机,一边忍不住的感叹,一边上了车。 车内干净整洁,还有点香气。 他们聊了一路,也知道了现在的华国居然手机上就可以打车,买东西点外卖预定餐厅,都可以通过手机查看。 司机很健谈,笑呵呵的说:“听说国家已经在研究比手机更方便的东西了,新闻都说,我们这一代绝对是接受新事物最良好的一代了,有时候睡一觉起来,就有新东西。” 酒店到了,这座酒店是两年前建造的,用漂亮的隔音玻璃做的整个外墙。 从外面看,在阳光下剔透极了。 四人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酒店,一时间竟然还有点不敢进去,好在门外站着的工作人员见到他们站在那不动,上前询问,知道他们的国家后,立刻切换为了他们国家的话。 “你会这么多国家的话,好厉害。” 工作人员笑着说:“因为我是机器人。” 四人:“???” 他们以为工作人员在对他们开玩笑,直到对方露出了机械手臂的手。 四人:“……” 天啊。 华国发展的也太快了吧。 居然都有机器人做服务生了。 实际上,华国目前还没到达真的人人机器人的份上,这些机器人全都是国家暂时送来接待外国游客的。 比起真人学习外语,自然还是只要输入就什么语言都不在话下的机器人更好了。 四人不知道这点,只感觉犹如做梦一般。 华国不是几年前还很穷吗? 怎么,怎么一下子就发展的这么快了? 坐火箭也没这么快的吧。 他们入住酒店后,打开窗户朝着外面看去,从高处往下看,却见能看到的距离里,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他们之前还担忧晚上太晚了看不见路怕遇到危险,结果七点一到,整个首都各个建筑物都亮起了光,路灯,大厦,房屋,一辆辆行驶的车,一些大厦用的还是彩色灯光。 整个首都,都亮如白昼。 这哪里是昏暗看不清路的地方,分明是个不夜城。 “天啊,太美了。” 唯一的女性趴在窗边,眼底满是这华国首都的星光。 她看向自己的男朋友:“你确定你的消息正确吗?我怎么觉得,华国比我们的国家还要安全。” 特地提前学了三个月武术的男朋友:“……” 他提问:“我们是不是走错国家了?” 怎么会真的有国家能在短期内发展的这么好,这么厉害? 虽然心底满是茫然,但等站到窗边,往下望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真是一个美丽而神奇的国家。” 不肯回国的留学生(完)(他们看我天才就强制不让我...) 奥运会让首都人满为患。 全世界想要为自己国家加油的人都来到了这个几年前还在穷困中的国家, 无一例外的,所有人都被惊到了。 并不是震惊华国发展的这么快,而是震惊华国的一切可比自己国家好多了。 这就好像是本来大家都考一百分, 华国是六十分的差生, 几年没见,他们还是考一百分, 华国却窜到了一百二。 许多带着高高在上心态来到华国的人收起了心底的歧视。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当一个国家足够强大,就算是再怎么种族歧视的人也不敢随意招惹这个国家的公民。 尤其是,华国不光发展的好, 如今的国际地位更是连k国都得罪不起。 大部分的种族歧视,其实根源就在于看不起那个种族背后的国家,无关皮肤色度。 而当华国腾飞, 招惹华国人可能会引来整个华国的仇恨,就算是心底想干什么, 表面上也什么都不敢干。 而对于那些对华国没有恶感的人来说, 发现即将停留多日的国家居然是这样的美丽而安全,就是个别样的惊喜了。 已经有不少人在联系旅游项目,打算看完奥运会后好好在华国游玩一番。 四人组也是如此, 尤其是在他们晚上出去玩, 看到不少华国女孩自由自在在外面玩之后,四人中唯一的女孩就对华国充满了巨大的好感。 “能够让女孩子夜晚自由出行不怕遇到危险的国家, 一定是个安全的国家。” 她的男友对女朋友说的话自然都点头称是, 再也不像是刚下飞机时那样张口闭口华国如何如何穷,华国人如何如何因为穷而想方设法的赚钱。 旅游社的人很多,好在他们来的还算是早, 也订好了票。 那个招待他们的工作人员还说他们赶上了一个不错的日子,新大学里即将举办物品展, 到时候他们游玩好了正好去凑个热闹。 新大学他们知道,据说华国很多新兴事物都是新大学出来的。 虽然现在华国很多大学都开启了和新大学一样的模式,但论起所有大学中的影响力,还是新大学最厉害。 问清楚了物品展就是一些学生会在外围把自己做的东西拿出来卖,里面的就纯粹是不卖只展览了。 据说本地的华国人每年都会去看,因为在那可以以很便宜的价格买到很多不错的东西。 四人顿时充满了期待。 甚至连带着对奥运会的期待都被几天后的华国行给冲走了不少。 倒不是不想看奥运会,只是奥运会办来办去都是那样,也就他们国家上场的时候大家一起加加油。 当然,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他们四个算得上是佛系的,可是有那种激进粉丝专门赶来支持国家队的,要是听见这话,肯定要瞪他们的。 奥运会开幕的日子中终于到来了。 人潮涌动,大家陆续坐好,四周乱哄哄的什么声音都有,几国语言交杂在一起,吵的人脑仁疼。 准点,明亮的场内突然暗下。 所有人都一愣,在黑暗中有些懵逼的左右看。 不是吧,这么重要的场合,停电了? 还说华国发展的很好呢,不至于这么惨吧? 在杂七杂八的交谈声中,上空突然慢慢亮起。 人群中有个小孩突然大声叫了一声:“妈妈,你看上面!” 有听得懂他说话的人纷纷下意识抬头看去。 一颗明亮的星星带着身上的光静静坠落。 接着,两颗,三颗,四颗。 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变成了满天繁星。 最前面的星星们开始缓慢转动,像是在宇宙中那样。 而观众们身边的星星们,却只是缓慢降落。 “天啊!” “上帝!” 观众们忍不住发出惊叹声,还有人试着去够漂浮在自己身边的星星。 然而这些星星却从他们手上静静穿了过去,落到地上点起一片涟漪。 星空中,一个声音响起:“此刻,我们所在的位置在华国不过是很小的一处。” 其他语言的翻译也接着跟上。 虚空中,亮起了举办奥运会位置的外观,镜头往后拉,一路拉到了整个华国地图。 “而华国,对于地球来说,也只是不大的一处。” 镜头接着往后拉,由华国开始,往后一路拉到了那颗美丽的蓝色星球。 “蓝星,大家都知道了,对于我们来说,她是巨大的,可当与其他星球对比……” 天体对比,不少人都知道。 但以全息技术展现给所有人看,震撼程度实在是大大超过了心理准备。 这段也只是个开场白而已,快速完事后,才说了一些就算我们人类十分渺小,那也要好好生活之类之类的话。 此刻,不少对于体育运动并不是非常热衷,只是想要来支持一下国家的观众已经开始觉得,刚刚看到的那些值回票价了。 不少人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撼中。 那种仿佛自己置身宇宙,周围全都是行星的震撼,怕是晚上做梦都可能再次梦到。 等着星星们快速往后退去,直到最后一颗都不见,周围灯光亮起,再次亮如白昼时,热烈的掌声响起,经久不散。 “太爽了,我还想再看一次。” “刚刚真实的好像我就在星星旁边一样。” “华国太会了,这个国家和我父亲说的完全不一样,还好我没听他的跑了过来,不然错过这些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十六天的奥运会十分精彩,华国拿到了不少金牌,排名成绩名列前茅。 而对于那些外国观众来说,当奥运会彻底结束,就是他们回国或者开始在华国旅行的时候了。 一座全息展厅静悄悄开业。 所有买过奥运会票的人都能根据票根免费进去体验。 里面有全息高空游戏,全息深海探险,全息鬼屋冒险等等等等。 鬼屋冒险是要求最苛刻的,小孩子不让进,有疾病史不让进,老人不让进,这些全都筛选一遍,最后的人通过了胆大测试,最后才能进入。 但越是不让进,一些人就越是想进。 等到做完了一系列的测试,昂首挺胸进去后,再出来时就是头上冒冷汗,腿直打哆嗦。 全息鬼屋,一战成名,在之后的几年里都成为全世界最恐怖鬼屋排名第一,引来不少人前往华国挑战。 四人组看着一个人高马大肌肉鼓鼓囊囊的白人颤颤巍巍出来,缓了半天身子还在抖,硬是没敢进去。 唯一的女性倒是十分感兴趣,奈何其他三个人都说什么不愿意进,她就算是感兴趣,那也不敢一个人进去,于是只能作罢。 他们一直在华国足足玩了一个月。 甚至走的时候也不是最晚离开的,看得出来其他人和他们一样,都有点乐不思蜀。 兄弟俩在新大学物品展上买了个小机器人。 据说这个小机器人没什么用,不开启的时候会帮忙托一下笔,设定个规定时间,到了那个时间它就会在桌子上慢悠悠走,碰到了摆放在桌子上的笔就会捡起来放到笔筒里。 本子书籍之类的它都不管,因为根本抬不动。 这个小机器人花光了兄弟俩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和旅游基金剩下来的钱,弄得他们所有钱只够买机票,一路上硬是只在飞机上吃了免费的午餐。 但他们觉得这十分值得。 回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故意把笔散乱放在桌上,然后看着因为只是做来玩所以只粗糙制作,脸上简简单单只有一双从洋娃娃身上拆下来大眼睛的小机器人缓慢乖巧的一步步走。 碰触到笔后再缓慢蹲下去,伸出略有点短粗的机器小手,有些吃力的抱起对它来说很大的笔,再慢慢一步步走向笔筒将笔放进去。 不夸张的说,刚回家的那段时间,兄弟俩能看着小机器人捡笔捡一天。 就连他们的父母都忍不住看稀奇,挤在他们房间里看个不停。 兄弟俩眉飞色舞的跟他们讲述华国看到的一切。 华国的强大,华国的发展,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机器人技术,全息技术,无人机巡视,监控自动锁定犯罪信息。 “还有这种机器人,这只是华国学生的练手作品,我们住酒店的时候看到个很像人的机器人,如果它不把袖子拿上去根本认不出来它不是人。” “这种小机器人据说在华国已经开始批量生产了,茶宠你们知道吗?喝茶的人会把一些摆件当做宠物养,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据说他们给这种小机器人取名叫器宠,意思是养在桌面上的宠物,我们这个还只是简单版本的。” “听说器宠有各式各样的,一些是会帮主人擦桌子的,一些是负责卖萌的,还有一些就是单纯的托举整理物品,我们这个就是托举整理物品类的,卖给我们的华国学生说,它其实是个很粗陋的版本,但我觉得,它真的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机器人了。” 这一晚,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听着两兄弟叭叭叭的说,父母听得眼睛发亮。 第二天,父亲上班回来,对儿子们说:“过段时间我和你们妈妈要去华国玩,你们还要去吗?” “去,当然要去,那这一次我们都不用导游了,我对那边算的上是熟悉了,约翰也正在学华语。” 一家人乐呵呵的,而在全世界,不少家庭也做下了相同的决定。 这次,全世界都知道了,华国是真的不同了。 华国的发展无疑是全世界最快的。 他们淘汰下来的技术会卖给其他想买的国家,而等着那些国家替换上技术后就会发现,新淘汰下来的技术又来了。 因为新大学的成功,华国大部分大学都开始朝着新大学学习。 越来越的学生被挖掘出了天赋,原本笨重的台式机被淘汰,大学宿舍里替换上了新电脑,更轻薄,也更流畅。 无一例外的,每台电脑上都有学校论坛。 校内论坛,只有用学校发送的电脑才能登入,当学生从学校毕业,不出意外的话再也不能回到论坛。 因此大家也格外珍惜在学校的四年时光,比起纪长泽简单粗暴的起名,其他的大学起名就五花八门多了。 天榜,云榜,风榜,龙门榜,等等等等。 反正是怎么中二怎么来,这群年轻的孩子们就喜欢这种的。 有的学校里的学生还自己私自建榜。 什么最拼榜,最幸运榜,最快乐榜,最帅榜。 华国大学的榜单制度,一度让国外很多学生艳羡不已。 毕竟这榜单不是成绩单,成绩差的根本上不了榜,自然也不会被公开处刑,那些成绩好的,却享受着大家的羡慕与追捧。 人嘛,少有不喜欢人家羡慕夸耀自己的。 成年人被夸了谦虚,其实心底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暗爽的,未成年人就简单多了,为了得到这个荣誉,他们甚至都不用别人催促,就自动自发的努力了起来。 当几乎七成的年轻人都在踊跃积极进步,不满足于当下现状而是想着通过自己更新换代,华国不接着发展都不可能。 纪长泽也选择将剩下的事交给了自己的学生们。 他开始陪着纪家三老在国内四处旅行。 三个一辈子都在山村里的长辈,第一次见识到祖国的大好河山,科技的更新换代,这一代人的豁达心性。 社会越来越开放了。 当大家都在竞相努力时,谁还有空去管别人干什么。 从前离婚或者不婚会被人家说三道四,但换成这一代…… “他离不离婚结不结婚关我什么事,有这么点功夫我看会书玩会游戏不香吗?” 新大学教育的方式就是:你可以用任何标准来要求你自己,但不要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那不叫为人家好,那叫没事找事。 这一路上,三个长辈见到了长发的追求艺术的人,在漂亮的海边,他拿着一件他们辨别不出来的乐器边弹边唱,周围的人欢呼喝彩鼓掌。 也见过一个盲人牵着自己的导盲犬,手上戴着盲人伴侣手表四处旅行。 他说:“我是先天盲人,外面的世界对其他人来说充满新鲜感,但对我来说却满是危险,从小家里人都让我在家里呆着不要出门,因为出去的话随时可能被人伤害。” “导盲犬只能帮我引路,但很多时候危险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出了这款盲人伴侣后,我去试了试,发现它能规划路线,规避风险,虽然家里人都劝我不要出来,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哪怕看不见,他也想尽量感受一下他所处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他抱住自己的导盲犬,在海边对纪奶奶说:“就算是我看不到,华华也能代替我看,它一直困在我身边,有机会,还是想要带它出来玩的。” 纪奶奶与纪父纪母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把宠物当做亲人一样照料。 在他们的认知里,猫就是用来抓老鼠的,狗就是用来看门的,给口饭吃,给个地方睡就很不错了。 当做亲人,还每天睡在一张床上,他们听听就觉得嫌弃。 但这次才知道,对于很多人来说,无论他们贫穷还是有钱,有病还是没病,看不看得见,会不会说话,宠物都不会丢下他们。 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与宠物相依为命,互相依靠的日子里,它就已经不光是单纯的宠物了。 纪长泽说:“新大学研发了机器宠物,销量是很不错,但大部分买的人都是本身就没宠物的。” 三个长辈有些小震撼。 他们是真正的意识到,华国不再是那个大家都埋头做事,只要吃饱就好,不去思考什么精神快乐的华国了。 现在的华国人,有人追寻艺术,有人为了吃上一顿满意的美食全国到处飞,有人为了锻炼身材练瑜伽,有人为了灵感踏遍破落的废弃村庄。 纪奶奶其实还是不大能理解他们。 但她也有点改变。 以前她可能会说,都是闲的。 但现在她明白了,这是日子过好了,当不用再去死命干活就为了吃饱饭的时候,就可以去追求自己精神上的快乐了。 最后总结:“他们能这么高兴,我家长泽长荷也是出了大力的。” 她老人家反正是随时随地都不忘记夸一下自家两个争气的孩子。 因为纪奶奶年纪大了,他们并不是很赶时间,遇到喜欢的地方住一个月也是常有的,这场全国旅行一直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三年才宣告结束。 纪奶奶心满意足。 用她的话说就是:就算是死我也没有遗憾啦。 纪长泽问过要不要去全球旅行,她拒绝了,一方面是不喜欢做飞机,另一方面也是自信。 “那些外国肯定没有我们华国好,我就不折腾了。” 虽然这句话有点武断,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的确是句大实话。 旅行完回来,纪奶奶与纪父纪母就搬到了首都。 对于在全国都溜达过一圈的他们来说,从前那个不敢出去,只敢留在自己熟悉地方的自己已经是过去式了。 纪长泽之后就到了新大学,只专心带学生,逐渐退到了幕后。 华国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再力挽狂澜了,很多能够超越这个时代的事,还是让那群年轻人来做吧。 但就算是他不再亲自做项目,霸王纪的威名也是赫赫有名的。 他一共有七个“嫡传”学生。 这七个学生在纪长泽离开后,如同他们老师一样,撑起了半壁江山,当然,是大家一起撑。 华国还在高速发展着,纪长泽去世时,华国已经找到了一颗新的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 为了纪念这位开启了华国强大序幕的伟大英雄,星球被命名为泽星。 润养万物,恩泽万生。 【移民泽星你们准备好了吗?听说那边没有智慧生物,但是植被和动物什么的都茁壮生长,不知道去了之后会不会来一场人类大战本地动植物。】 【不是说了那边星球比蓝星大了十几倍吗?专家不是说先在保护罩内生活吗?】 【现在去往泽星一趟耗费的资源还是太多了,我还是再等等两边能够正常通行吧,不然搬过去亲朋好友都在这边,多不方便啊。】 【怎么也要个几年吧,没事没事,反正我等得起。】 【卧槽!你们快去看热搜,纪长泽的日记被公开了。】 【什么?公开?谁公开的?纪长泽才去世十年啊。】 【说是当初他被囚禁在k国时安插在他身边的特工去世,她的孩子在收拾她遗物的时候发现了纪长泽的日记,里面记录了纪长泽先生在k国被囚禁时的日常。】 【纪长泽被囚禁?k国居然敢囚禁我们华国的人???华国没有大炮给上吗??】 一个人回复了这一层: 【楼上是小朋友吧,历史学了没?纪长泽先生被囚禁的时候我们华国可不是现在这样,那个时候连k国都能欺负我们,肆无忌惮的在我国国土溜达,强行扣下我国人才,是纪长泽先生回国后,我们华国才一路开挂逐渐变成现在这样的。】 【k国人也太可恶了,当初囚禁了我们的人才,现在居然还要把他的伤疤露出来给大家看,国家爸爸就这么看着吗!上啊!要求他们停止这种行为!】 一群人群情激愤,有个人突然来了一句:【你们是不是没看到日记的具体内容?】 嗯? 内容? 什么内容? 一群人又急吼吼的跑去翻找内容。 看完后,大家集体沉默了。 看看这满篇的:【k国实在是太令人难过了,啊,我只是想要喝上一杯正宗的华国茶水,茶水要华国的茶叶,水要华国的山泉水而已啊。】 【实验室里的xxx,我对他笑了一下,他居然不回我一个笑容,好难过,还是华国好,大家都会对我笑,不行,今天实在是太难过了,我不要做事了,明天请假一天在家里睡觉好了,正好下雨天很合适睡觉。】 【xxx居然被转移到了其他部门,上面还找我谈话,说是怕他影响到我所以把他调走,他们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在嘲笑我玻璃心吗?好难过,明天请假吧。】 【床实在是太软了,我让艾丽莎把铺在床上的十几个垫子拿下几个来,她居然说是我前阵子抱怨床太硬她才铺了十几个床垫,可她就不能把床铺的又硬又软吗?呜……华国的床垫就可以,我在华国睡的可香了。】 【还是华国的牛奶好喝,今天想要回华国依旧被拒绝了。】 【他们软禁了我,我好生气,砸了一屋子的实验器具,可把我累死了,好生气,这群人连唱歌跳舞都不会,都不能让我在无聊的时候逗闷子,怎么有脸强迫我留下。】 【今天他们居然给我找了个k国女歌星来唱歌,唱的那都是什么啊,那个女人还对我有意思,老天爷啊,我脸上的毛孔都比她细,到底是谁给的她自信。】 【啊,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从华国买回来的小笼包还要重新热一次了,他们的飞机飞的也太慢了,今天依旧是看着月亮想家的一天。】 看时间,这篇日记写完的几天后,纪长泽就开着战斗机跑回国了,顺带还带上了乔纳。 诸如此类的日记,还有很多很多篇。 看完后的吃瓜群众们:“……”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吃苦了的样子啊…… 不过再回顾以前的新闻,当时的舆论虽然都在说k国虐待人才,但那也是虐待的乔纳,纪长泽这边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战斗机上,两国一直都是在打口水仗扯皮。 之前大家是急吼吼冲过来的,大有一种“你们居然敢欺负我们国家的宝藏科研家”的愤怒。 结果过来一看。 貌似是自家的宝藏在欺负别人,啊,那没事了。 【不过纪长泽先生,居然是这样的吗?看他吐槽k国东西不好吃,保姆太笨,好可爱啊哈哈哈哈。】 【纪长泽一直都很可爱的,他去世之前还给自己准备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请不要总来看我,你会打扰到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因为小笼包不好吃所以直接开战斗机回国吗?笑死我了。】 【楼上别误会,纪长泽先生一直都想回国,当初k国还逼着他发表一些不爱国言论,他还在论文里用密语求救了,可惜当时没人看得懂,就这么错过了,直到过了大半年。 他逃跑失败,当时的k国人为了抓他四处搜查华国留学生的住处,被两个华国留学生察觉出了不对上报给了国家,国家派人来查,才成功对上密语接头的。】 【好曲折的经历,如果不是这个时间纪长泽正在日记里抱怨保姆艾丽莎安眠曲唱的不好听的话。】 【当初k国的确是有虐待他国人才的行为,不过估计没敢虐待纪长泽先生这种等级的,要是真虐待了,就纪长泽先生这种脾气,估计早就直接跟他们同归于尽大家一起死翘翘了。】 【卧槽!伴随着日记一起公布的,还有纪长泽先生画的画。】 【画画怎么了?纪长泽先生经常画画,有画作遗留在k国不是很常见吗?】 【不是啊,当初纪爷爷回国,华国不是公布了成功接头的方法吗?就是根据一幅画接头的,这画说不定也另有乾坤。】 几张画被转的到处都是,还有人去找【华国上下五千年】这本书,试图从这本众所周知是纪长泽使用过的密码书里找出答案。 轰轰烈烈的一番找后,还是没什么结果。 几乎就在大家以为这真的只是几张普通的画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十二岁的小孩根据家里翻找到的,据说是他奶奶以前很爱看的一本《手把手教你做美食》翻译了出来。 第一句话是:计划一,自己造个飞机开回去(算了还是改造吧,造的话太费时了)。 这居然是当初纪长泽准备回国时的计划。 全国都轰动了。 《手把手教你做美食》是那么久以前的书,这事一出,一书难求,还有脑子灵活的人开始高价买书再复印下来卖给别人。 越多越多的内容被破解了出来。 纪长泽不愧是纪长泽,当初虽然大家都知道他肯定蓄谋已久,但没想到,他居然为了回去做了这么多准备。 有人简单的总结了一下。 计划二:做个隐身衣混上飞机(算了,这玩意做出来很难藏) 计划三:做个武器,炸了研究所,或者直接炸了整个k国(不行,我不能那么暴力) 计划四:飞行车(太费时间) 除了这些,底下还有56789,看得出来纪长泽很认真的思考过很多方式,最后选择了直接开战斗机飞回去。 底下还特地备注了:要记得提前藏好我的财产,尤其是那座大金牛,那可是实心的。 如果这些内容在纪长泽刚回国时被解出来,也许还会招来一些嘲笑。 但现在,回顾以前,全世界都不能否认纪长泽真的有炸了整个k国还全身而退的本事。 一个能够直接炸了整个国家的科研家,跑路前还在担心自己的财产,这种反差实在是让人觉得…… 他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呜呜呜呜呜我今年刚好十岁,我连纪爷爷一次都没见过啊,好想亲眼见一见他,看看他到底是个多么伟大而又诙谐的人。】 【小朋友别想太美了,我小时候见过纪爷爷,他最喜欢掐小孩脸上的肉了,说肉嘟嘟的好玩,我妈妈是长荷奶奶的学生,带着我参加过纪家聚会,当时在场十二个小孩,没有一个能逃脱了纪爷爷的“毒手”,我爸妈还在那高兴,一天都没给我洗脸。】 【纪爷爷好像是有这种恶趣味,听说他最喜欢看学生们哀嚎学习的样子了,以前每年高考他都要出题,有一次教育局怕他辛苦没邀请,他还主动要出。】 【对对对,我记得有一年他出了一道作文题目:请来夸一夸华国人纪长泽,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想听彩虹屁,听说他那个时候在医院休养,高考作文内容上传到作文库之后,他一边看一边笑,当时是不是还有个新闻。】 【我找到那个新闻的链接了,贴上来】 戳进链接,是纪长泽坐在病床上抱着个看题库专用的书板,一个年轻的记者正在问他: “请问您看到这些夸您的作文,内心是个什么感受呢,有没有很开心?” 明明已经老了,却依旧是个帅爷爷的纪长泽干咳一声,手握成拳压在嘴边,说: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别人夸了自己就笑的一脸开心的人,我看这些作文时,更多的还是怀揣着严肃和批判的心情去看的,所以其实不管他们再怎么夸,我的内心是平静无波的,嗯,就是这样。” 然而内心平静无波的他嘴角都快要压不住了。 【他骗人!我看到了!他笑得好开心!!】 【一本正经的胡扯什么的哈哈哈哈哈】 【我看到记者也在憋笑,果然很难忍住吧。】 接下来的画面是,记者面对屏幕:“纪教授还在病中,面对着满屏夸耀,却还能保持严肃,只能让人敬佩的说上一句,真不愧是……” 然后被虚化的后面,依稀还能看到纪长泽笑的肩膀抖动。 【大型翻车现场。】 【我看到了!纪爷爷笑得好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呀,他笑的怕是天花板都挡不住了】 【可以理解,谁被夸了还能忍住开心呢】 【话说,你们还记得不记得自己跑题了,我们不是在讨论纪长泽的1到9计划吗?】 【k国瑟瑟发抖:感谢祖宗没炸了我们】 【话说纪爷爷那个10计划,你们看了没?】 【那个只是恶搞的吧,明显不可能成真啊。】 【对啊,纪爷爷那么喜欢玩笑的人,估计是写来自己玩的。】 计划十:开通时空隧道,让平行时空的自己过来解决(这招不好,要是真来了,他说不定比我还懒呢)。 【平行时空什么的,一定是假的啦,时空穿越还差不多。】 【说起穿越,你们觉不觉得纪长泽像是穿越者,来自星际的那种。】 【你怎么不说他来自宇宙外呢,人家可是从小到大都是天才的。】 【所以你们又跑题了,话说今天可是新星节,又是宣布人类可以移民到泽星的日子,大家都在庆祝呢,你们不去玩吗?】 【我正在一边玩一边聊天呀,两不误。】 新星节,纪念发现新星球的日子。 整个华国都热闹极了,无数的虚假气球飞到上空,绚丽烟花四处绽放,漂亮的夜景下,人们三三两两的组队玩耍,小朋友们排队等棉花糖,周围是负责看管小孩的机器人们。 一个小孩拿到了棉花糖,一边吃一边打算去前面的游乐场玩。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面站着个大人。 身上的衣服灰扑扑的,还带点黑,头发梳的像是前阵子看的怀旧电影里面人的头发,脚下居然穿的是布鞋,脸上神色因为疾病而显得憔悴。 他正愣愣的看着周围场景,在周围人笑着路过时,有些局促的缩了缩身子,不让自己碰到别人。 “爷爷,你迷路了吗?” 小孩学过安全课,身边也有保卫机器人,他不害怕的上前,询问道:“你记不清家里的路怎么走了吗?” 他家附近就有个患老年痴呆的老人,不过他妈妈说,国家已经在努力钻研了,可能过几年,老年痴呆就可以治了。 “你好。” 这个奇怪的大人蹲下身,问道:“这里是哪里啊?人死了都会来这里吗?” “这里是首都啊,爷爷你是不是记不清自己家在哪里了,我帮你叫机器人吧。” 小孩觉得这个大人真可怜,连人死着活着都分不清。 “首都?怎么会是首都呢?” 老人念叨了几句,问道:“是哪个国家的首都啊?” “华国呀,我们华国的首都可是最漂亮的,爷爷,你是其他国家来旅游的吗?你这种情况要去找大使馆呀。” “华国?” 老人震住,茫然转身,望向眼中这个繁荣到令人不敢相信是真实世界的城市。 “小朋友,可不可以告诉我今天是几几年?” “2076年啊,爷爷你好可怜,连年份都忘了。” 一百年后的华国,是这个样子的吗? 老人眨眨眼,慢慢笑了。 一个小姑娘转动着手里的风车跑过来,不小心碰到了老人,她却根本没去道歉,而是对着小孩说:“要不要一起去玩呀。” 小孩指责她:“你撞了人怎么能不道歉。” “人?哪里有人呀?” “不就在这里吗?一个记不清事的老爷爷,肯定是生病了……” 小孩指向老人站着的地方,却只看到了一片空地。 他愣住,摸摸后脑勺:“奇怪,怎么不见了?” “可能医疗机器人发现他了吧,走吧,我们一起去玩,你看我这个风车……” 小孩到底不会想太多,思考了一阵,就跟着小姑娘一起进了游乐场。 对于小孩子来说,今天依旧是快乐的一天呢。 而纪长泽,已经再次睁开了眼。 他看看周围。 末世第十年啊。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1)(其实我是剑灵(三合一)...) 经过改装, 声音降到最低又速度超快的摩托车飞速行驶在破败的大桥上,大桥两边高处,是正站在上方啊啊叫着的乌鸦们。 刚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开摩托车, 要不是纪长泽反应快, 差点直接连人带车一起冲下桥。 见他突然停下,跟在他身后的一整个车队都动作迅速的停了下来, 挨着纪长泽最近的一个人骑到他身边,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老大,怎么了?” 纪长泽不动声色:“没事。” 哦, 这就是想休息会了。 虽然不知道这座走过无数次的大桥有什么好吹风的,但年轻人还是翻身下了车,举起手宣布: “休息了。” 后面的人立刻三三两两的从摩托车上翻身下来, 摘下头盔,吃东西的吃东西, 喝水的喝水。 纪长泽靠在桥边, 往下底下原本属于江水的地方,此刻,那里面已经完全干涸, 无数干瘪的丧尸正在底下冲着他们伸出手。 “每天从这经过都要看它们一遍, 真是晦气。” 年轻人骂了一声,问纪长泽:“老大, 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得选个日子再射杀一批了,不然他们中要是出了个等级比较高的爬上来,那可就麻烦了。” “老大, 老大你怎么不理我,想什么呢?” 纪长泽淡淡看了一眼属下, 赶他到一边去:“走开。” 年轻人想说老大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凶了。 但到底还是不敢违抗对方,只能灰溜溜走到了另一边吹风。 没人打扰自己了,纪长泽才把完整记忆详细看了一遍。 这个世界是原主委托。 就好像是刚来时接收到的记忆一样,现在是末世第十年。 十年前,末世来临,大量雾气席卷全球,一些人对雾气免疫,一些人却在雾气的袭击下窒息死亡。 等到再次睁开眼,这些死者就变成了没有本能,只会追寻人类作为食物的怪物丧尸。 与此同时,大半科技相关的设备失灵,失去了科技的保护,幸存的人类犹如羔羊。 就如同电影中的那样,被丧尸抓咬后人类会很快死亡,哪怕只是一个小口子也是如此。 死亡不过一秒,再次睁开眼的,就是丧尸了。 半年里,人类数量大幅度下降,全球的国家政府都不复存在,而当熬满了一年后,就如同奇迹一般,一直只能靠着蛮力和计谋与丧尸对抗的人类中陆陆续续出现了异能者。 异能者的强大让本来一直被压着打的劣势场面发生翻转,但觉醒的不光是人类,还有植物与动物。 从生物链最顶端掉下来的人类,要同时对抗丧尸,植物,动物这三个劲敌。 好消息是,异能者是可以升级的,升级方式就是吸取与自己异能同源的晶核,而晶核,则能在丧尸的头部,动物的心脏,和植物的根部找到。 晶核很快成为人类的流通货币,根据颜色和能量被分为一到九级,同样的,人类的异能也被分到一到九级。 吸取晶核的条件也很苛刻。 低级晶核对高级异能者无效,与异能者属性不同的晶核无法吸取,比异能者等级要高的晶核,强行吸取的话可能会支撑不住这么大能量爆体而亡。 异能者再怎么强大也不能独行,基地应运而生。 一些强大的异能者建立基地,招募幸存的人和没有自己强大的异能者,弱小的人在基地内做事,过着辛苦但可以勉强生存的日子,强大的人出基地寻找物资,打丧尸拿晶核。 末世里,强者为尊。 原主所在的基地叫应河基地,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建立在了应河岛上。 应河岛是末世前的一座旅游胜地,大而生态环境稳定,整个岛屿被应河环绕,只有一座桥能通进去。 末世后,全球大地震,应河的水一夜之间干涸,它的水流深度大概八十米左右,当没了水,丧尸被丢下去绝对爬不上来,同理,如果是人掉下去,不摔死也要被黑压压的丧尸咬死。 丧尸从末世第二年开始就大多没了眼睛,但它们仿佛天然能感触到活人的气味和血腥味,常常循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一群丧尸跟在后面裸奔。 应河基地试探着将许多丧尸扔到河道里,丧尸积累多了后,也许是诸多丧尸的气味盖过了岛内基地居民的气味,那些原本身处八百里外也要嗷嗷叫着赶来开餐的丧尸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不再一门心思的朝着这边冲。 于是应河里的丧尸们便成了应河基地的天然屏障,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异能者出去吸引外面的丧尸回来,引它们扑进河道。 之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补充“防御材料”,是因为丧尸里偶尔也会冒出一些异类,它们虽然也对人类更感兴趣,但也会捕杀丧尸,吃掉同类脑袋里的晶核进阶。 为了预防亲手养出个高阶丧尸出来,应河基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捕杀河道里的高阶丧尸,避免它真的能爬上八十多米的高度进入基地。 原主的身份,是基地里的老大。 这个将丧尸作为保护罩,保护整个基地在丧尸眼中隐形的好主意,自然也……不是他出的。 是基地的前老大,纪戎。 纪戎,火系异能者,异能高达八级,曾经单枪匹马闯进一座满是丧尸和变异动植物的城,还能腾出手从里面带出来个孩子。 实力强大不说,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勇有谋,这个将敌尸转变为保护罩的方法就是纪戎想出来并且实施成功的。 而他最出名的地方不是强大的战斗力,是他的武器,一柄剑。 末世,什么玄幻事都会有,有了高阶异能者,高阶丧尸高阶动植物,自然也有高阶武器。 异能者们也不可能赤手空拳的战斗不是,不然一拳头打到丧尸头上,丧尸是头裂了,异能者的手也要出点血。 中了尸毒,那不直接死翘翘了。 于是各类奇奇怪怪的武器诞生了。 强大的异能者好找,强大的武器可就难找了。 纪戎的武器比起那些什么流星锤弯月刀来说比较正常,是一柄漂亮的剑。 这剑是纪戎杀了一只闯进基地的八级异兽后,用对方一段怎么烧都烧不化的骨头打造而成。 他打造这把剑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学习炼器方式了,往里面加晶核,加毒药,加什么的都有。 一般人都是把自己用不上的晶核丢进去,但纪戎不一样,他把自己同系的高阶晶核也打造了进去。 最终,他打造出了全世界第一件九级武器。 哪怕是个普通的二级异能者,拿着这柄剑也能越三级杀五级变异兽,更别说本来就在八级天花板的纪戎了。 英雄配好剑,所有人都只会敬佩。 但当纪戎与九级丧尸王同归于尽后,这柄剑只会引来众多人的觊觎。 这可是第一把也是唯一一个九级武器啊。 纪戎在没得到这柄剑之前的确也很强大,但拿到了那柄剑之后,可是能直接吊打其他基地同级老大的。 试问,在武力值就等同于安全值的末世,谁不想得到那柄剑呢。 原主也想。 说实话,原主也算是个实力挺强大的人物,但一直都被纪戎盖住了所有光辉,同为八级,他永远都是个二把手,纪戎去世后才上了位。 在纪戎去世前,所有人都坚信原主是纪戎身边最忠诚的属下。 因为他的命都是纪戎救回来的。 末世初期,谁也顾不上谁,等到末世过了两年后,异能者可以生存的还算不错,普通人却只能艰难求生,普通小孩没有父母庇护的话,更是惨上加惨。 原主就是一个这样凄惨的孤儿,末世开启那年,他才七岁,比起其他好歹还有父母带着保护一下,或者邻居什么的走之前也会有好心的帮着撤离的孩子们,原主比较惨。 他的父母是通缉犯,从原主出生起,就一直跟着父母躲躲藏藏,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身份,没有上学。 而末世降临时,他的父母双双变成丧尸,因为他们变异的时候正在睡午觉,怕原主去吵醒两人锁上了门,原主这才逃过一劫。 只是因为一家人的躲躲藏藏,在初期军队还在活动,带着全城百姓撤离的时候,原主被落下了。 才七岁的原主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也没人教导他,没人记得他,他发现自己出现了奇怪的能力,于是摸索着用这种能力去打怪物。 他爬到其他人家里找他们没来得及带走的食物吃,接来雨水喝,穿不合身的衣服,躲在丧尸上不去的天台睡觉。 就这么过了两年,没有人跟他说话,教导他知识,等到原主被当时为了给妻子找药,单枪骑马闯城的纪戎发现时,已经不会说话了。 纪戎把他带了回去,让他跟了自己的姓,给他取名叫长泽,手把手教导他,耐心教他说话,送他上学,给他晶核进阶,带他出去做任务。 然而原主却并没有什么感激之心。 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在那独处的两年里只能见到丧尸的缘故,他并没有多少柔软的情绪,也感知不到普通人很简单就能感知到的各种情绪。 感激,信任,快乐,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能轻易得到的感触,于原主而言就如同隔了层厚厚玻璃,还是隔音加防弹的那种。 他拼命训练,寸步不离的跟在纪戎身边,不是因为将对方当成哥哥,也不是因为忠心,而是因为纪戎是他见过的最强的人而已。 别人眼里的原主沉默寡言,总是一身黑衣,带着一柄剑鞘,动作利落,异能强大,被纪戎一手养大,无论多危险的任务都会毫不犹豫的接下,是纪戎最忠心的弟弟。 实际上,原主只想变强。 至于别的,他都不在乎。 任务危险才能突破自己,跟在纪戎身边才能不停接触危险。 他的武器是纪戎送的,就是那柄九级剑的剑鞘,当初纪戎打造剑时一起打造的。 原主摆明了喜欢那柄剑,但纪戎就算是再怎么把对方当亲弟弟,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武器送给对方,于是退而求其次,将同样材质的剑鞘送给了他。 没人知道原主得到剑鞘后想的是:等到以后他比纪戎强大了,一定要打败他拿到那柄剑。 其他人只看到他将剑鞘随身携带,那可是九级武器的剑鞘啊,虽然是剑鞘,但听说相当于八级武器了,于是这便又成为了纪戎将对方当做亲弟弟的证明。 无论怎么看,原主的一切都是纪戎给的。 纪戎也的的确确把对方当做了亲弟弟来照顾。 结果纪戎一死,原主立刻坐上了基地老大的位置,完全没有照顾纪戎妻小的意思不说,甚至还明摆着对九级武器有觊觎。 纪戎是有继承人的,当初他之所以冒险去满是丧尸的城内找药,就是因为他的妻子怀了孕,很多药都不能吃,而当时的情景,在外面根本找不到那些药,他只能去这座还没有其他人踏进的丧尸城找。 结果买一送一,不光找到了药,还找到了只有七岁的原主,他怜惜原主没爹没娘过了两年野人般的生活,按理说应该把对方送到基地孤儿院去的。 但也许是原主异能与自己都是火系,也许是因为即将成为父亲父爱爆棚,犹豫一阵后,还是直接把原主养在了身边,一养就是八年。 他的妻子在原主被带回去不久就生下了一个男孩。 纪戎去世时那个孩子也不过刚满八岁,末世后出生的孩子已经在陆陆续续觉醒异能,谁也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在哪一天突然激发异能。 而在父亲去世之前,这个孩子一直都是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 纪戎为人十分不错,忠心耿耿的属下也很多,按照他们的意思,无论那孩子有没有异能,都应该被扶上老大的位置。 毕竟是纪戎的孩子,基地可是他一手建立,就算是他现在没有能力又怎么样,有他们这群老下属撑着,基地照样能正常运行。 等到这孩子长大,觉醒了异能,有整个基地做后盾,就算不能成为他父亲那样异常强大的异能者,七级还是没问题的。 情况就好像是皇帝因为意外过世,太子年幼,朝臣们打算拥护太子上位,先撑过前面几年,等太子长大了,自然就能坐稳皇位。 结果太子的便宜皇叔直接夺了大权,坐在了皇位上。 要是光是这样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他还不给太子封王。 本来是基地中最尊贵的“皇后”与“太子”,突然成为“平民”,原主的狼子野心狼心狗肺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展现的淋漓尽致。 纪戎救了他,教养他,照顾他,把他一个被从城里带回来的野孩子一路带到了基地受人尊敬的二把手,结果他呢? 人家一死,他不照顾大嫂侄儿也就算了,还去抢夺属于他们的东西。 最令人发指的是,他还想要纪戎留下来的那柄剑。 这剑也的确是强,纪戎死前自爆,丧尸王都被炸没了,它还好端端的一点没受损伤。 有了这么一柄剑,七级也能越级打九级,八级都能带走丧尸王,纪戎人都走了,这剑是属于他的,他的忠心下属们自然认为这柄剑应该留给纪戎的独子。 这是纪戎为妻儿留下的唯一保障了。 原主不能理解昔日同僚们为什么不肯让他得到那柄剑,在他看来,纪戎既然已经去世,整个基地最强大的人就是他。 那么他自然可以得到这柄剑。 自有自己一套逻辑的原主将这些阻拦自己的人全都划分到敌人阵营后,他琢磨了一下,自己是能打,但这么多人他也打不过,于是只能改为“暂时还打不过的敌人阵营”。 最终,基地哪怕易主,也还是分为了两个阵营。 一个是原主带领的新基地一派。 另一个是坚持保护纪戎妻儿的老下属一派。 当然,这种派系之分只是私底下进行的,谁也不会真的明面上跳出来对着八级的火系异能者说:哈哈哈哈哈我就是反对你你来打我啊。 要说他们不爽原主当老大,那也不算是。 毕竟要当老大,要么你够强,要么有别的原因,比如纪戎的儿子,那个今年才八岁的孩子。 他是还没觉醒异能,是年纪小,可他是一手创建起应河基地的纪戎儿子,身边还有许多异能等级不低的叔叔伯伯愿意拥护他,这就够了。 而原主的实力的确是基地最强,如果没有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和他冷漠的态度,其他人肯定不会反对他坐上老大位置。 原主如果好好的跟他们商量,说一下诸如“基地不可能真的交给一个小孩子,你们让我当老大,我保证善待他们母子”之类的话,这些老下属也不会反应这么激烈。 但问题是,原主这架势。 抢走了基地,还不去照拂原老大的妻儿,现在连人家纪戎留下的遗物都要抢。 呸!不要脸! 如果他们真的任由对方这么猖狂的继续下去,那不是等着看孤儿寡母被欺负吗? 纪戎看人眼光的确不错,他留在应河基地的属下,大多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就连原主,别人都以为是纪戎看走眼了,可如果从上帝视角看的话,原主还真没害人之心。 他就是单纯的不理解那些情感,什么救命之恩,朝夕相处犹如兄弟的感情,原主根本感受不到。 他只想变强。 成为基地的老大,可以变强,他就这么做了。 至于照顾纪戎妻儿,因为纪戎生前一直照顾他,纪戎的妻子是他大嫂,纪戎的儿子一直喊他叔,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善待他们等等等等,原主根本理解不了。 纪戎照顾他,大嫂总是叫他去家里吃饭,侄儿喊他叔,被他看着长大,这些都没在原主心里留下一点涟漪。 他想要拿剑,那也是因为剑可以让他变得更强。 欺负孤儿寡母这个就纯粹是别人理解错了,纪戎活着的时候他也想要那柄剑啊。 然而原主的脑回路没人能理解。 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他狼心狗肺白眼狼,所有的一切都是纪戎教导纪戎给的,结果纪戎生前他一副忠心耿耿纪戎说什么听什么的样,人一走,还没一天呢,就迫不及待坐上了老大宝座。 还欺负孤儿寡母,想要纪戎留下的九级剑。 这样的人,谁敢信任? 直到最后,原主奈何不了护着纪戎妻儿的一众人,那些人也奈何不了他。 而觊觎九级剑的可不光只有他一个。 一些同样想要九级剑的人在这两个阵营中各种挑拨离间,最终让他们原本属于暗地里的争斗转到地上。 应河基地内斗,给了其他基地可乘之机,转折点在这个一直想要九级剑的基地老大得到了一件九级武器。 只是这件武器不肯承认对方,威力大大下降,这位脸黑的老大受到刺激,更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得到九级剑。 他联合了其他两个基地围剿,还将丧尸引入进了基地,原主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打不过,正好基地内大家都去应敌,他打晕了在外面保护母子二人的十几个异能者以及大嫂,夺走了留在小孩手里保命的九级剑前去应敌。 结果把敌人打退了,回来一看,纪戎的独子死了。 被一个普通的丧尸啃食,只剩下了一半身体。 原本“保太子派”的众人安排的很好,大嫂虽然是比较温和无害的治愈系,但好歹是五级,也有自保能力,还可以驱赶丧尸。 而纪戎的独子刚刚觉醒异能,也是火系,一觉醒就是二级,再加上手里的九级剑可以为他供应能量,六级以下丧尸都奈何不了母子二人。 再加上越是乱,他们越不会放松警惕,还派了十几个异能者在附近保护两人。 结果谁知道原主就那么出手了呢。 他倒是还记得晕倒的人可能会被丧尸吃,把打晕的人全都扔到了房顶上。 之后也快速将周围的丧尸清了一遍,这才离去。 谁也不知道那些丧尸怎么进入的按理说被保护最深的地方。 在原主将这孩子周围的层层保护撤开后,一队丧尸进入了母子俩的家。 一个八岁的小孩没了保命和蓄能用的九级剑,怎么可能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凭着刚觉醒的异能去面对危险。 看得出来小孩反抗过,屋内都是火燎的痕迹,地上还有十几个丧尸的尸体。 这么小的年纪刚觉醒不久就能一个人打死十几个丧尸,可以看出只要不出意外,未来他一定能成为父亲那么强大的异能者。 可他没有未来了。 他年纪太小了,又只是二级,叔叔伯伯们想着他手里有九级剑提供能量,没有给他留蓄能用的火系晶核,只给他母亲留了他吸收不了的治愈系晶核。 哪怕反抗再怎么强烈,当体内的能量用完,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个温柔的,让原主到自家吃饭,给原主缝过衣服的大嫂第一次歇斯底里,抓着原主的衣领要他偿命。 原主也懵了。 他想不通,自己只是抢了剑而已,侄子怎么就死了呢? 周围的丧尸,不是都已经被他杀了吗? 他不能理解其他人的情感,但看着那个之前还在叫他叔,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死的这么凄惨,心底还是升腾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感伤。 应河基地保住了。 那个本该受尽宠爱,平安长大成为一个高阶异能者的孩子却死在了这场混乱中。 他的母亲伤心过度,吐了口血晕厥过去,再也没醒过来。 那些老下属们彻底与原主撕破脸,原主见他们要离开应河基地,索性自己走了。 他成为了末世里罕见的流浪者。 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 原主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想要变强,只是想要那把剑而已啊。 为什么他不该去拿那柄剑,为什么会有丧尸出现在屋内,为什么他们说他对不起大哥,为什么大嫂死前还撑着一口气想要杀了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白眼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目标就是成为最强者,一路上就不停地挑战强者。 一次次挑战,一次次胜利。 等到最终再也没人能打败他的时候,目的达成,他罕见的迷茫了。 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呢? 原主第一反应是想问大哥,然后想起来大哥死了,嗯,因为不够强,被丧尸王弄死了。 接着又想问大嫂。 但大嫂也死了,死之前还想弄死他。 侄儿也死了,被丧尸咬死的。 原主实在是找不到人来问,就回了应河基地,找到了大哥的下属,问他:“我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对方拎着流星锤就冲了上来:“你害死了大嫂和安安,你该自杀谢罪!!” 他的动作太慢了,原主若有所思的出了基地。 看来他下一步应该替侄儿报仇,也是,他也很想为对方报仇,只是之前忙着提升实力抽不出空。 原主盘了一下逻辑。 丧尸进入应河基地是因为那个基地的人攻打应河,故意把丧尸放进来,他的侄儿这才死的。 所以他应该杀了所有攻打过应河基地的人为对方报仇。 原主本身就强,拿到九级剑后又独自流浪三年,一路上各种危险不知道遇到多少回,多番历练下来,他没去测异能等级,也不知道自己到哪里了,但可以肯定比以前强出太多了。 他一路杀进了敌对基地。 每个攻入过应河的人全都死在他的剑下,那些人问他为什么要杀自己,他就说,为我侄儿报仇。 直到最后,那些人被杀怕了。 为了求原主放过他们,他们说了实话。 当初他们在应河基地有内应,内应看到原主打晕了保护那对母子的人,又抢走九级剑后,在原主走后故意引丧尸进去,为的就是应河基地两大派系的冲突因为这件事升级割裂。 毕竟基地内斗,最后捡便宜的可不就是别人了吗? 结果没想到那孩子一死,最后退出基地的居然是原主,他主动离开,基地照旧运转,内应的小算盘自然失败。 都以为这件事结束了。 结果都过了三年了,已经成为第一强者的原主居然杀了回来。 还是为了给他侄儿报仇杀回来。 只让那些被追杀的人想破口大骂。 你特么有毛病啊。 三年都过去了,他们都快不记得那个孩子是谁了,这个时候上门报仇? 反射弧有这么长吗?? 没办法,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原主依旧是面无表情,确定了内应的名字后,挨个把那些人追杀到死,才回了应河基地,捅死对方后抱着九级剑继续流浪。 他已经成为了第一强者,但仔细想想,好像比起成为强者,他更想要大嫂和侄儿复活。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让他们复活。 原主选择了一棵树,闭目沉思。 十天后,第一强者成功把自己饿死了。 直到死,他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要形容一下的话,大概是茫然的后悔。 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但不知道哪个环节做错了。 是不该抢剑吗? 还是不该坐上基地老大的位置。 甚至就连弥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他以灵魂为代价,希望任务者能改变一切,至少改变他曾导致的一切。 睁开眼时,纪长泽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原主的那种仿佛被隔离在整个世界外的困顿茫然,沉闷无措的情绪在影响着他。 他足足缓了好几秒才缓过来。 原主的人生,一言难尽。 他丢失了情感,偏偏又还剩了一点,他理解不了正常人,又不爱说话,他不说,平时看着又只是沉默寡言了一点,没人知道他是多么的不正常。 纪戎在的时候还能引个好头,等到纪戎去世,没了人在前面布置任务,划下道路,原主自然就跟个脱缰的野马一样随便跑动了。 不知善恶,不辨情感,又是基地内最大的人,没人敢对他指手画脚。 最后弄丢了最珍惜的宝物,却在弄丢三年后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最宝贝的东西。 纪长泽揉了揉眉心,让自己快速恢复状态。 他开始查看时间线。 现在的时间线,是纪戎已经去世,原主坐上了老大宝座,他本来就是基地的二把手,身边跟了不少忠心的追随者,哪怕拥护“太子”的“老臣”不情愿,打不过原主,也只能认下。 而原主上位后并没有对纪戎的妻儿有什么优待,还表现出了对九级剑的觊觎,基地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认定了他就是狼心狗肺。 一直装作对纪戎忠诚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纪戎一走离开翻脸什么的。 还有人怀疑纪戎的死跟他也有关系,毕竟丧尸王怎么会突然盯上应河基地。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应河基地,纪戎不会只能硬着头皮应敌,死前还要自爆留下丧尸王,即将入九级的强者,竟然死的尸骨无存。 看过原主记忆的纪长泽可以证明,这事真不是原主干的。 原主当时还在旁边帮忙呢,还险些被丧尸王弄死,要不是纪戎救了他一把,怕是就要跟着纪戎一起走了。 纪戎自爆前他就已经昏迷了过去,醒来才知道纪戎自爆与丧尸王同归于尽的消息。 倒是敌对基地下手的可能性高一些,毕竟这丧尸王来的蹊跷,纪长泽都不信只是巧合。 但现在的问题是。 因为原主这番“野心披露”的作为,哪怕他的死忠党,都在暗地里猜测纪戎的死是不是他的手笔。 毕竟他这么能装。 纪戎在的时候整个基地谁不说他是纪戎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 结果人刚走,都还没一天呢,纪长泽就迫不及待上位了,连装一下悲伤都不装。 说他不是反派都没人信。 也怨不得元老们都小心保护纪戎妻儿,原主实在是一脸的“反派嘴脸”,他们这是防着他斩草除根呢。 不光是整个基地,其他基地大概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大哥刚死,纪长泽就不顾旧情,抢了属于侄儿的位置,这就是事实。 就算纪长泽再怎么舌灿莲花,摊上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设,和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可操作空间的环境,都要头疼。 他盯着底下的丧尸们,眉头紧锁。 八百年不露一次头的系统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头疼,悄咪咪上线:【宿主,搞不定了吧?买道具呀?道具解千忧。】 纪长泽:【不买。】 【买一个吧,花不了几个钱的,你攒着这积分又没用,那不是浪费吗?】 【谁说没用,我攒着就是为了用。】 旁边的年轻人见纪长泽皱着眉一脸的不好惹,小心翼翼凑近:“老大,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纪长泽简短吐出一个字:“剑。” 年轻人噎住,周围的属下们神情也都古怪下来。 知道老大你意在九级剑,但也别这么明晃晃说出来吧。 对名声不好的啊。 “剑,那是戎哥留给闻安的,老大你要不还是别想了吧,天底下这么多武器呢,总能找到更称手的,你总想着一把剑多不好啊,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吧。” 纪长泽没搭理他。 年轻人见怪不怪,继续劝道:“老大你别这么冷冰冰的不理人嘛,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人,是机器人呢。” 刚说完,就发现面前的黑发少年缓缓移动着眸子,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定住不动。 年轻人:“……老大你你你别生气,我不是在骂你,我只是随口说说,随口随口,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 “嗯。” 纪长泽收回视线,觉得这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不是人…… 对啊,都末世了,谁规定他必须是个人了。 所有人都认定了原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柄剑。 但如果,他就是那柄剑呢。 很好,纪长泽欣慰的想,今天又是不花积分的节省一天呢。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2)(其实我是剑灵(三合一)...) 第309章 纪长泽前后左右深思一阵后, 最终决定,好,他不做人了。 “老大, 我们还在这吹风吗?快到饭点了, 我们回去吃饭吧?” 年轻人见纪长泽又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也习以为常, 叽叽喳喳的: “剑的事就别想了,你也知道,戎哥的晶核在上面, 嫂子和闻安不可能给你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直望着远处的黑衣少年转过身,一双眼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静静看着自己。 “为什么有晶核, 就不能给我。” 年轻人:“……” “肯定不会给啊,戎哥尸骨无存啊, 那可是他脑子里的晶核, 是他唯一留给嫂子他们的东西了,他们怎么可能愿意自己丈夫父亲的晶核落到别人手里。” 当初九级剑在被纪戎带着对战丧尸王时战损,作为能量输出的一颗八级火系晶核破裂失效。 纪戎已经被重伤, 为了能拦住丧尸王, 他硬生生破开自己的脑袋,自己拿出了脑内晶核代替了那颗火系晶核。 最后靠着九级剑给予的能量自爆同归于尽成功。 九级剑的晶核镶嵌上去就没办法拿下来, 除非破裂。 纪戎如此惨烈的死去, 晶核作为了武器能源,他的家人怎么可能愿意让他的晶核被握在别人手里。 “所以啊,老大你就别心心念念九级剑了, 你这么厉害,自己打造一柄剑不好吗?整个基地里, 除了大嫂和闻安,别人真的不能拿这剑。” 年轻人的话说完,就见纪长泽依旧是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我,不是别人。” “他们应该把剑给我。” 年轻人:“……” 他觉得,自家老大,其实真的挺不要脸的。 “是,是,老大你是戎哥认的弟弟,但是,但是这个事他不是这么算的,假设,我们假设啊,大嫂和闻安因为你是戎哥的弟弟,再加上你是基地里的最强者,他们要把这柄剑送给你,这就可以。 但是你不能去要啊,那上面可是有戎哥的晶核,你去要,那你成什么人了?” 他叭叭叭的说完了,满心期盼的看向纪长泽。 结果纪长泽依旧没被说通,只是问:“大嫂,会送我吗。” 年轻人:“……以前可能会吧。” 但是现在。 在纪戎刚死不到一天,纪长泽就宣布从今以后他就是基地主人,并且火速搬进了纪戎身为基地主人分配到的别墅中,逼得纪戎妻儿不得不匆促搬家后。 他想,纪戎的妻子应该不可能把剑送给纪长泽了。 如果纪长泽和纪戎没有那些救命之恩,也没有收养恩情。 他就是个路人甲的话,他这么干其实也没什么。 但问题是,纪戎活着的时候,他可是纪戎身边最得力也是最信任的属下兼弟弟。 纪戎的妻子是个温柔的治愈系异能者,纪戎说纪长泽以后就是他弟弟,她就一直把他当弟弟。 纪长泽身上衣服破了,是她缝的,纪长泽不会做饭也没空做饭,一日三餐是在纪戎家吃的,他喜欢穿黑衣服,纪戎在外面做任务遇到黑衣服只要尺码合适都会特地带回来。 基地里其他人受伤了都要去医院,因为治愈系异能者比起其他异能者更耗费气力。 但每次纪长泽受伤,都是纪戎的妻子私底下给他治疗。 可以说他的武艺,身手,衣服,武器,甚至那双靴子,全都是来自于纪戎一家。 理性来说,纪长泽做的一系列事好像都挺正常的。 但感性来说,他太冷血无情了。 那可是将他救出来,把他养大,视他为亲弟弟的纪戎家人啊。 这就好像是一家人普通卖房子,新房东过来收房他们要搬出去,那跟自家突然出现资金问题要卖房,亲弟弟说要买,结果这边刚给完钱,他就对着哥哥一家说“你们搬出去,我今晚就要住进来”。 在法律上来说没问题,但从感情方面来讲,就太不近人情了。 饶是崇拜纪长泽的人,面对他这样的行为都要说一句够狠。 年轻人心底吐槽一大堆,但到底纪长泽是他最崇拜的人,他肯定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只是道:“反正老大你这么厉害,何必非要执着一个九级剑,听说西边出现了八级丧尸,要不我们找个时间过去把它打了?如果是火系晶核,我们再攒攒,就能自己再造一把九级剑了。” “应河基地是戎哥建立的,我们这些人也都是戎哥带回来的,当初丧尸王盯上应河基地,也是戎哥拼着自爆保住了基地,老大你这……欺负安安和他妈妈孤儿寡母的,真的不太道德。” 这话他从前心底想了很久,但从来没跟纪长泽说过。 主要还是因为心底知道对方对九级剑是志在必得,他这个时候泼凉水,怕老大不高兴。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大的态度太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了,脑子一抽,他就说出了口。 刚说完,就心口一凉。 完球。 他怎么都说出来了。 老大不会恼羞成怒揍他吧。 不对,老大从来不揍人,他生气起来都是直接杀人的。 危! 小命不保! 显然,年轻人白担心了,黑衣少年面上表情还是那样,无波无澜,神情淡淡,甚至连眼神都没一点波动。 “为什么会不道德。” 年轻人:“???” 他仔细看了看纪长泽的神情,确定了对方居然是认真的后,整个人都懵逼了。 “不是,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戎哥的晶核在上面,老大你想抢剑,那就是不道德啊。” 纪长泽:“为什么晶核在剑上会不道德。” 等等。 话题是不是又转回来了? 年轻人看了纪长泽好几眼,才确定对方的确是认真的。 不是反讽,也不是枉顾道德情感。 倒像是……真的单纯的不明白…… 不,等等。 年轻人抓了抓头发,终于想起来自家老大今年貌似……还未成年? 这不能怪他忘了。 每天面对着一个能手撕各种丧尸变异动植物,身高腿长长的好看沉默寡言的上司,一般情况下,都很难想起来对方还未成年吧。 就那个大长腿,其他未成年都很难办到。 至于纪长泽具体多少岁了……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毕竟他是下属,总不可能被带着出去杀丧尸找物资的时候去找自己冰冷冷的老大问:“老大,你今年多少岁了?满十八没?” 这要是换个心眼小的,直接就盖棺定论为挑衅了。 但如今…… 年轻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面无表情低头擦剑鞘的纪长泽,小声问:“老大,你今年……多少岁了?” 黑衣少年擦剑鞘的动作没停,吐出简短一句:“他们说我十五。” “下个月,过生日。” 哦……原来老大今年十五啊。 年轻人点着点着头,突然反应过来。 卧槽!!! 八级异能者,前段时间刚杀了一个八级变异植物的基地主人,居然才十五岁?!! 他十五岁的时候还是在学校的安排下第一次出基地杀丧尸,当时杀了个普通丧尸,恶心的他一晚上没睡好。 再看看面前站着正垂眼安静擦剑鞘的纪长泽…… 同样都是人,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不过老大,他们说是什么意思啊?” 多大了就是多大了,怎么还要他们说。 正安静擦着剑鞘的少年微微抬头,回复道:“大哥说我十五岁。” “大嫂说,下个月我十六岁生日,要给我庆祝。” 年轻人:“……” 他有些懵。 不是吧,大嫂她就算是再怎么温柔,应该也不会在老大做完了那些事之后还给他过生日吧。 “老大,大嫂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纪长泽想了想:“三个月前。” 年轻人噎住。 三个月前,戎哥还没死,纪长泽还没跟大嫂他们撕破脸。 那个时候的话,现在提有什么用啊。 大嫂疯了才给老大过生日吧。 等等…… 他有点不敢相信的看了看纪长泽平静的表情,带着一股“不是吧不是我想的那样吧”的语气问: “老大……下个月你不会真的让大嫂给你过生日吧???” 应该不可能吧?? 都这样了,不是仇人都很了不起了,怎么可能还像是以前那样其乐融融的过生日。 然而,黑衣少年还真的以一副自然的态度点了头。 “她答应过的。” “大嫂还说,给我做蛋糕。写请柬请其他人也来吃。” 说完这句,纪长泽突然看向了年轻人。 问:“你也可以去。” 他从兜里掏出个小记事本,上面记满了各种丧尸和变异植物的弱点。 翻到空白的一页,十五岁的基地老大将笔尖放在上面,淡淡问:“你叫什么,我要写请柬。” 年轻人:“……???”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震惊老大都到了现在了还想着大嫂给他过生日,还是该震惊对方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是,老大,我跟了你两年了,一年前我还帮你一起弄死了一个七级变异兽,我们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名字???” 少年抬眼,黑漆漆的眼珠丝毫波动也无的看他:“我应该知道吗?” 年轻人:“……我、我之前可是你的副队啊,你是队长我是副队长,我们配合了那么多次,好吧虽然每次都是你大杀四方我在后面断后,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浓厚的兄弟情义呢……” “我伤心了,我真的伤心了。” 都并肩作战两年了,他视纪长泽为偶像和要追随的人,两年里,对方出生入死,他就跟着出生入死。 哪怕现在基地里很多人都对纪长泽的行为做法有微词,他也一直选择坚定地站在对方身边。 结果对方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说起来,还真有点小委屈。 他叭叭叭说了一大堆,纪长泽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听着,耐心等着他说完了,才问:“所以你叫什么?” “我要写请柬。” 年轻人:“……” 他委委屈屈的:“……胡小虎。” 眼见纪长泽居然真的归归整整把他的名字记在了上面,他虽然还没从那巨大的委屈中回过神来,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忘了目前局势。 “不是,老大,你真的要让大嫂给你做蛋糕啊?” “嗯。” “……我觉得大嫂不太可能给你做吧……毕竟都这样了……” 见纪长泽抬眼看他,仿佛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胡小虎咬牙:“老大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实在是之前那……” 面对最崇拜的人清澈安静的视线,他说不下去了。 见他不说了,纪长泽还催他:“怎么?” 胡小虎:“……”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做下那些事的是老大。 但老大这副坦然到仿佛真的一切都还未变的模样,总是让他有种对方从来没做错过事的感觉。 虽然老大很混蛋才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 但为什么感觉,自己对着在期待生日宴和生日蛋糕的老大戳破真相,就好像在做坏事一样? 他张嘴又闭嘴,到底还是咽下了本来想说的话。 “就……做蛋糕是要牛奶的,基地好像没有牛奶储备了吧,这都十年了,就算是在外面找到了,该过期的也都过期了。” “所以要不还是别让大嫂做蛋糕了,老大你都这么大了是吧,吃点成年人该吃的,馒头就咸菜,人间美味啊!” 这话倒不是在故意开玩笑。 末世里的大白馒头可是一道奢侈菜。 胡小虎的游说还是失败了。 纪长泽依旧坚持:“过生日要吃蛋糕。” “是是是,我知道过生日要吃蛋糕,但是这不是末世前的说法吗?现在都末世了,还讲究什么蛋糕不蛋糕的,吃得饱就行了。” “不是末世前,大哥说的。” “就算是戎哥说的,那也不能都听啊。” “大哥说的话,我都要听。” 胡小虎再次噎住。 他想说你这么听戎哥的话,干嘛等人家死了就去抢戎哥留下的剑。 又干嘛要在一堆决定扶持闻安的同僚中,选择快速拿下基地老大的位置呢。 闻安的年纪是小。 放在别的基地,老大死了,老大留下个小孩,那换成别人当老大也是很正常的。 但应河基地里高层几乎全都是纪戎亲信,属下,纪戎还是为了基地牺牲的,他们心甘情愿扶持闻安,希望能代替他的父亲,看着他长大,陪着他走下去。 这事就是这样,从理智上来说纪长泽也不算做错了什么。 末世嘛,强者为尊。 别人放弃归放弃,他们没资格去要求其他人也放弃。 但从情感上。 当所有人都放弃去争夺那个位置,想要好好照顾纪戎遗孤的时候,与纪戎本该最亲近也是最信任的纪长泽却以铁血手段坐稳了基地老大的位置。 这事……就不是那么论的了。 尤其是,他还想要纪戎的九级剑。 不管是谁,都要说上一句白眼狼,狼心狗肺。 而就是这样一个白眼狼名声传遍所有基地的人,却在这一本正经的跟他说,纪戎说的话,他都要听。 胡小虎实在是被自家老大搞迷糊了。 他特别想问一句。 你既然这么尊敬戎哥,干嘛还要去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但还不等他问出口,纪长泽已经先开了口:“牛奶,怎么做?” “牛奶?” 胡小虎摸摸脑壳。 末世发生的时候他十二岁,对之前的世界也有点印象:“好像是奶牛身上挤出来的吧。” “牛?” “不是牛,是奶牛,我也记不清了,就记得那些牛奶广告上都有奶牛,所以应该是奶牛身上挤的奶才能做牛奶吧。” 都十年过去了,胡小虎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但他可以确定一点:“奶牛身上肯定有牛奶。” 纪长泽点点头。 “奶牛,什么样?” “跟普通牛差不多吧应该,但是身上是黑一块白一块的。” 胡小虎努力回忆着,掏出自己的小记事本开始在上面画,画完了,递给纪长泽看:“就是这样的了。” 他的画技不错,毕竟平时他也兼职画下来一些第一次见的变异生物,早就锻炼出来了。 纪长泽拿着那小本本,再次确定的问了胡小虎一遍:“奶牛有牛奶?” “对!奶牛有牛奶!” 胡小虎又回忆了一遍,更加肯定。 “我记得很清楚,牛奶广告都是奶牛在低头吃草,好像是,公牛都是灰扑扑的,母牛都是花的,所有母牛都统称为奶牛。” 说完,他顺了一遍,觉得没毛病,再次肯定点头:“对!就是这样!没错的!” 纪长泽撕下这一页纸,揣进自己兜里。 “你们自己回去。” 说完,他重新戴上头盔,翻身上了摩托车,转向离基地相反的方向。 胡小虎一脸懵逼:“老大,你干嘛???” “找奶牛。” 丢下这句话后,黑衣少年就直接加大了油门,在众人茫然的视线下独自离开。 剩下的人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都疑惑的上来问胡小虎。 “队长,老大干嘛去?” “要到饭点了,他不吃饭吗?” “我们要不要跟着?” 胡小虎:“……我们也跟不上啊。” 纪长泽之所以名声这么臭还有一堆人追随,就是因为他武力值高,虽然话不多,但就如之前的纪戎一样,有什么危险任务从来都是第一个上。 而且他速度还贼快。 基地里的各列队伍出基地时大部分都是骑摩托车,改装过得车大又快还稳,而且还能放不少武器。 但基地外的世界可是各种密林,水流。 异能者的视力和反应能力比其他人好出太多,还能骑着速度快的摩托车在其中穿梭,但速度稍微快一点,就有撞树的风险。 等级越高,反应能力越快。 纪长泽一看就是把速度加到了最快,他这个八级能在密林里快速骑车还不撞树,他们可不行。 “老大抓牛去了,我们先回去吧。” “抓牛?变异牛吗?卧槽,老大也太猛了吧,那些变异动物可不好招惹。” 末世后,各类生物都有自己的发展方向。 植物不是朝着吸引猎物的方向发展,就是朝着满身狰狞的方向进化。 动物们则是仿佛又自动生成了生物链,变异动物们厉害的比比皆是,一些动物单个可能拎出来也就只是个三四级,但人家是跟着族群生活的。 十年过去,动物们体型都快速膨胀起来,老鼠和以前的猫差不多大,牛长的跟个小房子一样,这群小房子还喜欢扎堆,谁敢打他们的主意,就一堆房子一起碾压过来。 于是虽然变异动物们越来越多,基地内的肉还是昂贵无比。 毕竟这些变异动物见到人就发狂,根本无法饲养,单独抓的话又是废了一堆的人力物力才能弄回来一头两头的,价格能不贵吗? 就这,抓回来的还大多都是一些什么鸡啊,鹌鹑啊之类体型不算很庞大的动物。 抓牛…… 上次基地里出现牛肉还是一些牛盯上了他们基地对面的林子,而基地内的人要出去,那林子是必经之路。 最终整个基地一起集中武力,打了足足一整天才算是费劲的得到了胜利。 死牛被拖了回去,一部分大家分了,一部分冷藏起来可以用积分兑换,那段时间包括胡小虎在内的队员都没少疯狂做任务攒积分兑牛肉吃。 可惜,再怎么胖的牛也要被吃完的一天。 牛肉售罄之后,不少没舍得兑换的人都捶胸后悔不已没能兑换,搞得后来想吃都吃不到。 “抓牛……老大抓到之后,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分一点肉,我也不多要,给我个牛耳朵就行了。” 虽然变异牛猛的一批,但其他人倒是没怀疑纪长泽抓不到。 纪长泽的亲信队伍里,几乎每个人都对他的武力值有着百分百的信心。 虽然老大喜欢独来独往,并不是很喜欢和别人一起,但对于跟着他的人来说,那可就是安全感满满了。 尤其,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追随纪长泽的异能者都不认为一个遇到危险第一个冲上去,每次撤离都留在最后断后的老大真的是那么品行恶劣的人。 而且老大也很大方。 以前每次出去找物资,如果他找到的物资他们很需要,过去问可不可以换的时候,他都会直接丢给他们。 这样的老大,一定不像是别人说的那么坏。 胡小虎残忍的打破了他们对于美味牛肉的幻想:“别想了,老大要抓活的,不吃肉。” “啊?不吃肉那抓回来干嘛。” “那些变异牛凶的很,估计不愿意耕田。” “论起凶来哪有猪凶,上次不是有人去抓猪结果带去的两辆车都被掀翻了吗?车被拖回来的时候都扁了,还有好几个人断了胳膊腿,诶,上次吃猪肉还是我十五岁的时候,吸溜,真想再吃一次啊。” 眼看话题跑题到了哪个动物更好吃上,胡小虎看了看天色,骑上摩托:“行了,都别叨叨了,回去吃饭了。” 摩托车在基地门口排队,治愈系的异能者挨个闭眼感受了一番,确定他们没被丧尸抓伤后才放他们进去。 把摩托车停放到基地门口的停车场,又去交换大厅把物资兑换成晶核和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行人抱着头盔嘻嘻哈哈的带着晶核朝食堂方向走去。 还没走上两步,迎面就先遇到了一个正吸溜吸溜捧着碗里面条吃的三十出头男人,身后还跟着一行捧着碗吃面条的下属。 两边视线对上,脚步都是一顿。 这人是“保太子党”,哪怕大家的争斗和敌视没放到明面上,表面还有着虚假和平,突然遇到也挺尴尬的。 “周队,吃饭呢。” 胡小虎动作停滞一秒,还是率先打了招呼。 “是啊,吃着呢,你们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周队跟他们迎面遇上的时候嘴里正吸溜呢,听到胡小虎问,艰难咽下口里的面条。 然后,两边人又没话了。 他尴尬的把碗往下放了放,往后看了看,没话找话:“你们老大呢?不是早上一起出去的吗?” 好家伙,一上来就问候他们老大,可见对他们老大有多不爽了。 胡小虎提高了警惕,谨慎答道:“老大还有点事,可能要晚一点回来。” “哦,这样啊……” 说完之后,双方都陷入到了诡异的尴尬沉默中。 都是以前肩并肩一起战斗过的兄弟,突然分为了两个阵营,大家都挺不适应的。 互相沉默几秒后,周队硬着头皮来了一句:“食堂今天有面条,贵是贵了,不过还挺好吃的,我就请兄弟们搓了一顿,你们要不去吃点?” “那我们就去吃点?” “吃点吧吃点吧,挺好吃的。” 有借口走了,胡小虎也松了口气:“那我们先走了,周队你慢慢吃。” “诶,好,你们去吧。” 周队也松了口气。 两边人交错而过。 就要平安路过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 ――轰!!! 刷刷刷―― 所有人都立刻掏出武器,警惕的紧绷起身体面向对面。 周队本来正要吃下一口面,突然进入到战斗模式,只来得及拿着一双筷子对准胡小虎。 胡小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正给自己头发扎小辫呢,突然发生变故,来不及拿武器,他只能把扎小辫的头绳两手握紧警惕面向周队。 大家这架势完全是处于长期作战时遇到威胁的条件反射。 一秒后,理智回笼,两边人握着武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尴尬的气氛,弥漫了现场。 周队慢慢,慢慢把筷子插到了碗里,尬笑道:“哈哈,哈哈,应该是谁的车胎爆了,这声音还挺吓人的。” 周小虎也以一副“我超级自然”的状态,慢慢把头绳再次往头上绑:“可不是,乍一听,还以为谁开枪了呢。” “是啊,我也是一下听错了,哈哈哈。” 周队身后的下属们也都跟着尬笑,一边收回武器一边说: “对对对,我们也是,哈哈哈哈哈。” 胡小虎这边的人也都一起笑着收武器:“可不是吗哈哈哈哈哈。” ――轰!!! 一秒不到。 刷刷刷―― 胡小虎看着拿筷子对准自己的周队:“……” 周队看着用头绳对准自己的胡小虎:“……” 两边队员们看着对面的各种武器:“……” 所有人沉默几秒后,再次往回收武器。 “条件反射,反射,哈哈哈。” “对对对,我们也是,都怪那些狗日的丧尸,不是针对你们啊,可不能放在心上。” “怎么会呢,大家都是一个基地的战友嘛,你们也是,可别当真啊。” ――轰!!! ――刷刷刷! 再次掏出武器对准对方的队员们:“……” 胡小虎直接扔了自己手里的头绳:“艹!有完没完?这都爆第三个了吧?!!” 周队也把再再次对准胡小虎的筷子插了回去: “谁啊这是,知道现在车胎多难找吗?!” 他气的把面往身后属下手里一放,开始撸袖子:“妈的,忍不了了,把面给我拿着,我现在就去找他,今天一定让他知道花儿……” ――轰! ――轰! ――轰! 纪长泽抓着一头奶牛的尾巴,慢慢朝着这边走来,身后,巨大身形的奶牛疯狂挣扎却又挣脱不得,每一次砸向地面的挣扎都发出耳熟的轰轰声。 周队:“……” 他看向胡小虎他们望向自己逐渐古怪起来的眼神:……他刚刚说要对发出动静的人做什么来着…… 默默把自己画着漂亮花朵大红大绿的面碗拿到了手里,干咳一声: “花儿……花儿其实也能吃,还能作为点缀,牛排上面放一朵花最有情调了。” 在他强行挽尊的时候,纪长泽就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们一样,径直强行拽着手里的尾巴,带着那头不停挣扎的奶牛朝着前面走去。 周队挤出一个笑:“老大。” 结果纪长泽压根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点点头就继续往前走了。 眼看他就这么直接漠视了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周队脸色有点不好看。 他怎么说也是七级,还是基地里五大队伍的队长之一,纪长泽以前还叫他一声哥,现在这才当上老大多久,就这么目中无人了? 眼见场面尴尬,胡小虎赶忙追了上去:“老大,正巧周队在,你不是说要把发现的新变异植物给周队吗?” 纪长泽这才停下动作,一手按住不停挣扎的奶牛,一路走到奶牛脑袋处,一拳头下去,敲晕了它,才抬眼扫视了一圈周围。 周队走上前:“老大,什么变异植物?” 等他过来了,黑衣少年像是才看到他一样,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面碗,点了点头:“周哥。” 现在才叫周哥,太晚了吧。 周队内心吐槽,这人真他娘的能装,戎哥在的时候一口一个周哥叫,戎哥一走,好家伙直接把他当路人甲。 再过一阵子,鬼知道他会不会被穿小鞋。 纪长泽没去管对方在想什么,拿出自己的小本本,撕下一页递给对方:“新变异植物,怕火,水系,会吐冰,这株六级。” “好,我会告诉其他队的。” 见是正事,周队收起了心底的吐槽,认真接过记下上面的各种特征描述,旁边的胡小虎赶紧掏出自己的小本子,撕下画了变异植物的那页给他。 “这是我的画的画,特征还是比较明显的。” “明白。” 交接完了,纪长泽点点头:“周哥,我先走了。” 说完,他继续拎着奶牛的尾巴往前走。 周队看他这副又装作一副好像挺尊敬自己的样子,撇了撇嘴。 马后炮。 他把自己的面放到旁边属下手里,随口问了胡小虎一句:“对了,老大抓牛干什么?馋牛肉了?” 胡小虎:“挤牛奶啊。” 周队抽抽嘴角:“……挤牛奶???” “你们抓回来一头公奶牛……挤牛奶??” 胡小虎:“公奶牛??奶牛还有公的??奶牛不都是母的,能挤奶的吗??” 周队:“……” 他指着正被慢慢拖远的奶牛:“末世前我在养牛场打过工,还是能分得清楚的,而且就算这是头母奶牛,不是一眼就能看出它不在哺乳期吗?怎么可能能挤奶。” 胡小虎:“???” 他懵了一下,觉得还是听专业人士的比较好,赶忙对着正拖着奶牛走的纪长泽喊:“老大!你先等等!周队说这头奶牛不在哺乳期,挤不了奶啊。” 被拖着走的奶牛停下。 一身黑的少年快步走了过来,径直走到拿着有花面碗的队员面前,问:“周哥,奶牛不是都有奶?” 队员:“……” 旁边站着的周队:“……” 周队:“老大,我在这。” 纪长泽微微皱眉,看了看那个队员,又看了看周队,没说话。 周队:“……” 他默默的把面碗拿了回来。 纪长泽的视线随着面碗的移动而移动,最终顺着周队拿着面碗的手,慢慢落在了他脸上。 然后平静转过来,对他开口:“周哥,奶牛也要哺乳期吗?” 周队:“……” 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对,奶牛也分公母啊,不是叫奶牛,就一年四季不生孩子也有奶的,你得找个怀孕的或者在哺乳期的才行。” “还有,你这头,是公奶牛,他不会有哺乳期的。” 纪长泽点了点头,面上神情依旧平淡无波,就连道谢的声音都冷冷淡淡: “好的,谢谢。” 黑衣少年握紧剑鞘,转身朝着基地门口走去。 给出错误信息的胡小虎:“老大!你干嘛去啊,天都要黑了!” 纪长泽淡淡的声音传来:“抓哺乳期母奶牛。” 说着,脚步一顿,微微转身,看向地上昏迷的公奶牛:“这头牛,没用了,你们处理。” 说完这句,又扭头继续走。 他腿长,一会功夫就走远了。 只剩下两队人茫然的面对一头牛。 周队捧着自己的碗。 纪长泽刚刚不是故意无视他。 而是没认出来他是他?? 狼心狗肺纪长泽认人……是靠碗的??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3)(其实我是剑灵(三合一)...) 周队是真的懵逼。 他跟纪长泽认识了八年, 今儿居然才知道这家伙疑似脸盲。 不过仔细想想,两人的确是认识了八年不错,但八年前纪长泽被纪戎带回来的时候也才七岁, 而他都二十二了, 一心一意跟随纪戎提升实力完善基地,怎么可能跟一个七岁小孩打交道。 后来纪长泽一点点长大, 的确是天赋过人,身手跟纪戎一样好,甚至因为从小练习, 眼看着比纪戎的天赋还要好。 但一来两人年龄差距实在是大,二来他们平时在基地的时间基本是错开的。 周队在忙着完善基地的时候,纪长泽跟在纪戎身边在基地外面清理丧尸和变异动植物。 就算是后来他也开始频繁出去, 带的队伍不一样,纪长泽还不爱说话, 就算是偶尔碰见了, 最多也就打个招呼。 一般情况下还都是两边人碰见了,纪戎跟周队打招呼,纪长泽默不作声的跟在他大哥后面, 或者干脆径直独自去其他地方找物资。 他身手好, 异能等级高,平时除了跟在纪戎身边, 都是独来独往的, 这也导致哪怕大家一起在一个基地相处了八年,周队对纪长泽依旧是不大了解。 你要让他说这人是个什么样子吧,他能说出一大堆的特征出来:能打, 一身黑,不爱说话, 火系异能,武器是剑鞘。 但之前纪戎没出事的时候要问他纪长泽的性格,他最多也只能憋出个不爱说话略微沉闷出来。 当然,纪戎出事后,他就认定了纪长泽是个白眼狼。 还是特能装的那种。 冷心冷情,厚颜无耻。 做出了这种事居然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真是白瞎了戎哥一家子对他的好。 结果本来是满腔悲愤,认定了对方是个纪戎一死就立刻变脸的大魔头,倒是很想翻脸,奈何自己打不过,又怕真的彻底闹翻纪长泽会对大嫂闻安出手,只能心底带着悲凉努力表面佯装。 心底不爽纪长泽又不能明目张胆的骂出来,搞得他破有种卧薪尝胆的痛苦。 结果他还在这边卧薪尝胆呢,那边那个貌似是因为现在掌握大局所以不再伪装也没以前那么尊敬他的纪长泽,居然是因为脸盲?? 周队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种感觉硬是要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像是你在这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以为要面对大反派,结果蹦出来一只冷酷的猫。 那猫不光冷酷,他还鸟都不鸟你,压根没注意到你对他有多大的敌意。 周队的心情……挺复杂的。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花花面碗,再看向已经彻底走的不见了纪长泽身影的前方。 问胡小虎:“你们老大……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看他好像有点不认人?不会是中毒了吧?” 胡小虎其实本来也正在懵逼着,但他自己懵逼可以,他们这一个队伍的其他人懵逼也可以。 问中毒是几个意思? 是想要知道他们老大现在衰弱不衰弱吗? 身为另一个阵营的周队懵逼就总是让他担心对方是不是不怀好意。 “哪有中毒,我们老大不一直都是那样吗?” 他一口咬定:“周队你不是和我们老大之前还是同僚吗?怎么连这点都不清楚。” “一直都这样?” 胡小虎的语气实在是太肯定了,周队挠了挠头,开始回忆以前遇到的纪长泽。 纪长泽一直都不爱说话,向来不肯主动和人交流,之前每次遇见都是跟在纪戎身后,好像的确是纪戎让他打个招呼他才开口喊人。 不过因为末世之后受到刺激性格变得沉闷的人太多了,纪长泽混入其中倒是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毕竟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又不是不能自理,平时看起来也是活蹦乱跳非常能打的,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难道这家伙其实一直都是个脸盲? 虽然脸盲不算是多么稀奇的事,但是这事放在纪长泽身上怎么就那么怪。 戎哥一走立刻翻脸,浑身充斥满了浓浓大反派标准的纪长泽,居然是个脸盲? 他心底觉得这事还得再确定一下,于是索性就没再像是之前打算的那样一边吃一边四处转悠,而是吸溜吸溜站在原地吃完了自己的面条,站在从基地门口到内部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打算验证一下脸盲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因为纪长泽走之前说那头公牛让他们处置,周队自然也不会舔着脸认为那句“你们”里面也包含了自己。 胡小虎和胡荣带的队伍才是纪长泽亲信呢。 比起很有自知之明的周队,胡小虎就半点没怀疑老大是在让自己处理这牛了,他摩拳擦掌,想起牛肉的美味就嘴里一个劲冒口水。 把牛活生生带回去养着这个选项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这牛昏迷着他们都不好带回去了,要是醒过来那还得了。 他们可没老大那么猛,直接扯着牛尾巴就能把整头牛给拖回来。 要是这家伙醒了他们控制不住满基地乱窜,伤着人多不好。 把头绳扎好,让水系异能者把这头老大的奶牛给淋满了水,才自己上去用雷系异能输出,给这头本来就昏迷的公牛加了个电晕的保障,才掏出武器,开始杀牛。 等杀完了,确定这家伙再蹦Q不起来,一伙人这才费劲巴拉的把这头大肥牛抬回了他们队伍的训练场地,盘算着等着老大回来了问问能不能直接分肉。 结果抬完了牛回来打算去食堂吃饭,就见周队带着人站在这边不走了。 那架势,明摆着是在等他们老大。 他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这家伙不会是憋着什么坏吧。 周队虽然能打,但他可是一个人,对上这么多的人,肯定没那么轻松的。 斟酌一阵,胡小虎直接吩咐了手底下人去打饭,他带着其他人也站在了原地。 周队一扭头,见他们没走,也摆出一副要等着的样子,问了一句:“你们不吃饭啊?” “对,对,我们打算在这等老大回来,他不是去抓牛去了吗?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胡小虎回答的痛快,转而又去问周队:“周队站在这也是等老大?” 周队:“……” 这让他怎么回呢。 要说是吧,两拨人都面和心不和了,闲的没事干等在这,也没什么原因,显得他好像有什么阴谋一样。 要说不是吧,他又的的确确是在等纪长泽。 “啊,对。” 好在他足智多谋,只几秒钟的功夫就想出了个绝佳的借口: “这不是老大刚刚抓错牛了吗?我怎么说也在养牛方面有点经验,一会他抓回来了我帮他看看。” “这样啊。” “对,哈哈。” 两边人你来我往一阵后,互相又陷入到了尴尬的沉默中。 谁也没说话,也不发出动静。 有路人路过,就看到两拨人站的是泾渭分明,俱都是一言不发,气氛相当古怪。 倒是有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过来,见到这架势,乐了。 “你们这是玩谁动谁输的游戏呢?都站这干嘛?” 见到是他来,胡小虎和周队都松了口气。 基地里暗地里已经分为了两大阵营,但也有人不愿意站队,选择中立,两边都不掺和。 来人正是中立的队长,秦队。 纪戎没有去世之前,没有什么阵营派系之分,大家的关系就算不说亲如兄弟,但也绝对可以说是能互相信任。 就如同胡小虎和周队,他们年龄相差虽然比较大,但以前也合作过几次,每次都是默契配合,圆满收场。 大前年周队老婆生了个儿子,满月宴的时候他还去送过礼,抱着那孩子哄了半天。 然而自从大家选择了不同的阵营,曾经亲如一家的队伍现在一碰上,就是既互相尴尬,又要互相警惕。 但对中立的秦队就不一样了。 他不加入任何派系,也不和任何人作对,只是说明了不乐意大家闹得跟仇人一样,所以不会掺和进这件事。 秦队叫秦青河,性子向来是这样,孤身一人,自在潇洒,赚了晶核除了升级就是让他拿去买吃吃喝喝了,他选择不加入任何一方,大家都不觉得奇怪。 而现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秦队的到来显然对两边都是解放。 “秦哥,来这边吃饭?” 胡小虎第一个招呼起来,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根基地自制的棒棒糖丢给对方:“我昨儿刚买的,贵的很,便宜你了。” 秦青河接过棒棒糖,扯开纸放进嘴里,因为含着糖声音略微有些含糊: “不是,我来这边找人,你们瞧见安润没?” “安队?” 胡小虎脸色不大好看了,扯扯嘴角:“没看见,好几天都没见了吧。” 周队倒是接话道:“可能是约会去了吧,他不是谈了个女朋友吗?最近忙得很,我也好几天抓不到他人了。” “约会?” 秦青河微微皱眉:“他不是说怕莹莹多想,不打算再找了吗?” 安润的妻子在末世第一年为了救女儿去世,他很受打击,之后加入到应河基地后曾经在参加纪戎儿子生日宴的时候说过,女儿没了妈,他不想让任何人分走女儿的父爱,所以让大家不要再热心帮着介绍了。 现在突然听到他找了个女朋友,秦青河还真有点意外: “我之前也劝过他,说就算是为了莹莹考虑,也可以等到莹莹结婚了之后再找,总不能一辈子守着莹莹她妈。 他当时还很坚定的说莹莹妈妈当着他的面惨死,他不可能再找个人代替她来着。” 比起不太相信的秦青,周队倒是接受良好: “他都一个人这么久了,觉得孤单想再找人也是很正常的,莹莹以后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他现在找一个也很正常。” 胡小虎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男人的话你也信?安润也就是说说而已,他说话不算话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因为提及了安润,他也没了和秦青河拉家常的念头,撇撇嘴:“秦哥,周队,我就先不聊了,我去门口看看老大回来没。” 说完,他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朝着基地门口走了,正巧去打饭的队员回来了,大家一人手里一碗饭,看着跟末世前村里一到了饭点就捧着饭碗一边吃饭一边出来溜达的老头们一样。 见他气吼吼的走了,秦青河问周队:“他和安润还是那样?” “还是那样。” “要我说安润以前就是对他太好了,惯的他,现在大家都这样了,胡小虎和安润又是非亲非故的,安润凭什么还像是以前那样对他。” 周队显然很站自己的“盟友”,觉得是胡小虎太过贪心。 秦青河倒是说了句公道话:“也不能那么说吧,他们俩之前相当于是相依为命过来的,虽然立场不同,但是也都是有自己的考量,倒也不至于真的做了敌人。” “胡小虎年纪小一些,又是个小孩脾气,他都愿意主动去跟安润亲近,安润却对他冷言冷语的,他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说来,这事也不怪胡小虎一提起安润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末世前这俩人就认识,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虽然年龄相差比较大,但他们的母亲是闺蜜关系,于是胡小虎和安润也是按照同辈论。 末世第一年,安润的父母变成了初代丧尸,胡小虎的父母也是如此,不过比起全家只剩下自己独活的胡小虎,安润的妻女都还在。 安润了解到了楼上情况后,就冒险上楼接了胡小虎下来。 胡小虎当时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孩,末世前一天晚上还在看动画片呢,什么都不懂,又年纪小,要不是安润把他接到家里,他一个人肯定活不下来,因此安润这行为相当于是救了胡小虎一条小命。 之后四人摸索着在末世小心生活,虽然辛苦,好歹也都活了下来。 直到那次,安润的女儿安莹莹发了高烧,车上没了药,他们不得不停车找药,安润和胡小虎动作快,下车去超市里面翻找,安润的妻子要照顾还是婴儿的女儿,留在了车上。 结果他们正找着,外面就传来了惊叫。 周围的丧尸都被清理了,偏偏失误遗漏了旁边车内的丧尸,那丧尸下自己车的时候还按到了喇叭。 喇叭声引来大批丧尸,车门被整个毁坏,安润妻子只能抱着孩子下车跑,等到他们快速回去时,她已经被追上了。 被咬下第一口后,她就知道自己死路一条了,所以快速调整了姿势,趴在地上将孩子藏在身下,忍着被活生生咬下一块块肉的剧痛硬是一动没动等到了两人。 安润和他妻子感情很好,见到那一幕直接就被刺激到了。 他冲上去把丧尸杀了,却也救不回自己的妻子了。 停车的时候是一家三口加胡小虎,回去的时候,这个家的女主人却永远留在了那。 安润受了刺激,大病一场,那段时间,都是十二岁的胡小虎在努力学着照顾他和安莹莹,又是找休息的地方,又是独自出去找药。 他没胆量去打丧尸,也打不过丧尸,只能躲躲藏藏的努力加快脚程。 一次差点丧命的惊险中,他激发了异能,这才稍微好过点。 但就算是这样,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要照顾一个病重的大人和婴儿有多难任谁都知道。 安润病好后,也因祸得福激发了木系异能,之后就一直带着胡小虎和女儿四处寻找安全的地方,直到遇到了纪戎,三人被带回应河基地。 胡小虎是异能者,本来是要外出基地做任务的,但安润承担了他的生活花销,送他去上了学,让他又过了三年的普通孩子该过的生活,十五岁的时候才第一次出基地打丧尸。 虽然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安润救过胡小虎,胡小虎也救过安润,两人的感情称得上是深厚,在纪戎去世之前,胡小虎一直都是和安润住在一起的。 都说安润把胡小虎当半个儿子养,胡小虎自己也把安润和安莹莹当做自己最后的亲人。 结果纪戎去世,纪长泽坐上基地老大的位置,基地内的高层有了分歧,胡小虎和安润选择不一样。 他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虽然大家立场不同,但感情还在,他绝不会因为老大的命令去对付安润,同时也坚信安润也是如此。 结果安润不光不是如此,还因为他站在了纪长泽那边和他决裂,直接把他赶出了家门。 胡小虎就算是异能天赋再不错,末世前十二岁,末世后除了刚开始艰难了一些,到了应河基地后,安润一直宠他,他自己也没心没肺,每天高高兴兴的。 心性如同个小孩一样的胡小虎面对被安润抛弃的事实,如何能接受的了。 连带着和安润站在一个立场的周队他都迁怒,要不然凭着大家以前的点头之交,也不至于真的说分阵营就分的干脆利落,半点都没回旋余地。 秦青河属于中立,这种话胡小虎不能说,他倒是可以说说: “大家只是看法不一样,真不至于闹的这么难看,你们也就算了,安润和胡小虎到底感情不一般。” 周队虽然明白他说的有道理,但他对站在纪长泽那边的胡小虎有偏见,连带着对安润的做法都能表示理解: “安润虽然性子好,但是也不是不分是非的,胡小虎这次站到纪长泽那边,他生气很正常。” “胡小虎从加入队伍开始就一直跟着纪长泽,这就好像你会无条件站戎哥一样,他也是会无条件站长泽,这很正常。 倒是安润,他一向是最平和的那个,这次真的反应太过激了。” 其实之前秦青河是打算和周队站一头的。 倒不是他真心实意的觉得基地老大的位置该给闻安,而是当时大家的气氛实在是太过箭弩拔张。 秦青河不想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同僚们真的发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盘算着基地里一共五个异能者队伍,周队是纪戎的死忠,又对纪长泽欺负孤儿寡母的事很是不平,肯定会站在闻安那边。 胡小虎呢,是纪长泽的粉丝,他肯定站纪长泽。 还有另一个队长胡荣,他虽然也更偏向纪戎的妻女,也愿意放弃竞争基地老大的位置把这个位置让给闻安。 但他比较注重大局,考虑事情还是会以基地的未来考量,要是六个人谁也不想要基地老大的位置,大家和和平平的好好把闻安教养大,那胡荣肯定不会有什么二话。 但既然纪长泽要这个位置,以基地长远来看,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老大实力强大是最好的。 哪怕他也不认可纪长泽这种过于无情的行为,最后也还是会选择支持纪长泽坐稳位置。 而安润,安润性子温和,向来不喜欢争抢,又太重感情,他肯定不愿意大家闹翻,所以秦青河之前是十分肯定他会选择中立的。 他算盘打得特别好。 想着到时候自己再去站在周队那边,基地内就能保持个相对平衡的情况,谁也奈何不了谁,就不至于真的内斗起来。 等到大家都冷静下来,不像是戎哥刚去世时那样满腔悲愤了,再好好的聊一聊,都是曾经能托付后背的兄弟,他相信他们还是可以好好谈一下的。 结果秦青河都打算开口了,安润却没站中立。 他诧异过后,只能自己中立,来做这个平衡棋局的最后一颗棋子。 一向是最想要大家感情融洽的安润选择站队就足够秦青河惊讶了,现在知道他居然不顾之前说过的话,谈了个女朋友,就更加觉得诧异。 “他那个女朋友是谁?我认识吗?” 安润长得好脾气好性格好,又是应河基地五大队长之一,还是目前所有基地内唯一一个超过了八级的木系异能者,在基地里一向很受欢迎。 可不管是哪个妹子求爱,他都是婉拒,一次脱单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秦青河实在是好奇,到底是谁,居然能让一向洁身自好发誓要一辈子单过的安润喜欢上。 “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好像是从基地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女人,长的是挺漂亮的,性格不知道。” 说起八卦,周队也顾不上气胡小虎甩脸子了,左看看右看看,凑到秦青河耳边小声八卦:“你不知道,这俩人都住在一起了。” “啊?住到一起了?” 秦青河这下是真的惊了:“安润那么保守的一个人,没结婚他居然愿意同居??” “这不是末世了吗,末世了还结什么婚啊。” “不是,就算是末世了,那也可以摆酒啊,就算是现在没有酒可以喝,聚餐总行吧。” 比起神经大条的周队,秦青河觉得这事实在是太反常:“安润特尊重女性,他要是真喜欢那人,不可能真的让人家没名没分跟他的。” 要是不喜欢,肯定也不会带回家。 他又想起来一件事:“不对啊,安润把他闺女看的比命还重,一直都是在屋里隔着个帘子睡在一个屋的,要是女朋友住进来了,俩人办事肯定不能让孩子在一个屋,他闺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住到次卧去了。” 秦青河:“他舍得?之前不是说晚上总会惊醒,听见他闺女呼吸声才能安心接着睡吗?” “莹莹都十岁了,大姑娘了,还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他现在估计是焕发第二春了,这几天莹莹放学都是托我去接的。” “卧槽,那这第二春效力也太猛了吧,连基地第一好爸爸安润都能把女儿放在第二位了。” 安润可是恨不得把女儿时时刻刻揣在兜里带着的。 也许是因为之前闺女险些被丧尸吃了给他造成的阴影太大,他一直都把女儿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每天上下学必须自己接送。 安莹莹七岁之前都是和她爸睡一张床,后来还是安润自己觉得不行,闺女大了,哪怕他这个亲爹也要避着点,于是在房间里安了一张小床,中间隔着帘子。 安润睡小床,女儿睡大床。 这样安莹莹既有隐私,他也可以时时刻刻保护女儿和让自己安心。 结果现在谈个恋爱,让女儿住次卧也算说得过去,毕竟姑娘大了,再和爹睡一个屋的确是不合适。 放学都不接了,这还是那个每天刮风下雨基地开会都要雷打不动亲自去接女儿的安润吗? 秦青河总觉得有点不对。 他张嘴还想再问点详细的,突然听见基地门口那边传来一声巨响。 轰―― 这声音太像枪响了,惊的他手下意识摸挂在腰上的鞭子,等反应过来这是在基地里面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什么声?车胎爆了?” “估计是纪长泽抓奶牛回来了。” 周队光顾着聊八卦,差点忘了自己等在这是为了验证什么了,听到这动静,他立刻忘了刚刚在说什么,抓着碗就往那边走。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看。” 秦青河见他风风火火跑了,有些哭笑不得,追在后面跟着一起:“不是,你跑这么快干什么,不是说再也不跟长泽说话了吗?” “你不懂。” 周队跑的飞快,到了基地门口,果然见到了熟悉的画面。 黑衣少年还在大桥上,正面无表情的往前走,手里拽着牛尾巴。 但还是和之前有点出入的。 之前他是一只手拽着牛尾巴,这次是每只手上,都有个牛尾巴。 两头牛挣扎的相当努力,可惜再怎么努力,也还是不能从纪长泽手上挣脱,只能不停砸着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口不少人已经在围观了,眼底都带着艳羡和仰慕。 能抓牛本来就很厉害了,纪长泽抓的还是活的,活的也就算了,他还一抓抓两头,还是一手带一头这么硬生生的拖回来。 要知道这可不是末世前的牛,如今的一头牛光是身长就有个三四米,加上高度和一身的肉,那重量,简直了。 只见微风下,纪长泽面无表情,眼神淡淡,一双大长腿因为穿着黑色裤子显得越发修长,两只手一手抓着一根牛尾巴,一副这两头牛的重量对他毫不费力的模样。 这画面着实有点刺激眼球,再加上他长的好看,周队刚来这么一分钟不到,就已经看到不少女孩已经在兴奋的凑在一起眼睛发亮发现对方了。 这也就罢了,他居然还看见自己老婆抱着胖儿子也在那看热闹,胖儿子小小年纪,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前面那一幕,嘴巴张大成“o”状,一副十分受到震撼的模样。 周队耳尖,甚至听见他对自己媳妇说:“妈妈,长泽叔叔好厉害!” 他心里一下子就酸了。 有什么好厉害的,不就是抓牛吗?他也会。 明天就抓,抓四头。 心里发酸,嘴上就想说点啥,他对着跟上来的秦青河说;“瞧见没,造势呢,这牛抓的好啊,现在整个基地都知道他强了。” “心机深沉,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他居然还是这么有心机的人。” 秦青河接过他因为太柠檬而捏的太用力的碗,微微挑眉:“你觉得长泽……心机深沉?” “可不是吗,难道你不觉得吗?” 秦青河看着基地门口的画面,抽动嘴角:“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 周队一边说一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 结果这一看,他也呆住。 秦青河看周队的眼神相当一言难尽:“你说你,跟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较什么真。”” 纪长泽卡在基地门口了。 那两头牛长的壮硕无比,就算是平躺着,加上腿,宽度也有个将近三米了,基地大门宽度是五米,要是只有一头牛躺着,肯定是能顺顺当当进来的。 结果纪长泽这不是抓了两头吗? 他想进来,但那两头牛凑在一起实在是太肥硕,硬是挤不进来。 于是,大家就眼睁睁看着门口背着剑鞘一身黑衣的基地老大面无表情的双手拉牛尾巴,不停地往前走,可无论他怎么走,那两头牛就是卡在了基地外面进不来。 纪长泽努力了两分钟,周队也傻愣愣的看了两分钟。 “不是,他就不能先拿进来一头,然后再拿另一头吗?” 秦青河摸了摸下巴:“我也想说这句话。” 本来还在那一脸“妈耶我老大就是强,我老大就是牛”的胡小虎仿佛也察觉出了老大在犯傻,赶紧小跑过去一阵耳语。 他如此如此一说,纪长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然后麻利的劈晕了两头一直在挣扎的牛。 就在众人以为他打算挨个弄进来的时候,只见纪长泽把牛当路,一路走到了它们头部才跳下去,一手按住一个牛头,对着并排的两头牛开始努力往基地内部推。 周队:“……” 秦青河:“……” 胡小虎也是一脸着急,大喊一声:“老大!我来帮你!” 然后也跳上了牛身,到了纪长泽身边。 就在两人以为胡小虎要帮着正确运牛的时候,只见他把双手放在了一头牛身上,开始用力往里推。 一边推还一边对纪长泽说:“我们两个一起用力,肯定能把它们弄进去的。” 周队:“……” 秦青河:“……” 这哪来的俩二傻子。 秦青河:“……你真的确定,长泽心机深沉吗?” 周队:“……” 本来是很确定的没错,但现在不是很确定了。 秦青河努力给两人找借口:“年纪小,还是年纪太小,阅历太少了就是这样。” 周队:“我们要不要过去提醒一下?” “你就别去了,胡小虎刚才还因为安润生气呢,你过去怕他觉得你在嘲笑他们,我去吧。” 秦青河说着径直上前。 周队在原地站着,看着秦青河跳到纪长泽身边叭叭叭的说着什么。 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对方手里捏着一个眼熟的碗。 周队:“……” 他低头看看空空如也的手,还是默默走了过去。 刚一过去,就见纪长泽神情淡淡的点头,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静:“谢谢周哥。” “我明白了。” 秦青河:“谢、谢谁??” 周队:……果然。 他默默上前,拿过了秦青河手里的花碗:“老大。” 听到他的声音,黑发少年微微皱眉,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碗,再看了一眼秦青河,仿佛比对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后才松开眉。 对着周队微微点头:“周哥。” 跟周队打完招呼,他又看向秦青河,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秦青河:“不是,你看我干嘛?” 已经算的上是有点经验的周队:“……老大,这是秦队。” 纪长泽神情不变,仿佛他需要人提醒才能认出来对方是相处了八年同僚这件事很正常一般。 对着秦青河淡声道: “谢谢秦哥。” 秦青河:“不谢……” 见纪长泽直接一手拉出一头牛,他一脸一言难尽的看向周队:“什么情况?中毒了?” 面对着一脸“这到底什么鬼”表情的秦青河,周队居然诡异的多了点“我比你知道的更多”的小骄傲。 “不是吧,他以前就那样,之前哪次打招呼不是戎哥让打了才开口的,估计脸盲。” 以前他觉得纪长泽是沉迷练武,对外界的事都不放在心上。 戎哥去世后他觉得对方是目中无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但现在,周队表示自己没那么小心眼。 甚至看着黑发少年一双眼眸里含着清澈和安静望过来时,还觉得秦青河有点大惊小怪了。 秦青河:“真的假的?他不是故意逗我?” 纪长泽头微微朝这边侧了侧:“什么?” “没事,你接着忙。” 周队拉住秦青河,他虽然看纪长泽不是很顺眼,但这种直面去戳破人家缺陷的事,他可做不来:“你小声点,他脸盲怎么了,末世了,谁还没点毛病了。” 秦青河:“……” 有毛病他懂,可对方这一副帮长泽说话的架势是几个回事? 见秦青河一脸“你特么逗我”,周队还以为对方不相信,很大度的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模样,拍拍对方肩膀: “我知道他认不出你,你心里有点意见,我理解,毕竟我之前也是那样,但是也别放在心上了,这是病,我们要以宽容的态度去应对。” “不是,你让我缓缓,你,他,你们……?” 周队以为他还在那纠结纪长泽叫错人:“你看你,你跟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当什么真。” 秦青河:“???” 这话略耳熟啊。 不是。 之前周队左一个纪长泽白眼狼,右一口纪长泽心机深,那话还在他耳边余音未绝呢。 这才不到十分钟吧,怎么较真的就成他了??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4)(其实我是剑灵(修改版)...) 第311章 秦青河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对。 但还不等他问清楚呢, 成功把两头牛送进基地内的纪长泽已经走了过来。 他先瞄了一眼周队手里的碗,才开口问:“周哥,是母牛吗?” 周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我怎么会是牛呢?” 接触到秦青河诡异的视线后, 他才智商上线:“哦, 对,让我帮忙看这是不是产奶的母牛是吧。” 他像模像样走过去, 专门跑到牛的腹部,盯着看了几秒:“没错,这是有奶的母牛。” 刚刚离得不算近, 他又光顾着酸没仔细看。 现在凑近了看才发现,这两头牛是真的壮,比起他之前出任务时见过的牛壮硕一倍不止。 这绝对是六级以上的牛了, 要不然它也长不成这样。 周队心里就凉了一半。 八级打六级的确是没问题,但也要看打谁, 要是八级异能者对上六级, 那绝对是八级稳赢。 但八级异能者打六级的变异兽可就不是那么算的了。 本身变异兽比起异能来强大更多的还是自身,等级越高,体型越大, 同等级的人类和变异兽相遇, 人家变异兽说不定根本用不上异能,直接靠肉身就能把异能者给碾碎。 结果纪长泽这不光打赢了, 还是活抓。 不光是活抓, 他还抓了俩。 纪戎在世的时候如果不用九级剑,单枪匹马的去抓牛,怕是也要废很大的劲才能抓到两头活牛。 而且纪长泽可是硬生生把牛拖回来的, 这靠的可是蛮力,他的异能得提升到了什么地步, 才能让身体素质都这么逆天。 要是以前,知道纪长泽实力这么强,周队肯定要高兴,基地里强者越多越好,那是好事。 可现在…… 他怕纪长泽真的对闻安母子出手。 纪长泽越强,他们以后越拦不住对方。 翻脸比翻书还快,今天纪长泽还能叫他一声周哥,说不定明天连他姓甚名谁都忘了。 周队正在心里嘀嘀咕咕,黑衣少年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纪长泽掏出小本子和笔,摆出准备记下的架势: “周哥,你叫什么?” 周队:“???” 他懵了一秒:“什么??” 见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面前少年显然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了一遍不说,还特贴心的放慢了语速。 “你叫什么名字?” 周队:“……” 认真的吗? 还是在嘲讽他? 他沉默几秒。 纪长泽也沉默几秒。 两人四目相对。 周队又沉默几秒后,终于意识到纪长泽一直在等着自己回答,迟疑着开口:“……周岩。” “好的。” 纪长泽一板一眼的点头,在小本本上记下周岩两个字。 见他竟然是认真的,周队:“……我们一起共事了八年,你不知道我名字?” 面前的少年眼神里终于带上了一点情绪波动,含着一丢丢的纳闷,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没告诉我。” 周队:“???我怎么……” 等等。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真的没跟纪长泽介绍过名字。 主要是互通姓名这件事都是第一次见面才做的。 想想他和纪长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 纪戎出去找药,他负责安排基地大小事务,忙得焦头烂额,听说纪戎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孩子,就去凑热闹。 当时纪长泽瘦小瘦小的小小一只,穿了一身黑,被纪戎牵着手带出来的时候,一双眼冷冷淡淡扫过他们一眼,就不感兴趣的低下了头。 纪戎倒是介绍了:“长泽,这是周哥,大哥的好兄弟。” 小孩没吱声,抬眼的时候扫了一眼周队脖子。 周队当时被看的脖子就是一凉,总觉得这小孩是想砍断他脖子。 事实证明这不是他的错觉,他后来发现纪长泽看人都是先看脖子,确定了他跳起来够得着,能一刀把对方的脖子切了才会转移开视线。 当时纪戎还很心疼,说:“他现在还分不清丧尸跟人,也没学会说话,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周队有段时间负责基地进新人的审核,因为末世而变得奇奇怪怪的人太多了,他也没歧视一个小孩的意思,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结果现在一回忆,他就想起来了。 自从纪长泽学会说话之后一直喊他周哥,好像的确是没问过他叫什么。 逻辑上好像很通顺没错。 “就算是我没告诉过你,你也可以问啊。” 八年。 八年啊。 他还以为纪长泽一声声周哥叫着是尊敬他呢,结果原来是人家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 “为什么要问?” 周队:“……大家相处起来,都要知道名字的吧?” 纪长泽:“我不知道,也在和你相处。” 周队:“……” “但是知道周围人的名字这是每个人都会做的吧?” “每个人?” 面前少年微微歪歪脑袋,重复一遍,发出疑问:“每个人都做,所以我也要做吗?” 周队简直要给他跪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还用问吗??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当然了,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你肯定也要这么做。” “为什么大家都做,我就也要做?” 周队:“……总之,人和人相处就是必须记住名字。” 纪长泽说话不多,却相当简短有力:“为什么必须记住?相处的是人,跟名字有关系吗?” 周队头都感觉大了:“因为名字是个代称,名字代表的就是我。” “你看到我的脸,脑海里先浮现出来的是我的名字是不是?” 纪长泽沉默着没说话。 周队:……对哦,这家伙脸盲。 他只能换了个说法:“一个名字代表一个人,就好像是周岩代表我,纪长泽代表你一样,如果我也叫纪长泽,胡小虎也叫纪长泽,到时候别人喊长泽,那我们三个到底谁答应?那不就乱了套了吗?” 不,等等。 他在干什么。 难道最近育儿书看多了吗?为什么他要用这种循循善诱教导孩子的语气去跟纪长泽这个白眼狼说话。 不等周队反省,面前人已经接受了他这个说法,眼底透露出些许的恍然大悟。 甚至微微点头,总结道:“所以名字被其他人拿走的话,其他人就是你了。” 周队:啥?? 不等他弄明白纪长泽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黑发少年已经微微蹙眉了。 他看起来瞬间警惕了起来,还对着周队说: “名字果然很重要,谢谢周队提醒。” 周队:“???” 见他一脸茫然,纪长泽了然的改口:“谢谢周岩。” 周岩:“……”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黑衣少年就朝着秦青河去了。 周岩站在原地,看着他跟秦青河说了两句什么,秦青河也是一脸诧异的回了两句。 此刻他心底已经有些猜想了,纪长泽恐怕是在问名字。 果然,很快他就看到对方掏出了个熟悉的小本本,认真在上面记下名字后径直进了基地内,一手一条尾巴,拖着那两头大肥牛远去。 他自己都还没回过神来呢,秦青河就先一脸古怪的过来了:“你跟长泽说什么了?他怎么突然叫名字了,我问他,他说是你教的。” “他现在好像认为,喊人要直接喊名字才显得重视。” 周岩:“……我可不是那么说的啊。” 见他没否认,秦青河看他的眼神更诡异了。 “还真是你?” 到底是一起共事过的,周岩看一眼秦青河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赶忙解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种故意教他直接喊大名让他得罪人的人吗?!” 秦青河:“……啧。” 周岩:“……行吧,就算我是,那也是对敌人,他好歹是我们基地的人,现在又是老大,我就算跟他对立那也只是为了护着闻安他们,我才不屑对自己人搞什么阴谋诡计呢。” “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你什么,你这么着急干嘛。” “我得申明,我虽然不爽他,但我可没害他的意思啊。” 见他真的急了,秦青河也不逗他了: “放心吧,其他人胡荣每天忙着提升实力根本不会多想,胡小虎也没那个脑子,至于安润,他你还不知道吗?对着未成年的孩子一向包容,就算是纪长泽当着他的面喊他名字,他估计也不会生气。” 周岩一想也是,这才安心下来。 秦青河看向基地内正一手拖着一头牛不紧不慢朝内部走的纪长泽背影,问周岩:“不过我看长泽虽然想要九级剑,也没表现过对大嫂和闻安的敌意,你这么紧张干吗?” 周岩张嘴就要说,话都到口边了,又默默咽了回去:“我不好说出来,反正他没有那个心思最好,要是有,我就是拼命也要护住他们母子的。” 秦青河将他这些反应记在了心里。 他之前就觉得周岩反应有些过激,只是想着纪戎刚走纪长泽就突然做出那些事,周岩有些被刺激到也是正常。 但现在看来,居然是内有隐情? 后面俩队长在想什么纪长泽不知道,他正在四处问人姓名,然后都记在自己的本子上。 胡小虎最敬佩的就是自家老大了,无论纪长泽做什么他都觉得做的好,恐怕就算是纪长泽睡个觉,他都能说自家老大睡姿就是完美。 现在老大要记人的名字,他能帮得上忙,就立刻做起了介绍人。 一路走过去,嘴巴就没停下。 “老大你之前不爱说话,我居然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名字,不过你那么忙,没时间去记名字也是很正常的,没关系的老大,你有我呢。” “那边那个大胖子,是绕行会,老大你日理万机应该不知道他是谁,是五柳基地的,咱们这边不是种了粮食吗?他会带着晶核跟其他物资来换粮食,一般五个月来一次。” “绕行会这人平时最斤斤计较了,每次来换粮食,那是脸也不要了,皮也不要了,为了能多占便宜什么法子都使得出来,之前管理粮仓的不是胡哥吗? 老大你也知道胡哥嘛,根本不耐烦管那些事,去年绕行会缠的他不耐烦,偏偏还都是那种歪缠,表面上嘻嘻哈哈的挺尊敬他,他又没理由出手,最后受不了了就把粮仓的管理移交给了安润。” 说起安润,胡小虎还是有点郁郁,不过最崇拜的老大就在旁边,很快他还是调整好了心情。 “安润以前没管过粮仓,不过他那人虽然脾气好,但可没人能欺负得了他,估计绕行会在他手里讨不到好。” 纪长泽正安静听着,就见大胖子绕行会后面追上来一个人。 诚实的来说,这人长得一路走来他见到的最好看的了。 纪长泽长得已经很好看了,但他的相貌气质偏向冷峻,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不好惹。 前面那人却不一样,明明五官单个拆分看上去也只是中等,但凑在一起就是好看的像是在发光。 唯一的缺憾就是虽然脸好看,气质却没跟上,略显平庸了。 纪长泽还在默默打量对方,胡小虎已经沉下了脸。 冷哼一声:“看来安润是在跟他谈粮价的事。” 那就是安润啊。 原主其实是真不记得其他人的名字,他一心只顾着提升实力变强大,压根不怎么和人接触。 像是周岩这些,自认为也算的上是看着他长大,跟他也有几分交情的“熟人”,在原主眼里都被打上了“同僚”的标签。 至于以前那些聚餐吃饭,默契对战,别人看来这是大家一起培养感情,可原主眼里压根没这几个人,他当时除了看敌人,就是看大哥。 就算是分出一些视线,那也是看大嫂跟侄儿,他独来独往,习惯单打独斗,这些同僚在他眼里跟路人甲是一个等级。 他的记忆里很多画面都是模糊的,而在这五个“同僚”中,原主唯一深深记住的名字就是安润。 背叛者,内应,该死。 以上是原主对安润的所有想法。 纪长泽望着远处的人,微微眯眼。 胡小虎还正愤愤着呢:“听说这几天莹莹都是周队去接的,真是重色轻女,有了女人就连莹莹都不管了,早知道我搬走的时候就把莹莹一起带走了。” 身后跟着的属下张张嘴,欲言又止的。 他想说队长你想的怎么这么美呢,人家莹莹和你也没血缘关系啊,你凭什么带人家走。 但想想自家队长平时脾气还好,唯独一触碰到安润的事,一碰就炸,到底还是没敢去触这霉头,把到了嗓子眼里的话都憋了回去。 胡小虎N啵N啵一口气抱怨了一堆自己对安润的不爽,抱怨完了,又怕身为基地老大的纪长泽会为自己撑腰。 他能干那种仗势欺人的事吗? 那肯定不能啊! 于是他又抓紧补救了一句:“老大,我就是抱怨抱怨,这是我们家事,你不用想着为我出气。” 纪长泽显然也没有要给他出气的意思。 他只简短的问了一句:“安润,是谁?” 胡小虎:“……” 他之前就很震惊老大居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现在又觉得之前真是震惊早了。 “老大你怎么连安润都不记啊,他可是咱们基地唯三的八级啊,戎哥走了后,整个基地就你和安润是八级了。” “而且虽然我很不想夸他,但是他可是木系,木系要升级多难啊,别说咱们基地,整个华国的各大基地里,也只安润一个木系到了八级。” 黑衣少年仿佛有些不理解:“木系八级,不是安哥?” 胡小虎:“……安润就是安哥啊,老大你看你,之前我就说你虽然强,但是也该上学,咱们基地九年义务教育没有,三年还是有的,不要光实力强大,结果文化知识上是文盲嘛。” “啧,看安润对那个绕行会笑的,看来绕行会真的挺会哄人的。” 说着说着,胡小虎又酸溜溜了起来。 纪长泽安静看着没说话。 他倒是觉得,远处那人笑成那样不像是被绕行会哄的,倒像是,真心实意的把绕行会当自己人一样。 末世时期,无论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都养成了随时准备战斗的习惯,他拖着两头牛一路走来,路上不少背对着他的行人在听到重物拖行的声音时第一反应是立刻警惕,而不是乐呵呵的看热闹。 危机重重的日子都过去十年了,那种心大听见什么异响还傻乐的早就死的一个都不剩下了。 尤其是面对外人,更是恨不得长出十八个心眼来。 哪怕没那个心眼的,也不会放松警惕。 五柳基地虽然现在还没公然表现出对九级剑和应河的觊觎,但到底是其他基地的人,安润是八级异能者,面对这个来自五柳基地的绕行会,他表现的实在是太放松了。 纪长泽直接问胡小虎:“他笑得很开心,是不是想去五柳?” 这话别人问还没什么,可身为基地老大的纪长泽问,意义可就很不一样了。 别看胡小虎一提安润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种时候还是会维护对方的,立刻否认道: “不可能,安润不可能离开应河的。” “老大你那个时候还没来基地不知道,当初应河被变异兽围攻,戎哥又和周队胡队他们一起在外面没回来,是安润和秦哥死守基地,他被重伤濒死都没逃,当时抬回来的时候都没个人样了,十几个治愈系一起治,也硬是休养了大半年才养好。” 他是木系,面对变异兽想要带着女儿逃走或者隐匿还是很简单的,但他没走,拼着死也要守住应河,那变节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所以为什么在原主的记忆里,安润的身份是个内应呢? 见胡小虎叭叭叭说完了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纪长泽点头表示相信他,径直拖着两头牛朝着正说话的两人走去。 安队和绕行会正眉眼带笑的说着话,突然听到重物拖动的动静,一抬眼看到黑衣少年毫不费力的拽着两头牛过来,神情都有点愣。 走到他们跟前后,纪长泽对着安队点点头:“安润。” 发现对方直接毫不客气叫的名字,安队神情微微一顿,很快又重新翘起嘴角,仿佛一点都不觉得被冒犯的笑着喊:“老大。” 喊完了纪长泽,他望向胡小虎时脸上的笑意微微收了收,也没打招呼,一副要和胡小虎划下道来的模样。 胡小虎臭着脸,冲他翻了个白眼。 纪长泽微微垂眼,看着安队无意识把手放在腰间挂刀位置附近的动作,沉默着没回应。 绕行会倒是立刻热情起来,满脸带笑的挤到了纪长泽跟前,脸上的肉笑的一耸一耸,也难得末世了他还能把自己养的这么胖: “这位就是应河的新老大纪先生了吧,诶唷幸会幸会,前阵子我去了西湖基地一趟,没赶上过来恭喜您,恭喜恭喜呀,应河以后有了您,一定欣欣向荣,大力发展。” 他这话一说完,在场人的表情都不大对了。 虽然绕行会恭喜的是纪长泽坐上基地老大的位置,但他坐上这个位置的时间,可是就跟纪戎去世的时间一后一前。 何况,纪长泽能坐上这个位置,还是因为纪戎死了。 他这么说跟恭喜纪戎死有什么区别? 胡小虎他们的脸色顿时就不对了,安队神情也是一僵,拉了一把绕行会:“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绕行会被他训了,一脸莫名其妙,一脸“你算老几凭什么训我”的表情。 但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又见胡小虎他们眼中带着愤愤,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赔笑: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对不住啊对不住,我这每天东奔西跑的,忙起来话就不过脑子,习惯了,您几位别跟我计较。” 胡小虎冷声:“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对我们戎哥不尊敬,别怪我第一个不客气。” 纪戎就算是已经过世,那也是他们应河基地的英雄,轮的着五柳基地的人幸灾乐祸?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纪长泽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手放到背后,缓缓拔下剑鞘。 一字一句说:“你对大哥,不尊敬。” 剑鞘拔出,他突然抬眼:“该死。” ――轰!!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绕行会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安队拉了他一把,下一秒,他原本站着的地方已经被充满火焰的一击砸了个大坑。 大坑很深,很长,底部还布满了正在燃烧的火焰。 如果刚刚那一击打中了绕行会,八级异能者的火焰,他绝对能被烧的渣都不剩。 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后,绕行会额头上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尤其,黑衣少年显然没打算一击不中就收手。 他缓缓抬起剑鞘,一双浅褐色的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冰冷,直接看向了拉住绕行会胳膊的人:“你帮他?” 不等对方回答,他已经缓缓收紧了握着剑鞘的手,漂亮的黑色剑鞘一瞬整个被火焰布满,总结道:“你也想死。” 见他一副要把自己一块杀了的模样,安队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绕行会到底是五柳基地的人,他只是不知道我们基地的情况所以说错了话,你要是直接杀了他,五柳基地绝对会找我们麻烦的。” 然而他说了这一大堆,纪长泽也只是微微歪头,仿佛根本没有听懂。 没听懂是没听懂,可不妨碍他继续将绕行会打成敌人。 他直接抬手,剑锋对准了挡在绕行会前面的安队:“他说错话,要道歉。” “不道歉,该死。” “道歉道歉,我道歉。” 绕行会战战兢兢从安队后面露出来个脑袋,吓得满头冷汗:“是我,是我说错了,我没有侮辱纪戎先生的意思,您,您别跟我计较,我下次不会了。” 说实在的,绕行会之前虽然想跟纪长泽讨个近乎,但那也是因为对方是应和老大的原因,他本人其实并不觉得对待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需要多谨慎。 不过就是仗着天赋好等级高而已。 但此刻,当面对纪长泽无感情的视线,切切实实体会到八级异能者充满攻击性的浓浓杀意时,绕行会腿直接就软了。 “您,您高抬贵手,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妈的。 前任老大死了,自己上位,放在哪个基地不是值得庆贺的好事,怎么这鬼应河基地就这么难搞。 别人不高兴也就算了,代替纪戎上位的纪长泽不高兴个毛。 他不是纪戎一死就翻了脸吗? 绕行会心里嘀嘀咕咕,也不敢真问出口。 看着纪长泽放下手,剑鞘上的火焰也慢慢熄了下去,才松了口气。 “那,那我就先不打扰了,还要去看粮仓呢,我先走了,先走了。” 他实在是不敢跟这个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煞神待在一起。 见他跑了,安队对着纪长泽点点头:“老大,我去带他看粮仓了。” 纪长泽摸摸收回剑鞘,没搭理他。 安队眼底暗色一闪而过,也没表现出生气来,转身向绕行会追去。 绕行会走远了,才敢跟他抱怨:“你们老大也太凶了吧,刚刚我差点就没命了。” 安队笑呵呵的:“年纪小,受不得激,是那样的。” “我说你们基地怎么就让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当了老大,这要是换我们基地,肯定不乐意。” 听他抱怨自家基地,安队也不生气,只是仿佛很好脾气一般的笑笑:“是啊,五柳肯定不会这样。” “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计较,那个粮价,你们真的愿意给我那么便宜?可不能反悔啊。” 他们说起来五柳基地,身后的胡小虎也说起了五柳基地: “什么东西!五柳基地是没人了吗?怎么派了这么一个废物做买粮这么重要的活,他异能有五级吗?回去要是遇到打劫的,打得过吗他?!” 副队是出了名的八卦王者,倒是了解一些绕行会的底细,跟胡小虎同仇敌忾道: “这王八蛋本身是个废物,架不住有个好哥,他哥绕行冉是五柳基地第二大高手,还是基地老大的心腹,虽然异能是不好战的土系,但人特别猛,据说五柳打柔准基地的时候,就是绕行冉杀了柔准前三高手。” “绕行冉好像是末世初期损伤太重,女人一大堆,硬是没给他生个一子半女的,就把亲弟弟绕行会当亲儿子看。 别看绕行会只有四级,那也是绕行冉花了一堆的晶核才把他堆上来的,要不然他怕是二级都悬。” “绕行会这看着得有三十了吧?绕冉会得多大才能把这么大的弟弟当儿子看啊。” “哪啊,他爱吃,吃的胖就显成熟而已,绕行会今年才十九岁,绕行冉据说要去监工五柳在鹤城的煤矿开采,你也知道五柳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全靠那个煤矿。 他一个八级,这么辛苦的一去就是两年,基地为了表达对他的重视,就把买粮这么好赚的任务交给了他弟弟,没看这次买粮队伍里的两个副手里还有一个七级吗?那就是来保护绕行会的。” 纪长泽听着俩人在那八卦,又摸了摸剑鞘,突然开口问:“绕行冉,是土系?” 两个正八卦的欢实的小弟都是一愣,没想到一向对八卦不感兴趣的老大居然也参与了进来。 副队生怕纪长泽等急了,赶忙回答:“对,是土系,土系能有绕行冉这么强的真的挺少见的。” 黑衣少年微微垂眼,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得到了答案就不感兴趣。 “走。” 走?走哪去? 见纪长泽说完就拖着两头牛往前,胡小虎和其他队员一脸懵逼,赶忙跟在后面。 “老大,你去哪啊?咱们训练营不在这边啊。” 前方拖着两头牛的少年吐出两个字:“粮仓。” 胡小虎和副队面面相觑。 不是,去粮仓干嘛? 纪长泽是真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到了粮仓门口,他直接放下手里的牛尾巴,跨步走了进去。 粮仓里,安队正和绕行会指着前面的粮食说着什么,俩人听见动静一回头,刚看见纪长泽,还不等反应呢,一道火光直接就冲着绕行会去了。 绕行会只是四级,平时又只知道吃喝玩乐,哪里避的过,吓得脸色煞白。 火光挨到他的脸之前,一株绿色藤蔓挡在了前面。 看到藤蔓,纪长泽散了火焰,盯着安队张开的手掌看了几秒。 那是土系异能者防守常用姿势,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卷起土,通常都是掌心朝下的。 “老大,你怎么又攻击他?” 安队见他不再攻击,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笑来:“他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嗯。” 对面站着的少年神情冷冷淡淡的,看样子完全没有自己随意攻击人的愧疚感:“他没有给大哥道歉。” 安队:“???” 绕行会:“……” 这个十九岁却长得跟三十岁一样的大胖子差点没哭了。 特么的没道好歉你直接说啊,连个改正的机会都不给的吗? 被宠坏了的绕行会很想破口大骂,但嘴都张开了,看看纪长泽那冷淡看来的视线,再瞧瞧跟过来的一大批应河基地队员,到底形势比人强,只能不甘不愿,委委屈屈的认下这个错: “是我疏忽了,我也要给纪戎先生道歉,真是对不住。” 纪长泽追上来猛然来那么一下好像就是为了绕行会没道歉,现在得到了道歉,一秒钟没耽搁的转身就走。 胡小虎和其他队员满脸茫然的互相看了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着外人的面,他们当然要无条件支持自家老大了。 于是他们也都雄赳赳气昂昂的跟在纪长泽身后,走的那叫一个趾高气扬。 绕行会气的差点没厥过去,不敢追上去讲理,只能对着好脾气的安队发泄:“你们应河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可是五柳的人!你们就是这样对客人的吗?!” 安队:“你先冷静一下。” “我冷静个鬼!你别以为你对我态度好我就能不生气了,你们这叫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你就是那个甜枣对吧!我呸!我告诉你,你算个屁!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哥是谁吗?要是惹毛了我,我哥杀你一百遍!” 安队:“……” 对着朝自己各种发泄的绕行会,他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饶先生,这次是我们的过失,为了弥补,粮食价格我们愿意再降两成。” 绕行会冷笑:“再降五成我也要找我哥告状的,你们就等着吧!我不稀罕这两成!” 安队:“……” 他从牙缝里挤出话,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的咬牙切齿:“价格降低两成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就算是你不稀罕,对于五柳基地来说,这也是难以抵挡的优惠了。” 末世了,什么最贵?粮食最贵。 很多基地宁愿自家囤着不卖,也绝对不会涨一点半点的。 然而,绕行会是个草包,就算是安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反倒是觉得对方是在求着自己办事,自己先抖了起来: “你不用说了,这次应河这样苛待我们五柳,我们五柳还不稀罕跟应河买粮食呢,我这就回去,一粒米都不买你们的。” 安队:“……七大基地只有应河卖粮,其他基地都是自给自足,只有五柳种不了粮食,你不买应河的,回去怎么交差?” 绕行会:……对哦。 “那行吧,那我就买了,啧,区区两成也好意思拿来跟我赔罪。” 安队脸都被气青了。 他知道弟弟不聪明,没想到对方居然能这么蠢。 是的,他根本不是安润,而是绕行会的亲哥哥绕行冉。 他也不是去鹤城了,而是千辛万苦代替了安润,潜伏在应河基地时时刻刻准备搞事情。 结果潜伏过来一件正儿八经的事没做成,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搞事,亲弟弟却一个劲的给他拖后腿。 【区区】两成。 他知道自己能腾出这两成的价格空间废了多大的劲吗? 可看看周围的守卫,想到总算是成功把粮食送出去了,绕行冉到底还是强行忍下了怒意,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好,谢谢绕先生体谅。” 应河基地其他高层对“安润”的信任超乎了他的想象,粮仓交给他之后,其他人就没再多过问过,想要动手脚也比想象中的简单。 绕行冉看着还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弟弟,掩盖下眼底的各种情绪。 傻弟弟,等他拿下应河基地,回去就把绕行会打一顿。 纪长泽当晚就得知了,粮价已经谈妥。 他基本已经确定安润已经不是安润了。 但对方一个土系能用出木系异能,肯定是要从某处索取木系能量的,真正的安润很可能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被假安润藏到了哪里。 但只要还活着,肯定是能找到的。 纪长泽敲了敲桌子。 一个内应,还是一个暴露真实身份的内应。 啧,他最喜欢欺负这种人了。 身为基地老大,纪长泽根本不用叫安队来问,而是直接对比了一下历代卖粮价格,看完后,放好账本,叫来了周队。 周队来的时候还很茫然,就听黑衣少年直奔主题:“卖给五柳的粮价,低了两成。” 不等周队反应,他又补充一句:“安润十分信任绕行会。” 他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果然周队愣了一秒,确定了消息属实后,第一反应就是: “那个绕行会敢骗安润?!!” 他压根没去想“安润故意卖低”这个可能性,安润对基地有多真心,大家有目共睹。 不过他一向是个好脾气,哪怕是八级,在周队心里,这家伙也是属于容易被人欺负的那种类型,绕行会呢,肥头大耳,一身肥肉,一看就不是个好角色。 粮价卖低,肯定是绕行会见安润好欺负,又是第一次管理粮仓,所以哄骗了他,让他以低于往年价格卖出。 王八蛋! 戎哥死了,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欺负应河,欺负安润了? 还知道柿子捡软的捏呢!不就是仗着安润虽然异能等级高,但脾气好吗? 周队气势汹汹的出去了。 今晚都还没过,纪长泽就在食堂吃宵夜的时候听胡小虎说,绕行会仗着安润脾气好没管过粮仓,欺瞒着他让他以低于以往粮价两成的价格卖了一批粮食出去。 这事让周队知道了,喊上秦青河跟胡荣,三个人一起堵住已经出了基地的绕行会,暴打了一顿。 据说绕行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想往安润身上泼脏水,现在人还被捆在街边呢,周队气没消,说要捆一晚上再让他滚蛋。 “秦队也很生气,说要亲自写信给五柳,问问他们到底几个意思,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这要不是我们发现的早,等到事后再发现粮食追不回来了,那不就是安队背锅了吗?” 胡小虎也很愤怒于那个肥头大耳居然敢仗着安润好骗那么欺瞒他,让他背锅。 他和安润就算是关系闹崩了,那也只是他们基地的内部矛盾,别人想欺负安润,那就是不行。 安润性子好,人温柔,也愿意帮其他人的忙,一个人辛苦带着胡小虎和女儿,基地里大部分人都对他有好感,各大队伍的队长们大多都很亲近安润。 现在知道他被欺负,哪怕胡荣是纪长泽这派的,也没忍住冷了脸,拎着他的两个大锤子就上了,听说绕行会脸都被他打肿了。 纪长泽一边吃一边听,看不出有什么兴趣。 胡小虎见他这样,大着胆子想拉着他去看热闹。 黑衣少年吃完最后一口饭,倒是没反抗,被拉着就到了街口。 绕行会被五花大绑绑在柱子上,脸肿的像是被蜜蜂蛰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十分凄惨: “明明是这个叫安润的非要卖我,我说我不要他还一个劲的让我买,谁骗他了!!明明是他骗我!” 被他用仇恨视线盯着的绕行冉:“……” 他看着弟弟那一身的伤,心疼的简直难以言表,张张口:“周队,他也吃到教训了,要不然……” “安润你别给他求情,你就是心太好了这种人才逮着你欺负!” 周队最护自己的人,越说越气,干脆上去又给了绕行会一拳头。 绕行会吃疼,惨叫一声。 旁边的绕行冉也跟着身形一晃:“别,别打了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先给绕行会骂了: “要你在那装好人?!!要不是你非要降价!我会被打吗?!你要是真想拦着,你倒是告诉他们是你先提的降价啊!!” “放你娘的屁!” 胡荣见都这个时候了,这家伙还敢欺负安润,也是一拳头打了过去,大声道: “安润一心一意向着我们应河,要不是你骗他哄他,他会降两成的价?!” “降了两成,我应河损失多大?!他能干得出损坏应河基本的事?” 纪长泽也补上一句:“安润干不出。” 绕行冉本来一脸欲言又止想上去说点什么的,结果听了他们说的话,又只得脸色难看的停下。 他不能说。 “安润”干不出那些事,他说了,那不是等着自爆身份吗? 他只能温声劝道:“大家不要生气了,是我自己没管过粮仓不懂这些,他到底是五柳的人,不好闹得太难看。” 胡荣一拳头打在绕行会身上,看的绕行冉心脏差点都没停了: “安润你别太好心了,你是没管过,但你又不是傻子,要不是他蓄意骗你,你怎么可能答应两成。” 越说越生气,他又给了绕行会一拳。 绕行冉:“……” 他真的要哭了。 亲眼看着弟弟受苦,还不能求情阻拦,还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太煎熬了。 他哭,绕行会哭的更凶。 “是他啊!真的是他!!就是他主动说的!!你们信我啊!!” 显然,其他人是不会相信他的。 纪长泽热闹看够了,冷冷淡淡插上一句:“安润,你亲自出气。” 周队难得赞同纪长泽的话,点头道: “安润,他还仗着你人好,想哄你同情他呢,来,你亲自打他一顿,让他知道,不是好脾气的人就活该被欺负的。” 绕行冉简直不敢相信应河基地的人这么魔鬼。 “不要了吧,我不想动粗。” 周队一把把他推上去:“怕什么,我们都在,你当初大杀四方的样子我可没忘,还收拾不了这么一个四级了?” 绕行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真不打就是人设崩了。 他咬牙,忍着心疼,一拳头打在弟弟脸上。 可到底下不去手,力道下去就泄了三分。 纪长泽背着剑鞘上前:“你不会打人吗?” 绕行冉努力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老大,我很久没打人了。” 所以今天就算了吧。 纪长泽:“没关系,我教你。” 绕行冉:“???”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黑衣少年果真直接到了绕行会跟前,抽出剑鞘的瞬间,剑鞘上布满了熟悉的火焰。 火、火焰?? 这哪里是要打人,按照八级火焰的威力,这根本是打算杀人毁尸灭迹一条龙啊。 “不!!等等!!!” 绕行冉吓得赶忙上前,面对纪长泽略带茫然的视线,他一咬牙:“我、我突然想起来怎么打人了,不用麻烦老大,我来就好。” 黑衣少年仿佛接受了他这个解释,点点头,退到一边。 淡声说:“用力。” 周队:“对!用力!揍死这丫!” 胡荣:“阿润,只管打,不用怕打死。” 秦青河:“我那个指套呢,要不安润你戴着指套打?保证更疼更出气。” 绕行冉:“……” 显然,要是他打的不够狠,这些人都不介意再打一遍。 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看着面前弟弟鼻青脸肿的脸,一咬牙,一闭眼,一拳头下去。 “啊!!!!” 绕行会叫的惨,绕行冉心底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一通不敢留手的乱打下来,绕行会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 绕行冉心底如同在流血,此刻也只能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还好还好,虽然弟弟被打的惨,但好在粮仓的管理还在他手里。 总会有机会往五柳送粮食的。 旁边的秦青河见他一脸虚弱,还以为他受到了打击,上前揽住他肩,安慰道:“没事,你人太好不是你的错,别放在心上,没造成损失就好。” 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纪长泽都“安慰”了一句:“不用放在心上。” “粮仓,我会交给秦青河。” 受到自己亲自打了半天弟弟这个重大打击的绕行冉:“???” 他赶忙开口:“没关系,我可以的。” 然而他就算这么说了,别人也只以为他是在故作坚强。 周队:“你我们还不知道吗?知道你不想让我们累,没事,秦队也不忙,要是他管不过来,我再搭把手就是了。” 胡荣:“我也可以搭把手,你不用担心。” 绕行冉差点没吐血。 谁特么担心你们累了。 他想要的是大权在握啊!粮仓管理啊!!! 可他不能说出来,不光不能说,内心都快憋屈死了,还要露出一个感动的笑容。 因为特么的“安润”就是这样一个不慕名利,不贪权利的人。 他不光不能反对,还要高兴,还要松口气,还要笑的温柔,一边笑,还一边要忍着心里的滴血说: “那、那就谢谢你们了。” 秦青河拍拍他的肩;“没事,咱俩谁跟谁,你放心,以后粮仓的事,我保证不让你沾手。” 不、让、沾、手! 又是致命一刀过来。 绕行冉身形已经摇摇欲坠了。 偏偏都这样了,他还要艹着“安润”人设不崩,努力挤出一抹笑:“……我谢谢你。” “哈哈哈!没事!都是兄弟嘛!是我忘了,你不喜欢管理这些,放心,你手底下本来管着的物资仓库,我也能接手。” 纪长泽快速答应:“好,我同意。” 周队很是感谢纪长泽这次跟他们一起关心安润,拍了一把绕行冉肩膀:“看,大家多关心你。” 胡荣:“那是,咱们可是兄弟。” 大家说着说着,又畅快笑起来。 绕行冉夹杂在笑声中,心底流满了眼泪。 好的,现在不光粮仓没了,物资也没了。 应河基地的人都是神经病吗? 他被抢了大权,这些人还要他感谢他们? 可面对着面前充满真挚笑容的几人,还要保持“安润”人设的他只能默默挤出一抹笑:“谢、谢谢大家……” “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感动”的他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吐血三升。 周队大掌拍他肩膀,大力到差点没把他拍吐,可他偏偏还不能躲,因为“安润”自动失去妻子后就很珍视身边人,一向很喜欢这种身体亲近。 他只能一边疼的心里龇牙咧嘴,一边听着周队告诉别人: “哈哈哈,看出来了,看,都感动出眼泪来了。” 纪长泽发表看法:“看来你很喜欢绕行会挨打。” 胡荣一听,立刻表示:“我这就再去打他一顿为你出气!” 他气势汹汹去了。 绕行冉:“……” 神经病! 应河基地都是一群神经病!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5)(其实我是剑灵(二合一)...) 作者有话要说:</br>上一章大修了,凌晨三点前看的小天使可以再看一遍哦,啾啾=3=<hr size=1 /> 绕行会又又又又挨打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要挨打, 只看“安润”跟纪长泽他们说了几句话,胡荣就回来打自己,再加上明明是对方先提的降价, 此刻应河基地又咬死是他骗了“安润”。 他想明白了。 这个“安润”就是个白莲花。 他就是故意下套害自己! 本来都没再挨打了, 他还嫌不够,还让应河的人接着打。 何其狠毒啊!! 绕行冉看弟弟挨打看的实在是心疼, 再忍不住,强忍着吐血的冲动过去拦着胡荣:“胡队,别打了, 要是打死了五柳那边说不过去。” 怕纪长泽这个话不多,但句句都狠的应河老大再脑袋一拍说出什么震惊他全家的话,他拦下胡荣后, 就赶紧转身去解绕行会身上的绳子。 “反正也打的差不多了,现在就让他滚吧, 想来他也受到教训了。” 其他几个队长虽然对绕行会还是很不爽, 但看“安润”都在解绳子了,也没人反对他给他下不来台。 纪长泽看了一眼鼻青脸肿被从柱子上放下来的绕行会,对绕行冉点评道:“不该心软。” 绕行冉心底各种想吐血, 还不得不认了“心软”这个人设, 勉勉强强挤出一个笑来:“也没有,只是想着他才十九岁, 还是个孩子。” 孩子? 在场人看看绕行会那肥头大耳的油腻模样, 脸上神情都有点嫌弃。 “安润”是不是该去看看眼科了? 这个绕行会看着比“安润”还老,还孩子呢。 他们只能评价:“你就是太善良了。” “要是我,我被骗了, 不打死他就是好的。” 绕行会本来都有气无力的瘫软在地了,听到应河人的话, 气的缓缓吐出一口血。 这家伙心软?? 这家伙人好?? 这家伙被骗了?!! 放屁!!! 明明是他被骗了!!! 心底正是满腔悲愤呢,又听见纪长泽不咸不淡的补充了一句:“绕行会,该对你感恩戴德。” 绕行会:“????” 他实在是被这句话气得不轻,一生气,身上好像也有力了,腿上好像也有劲了,就连精神头都比之前好了。 绕行冉不知道弟弟内心在想什么,他一边要扶起弟弟,一边还要打起精神在心底深思下一步该怎么走。 “安润”的话还是管用的,绕行冉估摸着他今天能把弟弟送出应河,勉强撑起精神来安慰自己。 还好还好,虽然弟弟挨了一顿打,他也没了管理权,但好歹弟弟的小命保住了。 只要不出什么岔子,绕行会肯定可以平安离开应河…… 正想着呢,迎面就被绕行会一脚踹了出去。 绕行会动手谁也没想到。 就连只是顺手坑一下绕行冉的纪长泽都有点诧异。 绕行冉面对应河人都是时时刻刻保持警惕的,但对着亲弟弟,哪怕用的是“安润”的身份也没上任何防护。 这就导致绕行会这一脚踹的他实实在在,好歹也是四级异能者的全力一击,绕行冉趴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 他简直不敢接受,自己的废物弟弟居然有朝一日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踹他。 而且踹的还挺疼。 因为用上了异能,绕行冉又不设防,再加上之前被气的气血翻涌,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就吐出了一口血。 看着地上的血,绕行冉差点没气晕过去。 他潜伏在应河几个月,没被应河人发现揍,出去做任务没被变异兽揍,结果被公认废物的亲弟弟给踹吐血了? 打丧尸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大劲??? “你这个白莲花!!!还想在爷面前装好人!!我告诉你!!你们应河基地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哥一定让你们百倍偿还!!你们这些人!!他一个都不留!” 看着踹了人摇摇晃晃才能勉强站稳,还要在那满脸嚣张大放厥词的傻弟弟,绕行冉被气的又吐了一口血? 他现在特别想摇着弟弟的肩膀疯狂抖动,咆哮体问他: 你是傻逼吗?!!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形势比人强?? 特么的你是个阶下囚啊!!这里还是应河的地盘啊?! 我废了多大劲才能放走你你现在就这么给我拆台?? 事实证明,如同绕行冉想的那样。 绕行会他还真是个傻逼。 要是一般人吧,形势比人强,就算是不求人也会老实待着。 但绕行会不一样。 人家对他凶,他老实趴着。 人家一对他好,他就觉得这是对方怕了。 哪怕刚刚被打的站都站不起来,现在也能精神抖擞带着莫名的骄傲得意费劲抬起下巴: “知道我哥是谁吗?绕行冉!知道绕行冉是谁吗?!八级!!你们这些人,在他面前连盘菜都算不上!!” ――轰! 一柄布满火焰的剑鞘打在了他脚边,成功让地面上多出个冒着火焰的深坑。 绕行会望向面无表情手拿剑鞘看自己的黑衣少年,咽了咽口水:“……没,没说你。” “我说他们,他们连盘菜都算不上。” “总之!!我哥那么厉害!这个世上没人能伤的了他,你们识相的,就赶紧八抬大轿把我送回去,不然,哼哼!” 绕行冉辛辛苦苦布局两个月,一天内就被应河基地里的其他高层毁了个干干净净,在应河里战战兢兢辛辛苦苦才到手的两项管理权全都没了的时候,他以为,这是最坏的情况。 现在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上面的傻子弟弟站在应河的地上,对着应河的高层一口一个“我哥怎么怎么样”“我哥巴拉巴拉”。 嚣张得意到就差没在脸上写满“你快来杀我呀杀我呀”一行大字时,绕行冉这才知道什么叫绝望。 他被周队扶了起来,还没站稳,就听见纪长泽问:“你哥,很强?” 绕行会还是有点怕他,对他的态度稍微没敢太嚣张:“当然了,我哥特强,他现在虽然在鹤城,但就只有我这么一个亲弟弟,你们敢对我做什么,他知道了一定回来报仇!” 黑衣少年若有所思的垂下眼,问:“几级?” 绕行会高高扬起下巴:“八级!” 肉眼可见的,纪长泽原本微微皱起的眉松开了。 所有人都听见他说:“我也是。” 也是什么?也是八级吗? 他这个思维跳跃是不是太快了? 周队他们还愣着,就见纪长泽已经转过了身,一边慢吞吞的把剑鞘放回背着的剑袋里,一边用着平淡的语气对胡小虎说:“你去杀他,罪名:危害基地。” “我要出门,基地你们照管。” 说完,他一秒钟都不耽搁,迈开修长双腿就往基地门口方向走。 眼见他说走就走,所有人都懵了。 不是,怎么处理绕行会到一半,他要出门了? 秦青河赶紧上去拉住他问:“老大,你出门干什么去?” 纪长泽好像是有点纳闷的看了他一眼,仿佛不理解他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要问。 “去鹤城,杀他哥。”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绕行会。 说完了,垂眼好像又思考了几秒,回头问一脸不敢相信的绕行会,平静问:“还有谁会给你报仇?”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淡,但绕行会显然把这句话当成了挑衅,当即怒道:“你以为我们五柳只有一个八级?!还有我们老大呢!!他也是八级!” “唔。” 纪长泽浅短应了一下。 又转而看向秦青河,严谨补充:“五柳老大,也要杀。” 秦青河:“……” 其他人:“……” 他们终于弄明白了。 所以纪长泽问等级是想确保自己杀不杀的了。 胡小虎整个人都傻了:“老大,你打算就这么单枪匹马去鹤城杀绕行冉,然后再回来杀五柳老大?!” 那可是两个八级啊,哪怕分开杀,也可能一个不慎就丧命的。 纪长泽:“不是。” 胡小虎松了口气。 绕行会松了口气。 周队他们也跟着松了口气。 就说嘛。 哪有人那么猛的,一口气杀两个八级,那简直跟把小命拿去赌没什么区别了。 然而他们这口气还是松太早了。 黑衣少年语气平静的纠正胡小虎话中错误:“先杀五柳老大,再杀绕行冉。” “什么????”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纪长泽从腰间小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地图出来。 微微抿唇,动作缓慢而又认真的把地图展开,右手拿图,左手指了指上面鹤城和五柳的位置:“五柳近一些,先去五柳。” 说完这个,又点了点鹤城与应河中间的死城蓉城:“杀完绕行冉,要去蓉城清理危险,清理后,运煤方便。” 他还不忘记对今天一起吃过夜宵的胡小虎说:“不用等我吃饭,有点远。” 胡小虎:“……” 所有人都惊呆了。 纪长泽他,居然真的打算直接杀了绕行会的两大靠山。 而且他还挺有规划。 连绕行冉死后煤矿归属到应河,怎么运煤的路线都想好了。 “不,等等啊老大,这是不是有点突然,两个八级,你打得过吗??” 黑衣少年还真认真沉思几秒,几秒后抬眼:“打得过。” 胡小虎:“……这也不是你说打得过就打得过的啊,就算真的要跟五柳打,是不是也应该多想想?还有鹤城,那边是不是太远了,我们应该规划一下吧?不要这么突然啊。” 纪长泽眨眨眼:“不突然,一直想要鹤城。” “之前,腾不开手。” 其他人:“???” 周队懵逼:“老大你一直想要鹤城??” 纪长泽点头:“大哥对我们说,煤是好东西,他想要。” 周队:“……” 其他人:“……” 他们努力回想了一下,还真想起来之前纪戎是说过。 去年冬天纪戎约他们吃小火锅,用的就是煤炉,当时大家围在一起热气腾腾吃火锅,舒爽的不得了,甚至还奢侈的喝了点小酒。 纪戎就是那个时候喝了两口感慨:“煤是好东西啊,可惜咱们应河没煤矿,不然以后每天都吃火锅多爽。” 想起来了,胡荣就问:“去年吃火锅那次?”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 其他人:“……” 纪长泽一向在饭局上不怎么开口,喜欢默不作声坐在一边,当时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把纪戎的话给记住了。 不光记住了,他还要去实行。 这让一直认为纪长泽是白眼狼的周队实在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既然把大哥的话记得那么清楚,干嘛要去跟大嫂闻安抢地方住? 基地里就缺那么一栋别墅吗? 就算你要住进去,给他们一点时间整理一下行礼收拾一下心情也好啊。 他勉强压下心底的不平,冷静下来问:“老大,这件事之前没听你说过,既然一直想要鹤城又没说,为什么今天突然要去?” 纪长泽一动未动:“之前,没得罪我们。” 自从纪长泽说出了“要先杀了五柳老大再杀他”的惊人之语后,绕行冉就一直处于震惊状态。 纪长泽去鹤城肯定找不到他。 但还在五柳的老大,他的异能虽然强大但不是打架的那种强大啊,纪长泽要是真的找上门去,没他在身边,老大还真可能被他弄死。 他急得不行,还不能忘了艹“安润”人设,硬是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出来:“这话是怎么说的?” 绕行冉刚开口,就接收到了胡荣疑惑的视线:“阿润你忘了?之前老大也动过鹤城的念头,想着五柳也没得罪我们,不好直接明抢才放弃的。” “是啊,就那次吃火锅老大说的,看来你真是累着了,诶,怪我,不该真的半点都不帮你的,放心,以后我会时不时帮你看看。” 基地里高层算上纪长泽一共六个,六人里,只有安润一个人是独自带孩子,其他人要么单身,要么有家庭,再加上安润把女儿看的比命还重,比起能全副身心放在工作上的,大家都默认他更加需要休息。 只说了一句话,以后就又多了双眼睛看着自己的绕行冉:“……” 他真的快被气死了。 尤其是,在场这些本来没真的打算打鹤城的应河高层们想起来了,他们之前就想要鹤城啊。 之前五柳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纪戎这人也不愿意去做主动挑事的人,哪怕再怎么眼馋鹤城的煤矿,也没真的干点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 纪长泽:“粮食很重要,他们骗粮,得罪我们。” 他给了一个风向指标。 剩下的就不用他来了,应河基地五大队长,除了安润都不是什么真良善的性子,五柳都把借口递过来了,他们再不接,那不是浪费吗? 周队立刻盖实:“这事是五柳办的不地道,诶,欺负我们应河善良。” 胡荣跟上:“他们肯定是想与我们为敌,粮食这样重要的资源,不是想做敌人怎么可能会动。” 胡小虎补充:“而且这个五柳代表还口口声声说他哥会杀来基地把我们都杀光,这是居心叵测啊!如果我们还像是以前那样平和对待五柳,说不定哪天绕行冉就能跑应河来偷袭我们了。” 旁边的绕行冉:“……” 他已经面如土色了。 绕行会代表的是五柳来收粮,却蓄意哄骗应河队长以低于往年两成的价格卖粮。 是五柳先挑事,应河就算是真的抢了鹤城,这事也是他们占理。 绕行冉本来是想要挖应河墙角,降低粮价让自家基地占占便宜。 结果便宜没占着,反而还让应河抓到了跟五柳对立的借口。 本来都是“老大你等等你等等咱们不能说打鹤城就打鹤城”的应河高层们反应过来后立刻变了口风。 尤其是胡小虎,心心念念绕行会欺负安润,一边不怀好意的看向绕行会,一边说: “咱们应河本来实力就比五柳强,末世了,七大基地打来打去的,也就我们应河不愿意干那种抢人家资源的事才一直没对他们出手。 现在绕行会都欺负到脸上来了,我们要是真的把人活着放走了,人家还以为我们应河好欺负。” 言下之意,就是把绕行会打死了事了。 要是以前,他说这话,其他人怎么都要斟酌两下,毕竟绕行会可是代表五柳基地来的。 这要是在他们基地被弄死了也说不过去。 但现在,想想五柳的煤矿,他们还巴不得五柳跟应河撕破脸,应河好去把鹤城打下来呢。 话一出,其他四人都投了赞同票。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 “怕是戎哥走了,五柳见我们应河少了一个八级火系,起了什么占便宜的心思,他们不给我们留脸,我们干嘛要帮他们托着。” “就是,先撩者贱,要是五柳不爽自己人在应河死了,开战啊!谁怕他们!” “真以为戎哥走了就能把我们应河当软柿子捏了?啊呸!” 于是,还没缓过来的绕行会刚勉强撑着站起来,就对上了几双不怀好意的视线。 他:“……” “你、你们干嘛?我告诉你们,我哥是绕行冉,我哥……” 绕行冉再也忍不住,上前一巴掌把他打下去:“你给我闭嘴!!” 刚刚让绕行会说了两句话纪长泽就决定弄死他和五柳老大了。 这要是再让这个蠢货说下去,他还有命在吗?? 他注意到其他人诧异的视线,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着急忘了装安润的样子,赶忙挤出一个笑: “打鹤城我没意见,但是要考虑一下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吧?尤其五柳有两个八级,都不是省油灯,我们还是应该从长计议,先留绕行会一命,再看看情况。” 他话说的软,然而显然纪长泽是不吃这一套的。 虽然没真的打算出战,但绕行冉这么一个现成的工具都送到他眼前来了,要是不从对方身上榨点好处出来,那就不是他了。 黑衣少年很干脆的说:“不留,我要鹤城。” 绕行冉发现自己居然听懂了对方这句话下的潜台词。 想要鹤城,就要去打五柳。 要打五柳,绕行会的命留着也没什么用。 绕行冉努力的继续游说;“但是现在戎哥刚走,基地还需要休养。” 纪长泽:“大哥也想要鹤城。” 绕行冉:“戎哥可能只是随口说说。” 纪长泽:“大哥说的,我都要做。” 绕行冉:“……” 他实在是要气疯了,脑子一抽就直接质问:“你既然这么听戎哥的话,当初为什么要戎哥一死就住进他的别墅?”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浑身瞬间紧绷下来。 这个话题是应河的禁忌,哪怕心底想问的不得了,也从来没人会直接发问。 就好像,一问出来,就连那最后一点阵营不和的遮羞布都揭开了一样。 没人再说话,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周围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在等,等纪长泽的回答。 是直接撕破脸,还是找个借口,亦或者是,直接避而不谈。 只有纪长泽没受影响,还挺纳闷的抬眼看了一眼绕行冉,仿佛很奇怪他为什么要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大哥说,老大要住在那。” “大哥说的,我都要做。” 绕行冉:“……” 其他人:“……” 纪戎说过吗? 纪戎还真说过。 他还开玩笑的提起过,以后新老大上位,他就搬到自己早就看好的地方让老,把别墅让给新老大。 所有人都呆了。 他们因为纪长泽的这个举动,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各种揣测,不敢发问。 结果对方只是因为,那是基地老大住的位置所以才搬进去?? 所有人都恍惚了,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唯有绕行冉,听到纪长泽回答后,眼前一黑。 纪长泽这么倔。 他想要保住弟弟的命,怕是难了。 强行保,有暴露的风险。 委婉保,别人还行,特么的这个纪长泽听不懂人话,认准了一件事就非要做到,根本说不通。 眼看纪长泽示意胡小虎上去杀人。 他一咬牙:“也许,五柳愿意拿煤矿换他。” “老大,我们先派人去五柳问问,如果五柳愿意用煤矿换人,那也省的我们自己打是不是?” 啧,上钩了。 纪长泽一挥手,火焰犹如牢笼一般,团团围住了绕行会,让他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做完后,对绕行冉说:“派人告诉五柳,三天内五柳不换人,就地格杀绕行会。” 说完,他转身就走,压根没去看还处在震惊懵逼中的下属们。 五柳老大正美滋滋等着绕行冉的好消息呢,结果收到信,看完脸都绿了。 他把绕行冉安插进应河是为了让他挖应河墙角,找机会动点手脚,最好能离间一下应河高层。 结果呢? 绕行冉说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拿煤矿赎人。 赎他大爷!!! 五柳老大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表演个当场去世。 他派卧底那是想要弄点好处回来! 结果呢,不光没得到半点好处,还招惹了个可怕仇敌。 现在,绕行冉还好意思让他把煤矿交出去! 而且他还不能不交。 绕行冉是他能力最强的心腹,如果不救绕行会,绕行冉绝对不会再帮他卖命。 五柳老大恍惚了半天都没回过神了。 怎么都想不通。 他这派个卧底,怎么就派的自己倾家荡产了??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6)(其实我是剑灵(二合一)...) 第314章 五柳老大终于还是咬牙答应了交换。 不交换不行啊。 绕行冉写信回来的时候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换绕行会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人家应河已经对鹤城势在必得了。 五柳的实力真没应河那么强。 要是应河真的打过来,五柳只有惨败的份。 他末世前混的惨, 末世后格外贪。 贪权贪晶核贪一切自己能够得着的东西。 那些东西到手了之后, 就会如同每一个守财奴那样,把财产们藏的严严实实, 平时自己都不敢太奢侈的过,多花一颗晶核就跟要他的命一样。 要不是他太贪,也不会盯上出了名攻防皆有实力强胜的应河。 然后现在, 还没拿下应河呢,自家的煤矿先被拿下了。 五柳老大狠狠哭了一场,四十好几一中年人, 哭的脸红脖子粗,眼睛肿了一下午都没消肿, 但为了小命要紧, 还是不得不吸了吸鼻涕,给应河回信,说他同意交换。 当然也不是真的把整个煤矿都给应河, 而是写信来问给一半行不行, 里面也没少哭天抢地的卖惨,说自家基地基本全靠煤矿来维持生活, 如果真的全给了有多惨之类之类。 虽然只有一半, 但没伤一兵一卒就能换来煤矿,就连纪长泽都觉得这是个意外之喜。 他不过就是顺手一坑,就坑了个煤矿回来。 不光是他, 就连基地其他几个队长也都相当震惊五柳老大居然真的愿意用煤矿来换绕行会。 纪长泽答应“安润”提议的时候,他们几个可没想到五柳老大会同意交换。 那可是煤矿啊。 末世里, 资源四处都有,但要离着基地近,附近还要没有危险可就难了。 不提那些小基地,就算是公认的九大基地里,大多别提外出扩展资源了,每天光是维护自家基地的安全就够难了。 毕竟不是每个基地都像是应河这样,地形得天独厚,基地成员实力强大,而且还没内斗,无论是外部还是内部都不好攻克的。 本来应河就属于九大基地中过得最舒坦的一个基地,如果再加上五柳的煤矿,那简直是直接从温饱水平奔小康啊。 他们虽然对着鹤城煤矿起了心思,但之前一直都是想着大家一起努力,总要费一阵功夫才能得手。 结果,都没打,就到手了。 应河的队长们都不是多贪心的,得了一半也觉得足够了。 周队难掩激动,说:“今年基地里可以过个暖冬了,今年我在家里弄个火锅派对,你们到时候都来啊。” 五柳煤卖的贵,应河晶核积蓄不够多的人根本买不起,以往应河买煤,一部分是公中出晶核,买回来的煤在五个公共地点烧,那些耐寒不太行的居民就会卷铺盖去那打地铺睡觉。 另一部分则是一些手里比较宽松的异能者,比如纪戎,他妻子怕冷,每年冬天家里都没断过煤,所以每年冬天,纪戎家里都会很热闹。 每天一人带点菜啊肉的,变着花样的吃火锅。 周队提起火锅,就想起了纪戎,一想起纪戎,就想起了之前纪长泽说的那些话。 上次的解释,纪长泽只给了浅浅一句。 之后他就没再说起过任何有关“自己为什么搬家”的话题了。 仿佛在他眼里,这只是非常普通的一件事。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也不会多费口舌去解释什么。 这个话题就这么莫名其妙揭过了,黑衣少年看上去完全没受到影响,每天依旧是雷打不动出基地找物资,晚上住在别墅。 他不去管别人讨论什么。 自己也不去掩饰什么。 周队最近总是忍不住去关注纪长泽。 自从上次纪长泽给出“是老大就要住在老大居所”的答案后,他就对这个反目成仇的昔日同伴感官很是复杂。 纪长泽这种“毫不心虚”的态度,让他忍不住的更加关注对方。 一方面,觉得“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离谱的理由就做出那样的事”,另一方面,又觉得纪长泽看上去特么的还真可能因为那种理由而那样做的人。 不过他的观察暂时要停一停。 “安润”病了。 病的特别严重,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 而且他病了他也不说,就自己默默忍着熬着,基地里谁也不知道,因为都觉得他受欺负了,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帮着他做他的分内事,也都默认他这几天好好休息。 所以他不露面,也没人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胡小虎闻到了安润家的药味,担心是不是安莹莹病了,进去才知道,病的人是“安润”。 一听说“安润”都病的下不来床了,其他的队长们无论是忙着的还是没忙着的,都到了他家里去看他。 虽然基地里的治疗系很多,但也都是治外伤的,像是真正生病的这种还要找医生。 他们发现,纪长泽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关键时刻还真的挺靠谱。 其他人都才刚知道“安润”生病,纪长泽就已经把医生带来了。 周队心里更复杂一层。 从前他从没去关注过纪长泽都做了什么,毕竟他干嘛有事没事去看一个大男人每天都在干嘛。 但这几天的观察让他发现,纪长泽虽然人冷冷的,也不爱说话,但他身上的优点是真的不少。 虽然他成了基地老大,但其实基地里的分配还是和之前差不多,完全不是之前周队一心认为的对方图谋已久就等着上位的样子。 纪长泽还是每天出去找物资,杀丧尸。 一日三餐还是都在食堂吃,吃的也都和之前一样。 除了晚上在别墅睡觉,日常压根和之前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更糟,因为之前他还时不时能被纪戎叫去吃饭,现在没人喊他,他连个加餐都没了。 当上基地老大并没有对他的生活产生任何改变。 这哪里像是一个贪图权势的样子。 静静站在医生身边的黑衣少年仿佛注意到了周队的视线,微微侧身,不闪不避的与对方四目相对。 声音淡淡的:“怎么?” 偷看对方被抓个现行,周队有点心虚,随口扯了个借口:“没,就是看你头发该剪了。” “嗯。” 对面站的笔直的少年抬手,摸了摸过长的黑发。 长的都快成刘海了。 他简单陈述:“大哥没给我剪。” 明明纪长泽面无表情,语气也很淡,听不出任何思念纪戎的情绪,但周队就是莫名的鼻子一酸。 他再次意识到,面前站着的人也才十五岁。 是个不会做饭,不会自己理发的孩子。 周队张张嘴,不知道自己该对对方说些什么。 然而纪长泽也没打算听他说什么,他仿佛只是简单解释了这么一句就算是话题略过。 对身边的医生说:“看病。” “诶!” 医生从来了到现在一直在努力和他的眼镜架子做斗争。 末世给习惯了现代生活便利的人们带来了很多麻烦,比如对于近视眼来说,如果眼镜损坏的话,那就很难再找的合适的新眼镜了。 应河基地找了很多物资,但一开始,眼镜这种物资并没有被还没意识到重要性的幸存者们当回事。 等到大家发现眼镜很重要,近视眼没了眼镜犹如半盲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市变成森林,变异动植物四处都是,偶尔还藏着一两个丧尸当小惊喜。 眼镜这种小东西,早就在末世初期就跟着变化的地貌一起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位医生就很不幸是个近视眼,前阵子眼镜架摔坏了,戴在脸上时不时就要往下滑落,他没办法,只能每天不停地手动抬眼镜架。 周队见到医生,还觉得有点奇怪:“我看你很眼生啊,你是刚入职的?” “诶,对对对,我姓枯,周队直接叫我枯医生就好。” 枯医生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刚入职。 他之前都是在战斗组的,身为一个普通的强化了身体的异能者,末世前只是个瘦弱小医生的枯医生在末世后,成功变成了一个拥有着八块腹肌的壮汉。 比起在基地较为安稳,但赚晶核比较少的医生职业,要养家的枯医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个职业,壮汉级战斗组成员。 周队:“那你不是很久没帮人看病了?” “有看的有看的。” 枯医生生怕外单跑了,赶忙努力证明自己:“我虽然是战斗组的,但队友们病了都是我来处理的,而且我还不要晶核,都是免费治疗。” “因为不要钱,所以其他组的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也会来找我看看,十年下来,我的经验很是丰富了不少啊,不信周队您出去打听打听,经常外出的人都叫我白衣天使。” 白衣天使…… 其他几人上上下下扫视了一下这位身高两米,肌肉壮硕的壮汉。 虽然觉得形象有点不搭调,但最终,大家还是相信了这是一名救死扶伤的战斗组壮汉。 白衣天使不愧是白衣天使。 刚进去不到两分钟就得出了结论,自言自语道: “郁结于心,这是气出来的病啊,而且脉象很奇怪,有点类似于吸收错晶核属性的症状。” “我倒是可以开药治病,但是如果真的是吸收错了晶核,要找治愈系的医生啊。” 躺在床上病的昏昏沉沉的绕行冉听到这话就是一激灵。 他到底是土系,强行伪装成木系,还是一个八级木系,实在是太耗费心神。 本来也勉强维持的很好。 结果那天让弟弟气,让应河高层气,回去之后越想越气,一个没崩住,回去就吐了好几口血,第二天就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他能感受到本来被隔绝在外的木系能量在侵占他的身体,只能慢慢调养打算熬过去。 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看医生的。 这症状实在是太容易暴露了。 结果晕着晕着,一睁眼就看到个白大褂,还听见他下了诊断,绕行冉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但又很快清醒过来。 不行! 绝对不能找治愈系的异能者来。 要是找来了人,看出来他体内的两股能量再说出来,他可就完了。 “安润”实在是太难装了,还好正好赶上基地大变,纪戎去世,他抓住机会,以这个为借口赶走了了解安润的胡小虎,又怕在已经不小了的安莹莹面前露出马脚,以谈恋爱为理由,尽量减少了跟安莹莹的接触。 就算是这样,这些应河高层也会发觉他身上的不对劲,还好他们没想到他是假扮的,每次询问的时候,都被绕行冉糊弄了过去。 他伸手想要拦住面前人,可却没有力气抬起手,只能努力张嘴,虚弱道: “不、不……” 枯医生眼镜又掉了,正忙着扶自己的眼镜。 对于近视眼来说,失去眼镜之后一起减弱的不光是视力,还有听力。 就比如现在,他根本没听见绕行冉在说什么,直接起身出去喊人。 外面,纪长泽正抬头看着院子里的一颗参天大树。 这棵大树很漂亮,树上的叶子翠绿翠绿,树干粗壮,看上去像是百年以上的。 胡小虎也在看,一边看一边嘀咕:“我走的时候还没这棵树,安润催生一棵树干嘛,纳凉啊。” 纪长泽转头看他:“以前没有这棵树?” “没有啊,以前莹莹年纪小,安润不放心她出去玩,都是让她在院子里,院子本来就不大,就没种什么树。” 胡小虎看了一眼摆在角落里的小孩玩具,冷哼一声:“听说他谈了恋爱之后就不怎么去接莹莹了,男人真是善变。” 纪长泽就不去提醒他,他把自己也骂进去这个事实了。 一直等在门口的女人走了出来,有点局促的对着几个基地里的大人物说:“枯医生说是郁结于心,好像还有点吸收错晶核的症状,可能需要治疗系来看看。” “行,我这就去找人。” 胡荣点点头就要出去,屋内却突然响起重物砸向地面的声音,还有枯医生惊讶的叫声:“床塌了!快来人,帮我扶一下安队。” 正在院子里等着的几人脸色一变,赶忙都走了进去。 纪长泽不紧不慢的走在最后,进了屋,果然看到几人正七手八脚的把被断床压在底下的绕行冉扶起来。 他扫了一眼地上,明摆着是土地突然翻起床才塌下来。 看来绕行冉很着急啊。 宁愿自己结结实实摔在地上也不想要治疗系异能者来看他。 纪长泽可善良了。 绕行冉不想看治疗系异能者,他就满足他。 被扶着坐到椅子上的绕行冉被床砸的巨疼,还要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因为特么的安润是个十分能忍疼的人,就算是再怎么疼,他也会为了不让人担心,隐忍着不露出端倪。 之前绕行冉不知道这一点,出去受伤的时候露出疼色,其他人看来的诧异视线他现在都记得。 他刚缓过来一抬头,就对上了应河基地所有高层的视线。 绕行冉:“……” 虚弱无比的卧底僵了一秒才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你们……都来了啊。” 这现场,简直如同老鼠面对一群猫。 他快要慌死了,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挨个跟周队他们打招呼。 “我没事的,只是最近有点感冒,休息休息就好了。” “不不不。” 枯医生扶着自己的眼镜,摇头道:“这不是感冒,是郁结于心,最近安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如果不想开的话,就算是喝药也治不了哦。” 绕行冉:“……” 在经历了弟弟是个傻逼,被弟弟拆台,被弟弟打,为了救弟弟分出一半煤矿,失去所有管理权之后,一般人应该很难开心起来吧。 他看看周围一脸关心的应河高层,勉强笑了笑:“是有一点,我会调节好的,大家不用担心。” 认下生病,总比叫来治疗系异能者好。 不等其他人说点什么,纪长泽冷不丁开口:“因为绕行会骗你,你才不开心。” 他拍拍胡小虎,道:“去把绕行会杀了,让安润开心开心。” 绕行冉:“???” “不不不,等等,我,我不是因为他,跟他没关系。” 周队:“那是因为什么?最近你好像除了被绕行会骗,也没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啊。” “我、我……” 绕行冉心里叫苦不迭,他现在哪里编的出来啊。 枯医生见他脸色不对,一个大踏步上前把脉,扶了扶眼镜,转身对他们说:“脉象更乱了,不妙,不妙啊。” 纪长泽立刻:“杀了绕行会试试。” “不要!!” 绕行冉急的恨不得爬下去打一遍广播体操来证明自己没事。 他疯狂转动着大脑,总算是找出了个理由:“不是要用绕行会换煤矿吗?五柳那边回应没有?如果五柳答应了,绕行会绝对不能杀。” 这个理由是非常站得住脚的。 毕竟一般人都不太可能会为了出口气,就放弃煤矿那么大的一个资源。 不划算啊。 可偏偏,应河都不是一般人。 尤其是,纪长泽这个外表一本正经,实际上内心流满了坏水的坏家伙还在那带头:“煤矿可以再打。” “对。”周队也表态道:“你看你都病成什么样子了,煤矿对我们应河来说有的确很好,没有也不碍着什么,何况大家又不是不能打,你没必要为了基地委曲求全。” 秦青河:“对,还是你的病重要一些。” 胡荣:“别想太多,反正他们也只肯给一半,还不如我们直接撕破脸打下全部。” 胡小虎拔刀,杀气腾腾:“我现在就宰了那个绕行会!” 绕行冉:“???” 不是?! 你们应河的都是傻白甜吗?? 这都末世了啊!! 怎么可以为了同伴放弃资源呢?! 疯了吗?? 他努力的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自救吧。 应河高层全都是一群神经病。 还是指望一下普通人吧。 这么想着,绕行冉转头看向旁边的枯医生,挤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医生,我觉得,既然生了病,还是吃药才能好,你说对不对呢?” 枯医生还在兢兢业业的摸脉:“咦,更乱了。” 前战斗组成员很有想法的提议:“要不先杀了那个绕行会试试?” 绕行冉:“……???” 他不敢相信的看枯医生:“你不是医生吗?哪有治病不开药,让杀人的?” 枯医生扶了扶眼镜,嘿嘿一笑:“人嘛,总憋着不是好事,都末世了,大家要灵活思考,不能总是用末世前的老思想去办事情嘛,安队你放心啊,我还是会给你开药的。” 他还很机智的安抚病人:“你要是觉得药更管用的话,你可以一边杀了绕行会,一边吃药嘛,双管齐下,疗效更好。” 绕行冉:“……” 疯子!! 应河基地的人都特么是疯子! 不行,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绕行会丧命,哪怕那是个傻逼,那也是他唯一的弟弟啊。 他努力平复下心情,努力让自己心跳缓下来。 绕行冉不愧是八级异能者,还真的控制着心绪逐渐平稳了下来。 稳定下来后,他再去看枯医生:“医生,我突然觉得没那么不开心了,你看我是不是脉象好多了?” “咦,是哦,你这个恢复的有点快哦。” 枯医生很是诧异,宛如看到了医学奇迹。 见他这样说,绕行冉松了口气。 他都好了,对方总不能再想着杀绕行会了吧? 然后就听见枯医生说:“看来杀绕行会这个疗法很不错哦,各位队长看,这还没杀呢,光是听着心态就能放平和,要是杀了,那还不原地就好。” 绕行冉:“……” 枯医生又是诧异低头:“咦,又乱起来了。” 他不慌不忙改口:“看来光是幻想还是不行啊,还是要把仇人杀了才行。” 绕行冉:“……” 反正你今天就是非要杀人是吧??? 眼见胡小虎果真准备去杀人,他闭了闭眼:“我真不是因为绕行会,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我就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是最近太累了,压力很大,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总是忍不住东想西想的。” 纪长泽点点头:“是我让你管的东西太多了。” 枯医生立刻说:“那可不行哦,病人要好好修养的,工作压力大的话,可能他不适合比较繁重的工作,我建议啊,为了安队的身体,以后还是不要把需要动脑子的工作给他了。” 绕行冉还没来得及高兴糊弄过去了,就见黑衣少年微微皱眉,问:“热武器仓库,也不能管?” 热!武!器!仓!库! 那可是比粮仓还要重要的东西,可以说如果拿到了管理权的话,他只要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就能借用职权将这些热武器全都带回五柳。 五柳有了这些,就算是跟应河打起来,怎么也能来个五五开。 绕行冉眼睛刚刚亮起,心绪正激动着呢。 枯医生:“凡是要管理的,最好不要让安队管,我记得安队之前是管理粮仓的吧,光是粮仓都能思虑太多郁结于心了,要是管重要的热武器仓库,那怕是要英年早逝啊。” 纪长泽点头,像是把这话给听进去了:“你说的很对。” 绕行冉:“……” 这还没完,枯医生还在继续:“我建议啊,凡是重要的地方,全都不要交给安队来管,只管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就好。” 绕行冉:“……” 他现在不想干别的,就想把这个医生的嘴给缝上。 纪长泽显然没注意到他内心的各种激烈情绪,依旧是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好的,我记住了。” 说完,他掏出自己的小本本,在上面认真写下写完了,还在绕行冉面前展示了一番。 绕行冉:“……” 让他死吧。 然后纪长泽就告诉了他,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黑衣少年把小本本装回去,提出了个灵魂问题:“不杀绕行会,打可以吗?” “对啊!我们只说让五柳老大拿煤矿换绕行会的命,又没让他活蹦乱跳的回去!” 周队受到了启发,顿时振奋不已,安抚的拍拍绕行冉肩膀:“安润你放心,我这就去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 绕行冉:“……” 周队见他不显高兴,有些纳闷:“你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揍一顿还是不够出气,要不我们把他杀……” “我高兴!我特别高兴!” 绕行冉挤出来一个喜悦的笑:“我高兴的,都快笑出声了。” “看来揍绕行会的确是能让你开心啊。”秦青河松了口气,说:“那我也揍他一顿!让你多开心开心!” 绕行冉:“……谢谢。” “你们……真好,我真的非常非常感动。” 他以为,今天就这么结束了。 直到纪长泽说:“医生,开药。” “啊,对对对。” 枯医生被提醒了,扶了扶眼镜,打开药箱,对着大家说:“我自备了药材,这可都是好药,要不是老大亲自来找我,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等等啊,我这就去煎药,安队放心,你只要心态放平,我保证你喝了我的药能药到病除,我的名声,那是相当的远扬啊。” 绕行冉脸都要笑僵了,只能这么僵硬着冲他点点头。 他已经麻木了。 先把病治好吧。 打不倒他的,都只会让他变得更强大!! 一个小时候,努力坚挺起来的绕行冉看着面前的碗,抽了抽嘴角,抬头问:“这是什么?” 枯医生自信满满:“药啊,这可是我亲自熬的,一般人还没这待遇呢,安队你趁热喝啊。” 绕行冉闻着那一股一股往鼻子里窜的难闻味道,强忍着吐出来的欲望:“你家的药熬出来是绿色的?” “那可不嘛,绿色多好啊,多养眼。” 枯医生把这碗绿中带黑,黑中带蓝,蓝中还透着点紫的药往前推了推:“安队我知道你和我投缘,但是这药得趁热喝,等你喝完了咱俩再唠唠嗑啊。” 绕行冉:“……” 他颤颤巍巍的端起这碗药,半天都没能往嘴边放。 纪长泽正坐着慢悠悠喝水,见他这样,来了一句:“不想喝药,也可以直接杀绕行会。” 绕行冉:“……我想喝,特别特别想喝。” 他忍着呕吐的欲望,一闭眼,一咬牙,屏住呼吸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这药是真神。 喝完之后,他脸瞬间就白了。 惨白惨白的,比之前虚弱了一倍不止。 纪长泽还问他:“好喝吗?” 绕行冉生怕他说不好喝对方去杀绕行会,忍着反胃,挤出笑容:“好喝,我特别喜欢,相信肯定可以药到病除的。” “安队识货啊,没事,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 枯医生露出了遇到伯乐的表情,又从盒子里拿出来一碗,在绕行冉僵硬的视线下,把与之前同款的药推了推: “我刚刚顺便熬了一点补身子的药,喝了有益无害,而且味道跟安队你刚刚喝的那药可是一模一样。” “本来打算带回去卖的,不过既然安队你喜欢,你就喝吧!” 绕行冉:“……” 他白着脸:“这多不好意思,你要用来卖的,我怎么好意思白喝。” “没事,就一碗,我也才卖一个二级晶核而已。” 枯医生很大方:“就当我请你的,别跟我客气!” 绕行冉回头看看纪长泽。 其他队长都回去做事了,就只有基地老大纪长泽有这个闲工夫在这继续“慰问”他。 见他看自己,黑衣少年神情不变,让人无法从他的面部表情看出什么端倪。 绕行冉实在是怕了他了,咬牙闭眼再次一口气咕咚咕咚把这药喝了个干净。 空碗放下,他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终于!终于解放了! ――啪! 纪长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桌边,移开扣在桌上的修长手指,露出了底下的一颗五级晶核。 放完晶核,他对枯医生说:“盒子里的药,我都买了。” 说着,他冲一脸呆滞的绕行冉抬抬下巴:“给他喝。” 绕行冉:“……”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说完之后回到座位坐好,还对他说了一句:“你要补补。” “诶!” 枯医生发了笔财,高兴的不得了,赶忙麻利的打开盒子,把剩下的五个碗全都拿了出来,一一排开摆在绕行冉面前。 还很艳羡的说:“安队,老大对你可真好,可真关心你,你看大家这么关心你,是不是就不想别的事了?可以试试想想开心的事,对病情有好处哦。” 绕行冉:我想死。 五碗药,味道如出一辙的难喝,外表一摸一样的绿油油。 面对着纪长泽安静的注视,绕行冉到底还是把这五碗药全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喝完,他整个人都在怀疑人生了。 终于,纪长泽走了。 不等绕行冉松口气,黑衣少年突然顿住脚步,走之前还来了一句:“以后我会每天看你喝药。” “好好治病,不要放弃治疗。” 枯医生跟在他后面,对着一脸空白的绕行冉做了个打气的握拳姿势:“加油安队!有这么多人关心你,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冲鸭!!” 冲你大爷! 绕行冉一口气没上来,强撑着看他们走后,才翻了个白眼,活生生气晕过去。 有了纪长泽的关心,绕行冉的病好的速度简直一日千里。 才五天,他就已经能满基地走动了。 他发现,周队最近总是很忙碌,一直跟着纪长泽,好像是在观察什么。 绕行冉心底一喜。 好啊,基地里,周岩对纪长泽意见最大,他现在突然开始这么关注纪长泽,看来是打算找麻烦了。 重新焕发起卧底热情的绕行冉还没高兴一会,就得知了一个消息。 那个枯医生末世前,是个兽医。 因为他看病不收费,而且虽然药难喝,但总是能诡异的药到病除,大家这才承认他是个医生。 绕行冉:“……” 所以他喝了兽医的药五天吗? 把自己又气的差点病了之后,绕行冉勉强打起精神。 好,这也是个突破口。 他可以以这个为借口,去周岩那里好好的诉说一下。 周岩一向对安润很呵护,再加上一直看不惯纪长泽,只要他给出这么一个借口,对方肯定会对纪长泽充满排斥和厌恶。 嘿嘿! 应河乱起来了,五柳不就有机会了吗? 等到应河内斗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们五柳就可以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最后煤矿能找回来不说,就连应河都能变成他们的。 绕行冉幻想了一阵,越想越高兴,努力撑着身子去找周岩。 啊!周岩!他在应河可靠!坚定!讨厌纪长泽的忠诚“队友”! 周队正在沉思。 他越观察纪长泽就越发现,对方好像真的没有半点私心。 甚至有点死心眼子。 比如名字,比如规定。 纪戎留下的一切规定纪长泽上位之后都没有改,一点的改动都没有。 问他为什么,他就说是大哥说的。 明明是新老大,可活的还像是之前那个忠心耿耿的下属。 而且,他还年纪那么小。 绕行冉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如此如此这样一说,周队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 “那是因为枯医生在外的名声很可以,长泽哪里知道这个啊。” 绕行冉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一般人都会查一下吧?就算不查?那个医生名头那么大,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周队叹口气:“可他不是一般人啊。” 绕行冉:“???” 周队:“其实我觉得他人挺好的,以前我们把他想的太坏了。” 绕行冉:“……” 他就病了几天而已啊,发生了什么?? 忠诚队友呢???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7)(其实我是剑灵(三合一)...) 绕行冉觉得周队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一个礼拜之前, 这家伙还对纪长泽满怀警惕呢。 这才过了多久? 坐火箭都没那么快吧?? 周队不知道对而人在想什么,他还在很认真的跟绕行冉说:“我真的觉得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怎么说纪长泽也是戎哥带回来的人, 又是戎哥一手教养大的, 哪怕他性子是冷点,也不至于真这么狼心狗肺吧?” 绕行冉:“……” 他强行稳住自己, 问周队:“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对,其实现在想想,我之前有点偏激了。” 周队望向天空, 叹了口气。 这几天他一直找准各种机会观察纪长泽。 越观察越发现,纪长泽他之前说的那个搬进别墅的理由,可能真的是真的。 他说:“这几天我一直跟着他, 他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六点二十去食堂吃饭, 六点三十准时吃完早饭, 吃完了之后就去训练营训练到八点半,九点带人出去找做任务。” “中午有时候不回来在外而吃,有时候十二点回来吃了饭午休半小时, 下午两点又出去做任务, 晚上六点回来吃饭洗漱,接着又是训练营, 九点, 准时吹灯。” “一天接一天,每天都是这样,他住进别墅里而, 跟没住进去,也没什么差别啊。” 绕行冉:“……” 他不相信。 纪长泽这么迫不及待拿下老大位置, 结果居然每天过着犹如上班党的苦行僧生活,图什么啊? “周哥,我觉得是这样,你不能光看几天就下断言,就算是纪长泽他住进别墅跟不住进别墅过得没什么区别,戎哥一走,他就赶走大嫂和闻安,这个怎么说?” “也是。” 周队心底最大的心结就是纪戎留下的妻儿。 纪戎是为了基地而死的,身为八级,身边还带着九级剑,他完全可以不死抗到底的。 他可以带着妻子,儿子,避开那场灾难。 而作为他的妻儿,有着一个八级强者做靠山,嫂子和安安本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 周队当时恰巧受了伤,他出不了战,作为基地里的第三高手,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总想着自己当初要是一起上了,说不定他们三人合力,纪戎也不会死。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导致他在而对纪戎妻儿时,心底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 这也是为什么绕行冉选择他作为“队友”的原因,其他几人,胡小虎是忠诚的纪长泽粉丝,胡荣和秦青河更加理智。 让他们放弃争夺基地老大的位置,留给纪戎的儿子,他们愿意,但如果纪长泽这个强者想要老大位置,他们也不会道德绑架对方必须让位。 如果不是纪长泽之前住进别墅,从纪戎妻儿搬出去后再也没上过门,怕是连心底的诟病都没有。 绕行冉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个机会,怎么愿意放过。 他竭力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去说服周队。 周队这人挺倔。 之前他能倔强的不听秦青河劝阻,执意要站到另一个派系。 现在也能因为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无论绕行冉怎么说都沉默不说话。 绕行冉快急死了。 他大病初愈,身子骨还稍微有点虚弱,此刻迫切的想要回去好好躺一躺,可心底又惦记着自己的卧底大业。 只能就这么站在寒风中,舌灿莲花的各种叭叭叭。 哪怕周队始终只是沉默听着一言不发,他也硬是话语不重样的足足叭叭了半个小时,最后总结: “我也不愿意相信长泽是那样的人,但如果他真的是,我们就要为大嫂和闻安考虑了,不能只凭借着几天的观察就放松警惕,如果他不是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对大嫂和闻安做什么怎么办?” 再突出重点:“你别忘了,长泽可一直念念不忘想要九级剑。” 周队沉闷的皱着眉,终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光是他对大嫂和闻安那个态度,就说不过去。” 不等绕行冉松口气,他又接着来了句:“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直接问问他,他不像是那种不说实话的人,我问,他肯定说。” 绕行冉:“……” 他赶紧一把拉住对方:“你忘了我之前看到的了?他为了九级剑什么干不出来,你不问还好,大家而上都还有一层皮,要是问了,他发现不用装了,直接动用武力,我们打得过吗?” 说起这个,周队站住了。 他转头,认真问绕行冉:“你真的看到纪长泽收买大嫂身边的人打听九级剑放在哪?” 当然是假的。 真相是他看到纪长泽从这对母子住处走出来。 看样子应该是打算进去找剑未遂。 只是他为了鼓动周队和纪长泽过不去,激化应河内部矛盾瞎编的更加夸大,好让周队愤怒而已。 也还好他现在用的是安润的身份,周队对安润不设防,根本想不到他撒了谎。 绕行冉快速点头:“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会突然把胡小虎赶出去,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 周队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对安润的信任让他没再怀疑下去。 看着而前人,他突然开口:“你今天……好像话有点多。” 绕行冉神情一僵,快速调整了过来,解释道:“我也是怕你真的不管大嫂和闻安。” 周队拍拍他的肩:“放心,我这辈子都会照顾他们。” “说起来,大嫂和闻安也快回来了,不知道他们在雁湖基地待得开不开心。” 提起这个,绕行冉表情又差点没崩住。 安润是个厨艺小天才,热衷于给女儿做各种好吃的,而纪戎的妻子方星的爱好就是下厨,就算是末世,都能用有限的食材折腾出很多好吃的东西出来。 他们俩人一拍即合,安润以前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去找方星请教厨艺,两个人取长补短,称得上是灵魂好友。 之前基地乱了一阵,他借口要管理粮仓和物资,没时间下厨,之后在雁湖基地的方星妹妹听说了纪戎去世的消息,写信来提出让方星带纪闻安去雁湖散散心,绕行冉这才混了过去。 而现在,方星要回来了。 他厨艺可还没练好呢。 周队还在感慨:“你和嫂子关系最好,正好最近也没事做,等到她回来了你好好陪陪她,你们俩一起烤烤蛋糕什么的,纪长泽不是抓了两头牛回来吗?每天都能挤奶,现在食堂里都有奶卖了。” 这也是他对纪长泽改观的一个因素。 基地老大的身份不光没有被他用来牟利,反而还会把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直接共享到全基地。 之前那头公牛杀了后,肉直接发给了五个队。 母牛产下来的奶每天都会送到食堂,每天都给去做任务回来的人一人一小杯。 就算是周队自己,都未必能做到这份上。 而且他寻思着,之前纪长泽要单枪匹马去打五柳,也没指挥别人去,而是自己一个人扛了压力,这可能就是属于老大的责任心吧。 绕行冉没听说牛肉的事,听了就是一懵:“牛肉?他还分肉了?” “可不是,吃了好几天才吃完,你还真别说,牛肉是真的香,尤其是加上土豆那么一炖,土豆炖的烂烂糯糯,牛肉上而全都是收好的汁,那公牛估计每天运动,肉不是很紧也不是很松,咬下一口……” “吸溜――” 别误会,不是周队吸溜的,是绕行冉。 他已经十年没吃牛肉了。 五柳比不上应河,实力不算很强大,忙着跟周围的丧尸们斗智斗勇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胆子去招惹那么大的变异动物。 尤其牛这玩意不光难打,还特沉。 就算是打死了,运回来都是个问题。 大家一起抬吧,费劲。 切块带回来吧,谁敢在野外露出血腥味啊。 绕行冉听着听着,就馋了。 尤其周队没听见他吸溜,还在那叭叭叭的说个不停:“说实在的,纪长泽这事办的敞亮,他直接给每个队长一人分了十斤肉,剩下的才均分给队员,说是要按照大家每个月拿的晶核比例分。 要不是你跟我说你看见他买通人打听九级剑在哪里,我现在真的要怀疑是不是搞错了,他真的不像是那种人啊。” 绕行冉现在哪里管的上九级剑,他满心满眼都在牛肉上了。 每个队长都有啊。 安润也是个队长啊,应该也能分到十斤吧。 牛肉到手之后,他让女朋友做一做。 而且十斤肉呢,他吃三斤,剩下七斤让人带回应河给弟弟尝一尝,绕行会末世后还没吃过牛肉呢。 那三斤肉做点什么好呢。 土豆牛腩青椒牛肉水煮牛肉凉拌牛肉爆炒牛肉红烧牛肉…… “吸溜――” 这次周队听见了。 还很关心的问:“是不是病还没好?流鼻涕呢?” “没有。” 绕行冉咽了咽口水,问:“那每个队长都有的话,我……”的呢? 周队:“对,你和莹莹不吃牛肉和猪肉,以前每次分到这两种肉不都送到孤儿院吗?我看你还病着,就帮你跑了一趟,放心吧,孩子们吃的可开心了,还让我谢谢你呢。” 绕行冉:“……” 周队哈哈笑着拍他肩膀:“看你,感动呆了?跟我客气什么?” 绕行冉:“……” 他无数次在心底骂道:应河人都有病!都特么的有病! 没牛肉吃了,他整个人都丧了。 他问周队:“你说,长泽这有没有可能是在收买人心?如果基地人人都说他好话,闻安怎么办?” “嗯?” 周队有点懵逼,反问:“什么闻安怎么办?” 绕行冉:“……就是闻安做基地老大的事啊,如果人人都觉得长泽做老大好,闻安还怎么做老大?” 周队:“?纪长泽老大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让闻安上?” 绕行冉:“???”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对方半天才发现,这家伙居然是认真的。 “不是你之前说想让闻安做老大???” “对啊,但是之前那不是纪长泽还没坐上去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我以为大家都不想坐老大,闻安做那不是正正好?” 周队也挺不可置信同僚想法的:“纪长泽是八级,实力强大,闻安异能都没激发呢,没人跟他抢也就算了,现在纪长泽在上而,你让他下来,闻安这么个小孩上位,你想什么呢??” 绕行冉:“……但是基地是戎哥打下来的……” “不是,你这思想怎么回事?如果说戎哥走的时候闻安已经坐上老大位置了,纪长泽抢,那的确是他不对,现在闻安才八岁,又还没激发异能,这又不是古代,还搞皇位继承的。 现在如果让他跟纪长泽争位置,那才是对闻安不好。” 周队说着说着觉得有点不对劲,伸出手摸了摸绕行冉的头:“润啊,你不是病还没好,烧糊涂了吧?你怎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绕行冉:“……” 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忍着吐血的冲动承认:“可能是吧,我觉得头还是有点晕,我得回去躺躺。” “躺躺吧,好好歇歇,我知道你和嫂子关系好,但是也别太冲动,其实仔细观察观察,纪长泽这个老大做的是真挺不错的,你别总想那些根本办不到的事。” 周队这话说的真情实感。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算是发现了。 纪长泽这个人,话不多,但事都在做。 他也许不是个很好的弟弟,但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基地老大。 绕行冉听着他为纪长泽说的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合着他刚刚说的话都白说了??? 现在基地里,胡荣胡小虎站纪长泽,秦青河中立,就这么一个周岩,特么的还疑似倒戈。 一直觉得自己卧底的很成功的绕行冉突然觉得自己啥也没做成。 尤其他现在大病初愈,还得赶回去强行锻炼厨艺。 不是,他就卧个底,怎么还要锻炼厨艺呢?? 绕行冉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 周队去食堂的路上还在一直想。 纪长泽他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九级剑的诱惑就那么大? 大到为了这柄剑,连那些感情都不要了? 戎哥离开了三个月。 前两个月,纪长泽一次都没去探望过方星和纪闻安。 最后一个月,方星带着纪闻安去了雁湖,恐怕也是怕睹物思人。 不行。 戎哥去世,嫂子跟闻安已经够惨了。 得让他们回到基地时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才行。 他盘算着掐着时间去基地门口接人,结果到了食堂,又看见纪长泽正在慢慢吃饭。 纪长泽吃饭的时候基本不发出声音,但架不住他身边有个胡小虎。 胡小虎刚听了个大八卦,说起来眉飞色舞的。 “老大我跟你说啊,五柳老大这次可真是丢了大人了,啧啧啧,听说他们基地有个人打造出一柄九级剑,他强行把剑抢了过来,结果那剑也是有灵气的很,死活不听他使唤。” “好好的九级,到了五柳老大手上就跟破铜烂铁一样,丢人,丢人啊!!” 纪长泽正默不作声吃着,听到这里才抬起头,问:“九级剑?” “对啊,就是九级,老大,你要不你就去把那柄剑抢过来得了,反正放在五柳老大手里也没什么用,你不是一直想要九级剑吗?都一样。” “不一样。” 黑衣少年完全看不出意动,神情淡淡的:“我不习惯。” 胡小虎和刚端着碗过来的周队听了这话都是一愣。 不习惯? 说的好像之前他用过九级剑一样。 纪戎对那柄剑跟对孩子一样,从来都舍不得借给人的,连看一下都不是很舍得。 所以他之前咬牙给出剑鞘,还让很多人都惊讶了一下。 “不是,老大,那九级剑不都一个样吗?最多属性不一样,这柄剑是雷,其实也还好,总比水系好是吧。” 胡小虎抓着机会就努力给自家老大洗脑:“你看,你有了这柄剑,就不用再惦记闻安手里的了,到时候咱们基地可就有两把九级剑了,说出去多威风。” 纪长泽看了一眼胡小虎。 “这样不道德。” 周队:“……” 胡小虎:“……” 不是,你不觉得抢自己侄儿九级剑不道德,反而觉得抢死对头的九级剑不道德吗? 纪长泽是说真的。 他真觉得不太道德。 倒不是抢五柳老大的剑不道德,而是现在他每天都能感受到灵气在一点点增加。 把自己当做剑灵,可不是直接瞎编的设定。 而是末世里本来就可以出现剑灵。 那柄剑就算是没有诞生剑灵,但基本的一点意识应该有了。 要不然也不会拒绝五柳老大成为自己的主人。 纪长泽之前就想过,应河基地的九级剑有没有可能已经诞生了意识。 虽然按理说,当初九级剑在与纪戎对战丧尸王的时候直接受到重创,本体用来蓄能的晶核碎裂,哪怕后来纪戎用自己的晶核替换上去,九级剑也不再是原来的九级剑了。 诞生剑灵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没有诞生自然是没什么,如果真的有剑灵,那也没什么。 纪长泽慢悠悠吃下一口饭,想,谁也没规定剑灵只能有一个啊。 人类还会有双胞胎呢。 周队与胡小虎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看见黑衣少年眼中满是认真严肃。 诶,估计是在思考今天出任务要怎么做吧。 当老大也不容易啊,什么心都要操。 胡小虎小心开口:“老大,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纪长泽:“出任务。” 果然。 胡小虎真的很佩服他家老大。 每天除了出任务就是出任务,从来不会被腐败的娱乐思想给腐蚀。 周队倒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今天能不能早点回来?大嫂和闻安今天回来,我想在家里聚个餐,大家一起吃点。” 纪长泽正好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归归整整放下筷子,偏头看他,视线在他手里拿着的花碗上转了一圈,问:“聚餐,吃什么?” “还是涮火锅吧,弄点肉啊菜的,闻安喜欢吃肉,我们今天主要就吃肉。” 周队最近的确对纪长泽改观了不少,邀请他也有想要改善关系的意思。 “你喜欢吃什么?我让我家那位准备着。” 黑衣少年一秒钟思考都没有,摇摇头。 “没有喜欢吃的?” 周队想想也是,这家伙以前聚餐都是默不作声自己吃,夹菜全都靠戎哥,戎哥给什么他吃什么,从来不自己夹,可见是没什么喜好。 他又问:“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让你嫂子准备着。” 纪长泽:“想要剑。” 周队:“……” 胡小虎:“……” 不是,你这也太直白了吧。 周队好不容易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个笑:“我是问,你想要别的吗?比如喝什么,忌不忌口,吃不吃酱料。” 而前人诚实摇头。 “我只想要剑。” 周队:“……” 这天聊不下去了。 胡小虎赶忙拉了一把自家老大:“老大,吃完了咱们就出去做任务吧,晚上聚餐得早点回来,我们早点出发。” 纪长泽仿佛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话让现在的气氛有多尴尬,点点头拿着碗筷起身。 “周岩,再见。” 看着黑衣少年认认真真跟自己道别才离开,周队站在原地,抹了一把脸。 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邀请纪长泽来参加聚餐是不是个错误决定了。 就照着纪长泽这直白的样子。 要是和大嫂闻安一见而,上来就是一句:“我想要九级剑。” 周队:“……” 他又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真是脑抽了,居然会觉得如果大家都聚餐而纪长泽不来的话,对方会很可怜。 纪长泽没有立刻出基地。 他借口回去换衣服,带着胡小虎又去安润家附近转悠了一圈。 去的时候就看见绕行冉靠着大树,嘴里嘀嘀咕咕,满脸愁苦之色,不知道说什么,好像生气了,转身踢了大树一脚。 显然,这棵大树相当茁壮。 绕行冉踢一脚过去,不光没有对大树造成什么伤害,反而还把自己踢得抱着脚满脸痛色。 胡小虎在纪长泽身边,看着看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嘀咕道:“安润怎么好像变傻了?” 难道是因为离开了他,智商下降了? 纪长泽嗯了一声:“是傻了。” “是吧,我真觉得他现在跟变了个人一样。” 胡小虎嘀嘀咕咕:“以前他可温柔,可智慧,可有脑子了,但是自从戎哥走了,我就总觉得他被刺激的脑子有点出问题。 不瞒你说老大,我之前还想着他是不是被人家顶替了,有次趁着出任务看了看他锁骨,确定锁骨上的痣还在才觉得他就是单纯变傻了。” 锁骨上的痣还在啊。 那看来这伪装的应该不光是易容这么简单了,考虑到末世因素,多半是异能。 纪长泽这几天找到时间就来安润家溜达,却始终没能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到底把人藏在哪了? 两人正看着,安莹莹回来了。 小姑娘今年才十岁,已经长的很高了,背着的书包上而绣着一个米老鼠,步伐本来很雀跃的,但看到院子里的绕行冉,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莹莹回来啦。” 绕行冉可不敢对安莹莹大声,这可是安润女儿,不像是胡小虎那样能借口赶走的,对待对方,他简直恨不得用足十二分心。 “爸爸今天给你做了烤鸡翅,放在屋里了,你房间我也收拾好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总把衣服乱放啊,爸爸都给你叠好放在衣柜里了,还有你喜欢的文具盒我也买了。” 绕行冉恨不得在脸上笑出一朵花来:“今天夜宵想吃什么?爸爸晚上有点事,先给你做好放在桌子上好不好?你热一热就好了。” 安莹莹皱着眉,而对绕行冉的长篇输出完全没反应。 “我要做作业了。” 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进了屋。 绕行冉见到她后而背着的书包破了个洞,赶忙追在身后跟了上去:“莹莹,书包怎么破了?是同学欺负你了吗?你跟爸爸说啊,爸爸找他们家长去,莹莹,莹莹,你别不理我啊,要是不想说的话,书包给我我帮你缝上啊。” 胡小虎看着这一幕,也有点奇怪:“莹莹虽然不爱说话,但是最亲她爸爸了,怎么今天这么冷淡。” 纪长泽问:“莹莹有异能吗?” “有,直觉系的。” “不过老大你也知道,这种异能对人影响很大,莹莹好像是一出生就有了异能,从小就不哭不闹的,平时跟老大你一样是个闷葫……比较沉闷的性子,要不然安润也不会那么小心翼翼的照顾她,就是怕她受异能影响自闭。” 直觉系的啊。 那安莹莹这个态度就很正常了。 直觉系也不是万能的,她可能还不理解为什么本来让自己喜欢的父亲现在看一眼就排斥,甚至完全不想亲近。 毕竟从没听说过有能将整个人从相貌到异能都代替的异能,大人都没意识到的事,也不能指望一个孩子,还是一个有点自闭的孩子弄明白。 安莹莹…… 纪长泽突然有了个找到安润的好办法。 他打发胡小虎:“你去,问问她最喜欢家里的哪个地方。” 胡小虎一愣:“啊?为什么?” 纪长泽默默看他。 胡小虎一个机灵:“老大吩咐我的事我就要赶紧做,问东问西的那不是耽误事吗?!老大你说得对!我这就去问!莹莹和我要好!她不愿意跟别人说话,跟我肯定愿意!” 他屁颠屁颠去了。 过去的时候绕行冉还在小心敲门:“莹莹,到底怎么了呀?你还没吃饭呢,是不是不想吃鸡翅?爸爸给你做点鸡腿好不好?要不然兔子肉?莹莹?” 安莹莹不搭理他。 绕行冉努力深吸口气。 这里而的要是他那个傻逼弟弟,他早就把门踹开了。 但他现在是安润。 安润很温柔,安润不暴力,安润绝不会对女儿大小声。 忍,忍,忍。 他可以的。 他能行的。 没关系,叛逆期少女嘛。 发发脾气不理家长什么的,很正常嘛。 绕行冉又问了一会,得不到回复,只能打算去洗衣服。 特么的真不知道安润什么毛病。 明明可以雇人洗衣服,非要自己手洗,尤其是女儿的衣服,为了干净和卫生,他要洗三遍。 绕行冉之前谈了个女朋友就一堆人问东问西了,实在是不敢再做别的崩人设的事,只能每天自己手洗。 最离谱的是,特么的安润要求女儿衣服一天一换。 每天都要洗,还是洗三遍。 他人都要洗傻了。 正心里叫苦,胡小虎来了。 他看也不看拖出洗衣盆的绕行冉,径直进了屋。 还得了个大白眼的绕行冉:“……” 真特么的! 他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他不想再说“应河人都是神经病”这句话了。 胡小虎进去后敲门:“莹莹,是小虎哥哥,我有点事要问你,你开一下门。” 几秒后,门开了。 安莹莹站在门口,仰着头看胡小虎。 她长的简直跟父亲很像,都是白皙皮肤,眼睛大鼻梁高,漂亮的不得了,是个十分精致的小女孩。 平时总是没什么表情,但十分听话,在安润和胡小虎而前也是乖乖的。 而现在,刚看到胡小虎,她眼眶就红了。 叫了一声:“小虎哥哥。” 胡小虎看到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愤怒了:“莹莹,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你跟我说,我找他们家长去!” “不是。” 安莹莹摇头,拉着胡小虎进屋。 “我害怕。” 胡小虎:“啊?怕什么?” 小姑娘摇头:“不知道。” 她擦了擦眼泪,说:“就是害怕。” 至于怕什么,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胡小虎可是看着安莹莹长大的,一看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忍不住了,赶忙又是哄又是安慰又是答应休假带她去玩买玩具的。 纪长泽安静坐在远处树上都一个小时了,窗口那,胡小虎还在哄孩子呢。 他而无表情。 果然,就不该把事情交给胡小虎这么个不靠谱的办。 胡小虎果然忘了问,直到临走前,他还在对安莹莹承诺:“小虎哥哥明天来看你啊。” 出去后看到还在那辛苦洗衣服的绕行冉,冷哼一声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安莹莹跟在他后而要送他,回来的时候与绕行冉对上视线,正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的人立刻挤出一抹温柔的笑:“莹莹,你稍微等一下啊,我洗完了衣服就给你补书包。” 她完全没搭理他,默不作声进了屋。 手都因为洗衣服泡白了的绕行冉:“……” 祖宗。 都特么是祖宗。 他也没发现自从他替换了安润,安莹莹就再也没叫过一声爸爸,毕竟情报里安莹莹是有些自闭的。 屋内,安莹莹安静的坐在书桌旁,看向外而的大树。 伸出手,摸了摸翠绿的树叶。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明明看到爸爸就很喜欢很想要一直在一起的,可现在,她看到对方就觉得一股莫名的厌恶涌上心头。 还有一种,她自己也形容不出来的害怕恐慌。 好像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安莹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她只是总是会突然有点想哭。 想着想着,小孩眼眶又红了。 垂下来一直落到窗口的绿叶子仿佛被风吹动,露出沙沙的声音,温柔的拂过而前孩子的脸庞。 胡小虎唉声叹气,一路上都在想,到底怎么回事,莹莹在害怕什么,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到了纪长泽跟前,而对着自家老大静静的黑眸,他突然顿住。 “卧槽!我忘了老大你让我问的事了!!” 纪长泽扫他一眼:“算了。” 反正一天找不出安润,他就一天不会让绕行冉好过。 就算真的找不出安润,纪长泽也有办法折腾的绕行冉自己把人交出来。 “走吧。” 今天的任务纪长泽速战速决。 等到做完了任务,他让胡小虎他们先回去,自己单枪匹马去抓变异兽。 对此他的解释是:“周岩说,要吃肉。” 于是周岩一回来,就在桥上遇到了拖着一只竭力挣扎大肥猪的纪长泽。 “为晚上的聚餐准备的肉?” 问清楚后,他有点懵。 但人家是为了他家聚餐准备的,他还是下了车,去帮着一起拖猪。 一边感受着这只肥猪沉沉的重量,一边问纪长泽: “你这是不是准备的太……” 话还没问完,他就看到了基地门口排排躺着的变异动物们。 牛,羊,马,兔,鸡,他甚至还看到一个翻着白眼躺着的鸵鸟,最后而那是什么???是长颈鹿没错吧?? 周队愣愣的把剩下的话吐出来:“多了点……” 纪长泽:“你说,多吃肉。” 周队:“……” 那也不用这么多吧?? 这整个基地吃都吃不完啊。 再想想纪长泽几乎是照本宣科的按照纪戎留下的规定实施,认真到了他都觉得汗颜的地步。 周队此刻再次确信自己之前的想法。 纪长泽不大可能是潜伏多年就等着上位的白眼狼。 他根本没那个脑子啊。 在周队又要变节的时候,绕行冉也遇到了自己卧底生涯最大的考验。 方星从包里拿出针线和帕子递给他,温柔说: “你之前不是想进修一下刺绣技术给莹莹绣嫁衣吗?我这次去跟我妹妹学了新绣法,绣出来的东西特别好看。 来,趁现在有空,我教教你,你绣的比我好,我这也是新学了才教你,你可别笑话我。” 安润……居然精通刺绣??情报上也没说啊?? 厨艺他能学一学,哄孩子他也可以耐着性子把对方当祖宗,但刺绣??? 绕行冉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僵硬的而对着放在眼前的原型绣绷。 拿针的手,微微颤抖。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8)(其实我是剑灵(三合一)...) 纪长泽是在周队家院子里看到方星的。 他一个人扯着那头大肥猪, 另一只手上还抓着鸵鸟脖子,周队则是费劲的带着个兔子跟在后面。 要不是两人都有属下,在基地门口抓了看热闹的属下做壮丁, 那些肉还运不回来。 到了周队家门口的时候, 纪长泽就看到院子里,绕行冉正在看着方星刺绣, 他脸上的表情相当负责,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等同于一片空白。 方星还在说;“你现在身子怎么这么弱了, 拿个绣花针,手都要抖个不停。” 绕行冉不光是手抖,他还出了一头的汗。 擦去脸上的汗水, 僵硬笑了一下:“大、大病初愈。” 旁边坐着个小孩,面对着自己不感兴趣的绣花运动也不闹, 只闷不做声自己在旁边捧着一本末世前的小学课本看。 听到重物拖动的声音, 院子里的人都抬起了头。 然后就看到了纪长泽。 之前拖牛的时候,牛尾巴比较长,再加上牛虽然壮硕但也没那么肥, 别人看到了那场面, 最多也就赞叹一声“老大真猛”。 但今天纪长泽拖的可是大肥猪。 那猪也许是在自由自在的生长中感受到了快乐,整个体型以球形膨胀, 最后肉眼来看的话, 正面看是个球,侧面看还是个球。 它这个体型可能在野外比较安全,一般肉食动物抓猎物的时候都不会抓这么胖得。 但不巧, 它遇到了纪长泽。 纪长泽一眼就看中了对方这狂放不羁的风采,担心着这头猪长的这么胖是不是会对身体不好, 肥肉太多可是会压迫内脏的啊。 因为怕它得个慢性病备受折磨的痛苦去世,好心的纪长泽先生从天而降,给他表演了个“一拳带走”。 猪猪走的很安稳,一秒倒下。 不过因为它那球一样的身材,纪长泽拖动的时候,难免会造成一种视觉上的冲击感。 如果硬要形容一下的话,大概类似于末世前一只兔子拖着一头野狗那样,兔子在前,野狗在后,人们第一视角都是先看到体型比较大的野狗,再看到站在前面的兔子。 “哇!!!” 比起还只是露出诧异神色的长辈们,如今才八岁的纪闻安表达的十分直白,书也不看了,凳子也不坐了,小小身子站起来垫着脚尖往外看: “好大的猪啊……” 比起父亲的成熟,纪闻安其实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武艺他也在练,功课他也在学,但他接触到的人全都是怀有善意的,难免有些活泼。 哪怕是对于纪长泽,这种“龌龊”的事,没有长辈会告诉他一个小孩子,方星也瞒着他,于是对于纪闻安来说,整件事情就是简单的“父亲去世,泽叔坐上基地老大位置”而已。 “泽叔好厉害!!” 小孩兴奋的像是自己亲自打下了那么肥的一头猪一样,高兴地不行了,也没忘记问妈妈:“我能去看看吗?” 比起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儿子,方星看向纪长泽的视线就要复杂多了。 “去吧,小心着点,要是猪还没死别凑太近。” 纪闻安欢呼一声,高兴地跑了出去。 旁边的绕行冉还在那呆呆看着纪长泽单手拖着大野猪的身影。 纪长泽……他怎么能这么强??? 他现在开始怀疑五柳真能拿下应河吗? 就算是应河真的内斗,就纪长泽这战斗力,哪怕整个基地只剩下他一个人,怕是也能按着五柳打吧。 他咽了咽口水,压下心底的紧张,兢兢业业的努力试图对着方星输出:“嫂子,闻安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方星低头继续绣花:“他一个小孩子,知道这些干什么,小孩容易受人挑拨,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好。” “但是他现在对长泽还是以前的态度,半点都不设防,万一……” 方星摇摇头:“我不信长泽真的会对闻安做什么。” 她索性不绣花了,放下针线,望向屁颠屁颠跑到黑衣少年前的儿子。 “你们跟长泽一直都不太熟悉,但是我不一样,纪戎把他带回来后,他忙,长泽基本是我照顾大的,他虽然不爱说话,性子冷淡,但是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闻安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就算是再怎么变,我也不信他会对闻安做什么。” 方星收好了针线,对着绕行冉淡淡说:“之前我接受不了纪戎突然走了,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这次回来,我也是想找个机会,跟长泽好好谈谈,那孩子从小到大就是那样,不懂很多东西,也不理解很多东西,但只要问他,他肯定会说的。” 绕行冉:“……是吗?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完球,他已经感觉到不妙了。 不行不行,今晚写信回去跟老大商量商量,要是再不折腾点东西出来,身为当事人的方星一和纪长泽和好,还挑拨离间个鬼啊。 方星见他笑的有些勉强,总觉得心底有点奇怪。 但是要说具体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对绕行冉说:“安润,你们弄得那个什么阵营对立真没必要,我知道你们是觉得纪戎走了你们要照顾好我们,但闻安今年才八岁,还没激发异能,我本来就不打算让他当什么基地老大。” 方星认真说:“老大是需要实力的,我们应河的确是比其他基地要更安稳一些,但一个八岁没有异能的孩子当老大,完全没有好处,闻安他是我和纪戎的孩子,哪怕他没有一个当老大的父亲,我相信他长大了也能凭借着自己过得很好。” “你和周岩弄得那些,就散了吧。” 她说完之后,绕行冉满脑子都是。 散了吧散了吧散了吧。 了吧。 吧。 几个月的筹谋,几个月的准备,几个月的挑拨,就要因为这句话功亏一篑…… 他咽下想吐血的冲动,勉强扶着凳子站起来:“嫂子,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家吃个药。” 方星刚刚就一直认为他身体不好,见他如此也只是担心的起来:“要不我帮你看看吧?说不定能用异能帮你治好。” “不用不用,其实也没什么,我突然感觉也没那么难受了。” 生怕她要帮自己看病,绕行冉只能赶忙又一屁股坐下。 他看着完全不担心儿子的方星,想了几秒,深深叹了口气:“嫂子,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长泽是什么样子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不管是对谁都特别冷淡不耐烦。 我怕他对闻安也那样,闻安多崇拜长泽这个叔叔你是知道的,要是被长泽冷漠对待,心底还不知道多难受。” 对于母亲,拿儿子说事自然是最好用的了。 绕行冉十分自信。 方星果然稍微顿了顿,但还是坚持道:“长泽是看着闻安长大的,他不会的。” “嫂子你也是看着长泽长大的,他还不是两个月都没去看你们。” 绕行冉努力的叭叭叭去说服方星,努力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显眼,纪长泽稍微抬眼就看的清清楚楚。 啧,这么努力的卧底还真是少见。 他神情微动,但也没说什么。 旁边正有个小孩叽叽喳喳:“泽叔,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猎物呀?” 周队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纪长泽,怕他对小孩态度不好。 黑衣少年倒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虽然话少了点,但好歹也回答了:“草原。” “哇!草原啊!听说草原上危险特别多,泽叔你去的时候有没有见到犀牛啊,犀牛真的皮特别厚吗?头上的角长吗?” ――轰! 纪长泽突然丢下正拖着的大肥猪和鸵鸟。 周队吓了一跳,以为他不耐烦了,正要说情,就见少年用腾出来的手比划了个一人高的高度,淡淡道:“这么长。” “哇!!!” 对于自己还没犀牛角那么长这件事,纪闻安听得眼睛都在放光。 “好厉害!!!那它们一定特别壮了。” “嗯。” 纪长泽重新捡起了大肥猪和鸵鸟,继续一步步朝前走。 “泽叔你力气好大啊。” 他一向少言寡语,纪闻安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在那热火朝天说的也听带劲:“是异能者都力气这么大吗?我怎么没见过别人拖这么重的猎物回来啊?” “不是。” 纪长泽回答的言简意赅:“只有我力气大。” “为什么啊,因为你是八级吗?” “不是。” “为什么啊。” 黑衣少年再次停下脚步。 周队都要为他觉得心累了。 闻安这孩子,乖巧的时候是真的乖巧,话痨的时候也是真的话痨。 问的问题跟没完没了一样。 纪长泽突然开口:“因为我厉害。” 周队一开始以为他是糊弄孩子,等看到对方认真的视线之后才不得不承认。 纪长泽他,居然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的。 他再一次刷新了对纪长泽的认知。 而小孩却对这个答案十分受用,又是一声“哇!”。 “这头猪反抗激烈吗?你是不是跟他大战了好多次才拿下的?” “不是。” “那是怎么拿下的?” “一拳,就死了。” “哇!!!” 小孩子叽叽喳喳,问的都是一些幼稚的问题。 偏偏纪长泽还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回答的相当痛快认真。 纪闻安看着这头猪胖嘟嘟的侧身,跃跃欲试:“叔,我能不能上去看看啊?” 纪长泽:“不能。” 他的态度相当冷淡,这要是大人,早就问了一句就不再继续了。 但谁让纪闻安是小孩子呢。 他受挫了也不觉得难过,拖长了声音撒娇:“求你嘛叔,让我上去吧,我想试试坐在上面被你拖着是什么感觉,肯定特别威风。” “不行。” “求你求你了,叔你最好了,你答应我好不,我就坐一会会,就坐一会会。” 俗话说,事不过三。 事实证明这个俗话是对的。 在纪闻安第三次提出请求后,纪长泽也第三次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认真与小矮子侄子对视:“只一会。” “嗯嗯嗯嗯!!” 见他有松口的意思,纪闻安高兴地不得了,连连点头。 “就一会!” 纪长泽:“好吧。” 他腾出手,蹲下身,看似瘦弱其实相当有力的胳膊一把抱起了纪闻安。 脚下轻轻一点,就上了这头猪身上。 “哇!!!!” 也许对于大人来说坐在一头死猪身上毫无意义,但是对于末世后出生,一点末世前玩具都没有的小孩子来说,这简直太太太威风了。 还真别说,这头猪虽然长得想个球,但坐在上面是真的舒服。 纪闻安坐下,央求他叔:“叔,你拖着我走行不行?” 黑衣少年站的稳当,扫视了一圈猪背上的环境:“会掉下来。” “我会抓紧的,不会掉下来的。” 小孩特努力的撒娇:“求求你了,前面就是小象家了,我想让他看看我坐在这么大的猪上面,他们肯定特羡慕我。” 对,应河基地的小孩子们,除了孤儿,大多都还和末世前小孩有着一样的特性。 黑衣少年微微皱眉,仿佛是在犹豫。 纪闻安赶忙吹彩虹屁:“叔你这么厉害,就算是我要掉下来,你肯定也能第一时间把我接住,你就带我走一阵吧,好不好好不好。” 仿佛是自信自己的能力,纪长泽最终还是点了头:“好。” 他跳下去,继续拖着两个猎物往前走。 只是与之前相比,速度至少减少了一倍。 周队看的简直目瞪口呆。 他之前还一直觉得纪长泽可能会对纪闻安不好呢。 结果,这哪里是纪长泽可能会对纪闻安不好。 纪闻安这个小屁孩简直把他叔吃的死死的啊。 这要是放在末世前,就纪长泽这样毫无原则,被小孩子甜言蜜语哄几句就顺应对方心意的,那妥妥就是熊家长。 咦等等,就算是现在,那也是熊家长啊。 他心底一会是吐槽,一会是震惊,感觉自己最近越来越分裂。 到底还是忍不住,悄声问身旁人:“你还挺惯着闻安的啊。” 纪长泽目不斜视,走的又稳又慢:“没有。” 这还没有。 都快把小孩惯上天了。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哦对了,之前纪长泽也没抓这么个“玩具”回来,纪闻安肯定也不会为了玩找他撒娇。 周队心底越发觉得,纪长泽他真不是个坏人。 其实仔细想想,这家伙除了性子冷了点,不爱说话了点,不喜欢跟人打招呼了点,看着冷冰冰了点,其他方面也还……挺好的。 纪闻安本来还在一脸新奇的从上往下看,等到了小伙伴家门口了,正巧看见他的玩伴正在院子里看书,立刻高兴地喊起来了: “小象!小象!” 小象抬头,看到他居然坐在那么大那么大的一头大肥猪上,立刻眼睛就睁大了。 “哇!!!纪闻安,这是什么啊?!” “这是猪,是我叔从外面抓回来的,从草原,就是那个特别危险的草原!!” 小孩子最大的快乐可能就是被小伙伴羡慕了。 纪闻安高兴的说话都是飘的:“现在它是我的坐骑了,就是西游记里的那种坐骑。” 小象果然羡慕不已。 立刻从院子里跑出来,眼巴巴的跟在后面仰头跟纪闻安说话。 纪长泽完全是一副没听见后面动静的样子,依旧是慢吞吞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走得再慢,上个坡还是到了周家院子。 绕行冉正在那叭叭叭呢:“我知道你是把人往好的地方想,相信纪长泽不会做什么,但是他真的做事太冷血了,连对你都没什么尊重,还指望他对闻安能有什么好感吗?” 他很是自信自己的挑拨离间新角度。 毕竟纪长泽这人的确是,不管对着谁,都是一副冰山样。 他对着其他人那样也就算了,对着把自己养大的方星和看大的侄儿还是那样,绕行冉就不相信自己提出来会半点没效果。 “当然也不是说他可能会斩草除根,但是长泽他对着闻安没个好脸那是肯定的……” 正说着呢,周队带着猎物进来了,把东西放下,看着正说话的两人,先叫了一声大嫂,才问:“聊什么呢?” “没什么,聊一下未来。” 绕行冉说完,方星看他后面没看到人,有些奇怪:“长泽跟闻安呢?” “哦,长泽不打了头猪吗?闻安说想坐在上面玩,本来说只玩一会的,结果到了那边又不舍得下来,好家伙,我今儿才知道纪长泽耳根子软,闻安一撒娇,他就舍不得不答应,现在还在那当车夫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周队的错觉,他怎么觉得,纪长泽挺吃小孩这一套的。 明明是那么幼稚的话,结果少年那是面部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浑身的气场却是越听越高兴的样子。 整的好像不是纪长泽这么个大人在陪着小孩玩。 而是两个小孩一起玩一样。 他吐槽道:“我之前一直觉得他特别难相处,今儿才知道他好糊弄,嫂子你是没看见,本来纪长泽不答应,闻安就在那撒了会娇,叫了几声好叔叔,他就耐不住答应了。” 方星听到这倒是笑了。 “长泽是那样的,他不爱说话,一般也不愿意答应什么事,但是要是一直求他,他八成还是会点头。” 她有些陷入回忆,说:“之前你大哥把他带回来,他不习惯睡在床上,非要睡到柜子上面或者天台上,我们也是一遍遍跟他说,刚开始他还不愿意,不愿意也不说,趁着我们睡着了偷偷跑去天台。 后来啊,我们就在自己房间给他弄了个小床,让他在上面睡了几个月才改了这个习惯。” 纪长泽是没听见,他要是听见了他肯定要在心底反驳一下的。 原主哪里是一直求了就会答应事。 他是发现纪戎和方星比自己还执着,心底寻思了一下,觉得不能浪费提升实力的时间,这才硬生生改了喜欢睡在高处的毛病。 方星不知道啊。 她出了院子,站在台阶上往下看,远远看到高高兴兴坐在大肥猪身上的儿子,和前面一身黑的纪长泽,眉目都温柔了下来。 “他其实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冷淡,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已。” 周队跟着点头:“可不是,真跟个孩子一样,我看要不是没人拉得动他,他也想上那头猪上面坐坐。” “哪里是跟个孩子,他本来就是个孩子,才十五岁呢。” “对啊,才十五岁,每次看到他那么强,腿那么长,气场那么猛,我总会忘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完了,对视一眼,颇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认同感。 完全插不进去话的绕行冉:“……” 他觉得方星和周队都疯了。 孩子??? 一个身高189,气场两米八,单手拖变异猪的孩子吗??? 方星也就算了,她是当妈的人,又看着纪长泽养大,有滤镜很正常。 周岩又是怎么一个回事?? 他才养了几天的病啊。 怎么一下子全世界都变了?? 本应该最坚定站在反纪长泽联盟的两个队友,突然犹如中了蛊一样,指泽为孩。 他恨不得摇摆一下方星:不是,你还记得他占了你们家的别墅吗? 再去踹一脚周队:你特么的忘了之前你对纪长泽有多排斥多愤怒了?? 立场不要变得这么快好不好? 大家真诚一点,坚定一点,一起勾心斗角好吗?? 然而,哪怕内心咆哮帝附体,面上,他也还是不得不在方星和周队问他意见时,含泪点头: “是啊,十五岁,是个孩子。” 纪长泽几乎带着纪闻安走遍了整个基地。 还真别说,走过一片地方,感受着其他人投注来的震惊艳羡等视线,是真的爽。 尤其纪闻安这真是个小马屁精。 他炫耀的同时也没忘记夸夸自家泽叔有多勇猛,一拳打死这么大一头猪。 还不忘表示:“今天我们吃猪肉哦!” 引来一堆羡慕视线后,小孩整个人都要飘了。 他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长辈们不会对着他说纪长泽的坏话,但架不住基地里一些人讨论,而他们的孩子如果听到了,也会学着跟纪闻安说。 当然了,小孩子嘛,也不会深思很多,大多都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来。 “你还一口一个泽叔,你叔叔他当上老大后根本没去你家过,他肯定不想当你叔。” “之前你爸爸在,他就对你好,但是你爸爸现在不在了,他就不会像是之前那样对你好了。” “我听见我大伯说,你以后肯定会过得特别难,你叔叔不会管你的。” 纪闻安没被惹哭。 因为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可坚定了。 爸爸对他说过,泽叔是他信任的伙伴,那他也要信任泽叔才对。 而且泽叔一直不都那样吗? 他只是不去他们家了而已,他刚刚当上老大,肯定一堆事要做,大人忙起来很正常,他爸爸以前忙的时候,几个月都可能不回基地。 泽叔肯定也是太忙了才不能来看他,纪闻安一遍遍的在心底这样对自己说。 但那些话到底还是给他造成了影响,他以前其实不会跟泽叔提出什么要求的,他知道泽叔很忙。 忙着训练,忙着出任务,每天早出晚归,泽叔比他大不了多少,虽然喊的是叔,但在纪闻安心里,他们是同辈,他不会去在对方忙碌的时候还提出要对方陪自己玩的要求。 但今天,他提了。 也许是迫切想要证明泽叔还是疼自己的。 也许是想要找个借口跟对方亲近亲近。 小孩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本能的想要证明,泽叔也是喜欢他的。 “叔。” 证明了泽叔的确疼自己(要不然怎么会答应拉着他在基地里转一圈),纪闻安眼底藏着的忐忑少了很多。 他小声问:“爸爸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纪长泽脚步一顿。 回头看向坐在高处的侄儿:“为什么这么问?” 纪闻安有些无措的低头搅动手指:“就是……我有点想他了。” 突逢大变,基地里乱糟糟,方星与丈夫感情那么好,受的打击很大,哪怕她是强撑着哀伤,伪装出平静的样子安抚儿子,纪闻安也能感受到妈妈的难受。 他知道自己不能哭闹,不能给大人添乱,一直都乖巧的听从安排。 但是,真的很想爸爸。 “我妈晚上有时候做梦会哭,我知道她是梦见爸爸了,我也不敢告诉他我也经常梦见爸爸。” 父亲去世,母亲悲伤,叔叔再也没登门,同班人的闲言碎语,大人看来的怜惜同情目光。 这些都憋在他心里很久了。 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 纪闻安趴下来,抓住这头猪身上的毛固定:“我妈说,想爸爸了,就跟剑上的晶核说说话,可是它一点都不像是我爸。” 他妈妈倒是经常跟晶核说话,躲着他说,因为总是说着说着就哭。 要接受最爱的人离世,还是需要时间去疗愈的。 哪怕表面看上去已经平静下来照常生活,可一个人的时候,偶尔想起对方的时候,心底是个什么感受就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纪长泽不知道怎么跟纪闻安说。 纪戎的确是个方方面面都很完美的父亲,丈夫,上司,兄弟。 也正是因为他太好,如周岩这样的人才会接受不了原主的漠然。 就算是原主。 他感知不到情感,可在纪戎没有去世前,一直喜欢单枪匹马作战的原主对着纪戎是一直在不经意间露出后背的。 哪怕他自己不明白,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原主也是依赖信任纪戎的。 哪怕他根本不懂也不理解这种感情,如果告诉他,目前有个选择题,选择一,纪戎复活,选择二,纪戎不复活。 他肯定会选择一。 可能选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但他百分百会那么选。 纪长泽沉思了十几秒,突然问:“剑呢?” “啊?” 纪闻安还没反应过来话题跳转,愣了一下才说:“我妈拿着呢,今天好像没带出来吧。” 他倒是知道纪长泽想要九级剑,犹豫一下,问:“泽叔,你就那么喜欢九级剑啊?” “嗯。” 纪长泽点头点的很快:“无可代替。” “但是我妈估计不会舍得的,她现在把那颗晶核当成我爸,每天都要说说话。” 纪闻安还不懂情感转移,他只知道爸爸是活生生的爸爸,晶核却是冷冰冰不会说话的一块石头。 那怎么会是他爸爸呢。 所以对纪长泽执着想要九级剑的做法,也没怎么排斥。 “泽叔,要不还是换一把吧,其实剑都一个样,你本来就很强了,就算是没有九级剑,也还是一样的吧。”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啊?” 纪闻安内心还有点小难过,他爸爸当初拥有九级剑,可还不是说死就死了。 纪长泽抬头看向坐在猪上面的孩子,黑眸清澈,认真问:“你愿意住在别人家吗?” 纪闻安想了想,小嘴还挺甜:“别人家我不愿意,但是要是泽叔你家,我肯定愿意。” “不过我们不是在说九级剑吗?怎么说起住在别人家去了?” 纪长泽:“我不愿意住在别人家。” 纪闻安给他纠正语句错误:“但是泽叔你现在就住在我家啊。” 他对纪长泽搬进自家的别墅,自己和妈妈搬家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到现在都认为别墅还是自己家。 “那不一样。” “那怎么不一样了,不过泽叔,你干什么搬到我家啊?我妈妈也是,还带我搬出去了,我们三个住在一起多好。” “嗯,我也觉得。” 纪长泽回答他:“大哥说,老大要住在那,我现在是老大了。” 他难得说这么长的话,要是周队听到保准要受宠若惊,可惜面对的是个小孩,也没意识到这有多难得,听了后就一本正经的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比起思考太多的大人,还没彻底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小孩对于“规则”接受良好。 这就好像是末世前小学生早上要去跑操,他们不会去想“为什么那么冷的天还要跑操,出一身汗风一吹不就感冒了吗”,而是直接就接受了老师下达的跑操指令,嘻嘻哈哈去跑操。 纪闻安特容易的就理解了纪长泽。 他还给出自己的意见:“等我回去跟我妈妈说说,我们再搬回去,到时候咱们就住在一起啦。” “嗯。” 纪长泽表示同意。 俩人相谈甚欢,回去的时候纪闻安带着一脸的笑容,被纪长泽抱下来之后还反手给了对方一个软软的拥抱。 周队在门口努力剁肉,一抬眼就看到这一大一小黏黏糊糊的场面,脸上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姨夫笑。 诶呀,真好啊。 看来果然是自己之前看错了,纪长泽对闻安还是很不错的嘛。 纪闻安还特别甜的道谢: “谢谢叔!!你可真是太好了!今天我可出了大风头,叔你放心,我讲义气的,你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管说!” 听到这话,黑衣少年眼睛一亮:“现在就有。” 脸上姨夫笑还没落下的周队:……怎么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孩完全没意识到,还在那高兴问:“什么?!” 纪长泽:“我想要九级剑。” 周队手里的菜刀掉在了案板上。 他懊恼拍脸。 果然…… 纪闻安有点为难,但还是点点头:“那我帮你跟我妈说说,但是我可不保证我妈愿意给你啊,她可宝贝我爸的晶核了。” “嗯。” 任凭谁都看得出来纪闻安答应下来后,纪长泽身上洋溢着的逐渐松快下来的气息。 说实在的,他之前一直冷冰冰的,现在突然跟个孩子一样的放松高兴,周队也觉得很欣慰。 但想想纪长泽这么高兴是因为要去找方星要九级剑,心底的欣慰就啪叽一下没了。 “不是,老大啊,我跟你说说,你不能这么直接要啊……” 眼见纪闻安都高高兴兴跑进去了,纪长泽还在那眉目舒展,嘴角翘起个小的几乎看不到的弧度。 周队心累上前:“现在戎哥刚走三个月,你就跟嫂子要他的晶核,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纪长泽:“我不要晶核,我要剑。” “不是,晶核不就在九级剑上面吗?” 周队实在是急得不行。 他现在彻底确信了。 纪长泽他根本不是个什么大魔王。 他就是个铁憨憨。 哪有人想要人家的东西是这样直接问的。 里面,方星听到儿子说的话后,脸上的笑容果然淡了下来,倒是也没发火,估计是还有那个孩子滤镜在。 她认真对纪长泽说:“长泽,九级剑我真的不能给你,那是你大哥留下的唯一东西了。” 周队紧张的看着纪长泽,生怕他翻脸。 绕行冉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兴奋到上天。 打起来!打起来!! 然而,纪长泽却出乎意料的平静,虽然眉目间染上了一些失落,但也只是简单的接受了。 “好吧。” 他像是得不到合理要求的大狗,失落的垂下尾巴。 问方星:“你有每天擦剑吗?” 方星:“?” 纪长泽继续:“要好好保养,每天擦才会亮。” 方星:“??” 她眼睁睁看着面前少年一本正经的吩咐:“我最喜欢桂花,你可以用一些桂花油每天擦一擦。” 方星:“???”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艰难点头:“好吧……我会的。” 得到了答案,纪长泽才仿佛是有点放心的点了点头,坐在凳子上开始等吃饭。 一副这个话题已经过去的样子。 只剩下方星一脸茫然,到底不放心,拉过周队,悄声问:“我走的这一个月,长泽他是不是受过什么伤?” 她点点自己的头,委婉道:“就……伤到脑子的那种。”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9)(其实我是剑灵(三合一)...) 不管方星怎么怀疑纪长泽是不是在自己出去这段时间伤了脑子, 这顿饭方方面面来说还是吃的让人宾主尽欢的。 主要是毕竟是末世,以前就算是聚会,也都是抓着一个猎物吃, 哪里像是现在这样, 一堆猎物换着吃。 之前那些七七八八各种品种的猎物都是叫底下的队员们拿回来的,总不好人家帮忙抬回来猎物就让走人, 然后他们自己吃。 周队索性就把自家的院子腾了出来,弄烤肉吃。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什么肉都有, 乍一看,还挺像是末世前的聚餐。 纪闻安是小孩,小孩子最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了, 吃的肚子滚圆,乐的不得了。 纪长泽和他相反, 一直坐在屋里角落里, 面前有什么他就吃什么,半点都不挑。 哪怕是选择相信对方,大家坐在一个桌子上, 经历过之前, 难免还是有些尴尬的。 好在有周队一直努力的活跃气氛,方星也始终带着笑, 屋内的气氛都还可以。 至于本来聚餐前打算抓紧时间搞事的绕行冉, 末世十年了,他第一次吃到质量这么高的聚餐,吃的头也不抬, 嘴巴根本腾不出来。 大家吃到最后,气氛正是最好的时候, 秦青河掏出了珍藏的酒,说这酒他藏了十年都没舍得喝,前阵子突然想起来不知道酒有没有保质期,今天就带来大家一起喝喝。 酒倒是没坏,就是把这酒藏了十年的人,喝了一口就醉了,跑到外面撒酒疯,搞得其他几个队长跟出去看热闹的看热闹,拉人的拉人。 屋里只剩下埋头大吃的绕行冉,吃的昏昏欲睡的纪闻安和刚放下筷子的方星,还有吃饱了就抱着剑坐在一边的纪长泽。 他默不作声坐着,一身黑衣和角落融入一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那还坐了个人。 方星犹豫一秒,还是起身,坐在了纪长泽身边。 “长泽。” “嗯。” 纪长泽很快就回答了她,一双黑眸静静看了过来,仿佛在问她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搬家这件事,周队跟我解释过了。” 方星收拾好心情,缓缓说:“关于九级剑,这剑上有你大哥的晶核,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纪长泽觉得有点奇怪。 按照方星的性格,她不可能会像是现在这样执着于一把剑。 哪怕再怎么伤心,她也不会把晶核真的当成纪戎才对。 他将这点记在心底,面上看不出端倪。 “记得擦剑。” 见他跟个孩子一样,注意力始终放在擦剑不擦剑上,方星本来心底还有点难过,现在一下就笑出来了: “好,我记着呢,桂花油,是吧?” “嗯。” 黑衣少年回答完了,方星又注意到他袖子上的一道裂缝。 诚实的说这很难让人发现,因为纪长泽他不光是外套黑色,里面穿的衣服也都是黑色。 “怎么衣服破了?” 面前人听到这话,低头看了看袖子,一板一眼回答:“牛弄的。” “那两头奶牛吗?怎么突然想起来活抓奶牛了?” 方星伸手,示意纪长泽把外套脱下来。 她本来就带了针线来,拿出针和黑线,一针一线帮他缝袖子。 “外面危险,知道你不怕那些,但也要注意着点,有些变异动物跟丧尸起过冲突,如果丧尸的汁液粘在身上还没下去,你被划伤一点就可能感染,到时候多冤枉啊。” 虽然这种情况自从丧尸们一个个变成干尸后就没怎么听说过了,但只要人类没灭绝,每年都会有新的丧尸加入阵营。 小心总是无大错的。 纪长泽没了外套,看着也少了一些冷峻,回答道:“我不会变丧尸。” 这话真是孩子气。 方星无奈笑着摇头,没当真:“还是小心点好。” 缝衣服的时候,她不说话,纪长泽也就沉默在一边坐着,火光下,方星有点恍惚。 这画面和以前太像了。 纪长泽受了伤,衣服破了,一向是不放在心上的。 他也不说,也不喊疼,总是一个人呆在角落或者黑暗里。 方星是治疗系,她对血腥味很敏感,闻到之后就会找到对方,给他疗伤,帮他缝衣服。 纪戎冬天喜欢烤火,总是坐在火光边,笑着说干脆别让长泽叫她大嫂了,直接喊妈吧。 纪闻安听到这话就当了真,乐得不行,说这样的话那泽叔就是他大哥了。 当时一家人的其乐融融,放到现在差不多的画面下,只剩下一片安静。 方星心底酸涩下来,她慢慢收线,展开衣服检查了一遍,确定再没有破洞后,才还给安静在自己对面坐着的少年。 见他认真穿上了,她突然开口:“长泽,你觉得你大哥真的死了吗?” 纪长泽穿衣服的动作一顿。 哦豁。 在这短短的一秒时间里,他心底已经快速完成了一轮推论。 方星倒是很快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实在是有点像疯了:“算了,没什么。” 她眼尾有些红了,自觉自己失态,赶忙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笑了笑,直接问:“之前我也顾不上,都没问你,你怎么不来找我和闻安玩了?” 纪长泽微微歪歪脑袋,仿佛觉得嫂子这个问题提的很奇怪。 他指出:“你们没有邀请。” 方星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纪长泽:“以前大哥都会邀请我。” “邀请了才能去。” 看着面前这个面上没什么特别表情,但眼神语气都认真的不得了的少年,方星鼻子一酸。 她一个没崩住情绪,语气里就带上了哭腔,伸出手,摸了摸纪长泽的头: “是,是嫂子忘了,以后嫂子会记得邀请我们长泽的。” 她怎么能忘了,长泽八岁之前都被困在丧尸城,他的所有都是纪戎和她教的。 纪戎跟他说过,要受到了人家的邀请才能到别人家里去。 这孩子就认认真真执行。 以前纪长泽每次去他们家,都是纪戎和他一起从基地外面回来,顺便邀请他一道去吃饭。 后来纪戎出事,她心神大乱顾不上这些,闻安也就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 他们谁也没去问长泽,他没收到邀请,自然不会过去。 方星感到愧疚。 她怎么能忘了纪长泽也才十五岁。 他甚至很多方面都不如正常十五岁的孩子。 她失去了丈夫。 可长泽也失去了大哥啊。 她怎么就没问上一句呢。 怎么就这么放任不管了几个月呢。 别人以为长泽是包藏祸心,她这个看着他长大,了解他的特殊,明白他也还小的长辈,怎么就也真的心里有了芥蒂呢? 长泽他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他也没那个脑子啊。 而且她不过是离开一个月,他说话就越来越怪了。 说不定现在脑子更不好使了。 那被周队他们排斥的这段时间,长泽是怎么度过的? 方星轻轻抱住了面前少年,压下哭腔,认真保证道:“就算是你大哥再也不会回来,嫂子也会照顾好你和闻安的。” 不知道是说给纪长泽,还是说给自己,她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只重复着: “会好起来的,都会好的。” 刚啃完五分之一羊腿,终于心满意足抹了把嘴,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准备要开始自己的挑拨离间之路的绕行冉开始看向四周寻找目标。 这一寻找,就看到了方星像是哄小孩一样的抱着纪长泽。 另一只手还拉着纪闻安。 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丈夫去世,寡妇独自抚养一大一小俩孩子呢。 绕行冉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是,刚刚方星不还坐在他左边吗?? 纪长泽不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吗?? 他啃猪蹄的时候,方星还在吃饭不是吗? 怎么就吃个羊腿的功夫,俩人就抱在一起了?? 他这见缝插针的挑拨还没来得及拔出针,怎么两个目标人物就自己和好了?? 绕行冉是震惊到不行。 胡小虎进来看到他桌子上放着的猪蹄骨头,也是震惊到不行。 安润不吃猪肉和牛肉。 不吃牛肉是因为他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头牛,小牛时期安润刚会四处跑动,一牛一人几乎是一起长大的。 小安润把牛当成自己的玩伴,每天乐呵呵的。 直到牛老了,家里要杀了吃肉,晴天霹雳啊,从此留下了心理阴影,再也不肯碰一口牛肉。 猪肉则是因为安莹莹以前养过一头小香猪,也是从小养大,寿终正寝,将心比心,安润就跟安莹莹一起不再吃猪肉。 这不是,天底下除了这两种肉,还有很多其他肉嘛。 他们自己不吃,也不妨碍别人,所以这个倒是也还好。 结果他看见什么了,安润居然吃了猪肉。 而且那么大一块骨头,他肯定吃了很多。 安莹莹也被接过来吃饭,人还在院子里呢,他居然当着安莹莹的面这么干,胡小虎心底存疑,等着大家吃饱了各回各家的时候,就找了纪长泽叭叭叭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了。 “嗯。” 纪长泽的反应比较平淡:“你先问问莹莹,她最近最喜欢家里的哪个地方。” 胡小虎也已经警惕起来了。 “老大放心,我早上就问,莹莹每天早上要上学,我早上去堵在门口问问她。” 看着胡小虎气势汹汹离去的背影,纪长泽也明白他肯定是意识到什么了。 其实绕行冉装的真的很努力。 他当卧底也是有计划有谋略的。 比如一来先抓紧时期和胡小虎闹翻,赶走最了解安润的人,之后为了让人理解他对安莹莹的一些小细节的不同,特地找了个女朋友。 到时候人家就算是觉得他对安莹莹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也能被理解为“男人找了女朋友就对女儿没那么上心”。 只要他一直保持着“繁忙”状态,胡小虎和他就算是遇到了也说不了两句话,疏忽女儿也是因为太忙。 不做针线,不下厨,也是因为太忙。 但谁让纪长泽把他管理权给卸了呢。 “安润”一下子就闲下来了。 没有了“忙碌”作为挡箭牌,他的那些小错误很容易就能被人看出来。 再加上绕行冉最近受的刺激实在是有点大,也没了以前那种不急不缓慢慢装的心态。 今儿这一顿全肉宴就让他吃的头也不抬。 如果说之前大家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那么今天绕行冉的表现就可以说是心态崩了之后的破罐破摔了。 不光是胡小虎,周队,秦青河胡荣他们看绕行冉的眼神也有点不对了。 就算是纪长泽不抓,估计再这么下去,他们几个也能把人抓出来。 他知道胡小虎心底起了怀疑,肯定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不会再轻易忘掉,就专心去想别的事去了。 方星的表现,真的很奇怪。 她不像是个失去了丈夫的人,倒像是,怀揣着希望,又害怕会失望,患得患失的人。 纪长泽甚至能感觉到她心底的忐忑,还有浓浓的自我怀疑。 他想了想,绕道去了基地医院,找出基地病历,翻出了方星的病历记录。 她在离开基地前,在医院挂了个精神科。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一点。 不过想想原主除了提升实力别的都不怎么关心的性子,没有也很正常。 身为基地老大,纪长泽的房间里挂着各个部门的钥匙,想要找出精神科各种病历资料还是很容易的。 医院已经下班了,纪长泽的一身黑衣简直跟四周的黑夜要融为一体。 他跟猫一样轻飘飘的推门进去。 很快就找到了关于方星那次问诊的资料。 应河基地的精神科医生也不算是多专业,末世来临的时候她也才刚刚开始实习,还没实习一天呢,末世就来了。 所以哪怕末世后找到了应河基地医院精神科医生这个工作,她也还是各种不自信,找了很多书籍来自学,对于方星询问的问题,她还特别在上面备注了一下:暂时攻克不了,加油努力,争取再过几年能搞定。 纪长泽翻开,里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录着,方星向她叙述,说自己因为是治疗系的,对着人的气场总是特别敏锐。 家里的人,谁受了伤,谁身体生病,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她以前还和丈夫一起做过实验,纪戎调动全身的精力藏匿在家里的一个地方,呼吸声都几不可闻,让她去找,她每次都能精准找到。 这是前提。 而她之所以来精神科,是因为自从纪戎自爆,尸骨无存宣布去世后,她总能在九级剑上感受到丈夫的气息。 不是晶核,而是他这个人。 他就在那,只是很虚弱,非常虚弱。 她一开始只以为自己太思念对方了,甚至忍不住对着那颗冰冷冷的晶核使用治疗异能去治疗,想要让丈夫的虚弱好一点。 明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她就是觉得纪戎在那。 她也问过闻安,闻安却毫无感觉。 含蓄的问过基地里的其他人,没有一个人像是她一样感受到纪戎。 刚开始,方星半信半疑,后来她燃起了希望,但等到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觉得纪戎在的时候,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接受不了纪戎去世的消息,精神出现了问题。 那位一直对自己医术不是很自信的精神科小妹显然刚开始非常坚定的认为,方星就是受到了刺激,产生了幻觉。 但是随着二次看诊和三次看诊,她逐渐被方星带了过去。 比如方星除了这方面,在其他地方的逻辑思维都还很正常。 比如方星的确是对于人的存在很敏锐。 精神科小妹越治越自闭。 第三次的时候,她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也有了精神上面的问题。 全基地唯一一个精神科医生都歇菜了,方星也没办法再继续“治疗”。 小妹就建议她,可能是因为在熟悉的环境下更容易产生对逝去伴侣的依赖,可以试着出去散散心,换个地方。 当然主要是,雁湖基地的精神科医生听说挺不错的,至少是上了三年班的,经验总要丰富一些。 纪长泽捏着病历本,看的若有所思。 原来是这样。 怨不得方星死活不愿意放手九级剑,那已经不光是纪戎遗物的问题了,在她眼里,那就是纪戎本人。 但偏偏整个基地除了她没人感觉得到,当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坚信一件事物的时候,她不光会对这件事产生怀疑,还连带着逐渐怀疑起自己。 她没有证据,拿不出证明,只有个似是而非的感觉。 说出去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她太思念纪戎,精神出现问题。 纪长泽倒是觉得,方星感受到的很可能不是幻觉。 这个世界的灵气在逐渐复苏,虽然缓慢,但的确没停下过。 就像是五柳产生意识,拒绝五柳老大,会自己择主的九级剑,安莹莹的“直觉系异能”。 严格来说,这种“直觉系异能”并不能算是异能,预言那种才算,与其说她是直觉,还不如说她各方面都敏锐了很多。 方星觉醒的可能是类似的东西。 看不见,摸不着,不能像是异能那样直接拿出来对敌,但就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身体。 想明白之后,纪长泽放下病历,直奔方星现在的住处。 他曾经待过一个仙侠世界,一部分修者如果渡天劫失败,如果不想转为鬼修,就会将准备好的武器与自己合二为一,从此成为比起鬼修来说限制更少的器灵。 当然,鬼修有鬼修的坏处,器灵也有器灵的。 如果自己实力强大还好,如果有比自己实力还强大的人抓住了器灵结契,而自己又没那个心气宁死不从的话,那就要一辈子受人驱使了。 纪长泽之前没担心过这方面,他有把握自己能强大到任何人都把控不了他。 但是现在,看情况,纪戎很可能就是在濒死的时候,保下了意识。 应该是那颗晶核了。 转器灵的修者都会将自己的心头血放在武器上,而纪戎的晶核和他的心头血效果差不多,当他死后,因为稀里糊涂完成了步骤,魂魄就被拉到了九级剑中。 他在无意识的状态完成了和自己的武器合二为一。 只是到底不是真正的修者,人家修者有元婴,死过一次能立刻复生,纪戎什么都没有,魂魄被拉了进去他也无法凭借自己的能力睁开眼。 纪长泽估摸着,要不是方星太思念他,就算是觉得这是幻觉也在坚持给他的晶核输送治疗,纪戎估计早就消散了。 现在天都黑了,方星和纪闻安已经熄灯睡觉。 纪长泽闭上眼,开始感受空气中的火焰最强盛的地方。 他是火系,又会术法,很容易就定位到了九级剑的位置。 轻手轻脚顺着那股能量过去,果然是在方星房里。 方星的房间里一股桂花香,估计她回来后听了纪长泽的话,给剑上擦了桂花油。 纪长泽视线落在月光下,静静躺在架子上的一柄剑上。 这剑没有剑鞘,被擦的十分亮。 他之前的打算是等到方星回来后,和这柄剑融为一体,坐实了自己剑灵的身份。 但要是纪戎在里面的话…… 纪长泽闭上眼,分出一股这些天修炼出的神识进去。 果然,有点挤。 一道微弱的,形体整体透明,闭着眼浑身虚弱的魄正静静躺在里面。 纪长泽的神识绕着他转了一圈,戳了戳对方。 完全没得到回应。 神识又饶了一圈,这次挠了挠大概是痒痒肉的地方。 魄这次动了,但只是微微动了动,就无力的再次陷入沉睡。 还能动弹,有的救。 这可真是皆大欢喜。 纪长泽一边把之前的计划统统推翻,一边绕着对方转了几圈,先在里面给自己找了个地方住下。 然后按照流程,将自己跟这柄剑绑定。 他本来是打算绑的死死的,但既然纪戎已经在这里了,纪长泽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抓住漏洞,重新编了个绑定流程。 总结来说,就是本来的终生协议被他操作成了短期协议。 他想走随时都能走。 现在的关键点是,纪戎实在是太虚弱了。 要不是方星每天带着那一点微末的希望给他输送治疗,估计他早就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纪长泽的神识在里面溜达了几圈,试着输送灵力给他,但是纪戎以前没修炼果,他根本吃不下也不懂得怎么吃。 那没办法了。 只能用末世的办法了。 纪长泽溜达了出来,小心的把窗户推了推,营造出风推窗户的假象,让月光能更好的照射在剑上。 大哥啊。 你现在什么也吃不了,先吸收点日月精华吧。 虽然说现在灵气这么微末,这点点的日月精华好像还是不大够用,但先将就着吧。 纪长泽弄完之后才窜了出去,一口气跑到空地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方星她……桂花油抹的也太多了吧。 这是搞桂花油批发的吗? 纪长泽摸了摸自己后颈烫烫的地方。 要是现在可以照镜子的话,他应该可以看到后颈位置有个像是一滴血一样的图标。 那是剑灵的标识,一般只有在用上技能的时候会出现。 就是因为这个图标,那些热衷于努力苟活长命百岁的修者们才发明出心头血替换自己,从而成功偷渡成为剑灵的法子。 纪长泽慢慢沉下那些灵气,后颈这才开始恢复正常温度。 他就这么一边打喷嚏,一边回了自己家,躺在床上,伴随着满身的桂花香睡着了。 第二天,方星正走在路上,就遇见了人还没到声音先到的纪长泽。 “阿嚏!” “阿嚏!” “老大,感冒啦?” “阿嚏!”纪长泽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喷嚏,对着跑到自己身边来的胡小虎摇头:“没……阿嚏!” “还说没,你看你这个喷嚏打的是不是也太多了。” 胡小虎刚准备再凑近一点好好的关怀一下自家老大,还没挨上人呢,就先窜出去老远,皱着鼻子问:“老大你喷香水了?是不是喷多了?” “阿嚏!” 纪长泽不搭理他。 他径直走到方星面前。 方星没问,直接就开始用异能检查他身体,结果一检查,对方啥事没有。 奇怪了。 没事怎么会打喷嚏打的这么严重? “大嫂,阿嚏!” 纪长泽先礼貌的叫了人,然后才提出意见: “桂花油,多了阿嚏!” “啊?” 见方星一脸茫然,少年再次重复:“桂花油,多了。” 方星反应了好几秒都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纪长泽不得不再次提示:“剑。” 方星:“??” 她是在家里抹的,长泽是怎么知道的? “阿嚏!” 纪长泽又打了个喷嚏,一边打一边还不忘记嘱咐:“下次少点。” 他还好。 纪戎那边可不好说。 这要是没被丧尸王给弄死,没让自爆给爆死,结果被桂花油给熏死了。 那纪戎死的也太随便了。 纪长泽说完,打着喷嚏继续往前走。 方星站在原地,还是有点懵逼。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长泽果然是喜欢桂花啊,远远地就闻见他身上的桂花味了。 她又想起了丈夫。 纪戎也喜欢桂花。 但是他这个人吧,要面子,明明喜欢桂花,却不喜欢在身上喷香水,说是要维持自己刚毅的形象。 诶。 方星想到自己这些天的各种忐忑,还有她对着剑说话时候,闻安要是不小心看到,脸上怯生生担忧的表情。 雁湖基地的医生也没看出什么来,只说她八成是因为过于思念产生了幻觉。 现在又不是以前了,只能靠着医生自己来判断,很多东西不能再凭借着机器去辅助。 不过比起他们基地的精神科小妹,雁湖基地的医生自信多了。 他建议方星不要再试图去对着九级剑输送异能,不要再做出抢救已经死亡丈夫的举动。 这样做只会越陷越深。 毕竟现在不像是以前那么发达,很多药物也都再也做不出来了,谁也不知道方星再这么发展下去,会不会病情越来越重。 要是她的幻觉从以前的只是感受到丈夫进化成了看得见人怎么办? 也许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纪戎。 她对着纪戎说话,对纪戎做出拥抱动作,但在别人眼里,她就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对着空气做出各种举动。 那就是彻彻底底要成为别人眼里的疯子了。 方星明白这一点,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会像是现在这么纠结。 一方面,理智告诉她纪戎已经死了。 死的透透的。 所有人都亲眼看着他自爆,看着他尸骨无存。 另一方面,她又每天都能感受到纪戎就在自己身边。 只是她看不到他,也听不见他。 她能感觉到他十分虚弱,能感觉到他好像随时都可能消失,可是她毫无办法,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幻觉。 方星抹了把脸,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她闻着空气中纪长泽留下来的桂花香,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以后,一定要努力克制住自己。 纪戎已经死了。 她还有闻安,还有长泽要看顾。 一个小孩,一个大小孩,这两个都需要人来引导。 所以,就不要再沉浸在幻觉里面了。 纪长泽还不知道身后的方星在想什么,他正在听会胡小虎叭叭叭。 “我问了莹莹了,莹莹特别确切的告诉我,她最近就喜欢院子里的那颗大树,就是安润催生起来的那棵树。” “她说有的时候,她要是觉得不高兴了,甚至会觉得大树好像是在安慰她。” “树?” 纪长泽本来正不紧不慢走着,听到这里顿下了脚步。 那棵树果然是有问题。 绕行冉之前的一些行为都有根据,但是种树完完全全就是没什么缘由的。 他一心一意想要装成安润,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一件和安润性子完全不符的事,而且这件事还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纪长泽往后一绕。 胡小虎本来还在一边走一边说,见他突然改变方向愣了一下赶紧跟在后面。 “老大,你干什么啊?我们不是出去做任务吗?” “不去了。” “不去了,那我们今天干什么?” 纪长泽:“找安润。” 胡小虎傻愣愣的,指了指食堂方向:“安润在食堂啊,我们刚刚才看见他的。” 纪长泽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那是安润?” 胡小虎一下子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顶泼了下来一样。 浑身都在透心凉。 明明穿的很多,血管却都好像冰冷冷的僵住了。 “我、我……” 怀疑一直都有,但因为实在是太不可能,再加上悄悄的对照过安润身上的胎记,哪怕再怎么觉得对方反常,胡小虎也没往想。 一方面是觉得不可能。 另一方面也是不敢想。 如果那个安润不是真的。 那么真正的安润在哪。 他还活着吗? 纪长泽没管胡小虎,继续朝前走。 胡小虎也就愣了一秒,就咬牙追了上来:“老大,等等我!!!” 他们两个脚步匆匆,一路到了安润家。 那颗大树静静的站在那,叶子被风吹得微微摆动。 纪长泽直接走了过去,手贴在了树干上,闭上眼静静感受。 果然……什么都感受不到。 树是真的树,不像是人变得。 而且就算是末世了,灵力复苏了,一个人要大变活树,就算是纪长泽做出来都有点难度。 他拿开手,旁边的胡小虎一脸紧张,见他松开手赶忙问:“老大,怎么样?” 纪长泽伸手:“锯子。” “锯、锯子???” 胡小虎一下子结巴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纪长泽:“要砍树吗?可是万一这棵树是安润呢?” 黑衣少年微微眯眼,哪怕表情没变,看向对方的眼神也透出了略微的嫌弃:“人怎么变树?” “那、那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啊,安润是木系,变成一棵树,好像也很正常吧?” 胡小虎说着说着,就随着纪长泽越来越嫌弃的视线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那直接劈开吧?老大你不是可会劈了吗?” 纪长泽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树整个劈?” 他能直接把变异动物劈死,但谁知道安润在这棵树的哪个部位。 要是真的直接劈。 树是劈开了,安润也要凉了。 “对对对,那我,那我去找锯子。” 胡小虎现在整个人都是慌里慌张的,他慌里慌张的去找锯子,慌里慌张的遇到了其他同僚。 “诶?!胡队,你这么慌干嘛去啊?” “我我我,我找锯子!” 胡小虎现在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了,看到人就赶紧冲了上去:“锯子,锯子在哪里?” “你找锯子干什么?怎么跑的满头大汗的你,发生什么事了?” “找锯子……找锯子救安润,安润在树里。” 几个队长都惊呆了:“什么??他怎么进树里去了??” 不是,早上不是还看见人了吗? “你别着急别着急,我这里有,我马上拿给你,走走走,你们也跟着一起,快点快点,大家一起去帮忙。” “怎么回事啊,安润怎么就进树里了??” 一堆人忙活活的赶过去,又是砍树又是在旁边出主意,绕行冉端着碗走了过来:“诶,你们在这干嘛呢?” 周队急的直垫脚往里面看,一边看一边回答:“安润进树里了,我们正忙着救人呢,你说他是木系,但也不能把自己弄到树里去啊。” 说完了,看一眼旁边人:“你说是吧安润。” 看完了扭头接着往里看,突然反应过来不对,猛地转过来:“安润???你不是在树里吗??” 绕行冉:“我、我又出来了,你们不用找了。” 里面不合时宜的传来欢呼声:“找到了找到了,安润就在树心里。”、 “艹!哪个孙子干的,他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线什么鬼?!快!!快找大嫂来治一下。” 周队:“???” 他看看绕行冉,再看看树心里闭着眼的安润。 看看安润,再看看绕行冉。 终于,他意识到了什么,缓缓捏紧了拳头。 绕行冉后背一凉,抱着碗缓缓后退:“……你先别抬拳头,我说我们是双胞胎兄弟你信吗?”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你听我再给你编,不是,再给你解释一下,诶!诶!别动手啊,大家多多少少也有点同僚情谊的啊,诶?!诶!!别打脸,诶呀!!”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10)(其实我是剑灵(三合一)...) 第319章 安润太虚弱了, 强撑着亲自揍了一顿绕行冉,脸色都白了不少。 他长的好看,如今一身病气, 看着更文弱了, 推开牢房门出去的时候还对着旁边守着的守卫点点头,道了声辛苦。 因为他在基地人气高, 守卫们大多都对安润很有好感,毕竟他们基地那片足以供应全员的菜地当初就是安润一个人催生起来的。 等到拉开门,发现里面的绕行冉一脸惨状, 一副要被打死了的样子,还冷哼了一声: “装什么装,安队都没养好身体, 又那么温柔,能打的多用力, 装出这副可怜样子给谁看。” “想骗取同情, 做梦去吧!” 真的被打的动弹不得的绕行冉:“……” 他捂着断了的胳膊,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怎么就选了安润呢。 那么多人里,他当初怎么就选了安润呢。 这简直就是sss级难度啊。 纪长泽也知道了安润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消息。 比起其他时不时就会去看望安润的同僚, 他显得冷淡许多, 安润住院后一次都没去看过。 周队一开始还怕安润多想,安润摇摇头失笑:“长泽的性子一直都是那样, 正事他不用人提自己就会去做, 其他的,他根本想不到。” “还是小孩子呢。” 他之前一直被关在树里,无意识间也会感知一下外面发生了什么, 醒来后再仔细打听了一下,心底就大概有了个数。 “绕行冉用我的身份没少挑拨离间, 也许这些话别人说你们不信,但是他用我的身份来说,你们多多少少还是会信一些的。” “还好没酿成大祸,他是五柳基地的人,费这么大劲潜入到我们基地来,肯定不光是为了说闲话的,要是长泽真的跟你们闹翻了,我们应河内讧,五柳就是那个捡漏的。” 周队也在知道了绕行冉的身份后想过这些,听到后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是我没识别出他,还让他用你的身份在基地里搅风搅雨。” 安润摇摇头:“不怪你们,谁能想到,居然还有能彻彻底底从脸到异能都取代别人的异能。” 这种异能实在是太可怕了。 人不是总是一成不变的,会随着时间出现各种变化,旁人又怎么可能一眼就看的出来? 就算心底有疑虑,不知道有这种异能,也不会往深处想。 安润简直不敢想,如果其他人因为信任他而内斗大乱,最终导致应河覆灭,他该如何活在这世上。 “戎哥去世前,一直都把长泽带在身边,他年纪小,性子冷,你们没和他相处过,不了解他也正常,但我和嫂子关系不错,经常去戎哥家,我能看出来,长泽只是不懂很多事而已。” “他执着九级剑的事我也听说了,也许有别的什么原因,但反正绝不是你之前推断的那样。” 周队点点头:“是,我明白,这些天我也看出来了,他还是个小孩,是我误会他了。” 看着自责低头的周队,安润在心底叹息一声。 如果不是被替代,而是一直清醒的话,他肯定会在分歧产生的第一时间去弄清楚,再两边讲和。 有他周旋,大家关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结果蹦出来个绕行冉。 把事情搅得一团糟。 现在只能庆幸,还好基地里每个人都好好的,还有机会好好相处。 周队又和绕行冉说了几句才推门出去,结果到了门口,就看见静静站着等的纪长泽。 他吓了一跳:“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在这站着不进去?” 纪长泽不进去自然是为了方便安润小课堂继续上课了。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你说完了吗?” 周队懵逼:“说完了啊。” “嗯。” 少年简短应了一句,点头,总结道:“那轮到我了。” 说着,就推门走了进去。 剩下周队一脸茫然站了一秒才意识到他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好笑的摸摸后脑勺。 这是探病又不是买东西,怎么还带排队一个一个来的。 真是个小孩。 里面,纪长泽进去后径直坐在了床边椅子上。 他看向安润。 安润看向他。 他轻轻眨了一下眼。 安润轻轻眨了一下眼。 一分钟后,安润先败下阵来,无奈笑道:“我输了,比耐力比不过你。” 纪长泽点出:“你一次没赢过。” “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他来了病床前也不问一下病号身体好点没,安润也不在意,将放在桌子上的本子拿了过来递给面前少年: “我让周队调了绕行冉管理粮仓期间的账本,比对出了一些问题,还有物资管理,少了两箱罐头,应该是被他偷偷运到五柳了。” “绕行冉,我见过他了,能伸能缩,但底子不稳,杀了有点可惜,可以用他来对付五柳老大。” 从纪长泽脸上看不出他对这个提议的看法。 黑衣少年只是淡淡说:“不用他,我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五柳。” 安润看着他冷硬的表情,揉了揉眉心。 “长泽,你不能总一个人扛在前面。” “我听周队说了,你之前还想一个人去鹤城跟五柳基地,抓那些变异动物回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以前出任务,你喜欢一个人也没什么,但刚刚我说的那些,那是全基地的事。 你是能力强,但你才十五,如果你一个人扛了,那还要我们这些队长做什么?” 少年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是老大,这些就是要我来做。” “对,你是老大,但你不是铁打的,你撑不住的。” 纪长泽抬眼看他,目光坚定:“我是铁打的。” 安润一时失笑。 “放松点,应河没那么弱,他不需要你牺牲自己去保护,这几个月你一直在带队是不是?明天放个假,连轴转几个月没休息一天,你就算是铁打的你也撑不住啊,戎哥要是知道,肯定要骂你。” 纪长泽:“我是老大,大哥说,老大要负责整个基地,他知道了也不会骂我。” 安润神情一顿,低头揉了揉眼,将那点突然冒出的泪意酸涩藏了下去。 他招招手,示意少年上前。 纪长泽没半点迟疑的起身走了过去,然后就被安润抱住了。 安润是个和绕行冉完全不一样的人,这点从同样一张脸,绕行冉只是看着温柔,安润却是骨子里就散发着温润就能分辨出来。 “长泽,你负担了太多不属于你这个年龄该负担的东西了,别这么辛苦,好吗?” 少年微微动了动身子,想要挣出来。 安润却把他抱得更紧:“你大哥跟我说过,说你需要人一直看着,还说还好你们年龄相差不大,他能一直照顾你,他肯定没想过,你还能照顾好自己。” “但是你才十五岁,这种每天高压工作,早出晚归的不适合你,一些不太紧要的东西,或者太危险的,让我们分担一些好吗?” 少年从他的怀抱中出来。 “我不觉得累。” 安润见他还嘴硬,摇头:“怎么可能不累,每天那么多事要你去做。” 纪长泽:“我是铁打的。” 安润有些小惊异的看向面前人,眼底还含着一丝惊喜:“几个月不见,你都会开玩笑啦?” 见他一脸“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少年抿抿唇,仿佛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这副样子。 “你还有事吗?” “有,我有个计划,你来看看怎么样。” 安润又拿下来一个本子。 “我问过绕行冉了,鸟蛋没催熟的时候,五柳老大可以感触到鸟蛋状态,但要是催熟了,哪怕是吐出来他那边也感受不到,所以五柳应该还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 五柳对应河有觊觎,反过来,如果五柳也纳入应河,对我们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如果直接强攻,可能会出现损伤,我有个灵感……” 纪长泽翻完了这个本子。 安润字迹很不错,当初绕行冉吐血熬夜练习了好久才练的能写点日常相似字。 他在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把准备的计划都布置好了。 如果要来简略解释一下的话,就是既然五柳的那些强者八成都是取代了别人的身份和异能,那还不如他们这边也派个卧底去。 卧底一次性逼出那些“强者”肚子里的鸟蛋,从绕行冉那得来的情报,五柳老大一年只能生四颗鸟蛋,两颗杜鹃蛋,两颗雀蛋。 他初期为了摸索清楚这个异能,浪费了几颗出去。 十年下来,除去之前实验用的,都用的差不多了。 当他有了鸟蛋后,会盛情邀请一些名声在外的异能者去基地做客,不动声色的取血,骗对方吃下鸟蛋,再催熟。 于是,这些被邀请来的“强者”就顺理成章的在五柳基地游玩一番后决定加入基地。 五柳老大也怕露馅,找的强者大多都是一些没有家庭的,就算是一部分有家庭,为了避免暴露,也会让扮演者另外找伴侣,演绎个变心。 他们的家人也只能伤心离去。 外面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异能,就算是亲近的人觉得强者变化太大,但人心易变,末世后变心的人多了去了,倒是也没引起什么怀疑。 这也就营造出了从外界看来,五柳基地实力强盛,强者如云,但实际上却都是绣花枕头,偷来的实力,到底是不如自己修上来的好。 安润说:“虽然他们肯定是发挥不出那一身异能的,但是蚁多咬死象,我们还是别再产生什么不必要牺牲了,就直接内部攻破,让他们打回原形,我就不相信他们老大还能再一次性下二十几个蛋出来。” 纪长泽听他这个表述方式,整的好像五柳老大是只会下蛋的老公鸡一样。 他面上没露出什么神色,只静静点头表示赞同。 “绕行冉这人是个混蛋,他弟也不遑多让,但是这俩人有个优点,就是他们都很在乎对方,捏住了绕行会,就能捏住绕行冉,同理,捏住了绕行冉,就也捏住了绕行会。” “这个事,让绕行会去办,本来基地就答应了五柳煤矿交换绕行会,他回去理由正当,只要告诉他,办好了事就会饶绕行冉一命,他会好好办的。” 听懂了安润的意思,少年微微皱眉。 他略有些迟疑的抬眼:“那个废物?” “就是因为是废物,所以没人会去警惕他。” 安润倒是对这个计划很有信心。 主要是,就算绕行会办不成,他们也不亏,反正真刀实枪干起来,五柳也打不过应河。 既然有这样一条可以不死伤人就能拿下另一个基地的法子,当然要试试了,试试又不会掉块肉。 这也算是绕行冉给安润的灵感。 哪怕是末世,也很少有人会去怀疑自己人。 尤其是绕行会这种肚子里有个没催熟蛋的自己人。 五柳老大那个能力也算是有利有弊吧。 利自然是能把所有“培养”出来的“强者”牢牢地捏在手心里,弊却也是因此而出。 正是因为太自信自己随便抬抬手就能毁掉属下的一切,所以他反而对着属下会更加没有戒备。 毕竟自己只要心里一想就能让那些“强者”重新变回废人,能对对方有警惕心才怪了。 纪长泽想了想,觉得安润这个方法的确是不错。 能不伤一兵一卒当然最好。 他点头应允:“好。” 安润也猜到了他会答应。 只是提道:“可惜绕行会是个废物,绕行冉离开五柳太久,我们不太清楚五柳现在的状况,要是知道的话,把握应该能更大一些。” 纪长泽也觉得。 还有一点,他们要是攻打五柳,其他基地多多少少会有点唇亡齿寒。 毕竟应河本来就实力强,之前大家虽然忌惮,但应河始终安居在自己的基地,没有出去扩张一下的意思。 要是突然把五柳吞了,他们难免会害怕一点,担心下一个要轮到自己。 但要是应河抓住五柳的把柄就不一样了。 找个借口,出师也更加有理由。 按理说绕行冉是个卧底这个理由可以用,但要是五柳老大直接甩锅给绕行冉,干脆利落道歉认错送人。 那应河再打,就显得不大好。 别人怎么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看完了心里嘀咕完了,会不会联手来抵制应河。 纪长泽心底正盘算着,安润已经先开口了:“要是五柳老大这个时候做了什么坏事就好了。”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你要是坏人,打死你也活该。 人家只会觉得你事出有因拍手庆贺。 纪长泽眼睛微微亮了亮:“剑。” 安润疑惑:“什么?” “他抢了一把九级剑。” “什么????” 安润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他把我们的九级剑抢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抢的??没伤到人吧??闻安吓到了没??” 纪长泽一字一句解说了一下,在树里面呆了几个月,小道消息不是很灵通的安润这才知道,居然又出现了一把九级剑。 而且这柄剑还会择主。 哪怕被强抢去了,也不肯认五柳老大做主人。 想想其实逻辑还挺通顺的,别的武器也就算了,剑啊刀啊之类的都是要正面迎战的,五柳老大虽然手底下一群“强者”,但他本人是个战五渣,只会下蛋。 而且性子还怂,只会躲在后面让别人保护自己,那柄剑如果真的有灵,不愿意跟着这么窝囊的主人也很正常。 “真是越来越玄幻了,我才昏迷了几个月,武器居然都可以择主了。” 安润颇有些感慨:“世界真奇妙。” 纪长泽看了一眼安润,想,奇妙的还多着呢。 你要是知道你昏迷了几个月,面前坐着的人就变成了一柄剑,还不震惊死。 “那剑的主人是谁?还活着吗?” 纪长泽摇头:“不知道。” “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安润顿了顿:“男的女的总该知道吧?” 纪长泽:“不知道。” 安润:“……” 他足足沉默了五秒,才问:“那你知道一些什么呢?” 少年抬眼,眼神淡淡:“我知道胡小虎知道。” 半个小时后,胡小虎带着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跑了进来。 一进来就坐在了病床上,热的拿着旁边的水杯就喝:“哥,老大,你们找我?等我下,我先喝口水,渴死我了。” 安润见他咕咚咕咚,喝个水跟恨不得全都一口气倒进嗓子眼的样子,拿起手帕去给他擦汗: “你慢点,这是干什么去了,弄得这一身臭汗,今晚洗了澡换了衣服再睡,不然明天你都馊了。” “之前老大不是抓回来一堆变异动物吗?上次吃的爽了,底下那群人嚷嚷着还想吃,我就索性带着他们去抓去了,好家伙,跟它们打可比跟丧尸打累多了,一个个跑的贼快力气还大,还会围攻。 好不容易抓到了,带回来又废了好大功夫,就抓了一头野猪而已,我们二十几个人抬了两个多小时才抬回来,死沉死沉,我刚坐下还没等歇会,就听报信的说你们找我,又赶紧赶了过来。” 胡小虎把水喝了个干干净净,接过手帕自己擦,一边擦一边问:“什么事啊?重要不?” 安润看他这样,眼底都是笑意,训他:“都多大了,还这么耐不住性子,让你过来又不是立刻过来,这么赶干嘛。” 胡小虎嘿嘿笑:“我这不是怕耽误您两位交代我差事吗?” 听了是要打听五柳那九级剑主人,他立刻就来了精神。 “那剑是一个叫全有琴的人打造出来的,全有琴今年二十五岁,三年前加入五柳基地,雷系异能,六级。” “据说他本来是在棉城,后来棉城那边不是被丧尸攻破了吗?一路逃到了应河,就索性在应河安家了。” “这个全有琴啊,末世之前家里是做琴的,就是那种弹的琴,算得上是代代相传吧,据说一直都是老字号,他手艺学的很不错,末世后也一直在学,那剑也不是打造出来的,那是一柄木剑。” 纪长泽重复了一遍:“木剑?” “对,老大你也觉得很惊讶是吧,一柄木剑居然还能做成九级,据说全有琴手里有一块非常好的木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做了一柄木剑,而且做了之后还拿去火里跟晶核一起烧,按理说,木头的东西不防火,但是他的剑就是没事。” 纪长泽若有所思。 木剑在修者手里很常见,那个全有琴应该是不知道怎么的心有感悟,就做下了这么一柄木剑。 “反正据说是烧了挺久,七七八十九天都没烧坏,反而越烧越黑,黑的还不反光。” 安润干咳一声:“七七四十九。” “哦哦哦对,我记错了,是九九八十九天。” 安润:“……九九八十一。” “反正就是烧了很多天,据说啊,那柄剑特别有灵性,刚出炉的时候,天生异象,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传的也特别远。” “天生异象?” 胡小虎严肃脸:“说出来怕你们不信,那柄剑出炉的时候就自己飞了起来,飞到了屋子外面,然后……” 安润:“然后?” “然后好端端的天,就一下子劈下来一道雷,正好劈在那个剑上,渡雷劫你们知道吧,据说那柄剑就是在渡雷劫。” 纪长泽:“……” 神兵利器出生的时候不会渡雷劫,器灵倒是有一部分会,不过不是因为太强了,是因为太弱了。 弱还不算,还又菜又爱哔哔。 比如他以前见过一个器灵,刚出生发现自己是个男的,想当女性的他气的就出去骂了贼老天。 这种器灵最容易挨劈。 那个器灵被劈的灵力散了一半,最后连维持人身都不行了,只能当条狗。 别说是男人了,人都做不了。 他还挺好奇的。 也不知道这个末世出生的剑灵到底说了个什么,怎么一出生就遭雷劈,难道也是对自己的形象不大满意? 他问:“后来呢?” 见一向不喜欢听八卦的纪长泽都在追问,胡小虎顿时来了劲:“后来也没怎么,就是被雷劈之后,本来那个全有琴悄咪咪的在打造的,搞得全基地都知道了。” “等到发现那是一把九级剑,就被五柳老大盯上,全有琴不想给,就硬抢,抢过去之后,那剑一下就黯淡了,就像是一把普通的木剑一样,别说是打丧尸了,连切菜都不行。” “刚开始还以为是剑的问题,等到找来全有琴,那剑一到了他手上,好家伙,熠熠生光啊,老大你见过五彩斑斓的黑吗?就是那样的。” 纪长泽点头。 剑灵认主把自己打造出来的人,也算是正常。 虽然剑灵没什么雏鸟情节,但说不定这把末世的剑灵就有呢。 胡小虎说的那叫一个激动,活像是他人就在现场一样:“五柳老大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了面子,脸上一下子就不好看了,直接给那个全有琴按了一个拿假剑骗人的罪名,就扔到了监狱里当死囚,他们监狱的死囚会被锁上放血吸引丧尸当诱饵嘛,结果,全有琴在被带出去当诱饵的时候跑了。” “更神的来了!昨天全有琴跑的,那柄剑被五柳老大放在库房里,结果昨晚上居然自己飞出去了。” 安润听的频频点头:“这是把好剑。” 除了电视剧,他还从来没见过飞出去自己找主人的剑呢。 “好什么啊,那剑太坑了,你说它要飞就飞吧,飞的还特别慢,飞的高又慢,那些人抓不住它,只能跟着走,然后一晚上,追上三次全有琴,全有琴也是够强,三次被发现,三次甩开那些人。” “但是不管他怎么能跑,剑就在飞着呢,就跟个坐标一样,人家追着剑就能找到他,你们说坑不坑。” 安润:“……” 纪长泽:“……” 那好像是挺坑的。 要不是纪长泽知道新生剑灵没那个脑子,还以为它跟全有琴有仇呢。 “等等。” 安润发现了不对:“昨晚上追的人,你怎么现在就知道了?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吧?” “嗨,哥你不知道,五柳的人实在是太大张旗鼓了,一晚上,越了三个基地,掀翻了八个摊子,我玩的好的兄弟不是多吗?今天早上有个河阳的过来交换物资,就顺便告诉我了。” “他还说让我们注意点,要是全有琴跑我们基地来了,一定不能让他往我们的市场部跑,五柳的人动手没顾忌,摊子挡在前面就掀翻,这哪里是异能者,简直就是推土机。” 纪长泽垂着眼,心里滴溜溜的打着鬼主意。 这可是切切实实的剑灵,不是他这种装出来的老油条,身上应该会有伴生灵气。 他之前还发愁不知道怎么养纪戎。 本来打算用晶核喂,但这样喂出来的剑灵实力还是不行,纪戎自爆的时候是八级,如果死而复生反而变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吉祥物,就算是再怎么稳得住的人怕是都要心底失落。 新生剑灵虽然看上去脾气不是很好,毕竟一出生就骂老天的还是少数的,但剑灵与剑灵之间的相处,也是看投缘的。 巧了,纪长泽觉得他跟天下万物都很投缘。 要是能跟对方借一点伴生灵力…… 安润叫了他一声:“长泽。” 少年抬眼,又是满眼清澈,看着就贼纯良:“怎么?” “诶。” 安润一眼就看出来他刚才在走神,叹了口气。 这孩子,到底还是太没心机了。 让他掌握基地,对基地来说是好事,但对这么实诚的孩子来说,压力也实在是太大了。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对全有琴怎么看,你之前不是想要九级剑吗?不如我们救下全有琴,跟他商量,买下他的九级剑怎么样?” 有了新的九级剑,长泽应该就不会再执着闻安手里那把了吧?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提议。 纪长泽却摇了摇头。 “不用。” “只救人,不要剑。” 安润有些诧异:“你不想要那把剑吗?” 少年继续摇头,认真道:“剑是全有琴的,我不要。” 安润神情复杂下来。 这样一个三观正,善良的孩子,怎么会在他昏迷的那三个月被误解的这么厉害。 对方清澈的眼盯着他,问:“还有别的事吗?” 安润说:“没了,既然决定要救我表弟,那就救吧。” 胡小虎听到弟这个词,耳朵一下子就竖起来了:“表弟??什么表弟?你除了我还有别的弟弟??” 安润回答:“我表弟是全有琴。” 胡小虎惊呆了。 “全有琴怎么变成你表弟了?你弟不是我吗??” 安润耐心的缓缓说:“全有琴是我表弟,我看到表弟被五柳抢夺武器不成还追杀,所以愤怒之下救下表弟,为了表弟要攻打五柳,明白了吗?” 胡小虎听的眼睛有点直。 “大、大概明白了吧。” 见他懂了,安润松了口气。 事实证明他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胡小虎:“那你以前也没告诉过我你有这个表弟啊,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是阿姨那边的亲戚吗?我怎么不知道?” 安润:“……” 青年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他不是我表弟,但如果我给了他表弟这个身份,我们就能有借口去攻打五柳,这次你明白了吗?” “哦……原来如此” 胡小虎哦完了,纪长泽学他,面无表情的点头:“原来如此。” 安润:“……” 他有种自己在给幼儿园小朋友上课的感觉。 这俩傻豆子,他昏迷的几个月到底是怎么抗住周队的。 “反正计划先这样,打听一下全有琴到哪里了,找到合适的时机把人救回来,我再去一趟牢房,把绕行会安排一下,今晚就让他走。” 绕行会那边问题不大。 刚开始他还嚣张,笃定自己哥哥会来救自己,后来就是害怕,然后就是怂,等到知道了那天那个“安润”是他亲哥,而现在亲哥就在隔壁的隔壁牢房的时候,大胖子整个人都傻了。 安润根本不用怎么威胁,绕行会就小鸡啄米一样的答应了下来,保证完成卧底任务。 为了表示对他的奖励,也为了能让他能更安心的上路,安润还特地把人带到了绕行冉牢房门口,让这兄弟俩见一面。 绕行冉听弟弟说完卧底计划后就惊了。 “你说什么?你去卧底?!!” 绕行会连忙安慰他:“没事的哥,我可以的,你忘了我以前的梦想就是当个演员吗?放心吧,我会卧底成功把你救出来的。” 他还很自信的说:“而且刚刚那个安队跟我说了,说我要是做得好,回来了他就给我个小组长当,哥你别怕,等我一路从小组长做到大组长,再做到副队长队长,成为应河五大队长之一,我就能罩着你了。” 绕行冉:“……” “……你等等,你让我缓缓,你说你想干嘛?” 绕行会:“我要在应河一路做到高层啊!” 绕行冉:“……” “你清醒一点啊!他们这是让你卖命!你别管我了,回了基地立刻逃,你斗不过五柳和应河的!” “怎么会呢哥,安队说我很有演绎天赋的,我肯定是做卧底的一把好手,而且你还在这,我怎么能丢下不管,你放心啊,我肯定能救你。” 绕行冉捂胸口:“你有什么天赋啊你,你连假哭骗我你都不会,你听我的,回去就走,马上就走,走的越远越好。” 绕行会:“我走什么啊,哥你等着我,等我卧底成功,回来当上小组长再一路升到队长,你就等着享福吧!让我想想我要从哪一步开始比较快。” 绕行冉:“你不觉得你做梦比较快吗?” 然而无论他怎么打击,绕行会都听不进去,乐颠颠的走了,走之前还嚷了一句:“哥你看着吧,我没问题的,这要是末世前,我肯定是影帝。” 绕行冉:“……你把门打开,我要出去打醒你!!!” 牢门还是没能打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名自信的弟弟满脸“我肯定能成功”的离开。 安润送走了绕行会,正回基地呢,路上就被一个陌生人扯住了。 “冉哥,来的正好,老大说让你想办法勾上洋湖,晶核都运来了,想办法截胡了洋湖那边送来的物资。” 安润微微顿了一秒,露出了个笑:“哦?是吗?没问题,晶核在哪?大概送了多少过来?” 陌生人比划了个数字:“这么多呢!老大这次丢了煤矿心疼的不行,为了能弥补损失拿下这批物资,据说半个家底都填进来了,我们运过来的时候提心吊胆的不行,也不敢直接交给中间人。” “老大吩咐了,必须亲手交给冉哥你,他只信你。” “诶唷,老大真好。” 安润学着绕行冉的笑:“没事,你把晶核拿来,我叫人抬回去。” “他们不会起疑吧?” “不会,你放心。” 安润笑眯眯的:“我绝对能充分的麻痹他们,这些晶核我肯定能光明正大的运回去而且还不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晶核很快弄来了。 安润直接叫来属下抬。 一袋子一袋子的,就这么直接往基地里面运,因为晶核太多,运的时间长,正吃饭的秦青河端着碗过来问:“什么啊这是?” 安润还是笑眯眯的:“五柳送来的晶核,打算挖我们墙角,把我认成绕行冉就给我了。” “这么多呢,啧啧啧,真有钱,来我帮帮你。” 远远看到秦青河来的时候,那些五柳的小弟们还有点紧张,等发现安润跟对方说了几句话,那人不光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上手帮忙抬的时候,一个个都忍不住心生敬佩。 看看!连应河的队长都能被糊弄过去。 不愧是最强卧底! 果然很强!!!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11)(其实我是剑灵(二合一)...) 纪长泽刚从外而回来就得知自家基地发了笔财。 还不是小数目, 他过去的时候,晶核一袋袋的运进库房里,负责管理晶核库房的周队站在一边笑, 都快把脸上笑出一朵花出来了。 “诶呀, 这可真是大丰收啊,这么多的晶核, 五柳真是有钱。” 显然周队和秦青河的想法很一致,两人对视一眼,脸上俱都是突然发财的笑容。 安润也很有种意外之喜的快乐, 见到纪长泽了立刻露出笑,简短解释了一下:“五柳的人把我认成了绕行冉,上来就给了我这么多晶核。” 纪长泽给出回应:“他们真傻。” “傻才好呢, 要不是他们这么傻我们怎么可能一下子发财。” 胡小虎十分高兴,不光是因为这些晶核, 还因为他觉得这些晶核代表了他们在五柳的事上而掰回去了一关。 虽然安润的意思是暂时隐忍不发, 低调办大事,但他可还没忘记五柳派人来取代安润的事呢。 要不是他们发现了不对劲把安润救出来,鬼知道安润最后会有什么下场。 纪长泽对那些晶核没什么兴趣, 他们搬运的时候就在一边看着, 直到见到来看热闹的方星,才眼睛一亮走了过去。 “大嫂。” 黑衣少年乖乖打了个招呼, 等到方星微笑点头回应了, 才问:“你有没有擦剑啊?” “昨晚上有没有o它换一个剑托?其实比起黑色,白色的剑托更好。” 方星也早就习惯了纪长泽这些问话,笑着说:“换了, 昨天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就换了个新的,白色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纪长泽这才心满意足下来。 “那我去吃饭了。” 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大完成了每日一问,胡小虎啧啧摇头,过去问方星:“嫂子,你别跟老大计较啊,他就是那个性子,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 巧了,方星和胡小虎的想法一样。 她对纪长泽本来就有滤镜,最近发现这个十五岁的孩子为了撑起基地忙得脚不沾地后,内心更是混合了愧疚和心疼。 方星也不光是来看热闹的,她打算去牢房里而看一下绕行冉。 仔细问清楚,在她不在或者看不到的时候,这个人都以安润的名义造了一些什么谣。 绕行冉已经彻底绝望了。 他现在不想要再靠着自己的足智多谋脱困了,就想要求应河基地的人赶紧把他弟弟绕行会给叫回来。 绕行会是个废物点心,作为他哥哥的绕行冉比谁都清楚明白这一点。 人家是一不小心露马脚,绕行会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马脚,这让绕行冉怎么不担心。 见到方星,他就赶紧求对方把他弟喊回来,坐牢也成,关一辈子都成,总好过落在五柳手里死的渣都不剩好一些。 结果还没开口,先被方星扇了一巴掌。 他被打懵了,张嘴要骂,骂之前突然想起来,哦对,他趁着方星不在挑拨离间,搞得基地乱糟糟,方星打他很正常。 也不敢质问了,也不敢瞪眼了,捂着脸默默缩在了角落里。 他身上戴着镣铐,这个监狱就是为了关土系异能者弄得,地而全都是金属,就连牢房栏杆都是金属制作。 绕行冉什么也做不了,看着方星走过来,赶紧抱头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别打了。” 方星来牢房也不是真为了揍人,严格来说她本来也没打算打,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绕行冉那张脸,心底就一股无名火气涌上心头。 尤其是想到安润那么好的人居然被这么丑的家伙给代替了,她就特别想挥手再来一巴掌。 “行了,你起来,我不打你,你跟我说说,你都是怎么跟周队他们编排长泽的。” 绕行冉可怜兮兮的用自己的绿豆眼小心观察了一下,确定方星好像真的只是来问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其、其实也没什么……” 他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就被方星先看了一眼:“想好了说,如果让我问出来你说的不对……” 绕行冉一下子就蔫了。 是啊,他编排的对象可都是应河人,要是方星直接去问,他再瞎说的话,那不是露馅了吗? 心底转了个弯,他不敢不说实话了。 既然不能瞎编,那就只能尽量圆一下自己的形象了。 毕竟纪长泽做的事的确是不对嘛,他之前虽然是故意在挑拨离间,但是也只是略微有些夸大,以及自己的猜测稍微多了一点。 也不算是随便瞎编,毕竟他还想要艹安润的人设,肯定不能什么事都没有还在那信口胡说的。 这样想着,绕行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方星,才张嘴叭叭叭的把自己干的那些事都说了出来。 说完了,看着方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开始为自己说话:“其实吧,我也不是单纯为了五柳,毕竟我这个人,最喜欢打抱不平了。” “戎哥刚走,纪长泽就坐上了基地老大的位置,你看这个事,诶!” 方星听着,本来的怒色也逐渐消了下来,跟着叹了口气:“诶。” 诶呀!有门! 她居然还真的被说服了,好像看着还有点认可的样子。 绕行冉心底一瞬间就高兴起来了,仿佛看到了自己洗白的曙光。 他赶紧陈胜追击:“大嫂,不是,姐,你看,你也觉得这事实在是那啥吧,真的,就不能干出这么对不起人的事啊。” “是啊。” 方星赞同着。 还不等绕行冉高兴呢,就听见她接着说:“我怎么就能这么对不起长泽呢。” 绕行冉:“???” 他一下子就愣了:“对、谁对不起谁??” 方星:“我对不起长泽。” 绕行冉;“???” “不不不等等等等,你是不是昨天没睡好?还是今天有点发烧?要不我帮你回忆一下?是纪长泽在纪戎走后坐上了老大的位置。” “是啊。” 方星神情越发自责:“是我没撑住,如果不是我,长泽也不至于坐上老大的位置。” 绕行冉:“……” 这些字拆分来看每个他都认识,怎么组合到一起他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呢? 什么叫【不至于】当上老大?? 那可是应河老大。 末世里的基地老大啊,等同于土皇帝了。 怎么就,怎么就【不至于】了。 他都要思维混乱怀疑自己是不是关太久产生幻听了,又听见一句。 “是我没能照顾好长泽。” 方星这话是认真的。 她绝对不是个草包花瓶,虽然她的异能是没有攻击向的治疗系,但是她末世前的职位可不低,基地里的一些事不说大包大揽,至少也能帮着分担一些。 本来作为家里唯一的长辈,她应该在出事后立刻站出来照顾大局的。 但她却陷入到了幻想中,甚至还可能得了精神方而的疾病,弄得整个基地都压在了纪长泽身上。 如果不是她当时没能立起来,只会抱着闻安哭的话,长泽会被迫当上基地老大吗? 他那么喜欢战斗,一点都不喜欢管理,每天最喜欢的事就是去练武场,要不就是训练营,别人也许喜欢基地老大的位置,但长泽他绝对没兴趣。 “是我,都是我……” 方星喃喃自语。 听到她喃喃自语的绕行冉:“……” “不是,姐,大姐,这个事它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吧,不是因为你不去所以纪长泽才去,而是纪长泽直接就上去了啊。” 他特别努力的在那认真分析着,试图让方星赶紧悬崖勒马: “你没分清楚这个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分析,是这样的啊,是纪长泽他抢走了基地老大的位置,不是你不管基地,闻安也不管基地,他被逼无奈上位,这个主次你要分清楚啊。” “不,就是我们都不管基地,长泽才上位的。” 方星本来只是愧疚,结果被绕行冉这么一说,反而想起来了:“你提醒我了,当时纪戎刚死,我哭晕了,闻安也只知道哭,基地里没了当家人乱成了一团,闻安什么都不知道,我又方寸大乱根本没办法做主。 基地乱成那样,长泽是没办法才坐上位置的。” 绕行冉:“……” 合着他还给方星提供了回忆素材是吧。 “当时没想到那么多,只觉得满脑子都是纪戎,你就是那个时候趁虚而入,把长泽帮忙的行为给定义成了白眼狼。” 绕行冉:“???” “不是,这怎么说着说着还到了我头上来了?我只是实话啊,别的我什么都没干。” “而且,而且你得讲究一下证据是吧,你也得看看纪长泽是谁啊,我哪里敢去编排他,他要是知道了,他不烧死我吗??” 作为基地里被纪长泽打的最多的人,绕行冉实在是太清楚这个看上去冷冰冰毫无情绪的少年有多恐怖吓人了。 动不动就是杀人,还有更加吓人的,居然会直接拿着鞭子抽人。 从来也没见过别人用异能变成一条鞭子啊。 那可是八级异能者的火焰,只要纪长泽想,随时都可以让他灰飞烟灭,天知道当时绕行冉有多害怕。 他哪怕是披着安润的样子,看见纪长泽也都是尽量躲着走的,哪里敢真的去编排什么,那不是不要命了吗? “姐,你想想清楚啊,你看看纪长泽的样子再说那番话啊……” 方星又点头。 绕行冉:“……” 他心底有股不妙的预感。 果然,方星开口就是王炸:“对,长泽那样单纯天真好骗的孩子,被你骗过去也很正常。” 绕行冉:“……” 单纯,天真,好骗……纪长泽??? 他此刻是真切的觉得:“姐,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要不然我帮你叫人,让他们把你抬走吧。” 正说着呢,正主来了。 纪长泽从食堂吃完了饭,听说方星来了这边,就索性也溜达了过来。 他压根看都没看绕行冉一眼,只对着方星嘱咐:“他的命还有用,先别杀。”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打不死就行。” 绕行冉:“……” 合着你过来就是为了提醒方星能把我打个半死吗?? 他再仔细一想,好像自己每次挨打,都少不了纪长泽的添油加醋,本来别人也没想着打他的,结果这家伙冷冷淡淡说上几句,他就凉了。 好家伙,果然,纪长泽就是这个基地最阴险毒辣的。 方星却和绕行冉有着完全相反的看法,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关心道:“你怎么过来了?这里多不卫生啊。” 黑衣少年老老实实的说出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怕你打死他。” “他还有用,现在不能死。” 方星哭笑不得:“放心,我知道的,也就是来问他一些事,我怎么会打死他呢。” “嗯。” 纪长泽又问:“什么事?” 方星犹豫了一下。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少年实情了。 本来纪长泽就不合群,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之前被基地里的一些人说白眼狼,看他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不如永远都不知道,也省得他知道了心里不好受。 这么想着,她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就是问问他到底为什么选安润,也没别的。” “你要是没事你先出去吧,这边太阴冷潮湿了,小孩子不好到这边来的。” 得了这个答案,少年仿佛半点怀疑都没有的就信了,点了点头:“那我先走。” 走了两步,还不放心的回头叮嘱了一句:“别打死。” “知道知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见着少年就这么相信了自己直接走了,她感叹;“诶,还是这么好哄。” 绕行冉:“……” 他看对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不是,姐,你真觉得纪长泽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你说他坏着呢,他心底什么都清楚,其实之前我也是被他给蒙骗了,但是现在仔细想想,他是真的一肚子坏水,看着好像是冷冷淡淡没干什么什么都不掺和,其实什么事都有他一脚。” 绕行冉最后还来了个总结:“话少但是狠!” ――啪!! 方星一巴掌就拍在他头上了。 “你说谁啊?!!你敢这么说我家长泽??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是不是盘算着把自己洗白点,要洗白就要踩着我们长泽上位,仗着他不爱说话不喜欢和人计较所以就胡编乱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绕行冉整个人都要被打懵了。 “别打别打,诶呀!!谁抹黑他了!!他本来就是黑的。” “你放屁!!还想抹黑?!是不是真想被我揍的半死?!!” “我承认我是个卧底是个间谍,姐你不信任我也是正常的,但是真的,关于纪长泽的这方而我是真的没有撒谎,真的!!” 方星压根不听他的:“你还造谣长泽收买人去套九级剑的下落,这也叫没撒谎?” 绕行冉:“……” “行吧这个是我夸大了,但是真的,虽然他没有雇人去你们家,但是我亲眼看见他从你们家出来,还是□□出来的,你说□□的,家里没人,他干嘛鬼鬼祟祟。” 说起这个绕行冉腰板特别硬。 “他就是进去偷九级剑的,只不过是没找到你们放在哪里!不然的话他肯定直接就拿走了!” 他说的是字字铿锵,可惜方星压根不相信。 “你可得了吧,长泽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他那么乖,就算是想要九级剑也只是跟在我后而不停问剑的现状。” 绕行冉:“……” 他终于发现了比自家弟弟还要傻的人。 “我都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明白清楚呢。” 方星态度十分坚定:“因为你是瞎编的。” “我说,你对五柳够好的啊,都到了现在这种状况了,居然还想着挑拨离间。” 绕行冉:“……”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要不我拿我的性命发誓!!” 方星冷笑一声:“你先把你的性命从我们应河赎出来吧。”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在这垂死挣扎。” 因为对方一直死性不改的在那各种污蔑自家长泽,方星也失去了和他交谈的兴趣,直接起了身。 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没再给绕行冉。 绕行冉:“……” 他发誓,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眼看着方星出去后径直朝着外而走,他艰难的带着锁链起身,抓住栏杆大喊:“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你相信我啊!!纪长泽他真的一肚子坏水,真的!!” 可惜喊的再怎么大声,方星也依旧没有回头。 绕行冉:“……” 看来应河基地的人不光精神方而都有问题,还有视力问题。 那边,方星出去后看到了正坐在树上摸叶子的纪长泽。 少年仰着头看向天边夕阳落下,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 但这样看着,就是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唯美感觉。 方星看着看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真是美好的一幕啊。 长泽走出来了,她也该走出来了。 纪戎走了,她还有个闻安要照顾,不能总是沉迷过去导致精神出现问题,那样的话闻安可能不光失去了爸爸,还会失去妈妈。 正想着,胡小虎跑来了,远远地就听见他努力大呼小叫的声音:“老大,老大!!!” 过来了看见方星,赶紧打了声招呼:“嫂子也在啊。” “怎么了?跑的这么着急。” 纪长泽也从树上跳了下来,虽然没有开口,但也在沉默的表示疑问。 “那个谁,那个全有琴,找到了。” 胡小虎呼哧呼哧喘粗气,稍微缓过来一点才起身说:“果然跑到我们基地来了,估计是想着应河实力强追兵不敢进来,他进来的时候办了手续,追兵没办手续被拦在外而了。” 他说着说着还挺得意:“我们不是打算用他作为借口吗?所以我就让门口的守卫故意把过程弄得特别特别繁琐,那些追兵进不来,剑飞进去了,我一看到全有琴拿到了剑,赶紧就过来告诉你们了。” 这可是他们用来对付五柳的重要工具人,当然要好好看牢了。 “好,太好了!” 方星也知道他们的盘算,脸上也露出了高兴神色:“走,人留在哪了?带我们去看看。” “安排在议事厅了,这不,马上安排好,我立刻就来见你们了。” 纪长泽也难得有点期待。 他实在是太想知道剑灵的形体到底是个什么样了。 到底是怎样的形体,才能让一个刚诞生的剑灵气到骂老天呢。 他率先走在前而,一双大长腿走的飞快,方星腿也长,倒是跟得上,只有胡小虎,腿稍微短一点,一开始还在那跟着走呢,等到发现跟不上后一咬牙直接小跑追在了后而。 “老大你们别着急啊,人又跑不了,就在那呢,放心吧,我安排了好几个异能者看住他,他插翅难飞。” 纪长泽纠正他:“我们是好人。” 干嘛说的好像他们囚禁了人家一样。 “哦哦哦对对对。” 胡小虎赶紧改口:“保证他如同回到了家的港湾,安全的不得了,外而那些追兵绝对进不到里而去。” 虽然里而全有琴也出不来就是了。 到了议事厅,那边果然正坐着个人。 他五官端正,一脸正义,看着就是个好人长相。 不过纪长泽也没怎么关注对方长什么样,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全有琴怀里抱着的婴儿吸引住了。 婴儿睁着葡萄一般的眼,好奇的四处张望,见到了纪长泽,仿佛是感受到两人身上差不多的信息,还高兴的拍了拍手,咿咿呀呀叫了两句。 纪长泽礼貌性的对着她点了点头。 嗯,他现在完全可以理解对方了。 初生剑灵的思维和智商完全是根据自己的形体来弄的,比如说十几岁的话就是十几岁的智商。 五十几岁就是五十几岁。 这个剑灵一诞生就是婴儿,智商直接下降到负数,而且婴儿的身体会影响到记忆,她刚开始可能还好,时间长了可能会连自己是剑灵都忘了。 怨不得要骂老天呢。 换他他也骂。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12)(其实我是剑灵(三合一)...) 全有琴也注意到了纪长泽盯着自己怀里的娃娃看, 赶忙把孩子往自己怀里藏了藏,努力挤出来一个笑。 “你们好,我是全有琴。” 谁都看得出来他笑容里藏着的仓皇, 这也是正常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被追杀了这么久还能保持心态平稳。 “你好,我是方星。” “你好, 我是胡小虎。” 方星和胡小虎都跟着介绍,结果却见纪长泽迟迟没动作,他们奇怪的一回头, 发现少年正盯着那个婴儿看个不停。 方星对着全有琴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啊,他性子就是这样的,不是针对你。” 这是在人家的地盘, 全有琴哪里好意思说什么,赶紧也跟着点头:“是是是, 我懂得, 很有性格,我见过很多有性格的人。” 方星视线落在了他身后背着的剑上。 全有琴注意到她的视线,赶紧腾出一只手将剑拿了下来, 介绍道:“这是腾鹰。” 腾鹰, 名字起的不错啊。 还不等胡小虎和方星礼貌性的夸两句,一直没做声的纪长泽突然开口:“我是长泽。” 三人:“……” 气氛稍微冷场了一秒。 但很快又好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这位小兄弟有点慢节奏啊。” “是是是, 他就是这样的。” 三人互相都想要跟对方打好关系,你一言我一句的很快就一副亲如一家的模样了。 正说着呢,安润得到消息也来了。 虽然是最晚来的那个, 但他绝对是最抢眼的。 主要还是因为他一进来,先拉着全有琴的手喊了一声:“表弟!你可来投靠我了表弟, 知道你被五柳那么残忍的对待,表哥心里可是一直在为你着急。” 全有琴先是一愣,接着反应了过来,赶忙也在脸上露出了“终于遇见亲人”的感动表情:“表哥!!总算是见到你了!!有你在,表弟我也算是有靠山了。” “表弟啊!!!” “表哥啊!!!” 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亲朋关系的初次见面两人就这么拥抱着互相感慨起来。 这个说一句表哥你瘦了。 那个说一句表弟你也消瘦了很多。 两人越说越投机,越说越相见恨晚,恨不得现在就弄两盘子菜喝上。 “表弟啊,我已经知道你的遭遇了,你放心,表哥我虽然不是基地里什么很出名的人,但是怎么说也是五大队长之一,他们五柳居然敢这么欺负我表弟,我肯定要帮你撑腰!” “诶!谢谢表哥!!” 全有琴乐颠颠的,赶紧又拥抱了一下对方。 得到了“表弟”拥抱的安润立刻义愤填膺的回头看纪长泽:“老大,我表弟受到这种非人对待,我心底实在是替他鸣不平,请老大帮帮忙,让我可以为我表弟讨个公道。” 这个时候就轮到纪长泽说台词了。 其实说是台词,但因为他说什么都是平平淡淡,一句明明很热血的话硬是能够让他说的像是刚买了大白菜。 于是安润索性就精简了一下给纪长泽的台词。 纪长泽发声了,他严肃而认真,说:“嗯。” “老大,你真的愿意为了我表弟,去攻打五柳吗?” 纪长泽:“嗯。” “太好了老大,谢谢你,表弟,快谢谢老大。” 全有琴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找到靠山了,顿时喜不自胜,赶紧点头:“谢谢老大,老大我今天就加入应河基地,为我们应河基地添砖加瓦!!” 人家就算是拿着他做筏子,好歹也是帮了他,他要是半点都不表示,也怕应河心底对他有看法。 纪长泽的看法就是:“嗯。” “好了表弟,你没事就好,走,跟我去说说五柳是个什么情况,那个五柳老大到底是怎么残暴不仁为非作歹的。” 哦…… 全有琴懂了,这意思是说,让他专门找着坏处说呗。 那问题不大。 俩人称兄道弟的离开了,剩下真弟弟胡小虎简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他们是亲生的兄弟吧?是亲生的吧?这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这么默契了。” 纪长泽想了想,矜持的回复:“嗯。” 方星倒是想了想:“都挺聪明,小胡你也别觉得吃醋啊心里酸什么的,我跟你说你放心,聪明人不喜欢和聪明人交往过密。” “人家就喜欢找那种笨的,脑子不怎么灵活的,一来呢,纯真,二来呢,可以不用动脑,多好。” 胡小虎一听,还挺有道理:“好像真的是诶,谁愿意平时聊个天都要聊一句想三句的。” “所以啊,你不用担心,就算是这个全有琴和安润聊得来,他最疼的弟弟肯定还是你,啊。” 方星简单说完几句话就走了,剩下胡小虎站在原地高兴了一会。 高兴着高兴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不对啊。” 他傻愣愣的转头看向还在若有所思的纪长泽:“老大,刚刚大嫂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傻??” 纪长泽瞥了他一眼:“嗯。” 全有琴的到来让整个应河基地都变得彻底不一样了。 不是说他让人改变了,而是这个全有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没怎么表现出来,但住下来的第二天,大家就发现了。 这是个洁癖。 而且,他也不像是外面传的只有雷系异能,实际上,他还有个水系异能。 因为两个异能实在是太罕见,放在五柳基地里肯定是要被弄去研究的,全有琴为了保住小命,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雷系异能,藏起了较为弱的水系。 结果到了应河基地,一来也是想要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二来也是看出了应河不像是五柳那么乌烟瘴气。 他初来乍到,不被人信任,自爆自己的不一样,还能让人家更信任几分。 一开始,大家也只是诧异了一下。 毕竟就连能变成鸟还下鸟蛋的异能都见过了,全有琴这种多了个水系异能都不算抢眼。 结果,全有琴用实力证明了,他的水系异能多么有用。 纪长泽在全有琴住下的第三天早上出门时,推开门,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街道是别墅门口的。 以前这边总是会走一些车,地上难免有灰尘,再加上马路都这么多年没有修补了,坑坑洼洼的,不说像个垃圾场吧,但放垃圾的地倒是毫不违和。 结果今天,地面干干净净,坑坑洼洼的地方也填平了,路也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就连路边的树,也全都是比之前干净了两个度,叶子绿的都快反光。 还有那根末世前的电线杆子,上面本来一堆遗漏的小广告,还有基地里一些小孩涂涂画画的东西,现在上面不光干干净净,居然还被细心地画了漂亮的蔷薇花。 “老大早啊!!” 远处,嘴里叼着画笔,正往另一个电线杆上爬的全有琴发现纪长泽了,咬着画笔含糊的打了声招呼。 纪长泽神情不变,默默走上马路抬头。 “你在干什么?” “哦,我看这个电线杆子光秃秃的不是很好看,我给它添加一点颜色。” 全有琴已经爬到了自己想要爬到地方,只见他先熟练的腾出一根手指,对着前面开始用异能引水。 一般的水系异能者都是用水攻击人,负责供水之类的。 但是全有琴就不一样了,他能把自己的水系异能压缩到高压水枪的程度,然后对着那些脏地方喷,洗干净后熟练地一擦,就开始往上面画画。 纪长泽都没说话,他就先自来熟的来了一句:“老大你别怕我掉下去,没事,我要是掉下去的话我的剑会接着我的,放心吧,今天一早上它接了我三回了,我肯定没事。” 看了看对方背上背着的小婴儿,纪长泽默默转身离开。 一路走去,一路干净。 不少居民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集体揉眼睛的场景还是不多见的。 “怎么回事啊?我家门口怎么变得这么干净。” “哇!!我都多少年没看见这块地方白白净净的样子了,差点忘了这本来是白瓷砖。” “昨晚上还不是这样的啊。” 虽然十分诧异,但却是百分百的惊喜。 谁不喜欢干干净净呢。 只是末世了,虽然有水系异能者供水,但到底不是从前那种一打开水管水就能敞着供应的时候了。 洗漱都舍不得,更别提去打扫外面了。 现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俱都是惊喜不已,尤其是一些末世后出生的小孩,之前一些本来就住在这边的居民可能还记得原本是什么样子,他们就是完完全全什么都不知道了。 突然一下看到脏破旧的地方变得这么干净整洁,小孩子们都不敢拿手去碰,一个个小心翼翼像是在看什么宝贝一样的围着看。 纪长泽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回去找全有琴。 全有琴正在那边美滋滋的画着电线杆呢,突然被纪长泽找上门来吓了一跳,脚下一松差点没掉下去,还好一直悬在一边的九级剑立刻飞了过来挡在了他脚下。 他这才小心的慢慢滑下来,先看了看自己身后背着的小祖宗,才对着纪长泽露出一抹讨好的笑:“老大,你找我有事吗?” “嗯,有事。” 四十分钟后,方星一脸懵逼的看着站在自家门口的纪长泽跟全有琴。 “什么?要洗剑??” “不是我要洗,是老大想要洗。” 别看全有琴才来了这边几天,但是为了能够在应河基地混好,他简直把上上下下都打听了一遍,就是为了不踩雷。 而打听了一通,这所基地里最大的雷就是纪长泽。 全有琴生怕让方星以为自己和纪长泽联合起来想要夺九级剑,一边又怕要是太急着洗清自己的话会让纪长泽不爽。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额头满了满头的汗,差点没来个当场去世。 “我本来在那边电线杆子上画画,但是我这么崇拜老大,老大吩咐我当然立刻跟上了,当然我只是单纯的崇拜,没有别的意思啊。” 反正是非常小心翼翼了。 方星也看出来全有琴在那小心谨慎的撇清关系,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觉得心底不好受。 就连才来了基地三天的全有琴都以为她跟长泽关系一般。 也难怪绕行冉随便挑拨离间一下其他人就能上当了。 如果不是她没表现出对长泽的信任,他也不会被整个基地的人误会。 “九级剑在屋里,你们进来吧。” 诶呀妈呀,全有琴松了口气。 他是真没想到方星居然这么好说话。 然而他都跟着走进去两步了,一回头却发现纪长泽还站在原地。 “老大,走啊?” 黑衣少年定定站着,面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神色:“水会流到地板上。” 全有琴:“……” 你还真讲究。 他立刻表示:“没关系,厕所肯定防水,直接在厕所操作也是可以的。” 说完,就见纪长泽看他的视线一瞬间充满了嫌弃。 不光有嫌弃,简直像是恨不得把他分分钟丢出去的模样。 全有琴:“???” 他小心翼翼的:“老大,我说错什么了吗?” 纪长泽冷冷看他:“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剑?” 全有琴;“?我、我怎么对待我的剑了?” 黑衣少年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着就像是正在恶狠狠的谴责对方:“你把你的剑放在厕所。” 全有琴:“……?” “我没有啊,我只是说在厕所洗一下。” 纪长泽冷笑一声,看全有琴的视线犹如在看一个负心汉:“你居然在厕所洗剑。” 全有琴:“……” 厕所洗剑……怎么了? 他想了几秒,恍然大悟,赶紧解释:“老大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一边上厕所一边洗呢。” 少年瞳孔微缩,难得显示出了一点被震惊出来的状态:“你一边上厕所,一边洗剑?” 全有琴:“……”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纪长泽没说话,但他明明确确感觉到了对方表达出来的意思是“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人”。 不是,就算是他真的在厕所洗剑了。 这好像也没什么吧。 方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一下子说起这个话题了,在他们说着的时候就在旁边听着。 见到一向是不动如山犹如冰河的长泽一副被震惊到的模样,她虽然奇怪这有什么好震惊的,但还是开口:“长泽,你不想在厕所洗的话,在院子里洗也是一样的。” 她刚说完,还不等反应过来,好像就一眨眼的功夫,少年就到了她身后了。 全有琴也是差不多的感受,不过他没眨眼,他是眼睁睁看着纪长泽以超脱现实的速度“刷”的一下就到了方星身后。 他整个人都傻了。 卧槽!!! 闪电侠啊?!!! 就算是异能者,也没这么快的吧?? 这哪里是跑得快,简直就是瞬移了。 “大嫂,我们走。” 纪长泽却没去关注全有琴是怎么想的,他站在方星身后,伸出手戳了戳她胳膊,让她往院子里走。 方星被他这个小动作可爱到了。 “好,我们走。” 见两人转身就朝着院子里走,全有琴赶紧跟了上去,结果刚刚凑近一点点,就见在自己前面走的少年猛地停住脚步然后伸手拔下了后背背着的剑鞘指向了他。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简直像是演习了千百遍上万遍。 被剑鞘指着的全有琴下意识的高举双臂,浑身僵硬。 倒不是他怕剑鞘。 主要是,这剑鞘上面特么全都是火焰啊。 “你,离远些。” 少年语气冰冷,看全有琴的视线像是在看一个行走的渣男。 全有琴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是是是,老大你不喜欢我离你太近啊,那我去大嫂那边吧,我挨着大嫂走。” 妈耶,这个应河比五柳也安全不到哪里去啊。 纪长泽也太凶了吧。 他本来以为自己顺着对方说纪长泽该满意了,结果更糟。 一说完,面前人脸上的神情就肉眼可见的警惕了起来。 少年手里握着的剑鞘随着他的心意腾的一下燃起了更大火焰,要不是全有琴躲得快,差点没把头发给烧了。 “离我大嫂越远越好。” “不准带坏她。” 全有琴:“???” 他满脸懵逼的放下手指指自己:“我……带坏大嫂??” “不是,我干嘛了?我只是稍微勤劳了一点,有艺术细胞了一点,除了这些我好像别的什么也没干吧。” 方星也很茫然。 “长泽,他没干什么啊。” 纪长泽却压根不听两人说,甚至一向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的他恶狠狠看了全有琴一眼,直接抓住方星的胳膊把她往院子里带。 一边带,还一边没忘记回头警惕看全有琴。 还要对着大嫂说:“不要靠近他。” 方星简直是满脸写满了疑惑,但她本来就对着纪长泽有滤镜,觉得这只是个孩子。 孩子嘛,无理取闹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好了好了长泽,你不想让我跟全有琴有接触,我不靠近他就是了,不是洗剑吗?我去拿出来。” 方星进去了。 纪长泽直接抱臂站在了门口,满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全有琴。 全有琴:“……” 虽然好像自从见到对方,纪长泽就一直是这副面无表情的样,但他莫名的感觉,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正在直线下降。 如果现在能够听到好感度提示音的话,估计耳边全都是【好感度减一千】【好感度又减一千】【好感度又又减一千】。 不是,他干嘛了。 不就是在厕所里面洗剑吗? 早就听说纪长泽对着方星手里的九级剑觊觎已久,但是这不是还没拿到手里吗? 这还没到手,怎么就这么爱护了。 他这个每天背着自家剑灵的人都没这么夸张。 全有琴在心底吐槽,一抬眼与纪长泽对视的时候却半点都不敢懈怠,赶忙挤出个讨好的笑。 然而他的笑容仿佛在少年眼里添加上了邪恶色彩,纪长泽看他的眼神更加警惕了。 全有琴:“……” 他实在是服了,被纪长泽看的浑身发毛,只能把一直背着的婴儿抱下来上下哄着,装作一副自己正在满心满意哄孩子的样子。 “诶呀宝宝,来,摇摇车,摇摇!” 哄着哄着,全有琴就感觉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好像没那么冷冰冰了。 他心底一喜。 原来纪长泽喜欢对孩子友善的人啊。 早说啊。 知道怎么讨好对方就行了,他绝对可以的。 这么想着,全有琴抱着怀里的婴儿试探着凑到了少年面前,他刚刚被吓到了,现在就算是感受到对方对自己没了刚刚的敌意,也还是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挪动,龟速前进。 好不容易挪到了纪长泽跟前,他努力挤出一抹笑:“老大,你看我家宝宝,可不可爱?” 少年瞥了他一眼,虽然态度还是比较冷淡,但也很给面子的走进一步低头垂眼去看襁褓里的婴儿。 刚看第一眼,他就微微皱起了眉。 “丑。” 这是大实话。 这个可怜的一诞生形体就定到了婴儿的剑灵在还有一点成剑意识的时候,一个没忍住骂了贼老天。 然后就不幸遭雷劈了。 雷劈之后,脸上就留下了一些雷纹,倒是不吓人,但是看着特别丑。 这要是别人,自家孩子被说丑,就算是不当面翻脸估计心里也不爽极了。 但是全有琴可是知道怀里孩子底细的。 一柄剑出来的剑灵,哪里有什么美丑之分,她能分得清自己是剑还是人就很不错了。 于是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胎记,都这样,以后要是基地有条件了,我就带她做手术去掉。” 抓住这个话题,他顺势往下说:“老大,不瞒你说,我和这孩子也没了别的亲人,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俩只能相依为命,就算是她丑,我也从来没嫌弃过她。” “而且吧,我特别喜欢小孩子,老大看你的样子,这么温柔……” 他看看面前这个满脸都写着“老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不服把你也杀了”的纪长泽,艰难接着说:“可亲……你肯定也很喜欢小孩子吧。” 少年反应冷冷淡淡:“一般。” 诶唷,还嘴硬。 不过也正常,听说纪长泽才十五岁呢,这样的年纪,正是叛逆期嘴上不肯说实话的时候。 全有琴心底七想八想,给了纪长泽一个“我懂我懂”的眼神。 “我是真喜欢孩子,老大你别看我不愿意放手九级剑,可要是孩子跟九级剑摆在我面前,我肯定选孩子。” 谁都知道九级剑珍贵,他拿着九级剑做比方,一下子就让人看出来他对孩子的喜爱了,而且还一点都不突兀。 诶呀妈呀,他怎么就这么天才呢。 全有琴心底美滋滋的等着纪长泽投来欣赏的视线,怀揣着这样的美好憧憬他缓缓抬头,然后对上了对方看死人的眼神。 他僵住:“……” 纪长泽冷笑一声:“这么轻易就放弃剑?” 他上下打量一眼全有琴,吐出几个字:“滚远点。” “脏了我的眼。” 全有琴整个人都懵逼了。 不是,又、又说错什么了? 个十五岁少年怎么雷点这么多?还一踩一个准了? 方星正好带着剑出来,也没察觉到两人好像起了什么争执,将剑放到了纪长泽手里。 “长泽,你拿着吧。” “嗯。” 纪长泽接过剑,小心的摸了摸剑身。 剑的底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条浅浅淡淡的血丝,不仔细看根本没看不到。 那是纪戎的生命线。 本来很虚弱根本看不到的一条,正因为逐渐休养过来,以及无意中吸取了在场剑灵的灵气,慢慢显现出来。 “咦。” 方星也发现了这条血丝,她有些茫然的伸出手摸了摸。 “刚刚好像还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开始只是想随意的摸一摸,可是当她真正触碰到对方后,却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很温暖,很温暖的感觉。 纪长泽看着那条血丝一直朝前慢慢生长,一直等到不再动了,才对着全有琴说:“开始洗吧。” 全有琴一脸谨慎的盯着那条血丝:“这不会是寄生虫吧?我之前在一个林子里见到好多寄生虫,可恐怖了,钻到人的肚子里吃人的肠子,等到肠子吃完了再咬破肚子钻出来。” “要不我们还是先拿针戳一下试试?我看它看着真的很像是一条寄生虫啊,我……” 他话音突然顿住了。 纪长泽问:“现在洗?” 全有琴立刻点头:“现在洗!!马上洗!!” 他说完这句后,看着慢慢从自己脖颈上移开的剑鞘,默默咽了口口水。 无情的工具人开始放水,从剑头开始,一点点的往下冲洗。 纪长泽的视线越过正在努力集中注意力想要让“高压水枪”更高压,争取争一波表现的全有琴,落在了他后面背着的婴儿身上。 婴儿什么都不懂,只是因为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而高兴拍手,随着她的开心情绪,一些肉眼看不见的灵气慢慢散了出来。 要是打个比方的话,大概就相当于是人开心了心情就放松,心情放松就浑身透满了愉快的气息。 而现在,这些随着婴儿剑灵高兴产生的灵气就这么慢慢进入到了九级剑中。 “老大,我觉得不对劲啊,怎么这个血丝还洗着洗着变长了?” 全有琴一抬眼,对上了少年面无表情的脸。 一肚子的吐槽立刻让他咽了下去。 “洗洗洗,我专心洗,不说话了。” 高压水枪果然牛,剑神很快就洗的仿佛浑身发亮一般。 纪长泽拿着这柄剑,握在手中反复看了好几几遍,在别人眼里看来,这完全就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方星刚刚就做好了决定,此刻哪怕因为摸到了血丝,心底产生了自己都说不清的不舍情绪,但还是咬牙道: “长泽,你是基地里实力最强的,九级剑本来就应该配强者,以后,你就带着这柄剑吧。” 纪长泽一直追着她要九级剑,方星本以为她说完后,对方会高兴一下。 结果少年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从他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说:“我不带。” 简单粗暴,是他的作风。 方星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又不想要了?之前不是一直都很想要吗?不是一直找我要?” 纪长泽摸了摸九级剑,语气淡淡:“我用不到了。” “怎么会用不到,你一直在外面做任务,最需要一把称手的武器,这柄剑适合火系异能,你也不用怕外面说什么,是我想要给你的,直接拿去用。” 少年摇摇头,看上去有点遗憾,但又不是那种不高兴的遗憾。 “我用不上。” “你还没用,怎么就知道自己用不上了?” 纪长泽:“看一眼就知道。” 方星看他这副一本正经,看了一眼九级剑就认为自己用不上的样子,觉得他好玩又可爱。 “剑这东西,怎么可能只用看的就看出用不用得上,行了,你也不用跟我客气,你都是我带大的,我都算得上是你半个妈了,跟我还讲究什么。” 纪长泽还是坚持:“我用不到了。” 他有点不舍的摸了摸剑身,放到了方星手里。 感慨道:“大哥铸剑的时候,应该做大一些的。” “做大?” 方星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手里的九级剑:“你是说觉得他太小了不称手吗?我看着也不小啊,挺大的。” 少年摇头,纠正道:“太窄了,挤。” “挤?什么挤?这剑上也没其他东西啊。” 方星发现自己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越来越弄不明白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什么了。 怎么现在连武器都要讲究一下大小了。 这可是九级剑啊。 然而无论她怎么劝说,纪长泽都是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 一边意志坚定的拒绝,一边看上去还有点小难过:“我以为够大的。” “算了,我不要了。” 他撇过脸,那张平淡无波的脸上难得显示出了一些小不舍:“我先让给你们。” 方星:“???” 不是,这孩子是不是病了,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呢。 全有琴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震惊纪长泽居然主动放弃九级剑好,还是该震惊对方用“让”这个词好。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九级剑本来就是纪长泽的呢。 虽然已经决定暂时的把九级剑“让”出去,但少年显然心底还是有这把剑的。 具体就表现在他拉着方星难得说了一堆的话。 “每天都要洗,要擦干净,再抹桂花油。” “稍微多一点,但不要太多。” “晚上放在月亮底下,剑托要白色,白色好看。” “不要带去厕所。”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厨房也不行。” “不要放在柜子里,柜子里太黑了。” 他还特别认真的想了想才给出下一句:“你想的话,可以放在柜子上面。” 方星是一边懵逼,一边哄孩子一样的点头。 “好好好,放心吧,我肯定照做。” 她心底估摸着纪长泽肯定是还想要这柄剑的,只是也许前阵子基地的风言风语把孩子给吓到了,这才不敢真的拿回去。 要不是真喜欢,会还没带回去就这么多的护养方式吗? “你真不想要?” 少年清澈的眸子看过来:“我想。” “但是要了没用。” 方星硬是从他的视线里看出了几分可怜兮兮来,顿时心疼不已,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断没错。 长泽肯定是因为之前被基地的人骂了。 他就算是平时不关注这些,也到底才十五岁,被那么多人排斥误会,肯定是落下阴影了。 九级剑怎么可能要了没用呢,他们不都是火系异能吗? 方星心疼,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安慰道:“剑先放在我这,我肯定保养好,你什么时候想要了,直接来我这拿就行,别想太多。” 少年看上去也有点心动的样子,微微朝前伸了伸脖子,摸了摸剑上的血丝,眉这才稍微放松。 “好,再等一个月,我就来拿。” 旁边的全有琴忍不住问:“为什么是一个月啊?” 这特么的还有个准确期限吗? 纪长泽看上去心情不错,虽然看过来的视线还是犹如在看渣男,但还是回了一句:“一个月过去就不挤了。” 全有琴:“……” 他怀疑应河基地是不是还有什么暗语,然后因为他初来乍到,没人跟他说。 不然他怎么根本听不懂纪长泽在说什么呢。 再看方星,俨然是一副已经听懂了的模样,甚至还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纪长泽的头:“好,那就一个月之后我们长泽过来拿,放心,嫂子肯定把剑保养的好好的。” 全有琴:“……” 绝对有暗号! 看来应河基地的人还是不够信任他啊,也是,毕竟他才刚来三天,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获取信任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过不要紧,只要他勤劳应用自己爱打扫的技能,很快整个基地都会对他刮目相看,把他当自己人的。 到时候再要暗号也不迟。 不过想想自己今天早晨还大言不惭的告诉别人,自己已经彻底被应河基地接受了,还真有点脸疼。 说好的因为他异能等级不错,又带着九级剑,给他一个高层职位呢。 哪有高层不知道暗语的。 太丢脸了,他简直没脸去看方星。 方星不知道全有琴在想什么,她心底还在琢磨呢,长泽怎么一天天的净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她看向一边不知道为什么一脸斗志的全有琴,等纪长泽出去问才问:“有琴,你知道长泽刚刚说的剑挤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吗?” 全有琴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 他不动声色点头:“我知道啊,这是个秘密来着,暗号嘛。” 来来来,我也是知情人了,快快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方星也点点头:“这样啊。” 原来真的还有别的意思,还好问了一嘴,不然什么都没弄清楚多尴尬。 她放心下来,拍拍全有琴肩膀:“行,那你忙去吧,我也去忙了。” 方星走了。 走了一分钟了,全有琴还呆愣着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方星居然就这么走了……??? 不是,暗号呢?!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13)(其实我是剑灵(3.1更...) 纪长泽他们接收了安润这个“表弟”后, 每天基地里都散发着整洁的气息。 街道干净了,路边摊干净了,就连砖瓦房上面的瓦片都被洗的干干净净。 小孩子们也不在路边写写画画了, 毕竟那上面画着的画可比他们画的好看多了, 他们是小孩子,又不是瞎子, 人家画个一百分,他们最多就能弄个二十分,哪里好意思上去折腾。 全有琴还不知道自己改变了应河基地小孩子们喜欢乱涂乱画的习惯, 自从被接纳进了基地,他是日也盼,夜也盼, 就盼着应河赶紧打五柳。 不然这么大个仇人在外面虎视眈眈,他睡觉都不安稳, 刚一躺下就梦见五柳老大桀桀桀的笑, 一边笑一边跳探戈。 太可怕了。 这个噩梦吓得他每天晚上都得抱着剑睡才能安慰,为了能够多出一条后路,也为了能和自己的剑培养一下感情, 全有琴每天晚上都要给自己的九级剑讲故事。 从前, 有把剑静静躺在水底,被他的主人捡了起来, 从此之后, 他和他的主人就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又从前,有个仙长打造出了一柄剑,后来仙长身受重伤被人追杀, 剑托着仙长一路逃跑,躲过了追兵的追杀, 从此仙长和剑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再再从前,有根木头,他变成了剑,后来他救了自己的主人,后主幸快活。 全有琴的故事倒是都不一样,可惜讲来讲去都是一个套路,小娃娃一开始还很感兴趣,等到听着听着感觉都差不多后,每次都昏昏欲睡,最多眼睛睁开个小缝敷衍一下。 好在全有琴也不怕被敷衍,他主要就是发泄一下心底的不安,再试图好好的跟剑灵培养一下要学会飞起来拖着主人的技能。 纪长泽一开始是不知道全有琴干了什么的,但架不住他感觉到婴儿剑灵越来越颓废的气息。 全有琴干嘛了这是,连个婴儿都忍不了他。 也不用他多打听,全有琴最近恨不得住在纪长泽办公室里了,哪怕知道对方对之前那个厕所洗剑耿耿于怀很有看法,也还是坚持着每天都要过来蹲一蹲。 旁敲侧击明里暗里的询问,应河基地到底什么时候对付五柳。 作为一个被五柳追杀的无辜人,五柳不死,全有琴真的很难安心。 纪长泽不搭理他。 全有琴也不在意。 他刚开始还害怕纪长泽,后来发现其实对方很好伺候,只要躲着他稍微远一点,不要打扰了他工作,那么就算是他每天说上一整天的废话,纪长泽最多也就是冷冷看他一眼。 被冷飕飕看一眼也没什么! 说的好像是他要是不去烦纪长泽,纪长泽就不冷飕飕看他一样。 全有琴叭叭叭的就把自己当成小喇叭了,反正他想好了,基地现在最厉害的人是纪长泽,就算是五柳没有倒下,他每天跟在纪长泽身边,五柳的人来了也打不过对方。 纪长泽面上对全有琴冷冷淡淡,心底却没少觉得这是个人才。 全有琴某种程度上和他还有点像,至少脸皮这方面那都是一毛一样的厚似城墙。 纪长泽要吃饭,他就去麻利的打饭,饭送来之前还先快速洗个桌子椅子筷子。 纪长泽要工作,他就站在一边犹如一个贴心的小秘书,不光能负责拿文件,甚至还主动接过了一部分繁琐的工作。 纪长泽出去做任务,他就跟个跟屁虫一样的跟在后面,杀了丧尸不用纪长泽用异能费劲的烧成渣渣露出晶核,自己就操纵着水系异能将晶核卷了出来。 不光卷了出来,还洗的贼干净。 找到的物资他直接就上去背,抓到的猎物虽然没纪长泽那么大力气不能提动,但是他也不会直接站一边看着,反正是把自己能拿得动的全拿着,尽量减少少年的负担。 虽然说纪长泽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负担吧,但不得不说,像是全有琴这样有求于人就把态度放的低到泥土里,恨不得什么事都帮他干了的人留在身边,还是挺爽的。 他甚至已经在认真思考要不要把全有琴调到自己办公室来了。 这简直比胡小虎还好用。 可怜的胡小虎,还没消化完哥哥被抢走的惨状,就又面临了老大也被夺走的噩耗。 要说整个基地里谁最不喜欢全有琴,胡小虎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终于,在全有琴不懈的努力下,他等来了来自五柳基地的消息。 五柳老大真是个人才,他居然直接联合了另外两个基地打算围剿应河。 从纪长泽办公室刚听到的时候全有琴就懵了。 “不是,等等,他们这么张扬的过来围剿,不怕其他基地那什么他们吗?” 基地之间互相看着眼热想要吞并是很正常的,那些小基地还好,吞并什么都没人管,但是大基地,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泪。 要是真的突然出手,还不给出什么有力借口,不是,理由的话,其他基地肯定会唇亡齿寒。 这也是为什么应河想要对五柳出手,安润还要找来全有琴来做自己“表弟”的原因。 打归打,借口还是要找好的。 纪长泽看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上面正用着鬼画符一般的字体写着各种信息。 全有琴小心的往前靠了靠,没被纪长泽赶才大着胆子去看上面的内容。 见到那凑在一起根本看不懂写的是什么的字,顿时肃然起敬:“是密语吗?就是那种乍一看像是乱码,其实拼凑在一起能组合成信息的。” 纪长泽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他一眼:“这就是正常字体。” 全有琴满脸问号的看着那张纸:“难道是医生的正常字体?” 怕纪长泽不懂,他还补充了一句:“就是那种开处方药的。” 少年果然听不懂这个梗。 扫了全有琴一眼,就继续低头看了。 全有琴:“……” 他敢保证,那一眼里包含的信息绝对有“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傻子”之类的。 但是见纪长泽看的一脸严肃认真,他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凑过去努力解读了一下。 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从这一堆乱码中连猜带蒙的看明白了里面表达的意思。 大致意思是说,五柳的确是正在跟两个基地狼狈为奸,等等,狼狈为什么写成了良贝。 全有琴强行忍下了心底的吐槽,接着往下看。 他们具体打算用什么理由来做借口攻打应河,写信人还没探听到,但是他探听到了具体的围剿时间。 而且五柳还打算趁乱弄一些丧尸进基地里面去。 真狠毒啊。 本来末世的开启就是人类与丧尸的大战,无论那些变异动植物现在进化的多么恐怖,对于人类来说丧尸永远都是不可磨灭的痛。 不光是因为丧尸见人就咬,还因为人类被咬了会转化为丧尸,而那些嗷嗷叫着狂奔着想要吃人的丧尸,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大家的亲人呢。 为了对付同类,居然要将丧尸放进一个有着平民的基地。 哪怕早就领教过五柳的全有琴,也不得骂上一句阴。 不过他心底的担忧刚刚升起来,就被剩下的话给压了下去。 写信人写,虽然说到时候会有三个基地来围剿应河,但是他已经取得了五柳高层的信任,所有人都相信他就是个废物小点心,没人怀疑他会下手,他有八成把握,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那些高层吐出鸟蛋,打回原形。 看完后,全有琴松了口气,不禁对这位勇敢的送信人兼卧底产生了浓浓的敬佩。 “老大,这是谁啊,这也太厉害了,居然能打入五柳高层,还能让他们都相信他。” 在这个强者如云的末世,想要伪装成一个废物小点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纪长泽:“绕行会。” “哦……是绕行会啊,绕行会???” 全有琴愣了几秒,咽了口口水,刚刚绕行会怎么写的来着,通过他各方面的努力,他已经让五柳基地高层相信他是个废物小点心? 不是,这还用去努力吗? 绕行会只需要站在那,就是个小废物本废啊。 纪长泽又看了一遍信,确定没有遗漏后才张开手,掌心里腾空冒出火焰,将那张纸烧了个干干净净。 “攻打应河。” 他抬眼看向全有琴:“你说他们会用什么理由?” 全有琴难得被纪长泽主动搭话,一时间竟然还有点受宠若惊。 他赶紧想出了个最可能的答案:“他们也认了个表弟?” 纪长泽这下是不用看傻子的视线看他了。 少年直接撇开脸,一副多看对方一眼都要影响自己智商的模样。 全有琴干笑:“哈哈,哈哈……其实我就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纪长泽很是嫌弃的转头扫了他一眼,再次嫌弃的撇开:“你的剑真惨。” 说完,他仿佛不忍直视了,直接起身离开。 剩下全有琴茫然脸挠挠头,外面,正打算敲门的几个队长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大步离开,看着还有点心情糟糕的样子,齐刷刷望向了唯一可能会惹纪长泽不高兴的全有琴。 这倒不是他们随便甩锅。 纪长泽一直都是基地里的冰山“美人”。 长得好,性格冷,说话淡,眼神漠。 反正就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你说任你说,他能给个眼神就很不错。 但是这样一个方方面面都淡漠的基地老大,却在全有琴来了后频频出现情绪波动。 虽然这些波动大多都不是什么好方向,一般情况下都是嫌弃,嫌弃,和嫌弃。 但这对于应河众人来说已经算的上是奇观了。 显然,这一次让纪长泽不高兴的罪魁祸首一如既往的是刚刚才与他独处的全有琴。 全有琴:“……这次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信我。” 没人信他。 周队直接就问了:“你跟老大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啊,就还和之前差不多。” 周队又问:“那老大跟你说什么了?” 全有琴想了想,把纪长泽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告诉了他们。 “你的剑真惨?什么意思?” “剑还会惨吗?” “很明显,这句话是老大在嫌弃你,说明你的实力还是不够,要不然只会说宝剑配英雄,怎么会说剑惨呢。” 一直暗搓搓酸的胡小虎总算是顺心了一点,十分兴奋的一通乱七八糟解说下来:“所以你不要再每天缠着老大了,赶紧去练武场好好训练提升实力,你实力不够,就算是一直缠着老大,老大也不会高看你一眼的。” “有道理啊。” 全有琴压根不和胡小虎计较,在他眼里这就是个小孩。 他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应该提升一下实力,不能总是依靠别人啊。 “好,那我明天就去训练场。” 说完,他看向安润:“表哥,你最近能不能帮我训练?我一个人怕掌握不好力道。” 安润自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我今晚帮你做个训练计划表。” 胡小虎:“……” 老大是回来了,哥又没了。 小孩子的烦恼只有这些了,等到纪长泽把五柳要联合两个基地围剿攻打应河的消息整理了一下发给他们,这下大家的烦恼都一样了。 哪怕是应河实力强大,三个基地联手围剿,怕是也抗不过啊。 秦青河和全有琴提出的问题一样:“他们凭什么来攻打我们,我们应河向来是面子里子全都做的足足的,谁不说应河一句好,他们打我们不怕惹来其他基地的忌惮吗?” “肯定编了个理由,不过什么理由会让三个基地的人联手,这要只是私人恩怨那种,也太夸张了。” “另外两个基地的名字确定了吗?” 纪长泽一直坐在上位,沉默的听着他们在那七嘴八舌讨论,只到了关键时刻才开口:“狐兴,浏阳。” 所有人的神情都在听到这两个名字后凝重下来。 都是九大基地里的。 虽然排在末尾,但能上九大,实力肯定是有的。 一个可能不算什么,两个应河也勉强不畏惧。 可三个…… “不行,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能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最好反杀了他们。” 胡荣一拍桌子:“要是真的被他们围了,我们基地这个地形,防守还行,但是我们总不能砍断大桥一辈子缩在基地里,不说别的,不出基地,吃喝什么的就很难供应上。” 基地里的确是有食物储备,看着也很多,但问题是,基地里不光是他们几个。 还有许许多多的普通居民。 这么多人一起吃,几个月就能彻底坐吃山空。 “他们还打算把丧尸引来,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打听不到丧尸什么时候引来,用什么方式引。” 纪长泽又冷不丁插口:“他们会告诉我们。” 其他人一愣,一时间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们现在可是敌对关系,五柳怎么可能告诉他们。 事实证明,五柳还真会。 四个小时后,小树林里。 安润靠在树边,拿着手里的人工绘制地图看着。 看完了,他看向在一边点头哈腰的陌生人:“确定丧尸会通过这条线去应河?” “特别确定,这可是基地开了好多次会才定下的路线,保证安全隐蔽,冉哥你看,我们可是早有准备,早在几个月前我们就在那边洒下了变异植物的种子,那些草长得比人还高,丧尸走在里面应河人绝对绝对不会发现。” 应河人安润:“很好,我也觉得应河人绝对不会发现。” “那可不,冉哥你最近在他们应河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他们现在是不是内斗的厉害?我看里面的防护是越来越严格了,以前偶尔还能混进去打听个消息,现在弟兄们谁也进不去。” 陌生人断定:“肯定是因为应河高层出现问题了,不然怎么会突然一下提高防御等级。” 悄无声息把他们所有人的脸和特征记住,然后再录入到戒备名单里的罪魁祸首安润跟着笑:“对,太突然了。” “要说需要什么帮助,还真有,我最近为了打点应河高层把自己积攒的晶核全都花出去了,现在想要再去打点,打算打点好了到时候在我们攻打应河的时候扯开防护网,结果手里晶核不够。” 安润长长叹息一声,仿佛很遗憾一样,一个叹气声硬是让他叹了个九转十八弯。 “而且我这边不是收拢了一批人手吗?全都是好手,可惜现在我拿不到应河的武器管理权,根本没办法弄出武器。” 他幽幽来了一句:“我本来还打算在我们五柳攻打应河的时候,让那些好手来个里应外合,但现在没有武器,这个计划就实行不了。” 陌生人一听,立刻拍胸脯保证:“没问题冉哥,我这就去找老大说,老大肯定会答应的。” 反正他们马上要攻打应河了,现在送出去的晶核到时候都能收回来,说不动还能翻倍,老大肯定会答应的。 安润点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于是,他这次出来不光得到了丧尸的行经路线,五柳的具体计划,还附赠了一堆灵石和武器。 一如既往地满载而归呢。 随着攻打日子的逼近,双方都不动声色的准备了起来。 因为这是一场“绝对不能提前泄露的秘密行动”,所以不管是五柳还是应河,表面上都在如常生活,背地里就各种紧张筹备。 五柳这边是:哼哼,我知道你们不知道。 应河这边是:呵呵,我知道你们不知道我知道。 比起五柳,应河这次虽然数量上面不占优势,但因为提前知道了对方的作战计划,心里还是有点底气的。 双方做梦都在热血沸腾,大战一触即发。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天气里,一大早,所有基地高层人员全都聚集在了会议室。 今天就是五柳打算围剿应河的日子。 他们那边准备的计划是上午十一点,像是突然冒出来的鸟一样刷刷刷露出头。 应河地形让他们就算是被围剿也不是全方位的包围,而是绕着这个岛屿周边布置上密密麻麻的远程射手。 而同时,在正对着大桥的正前方,则会出现一些拿着盾牌的前锋战士。 这些人都是力量系的异能者,能够扛着重量十分重的盾牌往前进。 而同时,其他人就会跟在这些力量系的异能者后面,等到了应河基地门口,一群人就会直接冲上去大杀特杀。 五柳老大十分得意自己这天衣无缝的布置。 他还很自得,想着这也就是自己口才好了。 要是换成别人,肯定不能靠着嘴巴就说动其他两个基地的人来围剿另一个基地。 十一点准时到达,一直安静的草丛里开始OO,一个个弓箭手找好合适的射箭角度,认真的潜伏在绿叶中等待着上层发号施令。 这么多的弓箭手,再多异能者出来,他们离得远又不可能飞过去把人杀了,而弓箭手却可以不停地补充箭。 五柳老大得意的躲在盾牌后面,对着另外两个基地的老大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看到了吗?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两个基地老大也跟着笑,三人笑够了,找出个比较破烂的喇叭,开始对着应河基地喊话。 喊话肯定是必经流程。 他们得先表达一下自己的立场,痛斥应河基地做下的错误行为,以此来告诉大家,他们不是眼馋应河有钱又有能力基地这么繁荣才来眼巴巴围剿的。 他们单纯就是看不惯! 看不惯应河这种无耻的行为!! 纪长泽站在基地城墙上方,静静地听着。 他旁边都是高层,也都恨不得竖起耳朵听五柳到底给他们安了个什么罪行。 “喂,喂,听得到吧。” 五柳老大作为领头羊,自然是当仁不让的获得了主动喊话权,他先试了试音调,才干咳一声: “纪长泽,你趁着应河基地老大去世,就趁虚而入,抢走了老大的位置,你还欺辱寡嫂,霸凌遗孤,抢夺基地前任老大纪戎的佩剑九级剑……” 他顿了顿:“那把九级剑叫什么名字来着?” 旁边的小弟赶紧说:“没取名好像。” 一个基地老大插嘴:“你就叫它无名剑。” 五柳老大这才重新找回了状态,干咳一声,继续道:“就是那把无名剑,总之,你丧尽天良,为非作歹,狐假虎威,含笑九泉……” “老大,等等等等,不是这样……” 五柳老大摆摆手:“还有等等等等,我就不一一说出来了。” 小弟:“……” 他默默拍脸,对着自家老大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没什么,您继续。” 五柳老大果然继续了。 “我们五柳,向来都是见不惯这种抢夺他人财物行为的,所以我们决定,要替天行道,替你寡嫂,替你侄儿,好好教训你!应河基地的其他居民们不要惊慌,我们是好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说着说着,他又忘词了。 小弟赶紧踮起脚凑到喇叭前:“我们不是来拆散你们基地的,我们是来加入你们的。” 应河基地里,被他们猜测应该早就乱成一团的应河高层们不光没乱,反而看着还有点无聊。 秦青河甚至从兜里掏出了瓜子嗑了起来:“这句话有点耳熟啊。” 安润从他那偷了一把瓜子,也跟着嗑了起来:“电视剧里的。” 他补充了一句:“言情狗血剧,我记得这句话是女主对男主的妻子说的。” 被安润这么一提醒,其他稍微看过一点的也都想了起来。 不得不说,本来只是狗血还让人有点想吐槽的电视剧一旦代入五柳老大的脸…… 只见五柳老大楚楚可怜,哭出了两斤的鼻涕,对着敌对基地应河众人说:“我不是来拆你们基地的,我是来加入你们基地的。” “呕!!!!” 秦青河第一个受不了。 “他要打就打,费什么话,是想打之前把我们都恶心死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结果吗?” 显然,五柳老大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恶心。 他还觉得自己很有文化呢。 看看,都末世了,末世前的电视剧台词他都知道。 “纪长泽狼心狗肺,抢夺九级剑,天理不容,人神共愤!今天,纪长泽你要么就自己乖乖走出来接受我们正义的制裁,要么就不要怪我们三个基地不讲情面!” 他都打算好了,要是纪长泽一出来,他就立刻假装被攻击,然后“昏迷”倒下。 到时候理由更加充足,拿下应河简直顺理成章。 五柳老大越想越美。 心底美滋滋的想着,要不怎么说他这个人运道好,老天都助他呢。 想要应河,结果应河老大纪长泽就有个这么大的攻击点。 简直不能更爽。 “好,我数十下,希望你们不要浪费这宝贵的时间。” 说完,他一秒都不停留,张嘴就是一串:“10987654321!!!!好!!!你们应河现在是铁了心要保纪长泽这个抢夺寡嫂侄儿九级剑的白眼狼了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下面,五柳的一个小弟有点懵逼的看了看另一个小弟:“老大这念十个数念得也太快了,跟没念一样啊。” “闭嘴!小心老大揍你!” 两人在底下嘀嘀咕咕,上面的五柳老大却是已经迫不及待的一伸手:“弓箭手,准备!!!” ――哗啦! ――咔! 刚冒出的弓箭手才冒出来个头,还没干嘛呢,就被从头顶从天而降,滑着树干顺下来的应河刺客给扭了脖子。 动作整齐划一,干脆利落。 这可比五柳老大念的那十个数还要快。 五柳这边直接就给惊呆了。 尤其是,在弓箭手嗝屁之后,他们的背后居然出现了本应该在基地内部的应河作战队伍。 这些作战队伍们装备精良,眼神凛然,一看就是刀山火海里拼出来的,团团包围住了三个基地带来的人。 包围人一下子变成了被人包围。 形势只一瞬间就发生了逆转。 三个基地老大都惊呆了。 他们面面相觑,本来每个细节都做的很完美的计划开头即失败,一下子谁都懵逼了,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怎么回事?应河怎么会提前在这里埋伏好??” “是不是你手底下人嘴不严!” “放屁!我那些都是亲信,我看你身边人嘴不严还差不多,就你现在边上站着的这个,一看就是个大嘴巴。” “我去你的!!这是我亲儿子!我儿子会不知道轻重吗?!我看就是你!” “那谁知道呢,小孩子不懂事也是难免的,啧。” 五柳老大还处于懵逼中,另外两个已经掐起来了。 他们本来就不和,毕竟都在榜尾挂着,竞争不过其他基地只能两人互殴,这么久过去了,关系好的了才怪。 这次难得愿意放下以前恩怨重新合作,要是事事顺利还好,但一崩盘,可不就心态崩了互相甩锅吗? “好了!!!” 五柳老大还算是有点理智,大喊一声,呵斥住了他们。 “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就算是应河知道了我们要包围又怎么样,别忘了,我们不光布置了这么一条路,那些丧尸那么多,只要它们按照我们设置的路线进到应河,不用我们动手,应河也能元气大毁。” 毕竟丧尸这东西,只要是在外面,没人会怕他们。 但如果进了自己老窝,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基地里不光有战士,还有普通人,有老人有小孩,有力气小的人,干脑子活的人。 他们遇到丧尸,如果没人帮,绝对是死路一条。 刚说完,还不等另外两个老大被安慰好,他们前面的草丛突然冒出来个脑袋。 没有头发,干尸一般的丧尸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傻呆呆的站了一秒,才意识到面前都是鲜活的食物,立刻裂开嘴,用自己满嘴的牙打了个亲切地招呼。 五柳老大:“……” 其他两个基地老大:“……” “不不不,这不可能,丧尸的路线可是最高机密,它们应该被引到应河基地里面,怎么会到我们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五柳老大转过身,试图继续安抚自己的同盟,声音铿锵有力: “它肯定是从底下爬上来的!!大桥底下都是丧尸,偶尔爬上来一个也很正常很合理是不是?” 五柳的小弟们脸色渐渐白了下来,死死盯着他身后:“合理是合理,但是老大……这爬上来的是不是太多了……” 五柳老大对自己这些小弟们的反应很是不满意。 那两个基地老大可还在呢,这不是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吗? “一两只丧尸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出去可别说是跟着我混的,这点出息!” “不是啊,真的很多啊……” 五柳老大翻了个白眼,一边转身一边说:“多?能有多少?难不成它们还能爬几千……嗝!!” 他被身后的景象直接吓得打了个嗝。 密密麻麻的丧尸正从草丛里钻出来,一簇又一簇,简直跟细胞繁衍一样,没完没了。 他们都是干尸了,姿容都很欠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它们已经看到了站的最高也最显眼的五柳老大,正嗷嗷扯着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嗓子兴奋的朝着他奔袭而来。 “卧槽卧槽卧槽!!!” 在基地里只要每天享受就好根本就不用出去作战久了,猛然一看到这场景,五柳老大吓得差点没把嗓子喊劈了。 别看他看着特别会哔哔,底气也特别足的样子。 可只有他和他的亲信才知道,五柳老大根本就没有自保能力。 这么多丧尸,简直要死! 另外两个基地老大看到他这么惊慌还觉得奇怪:“你卧槽什么,不就是丧尸吗?虽然多了点,直接弄死不就好了。” “直接用异能横扫,你横扫最快。” 五柳老大:“……” 他哪里会什么横扫。 他只会下蛋啊!! 五柳老大飞速窜到了属下身后: “快快快!!快保护我!!!” 一阵鸡飞狗跳后,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丧尸总算是被清理了。 他们退后,后面包围着他们的应河战队就会攻击,前进吧,前面又有丧尸。 比起丧尸来,显然还是应河基地的战队更加麻烦难打些,三个基地的人乌央乌央的挤在一起,手忙脚乱的被逼着往前打丧尸。 丧尸太多了,这条路又这么挤,人挨着人,异能都不好发挥,刚刚不少人都在拿异能打丧尸的时候不小心打在了队友身上。 还有倒霉蛋本来好端端的,突然因为人潮涌动被挤出去,直接给丧尸送了外卖。 各种不利于三大基地条件的加成下,哪怕这些丧尸其实对于异能者们来说不算什么,也还是成功让他们损失了不少人手。 等到一切都平复下来,所有人都狼狈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眼看大家情绪低迷。 刚刚一直好好躲在属下保护圈里的五柳老大倒是还有力气。 他再一次勇敢的站了出来拨拉自己的嘴皮子。 “大家不要慌,也不要觉得难打,不过就是一些丧尸而已,我们人多,只要强攻上去,除非应河有弓箭手,不然远距离他们够不着我们,近距离我们直接就能强攻,我们还是赢面很大!” 其他两个基地老大坐在地上,纷纷抬头看他。 “你确定应河没准备弓箭手?我怎么觉得他们这次就是给我们设了个圈套,怎么可能不准备弓箭手。” 五柳老大很是自信的一摆手:“咱们要结合实际情况啊,应河这边的地形不适合弓箭,他们从来都不用弓箭作战的,只有我们五柳才擅长弓箭有囤货。” “听我的,没错的。” 他的小弟之一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自家老大袖子:“老大……” “又怎么了,你们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小弟之二脸已经白到不能再白了:“老大,你看后面,应河城墙上那些人摆的姿势不会是拉弓吧?” “怎么可能,他们哪来的弓箭,应河从来不造弓……卧槽!” 城墙上,纪长泽轻轻挥手:“放箭。” “卧槽卧槽卧槽!!!快保护我!!!” “保护老大!!!”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各种异能乱飞,各种误伤频频出现。 等到五柳的箭全都放完了,三个基地的人总人数已经只剩下五分之二了。 两个基地老大都受了伤,捂着伤处咬牙对着被护的好好的连个擦伤都没有的五柳老大吼:“你不是说他们应河没有弓箭吗?!!” “以前是没有的啊,他们要了弓箭也没地方使啊,而且他们从来不做弓箭的。” 五柳老大也觉得很懵逼。 但看看现在士气大乱,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安慰一下大家。 于是他又张口:“不要慌,先不要乱,虽然他们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们的弓箭已经用完了,他们拿我们没办法了。” “你们两边的高手我就不说了,只看我这边的人,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看看这身板,这等级,这异能,有他们在……” “你可闭嘴吧你!!” 其中一个基地老大忍无可忍:“难道你没发现你就是个乌鸦嘴,说什么什么不灵吗?!!!” “你瞎说什么,那只是正好赶巧了而已,难不成我夸我的手下能力高强,他们还能变弱不成?” 也许五柳老大真的有点乌鸦嘴的倾向,因为在他说完后,那些高高大大,五官端正的异能者们突然捂住胸口开始干呕。 呕着呕着,从他们嘴里陆续掉出来一颗颗鸟蛋。 鸟蛋咕溜溜的一路滚,滚到了五柳老大脚边。 而在所有人震惊的视线下,五柳老大那些或高大伟岸,或坚毅修长,或漂亮御姐的属下们全都在一秒内变成了一个个被对比的长相相当一般的矮矬丑们。 “卧槽……” 这次的卧槽不是五柳老大喊的了,而是另一个基地的老大。 他差点没把手里的武器给掉了:“大变活人啊??” “我的妈呀!”另一个基地老大也来了一句,甚至忘记了和旁边基地老大的仇人关系,惊的差点没趴到人家身上去看五柳“强者”们的显著变化。 “这乌鸦嘴也太强了吧,这样都行?!!” 五柳老大傻了。 那些伪装成强者们的矮挫丑们也傻了。 因为是个废物小点心,所以被默认不用参加围剿(怕拖后腿)的绕行会偷摸把剩下的催吐药倒了,深藏功与名。 他肚子里那颗还没被催熟的鸟蛋肯定是不能被催吐药催出来的,只能希望应河看在他任务完成顺利的份上,放了他哥的同时再帮他做个手术取出来。 而在“战场”上,全场寂静。 最会哔哔的五柳老大这次哔哔不出来了。 所有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自己身边这些“强者”全都打回原形了,那还玩个屁啊。 一直冲在最前面的五柳老大很容易的就产生了退意。 “要不,要不我们撤退吧……” 另外两个基地老大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是也不妨碍他们骂娘:“撤?!!往哪里撤?!!路都被应河堵死了!我们现在回头就是死路一条!!” 五柳老大清醒过来。 是啊,现在根本撤不了了。 不撤还有活路,要是撤了的话那可真的是直接死翘翘了。 可、可他身边已经没有能打的人了啊。 他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 “那、那我们就接着打。” “大家不要怂,我们是为了正义而战的!!因为纪长泽强抢他寡嫂侄儿的九级剑,所以我们才一气之下上门来帮这孤儿寡母讨公道!!” “我们是正义的一方!就算是他们抓到了我们也不敢杀了我们,要是杀了我们,那就是他们理亏了!” 其他两个基地老大:“……你别说了,就你那张嘴,我怕你一说,我们就算本来是正义的一方,也被你说成不正义了。” “不可能的!!纪长泽强抢九级剑这是事实!这事早就传遍了,又不是我胡编乱造的,我就算是真是个乌鸦嘴,既定事实也不可能被改变吧!!” 五柳老大说完,左右看了看,躲到了两人身后:“我、我不太能打,你们保护一下我,回去了我必有重谢。” 苟吧!! 苟到投降,被活抓。 到时候只要他坚持自己是为了帮助方星和纪闻安才要围剿应河纪长泽。 他是正义的一方! 纪长泽总要为了名声考虑一下不杀他吧。 两个基地老大对视一眼:“……” 哪怕五柳老大信誓旦旦,他们也觉得悬。 这人嘴就跟开了光一样,不信不行啊。 “别不信了你们,纪长泽强抢九级剑这件事是板上钉钉,没得洗,他洗不干净的!!上啊!!快上!!上!!!” 两边人到底还是打了起来。 纪长泽也拎着自己的剑鞘就飞身进去,直接一剑鞘当场火化了一个满脸狰狞冲着自己而来的矮矬丑。 然后一转眼,看到了旁边的五柳老大。 五柳老大吓了一跳,赶紧往后一躲,等看着背着孩子战斗的全有琴时,眼睛一下子亮起,赶紧对着另外两个老大道: “就是他!!他背上背着的就是剑灵!!!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有灵气的九级剑里出来的剑灵!!” “快把剑灵抢过来!!这可是末世里第一把有剑灵的剑,有了他们,我们打谁都跟切菜一样!!!” 另外两个基地老大本来都打算直接把他推出去了,被指引着看向全有琴方向后,纷纷激动起来,不约而同的朝着全有琴而去。 看到他背上的奶娃娃,神情一下子一言难尽了起来:“你说的是这个小孩?” “那个小孩后颈有个血滴形状,她可以把剑从里面抽出来,这应该就是剑灵的能力,你们赶紧上啊,抓活的!” 两个基地老大对战一个全有琴,全有琴就是再怎么能苟都招架不住,打斗中他们扯开襁褓,果然看到血滴形状。 五柳老大趁机往地上扔了个自制□□,抓住机会就要抢走婴儿。 一道弩箭射了过来,直接插到了他手上。 “啊!!!” 他惨叫一声,愤怒抬眼,对上了不远处手握弓弩的方星。 见他盯上自己,方星也不惊慌,直接反手一个治疗异能,让那带刺的弩箭就这么伴随着伤口愈合留在了对方手臂上。 五柳老大咬牙,忍着疼拔出带有倒钩的弩箭,仇恨值被转移,掏出一直藏着没机会用的枪,朝着方星扣响扳机。 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还藏了一把枪,末世十年了,大家都放弃了热武器,全都用异能作战的时候,他竟然用枪。 子弹直直朝着方星而去。 结果还没够到人,就先被一团火焰转瞬融成铁水。 火焰散去,纪长泽已经挡在了方星面前。 黑衣少年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他抬手落在后颈,在对方不可置信的视线下。 一柄被擦的发亮的剑如同被从某个虚空之地带出来一般,缓缓拔了出来。 整个剑都出来时,纪长泽手握剑柄,后颈处的血滴显眼无比。 “你、你……” 五柳老大惊的说话都在结巴:“你是剑灵??你怎么可能会是剑灵?!!” 在应河当了这么久二把手,现在还直接坐上基地老大位置的纪长泽,居然是剑灵?? 纪长泽压根不搭理他的问题,慢慢抬手,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急不慌的缓缓开口: “你没资格给我取名。” 一道几乎看不清的剑光闪过,五柳老大带着世界观崩裂的震惊表情倒下。 他听到了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两句话: “我不叫无名剑。” “我叫长泽。”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14)(其实我是剑灵(三合一)...) 现场的打斗都因为这个突发事件停滞了下来。 尤其是方星, 她算的上是最直面看到爆马现场的人了。 纪长泽就在她前面站着呢,后颈处的血滴形状,她看的一清二楚。 长泽……是剑灵?? 怎么回事? 这怎么可能? 周队傻了, 胡荣傻了, 秦青河安润胡小虎全都懵了。 就连三大基地的人,也都愣在当场。 他们来攻打应河基地的理由就是纪长泽强行抢夺九级剑, 他们看不下去才替天行道。 结果现在,纪长泽自己变成九级剑了。 那还打个屁啊。 难道他们要用“纪长泽自己抢自己”这个作为借口吗? 这别说是瞒过其他基地的人了,自己都觉得扯淡。 众人面面相觑, 明明该是你死我活的血腥战场,却都不约而同的尴尬沉寂下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想从自家老大那得到一些提示吧, 结果一看,自家老大也正懵着呢。 一时间, 大家都很尴尬的停在原地。 一开始还是全都在看纪长泽, 等到时间长了还没说话之后,眼神就忍不住左右漂移。 等到又过了一会还是没人动作之后,哪怕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动了, 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只能保持着僵硬不动的姿势, 去问自己上司:“队长,还打不打?” 队长:“你问我我问谁去……” “长泽……” 方星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了, 倒是安润在几个队长中勉强保持了理智, 看向站在那慢慢回头,仿佛也是奇怪为什么大家打着打着都不打了的少年。 “你也是剑灵?” 这个“也”字就很灵性。 纪长泽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漠的扫向安润:“嗯。” 安润:“……” 其他人;“……” 不是, 你反应就这么平淡的吗? “你是剑灵,你怎么不说啊?” 少年给出了灵魂答案:“没人问。” 所有人再次:“……” 没人问那不是很正常吗? 谁会有事没事去问一个大活人“喂?你好?请问你是不是剑灵呀?”。 要是真这样, 就算是末世到了,怕是也免不了被送去精神科看病的下场。 周队神情恍惚:“你是剑灵???” 少年点点头。 周队:“……???” “那你是剑灵,直接就能把剑抽出来,要剑自己抽出来不就得了???干什么要折腾这么多??” 面对他一脸三观炸裂的询问,面前人却依旧是那副神情淡淡的冷静模样。 “折腾什么?” 周队:“???” 他呆了一秒,才问:“你直接坐上老大位置……” 纪长泽:“大哥说,闻安十八岁才可以当老大。” 周队;“……” 其他人;“……” 安润问:“所以你是想一直做老大做到闻安十八岁,然后让他去当老大吗?” 少年仿佛比较认真的想了那么两三秒,终于还是充满确认的点了头:“对,老大是这么说的。” 所有人:“……” 周队继续不可置信的问:“那你搬进别墅??” 纪长泽露出“这个问题之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怎么现在还问你真是烦”的淡淡不解视线。 “大哥说当老大就要住那里。” 这次也许是因为周队的表情太不对劲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本来就住在别墅。” 周队下意识回了一句:“你什么时候住在别墅……” 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 纪长泽这个人的确是没一直住在别墅。 但是九级剑,那可是一直跟着纪戎在别墅里的。 “不是,我不懂……”胡小虎作为末世后还喜欢搜集小说来看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开口:“老大你是剑灵的话,一般剑灵不都能进剑吗?” “你刚刚说,你一直住在别墅,也就是说之前戎哥还没去世的时候,你就是在剑里睡的,所以才一直睡在别墅,那你为什么要本人搬进去,不直接自己进剑?” 对啊,这是个好问题。 安润颇为赞扬的看了一眼胡小虎,显然是没想到他那颗智商欠费的脑子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起这个,少年微微垂眼,明明脸上还是半点表情都没有,可却硬生生让人看出了一丝郁闷出来。 “打丧尸王的时候,受了伤。” “进不去了。” 打丧尸王的时候受伤? 秦青河嘴快:“不是只是被波及,养好了就没事了吗?” 胡荣看傻子一眼的看他一眼:“他是剑灵啊,你忘了九级剑当初被重创,晶核直接碎掉的事了??是戎哥拿了他的晶核才……” 他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方星在场,赶忙闭嘴。 自己挖掉自己的晶核,想想就痛苦,这种事他们一向是不会在纪戎家人面前说的。 “人受伤了会流血什么的,估计剑灵受伤了的话,就是回不去剑了。” 胡荣分析完了,还去问纪长泽:“怎么样长泽,我说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因为上次那个伤所以回不去了?” 纪长泽没什么表情,简单叙述:“不是,我伤一个月前就养好了。” “我不进去,是因为里面太挤。” “挤?” 胡荣有点懵,下意识看了看纪长泽手里那把剑。 “难道上次大战受损之后,这剑没之前那么宽敞了?” 不能啊,看着挺宽的啊。 “不是。” 纪长泽低头看向手里的剑,转身乖乖交到了方星手里。 方星有些茫然的拿着这柄剑,比起其他还在云里雾里消化纪长泽是剑灵的人,她心底想到了一个可能。 光是想想,哪怕知道没大可能是自己想的那样,也足以让她心神震荡了。 “长泽,你、你说里面挤,是不是因为里面……”方星努力稳住情绪,竭力让自己能好好说下来。 “里面、里面有其他人,是不是?” 谁也没想到方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大家都有点懵的看向了她。 比起一脸茫然的众人,纪长泽的反应一如既往是最淡定的那个。 他直接点了头:“嗯。” 少年还有点小委屈,但委屈里,又半点没有怨气。 “大哥太胖了。” 谁太胖了??? 那两个来攻打应河的基地老大尴尴尬尬的站在原地,其中一个捅了捅另一个胳膊,低声问:“纪长泽大哥是谁?”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谁,那个纪戎吗?除了他,还有谁会在应河基地当大哥。” 问问题的基地老大得到答案,恍然大悟的点头:“哦……原来是他啊……等等?!!!” 他差点没惊讶的蹦起来:“纪戎在剑里??他不是死了吗???” 音调太大,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又都转移到了他身上去。 路人甲老大:“……” 他看了两眼应河那些异能强大,等级俱都不下六级,还有两个八级几个七级的阵容,识相的默默闭嘴,装作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等等,等等等等。” 周队从刚刚好像一直懵到了现在。 随着时间流动,他不光没能变得脑子清楚点,反而还被这一波一波又一波的刺激给弄得更懵逼了。 “你们先等等,让我缕缕。” 他指着纪长泽:“你是剑灵。” 又指向了剑:“那是你的剑。” “你说里面太挤了,因为大哥太胖了,不是,我们先不提戎哥他那是壮不是胖,剑太挤了,跟戎哥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戎哥还能住在你这个剑里??” 他突突突一大堆,纪长泽就回了一个字:“对。” 周队:“……” 其他人:“……” “再等一下,再让我缓一下……” 他捂住脑袋,想了几秒还是不行,去看安润:“安润,你最稳得住,你说。” 安润:“……我也有点懵……” 遇见这种事,就算是再怎么淡定怕是都能平静吧。 “不是,长泽啊,大哥当初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自爆而亡,尸骨无存,这些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他怎么,怎么就跑剑里去了?真的假的?那他怎么不出来??” 黑衣少年面无表情:“我接进去的。” 哦……原来是他接进去的啊…… 大家一瞬间就理解了这个解释……个鬼啊! 剑灵能进去,这也就不说了,反正所有人都看见纪长泽从后颈拔剑了,他既然都能拔剑了,那住进去好像也很正常。 剑灵嘛,不就是住在剑里的。 但是纪戎是个人啊。 比起纪长泽,他绝对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有父母有妻儿有亲朋,死的时候也是在所有人亲眼看着走的。 这话说不通啊。 然而让纪长泽给他们形容吧,显然,这位话不多,很有个性的剑灵是说不出来什么的。 于是周队想了个非常好的办法。 “不然这样,你把我也接进去,我进去瞅瞅?” 纪长泽是话少,但不代表他就不会输出了。 他直接就来了一句:“好,你先死。” 周队:“???我先干什么?” 少年一副“没关系我很贴心的你没听清楚我跟你讲”的样子:“先死。” 怕他不知道怎么动手,纪长泽还张开手掌,掌心里腾空冒出一团足够让一个人化成灰灰的火焰。 非常好心的建议:“我可以帮你。” 眼看他果然是一副要把火焰丢向自己的样子,周队吓的往后一蹦,赶紧避开:“别了别了,我还不想死呢。” 黑衣少年听到这话,不解的歪歪头:“不死进不去。” 周队:“……” 死了那还进个屁。 他看了看周围人看向他们的视线,干咳一声,努力转移话题:“你的意思是,之前戎哥自爆,你把他的魂魄拉到了剑里,让他住下来了?” “嗯。” 纪长泽厚颜无耻的认可了这个版本。 要说他救了纪戎,倒是也没说错。 就纪戎那个虚弱程度,如果不是他找到机会让对方吸收了新生剑灵散出来的灵气,肯定是支撑不下去的。 别说清醒了,能不消散就谢天谢地。 周队神情怔愣:“怎么整的拍仙侠剧一样?咱这不是末世求生吗??” “怎么就还有魂魄,还能住进剑里面了???” 胡小虎和他对杠对习惯了,现在一听到他不认可自家老大说的话,立刻挺身而出维护纪长泽: “那个全有琴抱着的奶娃娃是剑灵,你也没说什么啊。” “后来知道老大是剑灵,你不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吗?” “现在只不过是戎哥的魂魄进了剑而已,性质不是都差不多嘛?都是什么封建迷信,灵异奇幻,你干嘛一副质问我老大的样子!!” 周队:“……你觉得这……一样??” 胡小虎:“……” 他有点小心虚的看了纪长泽一眼,对对方的维护让他一下子收回了那些心虚,挺起胸膛义正言辞:“当然一样了!!” “老大你说一样不一样?!” 纪长泽看他一眼,他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可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发挥发挥,现在胡小虎这台子都搭在脚下了,不唱两句那可就太可惜了。 “一样。” 黑衣少年显然十分肯定自家小弟的说法。 他还难得多说了两句,对周队说:“我觉得你好像很震惊。” 周队:“……不,不是好像,我现在就很震惊。” 纪长泽问他:“你对我是剑灵很震惊?” 周队点头。 纪长泽再问他:“你对大哥住在剑里也很震惊?” 周队点头。 少年得到答案,也跟着点点头,偏头去看胡小虎:“看,反应都是震惊,是一样的。” 胡小虎立刻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啊老大!我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就是一样的!!!” “不愧是老大!!就是聪明!!!” 看他那副兴奋的样子,估摸着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还想现场给纪长泽跳个“不愧是你”的表情包出来。 周队:“……” 其他人:“……” 这俩的逻辑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不过想想,一个是剑灵,一个是末世后就没怎么用心上学一心锻炼异能打丧尸的弱智青年,一瞬间就觉得可以理解了。 “你纠结这些干嘛。” 一直保持着固定状态的秦青河总算是回过了神,推开周队,自己到了纪长泽跟前,紧张的抿抿唇,才问: “长泽啊,既然当初,你保住了戎哥,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啊?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纪长泽看着他:“还没修养好,一个月还没到。” 面上一直都是一片空白的方星也反应了过来。 她低头看向手里抱着的剑,一滴两滴三四滴的眼泪落在了上面:“一个月……” “原来你说的太挤,说的一个月是这个意思。” 方星脸上渐渐有了表情,又哭又笑,复杂难表。 她说话的时候,唇都在颤抖:“长泽,谢谢你,嫂子真的要感谢你,真的,要不是你,你大哥、你大哥就再也回不来了……” 方星本来就不是一个多优柔寡断的人。 她的不安,情绪崩溃,全都来自于对纪戎的思念以及对自己身体的不确定。 本能让她选择去相信纪戎就在身边。 理智却告诉她人死了就是死了。 在这样两边的交缠纠葛下,哪怕表面上看不出来,可其实只有方星自己才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痛苦,她的精神有多么崩溃害怕。 她怕极了,怕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醒来的时候就失去理智,变成一个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行为的疯子。 而现在,纪长泽告诉她:你没错,纪戎的确是没死,他还在,就在你身边。 像是在疑似患绝症时突然被医生告知错诊了一样,方星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除了纪戎去世的那天和葬礼上,她一直表现得很得体。 但此刻,她抱着九级剑,哭的撕心裂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在,你还活着,你肯定还活着,你是闻安爸爸,怎么会那么简单就死了呢……” 大家都沉默着站在原地,看着女人哭的天崩地裂,像是要把这几个月压抑着的担惊受怕和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纪长泽站在一边,像是八年前,又像是从前那些日子一样站着。 身子板直,面无表情,抱着手臂,静静偏头看向蹲在地上抱着剑大哭的嫂子。 周队小声问秦青河:“你说,他能理解吗?” 秦青河还真认真想了想:“他不能吧,毕竟只是剑灵,不算是真正的人,我说呢,怪不得戎哥把长泽带回来的时候,明明都是个七岁大的孩子了,还连拿筷子都不会,说话也不利索,动不动就往柜子上面窜。 听说之前还特别喜欢呆在天台,戎哥说他以前一个人生活在丧尸城里,估计是觉得高处比较安全,现在看来,戎哥以前可都是把剑放高处的,这是在剑里面就养成的习惯啊。” 周队有点懵:“戎哥什么时候喜欢把剑放在高处了?” “他不是专门做了个木头架子来放剑吗?你比划一下九级剑,啊不,是长泽剑,你比划一下长泽剑的高度。” 秦青河伸出手指头,比划了一下大概的高度:“你看,差不多是这么高对吧,然后那个木头架子都到了戎哥腰部了,而且戎哥长的高,那个高度对于只有这么一点点高的剑来说,是不是高处?” 周队觉得他说的有点对,好像又有点不对。 他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剑的高度不是这么长吗?” “那是长,戎哥可都是横着放剑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秦青河信誓旦旦:“所以长泽之前喜欢在高处睡觉,就是因为在剑里面的时候习惯了高处睡。” 他还放起了马后炮:“之前长泽被带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孩子不对劲,哪有孩子七岁了还不会自己穿衣服不知道吃饭话也不会说,你还记得不,他刚来的时候,有天戎哥带他去买衣服。 走到一半,有个摩托车在基地里开,他看到摩托车吓得直接窜上树了,站在上面半天没下来,就算是末世前他才五岁,五岁也差不多明白一些事了吧,不至于摩托车都不知道。”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断定,他肯定有问题,至少绝对不是正常孩子。” 周队:“……” 他觉得秦青河说的好像有点不对,但盘了一遍,又觉得好像的确是没什么问题。 “不是,戎哥那个时候不是说他是因为一个人呆久了,小孩子没人引导所以没见过什么东西,再加上,长泽不是吓得窜上去,他只是保持警惕而已。” “你听戎哥吹,反正那个时候我就看出不对来了,但是因为戎哥没说什么,我也就没跟任何人提。” 秦青河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 他那个时候的确是觉得不对劲啊。 只是谁会闲的没事干研究一个孩子怎么怎么样,所以觉得不对劲后,他就撒手不管了。 现在一回忆,他自己都忍不住要佩服自己。 足智多谋啊,火眼晶晶啊,连纪长泽是剑灵都能看出……二十分之一。 “而且长泽其实表现得挺明显的,你看他啊,背着个剑鞘,每天跟在戎哥后面,剑灵嘛,当然要跟着了。” 之前他们还觉得纪长泽那是对纪戎忠心耿耿。 现在看来,忠心耿耿肯定是忠心耿耿了,但为什么忠心就是另一个原因了。 这柄剑可是纪戎亲手打造出来的。 纪长泽又是剑里面的剑灵。 那四舍五入,纪戎就是他爹啊! 上下这么一对应。 全都合上了。 甚至不用纪长泽多说点什么了,其他人听了这些,自然会将以前那些自己看不懂得,不明白的,全都对号入座一下。 甚至还可以来个代入。 从纪长泽的角度看,作为剑灵,他没人类那么复杂的思绪,纪戎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纪戎去世后,他按照纪戎的吩咐做事,因为纪戎说过要让纪闻安十八岁再成为基地老大,他就自己当了老大,打算等到纪闻安十八岁之后再把位置给他。 要是别人用这个理由,他们说不定还要觉得“妈的智障,把我们当傻子哄吗”“这么傻逼的借口也用的出来,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 但换成身份是剑灵的纪长泽。 他只是一柄剑而已啊。 一个貌似只诞生了八年的剑灵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他只是一根筋,不理解人类,像个机器一样的去按照大哥的吩咐做事,他有错吗? 他没错啊! 他有毛病吗? 那肯定没有啊!! 周队掰着手指头算:“一二三……我的天,那纪长泽才八岁???” 八岁…… 所有人都看向了纪长泽。 纪长泽面不改色:“不是八岁。” 不等众人松口气,他又说话大喘气的补充一句:“是八岁半。” 所有人:“……” 大家看他的视线,多多少少都带了点震惊。 路人乙老大惊的直接叫出声来:“你才八岁??卧槽!!!” 刚刚纪长泽可是一个人横扫了一片啊!! 结果,这个煞神居然才八岁??? “八岁怎么了?!你嫉妒我们老大年轻啊!看你那老帮菜的样,还好意思在这说我们老大!!” 身为护泽人的胡小虎立刻杠精上线,他对周队也许只是嘴上快乐一下,但是对着真正敌对势力的路人乙老大,那可是对方就算是轻轻说了纪长泽一句,他也恨不得拿着个机关枪把对方就地突突了的。 路人乙可没想着跟他起冲突。 光是一个婴儿剑灵就能靠自己杀出五柳基地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大人版本的。 他们哪里还敢想着攻打什么应河基地。 特么的自家找的借口都变成借口本人了,还打个屁啊。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他才八岁,就长的这么,这么……” “这么怎么!!我告诉你你别阴阳怪气的,八岁怎么了?谁规定了八岁不能身高189腿长两米八帅破苍穹比男明星还帅气了!!” 胡小虎叭叭叭说完了,继续道;“而且你们别一天天的就光想着往我们老大身上泼脏水,还造谣他抢九级剑,他自己就是九级剑!!” 一直表现得对这些事都兴致缺缺的纪长泽给他抓了个冲:“长泽剑。” “对!!长泽剑!!你还随便给我们老大瞎起名字,啊呸!!谁不知道你们想着什么啊,不就是想着随便找个借口联手拿下应河,然后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吗? 现在我们家老大还保住了戎哥,他要是真有什么坏心眼,怎么会救戎哥?你们自己眼瞎,还要去哔哔人家,管人家家里的闲事,还基地老大呢,我看一个个就跟那阴沟老鼠一样,啊不对,我说老鼠干嘛,老鼠做错了什么要跟你们扯上关系!” 纪长泽:“什么坏心眼?” “没事啊老大,这些你不用管,这种脏事你也别听,快,哥,你去把老大耳朵捂住。” 安润虽然觉得胡小虎有点夸张了,但想想纪长泽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八岁半…… 算了还是捂上吧。 小孩子就不要听这些龌龊事了。 哪怕是剑灵,那也是小孩子。 黑衣少年听上去虽然看上去有点不解为什么要捂住耳朵,但也没动,站在原地任由安润轻轻捂住了他的耳朵。 眼见纪长泽听不见了,胡小虎这下可来了精神。 他刚刚憋着没说一些难听话,现在直接张开嘴,足足骂了三分钟不带重样的。 路人乙虽然只是九大基地末尾老大,但好歹也“养尊处优”了这么久,哪里说得过胡小虎这个有事没事只会聊天吹牛的。 嘴巴开开合合,张张闭闭,硬是没能从其中找到插嘴的机会。 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想要翻脸又清楚明白自家现在不光没了攻打应河的理由借口,关键也打不过啊。 没办法,认怂吧。 “我,那是五柳老大骗了我们,我们也是因为相信他所以才……现在不是误会解除了吗?是我们不对,我们道歉,我们撤退行了吧?” “撤退?” 明明被捂着耳朵的纪长泽本来一直没动静的。 听到这话,直接往旁边走了一步,挡住对方想要离开的身影,语气淡淡:“接着打。” 胡小虎:“……” 安润:“……可能剑灵不用耳朵听声音吧……” 算了,反正他们只要站在纪长泽这边就行。 “对!你把我们基地搞得乱糟糟的,以为说一句撤退就能走了?!” “来啊,不是要攻打应河吗?来打啊,大不了我们不死不休。” “对,你你你,过来,接着站在这,刚刚我们可是正面对面打着呢,我的刀马上就要砍掉你脖子了。” 然后发现纪长泽是剑灵,刀就震惊的脱手掉在地上了。 那三个基地的人:“……” 打又打不过,走又走不了。 正当借口也没有,面子也丢了,里子也掉了。 尤其是五柳基地的人,本来拿出去也能说是强者,现在全都变成了歪瓜裂枣。 这不就尴尬了,谁敢去打啊,生怕自己的命太长吗? 最终,几个基地还是没能打得起来。 一般这种时候,就要派出对着自己人智商为负数,但到了外面嘴巴就特别会叭叭叭的周队了。 他跟那三个基地扯皮了一阵,回来的时候志得意满的。 “搞定了。” “那两个被拉过来帮忙的基地赔偿我们武器五车,粮食要赔偿到填满我们的仓库,晶核五级晶核要三千,六级三百,七级二十。” 这些都是他估算着那两个基地实力说的,都末世十年了,倒也不至于凑不齐这些晶核,但是凑完了之后,估摸着也是把家底掏空了。 “五柳基地呢?” 这话是纪长泽问的。 他还心心念念纪戎想要的煤矿呢:“大哥想要鹤城,把鹤城要来。” “何止鹤城。” 周队嘿嘿一笑:“我根本没和他们谈,他们现在那架势,也不需要谈了。” 还谈什么啊,五柳老大已经死了,这些小弟们全都打回原形,一点实力都没有,应河想要五柳,直接派人过去就行。 “我们的确得派人过去,还要救一下那些被藏起来替代的异能者。” 周队摸摸脑袋,感慨道: “不知道其他基地的人知道之后,是会觉得五柳老大这样的异能比较让他们震惊,还是觉得剑灵的出现比较神奇。” 黑衣少年压根对他说的这些不感兴趣,他压根听不懂稍微绕弯子一点的话,也不知道周队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又问了一遍:“我要鹤城。” “诶唷我的老大哦。” 周队拍拍他的肩,言语间颇有一种对待七八岁小孩子的和煦温柔:“别说是鹤城了,以后整个五柳都是咱们的了。” 他还美滋滋的幻想了一下:“等到戎哥醒过来看到,肯定特别惊喜。” 的确是会很惊喜。 纪长泽想,死了又活了,然后得知自己的剑有剑灵,剑灵是自己以为孤儿养在身边那么多年的小孩。 哪怕是纪戎,估计也要懵上很久。 三大基地围攻应河的消息还没传出去,围攻失败的消息就已经赶上了。 估摸着不出几天就能传遍所有住人的基地。 大家都在收拾残局,方星抱着剑,小心翼翼的摸着上面的红线一遍又一遍。 长泽说,纪戎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只要满了一个月,他会回到他们身边的。 纪长泽还是那样,也不去帮忙收拾残局,只抱臂站在一边看。 这个时候也没人觉得别人不说他就不帮忙显得实在是太凉薄了。 人家可是剑灵! 还是个只有八岁半的剑灵! 让一个八岁半的小孩干这些??? 变态啊! 胡小虎其实一直都没消化完这个消息,但是不影响他持续保持着“老大一定是对的,如果别人说老大错了,那一定是他们错了”的观念。 屁颠屁颠的在跟着别人一起收拾,收拾着收拾着,就发现远处正站着一个人。 地上到处都是残局,那人也不收拾,就这么站着,正面对着正在缓缓往下的夕阳。 背影看着特别孤寂。 胡小虎有点好奇的走了过去,想要看看这是谁啊搞得这么惨兮兮的,结果走近了一看,居然是正抱着孩子的全有琴。 他这才想起来,好像自从纪长泽是剑灵的消息曝光出来之后,全有琴就一直没出来发声过。 印象里大家决定一起收拾的时候,全有琴好像也一直没说话。 “干嘛啊。” 他问:“你干嘛一副这么凄凄惨惨的样子?怎么?就准你自己的剑有剑灵,不准我们老大是剑灵啊?” “不是,你不懂,我在思考问题呢。” 思考问题? 胡小虎狐疑的上下打量一下对方:“你思考什么问题?” “比较繁琐。” 全有琴抱着婴儿站在那,背影看着越发凄凄惨惨。 正巧方星过来,拍拍他肩膀,笑着说了一句:“之前的暗号我明白什么意思了,原来你是知情人啊。” 全有琴:“……” 方星走了。 全有琴看向胡小虎:“你看到了,现在大家都以为我是知情人,都以为我带着剑灵跑到这边来就是因为知道纪长泽是剑灵,毕竟之前大家都看到了,我四处跟别人说太挤了那些是暗号。” “当然了,我主要也不是思考这个。” 胡小虎还真好奇:“那你思考什么?” 全有琴语气佛系:“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纪长泽就是一个个子高腿长能打气场两米八会保护自己主人的剑灵。” 他再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婴儿:“我这个就只会一路引着追杀我的人找过来,我每天还得给她喂奶粉,换尿布,哄睡觉。” 越说,越觉得悲愤!! 自己这一路被追杀,好不容易刚找到个地方,这傻剑又飞在屁股后面跟来,还特么是慢悠悠的,搞得他一路上就没敢停下来,全有琴说着说着,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同样是剑灵,怎么人家的是那样式的,我的!就是这样式的!!!” “委屈!” “我委屈啊!!” 末世抢夺遗孤佩剑的他(完)(其实我是剑灵(三合一)...) 第325章 纪长泽剩下的也不用多做什么了, 基地里的残局自然有人收拾,他还是原来那样,出去做任务, 回来一日三餐, 晚上老老实实睡觉,早上起的一大早。 方星刚开始几天总是睡着睡着突然惊醒, 生怕那些记忆会是自己的一场梦,然后等到醒来后看到睡前留下的各种信息,又安心的接着睡去。 纪闻安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爸爸会回来的消息, 高兴地不行,好几次跑去找纪长泽,高高兴兴跟他讲述等到爸爸回来后自己要如何如何。 他这个年纪, 哪怕明白了死亡,想要明白一个死亡的人再次回归是多么难的事, 也还是一知半解的。 所以比起基地里的其他人, 纪闻安反而是最先接受父亲回来的。 纪长泽也最喜欢跟纪闻安说话。 当然不是因为在纪闻安面前他的智商能秒甩对方八条街了。 纪长泽本来就喜欢小孩子。 只是因为他“不爱说话”,所以每次都是小孩在他面前叭叭叭的讲,黑衣少年抱着剑在旁边听。 “所以等到爸爸回来之后, 我就要他帮我做一柄木剑, 全有琴叔叔的剑灵不是木剑变出来的吗?” “等到我有了木剑,我就天天带在身边, 然后让里面出现一个和泽叔一样的剑灵。” 纪长泽正在洗自己的剑鞘, 听到这话加了一句:“这很难。” “我知道很难,剑灵好像全世界目前也只有两个,都在我们基地了, 但是不要紧,我会试着做一做的。” 纪闻安站在旁边畅享未来:“等到以后, 我们应河基地就有三个剑灵了,泽叔你就是老大,指挥着他们,哇想想就觉得好威风。” 少年偏头看了他一眼。 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直接说:“我要走了。” “走???” 纪闻安一下子就惊了。 “泽叔你要去哪?” “为什么要走啊,我爸爸不是还没醒吗??你不想见见他吗??” 纪长泽:就是因为纪戎要醒了才风紧扯呼啊。 倒不是他瞒不过纪戎那边,只是比起基地里这些人,纪戎算是最不容易瞒着的那一个了。 还有就是,原主的愿望纪长泽也全都实现了。 结局改变,纪戎回来,纪闻安有了爸爸的保护不会再死的那样不明不白,基地里的内应也抓了出来。 安润从原主不知道的结局里活了下来。 该做的都做了,留在这里继续装沉默寡言真的很憋啊。 纪长泽给自己的这次出行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大哥现在变成了剑灵,他已经不是我的主人了。” “我可以四处走走了。” 小孩子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傻愣愣的看着纪长泽,眼睛睁得老大,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泽叔你别走好不好,我们还像是以前那样一家人住在一起不好吗?” 纪长泽摸了一把他的头:“你可以给我写信。” “写信?” 纪闻安果然被糊弄住了,他的妈妈和阿姨也经常会互相写信来往。 “嗯,想我了,就写信。” 纪闻安:“那你会给我回信吗?” 纪长泽想了想:“不会。” “我只看信,不回信。” “好吧……” 纪闻安还是有点不情愿,但他也知道,纪长泽做下了决定,他是拦不住的。 小孩心里还有自己的小心眼。 他想要回去找妈妈,找队长叔叔们,让他们拦住泽叔。 结果晚上回去纪闻安搬救兵了,第二天大家过来劝的时候,纪长泽已经不见了。 桌子上静静放着个剑鞘。 除了那个,什么都没留下。 全有琴知道消息过来的时候,看着满是失落的众人,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剑灵一般都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看我家这个,我要是不给她喝奶粉能闹得我天崩地裂的。” “长泽要是喜欢出去一个人,啊不是,是一个剑,就随他吧。” 其他人都没说话。 在他们心底,始终藏着个疙瘩。 让人愧疚,后悔的疙瘩。 当初在纪戎去世后,没人能相信纪长泽。 就连方星,嘴上也从没支持过对方。 纪长泽是剑灵。 他也许不懂人类的感情,不懂自己曾经被人辱骂排斥过。 但做过那些事的人,在知道真相后都到了他面前去郑重道歉。 可做过就是做过了,哪怕纪长泽表达了接受歉意,心底也还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情绪。 “不过,他是一个人走的吗?他不会做饭吧?” 全有琴怀里还抱着婴儿剑灵,一边颠着哄她睡觉,一边说:“剑灵都是祖宗啊祖宗,指望他们自己照顾自己那绝对不可能的。” “对啊,老大不会做饭。” “那怎么办,长泽连洗头都是别人帮忙洗的。” 方星一拍手也想起来了:“他出门知道带衣服吗?他也不会洗衣服啊,晾衣服都不会。” 这些以前全都是她做的,后来是胡小虎时不时过来搭把手。 纪长泽什么都不会的啊。 就这么一个人出去,没人照顾,那还不成为野人。 众人乱糟糟的赶紧在屋里看了看,发现他带了衣服才松了口气,知道带衣服,好歹晚上降温不会冻到了。 但指望纪长泽照顾自己,那肯定是不行的。 正在担忧时,胡小虎打听到了。 “牢房那边说,老大把绕行冉和绕行会带走了,说是要让他们服刑。” 服刑…… 能服什么…… 估摸着就是被带在身边照顾纪长泽了。 听到他还知道带两个伺候照顾的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绕行冉绕行会这俩在应河基地的人看来,不是什么好人,但罪行又不致死,可要是带出去做苦工,绕行会还行,绕行冉是土系,出了牢房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来。 再加上绕行会的确是做到了约定的事,这俩人就更加不能杀了,只能这么暂时先关着。 被纪长泽带在身边的话还好,绕行会和绕行冉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纪长泽一个人。 “早知道长泽想要让这两个人照顾他,我就让这两个人多学一点照顾人的本事了。” 周队深觉是自己想的不周到。 之前纪长泽倒是提过,说绕行冉虽然长得丑,但饭做得不错。 毕竟他之前的任务就是冒充安润,为了装的像,照顾人绝对已经精通了。 但那时周队只以为他随便说说,没想到原来少年打的是这个主意。 应河基地的众人很是怅然了一阵,问纪闻安知不知道纪长泽会去哪里。 纪闻安想了想,回答说:“泽叔说,他想要全华国都走一走。” 末世之后很多地方的风貌全都发生了变化,出现了许许多多神奇的东西,纪长泽要是见过也就算了,但对这种以前没见过的东西,他都不介意仔细去探寻研究研究。 “全华国啊……” 胡小虎说:“那他肯定会路过其他基地的,不可能一直生活在野外。” 他不知道老大干嘛要离开。 也不知道老大怎么不带最忠心亲近的他。 但是这个时候,他就冒出来了一个想法。 他想要让应河基地越来越强,强到了全华国的基地里都有应河基地的人,到时候老大想要休息的时候,随便选一家基地都能得到家的待遇。 望向外面已经高高挂起的太阳,他坐下来,叹了口气。 “不知道老大在干什么,有没有吃饭,吃的上热饭吗?出门在外肯定是很多不方便的,诶,一定没有在基地里舒服吧。” 基地远处的草原上。 纪长泽正坐在小马扎上吃烤羊腿。 他虽然看着不胖,但吃的很多,三两下就干完了这个硕大无比的羊腿,吃完了,手往旁边一伸,绕行冉立刻小心翼翼的递过去一个水袋。 “加热过了,都是温水,不凉不烫刚刚好的。” 再旁边,绕行会正挪动着他肥胖的身姿布置帐篷。 虽然他是公认的废物小点心,但不代表他真的连个帐篷都不会搭了,自己一个人搭了俩帐篷,再努力的往纪长泽帐篷里布置的舒适一些。 等到布置好了,再屁颠屁颠回来,往正在燃烧的火堆里面加柴火。 “老大,帐篷好了,一会就可以进去补觉了。” “嗯。” 纪长泽打了个哈欠,还夸了一句:“做得好。” “诶!!” 绕行会受宠若惊:“老大,您还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帐篷里面要不要再松软一点?我大哥可以让土变得像是床一样舒服,铺个床单就跟五星级酒店差不多。” 至于五星级酒店是什么样子的,其实他也不知道。 只是听着绕行冉这么吹,他也就这么信了。 “嗯。” 纪长泽抬眼看了一眼正在那认真烤肉的绕行冉。 绕行冉接收到视线,立刻起身:“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您就等着我把那边布置的松松软软舒舒服服吧!!” 他也屁颠屁颠去了。 一边跑一边说:“老大我把你昨晚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你今天还要再换衣服的话直接给我就好,还有淋浴头我已经做好了,以后洗澡直接用淋浴头就行。” 纪长泽又喝了一口水,旁边的绕行会见他好像有点热,赶紧腾出一只手讨好的笑着给他扇扇子。 “老大,你还吃吗?要不要这个?” “再吃一串。” “诶!好!!” 纪长泽在外面生活的可比在基地内堕落多了。 主要是,基地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行事风格,绕行冉绕行会就不一样了,这俩人就是个骨头软的墙头草狗腿子。 根本不用纪长泽说什么,他们自己都会尽力的为了讨好纪长泽把他当成小王子一般照顾。 好歹绕行冉也是八级,又精修了安润课程,再加上还有绕行会这个弟弟辅助。 纪长泽过的挺开心。 绕行冉和绕行会能保住命也不敢奢望什么了,他们唯一不理解的事就是,明明可以安安稳稳的在基地里面生活着,纪长泽干嘛非要出来冒险。 他们经历了比一栋楼还要大的虫子。 又看见了围绕着蜂后,每一只蜜蜂至少有巴掌大的蜂群。 还有把丧尸当成窝和练习对象,拖到自家洞穴里面去给底下的小崽子练习的变异动物。 以及自己不能动,所以想了个办法把身子扎根在丧尸身上,被丧尸带着到处跑去捕猎的变异植物。 绕行冉是真的没想到啊。 纪长泽外表看上去清清淡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可实际上呢。 这家伙居然行事风格那么狂野!! 什么地方危险他要去哪里。 什么地方没人能活着出来他也要去哪里。 刚开始的时候,每次绕行冉都是战战兢兢跟着进。 后来就是一咬牙一跺脚和弟弟一起你扯我我扯你的进。 最后就变成了麻木。 剑灵都是这样的吗? 都喜欢享受被无数变异动物猛追,他们在前面狂奔,后面一堆丧尸嗷嗷叫着追的快乐吗? 但偏偏,他们不敢反抗纪长泽。 这可是个在绕行冉身份没有暴露之前就敢对着他准备下死手的主。 当时他用的可是安润的身份。 要是纪长泽是个人类,也许绕行冉和绕行会还能有点别的想法。 但问题是,他们清清楚楚的知道,纪长泽是剑灵。 他不是人的啊! 不是形容词,而是真的不是人!! 你惹了他,人家可不管你求情不求情,道歉不道歉,一个连人类情感都没弄清楚闹出这么个大乌龙的剑灵,他还在意杀人不杀人吗? 绕行冉和绕行会只能报团取暖。 回忆曾经,末世初期时他们两个人的梦想也只不过是能够一起活下来罢了。 而现在,虽然落到了长泽大魔王手里,每天都要像是24小时佣人一样任由对方摧残,但好歹,他们都活下来了,兄弟还每天都在一起。 这就很好了。 只是绕行冉也有不明白的事。 应河基地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崇拜纪长泽,愿意跟着纪长泽走的。 他干嘛就选中了他们两个呢。 这个问题,绕行冉憋了很久很久,但也一直不敢问。 他琢磨着,等到自己哪天确定在纪长泽心目中稍微有一点地位了,他一定要问。 而在应河基地里。 纪戎醒来了。 他刚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自己最后是自爆的了。 然后他就得知,自己当初的确是自爆了。 不过魂魄进了剑,他变成了剑灵。 纪戎:“?” 而为什么会发现这一点,又为什么可以进剑变成剑灵呢,因为纪长泽就是之前住在里面的剑灵。 纪戎:“??” 纪长泽当初重伤的时候也没忘记把纪戎拉进剑里,之后纪戎就慢慢住在里面,替代纪长泽成为了新的剑灵。 而纪长泽,他把这柄剑留给了基地,自己说是纪戎当初死过一次,不再是他的主人了,他要去浪荡江湖。 纪戎:“???” “等等,等等等等。” 他重新总结了一下:“长泽是剑灵,长泽救了我,我也变成了剑灵,长泽现在去浪荡江湖了。” 一众属下一听没什么毛病,都齐刷刷点头:“对!” “是这样没错!” 胡小虎补充了一句:“啊对了还有,五柳现在是我们应河的了。” 纪戎:“……” 秦青河见他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赶紧站出来解释: “事情是这样的,你听我跟你说啊,五柳基地老大的异能原来是可以下鸟蛋,吃下鸟蛋之后就能替代别人的长相包括异能,安润在老大你去世那几天被代替,绕行冉装成安润的样子在基地里挑拨离间。” “基地分成了两派,当时很多人都不相信长泽,觉得他居心叵测就是为了九级剑,之后内应被发现,五柳阴谋戳穿,五柳恼羞成怒带着另外两个基地围攻我们应河,结果反而被我们围攻,所以五柳现在是我们的了。” 他解释完了,问纪戎:“老大我这样说你是不是一下子就懂了?” 纪戎:“……” 懂了是懂了,但…… 他问;“我真的只死了几个月吗?” 这才多久?? 几个月的时间,死了一次再醒过来,发现自己不是人了,自己的弟弟不是人了,五柳老大会下鸟蛋了,安润能被种到树里去了。 剑里面是可以有剑灵的,现在这个叫做全有琴的陌生人怀里抱着一直哭的奶娃娃也是个剑灵。 纪戎:“……” 这实在是太玄幻了。 睡了一觉起来,怎么感觉什么都变了。 “长泽他为什么要走?那孩子一个人怎么行?不行,我要把他找回来。” 比起多多少少内心都复杂过的基地众人,纪戎心底从未想过一点纪长泽的不好。 但他会想象。 他能想象得到,当自己死了,没人再能挡在长泽前面遮风挡雨,这孩子面临别人的质疑,冷漠,该有多孤独。 “诶老大老大,他不是一个人走的,还有两个人照顾,放心吧,长泽现在的实力可强了,你都未必打得过。” “他才多少岁啊!要是真的按照剑灵年纪来算的话,也才八岁,这么大点,怎么能在外面。” 纪戎复活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见完了亲朋好友后,出去找纪长泽。 理所当然的没有找到。 倒是纪长泽知道了他在找自己,写了封信让人带给了纪戎。 纪戎拿到了信后立刻拆开。 上面没写其他,只把纪长泽之前研究的变异植物变异动物还有各种丧尸的属性记载下来的内容抄在了上面。 “这孩子……” 纪戎也看出来了,纪长泽不想再回来了。 他想,这也挺好的。 自从捡到了长泽,他一直把那个孩子当做是自己的责任,把他带在自己身边照顾教导,带着他出任务。 长泽一直很渴望变得更加强大,以前也隐约透露出想要出去的意思。 只是纪戎觉得他年纪还小,为人好骗,实力也没提升到那个真能安全无虞的份上,一直不同意。 可现在想来,他认为的长泽比起强大更需要的是来自成年人的保护,也许在长泽自己眼里不是这样的。 纪戎没再去找纪长泽了。 只是偶尔找到一些好吃的好玩的,或者是适合纪长泽的衣服,都会随机放到其他基地里。 周队他们也是如此。 渐渐的,应河基地的人就养成了个习惯。 发现了从前从未涉足过的陌生基地后,他们会在确保基地安全后,在基地门口位置放个保险箱,里面存着一些吃喝或者衣服。 保险箱外面用着喷漆喷出了字【应河基地-长泽】。 那种老式的保险箱靠外力想弄开只能异能者了,但异能者又不屑做这种掉身份的事,所以即使是在比较偏远的小基地,也很安全。 密码他们没机会告诉纪长泽,索性就选了对方的生日。 要是绕行冉和绕行会还跟在纪长泽身边的话,就算是他自己不知道要密码,那两个人应该也会提醒他们的。 应河基地的发展越来越广,这种独特的保险箱也派发的越来越远。 末世二十年。 比起第十年大家已经习惯艰苦求生,第二十年的时候,人类已经不满足于只勉强活着了。 没了科技,那就再造新的科技。 灵气复苏的很慢,但经过了十年,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所谓的第二异能,器灵的存在也不再只是小猫两三只。 动物里也逐渐出现了能够通人性的情况,某个异能者末世之前养了一条狗,末世之后狗变成了变异动物,但也一直都忠诚自己的主人,一人一狗相依为命。 就在这么做的二十年之后,某一天,狗开口说话了。 它人生里说出来的第一句人话是“别再给我做狗饭了,你做的难吃死了,我还不如去吃土”。 据说这句话说完之后,它那敏感脆弱的主人先是大惊,接着跑题到自己做饭居然这么被嫌弃,心里受伤,悄悄难受了很久。 于是从那之后,家里做饭的就变成狗了。 听说色香味俱全,比它那个不管做什么饭都难吃的要死的主人要强很多了。 末世第十年的时候,一些人发生了变化,一些人身边的动植物发生了变化,大家都是避而不谈悄悄隐瞒的。 毕竟谁也害怕自己被弄去研究,当时那种环境,谁也不敢暴露自己的隐私。 而末世二十年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 一来,最大的基地应河老大就是剑灵,应河公然宣布接受一切变异人士和动植物。 只要怀有善意,就算是一个屎壳郎成精,那他们也接受。 末世,拳头就是老大。 之前还有人反对过这种“变异”,认为都是异端。 但是人家应河都说他们觉得这是好事,也认可赞同了,你在那叭叭叭的反对,那不是等着和应河结仇吗? 应河老大可不是好惹的,他们基地里一共三个剑灵。 第一个据说是在外面流浪,不过偶尔会传信回来。 第二个今年虽然才十岁,但剑灵的杀伤力……不说也罢。 第三个……那是所有想搞事人的噩梦。 纪戎是人的时候就已经很凶残了,等到再拥有了剑灵强大的实力,搭配上他那个脑壳。 简直了。 反正绝对是惹不起的存在。 倒是有人想过效仿纪戎变成剑灵,但是谁都知道,纪戎之所以能变成剑灵是因为他先有一个剑灵,死亡的时候他的剑灵把他的魂魄带进了剑里养着他。 之后他的剑灵自己放弃了那柄剑,将那柄剑留给了纪戎,纪戎这才彻底变成了剑灵。 那么变成剑灵的条件就很简单易懂了。 首先,需要先死一下。 然后,需要一个剑灵。 最后,这个剑灵愿意救自己的主人。 有人试过。 在新的剑灵诞生后,那个人想尽办法从他的原主人那买到了这柄剑,然后鼓足勇气自杀。 他的下属在那等了很久很久,都没能等到他复生。 最后还是那个终于舍得出来伸懒腰的剑灵被问的不耐烦,来了一句:“死了啊。” “真是的,说死就死了,现在的人怎么这么想不开,诶,你们谁愿意做我的新主人?要不你们先打一架吧?谁赢了我归谁,怎么样?穷鬼别来,我只要有钱人做我主人。” 下属们:“……” 这个惨剧给了第二个主人提示,他死之前,没忘记告诉剑灵要拉自己一把。 然后,他也顺顺当当的死的彻底了。 这个一出来就伸懒腰的剑灵表示自己很无辜:“我干嘛要把他拉进来,那太挤了。” 第二个主人的下属:“……那你怎么不告诉他……” “他是我的主人诶,多多少少都要给点面子吧,不过现在没关系啦,他死啦,我又没有主人了,你们谁愿意做我的主人?要有钱的,能打的,睡觉不打鼾的,要不你们打一架吧,我来当裁判。” 第三个主人上位了。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 这次的新主人终于放弃了自杀变成剑灵的想法。 从那之后,剑灵任性而且自有一套逻辑在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就算是有那个想要效仿纪戎的人,有想法也不敢试试。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是纪戎那么幸运,死之前是个大英雄不说,死了之后居然还有难伺候的剑灵救。 在外面流传的纪长泽性格中,是单纯,善良,好哄,性子好,对着家人特别好,对着纪戎忠心耿耿,在他死后为了帮他稳住基地不惜背负骂名,最后连自己的剑都可以送给纪戎。 天啊。 无数被自家剑灵折腾的恨不得跳楼的人听着都心动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绝世好剑灵。 怎么他们就遇不到这么好的剑灵呢。 要是剑灵中能分个偶像排行榜的话,纪长泽绝对是高居榜首。 并且还会随着名声越传越远,远远甩出第二名。 当然了,这是人们心目中的排行。 在各位慢慢诞生,各种形象都有的剑灵心里,其他剑灵怎么样管他们鸟事。 他们只需要自己吃得好住得好睡得好,每天使唤一下主人,让他们给自己当牛做马,最好是想吃什么都递到嘴边来最好了。 至于纪长泽这个剑灵大哥如何如何,跟他们有毛线关系。 听多了会有肉吃吗? 应河基地渐渐发布出一些东西。 比如某种变异植物可以代替麻醉剂,某种动物的皮毛可以当棉花用,丧尸的弱点还有什么,丧尸害怕什么植物的气味。 什么动物可以做到让丧尸避而不见。 这些足以受益全人类的资料,也都注明了全都是纪长泽发现的。 于是,纪长泽一下子从诸位主人心目中的绝世好剑灵,变成了全华国的无敌好剑灵。 天啊,就算是不再是纪戎的剑灵了,居然也还会自己跑出去收集这些资料。 听说当初走的时候按照诞生年龄来算才八岁呢。 才八岁,还那么小,就为了纪戎能自己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四处奔波,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这就是真爱吧真爱。 一些有剑灵的人回了家,看到自家正躺在沙发上一边看小说一边吃地瓜干的剑灵:“我回来了。” “哦,回来了,赶紧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还有过来给我捶捶背,一天不捶背我不舒服,对了昨晚上你干什么睡之前不给我讲睡前故事,知道我等你下班等了多久吗?说好要带我出去玩的,这都多少天了。” 这位主人看看自家大爷一般的剑灵,再想想纪长泽那个剑灵,小心翼翼试探:“那个,长泽你知道的吧,就是第一个剑灵,也是你的前辈呢,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说,既然是前辈,那你跟他学习一下下好不好?” 正躺在沙发上的剑灵看了一眼他:“好啊,快点给我倒水,倒完了水你就自杀,我争取把你救过来吧,不过要是救不过来你可不能怪我啊,好像之前也没人成功过,我也不知道我行不行。” 主人:“……算了,我觉得我还是活着吧。” “不过长泽剑那么温柔善良体贴,怎么你……性格有点活泼呢。” “温柔善良体贴?”剑灵啃了一口地瓜干:“要么是装的,要么是你们瞎说的,我们剑灵怎么可能温柔善良体贴,你当我们是什么啊。” “赶紧做饭去,回来了也不做饭就在这叨叨叨,叨叨叨,你要是再烦我,我告诉你我晚上可不陪你出去,你就一个人拿着剑去吧。” 主人:“……” 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底默默吐槽。 什么装的,人家纪长泽就是那么好,这还用装吗? 自己做不到就做不到嘛,反正他也习惯了,大不了就当养了一只猫,也没必要这么嘴硬吧。 回去之后,一些有剑灵的人就互相交流沟通了一下。 这个说:“我家那个昨晚上笑了很久,跟我说不可能有剑灵那样做,说长泽剑跑出去肯定是想着出去玩,传回来的资料那些都是顺便。” 那个也说:“我家那位也是,还说剑灵最不可能为人奉献了,就算是和主人关系好,表现喜欢的方式也是使唤主人,我怀疑他是为了让我相信他喜欢我,好让我给他打洗脚水。” “那你肯定要打啊,剑灵跟小孩一样,不顺着就闹脾气,之前那个谁,不是还想着使唤剑灵吗?结果呢?剑灵除了第一次见面露面了,后来再也没搭理过他,一直等到他死了,才出来选新主人。” “诶,我也不指望我家那个像是长泽剑那样了,只要别每天要听睡前故事就行,我末世前才上小学,哪里记得什么睡前故事啊。” “你还想指望他们像是长泽剑那样的呢,我估计啊,是因为长泽剑是第一个诞生的剑灵,所以稍微稳重可靠一点吧,后面这些全都是小孩啊小孩。” 大家谈论了一番,说完了也没能走。 因为隔壁,他们的剑灵还在一起聊天呢,他们要是先走了,这些性格脾气都很像是小孩的脾气,肯定会不高兴。 没办法,自己求来的剑灵,等着呗。 外面不少人想要剑灵还要不到呢,他们已经算的上最幸运的了。 属于剑灵的房间里,一群相貌俊美漂亮的剑灵都懒洋洋的躺在榻上,一副恨不得睡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长泽剑的事你们也都听家里的人说了吧?” “听说了,我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我们剑灵怎么可能那么乐于奉献,我们不折腾人类就不错了,也不知道相信这些东西的人类脑子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我家那个也信了,爱信不信,反正我看他就是在看一个傻子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我听了一下就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人类说的那样,怎么他们一个个的就这么相信呢,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一个长的帅气的剑灵撇撇嘴:“人类都是傻子,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我估计吧,其他的人类也都差不多,反正肯定是除了我们剑灵,其他人都相信纪长泽是个那样的剑灵了。” “不至于吧,我觉得,还是会有人类看的出真相的,他们不至于真的全都是傻子吧。” 其他剑灵全都肆意的嘲笑他:“人类就是全都是傻子啊,你现在才知道吗?” 遥远的沙漠。 绕行冉终于得知了,纪长泽为什么要选自己和弟弟来照顾他。 青年慢吞吞喝了口汤,语气淡淡:“因为你们最好欺负。” 绕行冉:“……” 他想到了去过基地对于长泽剑的传言。 绝望的看了眼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在殷勤照顾的弟弟,流下了悔恨的泪。 全世界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觉得,纪长泽是个狗比吗?!!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1)(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第326章 纪长泽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空气中弥漫了潮气,一阵风吹来,窗帘飘在他脸上, 顺带带了一些雨水落在了他脸上。 瞬间清醒后, 他抹了把脸,还没来得及查看记忆, 身后就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长泽,你把窗户关了吧。” “好。” 纪长泽应了一声,站起来把窗户关好。 一回头, 看见的就是床上横七扭八睡出各种姿势的年轻人。 都是男的,大多都戴着眼镜,有的手里还拿着书, 还有一个脸上盖了一本敞开的书。 一副彻夜通宵学习完了的模样。 他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大致也猜到了这次的时代背景, 果然, 查看记忆后发现,这次同样是一个他从没去过的小世界。 一个正在大力发展,年轻人们积极向上, 尤其大学生, 不用家长催促就能自发学习。 原主正是大学生,这是一间标间, 两张床拼在一起, 一共要睡八个人。 在后世的学生看来两张床八个人可能太挤了,但对于现在拼搏劲满满的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之所以在这个明显是宾馆的地方而不是在学生宿舍, 是因为他们八人英文成绩都很不错,有个外国参观团想要来他们的城市参观投资, 校长也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成功把包括原主在内的八个成绩优异的学生塞了进去。 学生们得到的原因是,政府也是为了表现华国的学生知识储备很不错,他们在出发前都被学校叮嘱过一定不要怯场丢脸,因此到了外面一个个都是人模人样,回了住处又疯狂补课。 纪长泽还在那查看记忆呢,一个比较消瘦的学生打着哈欠爬了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着床上还在睡的同学喊:“起来了,天亮了,今天还要去逛故宫,快都起来洗把脸,别让人家国际友人笑话。” “长泽,你上不上厕所,不上我去了啊。” 纪长泽摇摇头:“我不去,你去吧。” “那我去了,我记得我三点睡的时候你还没睡,好像也不是在看英文资料,那你这熬夜没意义啊,想看课外书,回了学校再看,这种时候就别耽误时间了。” 这个身形消瘦的学生起来后,另一个学生也打着哈欠坐起来,听到这话,不以为然的加了一句:“他不是一直都那样吗?别管他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走了,你不用厕所我用。” “别别别,我憋死了,先让我去先让我去。” “那你快着点。” 最先起床的学生先急吼吼冲进了厕所,接着想起什么又跑了出来,拿起床边一个本子才跑了回去。 很快,厕所里就隐约传来了他朗读英文的声音,要是念得通顺的一遍就能过,要是念得磕磕绊绊不通顺,就重复继续念到通顺了为止。 床上的其他学生也都陆陆续续起了床,起来第一件事不是穿衣服,而是先找好地方放书,方便嘴里一边念念叨叨,一边穿衣服收拾自己。 他们表现出来的性格各异,但对纪长泽都没什么多大兴趣,大多都是扫一眼,或者直接无视,还有一个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 算下来,一大早上的,七个人,只有最先起床的消瘦青年给了纪长泽一个好脸。 不过看完记忆的纪长泽倒是也很能理解他们。 此刻的华国正是无论青年中年还是老年都充满干劲的时候,大家充分体现着不怕苦不怕累,只要能做出贡献学到知识一切都值得的精神。 大学生是这其中最热血也是最不怕辛苦的。 年纪轻,好像总有干不完的劲,在学校里每天苦读,到了外面又热衷于参加各种大学活动。 在这样的学习氛围下,原主就有点格格不入了。 原主出生在一个条件不错的家庭里,严肃的爸爸,温柔的妈妈,还有一个正在叛逆期的妹妹。 他的爸爸是政府工作人员,妈妈是护士。 两人的工作无论是放在哪个年代,看上去都相当的光鲜不错,每个月的工资跟其他人对比起来也十分优秀。 在同龄人一个星期都未必能吃肉的时候,原主家的餐桌上已经顿顿有肉了,在同班同学还在眼巴巴蹭邻居家电视看一些电影的时候,原主房间墙上已经贴上了那些电影明星的海报。 篮球,足球,海报,游戏机,p3。 一切这个年纪孩子渴望拥有的东西,原主的爸爸妈妈都不吝啬给他,尽自己的全力把他培养出来。 可惜原主长着长着就长歪了。 按理说他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性格应该不错才是,外表看上去的确是如此,但随着原主渐渐长大,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开始做古惑仔的梦,开始叛逆。 原主的脑子是挺聪明的,不然也不会考上一所好大学,只是这样聪明的脑子却没被他用在正途上,考上大学后,他就沉迷到了各种课外读物里去。 本来课外读物也没什么,现在的大学老师也很鼓励看一些国内外名著,多多增长一些知识,开拓一下思路。 但原主不一样。 人家看,也就是看个新鲜。 他看了,他心底就会蠢蠢欲动。 尤其是看了一部古惑仔的电影后,别的学生看了讨论一下主角真帅之类的也就算了,最多是一些初中年纪的小孩模仿着学。 但原主脑子聪明,人家学只是学个意思,糊弄一下自己就很爽。 原主学,是学真的。 他是真的觉得当个老大很有财路。 他严格制定了计划,招人,扩大帮派,本身就是个聪明人,真想要去糊弄几个人当属下对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画大饼,各种招人。 而且原主还无师自通的自发领悟了发展下线。 比如他底下的小弟如果再叫来人加入帮派,那么这个叫来人的小弟就能往上升一个阶级,底下的小弟们都要尊称他为x哥。 这个时候的人好骗,一些年轻人就为了那一句威风凛凛的“大哥好”,挖空心思,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发展新的下线。 就这样,原主的“帮派”发展的越来越大。 他也发现自己用不着学习都有这么多小弟孝敬,他们每个人孝敬五块钱,都是一笔“巨款”。 原主的成绩就这么降下去了。 学校不知道他在外面闹得这么大,依旧像是以前那样培养他,但原主的心已经放不到学校了。 他开始蔑视同学,蔑视老师,蔑视其他所有人。 一开始也许只是小打小闹,但错就错在他太聪明,“帮派”发展的越来越厉害,而显然原主不是那种面前有着巨大利益还不去收的人。 刚开始这只是大家一个证明义气的帮派,等到后来,就发展成了收保护费,正巧当时流行做生意,于是又变成了集资开公司。 原主也没想到会收到那么多钱。 “帮派”的头目虽然只是一个大学生,但一层层下线发展下去,为了成为更上一层人,这些人什么话都吹的出去,最后吸纳进来的“小弟”们不少都是真混混。 要说原主也是真的有本事,那些比他大,比他能打,还比他有钱的成年人们被他哄的老老实实服服帖帖,说是忠心耿耿也差不多了。 而这么多人被原主画的大饼而吸引,为了开公司,掏出自己所有能动用的钱,一层层交上去后,就变成了巨款。 这笔钱,放在后世可能不算什么,但在这个钱还值钱的年代,可是一笔大钱。 此刻大学生毕业一个月才多少钱,还是要老老实实上班的那种。 面对着这么大的诱惑,原主没把控住,趁着一次去首都的机会,捐钱跑路。 他是一跑了之了,却没想到他的家人要面对什么。 被骗了钱的人哪里愿意,上门去要钱,要不到就□□,原主家本来就因为他跟那些不务正业的人搅和在一起要搞什么公司而每天头痛,结果突然遇到这一茬,弄清楚的确是自家儿子的错后,能怎么办呢,赔钱呗。 房卖了,车卖了,债务也没还清楚。 原主父亲母亲不得不每个月都拿出工资去还钱,同时还要四处去找寻原主,也顾不得去恨他干下这种事了,还要担心他一个人出门在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原主那边,带着钱跑后,倒是想过联系家人,等知道那帮小弟盯上了他家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知道他们报了案,心里恨极,更加不敢回去,手里握着这些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思来想去,索性就拿着那笔钱放起了高利贷。 原主是真的聪明,放之前也没忘记先花钱给自己雇两个打手,那俩打手年纪小,雇的时候一个才十四岁,一个十六岁,据说是妈妈去世后继父对他们不好,还想把他们送去工厂里上班。 一个好心邻居告诉了他们,就算是进那上班,他们继父也和人说好了,钱都是直接继父的,他们一分钱得不到,两兄弟索性就跑了出来。 出来后既没有学历,又不知道该要去哪里谋生,干脆就在工地搬砖,只是还是太小了,虽然长得凶,却很容易被骗。 打了一年工,第一次的工地包工头说看他们可怜把他们留下干活,结果工程做完了,他拿了钱直接没影了。 第二次包工头倒是个好人,可惜做到一半工程烂尾了,包工头带着他们去老板家要钱,老板家已经把房子卖出去了不见了踪影。 第三次的时候,有个大哥是同乡,很关照他们,说是家里两个儿子和他们差不多大,看他们就跟看儿子一样,三人的关系逐渐亲近,直到有一次,大哥半夜里突然到了他们宿舍,哭着说儿子重病借钱。 两人借了,然后那位大哥再也没回来过,后来他们换了个工地,遇见了一个工人,说起这件事时对了一下相貌特征,才知道那个大哥根本没有儿子,也不是和他们同乡,他就是个本地人,四处辗转着骗钱而已。 然后,两人遇见了原主。 他们俩虽然年纪小,但长得人高马大,看着十分唬人,对于原主来说绝对是又安全又好把控的存在,之所以相遇也是个偶然。 两兄弟中的弟弟突然半夜得了急病,疼的说不出话,哥哥赶忙慌慌张张背着弟弟去医院,但到了医院,又没钱付医药费。 他们的钱被那位大哥借走了,这次的工地工程款又没发下来,手上没钱,医院也不敢赊账,毕竟以前也发生过赊账结果病人走了再也没回来的事。 正哭着呢,原主摔了腿去医院看,就撞见了。 一个人高马大看着吓人的汉子哭的像是个孩子,原主几乎是一眼就瞅准了这是个好欺负的。 他走过去问了问情况,帮弟弟垫上了医药费。 然后说:“你们俩以后就跟我吧,我也是一个人,以后你们给我当保镖,我吃什么你们吃什么,你们把我当大哥也行。” 按理说,被骗过几次后,这俩兄弟也不该像是以前那样相信人了,但情况不一样,从前他们都是被骗钱,而这次,原主给他们送上了钱。 等到弟弟的病治好,没了疼痛时,两兄弟对原主的感激简直到达了顶峰。 于是,他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了原主,学着面无表情,学着不发一言,装成很有威严的样子,跟着“大哥”放高利贷。 原主也发现自己捡到宝了。 两兄弟性子都很单纯,还有点幼稚,但他们动手能力都很强,十八岁的时候,一拳头下去沙袋都能被打破。 他们就是原主的左青龙右白虎,不知道救了原主多少次,又拒绝了多少次别人的贿赂。 原主深知他们缺爱,最渴望的就是亲情,他也不介意营造出“我们是一家人”的架势出来,无数次的告诉他们“我是大哥,会保护你们”“跟着大哥,大哥会好好照顾你们”。 有了这两个神兵利器,原主的高利贷生活很顺畅。 直到后来,国家严打,高利贷也不能明目张胆放了,此刻已经有了大把身家的他索性干回了老本行。 穿金戴银,身后跟着俩保镖,开始搞诈骗。 当然不是打打电话的那种诈骗,原主是看不上那么低端东西的。 他还记得上学时候曾经帮国际友人做过翻译加导游,于是直接住最豪华的酒店,又雇了一个导游,一边带着俩保镖和一个导游满京城的到处跑,一边朝着自己盯上的人散播消息。 比如他是个大老板啦。 是国外的华人,国外产业做的很大,这次回来是来投资国内产业的,最近正在找合伙人。 当然了,在找合伙人前,他想要先四处旅游一番。 而在旅游的时候,原主专门挑贵的东西买,住最贵的酒店,吃最贵的饭,买最贵的手表,开最贵的车,再加上身后跟着那俩看上去就很贵的保镖,一个有钱人的形象丰满的不能再丰满了。 接着,就是找个托,把自己介绍给那些眼光不高但手里很有些钱的暴发户,一番操作猛如虎,让暴发户们相信他是个几百万洒洒水压根不看在严厉的超级富豪后,再来提起融资,自然有大把人上赶着给钱。 谁会觉得原主贪自己这些钱呢? 人家开的车就几百万了。 在国外的资产据说都十几亿了,这样的人,能搭上顺风车,那还不赶紧投入全部身家,肯定是稳赚不赔啊。 然后原主就带着这些钱跑路了。 租的车退了回去,买的东西也退了回去,他用的本来就是个假身份,毕竟他自己还有案底,又是国外华人,拿个假护照就行。 这件事很快闹大了。 当时很多人都为了上这趟顺风车,让收益翻倍,不惜借钱投资,原主一跑,那些受害者还不上钱,资金链出现问题,生意破产,走投无路只能跳楼。 警方大力通缉,兄弟俩护着原主东躲西藏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其中一个受害人发现,那名受害人因为家里破产,母亲听了心脏病发去世,家里光顾着老人的时候,因为雇不起保姆了,小孩子没人看顾跑上街被车撞死。 上有老下有下,此刻全都没了,可以想见对方多恨原主。 他拿了刀上来拼命,兄弟俩中的弟弟帮原主挡了一刀,失血过多去世。 原主行踪暴露,为了能够成功逃出去,在警察追上来时,让哥哥去引开人。 哥哥被捕,虽然是从犯,但数额太大,下辈子估计要在牢狱里度过了。 原主害完了这俩人还没完。 他继续匆促逃跑,这次遇见了被他渣的初恋。 和初恋的那一段在原主记忆里没多大影响了,也是因为涉及到后来的事,纪长泽才稍微看到了一点大概。 初恋和原主家是邻居,门对门,从小青梅竹马,初恋长的好看,性子也十分乖巧天真,原主早熟,早早的就盯准了她。 之后顺理成章在一起,但原主没看上初恋的家境,虽然是青梅竹马,可他们家的条件很不错,而初恋家里父母只是在楼下开了个小卖部,家里的房子也是初恋爷爷留下来的。 这样的家世给他带不来多少帮助,所以在一起后,原主为了方便自己在学校还能找女朋友,找了个“我们现在还小怕家里长辈说”的借口,要初恋和自己秘密交往。 十八岁借着酒劲哄着对方尝了禁果,告诉对方自己这边稳当后两家立刻可以谈亲事,一气呵成。 倒不是初恋太傻,实在是一起长大的,双方父母关系又那么好,青梅竹马的关系,小时候也经常被说要定娃娃亲,原主在外面装的也是人模狗样,谁能想到他会是骗人的呢。 原主卷钱跑走之后,初恋都还坚信事情的真相不是那样的,这样想倒是也没错,毕竟原主在她面前表现的一直都很稳重可靠。 原主辗转这几年,初恋也渐渐长大,她长的好看,从小也喜欢表演,考上了表演院校,毕业后就进入了娱乐圈。 因为长的好,气质纯,参演的两部电视剧播出后,很是积累了一些人气,正是事业大好的时候,重新遇到了原主。 原主编造了一套自己惨兮兮被陷害的说辞,又是卖惨又是说自己这些年一直很想念对方,哄的初恋让他进了家门。 刚开始几天,原主还只是打算暂时找个地方休息,至于和初恋的感情,他早就忘光光了。 等到发现初恋混的很不错后,就起了心思,想要初恋想办法送他出国。 初恋不认为出国是好办法,她觉得既然是被陷害的,那找到警方说清楚,查一查,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后,原主不就恢复了清白吗? 原主哪里敢去找警方。 他根本不是被陷害啊。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原主心底恨上了对方不肯帮忙,又眼看着满大街都是他的通缉照片,干脆咬牙狠心弄来一些药,拍了一些照片,威胁对方送自己出国,不然照片一散,他死了,她也不好过。 可以想见初恋有多晴天霹雳。 她也明白过来了原主之前说的全都是鬼话,一个可以对她这样出手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清白无辜。 相信了这么久的初恋男友渣的这么明明白白,心态不崩才怪,两人争执着争执着,原主失手,掐死了对方。 他再次仓促逃离,却发生了意外。 藏钱的地方被监控拍摄到了,警方根据监控,将那笔钱找了出来,分发给了受害者们。 原主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 在他身无分文的时候,报社开始大肆报道新晋小花被害死在家中的新闻。 初恋虽然只出演了两部电视剧,但是两部知名度都很不错,她扮演的角色也很吸粉,大好年华突然去世,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一时间娱乐新闻和报纸上全都是她死亡的消息。 原主干了一件让纪长泽恶心无比的事。 他把手里那些照片拿出去卖了钱。 一个已经死亡的女星突然被爆出艳照,还是那么大的尺度,这事闹的越发轰动。 她的被害也被添上了其他的色彩,有的说照片里看上去不像是被强迫的,她就是个荡妇,被害说不定是因为偷情。 有的说死的好,有的说可惜死了,不然也想试一试。 网络上,人披着马甲,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冒出来。 初恋的父母中年丧女,还没来得及缓过来,就要面临女儿死了还要被人羞辱,两人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同时,原主家那边好不容易还清楚了债务,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原主的真正身份也被找了出来,于是,新的受害者再次闹上了门。 警察察觉到了两起案件的关联,果然查清楚了原主就是杀人凶手。 原主这次没钱没身份,照片被贴的到处是,终究还是在一个月后被抓了回去,对自己杀害初恋的罪行供认不讳。 只是就算是这个时候警方再去澄清对方是被迷晕,在无意识情况下拍的照,那些流传出去的照片也清除不了了。 很多人没那么有道德心,不会觉得对方死的可怜死的无辜就放弃那些猥琐的想法,无论初恋的父母怎么哀求,怎么发出希望大家能删除照片,给死者留一些尊严的请求,照片还是该流传的流传。 原主最终被判处死刑。 他的父母无颜面对好友,无颜面对债主,他的妹妹在被一个受害者家人威胁跟踪一个月后,一直在治疗的抑郁症失控,从楼上跳了下去。 原主父母本来支撑那些已经很难了,得到女儿死讯后,心如死灰,一起相约自杀,最终在本应该退休含饴弄孙的年纪孤孤单单死在了破出租屋里。 纪长泽:“……” 他揉了揉眉心。 系统真是越来越会挑人了,搞得他每次过来之后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暴打一遍自己。 算了算了。 他盘了一下原主都对不起过谁,父母,妹妹,初恋,俩小弟,以及一堆被骗的小弟加投资者们。 现在的时间线是原主带着钱要跑路的前一天。 好消息是他还没来得及跑。 坏消息是,在学校,同学们眼里,他已经是个半废物了。 在外面,他已经拥有了一堆的小弟,粗略估算一下的话,至少有一百五十人左右,这还不算那些没有钱财,不被原主计算在内的学生仔们。 在住的小区里,他名声已经难听到差不多等同于“xxx家的孩子好像是黑涩会”了。 同时,原主拿走所有钱这件事谁也没说,按照原本时间线,那些小弟大概是明天下午打算往里面放再次凑集的一笔钱时发现的钱不见。 而原本的世界里,原主在这个时间已经远走高飞了。 纪长泽再次揉了揉眉心。 倒不是觉得难。 就是,他真的很想揍这个身体一顿啊。 不过想想按照老规矩,原主的灵魂应该已经被强行带走了,纪长泽心底这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纪长泽,你要是不看书你就让开,占着桌子干什么,你又不看英文书,也不看故宫资料,你自己不学习,别耽误别人。” 一个瘦高瘦高的学生走了过来,正一边扣扣子一边臭着脸,显然很不爽对方占着地方也不看书的行为。 “一个房间只有一个书桌,你自己不用也别妨碍别人。” “我在看,这不是正在做正事吗?” 纪长泽也不慌,既不让开位置,也不腾开手。 他手里这本书其实是经济方面的书,原主心底哪有当翻译这回事,他一心想着要带着那些钱远走高飞发大财呢。 自然的,他可不满足于那些钱,于是抓紧时间正在学习呢这不是。 然后学着学着,就把自己学成了个诈骗犯。 “你看的这叫什么书。” 瘦高个本来就满脸不爽了,没等到纪长泽让开位置,更加不爽:“昨晚上明明是我先回来的,就去上了个厕所你就把我的书移开自己坐在这了,你要是看英文书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这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们今天可是要去故宫给人家翻译的,你看这些能有我们学习英文词汇和看故宫资料重要吗?!” 纪长泽头也不抬:“嗯,比你们看的这些重要。”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瘦高个差点炸了。 “你别嚣张啊,外面认识人怎么样,这事可是关乎到国际友人,你看这种书有什么用?人家是来参观旅游的,这什么什么经济学,你还能跟着人家谈经济不成?” 他昨晚上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今天又看着大家都在忙着干正事,就纪长泽不干正事还占着桌子,现在又被这么“杠”了回来,也不想再忍了。 一巴掌拍在了纪长泽的书上面,挡住了他接着往下看。 “九哥,干嘛啊你,都是同学,长泽想用桌子就用吧,我们在学校又不是没站着看过书。” 从厕所里出来的消瘦青年一出来就见到这副箭弩拔张的模样,赶紧上去劝架:“长泽,要不这样,你先把桌子让出来去洗漱,反正你也要洗漱是不是?” 纪长泽抬头看了一眼他:“我没空,我有点事想不通,得好好看看这本书。” “看看看,来了几天你就看了几天,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来干嘛的。” 瘦高个翻了个白眼,也不想在吵架上面耽误工夫了,拿着自己的书走到了另一边开始认真看。 纪长泽没搭理他。 倒不是记仇,而是他真的有东西没弄清楚。 在原主的记忆里,对于这一段记忆其实不怎么深刻了,毕竟比起他那一路作孽一路作死搞破坏的人生里,关于被选中当国际友人翻译这一段显得十分平淡了。 他自从来了首都之后就一直想着找机会跑路,当然也不会刚到了地方就跑,毕竟是以前从来没来过的地方。 前几天同学们都忙着在工作的时候就尽力的去翻译,不忙着的时候抓紧时间多学点东西避免自己到时候出丑。 而原主呢,他忙着记路线,搞清楚首都哪里是哪里,什么地方可以□□,什么地方可以直接租房,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人帮忙。 这段记忆一想起来,纪长泽的脑海里最先浮现的就是各种路线图。 他都不得不佩服一下原主。 要是能把这份本事放在做正事上面,原主哪里还用那么折腾,早就发财了。 但就算是记忆不模糊,纪长泽也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这边的违和感。 一个要来华国投资的国际友人团队,能让一个大学校长这么高兴地把几个成绩好的学生送过来翻译当导游,将这次机会当成是给他们的绝佳锻炼和结交人脉好机会的人。 怎么会穷到让八个学生住一个标间。 这也就是现在的人淳朴了,尤其是在场所有学生虽然成绩都很不错,但家境最好的就是原主,其他人要么是一般要么是贫困。 能够进入到首都的豪华酒店就已经让他们觉得心底发怯了,更别提在其中挑毛病了。 更何况他们来之前就被师长们叮嘱过了。 千万不能给人家惹麻烦,绝对要对着人家尊敬,要好好的照顾翻译,让他们好好的见识一下华国学生的风采。 这样的情况,哪个学生敢提出多余的要求。 他们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住酒店呢。还是这么大这么豪华的酒店。 而本该发现点什么不对劲的原主,一方面他也不太了解这方面,另一方面他满心满意想着逃跑,哪里顾得上这些。 但纪长泽就不一样了。 一个专门来到华国想要投资的国际友人,住在豪华酒店,出入都有保镖,让大学校长,还有他们城市的市长都态度亲近的。 这样的身份,给这些专门帮忙翻译的学生定了一个标间。 八个人,一个标间。 事不是这么办的吧。 按理说这笔钱对于这位国际友人来说应该只能说的上是一笔小钱而已,更何况做生意的人,不管是心底怎么想的,面上做的大多都是面面俱到。 一个能够跨国投资的生意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小时都顾及不到。 要是真的这样,他就不觉得这样办事脸上丢人吗? 最重要的是,纪长泽扫视了一眼房间。 这个房间里水只有两瓶。 酒店免费送的两瓶。 房间也就算了,买一些水给这些帮忙翻译的孩子们,不是举手之劳吗? 纪长泽以一个奸诈的生意人发誓,但凡是生意做得稍微大一点的人,都没这么办事的。 就算是没有那个财力,有的时候也要为了面子问题打肿脸充胖子的。 更何况现在华国的物价才多少,一间标间对于国际友人来说应该算不了什么。 瘦高个看着正一脸沉思不知道想什么的纪长泽,满脸不屑,跟着冷哼了一声。 “装样子装的还挺像是那回事。” 纪长泽突然站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赶忙警惕的往后面退后一下:“干嘛,你想要打我啊?我告诉你,我可不怕!!” 纪长泽轻轻合上手里的书:“我知道了。” 瘦高个:“???你知道什么了??” 纪长泽:“经过我几天不眠不休的努力看书钻研,我终于知道了,这个国际友人,他就是个骗子。” 太巧了! 同行嘛这不是!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2)(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二合...) 第327章 骗子? 房间里正忙着看书洗漱收拾东西的学生们都是一愣, 接着看纪长泽的眼神像是在在看一个傻子。 尤其是崔久,白眼翻的都快上天了。 “你想找借口霸占这张桌子就找,瞎编这种话, 人家国际友人听到了我看你怎么办。” 纪长泽也不觉得生气, 相当淡定的问了一句:“你觉得他不是骗子,你有什么依据?” “我有什么依据?这还需要依据吗?这可是市长都要请客吃饭的, 校长不是跟我们说了吗?这几位国际友人那是专门想要在华国选个城市投资的,人家在国外可是开连锁商场的,你脚上穿着的jo就是他们商场的。” 纪长泽点点头, 引着他接着往下说:“就这样就能证明他们不是骗子了,剩下的呢?。” 崔久:“剩下的还用我说吗?你又不是没听说。” “这几位可是我们山市市长费了大劲才答应在首都旅游完之后回山市谈一下投资的,人家开的车要几十万, 光是整个团队就有十几个人,什么律师, 秘书, 生活助理,保镖,这样大的阵仗, 你说他们是骗子?” 还真别说, 纪长泽越听越觉得这就是骗子。 这套路,这模式, 和原主一样一样的。 不过原主可比他们强多了, 至少他知道细节决定成败,绝对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省钱。 崔久还在继续: “人家住的可是总统套房,你知道什么是总统套房吗?!一晚上就要一千多, 这可是我们华国最贵的房间了,还有……” ――啪! 书重重拍在桌子上的声音响起, 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理的崔久吓了一跳,看向手放在桌子上的纪长泽。 眼看着对面青年朝着自己走了几步,哪怕心底不想怂,他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点怂色,缩了缩脖子。 “你、你说话就说话,拍什么桌子。” 纪长泽见他这样,重新回到了桌子边坐好,手指落在书上敲打:“国际友人,名下产业遍布外国,身边光是贴身照顾的人就有十几个,住在最豪华的总统套房。” 他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看向崔久:“然后给他的八个翻译加导游,定了一间标间。” 纪长泽说话挺慢的,缓缓的,一点都不着急,但越是这样,其他学生越是莫名感觉到了压力。 屋里静了一秒,还是崔久开口:“那,那我们只是过来见见世面的,也是校长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我们塞进来,本来就是人家勉强接受的我们,愿意帮我们订房间就不错了。” “我告诉你,不管我们是他们求来的,还是被塞进来的,他们给我们的身份就是导游和翻译,我们干的就是这个活,他们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和名声,肯定也会把我们安置的妥妥当当。” “来,你们想想,想想要是你们是人家,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安排自己的导游加翻译。” 纪长泽一开口,哪怕语气很淡,不像是在发火,也还是听的人心里一紧,想着对方可真不愧是在外面还弄了个帮派的人,看着还真的挺凶的。 崔久莫名有点怕这样的纪长泽,也不敢呛声了。 一直当和事佬的阮恒左右看看,见大家都不说话,只能自己开口:“忘了吧……那位史密斯先生可是大忙人,每天电话都要接好多,我听见过几句,谈的全都是几千万的大生意。” 纪长泽:“就算那位史密斯先生忘了,他的秘书,生活助理,律师团,保镖,这些人也忘了?他们都是吃干饭的?不是说一个月拿着很高的工资吗?” “是史密斯先生是个傻子被手底下人糊弄,还是说难道外国人都习惯一堆人挤在一个房间?” 显然,这几天跟着这位史密斯先生听了满满一脑子他在国外风光生活的学生们不会这么认为。 阮恒又想了想:“可能是觉得没必要浪费钱吧,咱们又不是人家自己人,这标间也挺贵的。” 纪长泽笑了一声。 他直接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不等其他人阻拦,就拨通了大厅。 “你好,我是2316的客人,想请问一下,你们酒店普通标间多少钱一晚,哦……一百二是吗?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他抬眼看向傻愣愣望着自己的学生们。 这帮年轻人全都被纪长泽突然拨电话给吓到了。 “长泽,你怎么打过去了,威廉先生不是说,让我们没事别打电话给楼下吗?” “对啊,这样会不会惹麻烦?万一因为我们让史密斯先生不高兴不想投资山市,我们怎么跟校长交代啊。” 纪长泽看着面前这一个个真真切切在焦急的脸,倒是没觉得好笑。 没办法,华国现在还没发展起来,普通学生平时根本不会住酒店,他们的家长也许出差的话还可能住个一两万,但太贵的也不会住,最多住一下小旅馆。 面对自己没见过,没感受过的东西,再被人吓唬一下,胆怯也是正常的。 “电话放在这里,就是为了方便我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大厅,要不然他们摆个电话在这里干什么?” 见同学们犹如傻孢子一样的还在那愣愣的看着自己,纪长泽就跟给小朋友科普一样跟他们科普: “酒店主打的就是服务,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这么一个放了两张床的房间能收一百二一晚?” “但是威廉先生说……” 这位话还没说完的同学说着说着,接触到纪长泽的视线后,声音渐渐消了下去:“一百二一晚上,这么贵,人家不舍得也很正常。” “动动你们脑子吧,你们出去可别说是我纪长泽的同学,我怕丢人,一百二对我们来说肯定贵了,但是对于一个光是谈一笔生意就要过手几千万的有钱人,你们觉得一百二很多吗?” “这就好像是你们自己手里捏着一千块,有几个不太熟的人帮你们跑腿,你们会因为舍不得八分钱而给他们一共一分钱吗?” 学生们面面相觑,不说话了。 阮恒小声:“但是那些都是校长跟我们亲口说的,校长总不会骗人吧。” “校长是不会骗人,除非他也是被人骗了。” 见把这些学生震住了,纪长泽抱臂,抬抬下巴:“你们想不想测试一下?” “测试?” 学生们有点懵:“什么意思?” “反正你们听我的就对了,我知道你们顾忌什么,放心吧,我们不干别的,很简单,只要这样这样……” 早晨七点半,山大的八个学生准时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楼和二楼是餐厅,本来都是公共餐厅的,但因为史密斯先生不喜欢和太多人一起吃饭,所以花钱包了整个一楼。 他不爱说话,他身边的团队也都是一副“我们是专业的所以我们绝对不会向外人透露史密斯先生底细”的模样。 唯有八个看上去就是嫩呼呼学生的学生仔,这几天没少被酒店的人,还有一些来这个酒店吃饭的老板们询问。 大多都是问这是谁,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下楼的时候,崔久一边走一边说:“你之前总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没遇见这些吧,我们每次下来,都有一堆人问我们,可风光了。” 原主是找到机会就去踩点,好像还真没碰见过这样的场面。 要不是他几次不干正事四处跑,崔久也不至于那么大怨气。 纪长泽问崔久:“所以呢,别人问,你们怎么回答的?” “当然实话实说啦,说史密斯先生是国际友人,来华国投资的,还说我们是山大的学生,被选出来作为翻译和导游来陪史密斯先生游玩一下首都。” “有没有提市长和校长?” “当然提了,他们问是谁让我们陪着史密斯先生的,我们当然要说实话了。” 果然。 纪长泽撇撇嘴:“老套路了。” 崔久有点茫然:“老、老什么?” “我说,老套路了,先营造出一副自己很牛逼的样子,然后找几个对此深信不疑的外人,再专门到一个显眼的地方展现出自己有多么牛逼,吸引了别人主意后,那几个傻子外人就是最大的托。” 纪长泽看崔久一眼:“因为你们自己也相信他的身份,你们没有撒谎,所以别人也会相信你们。” 这个时候的华国还是太淳朴了。 生意人倒是知道生意场上厮杀的道理,但一时间还真的很难想到居然会有人冒充有钱人的身份来诈骗。 就算是真正有钱有见识的人见到这样的场面,最多也只在心底嘀咕一声“暴发户吧,底蕴深厚有城府的人家怎么可能排场这么大”。 在华国,商人还是要尽量低调的。 而一个能把生意做大的商人,哪怕是外国人,也不至于会发生身边一堆人陪着,却没一个人提前查一下华国国情这样尴尬的事。 “我这几天看经济方面的书,就是为了能顺利对上他们,一会记得,按照我刚刚说的那样做,要不然这要是真的是个骗子,不光我们白折腾,校长市长都要丢脸。” 被纪长泽挨个看过去的学生们都不自主的挺直了胸膛,等他率先出去了,才齐刷刷松了口气。 “他刚刚是不是把我们当成他在外面的小弟那样训了?” 一个学生回过神,摸了摸后脑勺:“怨不得那么多人愿意认他当大哥,平时看不出什么,一严肃起来我都害怕。” 对纪长泽怨念最深也是观察最久的崔久倒是很有发言权:“他就是那样,很会变脸的,对着老师是一张脸,对着我们是一张脸,出去了对着他的小弟又是一张脸。” 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排斥纪长泽。 在大家都淳朴的时候,冒出来个比狐狸精还会装样子的,如何能不让崔久警惕呢。 他先小心看了看已经走远了的纪长泽,才小声对着阮恒说:“我还是觉得纪长泽和我们很不一样,看着就特别精,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每次看到他笑,脖子后面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别这样,都是同学,我们还是一个宿舍的,大家团结一点。” 阮恒拉着崔久小跑过去,到了纪长泽身边:“长泽,你慢点,等等我们。” 纪长泽瞥了他们一眼,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什么。 “你干什么呢?” “复习一下经济学。” 见纪长泽这样,想到他刚刚在房间里说的那些话,崔久有点担心:“行不行啊?人家可是国际公司,你临时抱佛脚才几天,而且你成绩不是下降的挺厉害了吗……” 纪长泽念完最后一遍:“要不你上?” 崔久:“……还是你吧……但是就按照我们刚刚在房间里说好的那样,别多说别的啊,不然我们搞黄了这件事,还不被批死。” “知道,等着瞧好吧。”纪长泽看了一眼上边餐厅,问:“今天早餐是什么?听他们说没?” 崔久虽然心底还是没底,倒是回答的很快:“说是吃西餐,好像是餐厅里最贵的牛排,据说那牛活着的时候还要每天听歌按摩,你说牛听得懂吗?” “西餐啊……” 纪长泽摸了摸下巴,拉着他往上跑:“走,先去二楼餐厅临时学习一下。” 二楼果然有人吃的是西餐。 几个学生也怕自己第一次吃西餐什么规则都不会丢人,抓紧时间偷师。 比起暗搓搓在学习的同学们,长得格外白净的纪长泽看的却是一脸若有所思。 阮恒好奇看他:“你不学吗?不是说一会用的上?” “太简单了。” 纪长泽远远看着正在吃西餐的一对夫妻:“算了,我自己也行。” 阮恒:“啊?什么也行?” “一会你就知道了。” 学生们再次回到了一楼餐厅。 那位金发碧眼,标准外国人长相的史密斯先生已经坐在了位置上,长长餐桌上摆满了餐具,见到他们,史密斯露出一抹矜持的笑: “朋友们,早上好。” “史密斯先生早上好。” 学生们都礼貌的打了招呼,却都没先落座,而是等着纪长泽坐下后,才围绕着他坐下。 史密斯看着这张不常见的年轻面孔,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华人学生要对一个年纪最小的同学这么尊敬。 但反正他也对这些华人学生没什么兴趣,只在心底转了一瞬,就没再继续下去。 “今天我们吃牛排,这可是我让人从我的家乡连夜空运来的上好牛排,这些牛从小牛犊出生开始,就吃着最好的饲料,在最广阔的农场肆意漫步,每天晚上,还会有按摩师来帮他们按摩,最后,就变成了我们面前这块,味道绝佳的牛排。” 史密斯微笑着说:“每一头牛,农场主只会选取最精华的那块牛肉送来,因此我们面前的一块肉就代表一头牛呢。” 年轻的学生们果然听到这话后脸上都露出了惊叹,对着桌上的牛排有点不太敢动手的意思。 史密斯还没得意,就见学生中间,那个静静坐着的白净青年脸上没多大神色,而是对着他淡淡道谢,用着英语说:“多谢您的慷慨,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不对啊。 这个年纪的孩子,听到这些该觉得受宠若惊才对啊,这么淡定是怎么回事。 史密斯先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纪长泽伸出手,将桌上的餐具逐一拿起来摆放好,接着对他微微一笑: “这顿是您请的,就按照您家乡的用餐礼仪吧,不得不说您的家乡切尔顿流行的用餐礼仪真的非常优雅,我的我的父亲最喜欢的就是切尔顿用餐礼仪。” 说完,他还贴心的补充了一句:“我的同学们没有出过国,不太懂餐桌礼仪,请您体谅,我会教他们。” 史密斯愣了两秒:“啊……好的,不要紧。” “谢谢您的体谅,您真是个宽容的绅士。” 纪长泽对着对方点了点头,转头朝着旁边的同学温声说: “切尔顿常年寒冷,所以人们喜欢在吃饭前先喝汤,汤碗放在右手边,历史上没有记载,但切尔顿曾发生过一场五三战役,那场大战导致切尔顿八成男人被带去了战场。 他们的妻子十分想念丈夫,为了表达对丈夫的思念,改为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发誓丈夫平安回来才会改回原来的用餐习惯,慢慢的,左手刀右手叉就变成了切尔顿高级宴会的用餐礼仪,所以叉子放在右边,刀放在左边。 蘸碟放在盘子最前面……” 纪长泽语气平缓说了一堆后,最后拿起了桌上本应该放在腿部的餐巾,在手上叠了叠,叠出了一个花朵形状出来,摆放在了盘子左侧。 “切尔顿高级宴会上,大家都会把餐巾折叠成他们的国花模样,当然了,现在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人也不怎么在乎这些古老礼仪了,都会直接放在腿上,但史密斯先生……” 他微笑着看向史密斯:“您之前提过,是继承的家中产业,西方与东方其实都很相似,越是代代承继产业的家族,越是会延续着以前的礼仪,您还习惯将餐巾折成国花的用餐礼仪,对吧?” 史密斯:“……” 他呆呆的看着纪长泽面前的那些餐具摆放位置,还要他那一脸习以为常的神色,咽了咽口水。 很快,他爽朗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其实我不怎么在乎这些礼仪,倒是我的父亲,他是个老古板,所以在家的时候经常训斥我不遵守礼仪。” “就是没想到,这位同学你明明是华人,倒是对我的家乡了解很深啊。” 纪长泽笑了笑:“我也是跟我的父亲学的,他经常全世界到处飞,我小的时候,他和我母亲不放心把我交给保姆,所以会带着我一起,也就学到了不少。” “啊……这样。” 史密斯摆出一副闲聊的姿态:“看来我们还很有共同话题啊,我小时候也是父母忙碌,没空管我,不过小孩子坐飞机太麻烦了,所以我算是家里的菲佣带大的,现在长大了回忆起来,还真有点遗憾。” “坐飞机,会麻烦吗?” 史密斯嘴角僵了僵:“不麻烦吗?” 纪长泽仿佛有点奇怪,望向史密斯:“都是自家的东西,也没什么麻烦的吧?我妈妈是个很有童心的人,为了不让我觉得陌生,特地将飞机后面布置成了玩具房的样子。” 史密斯:“……” 私人飞机啊。 他掏出手帕,干巴巴的笑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是,父母已经在尽力让我感到舒适了,但是我太喜欢到处跑,所以就算是家里的飞机,我也还是不太喜欢上去。” 纪长泽立刻露出了理解的神情:“我明白,其实在家里的电影院看电影更舒适,我是小时候太粘人了,离不开妈妈,要不然,我说不定也能像是史密斯先生您这样,从小独立,长大后脱离父母的照顾也能事业有成。” “哈哈,哈哈,也没什么,也是我父亲在照管。” 史密斯又擦了擦汗,才问:“请问你的父亲是?不知道我认不认得呢?” 纪长泽仿佛有点腼腆的笑了笑,桌下踹了踹旁边坐着的阮恒。 “啊!长泽爸爸可是很厉害的,在什么福布斯排行榜上前多少来着,不过长泽平时挺低调的,也就我们几个玩的好的人知道。” 史密斯眼神顿时变了:“原来是这样,长泽同学可真是低调啊。” “也没什么,都是我爸爸自己厉害,跟我没什么关系。” 纪长泽笑着喝了口水:“我们用餐吧。” “啊,好。” 史密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纪长泽桌上餐具的摆放位置,才开始摆放餐具,动作轻盈又熟练。 最后将餐巾折出一朵花来放到左上角,亲近的跟纪长泽笑了笑:“我很久没折了,折的不好看可不要笑我。” “哪有,您折的非常完美,一看就是在家里学习过。” 纪长泽又喝了一口水,对着史密斯笑了笑。 吃完后,史密斯说还有公务要处理,匆匆带着人离开。 纪长泽坐在桌边,一边用手帕擦嘴角一边慢悠悠的对身旁人说:“确定了,骗子。” 阮恒茫然:“啊?怎么看出来的?” “我刚刚用切尔顿用餐礼仪试探出来的。” 崔久:“我看他们摆的跟你一样啊,挺标准的。” 他刚刚可是特地一直在观察那几个用餐的国际友人来着。 “嗯,就是标准才有问题。” 纪长泽放下手帕,伸了个懒腰,甩下一句话: “毕竟什么用餐礼仪内容,摆放规矩,战役遗留问题,餐巾国花这些乱七八糟的规定。” “全都是我瞎编的。”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3)(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一更...) 第328章 还是那个只有两张床的标间, 八个年轻学生挤在一间房里,神情恍惚。 “真是骗子啊?” “那肯定是骗子啊,没听见长泽说那个什么切尔顿礼仪是他瞎编的吗?” “他连切尔顿的历史都不知道, 肯定也不是切尔顿的人。” “绝对的, 谁当骗子会报真的家乡地址。” 大家聚在一起讨论了一波后,发现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还未出过学校这个象牙塔的学生们从前只知道学习困难, 要认真学习,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世间险恶。 总结下来就只剩下一句:“可是他们这是为什么啊?!花那么多的钱和精力装有钱人,难道就是为了白嫖我们当导游?” 然后说话的这位同学就看见了纪长泽看他的眼神。 这个眼神怎么说呢, 混合了无语加白眼,充分体现了恨铁不成钢的内心活动。 同学:“……好嘛,我不说了, 好像是不大可能。” “他们当然不可能白折腾,我们山市正在大力提倡开办事业, 如果真的要开办, 政府不光可以贷款,还会有扶持资金,他们估计就是冲着这笔钱来的。” 纪长泽也懒得绕弯子, 直接把重点点了出来。 阮恒倒是听说过这个扶持计划一点, 想了想说:“我二舅好像就申请了,他要开养鸡场, 我记得是申请下来三千块的扶持资金。” “但是那个总统套房就要五千块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傻?!” 刚刚拿起经济学方面书籍的青年一脸无语, 直接把书扔在了阮恒身上。 “你以为他们搞这么大阵仗,会跟市长说他们要开养鸡场吗??!!” “你可真是个天才,这帮人千里迢迢, 专门从国外赶到我们华国,又是雇了一堆人, 又是挥金如土,四处花钱,住五千块钱一晚上的总统套房,开几十万的车,每天吃一顿饭就要花上千块。 干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专门到我们华国山城来向市长申请开个养鸡场?!” 阮恒缩了缩脖子,小心把书拿起来放在桌上:“你先别生气啊,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纪长泽看他一眼,从兜里掏了掏,没掏出东西,只能伸手朝一个个站的笔直跟在等待检阅一般的同学们要:“纸笔给我。” “哦哦哦,好,我这里有笔。” 崔久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怕,赶紧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来递过去,另一个同学也赶忙拿了一张纸放在桌上。 “来,算一下来了首都之后他们每天都花了多少钱,你们都还记得他们都买了一些什么东西,花了什么钱吧?” “我记得。” 阮恒记忆里一向不错,马上开口,一边回忆一边将那些东西都背了出来。 “价格我也都记得很清楚。” “你当然记得清楚了,因为他们还要靠我们的嘴去把他们有钱这个信息传出去,所以买什么东西价格肯定会想办法让你们知道的。” 纪长泽这么一说,阮恒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每次买东西的时候,明明身边围着一大堆的人,而且其中也有懂华国话的人,但那位史密斯先生就是会叫他们中的一个过去翻译。 然后再得知要买东西的价格后,就眼睛眨也不眨的立刻买下对于他们这帮穷学生来说犹如天价一般的商品。 阮恒把自己记住的东西和价格全都一一报了出来。 纪长泽挨个写下,等到他不再继续了才抬头:“说完了?” 阮恒点点头:“说完了,在首都买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些了,在山市的就不知道了。” 毕竟他们也是因为史密斯要去首都才被从学校叫来的。 纪长泽估摸着:“估计那个史密斯跟我们校长说想要在学校里面招一批优秀的学生,说不定还承诺了职位和高薪。” 不然他们校长也不可能一口气塞了八个学生过来做翻译。 就算是想要让对方感受一下华国学生的学识和底蕴,比起还稚嫩的学生,招待国际友人当然还是要专业的大人更加合适一些。 “但是史密斯为什么让我们过来?” 纪长泽:“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们成绩好?别逗了,那是因为我们学校在华国很有名气,他这是在借校长的势和名声,出去了人家一听说我们是校长派来当翻译的,肯定会觉得他是个大人物。” “他就可以顺着别人尊敬校长,搭上其他和校长同地位人的线,一个接一个,最后就会变成那些大人物们都认识他,他这个有钱人的身份当然就稳稳当当了。” 纪长泽说的这些倒是不难,要理解起来也很简单。 但对于从未想过人可以算计到这种程度的年轻学生们来说,简直犹如在听什么悬疑故事。 “他、他就不怕被人拆穿吗?那些大人物那么厉害,肯定能看得出来吧?” 纪长泽喝了口水: “你们以为大人物会对他们感兴趣吗?人家只是友好的打个招呼,交换个名片,扩展一下人脉而已,不到用这个人脉的时候,谁会闲着没事去打听对方身份是真是假。” 说完见到同学们全都是一脸“震惊全家”的表情看着自己,他放下水杯: “你们也都快毕业了,不会连这些都没想过吗?难道你们没想过毕业了之后要做什么,怎么跟同事打好交道,怎么跟上司处好关系,怎么尽最大可能的扩展人脉?” 对面的傻孢子们整齐划一的摇了摇头。 纪长泽沉默几秒。 好,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淳朴年代,又都是学生,想不到那么远也很正常。 “算了,反正知道他是骗子就行。” 傻孢子们又整齐划一的点了点头。 阮恒赶紧说:“那我们赶快告诉校长吧,校长知道他是骗子的话,肯定会让我们回去的。” “回去干嘛。” 纪长泽冷笑一声,拿起刚刚写下,骗子们都买了一些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的记录。 快速心算之后,在上面写下一个数字。 “三十二万。” “他们为了造势,一共在首都花了三十二万。” 钱还是挺多的,怪不得要给他们这帮学生弄个标间,除了看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们想不到这一层,估计也有快没钱了的原因。 “来,你们都看看,这些东西上面都有个什么共同点?” “我看看。” 崔久先小心的看了一眼纪长泽,确定他没表现出不待见自己的表情后,才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拿起单子看了起来。 “都很贵。” “废话!” 纪长泽拿起桌上的书就扔到了他身上;“你要是我小弟,我肯定把你炒鱿鱼!” “共同点是这些东西都可以退款!!!” “除了吃的,住的,其他买的东西零零碎碎有个二十多万,这些全都是可以退货的!只要东西没拆,原样退回,他们的成本就压低到了十万不到。” 学生们一听到十万,又是一阵惊叹。 “十万也很多啊。” “现在的骗子都这么有钱吗?他们这么有钱了干嘛还要来当骗子。” “无耻!这么有钱了还当骗子!” 纪长泽往后面一坐,满脸都写着对自己这帮傻狍子同学的无语: “你们觉得他们投资的这十万很多?知道我们华国现在的扶持资金最高能达到多少吗?几千万!” “他们只要得到了其他人的信任,让政府给批扶持资金,说不定就能得到几千万的钱!!十万算什么?你以为他们花的很多,其实他们花每一笔钱都是为了能十倍百倍钱倍的赚回去!!” “几千万??!!!” 一个学生差点没蹦起来。 “不行,我们得赶紧报警,这么多钱啊,要是让他们得逞了,那我们华国亏损也太大了吧!!!” 纪长泽这下倒是不着急了。 “先别报警,他们现在还没具体开始行骗,你现在报警又拿不出证据。” 那个学生一向也是,他们现在根本没证据,最多能证明那个史密斯不是切尔顿的人,或者不会用切尔顿的西餐礼仪。 但是想到自己以后每天都要跟这么可恶的骗子相处,心底又是怕又是咬牙切齿,一时间屋子里七个人都没说话。 崔久是第一个开口的。 “那长泽,接下来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也许是因为他表达了对自己的支持,纪长泽总算是给了他一个好脸:“行,那你们接下来听我的就没错了,放心,我肯定让他们得到教训。” 崔久点点头,有点羞愧:“我之前还觉得你在外面不学好,就知道瞎说骗人来认你当老大,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坏话的,以后我绝对不会再那么误会你了,真的!我再也不说你是骗子了!” 纪长泽很大度:“没关系,人嘛,都会犯错的,我原谅你。” “不过长泽,你怎么这么厉害,那些什么装大款,什么人脉,这些居然都知道。” 懒懒散散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挥挥手:“也没什么,我之前也是那么骗我那些小弟的。” “有经验。”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4)(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二更...) 崔久:“……” 其他同学:“……” “你骗你那些小弟??” 也许是因为崔久的声音实在是太震惊, 弄得靠在椅子上的青年抬眼看了过来,明明没什么动作,但眼神就是透露出一股“王之蔑视”。 “你有意见?” 崔久:“……倒也不是……” 一和纪长泽对上视线, 他瞬间又怂了下来, 小声哔哔:“我就是觉得,骗人不大好……” “那个史密斯不就是个骗子吗?你刚刚还骂他了。” “那能一样吗?” 纪长泽脸上满是理直气壮, 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心虚出来:“史密斯骗人,那是骗钱,我骗他们钱了吗?” “我只是随便找了几个小弟, 顺口瞎编了几句自己跟那些混得开的人有交情,谁知道他们还真信了,一个个非要跟着我, 我总不能跟他们说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人家吧。” 崔久:“那你这不就是骗吗?你自己都说了你不认识人家,你那些小弟都以为你和他们关系好。” “对啊, 这就是我刚刚跟你们讲的了。” 纪长泽也是一脸的无辜:“我本来是打算跟他们说清楚的,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那些混得开的人见我有这么多小弟,都主动来找我攀交情。 那人家都说要跟你交朋友了, 我总不好拒绝吧。” 崔久:“……” 学生们:“……” 一个学生小声问:“所以你就和他们……?” “对。” 纪长泽点头, 坦然承认:“交上朋友了。”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又喝了一口,语气无奈的像是自己就是个无辜小白兔一般:“结果和他们出去吃了几顿饭, 越来越多的小弟非要认我当大哥, 那我能怎么办啊,人家对你一片赤忱的,总不好去漠视别人对我的心意吧, 所以我就意思意思,收了十几个小弟。” 阮恒:“……长泽, 不是,泽哥,我听说,你光是排的上号的小弟,就有一百多号人吧,而且好像还有很多是没正式排号的,据说……更多。” “诶!一言难尽啊。” 纪长泽很是无奈的给他们算: “我手底下小弟多了,就总是有人主动上门来结交,我这个人你们是知道的,特别不会拒绝人,还特别善良,没办法,只能都答应了,结果这帮人一认识,好家伙,送上门的小弟就更多了。” 他敲敲桌子,摇头叹气: “收下小弟,小弟变多,上门主动结交的大佬又多,接着小弟更多,就这么死循环下来,我手底下就多了这么一百多号人。” 七个傻孢子:“……” “哦对了,你们别误会,我可不是传言中说的那种什么帮派啊,黑涩会什么的,我爸可是在政府工作,那种事我要是做了,他不打断我的腿吗?所以我肯定不会做的。” 傻孢子们:“……” 所以要是你爸爸不打断你的腿,你就要做了吗? 明明纪长泽长得比他们谁都文俊,但莫名的,他们就是有一种面对一位花臂大佬的感觉,顿时一个个都怂了不少。 重点表现在所有人站的更直了,简直比面对老师还要怂。 哪怕纪长泽保证他不搞帮派那一套,阮恒的态度还是比刚刚更加小心了一点:“可是,可是你不是收钱了吗?我打听出来的是,每个人都有交钱,凑齐了很大一笔呢。” 听他说起这个,纪长泽才有点诧异的看他一眼,然后缓缓的,缓缓的露出一个微笑: “你消息挺灵通啊,我们凑钱的消息可是只在自己人中间流传,我说过不要外传的。” 他将桌上的纸拿起来翻到反面,拿起笔,望向阮恒:“是谁透露的消息,来给我报个名字我记一下。” 阮恒看看纪长泽脸上的笑,再看看他手里的笔,意识到什么,看向那张纸的视线顿时犹如在看什么杀人名单。 他赶紧疯狂摆手: “没有没有!不是谁告诉我的,是我有一次出去买书,在路上听见两个人说起凑钱,我耳朵灵,就听了一耳朵。” “这样啊,他们还真是,这种事干嘛要在外面谈,商业机密能是随便谈的吗?” 纪长泽这才放下笔,拍拍手:“好了,这个话题跳过,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哦对,说到怎么处理这帮骗子了。” “来我先总结一下,等我总结完了,你们再来补充,行不行?” 七人赶忙点头:“好,我们都听你的。” “那你们先坐下,我仔细跟你们说。” 纪长泽一个指令七人就是一个动作,直接挤在了床边,一双双布满了好骗与纯真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如同等待家长布置任务的小孩一样。 而被他们看着的青年也不负众望,敲敲桌子,示意自己要开口了,又轻咳一声: “首先,那是帮骗子。” 七人点点头。 “其次,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他们是帮骗子。” 七人再次点点头。 “最后,他们还是挺有钱的。” 七人跟着又点点头。 然后,纪长泽就不说了。 七人茫然脸看他。 纪长泽见他们看自己,也看向他们。 大眼瞪小眼几秒后,崔久:“然后呢?” “没有了啊,这不就是所有吗?” 纪长泽语气惊讶:“难道我还有没说完的吗?” “不是,你只说了他们的情况,没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啊。” “我说了啊,他们是骗子,他们有钱。” 崔久:“????” 他看向剩下的六个同学:“你们听懂没?” 六人摇头:“没有。” “啧!” 纪长泽嫌弃看向他们:“你们怎么连这么简单的话都理解不了,算了算了,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费点精力,给你们解释解释,听着啊,他们是骗子,骗子是坏人对吧。” 七人点头。 “坏人是不需要同情的对吧?和我们是不同立场的对吧?” 七人点头。 “所以我们黑吃黑,啊不对,是白吃黑,也没问题对吧?” 七人点…… “黑吃黑??” 纪长泽点点头:“他们装成有钱人的样子,结交人脉,欺骗政府,骗取扶持资金,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装成有钱的样子,瞒过他们,让他们给我们投资。” “不是,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去骗他们的钱???” 崔久第一个吓得赶紧站起来:“不行啊,我们怎么可以骗钱呢,把他们送到警察那就行了。” “谁说要骗钱了。” 纪长泽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说,让他们自愿把他们的钱,送到我们手里投资而已。” 崔久脑海里过了一下。 “那不还是骗钱吗??不行啊,我们可不能跟他们一样。” “你这个脑子怎么回事,那能叫一样吗?” “装成有钱人,结交人脉,拿到投资,流程都是一模一样的。” “什么什么就一样了。” 纪长泽掰着手指头给他算:“他们装成有钱人的样子四处去大吃大喝游山玩水,你报警,他们犯法没?没有吧,他们犯法的是骗取到钱之后不干活,骗了钱就跑。 我呢?我拿到钱,我是真的要开公司的,我又不会跑,也不会承诺给他们多少回报,流程全都按照正规的来,一笔笔都记着,那一样吗?崔久你说,一样吗?” 崔久摇摇头,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但是你这也是说谎骗人啊。” “对啊,是撒谎了。” 纪长泽摸摸下巴:“我也觉得撒谎是不对,要不这样吧,我们就当是个他们一个教训,等到把他们送到警察局里去之后,就告诉他们实话,行不行?” 七人想了想,觉得这好像是挺不错的,都跟着点了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简单,先去租一辆车,必须要租比他们的车还贵的。” 现在的首都已经有租车业务了,当然租普通车跟豪车的价格还是不一样的,还好原主带着“组织基金”跑了出来,那笔钱租车肯定是够了。 那些骗子估计也快没钱了,看他们现在都开始用“食材是空运来的”这样的借口避开酒店点菜,而是拿着食材让厨房做好省钱,估计也正急着打算找个冤大头骗一笔钱。 真是没想到啊。 第一桶金居然要这么轻松获取,一点都没创业的奋斗感呢。 纪长泽也没指望这七个傻孢子能帮上忙,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七个人:“你们谁最瘦?” 阮恒慢吞吞站了起来:“我。” 纪长泽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高,抬抬下巴:“你趴床上,我看看你趴下后侧边的高度。” 阮恒立刻就趴到床上了。 纪长泽比划了一下,觉得差不多,这才点头:“行,你跟我去租车行,有事要你帮忙,还有你们,我教你们几句,你们这么跟史密斯说。” 他叮嘱了几句就带着阮恒出了门,阮恒第一次干这种“替天行道”“与邪恶势力斗争”的事,又是胆怯又是激动。 出来就忍不住问:“长泽,你要我帮什么忙啊?” 纪长泽:“有个很重要的事要你做。” 他回头看向对方:“这件事可能有点困难,为了学校,山市,华国,你愿意牺牲自己吗?” “我愿意的!!” 阮恒一听,立刻挺起胸膛,满眼热血: “你放心吧!为了学校,为了山市,为了华国,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顶层的总统套房里,史密斯坐在沙发上,满脸沉思,旁边,他的“律师”开口:“真是没想到,这些穷学生里居然还藏着一条大鱼。” 他也没怀疑纪长泽那话的真假,一个学生,有什么必要骗人呢,而且他那一身的气度和气场,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是啊,可惜之前不知道他的身份,现在想要再去拉关系,就要谨慎一些了。” 史密斯站起来:“中午也请他们吃顿饭,就说感谢他们这些天的照顾,到时候餐桌上,我想办法从他嘴里套点更详细的东西。” 正发愁要怎么找冤大头呢,没想到身边就有一个。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律师”赞同的点头:“从穿着上我看不出什么,也没戴手表,不过华国低调的富豪不少,倒是也正常。” “先摸清楚他的财务情况和他父亲那边能不能搭上线吧,主要是看看,他的底子丰不丰厚。” 比起一个早早打拼出事业的成年人,当然还是学生更好骗一点。 他们商量好就下了楼,学生们下来后,两人发现纪长泽不在其中,对视一眼,笑着“随口”问了一句。 “长泽啊,他说他爸爸来首都出差了,他去见见,还说一会开他爸的车来找我们玩。” 被问到的学生按照纪长泽之前教的这么说着。 “啊,这样啊,父亲正巧在这边的话,是该去见见的。” “是啊,让我们大概十二点去门口,时间也差不多了,真是抱歉史密斯先生,我们要先走了。” 见学生们纷纷站起来,史密斯也笑着起身:“正巧,我也有公务,一起出去吧。” “好啊。” 那个学生面上看不出什么,心底却佩服纪长泽。 到底是怎么连史密斯听见他们这么说一定会找借口一起出来都想到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酒店门口,外面正巧正开来一辆车。 这车通身就表达了一个字:贵! 车停下后,车窗缓缓降下,纪长泽的脸露了出来,笑着对上面的学生们说:“走了,我把车借来了,带你们玩去。” 史密斯看见车眼睛就亮了,赶紧跟着六人一起下去。 看着同学们进到车内,纪长泽也没下车,直接靠在车窗边对史密斯说:“昨晚您说今天不打算出去逛,所以我就说大家一起去玩一玩,您不介意吗?” “不介意,我怎么会介意呢?” 纪长泽拍拍车身:“这车帅吧,新车,应用了很多新技术,可惜我不会开车,只能让司机开了,史密斯先生别笑话我就好。” “哈哈哈哈,没事,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就算是会开车,一般也不会开的,你看我出门不都是让司机开吗?” 史密斯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机,心底越发肯定纪长泽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 心底有了盘算,他也没表现的太亲热,避免太突兀让纪长泽看出什么来,只像是往常那样礼貌笑着:“那你们去玩吧,晚上早点回来,回来了去我房间说一声,你们校长可是把你们这帮孩子托给我了,我可不敢怠慢。” “诶!您放心吧,我们走啦。” 纪长泽冲着史密斯摆摆手,端正坐好,车窗又缓缓上升。 史密斯站在原地看着车开远了,面上表情虽然控制的很好,开口就是一股酸味: “有钱人家的少爷真好啊,连开的车都是自动升降车窗的,这种技术我见都没见过。” 他的同伙点头,眼底满是向往:“估计是什么不对外销售的新技术,之前去车行没看到。” 两人都有些怅然。 假的就是假的,装的再像,也不可能跟人家一样开那种有升降技术的车。 匀速开走的车内,纪长泽靠在座椅上,掏出兜里的纸展开看了看,记下自己这次租车花了多少钱。 阮恒的声音从底下传来:“长泽,你确定我做的这件事很重要吗?” 纪长泽肯定点头:“当然重要了,你怎么可以怀疑自己呢。” “为了学校,为了山市,为了华国!” “好了,车窗还是摇下来吧,有点热,摇下来之后你也坐好,我们去兜兜风。” 趴在车内,从外面看压根看不到他的阮恒听到这话,虽然心底还是觉得哪里好像不大对劲,但还是听话的抬起了一只手。 接着,转动着控制车窗的摇柄,让车窗缓缓降下。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5)(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二合...) 显然纪长泽的声控自动升降车窗震撼住了史密斯。 他今天跟同学们出去痛痛快快玩了一天, 现在的首都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准确的说没什么不花钱也好玩的地方。 于是几人只是去逛了逛公园。 看了看公园的风景,还有在湖水里面游动的水鸭子, 又一起找了个小巷子吃了一顿便宜的饭。 “干了大事”的阮恒因为付出了牺牲, 得以和纪长泽坐在一张桌子上,其他人都在吸溜吸溜吃饭, 只有他,一边吸溜吸溜吃饭,一边问对面的人: “下一步我们干什么吗?你真的有把握吗?” 显然他不知道自己造成的“自动车窗”模式看上去有多唬人, 还在担心纪长泽要是露出破绽会不会造成什么危险。 “他们如果真的是专门为了骗我们特地从国外来华国的话,会不会是亡命之徒?要是动了刀子什么的怎么办?” “不用担心这些,他们只是想要骗钱而已, 还不至于敢动手。” 纪长泽确保史密斯他们没那个胆子。 想要从华国骗到钱,来华国前肯定是要好好弄清楚华国法律的。 骗钱数额巨大的话, 现在这个时间段也只是判刑, 但要是真的伤了人,那就说不准了。 “你别管这些,只按照我之前吩咐的那样做就行。” 纪长泽喝了一口面, 满足的叹了口气。 见他喝的一脸满足, 阮恒也赶紧沉下心感受了一番这面的美味,刚喝完一口汤, 脸上也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你不是也第一次来首都吗?怎么知道这儿有一家这么好吃的店?” 纪长泽快速吃完自己碗里的面条, 擦了擦嘴:“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当然要踩点,不然万一遇见什么事,跑你都没地方跑。” 阮恒:“……” 踩点…… 这话说的, 整的好像纪长泽是什么坏人一样。 “吃完了吧,吃完了再陪我去逛一下那边。” 纪长泽没打算早早回去。 那个史密斯现在绝壁是盼星星盼月亮, 就等着他们回去。 就是该让他心里痒痒,恨不得伸长脖子等他们回来,但偏偏就是等不到。 于是,明明现在就可以回去的,纪长泽硬是拉着几个同学一起在湖边坐了半天。 这个季节蚊子还是挺凶猛的,尤其是挨着水边又有树木草叶,好不容易逮住几个新鲜肉体,顿时来了劲,可劲的在他们身上吸。 纪长泽刚被咬了一口就知道这地蚊子多,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坐在两个露胳膊的同学中间。 这俩同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很有点受宠若惊。 有了这两个人一左一右吸引火力,纪长泽又把身上护的严实,最后回去的时候七个人身上都是一身包,只有他,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半点看不出被蚊子咬过的痕迹。 淳朴的学生们没察觉出纪长泽故意用他们来吸引火力,还很惊叹同样都是在湖边坐着,怎么他们都被咬了一身,只有纪长泽半点没被挨着。 崔久还感叹:“看来你的血不好吃啊,蚊子都不咬你。” 纪长泽看了看他那俩露出来的胳膊,好家伙,上面密密麻麻都快要被蚊子建造个碉堡了。 是的,这就是左边坐着的那个同学。 “回去的时候史密斯他们要是看见你们身上的蚊子了,你们就这么说……” 本来昨天史密斯说今天要去故宫的,早上的时候临时又改变了计划,倒不是因为要在学生上面做什么文章。 在不知道纪长泽的“真实身份”前,一帮华国的穷学生还不值得让他们去动什么脑筋,只是手里的钱越来越少,今天打算专心致志找个冤大头而已。 结果还没找到呢,纪长泽这个超级富二代就蹦了出来。 跟天上下惊喜彩蛋一样。 史密斯当然不会亲自站在门口等了,他派了一个保镖等在外面,自己则是站在窗边一直看着底下,等看到一辆车停在酒店门口,车上下来一堆学生后,立刻精神了起来。 他跟律师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装作碰巧下去比较好一点。 要是直接把人叫到自己房间里来,对着那些穷学生肯定是没什么的,但就怕纪长泽那个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富二代会觉得他对待他们的态度太轻慢。 于是,说说笑笑正要上楼的纪长泽他们还没上去,就先“巧遇”到了刚下楼的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先生,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阮恒打了声招呼,满眼写着好奇的看了看史密斯和他身后的人:“外面还挺黑的,你们要是出去的话可要小心点。” “我们不是出去,是刚忙完了,打算在一楼吃个饭。” 史密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是顺口来了一句:“你们在外面吃过没有?要是没吃过的话不如一起吃?” “我们都吃过了。” 学生们表现得兴致缺缺,都知道对方是骗子了,他们面对史密斯的邀约也没以前那么激动了。 纪长泽看了一眼神态都是没什么兴趣样子的同学们,对着史密斯笑了笑:“我带着他们出去吃了一顿,估计现在都还没消化,今晚就不蹭饭了,明天再蹭您的饭。” 见到他们的反应,史密斯更加肯定纪长泽的身份了。 他们肯定是出去吃了大餐。 再看了看这帮学生身上的痘痘,还有时不时抓挠的动作:“外面蚊子很多吗?” “没有,带他们在我家四处逛了一下,结果蚊子太多了,就变成这样了。” 纪长泽仿佛是有点腼腆的笑了笑:“那边我也不太熟悉,没想到蚊子这么多。” 这个季节,蚊子这么多,那得临水吧。 而且绿化也要好。 再听听纪长泽说的那个话,“四处逛”了一下。 这要多大的家,才要用的上这样的形容词。 华国富豪都喜欢在家里搞庄园,这个史密斯是知道的,那些家里有钱的,后院是大湖泊都是有可能的。 望向那帮学生身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包,他几乎已经肯定了纪长泽的家里肯定是个大到蚊子四处飞的环境。 而且他刚刚说的是他也不太熟,他爸爸也是出差来的。 这说明首都的房子也只是买下来临时居住而已,甚至都算不上是祖宅。 只是临时买下来,连房屋主人都不太熟悉的地方都能这样的大而豪华,纪长泽真正的家该大到什么程度。 这就是头大肥羊啊。 史密斯看向纪长泽的视线顿时又亲热了几分。 纪长泽面上笑眯眯的,心底其实把他的反应看的清清楚楚。 他想要通过言语去糊弄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尤其是史密斯自认为自己是个猎人,纪长泽则是他这个猎人盯准的猎物。 猎人对猎物,当然不会有太多的戒心。 “史密斯先生,你明天的行程是什么?还是要去看故宫吗?早上几点见面?” 这话是纪长泽问的,要是以前,还不知道这个学生的底细前,史密斯肯定是敷衍回答,随时都可以放鸽子的那种。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笑的非常和煦,看着就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明天暂时没有别的事,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玩,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就听你们的,你们带我去哪里玩,我就去哪里玩。” 要是以前他说这番话,学生们肯定是无措的。 他们又不是首都本地人,哪里知道这里什么地方好玩,怎么好意思带着国际友人四处跑。 当然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但纪长泽就不一样了。 他沉思了几秒,问史密斯:“您是打算好好享受的话,我倒是可以为您安排一下行程。” 史密斯秒懂。 有钱人家的孩子嘛,当然对于在哪里花钱最清楚了。 不过他们这次出来花的钱已经够多了,要是再花…… 心底刚刚有点犹豫,就见面前的青年配合的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当然了,我安排的项目肯定是特别烧钱的,要是您想要朴素一点,还是要问问本地人。” 史密斯心里一突,赶紧开口:“不不不,不用朴素,就按照你的安排来。” 纪长泽面露迟疑:“这样会不会超过您的预算?” 超过了也不能表现出来啊,还指望着在他面前展示一番自己财力来着。 “不会的,小同学你就放心吧,明天全程交给你,钱方面不用考虑。” 眼看着史密斯摆出一副“大爷我手里有钱,你随便花没关系”的架势出来,纪长泽笑了:“那行,那我今晚就先回去安排安排。” “有些地方我这个小孩子也不懂,还是要问一下家里长辈的。” 史密斯几乎是立刻想到了纪长泽会回去跟他那个富豪爹说要招待一个有钱的外国人,然后他那个富豪爹会留下一点印象。 要是有可能的话,说不定不光能钓上纪长泽这条小肥羊,连他背后的大肥羊都能钓的上来。 真是想想就让人开心。 这样想着,史密斯脸上的笑容越发好看了:“好,那就麻烦你和家中长辈了,等到离开的时候,要是你的长辈还在首都,我一定要请他吃饭感谢。” 他笑,纪长泽也笑:“如果离开首都的时候您还是这么想的话,那可就太好不过了。” 等着纪长泽走了,史密斯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一种不大真实的感觉。 这也太好上钩了吧。 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纪长泽居然就真的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了。 果然,华国人淳朴这句话是真的。 太好骗了这也,简直遍地是黄金啊。 纪长泽出去后,看着外面的路灯,也在想着,看来这个年代的人不光是华国淳朴,骗子也都挺好骗的。 也是,毕竟还没到信息发达的时代,这个时候想要骗人,只要气场稳得住,编造瞎话的时候编造的真实一点,问题就不大。 他这次一出去,就是俩小时。 回来的时候,推开门就看到七个学生都没睡觉,全都一边手里拿着书,一边看了过来。 显然是在等着他了。 “怎么才回来啊,外面那么晚了。” 纪长泽笑了笑,先去洗了把手:“去找一些人谈了点生意。” 七个人一脸茫然:“谈生意?不是说要坑史密斯吗?” “对,坑史密斯的同时再顺带谈生意。” 纪长泽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主要是按照同学们的脑回路,就算是他解释了估计他们也听不懂。 他只简单的说:“反正等到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纪长泽不打算在一个骗子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尽量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一觉睡到天亮。 纪长泽懒洋洋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史密斯那边已经在做准备了,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身上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有钱人气质,再抽出卡看了看。 “这里面的钱够吗?” “今天应该是够用的,但是也只有这么多了。” 他身边的同伴说:“今天争取搭上线,要是不行的话,只能先把之前买的一些东西退货了。” 他们一向是这么干的,反正肆意的花花花就行,等到没钱了大不了东西退货。 那些包装他们全都没拆开,按照华国的规定,绝对是可以退货的,到时候手里有了钱,又被别人看到了风光,几乎是零成本。 “今天你表现得大方一些,尽可能的多花钱,花光了也不要紧,事后退货就行了。” 他的同伴叮嘱着史密斯:“要记得,买下来之后态度自然的放到后面去,让保镖们拿着,我已经告诉过他们不拆开包装了。” “放心,我很熟练。” 史密斯抹了一把头发,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精神一点,态度看上去还是很放松的:“只是糊弄一个年轻学生而已,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华国人太好骗了,这是个简单的活。” 市长都能骗过去,更别提一个学生了。 他是半点都不担心纪长泽不上套的,退一步来说,就算是纪长泽不上套,反正他买的东西全都可以退款。 又没什么损失。 而且他这么肆意的一通买买买,自然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到时候说不定还有主动找上门来的大鱼。 几人准备妥当了出门,一下楼,就看到了等在前面的学生们。 纪长泽听到动静,回头冲着他们一笑:“史密斯先生,早上好。” 看着他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史密斯感觉脖子好像微微一凉。 莫名的,心底有种不安的感觉。 但所有的事全都没有遗漏,纪长泽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学生而已,他为什么要感觉到不安呢。 史密斯在心底嘲笑了一下自己。 果然是太长时间没有动真格的,都有点患得患失了。 “走吧,我们今天去哪里?” 纪长泽看了一眼史密斯身后拿着包的保镖们,眼底满是笑意:“您昨天不是说钱不是问题吗?今天我们就去逛逛商场,好好的买一些东西。” 果然是商场。 史密斯心底一松,面上笑容越发和煦:“好呀,我最喜欢逛商场了,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这是何等让人感到幸福的一件事啊。” 纪长泽也跟着笑:“是的先生。” 希望等出了商场你还能像是现在这样感到幸福吧。 纪长泽一看就是富家少爷,因为他进了商场就目标明确,略过那些不太贵的牌子,直接带着史密斯来到了昂贵的店面里。 史密斯也表现得很大方,只要是纪长泽说觉得适合他的,他绝对都会一一买下。 大方的简直像是钱不是钱一样。 那些店面的店员脸上都快要笑出一朵花来了,包装的时候更是小心再小心,对着纪长泽也是满脸亲热。 史密斯见到她们那样,问纪长泽:“你经常来吗?她们好像认识你。” “是的先生,纪小先生昨天才来过,可是我们的大客户呢。” 听了纪长泽翻译后,一个店员很亲近的说了这么一句,将包装好的袋子递给纪长泽:“纪小先生,下次还要再来啊。” 纪长泽也笑:“放心,我肯定会来的。” 他看了一眼桌上:“记得记账啊。” 店员一个劲点头:“怎么会忘了呢,都记着呢。” 昨天这位小同学说会带人来店里照顾生意,让她们抽成她们还没当回事,没想到真是门大生意,赚到了钱,她们肯定也会信守承诺给抽成的,毕竟这可是双赢的局面。 史密斯不知内情,看着两人的互动,只觉得他们果然很熟悉啊。 那脸上的笑容一看就是把纪长泽当成了个大主顾。 史密斯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结果走着走着,一个回头,他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纪长泽正在后面一边走,一边顺手拿过保镖手里的袋子们挨个拆开,把标签找到撕下来扔掉。 “你!” 听到史密斯的话,纪长泽抬眼,无辜看向他:“怎么了史密斯先生?” 他再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标签,有点腼腆的笑了笑:“我帮你撕一下标签,不用谢,免得出去了还要找垃圾桶麻烦。” 虽然说着不用谢,但看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他在等着史密斯谢自己。 史密斯:“……” 他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挤出一个笑:“谢谢。” 算了,退不了就退不了,让纪长泽相信他有钱更重要一些。 反正今天算是蒙混过去了,损失一点也没什么。 “没事没事,都是应该的,你要是心里想谢我,就请我们吃顿饭吧。”纪长泽表现的相当热情。 吃饭?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啊。 史密斯立刻满血复活:“好啊。” “那我们去有家酒店,名字虽然怪,但是很好吃,一顿饭就要一万呢。” “看您,笑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嫌贵呢,哈哈哈哈看个玩笑,我知道史密斯先生只看中质量,不看花多少钱。” “您啊,不差钱!”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6)(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纪长泽这个人相当说话算数。 他说要坑史密斯, 那就是真的坑史密斯。 确定了史密斯的的确确不肯退缩,认准了要跟着他去昂贵的酒店吃之后,纪长泽直接指路, 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饭店前。 这家饭店不做住宿, 但吃方面相当昂贵。 纪长泽笑眯眯的下了车,抬头望向饭店外观, 对着下车的史密斯介绍道:“饭店的名字是有家饭店,开的时间也是挺长的了,这家饭店向来都是谈生意的人喜欢来的地方。” “啊, 这样。” 史密斯还真不知道首都还有这么一家饭店。 毕竟他每次都只是尽量查资料,让自己看上去有钱一些,但像是这种真正只有华国本地人才知道的地方, 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直接上去就行,先生您先上去点菜, 我看到个熟人, 要去打个招呼。” 纪长泽一直掐算着时间,果然他们刚在门口停了没多久,就有个中年男人推开饭店门出来。 虽然身边没有跟着其他人, 什么保镖助理那些, 身上也没穿的多么华贵,但只从他那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他肯定是刚刚在饭店里面饱餐一顿出来的。 史密斯也有眼里, 见纪长泽一派坦然,只以为是他爸爸生意场上的朋友。 装了有钱人这么久,他不说对有钱人的生活了如指掌吧, 但也绝对稍微有点了解。 就比如说一部分富家子弟其实并没有继承父亲的产业。 比起在生意场上搅动风云的父亲,他们更加偏向做其他的工作。 在他看来, 纪长泽应该就是这一类的富家子弟了。 但不管怎么样,爱崽是哪个国家的父母都一样的特质。 无论是不是虎父犬子,富二代手里头的钱绝对是少不了的。 他也没急着暴露出自己的目的,笑眯眯点头:“好,你去吧,我先上去点菜。” “诶,好的,那您先上去。” 纪长泽说着就下了车。 他是下车了,那些一直没说话的学生却是跟着一惊。 史密斯不知道纪长泽的底细,他们还不知道吗? 虽然牛皮是吹出去了,但是纪长泽的确是山市里面土生土长的,哪里认识什么首都的人。 但是他既然下去了,他们肯定也不会在车上给他扯后腿,只能神情微微僵硬,眼睁睁看着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青年下车后径直走向门口那个中年男人而去。 正提心吊胆的看看那边又看看史密斯,生怕纪长泽的牛皮被戳穿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两人居然还真的攀谈了起来。 而且看上去还很熟悉的样子。 史密斯倒是没想到后面坐着的几个学生心底那么多戏份,他看了一眼身旁助理,助理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记住了中年男人的长相。 “先生,那我先下去订房间。” 他仿佛是无意中路过了纪长泽跟中年男人,还笑着打了个招呼,纪长泽本来是背对着他的,听到他的声音后也转过身,笑着用英文回了一句: “你们先回去,我还要跟这位伯伯多说一会。” “好的。” 助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微笑着点头进入到饭点,开始定房间。 这家饭店能要价这么贵也是有道理的。 在助理开口之后,他们几乎是立刻就找出来了一个会英语的前台,十分标准的发音为他服务。 趁着前台在弄房间的时候,助理仿佛是无意一般,对着外面抬了抬下巴,问:“外面那位先生经常来你们店里吗?我看他好像是有点眼熟,不知道上次来的时候是不是见过。” 前台看了一眼外面:“啊,是的,金先生是经常来我们饭店吃饭。” 他笑着说:“您觉得看他眼熟应该是因为他经常上新闻吧,毕竟是搞娱乐圈的,总是隔三差五会上个报纸,那些小道消息也偶尔会传一下八卦什么的。” 说完这些,他别的也就不怎么说了,只微笑着道:“房间为您选好了,请问一共多少人?” 助理将这些话记在心里:“啊,好的,我们一共有……” 等着史密斯进来的时候,他找了个机会咬耳朵:“是个很有名的人,经常上报纸,我会找找报纸,确定一下他的身份。” 史密斯点头。 听到经常上报纸的时候他心底就是一松。 能在华国经常上报纸的人,那绝对都是一些大富豪了。 至少在他们国家,稍微有点钱的有钱人想上报纸都上不去,还要花钱买版面。 他心里有了底,回到房间的时候脸上就重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同学们不要跟我客气,来来来,点菜点菜。” 这才刚刚第一次出来吃饭,小肥羊就开始跟大肥羊接触了,就算是这里的菜贵的上天,这饭也要吃。 不光要吃,还要吃的大方,吃的痛快,好好的让纪长泽看看他的决心。 楼下,那位金先生还在那冥思苦想:“我真的见过你吗?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纪长泽呵呵笑:“金叔叔你每天日理万机的,不是这个导演找你喝酒,就是那个明星要谢谢你,不记得我这个小角色也是正常的。” “不不不,是我天天喝酒,喝酒误事啊。” 说实在的,这位金先生真的算不上是什么很有底蕴的富豪。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应该就是运气了。 他的运气格外的好。 本来是家里的幼子,不缺吃穿,但是想要多么富贵那也悬了,等到华国开始了做生意潮流的时候,他因为没什么压力,早就开始打滚了。 接着,也许是因为这个时代最容易赚钱的缘故。 他干什么赚什么,偏偏这人胆子大,赚了钱下次再想要赚的时候也敢全部投进去,结果投入进去后,又十倍百倍的赚回来。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他的资产已经到达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而金先生本人刚开始还是很高兴的,后来发现自己貌似虽然运气好总是能赚到钱,但真的没有管理公司的本事,于是他麻溜收手,雇人帮自己看顾公司,自己则是进入到了娱乐圈搞投资。 要不说他运气好呢,这个时代,娱乐圈也很赚钱。 当然,赚的都是他们这些投资人,明星赚的还是要少一些的,反正比后世少。 金先生别的可能还只是靠运气,但娱乐圈投资,就纯属是看个人眼光了,他这人,只要是看上的剧都愿意搞投资,投资多少那也不好说,总之每一次投资都没失败过。 为此,不少导演和明星都很奉承他,他这人又是喜欢四处结交朋友的性子,今天吃顿饭明天吃顿饭的,娱乐版面总是少不了他的身影。 纪长泽也没多费心找,只买了最近的几个报纸和花边小报,就锁定了这位金先生。 金先生实在是太容易上小报了,那些八卦新闻记者抓不住明星的行程就用他作为噱头。 什么一顿饭上万啊。 什么包养小明星啊。 什么谁谁谁的伯乐,谁谁谁的恩人啊。 乱七八糟的拼在一起,纪长泽就能知道不少信息了。 他捏准了这位喜欢四处去参加宴会,到处被请客和请客,咬死了见过对方,再加上身上的气质拿捏的到位,这位金先生的性子,就算是想不起来也会顺着圆下去的。 纪长泽随口说了一个金先生参加过得很大的宴会,他就一脸恍然大悟:“这个啊,诶呀,我好像是有点印象了,你名字是?” “纪,纪长泽。” “纪啊……” 金先生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其实心底压根不记得。 “当时也只是匆匆跟着长辈跟您打了个招呼,也没详细聊过,我还以为您要不记得我了呢。” “怎么会呢,我虽然记性不好,但是也没不好到这种份上啊。” 金先生只真的没起疑心。 倒不是说他这个人好骗,只是他是眼看着纪长泽从那辆豪车上面下来的,而且来的还是这家巨贵的酒店,再加上谈吐得体,怎么看都是一个从富贵家出来的小公子。 他有个不错的习惯,就算是跟人家没什么生意上来的来往,那也是笑脸迎人,尽量的多结交人脉,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用的上了呢。 像是纪长泽,他年纪轻,看着就是一副学生样子,一些中年人可能觉得他太小了,敷衍聊两句就算了,但金先生不一样,他特别认真的问纪长泽:“你过来吃饭?” “对,我是山市的,之前就听我爸爸的朋友提起过这家饭店,但是从来没来吃过,这次帮学校招待外宾,就带他们来这里了。” “这样啊。” 金先生点点头:“我就说刚刚怎么还有个外国人跟你打招呼呢。” 纪长泽话说的引人遐想,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就是听上去像是“他没来过这里是因为这里是首都而他家里在山市,他爸爸的朋友来过说明他的爸爸也是非富即贵,而他帮学校招待外宾又点明了学生身份”。 反正听上去,就是个普通的有钱人家小公子。 “金先生,我只跟您有一面之缘,突然过来跟您说话也是挺不好意思的,其实我是有事相求,所以才……” 金先生点点头,也不意外。 那肯定是有事说啊,不然这么大点孩子,怎么可能愿意主动跟长辈来往。 “你说吧,我听听。” “是这样……” 纪长泽左右看看,白净的脸上略微微红,满脸都写着不好意思跟羞耻:“我想要拍个电影,但是您也知道,我是学生,什么人都不认识,设备啊这些东西想买也没地方买,投资这方面我倒是不担心,但是您是弄这个的,您也清楚,华国想要买那些专业的设备,还是需要一点路子的。” 金先生听得点头:“是这样的,我虽然不是拍电影的,只负责给钱,但是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你想要好的设备,想要电影上线,这些是需要找人。” 纪长泽点头:“是,我本来是想自己弄个摄像机拍出来的,但是折腾到一半才知道想要上映还需要很多手续,也要找人,我认识的人里面,懂这个的只有您了。” 还年轻的学生仿佛是生怕金先生怕麻烦不答应,赶忙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您贵人事忙,也知道咱们只见过一面,您连我的名字都弄不清楚就帮忙的话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我们可以签协议,拍出来电影,我分三成利您!” 好一副出身富贵,涉世未深,手头宽松的小公子模样。 金先生自己也不是个很有脑子的,他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平时基本不跟那些地位比自己高的人相处。 相处起来干嘛,他又没事要求着人家,让他去捧着人家,自觉也是受不了这个委屈的。 平时跟有求于人的人相处起来,他也清楚知道人家都是尽全力的在捧着自己讨好自己,毕竟还要从他手里挖投资。 这样的日子过多了,突然蹦出来一个比他还要傻的年轻学生,他还没帮上忙呢就说愿意分三成利给他。 金先生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向纪长泽的视线里面已经多了几分好感了。 除了那些恶人,世人大多还是喜欢这种对人赤诚的人的。 哪怕觉得这孩子说话傻兮兮的,一看就是没出过社会所以太想当然,但他没有害人之心,也有报答之意,金先生就忍不住觉得这可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要是别人求着他办事,人家不说,他自己也会要好处,毕竟他可没打算真的做白工。 但是纪长泽这么傻乎乎的把好处送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他反而觉得自己个大人,何必要去找一个孩子要好处。 人家孩子有这份心就行了。 反正也只是牵个线的事,小孩子不懂人脉,看这样子估计也是想偷偷摸摸的做,不打算告诉家里,他既然正巧碰上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行了行了,我怎么说也是长辈,又没有给你投资,哪有找你要分红的,牵线没问题,我愿意帮你牵,但是长泽啊,你知道我把人引荐给你你要做什么吗?” “知道。” 面前青年眼神清澈,满脸坚定:“我知道的,要应酬,叔叔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应酬他们。” “不错不错,你这个年纪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金先生估摸着纪长泽也是耳濡目染,就算是孩子一般不会被带到餐桌上应酬,从小看着长大,多多少少还是会一些的。 纪长泽又腼腆笑了笑:“还有个事也想麻烦您,我这个电影是小制作,主要角色就两个,一个是个年轻女主,一个是女主妈妈,女主的人选我已经想好了,但女主妈妈我实在是不知道去哪里找,想麻烦您,帮忙介绍介绍。” 牵线都帮了,只是介绍个中年演员而已,顺手的事。 金先生答应的很痛快: “行,那你给我留个电话,我帮你找找这方面的人,你有什么就问他们。” “诶!谢谢金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金先生笑呵呵的,也没把孩子的话当回事。 看着纪长泽满脸仰慕和感激,他心底也挺有成就感的。 他这人,赚了钱就总觉得自己应该多做好事。 毕竟人嘛,哪有什么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的,这边干得好,那边可能就有哪里不顺,真十全十美,反而心底还觉得有点忐忑,总有种享福都不太敢宽松享的样子。 多做点好事,总是没错的。 比如说曾经的朋友落了难,他帮着帮扶一把,每个月再拨出一些钱来养一些山区的贫困儿童。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可能是救命钱,但对他来说,也就吃顿饭的事而已。 纪长泽也清楚金先生喜欢做善事,你先别管人家是为什么要四处做善事吧,好歹他事是真真切切做了。 他说的报答也不是打算开空口支票。 纪长泽这么快锁定金先生,除了因为对方在风花雪月版面长年霸占首位之外,还有个原因。 他在看报纸的时候,越看越眼熟,最后从原主的记忆里翻找出了一条新闻。 在原主印象里,他带着钱逃跑的时候,东躲西藏,疲于奔命,不是因为警察在大力抓捕他,而是因为当时满城都是警察。 原主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一个有钱的富翁被绑架,绑匪将他关起来像他的家人索要钱财,并且要求不报警。 那个富翁就是金先生。 他的家人第一次给了钱,绑匪却贪得无厌又要了一次。 第一次要了三千万,他的家人不管公司,紧急变卖了一些东西凑出来的钱。 第二次要了五千万,还是咬牙把钱凑了出来。 第三次的时候要了一个亿,这次他的家人们没办法了。 金先生的产业一直都是他自己照管,找了个人坐镇公司,平时的流动资金家里虽然也有,但大头都被他换成黄金存在了他自己才知道的银行。 公司账面上是没多少钱的。 他们拿不出钱来,只能选择报警救人。 这件事足足折腾了三个多月,大家也都做好了那些绑匪察觉到他们找了警察撕票的准备。 结果警察顺藤摸瓜找了过去,却只看到了金先生已经腐烂的尸体。 那些绑匪穷凶极恶,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让金先生活下来,除了一开始让金先生对着电话跟他的家人说了几句话后,之后就再也没让他的声音出现过。 根据尸体腐烂程度,警察推测那些绑匪在金先生跟家人通话完了之后,就被残忍杀害。 而且杀死他的方式是真的很残忍,因为消息泄露,有小报记者潜入进去拍了照片,那个时候为了报纸销量也没什么尊重死者的想法。 许多报纸都大肆报道了这件事,其中还附带了金先生的尸体照片。 上面详细说明了,那些人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但是又谁也不愿意下手,都是法盲,只以为只要不是自己亲手动手,如果被抓了就不会被判定杀人罪。 于是他们将人倒掉在了一座烂尾楼里,那个楼没盖好,想要上去得靠爬的,再加上地方偏僻,远远看着像是个鬼屋一样,也没人过去。 他们就是拿准了这一点,将金先生五花大绑在了烂尾楼的一个柱子上,嘴巴堵上,也绑的很紧。 从一开始就没给他吃一口饭喝一口水,等到拿到了第一笔钱之后,几人就一起离开。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五花大绑留在了鬼屋一样的楼里。 喊不出来,身子也动不了,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只能感受时间的流逝和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消失。 这件事闹得很大除了金先生本身也算个公众人物之外,也有这个死法实在是太过残忍的原因。 当时很多富人就是因为这件事开始雇保镖,保镖公司一时间盛行不已。 而为了抓捕那几个绑匪,警察全城搜捕,也影响到了正在躲躲藏藏的原主,这才让这件事在原主的记忆里还有那么一点位置。 时间方面原主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要不是后来因为金先生死亡,公司没了他撑着,很快被分食干净,他的妻子为了糊口进入到了娱乐圈,还真很有天分,虽然一进去就是中年角色,但也靠着一个文艺片拿到了影后。 后来她的黑粉为了攻击她,挖出了那些陈年旧事,闹得沸沸扬扬,原主估计连半点印象也不会留下。 反正估摸着就是这几天了,纪长泽这个时候接近对方,也有拉他一把的意思。 这位真是个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原本的结局里死的太憋屈。 而他利用了对方一把,救他一条命也算是报答了。 “那行吧,你先进去吃饭吧,等我这边找到人了我给你打电话。” 金先生还不知道自己未来几天要遭遇什么,还在笑呵呵的跟纪长泽说话。 他自己也有个女儿,虽然没纪长泽这么大吧,但是看着对方用着还稚嫩的脸来这一脸坚决说想拍电影,就总忍不住想要自己的女儿。 因为有了移情,他对纪长泽的态度也很是有了点长辈的意思。 纪长泽提醒了一句:“您怎么就一个人啊,平时出门不带保镖吗?我们学校让我陪的那个外国人,身边带了七八个保镖,我还想着以后我拍电影出名了,也要带保镖呢。” “这是首都,带什么保镖,他们外国人国外乱,还有枪,这才带保镖,我们华国不兴这个。” 金先生显然没把纪长泽的提醒当回事,笑呵呵的说完了就摆摆手自己溜达溜达出去了。 他也没开车,也没带人,就自己一个人打算溜达着回去,反正离得近。 纪长泽也知道现在的富翁们其实都还没那个意识,毕竟他们平时出入的都是安全的场所,就算是自己身边不带人,去的地方也都有人,潜意识都觉得这是安全的。 再加上华国民风淳朴,还真没人会想到绑匪这方面去。 除非是出个什么大事,才会让这些没什么警惕心的,还没适应自己富翁身份的有钱人们明白,自己就是别人眼里的香饽饽。 他在心底算了算时间,估摸着想要办好电影这个事估计要好几天。 只要哪天金先生没有来,他大致也就明白是被绑架了。 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烂尾楼到底在哪里。 他总不能现在跑过去跟金先生说“还有几天你就要被绑架了,那些人会活生生的困死你,但是他们会把你放在烂尾楼里,要不你跟我说说附近有什么烂尾楼”。 这样做要么他被当成神经病,要么被当成精神病。 纪长泽这个老油条肯定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他将这件事记在心底,一边盘算着要怎么找找附近的烂尾楼,一边上了楼。 楼下,金先生溜溜达达的走在街上,一点都没有公众人物的自觉,不过也怪不得他,毕竟他也是突然发财,虽然被一堆人追捧,但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是那个肚子饿了一碗面就能填饱肚子的普通人。 走到街上,看到有个老太太正跪在地上乞讨,他叹气一声,给她碗里面放了二十块钱。 老太太激动的不行,一个劲的磕头,他赶紧躲开了。 回了家,他女儿正在看电视,见到爸爸回来喊了一声,然后接着一头扎进了电视里。 他妻子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又吃到这么晚,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少吃一点。” “那人家请我吃饭,我总要给人家这个面子吧,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不赏脸。” 金先生笑呵呵的,见妻子一脸不高兴,上去哄她:“你是不是又看见什么八卦新闻了,我跟你说那些小报纸都是瞎写的,我出去的时候是偶尔有别人带着明星来见我,但是我心底只有你一个,人家来了我看都不看一眼。” 他妻子其实也就是抱怨一句,被哄了,脸上的表情这才好看下来,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帮他拍衣服。 “你最好是别在外面折腾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告诉你,虽然说你现在有钱了,我还是靠着你过日子的,但是你要是在外面有了人,我绝对要跟你离婚的。” 金先生也知道自家妻子心底的不安。 毕竟刚开始两人也能说是门当户对,他在外面工作糊口,她在家里操持家务,付出都是平等的。 而现在他生意做大了,她却因为要照顾两个孩子再加上家里不缺钱了做起了全职太太,心底会有些不安是正常的。 “看你说的,我又不是傻的,我心里清楚得很,那些女人都是冲着钱来的,只有你,咱俩青梅竹马的,当初我刚做生意,每天回家倒头就睡,是你一个人带闺女,闺女儿子上学,买房这些,全都是你操持的,让我能安安心心在外面打拼。” “咱日子过得好好的,儿女双全,你又是陪着我一路打拼过来的,我现在是好好的那些人才会追捧我,要是我哪天落难了,你肯定会和以前一样对我,那些人就肯定不会了,所以啊,别多想,我是疯了才会在外面折腾那些。” 金先生说了一会,就把他妻子哄的重新高兴起来,老夫老妻亲亲密密凑在一起说了一会话。 他说:“我今天碰见个小孩,年轻,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吧,估计也是哪个家里的小公子,正打算搞电影呢,我觉得他很有钱途,虽然说孩子是傻了点,对人半点戒备心都没有,但是我看他那个气度,我就觉得他以后肯定是能做起来的。” 金夫人听他说着外面的事,也很感兴趣:“具体多大啊?要是跟咱们闺女相差不远的话,可以叫来家里相处相处啊,我看看性格。” “你看你,又来了,让你别跟着那些太太什么的学,咱们闺女这才多大啊,这又不是古代,你这么快就急着给她找老公了,现在又不讲究什么娃娃亲,别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我又没说现在就让他们处,只是说先认识一下,等到闺女长大了,到时候身边优秀男孩子那么多,她想要选的话,也能选个好的啊。” 金夫人充满畅享:“我是宁愿她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谈恋爱,都不想她在外面被什么男的哄着,谁知道是人是鬼。” “得了,我闺女那能被哄着吗?等到她长大了,让她进公司,到时候成女总裁,想要哪个男人要不了?我跟你说,虽然说一些人觉得儿子才能继承公司,但是咱们可不能这么想,都是自家亲骨肉,干什么要把她当外人。” 金夫人顿时高兴了:“你真的这么想啊?那我就不操心了。” “肯定的啊,你之前不是说想要找个工作吗?还是找一个吧,别总跟着那些满脑子都是旧思想的太太们混了,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自家闺女都不当回事,是不是亲生的啊。” 金先生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一个好法子。 让自家妻子去上班,被人家欺负什么的他肯定是不担心的,但是他妻子也没什么文化,到了地方估计很多东西都不会,怕她自卑,也怕她学起来费劲,他还是想要尽量给她找个不是很需要文化水平的地方。 当演员就不错,虽然这么大年纪了演不来女主,但是演个女主她妈也行啊。 而且自己的妻子自己知道,她小时候就想过演戏,只是家里没本事送她进去而已。 但是要塞进哪个剧组也是个问题。 在娱乐圈里面混久了,哪个不是人精一样的,隐瞒身份吧,怕她受欺负,不隐瞒身份直接暴露后台吧,又怕有些人想着哄骗她干什么。 金先生有过这个想法,因为上面那些顾虑只能放弃。 但现在…… 他扭头看向妻子:“你想不想演戏?要不送你去当演员怎么样?” 金太太一愣,先是有点不好意思,接着点了点头:“你之前不是说我这个身份不好去剧组吗?我肯定是想要演戏的,好歹也试一试,但是要是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话那还是算了,在家里也挺好的。” 她虽然不做生意,但也知道这种事最主要的就是人情债。 人情这个东西欠下了,还的时候就不知道要用什么东西来还了。 所以她虽然喜欢那些,但也不想着让丈夫操心。 “没事,你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个小孩不?他手里有钱,又是个学生,没那些弯弯绕绕,我现在这不是在帮他的忙吗?他也欠我人情,我送你过去,他肯定会好好照顾你。” “而且他是新人,肯定不会像是一些剧组那样,弄得剧组乌七八糟的,再加上是小辈,你在他面前也自在一些。” 金先生越说越觉得这可实在是太合适了。 他本来心底一直装着妻子的这个事,但是因为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始终没能办成,哪怕是为了妻子好,心里也难免觉得挺对不住她的。 但现在,纪长泽,从天而降。 这件事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年轻,仗义,有钱,有激情有热血,而且还知恩图报,跟他也有人情上面的来往。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孩子,金夫人面对那些同辈人是有点放不开的,担心给丈夫丢脸,但是面对小辈情况当然就不一样了。 “对!对!他还跟我说要找中年女演员,你等等啊,我去打个电话。” 金先生高高兴兴去了。 他记得纪长泽说的是,那个角色还挺重要的。 这不是瞌睡来了就递枕头吗? 他老婆他心疼,能演重要角色,当然比演个路人甲好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纪长泽他看着就傻乎乎,而且应该很好哄。 面对这样稚嫩到有点傻的小孩,他老婆总不至于怯场自卑吧。 饭店里 傻乎乎的纪长泽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一口应承了下来:“没问题金叔叔,到时候阿姨直接来就行,您帮了我这么多,这也是应该的。” 金先生放下电话,对着有点紧张等在一边的妻子眨眨眼:“搞定,我说了,这孩子年纪小,好哄,一口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他对着服务员微笑一下:“谢谢。” 笑容挂在脸上,就下不去了。 他顺手搭了个台子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收获。 这位金叔叔,真好哄啊。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7)(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第332章 纪长泽打完电话回去, 一推开门,就看到史密斯朝着他看了过来。 他笑了笑,当做没看到, 一脸若无其事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纪长泽不开口, 史密斯反而更加想知道刚刚是谁打电话找的他。 外国男人仿佛是随口般的问了一句:“长泽同学,是你的家人找你吗?” “不是。” 纪长泽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吃了一口菜,轻描淡写道:“是刚刚那位熟人叔叔,这个叔叔在娱乐圈很有威望, 认识的人也多,我打算拍个小电影,但是自己又对娱乐圈的东西不熟悉, 所以托他带我认识一些这方面的厉害人物。” 厉害人物? 史密斯眼睛微微亮了。 厉害,那不就等同于有钱吗? 娱乐圈想要捞钱对于有钱人来说可实在是太简单了。 他本来就心动了, 偏偏纪长泽还生怕他不了解那些人多厉害一样, 一边笑着一边说:“那位金叔叔据说是人脉很广,我打算这几天请他吃法,到时候饭桌上再让他来引荐。” “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引来几位投资商来投资呢, 金叔叔的面子那么大, 应该会来不少人。” 学生们都以为他只是在吹嘘,也没放在心上, 都只跟着点头微笑。 反正长泽跟他们说了, 要是感觉听不懂或者不能理解的话,点头微笑绝对没错。 史密斯倒是精准的提取到了关键词。 投资商,不少人, 人脉广。 每次做骗局的时候,最麻烦的部分就是认识当地的有钱人, 要么是要买通一个托来引荐,要么就是他们自己大肆花钱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这两样法子里,第一样是经常用的,但也有风险,就是万一买通的那个人口风不严实就要完蛋。 第二种虽然保险,但也有吸引不来人的风险,比如华国这边的有钱人,底蕴深厚的对这种不感兴趣,半路发家的则是自己就是个暴发户,大多都没什么心思去主动结交。 所以他们团队针对华国的方案是骗取政府的钱。 华国政府正在大力扶持经济发展,只要他们骗取到了政府的信任,表明了要在华国本地搞发展,就能得到一大笔的经济扶持。 只是政府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他们之前故意在山市各种大肆挥霍,却也只得到了以礼相待。 但如果他们能认识很多有名的人就不一样了。 人总是这样的,你去张口说什么,他们未必相信,但如果别人说你怎么怎么样,如何如何,他们大多都会信个八成。 史密斯与助理对视一眼,心里有了决断,脸上露出了一点感兴趣的神色:“什么电影?你不是在校学生吗?” “对,就是因为是在校学生,所以才只是一个小电影。” 纪长泽说的煞有其事:“我一直都有这方面的想法,钱都准备好了,但是因为不认识电影方面的人,所以也不敢随便折腾。” “现在好了,没想到那么巧能遇到金叔叔,他可是娱乐圈的知名人物,有了他答应帮忙,绝对能顺利的。” 说着,他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对着史密斯说:“抱歉啊史密斯先生,我这几天估计要去忙活请客四处见人了,没办法再来为您做翻译,不过我这些同学的成绩都比我好,相信没了我也是一样的。” “这个没什么。” 史密斯喝了口酒:“就是关于你说的电影,我也对电影行业有些感兴趣,不知道方不方便带我一起……” 青年学生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神色。 “这个……我跟金叔叔说的是只有我一个人,哦史密斯先生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不想带您,只是我跟金叔叔也只是以前宴会上见过一面,我求他帮忙的时候也只说是我一个人,他现在答应了我再说再加上一个人……” 纪长泽说着说着,脸上的为难神色更重:“他也知道我这次是按照学校的要求来带您游玩的,毕竟是去谈事,如果带上您,我怕金叔叔会多想,会觉得我把不相干的人带到谈事现场去。” 史密斯本来就没指望纪长泽能一口答应。 本来嘛,他跟这件事不相干,突然跟着一起,也说不过去。 但这么好的结交人脉机会,如果就这么放弃的话,也太可惜了。 好不容易上帝都在帮他们,他可不想就这么看着机会白白溜过。 旁边的助理见到史密斯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突然插口: “先生,您之前在切尔顿就对投资电影行业很感兴趣,既然跟纪长泽同学这么投缘,不如商量一下变成投资人?” 到时候都成了自己人了,一起出去吃个饭什么的,那还不是理所应当? 史密斯得到提点,立刻点头:“纪,你看怎么样?电影都需要投资,我来投资,你手里的预算也会多一些。” 事情按照纪长泽的想法发展着,他却没一口答应。 毕竟他现在的人设可是一个不缺钱的小公子,怎么可能人家一说投资就急吼吼答应呢。 于是纪长泽只是笑了笑,虽然没说话,脸上却显露出了一丝尴尬。 史密斯秒懂,也尴尬的笑了笑:“是,你刚刚说,钱已经准备好了,应该是不缺钱了。” 既然直白的不行,那就只能演一把了。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怅然之色,仿佛非常遗憾一般: “你别见怪,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这人一向是喜欢交朋友的,与你聊得好,也就把你当成了朋友,这才脑子一热说想要投资,请你不要介意。” “史密斯先生。” 青年学生见他这般神色,脸上果然露出一些不安和愧疚出来,张张嘴,满脸的无措:“我不是这个意思,请您不要误会。” “没关系的。” 史密斯“强颜欢笑”:“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我也只是想到了就说了,不是非要投资,只是我对电影行业很感兴趣,所以才没多想就说了出来,如果你不需要投资商的话,不用顾及我的心情。” “不是的。” 纪长泽果然被他这副黯然神伤的卖惨引得上钩: “我不是想拒绝您投资,只是这个电影的分红都已经分好了,您现在投资的话,我这里腾不出半点分红,所以才……我也不能让您做白工不是?” 史密斯心底暗暗嗤笑面前青年学生的天真。 他还真以为他那个小电影能赚多少钱呢,不说华国的娱乐圈环境也就一般,就算是在娱乐行业最盛行的某国,也有不少大导演老马失蹄,花了一堆钱拍出来个垃圾。 纪长泽一个初次涉足电影行业的小新人,还是个学生,他能拍出个什么东西来? 估计他说的分红啊,其他投资人之类的,全都是看着他父亲的面子上这才愿意给点钱权当是陪小孩子玩。 怎么可能真的有人指望他这么大点年纪去拍电影给分红赚钱。 心底笑着,面上却是一脸真诚;“我只是觉得我们投缘,也对电影感兴趣,所以想想帮帮你而已,至于分红这些,我也没打算要。” “这怎么行呢。” 纪长泽顿时“震惊”不已,一脸懵逼的看向了对面坐着的西方人。 “那这不就是白白让您给钱了吗?不行,我怎么能这么做,那您也太亏了。” 史密斯寻思着,给钱签了分红协议,最后电影扑街,入不敷出拿个零蛋,跟直接给钱不要分红,那不是一个结果吗? 选第二种,还能收获一波纪长泽的感激和好感度呢。 他一脸的“这算什么”: “咱们这个身份的人,哪里还在乎亏不亏的,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你就在出去见人的时候带上我,让我也听一耳朵学习学习就行。” “就当是交学费了,是吧。” 纪长泽果然被他这番话说动,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好,我承你这个情,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史密斯也没觉得他答应的太快什么的。 这个很好理解嘛。 这就好像是一个人手里有上亿元,另一个人请他吃饭,请了一顿十块钱的麻辣烫,然后说这个钱是我请你的,你不用还我。 他估计也不会追着要还钱。 毕竟在他眼里,这十块钱本来就不算什么,会承情,但不会把这十块钱放在心底。 史密斯也只是打算用这个作为借口去敲开几个开门砖,没打算给太多钱。 但一来他知道纪长泽的底细,怕给少了反而让对方觉得奇怪,二来,到时候到了饭局上,估计纪长泽也要介绍他是投资人,投资了多少多少钱,给多了,才能让人家另眼相看。 史密斯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索性看向纪长泽,问道:“你其他的投资人,都是投资了多少钱?” 纪长泽哪里有什么其他投资人啊。 但他瞎编的就跟真的一样,面不改色的说:“有的给了几万,有的给了十几万,还有的给了几十万,都不大一样。” 史密斯差点没崩住脸上的表情。 几万他可以理解,十几万他也勉强能接受,几十万??? 只是花钱听个响而已,这谁啊这么猛,拿着几十万陪小孩子玩? 纪长泽还在那说:“其实钱基本不差了,我现在还上学呢,也不可能东跑西跑的拍摄,主要是要买那些器材什么的,要不这样吧史密斯先生,你就不要给钱了,直接买器材。” “买这些东西的话也需要去跟电影行业的人打交道,这样也方便你去学习。” 买器材不给钱啊。 史密斯松了口气。 这个听上去可比几十万要让他轻松多了。 他点了头:“好,那我就买器材,我们什么时候出去见面?” “金叔叔的意思是明天他就可以引荐来几个,到时候就干脆在这家酒店吃吧,在这家酒店谈事,也更加容易让人家相信我手里真的有钱。” 说着,纪长泽仿佛想到什么,起身就要出去:“我先去把钱付了,再订好酒店,虽然说金叔叔介绍来的人肯定不是那种看人下菜的,但是也还是要把我不差钱这点摆出来,人家才能信任我,跟我好好聊。” 对啊。 还有什么比在这个昂贵的饭店里面请客更加让人相信自己的底蕴了。 这么好的机会,史密斯可不会放过。 他立刻起身,挡在了纪长泽面前:“还是我来吧。” “不行,是我请客,怎么好意思让你付钱呢。”纪长泽断然拒绝,一脸的义正言辞:“我知道你觉得我年纪小,不用担心,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史密斯:“我不是觉得你付不起钱,只是本身我突然加入进来,也怕让那位金先生不高兴,所以你就让让我,让我付这个钱,到时候说起来,这顿饭是我请客,我又是你的投资商,旁人也能高看我一眼。” 他说的有理有据,青年脸上的神情果然渐渐犹豫下来。 “你说的是很有道理,但是我也不能总让你请客……” “没什么的,这点钱你跟我计较什么。” 史密斯心底肉痛到滴血,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的笑,一副“咱们都是富翁,这么点小钱就不要推拒来推拒去”的表情。 这句话一出,纪长泽果然松动。 “那好吧,那请客的事,就全都托给史密斯先生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 史密斯忍着心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回了房间,一直忍着没说话的助理终于开口了:“你是疯了吗?知道在这里吃顿饭多贵吗?我们这次准备在华国花的钱已经花完了,如果再这么奢侈下去,就要动用我们自己的钱了!” “我知道,但是华国不靠人介绍很难结交到人脉,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当然要把握住了。” 史密斯也是肉疼,但他更理智些,揉了揉眉心,打开保险柜看了看里面的钱:“虽然在这家饭店吃饭很贵,但介绍人脉,最多也就吃个几顿饭而已,几万块的钱,我们还是出的起的。” “那还有购买电影器材呢?我的意思是让你投资个小几万也就算了,你倒好,都没打听那些器材要多少钱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到时候万一很贵怎么办?” “难不成还真的要动用我们的积蓄吗?你知道我们光是今天就损失了多少钱吗?光是那个华国学生拆开的东西,价值都有十几万了!!” 史密斯被他说的头疼:“我知道,我能不知道吗?但是钱已经花了,只能尽量十倍百倍千倍的赚回来了。” “至于购买电影器材,不就是拍个小电影吗?能花多少钱?最多他多买几个摄影机买几个电脑而已,这点钱难道我们还出不起?跟靠着纪长泽搭上的人脉比起来,那些钱算个什么!” 名为助理,实则是同伙的同伴和他吵了半个晚上,最后还是被史密斯说服。 毕竟就好像是史密斯说的,他们在华国很难勾搭上那些有钱人,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哪怕是知道不容易,也还是想要试一试的。 “算了算了,就算你说的对吧,那些摄影器材你估计着要花多少钱?我要提前准备出来。” 毕竟史密斯现在的身份可是个“大款”,哪有大款要买东西了,却掏不出一张足够钱的卡的。 史密斯其实也不是很了解电影行业,他以前装的都是搞事业的大老板,这方面还真没关注过。 不过想想,应该也没多少钱。 “全部买下来大概也就五六万吧,看那个华国学生的架势也不像是要拍什么大电影的样子,小成本电影,花不了多少钱。” 第二天,史密斯坐在纪长泽身边,听着对面中年男人用不是很标准的英文说的话,端着酒杯的手差点没把酒杯给摔了。 “光是这些,就要十几万吗?” 中年导演笑着点头:“当然了,这还是往少的说了。” 因为是在这家昂贵的饭店被请客,他很给史密斯面子,对方问了,就顺带着延伸往下说了几句: “拍电影可不是说拿着一个摄像机就可以拍出来的,需要准备的器材多了,承运设备,轨道设备,灯光设备,监视设备,后期制作总需要电脑的吧,但制作总不能让一个制作吧,那电脑就要好几台,而且还要买好的。” “要是有飞天戏份的话,威压那些肯定也是要的,这玩意可不便宜,这些也只是基础的器材而已,我还没算上最贵的人工费呢。” 史密斯:“……” 十几万……这还是基本,这还不如直接给钱投资呢,听上去拍这个电影怎么整的跟无底洞一样。 事实证明,电影这个东西,一旦拍起来了,它还真是个无底洞。 哪怕是现在的物价没有后世那么贵,烧钱的特质也已经展现出来了。 纪长泽倒是听得一脸淡定,显然不觉得十几万有什么(他当然不觉得了,这些钱又不是他来出)。 青年只是很有眼力劲的给中年导演倒了一杯酒:“刘叔,我是新人,只凭着一腔热血才想折腾这些,关于拍电影上的那些事,还需要您帮忙讲讲。” “没事,我就给你说说。” 中年导演对纪长泽的捧着说话很是受用,当即很给面子的说了起来:“拍电影烧钱的还不光是设备,还有人工,演员啊明星啊那些就不说了,只说群演,你只拍几个人的戏份还行,要是拍大场面的戏份,请几百个群演,拍一天没拍好,那钱就是万往上了。” “一个镜头想要拍好,也许可能要拍个十几遍二十几遍,十几天二十几天,到时候说不定东西还没拍完,手里先没钱了。” 纪长泽立刻接话:“这个刘叔您不用担心,我手里的钱应该是够花。” 中年导演也没觉得他是在吹牛,金先生把他找来的时候没详细说纪长泽的身份,只说他是一个小辈想要拍电影,因为年轻什么都不懂,所以托着他来认识认识自己。 虽然金先生没说的太清楚,但这年头,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学生能够拍电影,而且还能让金先生来当中间人,摆明了非富即贵。 等到看见了纪长泽本人,他就更加确定这点了。 所以钱这方面,他肯定是不担心的。 就算是真的花了一大笔钱结果拍出个烂片来,人家富二代,这些钱也就是洒洒水的程度,人家都不在意了,他干嘛要去劝。 “拍电影花钱的地方我都大致跟你说说,还有需要找什么人,这些我也有名片,这个圈子里,只要你钱到位了,电影拍摄肯定是没问题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中年导演吃了这一顿上万的饭,也没打算白吃,跟纪长泽把各种细节解释的清清楚楚,最后还给了他一堆名片。 最后走的时候,宾主尽欢,还说等到纪长泽电影拍摄出来上映的时候,他肯定要去捧场。 当然了,大家都知道这是场面话,都忙得很,怎么可能真的专门跑去电影院看个电影捧场。 纪长泽心底清清楚楚,面上却是笑的一脸真诚感激。 “那谢谢刘叔了,到时候我肯定送票给您。” “行了,上车了,都别送了。” 中年导演走了,金先生一回头,纪长泽还在那笑呢。 这傻孩子,还真当真了不成? 他有心想张嘴说,但想想纪长泽当真就当真吧,反正到时候他要是问起来了,人家肯定不会实话实说说没看。 “长泽啊,我这也算是一次性给你办了个清楚透彻,他一个人知道的就不少了。” 还沉浸在“十几万买器材,而且还不一定够”上面的史密斯听到这话,心底这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他刚刚光顾着肉痛心疼了,都没来得及跟那个导演套一下关系,只看着他跟纪长泽在那分析娱乐圈当下环境了。 怎么说也是个知名导演,手里肯定不少钱,可惜,太可惜了!! 虽然说聪明反被聪明误,设备貌似更花钱。 而且花了钱,还没能搭上人脉。 但好歹,这么昂贵的饭局只请了一次就能终止了。 至于人脉什么的,他算是看清楚了,金先生请来的人虽然有钱,但都是那种等着人家投资他们的,而不是他们去投资人家。 还好只请了一个就把事都办的差不多了,能省点钱是一点吧。 然而,纪长泽就好像是专门跟他唱反调一样,脸上带笑,一脸“我要搞事业”的兴奋,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的对着金先生提出: “购买设备之前是不是也需要请人家吃顿饭?要不这几天还是麻烦您帮我找一些卖设备的人,最好是再把电影上映那方面的领导请来吃几顿饭,交流交流感情。” 找人倒是没问题,但金先生有个疑惑:“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回山市吗?时间上来得及吗?” “不要紧,反正也是请客谈事,也不是真要吃饭什么的,时间要是来不及,大不了一天吃四五顿,不怎么吃菜只谈事就好了。” 纪长泽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联络人脉的机会。 最主要的是,拉拢人脉需要的钱全都是那位骗子先生出,他一毛钱不用花,当然能占一点便宜是一点了。 骗子先生史密斯:“……” 一顿一万,一天五顿,那一天五万块钱可就出去了。 要是真的连请一个星期的话,五七三十五,三十五万…… 哪怕他手里积蓄不少,但以前都是赚到就花,三十五万也足够让他肉痛大半个月了。 他僵硬着笑,试图让纪长泽悬崖勒马:“买东西的话还用请客吗?不是买卖关系,只要给钱就好了吗?” 纪长泽看他一眼,一脸的“你不懂”。 “史密斯先生你是外国人你不知道,华国是人情社会,干什么都要先喝酒交流一下感情,就算是买卖关系,华国电影需要的仪器器材这些还没有个成熟的市场。 想要买到好的,还要马上就能到货的,那也是需要跟人家好好谈谈的。” 金先生听不太懂纪长泽叽里咕噜的跟史密斯说什么,问了之后顿时连连点头: “对,长泽说的对,诶呀,真是长江前浪推后浪啊,你这年纪轻轻的,脸还是小孩样子,处理事情就已经很有一套了。” 他笑着开玩笑:“要不是我女儿还小,我都想让你当我女婿了。” “哈哈哈哈哈哈金叔叔你别笑话我了,我有女朋友,等到下次,我带她来见你。” 有女朋友啊。 怨不得还在大学就想搞事业呢。 金先生表示理解,毕竟他之前突然上进起来,就是因为恋爱结婚。 男人嘛,大多都是想要打拼一场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崇拜的。 “那行,那我尽量把事情给你安排的满一些,这几天让你多见一些人,饭店这边订房间记得安排好。” “没问题。” 纪长泽笑呵呵的,拍了拍史密斯的肩:“我们肯定会安排妥当的,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史密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问了一句。 纪长泽用英文告诉他:“我在告诉金叔叔,你包了请客钱,这几天请客都有你出钱,让他不要担心我没钱。” 史密斯:“……”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病要犯了。 可偏偏,当着目前在首都认识的唯一一个有钱人的面,他也不可能直接反悔说自己不乐意请客了请不起了。 就算是他愿意舍得放弃好不容易搭上线的金先生,也舍不得身后站着一头大肥羊的纪长泽啊。 最关键的是,他还想要靠这帮学生去获取政府的扶持资金呢,就更加不能崩人设了。 纪长泽能感觉到,他手下的肩正在微微颤抖。 明明心里有数,他还坏兮兮的故意扬起笑容问史密斯:“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今天这件事不是办的很顺利吗?” 史密斯:“……没有啊。” 他努力挤出一抹笑:“我只是听不懂你们说话,所以在想着要不要学一下华国语言而已。” “还学什么,反正我们有钱请翻译,直接请来翻译就行了。” 纪长泽随口说完一句,突然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你真的想学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个专门教导语言的老师,他会八国语言,教学经验丰富,而且他本身还是个富二代,要不介绍给你?” 富二代?? 刚刚还满心懊恼的史密斯顿时眼睛一亮:“好……” 纪长泽:“当然了,他也不是靠这个吃饭的,收费很贵,大概一节课一个小时,一小时费用是三万吧,不过也不要紧,反正你也不差钱。” 史密斯:“……” 他快速转口:“好不好的,你说的也对,反正可以花钱请翻译,我就不费事了。” “行吧,你想的开就行,那我们先去安排一下饭店吧,先把明天的安排出来。” 史密斯:“……” 他几乎是心底流着血泪,掏出卡来,订好了明天的三顿。 一顿一万,一天三万就出去了。 偏偏,还要强撑着笑容,摆出一副这点钱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的样子。 正肉疼着,前方走着的青年学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 “史密斯先生,这钱是不是太多了?要不还是我自己出吧?你看我,都忘了,你是白手起家,手里肯定是没我宽裕的。” “没,这点钱算什么,还是我来吧。” 史密斯立刻打起精神,露出一副“区区三万我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表情,在这边等着他们的学生们看的心底简直目瞪口呆。 他们也记得纪长泽之前的叮嘱,心底再怎么好奇,面上也没显露出半分,只等着回了住的地方,才问: “长泽,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们不是骗子吗?怎么舍得花那么多钱?” 纪长泽今天是吃也是爽了,谈也谈爽了,最后还欣赏了一把史密斯那仿佛便秘一般的表情。 心情很好,他也不介意教一下这些傻孢子们。 “简单,人嘛,都会舍不得自己已经付出的东西,他要是之前没说请客,没说给我买器材也就算了,但他现在都已经请了课,答应了买器材,就是已经付出了很多。 如果现在中断,在我心目中留下个他其实没什么钱的印象,对他来说,就等同于在我这里失去了信任,那他之前的花费和牺牲不就白折腾了?” 所以纪长泽除了一开始哄着对方,之后都没怎么费心去骗了。 史密斯已经付出到一半了,要么硬着头皮往下走,还有得到胜利果实的希望,要么中断,胜利果实的希望没了,前面付出的那些也都白付出了。 纪长泽往椅子上一靠:“人就是这样,这也是为什么一些骗子不光能骗到第一次,还能骗同一个人第二次一样。” “我给你们举个例子啊,就好像是我那群小弟,他们第一次交钱的时候,就算是我这边迟迟没有动静,但我一开始就告诉他们了,交钱不退,他们拿不回原来的钱,就只能选择相信我,再给我钱了。” 因为已经交了钱,他们不想失去这笔钱,潜意识的就会去为了保护自己的情绪,催眠自己那不是骗子,钱肯定会要回来,继而交上第二笔。 正老老实实听纪老师开课的学生一到七:“……” 阮恒:“……你怎么又拿自己举例子,那你这不,这不骗人吗?” “谁骗人了,我又不是那几个外国骗子拿了钱就跑,我只是暂时先把钱拿着,等待时机挣钱而已。” 消息一向灵通的阮恒嘀嘀咕咕:“你那个时机都准备大半年了。” “这不让我等到了吗?” 纪长泽这话听的七人一脸懵逼:“你哪里等到了?拍电影?” “不啊,史密斯,他不就是我的时机吗?” 青年摊手,一脸的理直气壮:“之前手里钱不够,就算是想拍电影也一来没钱,二来没人脉。” “这好不容易撞上来一群骗子,送钱送人脉,帮我撑场子,不是时机是什么?” 他说的一脸兴奋: “我来了之后发现不对劲,可把我高兴地不轻,每天我那叫一个废寝忘食的四处去查资料查那些人底细啊,结果……你们看看,我这是什么气运!缺钱了就有人送钱上来!还是那么几个大傻子!” 七人:“……” 怪不得纪长泽来了这边就一直在看经济方面的书,怪不得他对翻译和当导游一点都不上心,还一副“你们都是凡人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屁表情。 最后知道史密斯是骗子后这家伙还一点都不生气。 敢情他这是,把这几个人当成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 馅饼自动送到嘴里来,他当然淡定不生气了。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8)(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纪长泽还真把那几个外国人当成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了。 要不然光是看拍摄设备, 人脉交流这种事就需要自己去折腾酒店,自己在饭桌上跟人家来个“推心置腹”的交流,虽然对于纪长泽来说这种程度算不了什么吧, 但肯定还是很麻烦的。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他不需要去订房间, 不需要提前点餐,甚至等到人到了之后, 抱着“反正钱也花了,既然花了钱就肯定要趁机结交一下人脉”想法的史密斯就会迫不及待的去各种想办法和对方交流。 虽然他交流的很认真,很努力。 但是吧。 纪长泽一直没忍心告诉对方, 因为他的身份是他电影的投资商,旁人无论他怎么努力交流,好感度也都是涨到了他的电影上。 也就是说, 史密斯这么努力,结果全都是在为纪长泽做嫁衣。 这让纪长泽怎么能不觉得是天上掉馅饼呢。 在他看来, 馅饼不光是掉下来了, 还非常体贴的直接跳到了他嘴巴里着,有时候他嫌吃的累,馅饼还自己切块, 自己加热一下。 可以说的上是一个非常认真和敬业的好馅饼了。 两天, 光是饭局他们就请了五顿。 金先生都曾经在一次饭局结束后带着感慨对纪长泽说了一番诸如,长江后浪推前浪之类的话。 言下之意, 是没想到纪长泽居然花钱这么舍得, 每一顿饭都是在这家昂贵的饭店里面吃吃喝喝。 而且除了第一次业务不熟练(当时史密斯还在心疼那个一顿一万和至少价值十几万的设备前),之后每次吃了饭之后,都会安排人开车将被请客的人送回去。 如此的体贴周到, 庞大财力跟昂贵饭店还有豪车的组合,谁都相信了这个剧组是个超级有钱不差钱的剧组。 史密斯怕是做梦都想不到, 在华国的娱乐圈内,金先生请来的这些圈内人物看他跟纪长泽一直都是当成一个整体来看的。 他表现的再怎么好,人家最多也就觉得这个剧组真有诚意,财大气粗。 与此刻外国的娱乐圈环境不同,他们一般情况下很少在这种时候想要跟剧组的大投资商搞好什么关系。 毕竟人家请你吃饭,你去挖墙脚,这事怎么看怎么不道德。 一些人可能会这么办,但金先生是真心想要帮忙,又知道纪长泽一看就是个涉世未深比较单纯的性子,也不敢找来那些老狐狸或者人品方面有问题的。 不然人家孩子来找他帮忙,因为他介绍的人不行反而坑了对方的话,那他这事不是在好心办坏事吗? 金先生一向是不会动什么坏心眼的,但这方面的心眼他也不会少动。 于是,两天五顿饭下来,光是吃饭就花了五万,特地让自己的助理过来当翻译,每天满脸堆笑努力营业,嘴皮子都快要说破了的史密斯不幸的说了两天,连一个肥羊都没能捞到。 第三天的时候,人也请的差不多了,史密斯也快要自闭了。 要知道,本来应该用在华国上面的钱因为之前没想到在华国装逼这么费钱,再加上纪长泽那撕掉包装的操作实在是太骚。 搞得他们提前这么多天就用完了在华国的预算。 这几天请客吃饭,开房间叫车,用的可全都是史密斯他们自己的钱。 怎么能不肉痛?!怎么能不心疼?! 他最近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假了,失去了金钱之后实在是很难保证笑容的真实度。 纪长泽就当没看见。 第三天早上的时候,他就来开门催促史密斯了。 “史密斯先生,今天该去买设备了,你起来了吗?” 年轻学生应酬了两天,完全看不出疲惫的样子,站在门口叮咚叮咚的按门铃。 在屋内的史密斯一听到门铃声就觉得心尖尖在疼,苦着脸缩在沙发上不愿意起身。 昨晚上和他一起算账核对,又规划了一下接下来计划的助理催促他:“我要去开门了,你快点起来,摆好样子。” 他们可是一直都很重视有钱人的外观表现的,毕竟不管是哪个国家,人看衣装,哪有有钱人气质猥琐畏首畏尾的。 史密斯头晕眼花,缩在沙发上不想起来。 “我不想面对那个华国学生,他实在是太能花钱了,每天醒了之后张开嘴说的话全都是花钱,我现在积蓄都用了这么多了,哪里还有钱给他花。” 助理其实也这么认为。 早就听说过华国有钱人也不少,一部分富二代就会被他们的父母送到国外去生活,他们手里的钱可是多的不得了,说是挥金如土都是说少了。 但没想到在国内的富二代居然也是如此。 这几天除了饭局,纪长泽可没少拉着他们去商场买东西,关键他每次买完了东西就要拆一下标签和包装,拆的大大方方,十分坦然,他们总不好去拦着他。 “钱都已经花了那么多了,你现在不去应酬他,前面那些钱不就白花了吗?” 助理说着说着,突然皱起眉:“不过我怎么觉得,他最近好像是故意把你忘商场里面拉,好像就是为了让你花钱一样。” 史密斯一愣,抬眼看他:“是这样吗?” “对,他的行为真的,特别像是故意让我们进商场花钱,按理来说,他一个富家子弟,关注这些干嘛?我总觉得事情好像哪里不对劲。” 助理越想越觉得好像什么地方他遗漏了,也不再劝说史密斯,而是谨慎的说:“再等等吧,等到纪长泽快要出门的时候再下楼,到时候我来探一探他。” 作为骗子,他们在骗人的同时,对于别人的不对劲也还是有点敏感的。 纪长泽虽然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但他这些天本身就没掩饰这个行为,对于史密斯他们猜到自己的用意,他早有准备。 就如同纪长泽跟那几个傻孢子同学说的一样,他这两天这么有恃无恐,也是仗着对方已经在他身上投入了过多的金钱。 如果这个时候中断,前面那些钱他们一分都别想收回来。 所以他们花的越是多,纪长泽的态度就越是自然不遮掩。 还遮掩什么啊,就算是他真的露出一点马脚,这些人为了不让自己损失前面那些钱,也会自动自发催眠自己的。 他没得到回应,但猜也猜的到屋里的人肯定不是没听见而是不想出来,耐心的继续按门铃。 “史密斯先生,史密斯先生你在吗?”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找的托也该上场了。 阮恒仿佛是路过房间,用着正常音量问了一句:“长泽,史密斯先生不在吗?” “不知道啊,我醒了就过来了,难道是下楼去吃早饭了?” 纪长泽停下了按门铃的手,对阮恒说:“既然史密斯先生不在就算了,今天都说好时间了也不好迟到,那我直接去买那些设备吧,阮恒你看到史密斯先生之后记得告诉他我出去了。” 他说完,也没说点别的刺激话语,直接就朝着电梯口走。 阮恒本来就只是被拉过来当托的,得到纪长泽的回应也有点懵逼,但见对方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了,他看了一眼史密斯的房间门,赶紧跟了上去。 等到进了电梯,才问:“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你身上……” 纪长泽看他一眼,阮恒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电梯里也是有监控的,于是只能凑到对方耳边小声:“你身上又没有钱,刚刚怎么不说点别的什么让他出来?” 这要是出去买东西了,结果临到最后发现身上没钱了,那多尴尬。 纪长泽还是悠哉悠哉的,出了电梯才慢吞吞说:“要不然你们是被骗的那个,我就是一直保持清醒的那个呢。” “你以为骗子就是各种千方百计哄着对方拿钱吗?告诉你吧,真的想让一个人顺顺当当麻溜掏钱,肯定不是各种求着他威胁他,而是表现出不需要他的钱。” 阮恒听的一愣一愣的:“不需要他?不是,你不找他要,他怎么会给?” 白白净净乍一看也是个好学生的青年瞥他一眼:“这就需要者和供需者的关系了,在一段关系里,需要者肯定是处于弱势的,因为是他需要供需者身上的东西,而不是供需者要求着他做什么。” “要想让人自愿并且保持心态稳定的把钱交给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哪怕我才是那个需要者,也要让自己变成供需者,从而达成就算是我不主动开口要,对方也会迫不及待捧着钱来送给我的目的。” 阮恒:“……” 他听懂了,但是让他这么一个淳朴的大学生去了解这段话为什么会这样形成,实在是有点太勉强他了。 等坐到了餐桌上,其他几个学生果然也已经到了。 阮恒如此如此一说,傻孢子们今天又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崔久倒是有点脑子,想明白了。 “长泽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本来你是该求着人办事拿钱的那个,但是你让自己身上有了史密斯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现在变成了他们有求于你。” “你越是表现得对他们的钱不感兴趣,可有可无,他们越是忐忑,越是觉得这件事是真的,因为一个冲着钱来的人不会态度这么无所谓,反而越是会拿着钱给你。” 他说完了,还确定了一下:“是这个意思吧?” 纪长泽喝了一口咖啡,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崔久:“……” 倒也不是,主要是他之前一直盯着对方,对纪长泽的路数也摸的比较清楚透彻。 也许那段话单独拎出来让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和骗子千种手段的学生们不能理解,但崔久只要结合一下纪长泽之前做的那些,差不多就能明白了。 他:“你之前对你那些小弟用的就是这个方法吧?” “明明收钱了,但是表现出一副那些给钱名额有限的样子,搞得他们跟疯了一样前赴后继的送钱,还生怕你不答应收。” 纪长泽笑了一声:“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崔久:“……” 果然。 他就知道!! 纪长泽之前果然是对着那些小弟们耍了手段的。 见他满脸都是“你们看吧看吧我说的吧”,纪长泽将咖啡杯放下,笑吟吟的若无其事来了一句: “我再教你们一个别的,人呢,都这样,如果你求之不得的东西别人完全无所谓的话,他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对着这个人产生一种敬畏心理。” 他打了个比方:“就好像是那些外国人,我们第一天见到他们的时候,当时住的酒店里有免费的按摩还有水果拼盘,我们都去了,他们是不是动都没动一下,哪怕那些东西加起来价值几百块。” 学生们点点头。 纪长泽总结:“这就是他们在表现出自己对这些东西丝毫不在乎了,从侧面来印证他们有钱人的身份,同时让你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字节在心底和他们拉开距离,认为他们的身份比我们高。” “当时那家饭店是不是给了他一个三十年免费按摩的卡?” “如果第二天,别人告诉你们他们是想要骗取水果拼盘和按摩服务,你们会信吗?就算是告诉你们,他们是想骗取一个能够三十年免费的按摩服务,你们肯定也不会信。” 七个傻孢子听得点头,还带课后总结:“因为我们潜意识里就觉得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所以哪怕是真的送个三十年免费按摩,我们也不会觉得这是他们的目的。” 然后,对方就可以直接顺理成章的得到了三十年免费按摩机会,并且还让别人觉得他接受这个馈赠只是顺口答应。 见七人听懂了,纪长泽接着说:“假设他们的目的是按摩卡,那么他们就是需要者,酒店就是供需者,但他们表现出了对按摩的可有可无态度,并且展现出了极大的财力,酒店为了拉拢客户,让他以后经常来住自家酒店,主动提出给按摩卡。 这个时候两边关系发生了调换,史密斯他们变成了供需者,酒店变成了需要者,酒店不光态度要好,房间要给打折,还免费送了三十年的按摩卡。 而史密斯他们达成了目的,却完全没让人觉得他们就是冲着按摩卡来的,酒店甚至会觉得他们能成功把卡免费送出去是一种成功的推销自家酒店案例。” 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呢。 说话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种话,让崔久说起来就跟“乡下骗子连环计”一样。 但是到了纪长泽嘴里,什么需要者,什么供需者,什么关系调换,什么成功推销。 这些词加到了一起,就是会让人觉得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又高大上又神秘,听得人恨不得拿出个小本本做笔记。 就连一直观察纪长泽的崔久,曾经最最厌恶他那些骗人手段,各种骗人方式的人,都会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向往和崇拜看向了对方。 “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纪长泽喝了一口咖啡,态度很不错的问崔久:“你想学啊?” 崔久疯狂点头。 纪长泽:“我主要是靠自学成才。” 说完又加了一句:“你们也不要听我这么这么说就幻想自己这么这么做,这种事总结起来容易,但要真的做起来的话,天时地利缺一不可,还需要有个能随时应变的脑子。” 一听到这些,七个学生顿时收起了满腔热血。 纪长泽见状很是满意。 他夸赞他们:“其实你们这样也挺好的,知道在这么多人里面,什么样的人跌的最深吗?” 七个傻孢子摇头。 纪长泽:“那就是明明脑子不聪明还偏偏自觉聪明并且自作聪明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容易跌跟头的人。” “第二个容易跌跟头的,就是真正聪明的人,正是因为聪明,所以很多事都过于自大自负了。” “最不容易跌跟头的,就是知道自己没什么脑子,也不会去强行去干聪明事的人。” 说完了,他笑眯眯的总结:“所以你们这样子也挺好的,至少安全。” “我去自助餐那边拿点水果来,你们先吃着。” 纪长泽走了十几秒,崔久才突然反应过来:“纪长泽刚刚是不是在说我们没脑子?” 其他人:“……好像是的。” 但神奇的是,他们居然不怎么生气。 确定了纪长泽刚才的确是拐着弯的说他们蠢后,就若无其事的吃起了饭。 崔久愣愣的看着在那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口口吃饭的同学们,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不是,都被说没脑子了,你们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吗?以前纪长泽这样的时候,你们不都会拍桌子红脸吗?” 要不然为什么大家都不怎么喜欢纪长泽呢。 这人可会装了,当着家长和老师的面是一副面孔,对着学校里的女同学又是一副面孔,遇到了他那些小弟还是一副面孔。 但对着他们这些男同学,那可就真的是本性暴露无遗了,他在外面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小弟,回了学校不好好学习还对着同学们动辄冷嘲热讽,看人的时候都仿佛在两个眼睛里分别写了一行大字。 左:老子天下第一。 右:尔等全是蠢货。 眉心横批:一群垃圾。 这样的态度,纪长泽的人际关系好的了才怪。 偏偏这次,纪长泽照旧是那副“你们这群蠢货加起来也没我一个聪明,全天下只有我最聪明”的样子,但居然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被崔久问了,甚至还会主动为纪长泽辩解一番: “他以前不也这样吗?总是看不起我们,说话的时候也都是那种语气。” “对啊,也没什么稀奇的,他虽然嘴巴坏,但是人还是挺不错的,这次要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要被那些骗子给骗到什么时候去呢。” “他这人就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崔久:“……” 不是,习惯是这么习惯的吗? 他张嘴想要说点啥,因为一直以来都坚持“纪长泽就是个骗子坏蛋”的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最清醒的那个。 结果诡异的是,他发现自己心底居然也觉得纪长泽这样很正常。 虽然对方拐弯抹角骂了他们蠢。 虽然对方恨不得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你们这群蠢货”。 虽然他说话的时候每说三句话都要翻个白眼来表达一下他对同学们智商的不屑。 但……他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甚至心底还有点小自卑,小愧疚,莫名有种自己拖了对方后腿的感觉。 卧槽!!! 发觉这一点后,崔久整个人都懵逼了,捂住脸一脸世界观崩塌的表情。 他震惊的发现,自己居然觉得纪长泽这个样子真是真诚不做作,虽然嘴上嫌弃但是行动上还在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 甚至内心产生了浓浓的感激之情。 卧槽卧槽卧槽!!! 崔久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会是中邪了吧?!! 他以前可是最讨厌纪长泽的!! 等等!! 纪长泽这么能操纵人心,骗取信任,他是不是在他们无所觉得情况下骗取了他们的信任?? 虽然心底还有着对纪长泽的好感,但理智让崔久立刻把这个猜测告诉了其他人。 同学一:“没有吧?哪有骗取信任是纪长泽这样的,他恨不得把嫌弃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同学二:“对啊,要不是我们是一块出来的,他估计根本不愿意告诉我们这些,每次说完了我们不理解,他又要举例又要解释的也挺麻烦的,纪长泽那么怕麻烦的人,干什么要为了我们费这么大劲。” 阮恒跟着点头:“我们对他有好感,那是因为通过这次的骗子事件看明白了,知道了纪长泽虽然嘴毒,平时也总是臭着脸看不上我们,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会因为都是一个学校里的同学守望相助的。” “而且,他好像也没必要骗我们,他一向都看不上我们,骗我们的好感对他有什么好处?” 崔久本来是一脸惊恐,担心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让纪长泽给哄骗了信任。 但是被同学们这么一分析,他也觉得是。 骗人那是想要得到一个什么东西的。 但是纪长泽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呢? 从发现了史密斯是骗子开始,一直都是纪长泽在带着他们对抗骗子,教导他们对待骗子要怎么怎么做,骗子们用的是什么什么手段。 他从他们身上有什么可以谋求的? 所以他干嘛要阴谋论人家。 纪长泽虽然态度不好,可却是真真切切的在为他们考虑的,一直以来,受人帮助的是他们。 按照纪长泽那个说法来,他们是需要者,纪长泽就是供需者。 人家还没嫌弃他们拖后腿呢,他在这里东想西想的瞎猜,实在是太对不起纪长泽放下以前不融洽的关系来帮助他们的这颗赤诚之心了。 越想,崔久越觉得心底对不起纪长泽。 于是等到纪长泽带着水果坐下的时候,就得到了崔久的道歉。 大致意思是:对不起长泽我不该怀疑你我不该觉得你是动用了手段故意让我们信任你巴拉巴拉。 纪长泽吃了一块切好的西瓜,语气平静:“嗯,对啊,我就是这么做了啊。” 崔久:“???” 其他人:“?????” 傻孢子们七脸懵逼,俱都表情统一,傻愣愣的看向了扔下这么一个大炸弹后还在那若无其事吃西瓜的青年。 “你、你真的是故意的?” 纪长泽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问出问题的同学:“我刚刚不是教过你们了吗?越是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供需者,越是觉得供需者不需要自己的任何东西,就会越是信任对方。” “因为你们自己觉得你们身上没什么我可以图谋的,所以会不自觉的信任我,觉得我不可能骗你们,毕竟骗你们我得不到任何好处。” 见对面的七个人还是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表情,他皱着眉,放下叉子,将一个葡萄丢给崔久:“你给我剥葡萄,我来跟他们讲讲。” 崔久虽然还处于懵逼中,对因为对方这几天积累的威望,他还是下意识一拿到了葡萄就赶忙剥了起来。 纪长泽撑着下巴,一脸的百无聊赖:“你说你们,还是大学生,还是最优秀的那一批,刚教你们的东西,我只是随便拿着你们试了试,刚说过的啊!你们就这么快丢在脑后上当了。” 明明是他故意操纵人心,哄骗的他们去信任自己,但被纪长泽用这种恨铁不成钢,一副“我都把饭盛在你们碗里了你们怎么就是不会吃”的无语模样一批评,七人还是立刻乖乖坐好,低着头垂着眼,开始忏悔。 “对不起,我们没想到你会骗人,我们可是同学……” “同学?我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上,亲生孩子都会骗自己的父母,更何况是同学,在人与人的相处中,只凭着一段关系就去评判对方的真心对错,那是最蠢的!” 纪长泽语气里满是嘲讽:“就光说那个史密斯,市长还觉得他是市里的大投资商呢,谁会想到准备花费大批钱来投资山市的国际友人居然是为了骗那些政府扶持资金?” 面对七个头恨不得低到桌子上的鹌鹑们,纪长泽继续:“刚跟你们说了的东西,供需者是最容易从需要者手里骗取信任和钱财的,只是随便试试,你们就能真心实意的上当了?” “这也是幸亏我只是试试,也没打算骗你们什么,不然要是我真的想骗你们,明天我跟你们说因为需要对付史密斯,让你们把身上所有钱给我,你们会不会给我?” 七人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些天纪长泽干的事他们都看在眼里,潜意识就觉得对方是个本事很大看不上这点小钱的人。 如果他真的以这个为理由找他们要钱的话,他们肯定是会给的。 而且还半点不会犹豫,因为会觉得,按照纪长泽的本事,他想要这些钱随便赚赚就有了,何必还要去骗取他们的呢? “啧!!” 刚这么想着,就得到了当事人一声嗤笑。 他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看了一眼崔久,脸上到底还是慢慢收起了那副“你们都是垃圾”的表情。 转换为了“也不都是垃圾,还是有个可回收垃圾”。 “崔久就做的不错,至少他知道心底存疑,知道去求证,至于你们,啧啧啧。” 被批评的六个人都怀着浓浓的羞愧低下头:“对不起,是我们大意了。” 被作为表扬典型的崔久则是一下子就觉得脖子也不酸了,胳膊也不疼了,一口气上个十八楼也有劲了。 刚到的什么世界观崩塌啊,三观尽毁啊,全都在纪长泽的表扬下转换为了自信与自豪。 尤其纪长泽还来了一句:“崔久这次做的是真的不错,不过你也是上当之后才问的我,下次要注意,不然的话,咱们是自己人,我不会真的害你们,最多也就实验实验,你们问我,我就说了。” “要是别人真的存心骗你们,如果你们察觉到了不对劲,就算是真的跑上去问了,你们自己想想,觉得人家会告诉你们实情,会像是我这样,把什么事都掰扯清楚告诉你们吗?” 七人摇了摇头。 突然一下变成“尖子生”的崔久立刻很积极的回答问题以及认错:“是,下次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一定会先自己求证。” “嗯,你这么想就对了,看来你果然是他们几个里面脑子转动最快最灵活的。” 纪长泽明确对崔久表现出了欣赏,还一反之前对他一直都是一副“你小子看不顺眼我所以我也看不顺眼你”的表情。 眼中满是欣赏之情的问崔久:“你愿意参加我的团队吗?我很想培养培养你。” 顿时!!! 崔久犹如天降甘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被认可的松快和舒坦。 他觉得,自己这是通过了考验,丝毫犹豫都没有的,立刻点头:“我愿意!!” “嗯。” 纪长泽看他的眼神顿时亲近了不少。 “很好,等到这件事处理完了之后,我会把你带在身边培养你,反正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尽力教你,至于学不学的会,这个要看你了。” “相信有你在,我能如虎添翼,以后干什么都方便。” “我会好好学的,谢谢长泽!!” 崔久高兴的宛如中了彩票。 一直被纪长泽嫌弃,被鄙视,突然一下,因为他个人的努力和突出表现,被纪长泽认可了他的能力,从而让对方主动开口邀请他加入到团队里去。 这如何能不让崔久高兴不已呢。 没看别人都没那个机会,正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吗? 纪长泽忽悠,不是,是教导完了几人,时间也差不多了,史密斯他们果然掐着点慢悠悠的下来。 “真是对不起啊长泽同学,昨晚上我们喝了一些酒,今天就起来晚了,差点误了大事。” 纪长泽对着态度殷勤的几人完全没表现出生气来,但也没多高兴。 而是一种“我觉得你们这样拖拉实在是太麻烦了,有点不想跟你们一起合作了”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语仿佛在思考什么的助理,露出一抹浅笑: “没事的史密斯先生,您也是个大忙人,本来我这种小剧组就不值当您每天陪着我到处跑,怎么能因为我的事耽误您的事呢,您要是有事的话今天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纪长泽越是表现得想要自己单干,已经付出了,但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的史密斯他们果然越是感受到紧张情绪。 毕竟纪长泽这副样子,完全不像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不想再带着他们了。 史密斯本来的三分犹豫,也一下子下降到了只想赶紧挽留住纪长泽。 “不不不,我真的对这些很感兴趣的,长泽同学你不用这么想,本身参加这些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学习。” 纪长泽却还是皱着眉,没有松口:“算了吧,我觉得我已经耽误你们太多了。” 他又说: “其实不瞒你们说,这几天我也一直在犹豫,因为我的父亲知道我结识了你们这些朋友,他一直都很关注我的交友方面,所以提出了想要见你们。” 史密斯一行人顿时精神一震。 他们折腾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只是还不等高兴,就见纪长泽叹了口气,道: “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说起来也是丢人,因为我父亲一直对我的朋友都很关注,也愿意进行事业上面的帮助,所以我每次带朋友到他们面前时,总是会先考验一下朋友的财力。” “这几天一直拉着你们去商场,也是有想要考验你们的意思。” 听到这话,一直没说话的助理有了动静,眼神闪了闪,望向纪长泽:“原来您是为了考验我们。” “对。” 纪长泽一脸愧疚:“我本来不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因为我从小长大的环境就是这样的,但今天,看到你们明明昨晚上一脸疲惫,但还是想要陪着我去看设备,我真的,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们的友谊本来应该是纯洁无瑕,无关利益的,但我却故意考验,这是对朋友的不信任与不真诚,尤其是看到你们这样一无所知还这么信任我的样子,我的心里真的很不好受,诶。” 见纪长泽一脸“要不这事咱们就算了吧”的表情,助理彻底放下心防。 这事中年人干那肯定不对,但换成今年还是个学生的纪长泽,那可就太正常了,学生嘛,总是会有点奇奇怪怪想法的。 怪不得,他就说纪长泽一个不差钱的,干嘛每天都一副故意拉着史密斯出去消费的模样,他最终扬起笑: “长泽同学,其实您不用觉得担心,我们早就看出来您是故意在考验我们的财力了,只是因为了解您在这样富贵的情况下长大,凡事都有戒备心,所以才不说而已。” 纪长泽顿时“一脸惊讶”,随即又“羞愧不已”:“真的吗?天啊!你们居然都知道我干的蠢事吗?” 助理给了史密斯一个眼神,史密斯会意,立刻点头,笑呵呵的摆出来一副自己早就知道但毫不在意的理解模样: “这怎么能算是蠢事呢?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我太能理解你了,这没什么的。” 确定他们真的被发现了自己一直在考验对方,年轻的学生又是愧疚,又是惊喜。 “是我太小瞧大家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这样的敏锐,我现在真的想要把你们介绍给我的父亲了,像是你们这样的聪明人,和我父亲一定有共同话题。” 他又充满欣赏的看向了助理:“史密斯先生身边能有您这样观察敏锐的优秀人才,也怨不得生意能做的这么大了。” 助理被他用着赞叹的眼神看着,原本心底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快速打散,被满满的自豪感填充替代。 “也没什么,毕竟我是吃这行饭的,您实在是过誉了。” “不!像是您这样的人才,如果不是我和史密斯先生的关系好,我真的希望能挖您过来,以后由您在我身边,那还不如虎添翼吗?” 纪长泽又是一番对助理的发表欣赏言辞,两三句话下来,助理完全忘了他是怎么怀疑的对方,甚至还颇有点想真的跳槽的冲动想法。 旁边见证了全程的崔久摸了摸后脑勺,觉得这个“其实这是个考验但你发现了我的考验你真的好厉害”的流程有点眼熟。 难道长泽刚刚也是在用这一套对他? 不不不,那怎么能一样呢,长泽说了,他可是自己人啊。 前方,纪长泽与助理哥俩好的出了门,拍拍助理肩膀:“不用客气。” “都是自己人嘛!”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9)(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买完了设备之后, 纪长泽这次没有带史密斯他们去商场。 他对他们说的是话都说开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去试探。 当然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 纪长泽收手的主要原因是,他看出来史密斯他们没钱了。 现在想要拍电影, 设备还是很贵的, 再加上他专门挑着贵的要,什么难买他要买什么, 反正不是他出钱。 一轮下来,十几万压根没打的住。 光是今天买的这一批,都超过了四十万。 史密斯他们脸上原本因为纪长泽说要带他们去见父亲而冒出来的笑容, 也渐渐维持不住了。 这哪里是买设备,这根本就是买金子吧。 偏偏纪长泽的态度太自然了。 俨然是一副富足窝里出来的小少爷不差钱模样,小少爷压根没把这些钱放在眼里, 自然也不会想到要帮史密斯他们省钱。 实际上纪长泽想买的东西还挺多的,是从史密斯他们越来越僵硬的神色看出来这帮子骗子的确是没钱了, 才不得不遗憾收手。 好不容易遇见个冤大头, 没想到也就这么点存货。 才花了多少钱啊,这么快就不行了。 纪长泽心底遗憾,也懒得再跟这帮没了利用价值的骗子周旋, 买好东西直接就以疲惫为借口要求回酒店休息。 当然了, 虽然对方没了钱,但俗话说风过留痕雁过拔毛。 没钱, 这不是一个个也都人高马大, 算得上是壮劳力吗? 纪长泽心底正打着小算盘,刚一回房间,阮恒就过来了:“你回来了?今天山市这边有人打电话来找你。” “找我?” 能打听到酒店电话并且还专门找他的, 纪长泽心底算了一圈就估摸出差不多是谁了。 他按照对方的号码打了过去,那头果然立刻接了。 “喂, 谁啊?” 纪长泽的声音一出来,那边传来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 “泽哥,是我,巴州。” 巴州,原主的小弟之一,算得上是比较早就开始被原主的风采折服(忽悠),在原主上学没空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尽心尽力的维护团体,安抚小弟。 原主也觉得他好用,给了他一个较高的身份,之前的钱放在哪里也是他和另一个人才知道的。 “巴州啊,正好我想找你,这么巧你就自己打电话来了。” 估计是到了他们发现钱没了,这才着急的大半夜打电话过来问,纪长泽快速抢占先机。 巴州话还没问,就先被纪长泽抢先问了一句,一愣,本来准备好的话也没说的出口。 “泽哥,你不是在首都吗?找我什么事啊?” 旁边的小弟们见到他没问话反而还攀谈了起来,顿时一个个着急的不行,对着巴州挤眉弄眼的示意他问钱。 纪长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之前不是说合资做项目吗?我这次来首都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个不错的赚钱法子,电影你们都看过吧。” “电影?电影怎么赚钱,难道是去电影院里面卖瓜子花生?” 不怪巴州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主要是电影院附近的确是很多卖小吃的,说起靠电影赚钱,他第一反应就是卖小吃。 “卖瓜子花生能赚几个钱?” 纪长泽直接道:“我都想好了,我们拍电影挣钱。” “选材器材在哪拍摄这些我也都想好了,这边底子打的差不多了,正好学校也要放假,你们现在就买车票来,不用心疼车票钱,我给你们报销。” 巴州:“……???” 纪长泽话说的不多,信息量却都很大。 他直接听懵了。 “泽哥,你认真的?那拍电影,咱们又不是专业的……” “这种东西是要靠学习的,学一学不就好了吗?要是什么都因为没学过不去干,那你这辈子难道就只会个吃吃喝喝了?” 仿佛是觉得他不听话,电话那头的声音顿时严厉下来:“老五呢?在不在旁边?让他接电话。” 巴州看向一旁。 纪长泽的另一个小弟,负责管账的老五眼巴巴的看着他,见他望向自己,赶紧小声问:“怎么样?泽哥说什么了?有没有说那些钱去哪里了?” 巴州把电话递给他:“泽哥要你接电话。” 老五赶紧接过电话,对着巴州比划了个“放心”的手势,悄声说:“没事,知道你怕泽哥不敢问,我不怕,我来问。” 电话刚放到耳边,他起了个头:“泽……” “泽什么泽!!你是几个回事!让你管账就是这么管账的?!我都来首都多长时间了?你到现在都没发现柜子里的钱被我拿走了?!!” 纪长泽劈头盖脸一顿骂:“等了你这么久都没见你发现,我这边事都办好了,你还好意思跟我吹嘘自己细心?!这么不把钱放在心上,我以后怎么敢让你管账?!!” 老五:“……泽哥那个钱你是故意拿走的啊?” 纪长泽厚颜无耻的承认了。 “我以前每次要用钱,哪次没给你批条子了,就这次没给你批,你还真的就发现不了了?” 老五整个人都傻了。 泽哥专门把那笔钱带走,就是为了考验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那笔钱不见了? 他懵了一秒,完全忘了自己应该是质问的那方,赶紧解释: “不是啊泽哥,我真的有认真看着柜子的,但是柜子不是锁着的吗?只有每次往里面放钱的时候才会打开,所以我才……” “所以什么所以!让你每次有了新钱就放进去不是说让你只能等到有了新签才开柜子,那笔钱是兄弟们所有积蓄,事关重大,你就算不是真会计,也没学过这个专业,每天打开看看数数总能做到吧? 等了你这么多天硬是没等到动静,我不说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知道那钱没了?!” “没没没,我今天发现了,就是因为发现钱不见了才会给泽哥你打电话的。” 仿佛是因为他还能发现而不是真的从头到尾都一无所知,纪长泽的语气稍微好了一点:“那你还算是有救。” “行了,以前在咱们自己老家,自己的地盘,你就算是稍微粗心大意一点,想当然一点也没什么,但是以后我们要干正事,钱是最重要的,你管着钱,你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如果连你也没把看好钱放在第一位,那我们兄弟几个折腾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老五完全没发现事已经从对纪长泽将信将疑,怀疑他偷偷拿走钱跑路转移到了他对钱不上心上了。 还在愧疚的点头认错:“是是是,我下次真的不会了泽哥,泽哥你信我。” “嗯,好歹是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兄弟,信我当然还是信你的。” 他认错态度良好,纪长泽也舒缓了语气,用上了对自己人说话的态度:“老五,你心是好的,也总是把人往好处想,觉得这钱只放在自己人才知道的柜子里,所以也没想过每天检查。” “但是办事,不管办什么事,既然事交给你来办了,那你就要认真,就不能懈怠,不然你想想,假设这个钱不是我拿的,或者我带着这笔钱跑了,负责管钱的你就不会被埋怨吗?” 纪长泽完全不介意拿自己举例子,老五反而越发觉得他是为了自己好,更加羞愧了: “是,泽哥,我记住了,以后我肯定每天都查一遍账。” “行,你记住就好,你跟巴州一起通知下去,就说我已经在首都安置好了,让所有交了钱的兄弟都到首都来,我们要拍电影挣钱。” 趁着老五还在羞愧中,纪长泽快速打了套组合拳:“你就忙点,记录一下上首都的人名单,再帮他们把车票买好,就用这次的新钱,车票应该是够了的。” “拍电影?” 在这个微电影还没发展起来,也不是人人都有手机都能拍视频的年代,拍电影这个词在普通人听起来就等于难。 尤其是这个时候许多年轻人都沉迷电视剧里的剧情角色,省吃俭用也要买了电影明星的海报挂在墙上。 他们对于电影的向往与对明星的喜欢可能不像是后世那样能大把花钱,但绝对是用上了百分之百的赤诚与真心。 比起第一时间考虑实际问题的巴州,比较年轻的老五瞬间兴奋了起来。 “真的拍电影吗?那我们是不是还能见到明星?我可以见到小玉吗?!!” 小玉是曾经红过一段时间的女星,但红的快,消失的也快,至少最近的娱乐版面已经很久没出现过她了。 但是一些青少年一点都不健忘,他们不知道娱乐圈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小玉以后很难得到资源了,还在那傻呵呵的喜欢着人家。 纪长泽倒是也没破对方冷水:“要是我们电影拍的好的话,应该是可以见到的。” “哇!!!!” 如果说老五刚刚还是兴奋的话,那么现在他就是亢奋了。 “拍的好拍的好!老大你这么聪明肯定拍的好的!!” 纪长泽倒是也不意外他这么好哄。 虽然说这么多人被原主骗也有时代局限性和原主的确是在当骗子这方面天赋异禀方面的原因,但不得不说,这群小弟傻也是真傻。 他们的结局原主没去打听,但纪长泽猜的猜得到。 全身积蓄被骗,又拿不回来钱,本身也没什么学历,本事基本也没有,如果说钱还在身上好歹还能买个房子做个小生意,但原主直接剥夺了这个可能性。 最后大多都是在工厂和工地上度过了一生。 人生就是这样,在前进的道路上分了无数条岔路口,信错了一个人,可能就会改变整个人生。 不过这次,纪长泽倒是也想改变一下这些对原主交付了全部信任的人人生。 “给你们住的地方我已经租好了,人家是按照天来收钱的,贵的很,你们尽快今天就上首都,买好了票告诉我准确时间,我去接你们。” “东西别带太多,铺盖这些都直接到了首都买新的就行,替换衣裳也不用带很多,咱们刚起步,雇不起群演,大家都要扮演群演的,到时候直接穿剧里面的衣服。” 纪长泽安排的有条不紊,老五听到能见小玉,已经满脑子都是兴奋因子了,他说一句就答应一句。 “没问题泽哥,我争取今晚就带人过去,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 “行,你上点心,出门在外,把钱看好了,别睡一觉起来钱没了。” “老五,本来你这次这么粗心大意,不应该再让你管钱了,但是你也算是一直跟着我相信我的,我也信你下次不会再犯,这次一定不能再出纰漏了,知道吗?” 纪长泽叮嘱的这句在老五看来反而让他更加安心了。 泽哥没嫌弃他,还是让他管钱。 呜呜呜呜泽哥真好。 挂了电话,他抹了一把半是兴奋半是激动流下来的眼泪,看向正满脸急切望向自己的小弟们。 小弟们快急死了。 尤其是看老五打电话一会哭一会笑的。 所以那笔钱到底还在不在,被谁拿了? 钱不见的消息一传出去,四处都是人心惶惶的,不少人都猜测纪长泽是卷钱跑了。 毕竟他已经很长时间不在山市了,哪怕之前大家都知道他是被学校派去做什么翻译,但人不在钱也没了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啊。 那钱可是不少人的全部积蓄了,不知道打了多少工攒了多久才攒下来的。 本身把这笔钱拿出来就是为了能收获更多的钱,要是真的被卷走了,那他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一个小弟紧张开口: “五哥,我们也不图像是之前说的那样钱生钱,用这笔钱做生意大家一起分钱了,多的我一毛都不要,本金还我就行。” “是啊是啊,钱还在吧?没丢吧?” “五哥你倒是说话啊!” 老五全然忘了自己之前也和底下这些小弟们一个心态了,此刻,得到了纪长泽安抚和之后打算的话后,他整个人都要飘了。 看小弟们时,也颇有一种“你们都沉不住气”的样子。 他干咳一声,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兴奋:“停一停停一停,都别吵,安静点让我说话。” 老五一大声,底下的小弟们很快安静了下来。 “钱就在泽哥那没错,但是他不是瞒着我们把钱拿走了,是拿着这笔钱,去置办拍电影要用的东西了,咱们以后,就都能上电影电视机了!!” 拍电影? 小弟们哪怕刚刚听到了他们打电话时提起过电影,也没联想到是他们也要拍。 那电影不是什么大导演高材生还有大明星才能拍的吗? 他们这有很多只有小学学历,甚至有的没上过学的,怎么能拍电影呢?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怯意:“我们拍电影?我们又不是明星,真的能拍吗?” “肯定能拍,不然泽哥不会让咱们都上首都。” 光冲着能见到小玉,老五就已经在盲目相信纪长泽了。 当然他相信的最主要原因是他没这方面的常识,不知道纪长泽说出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办起来要有多难。 在他眼里,纪长泽这个大学生就已经很牛批了。 拍电影的人也很牛批。 所以四舍五入,纪长泽能拍电影也是很合理的。 “反正我现在就统计一下人,然后你们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今晚就买票去首都。” 见底下人没动,一个个脸上都显出犹豫神色,他啧了一声: “你们怕什么?!买票钱又不让你们出,一个个都是大男人,难道还怕被拐卖了不成?!” 不得不说,老五虽然没学历也没什么脑子,但激将法用的还是很不错的。 大家不愿意去首都也很正常,毕竟他们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山市,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和到了陌生的大城市,还是首都那样光是听一听就觉得心神一震的地方,如何能不害怕呢。 但老五就是有这个本事去催促他们动起来。 “我们这么多人凑在一起,就算是没人家穿得好,谁敢看不起我们?别磨磨唧唧的,赶紧都过来报名字,我要看名字买票的。” 他为了小玉也算是拼了,雷厉风行的掏出本子和笔,桌子边一坐,就开始记名字。 巴州其实也觉得这事没底。 但对纪长泽的信任还是让他第一个上了前:“我要去。” “听说首都工资高,就算是电影拍不成,我找个工作也行啊。” 这话一出,一些愿意找工作的也犹犹豫豫上了前。 就一个下午的时间,纪长泽不是卷钱跑了,而是带着钱在首都搞了个什么什么电影设备,打算带着人拍电影的消息就成了新八卦。 一部分的小弟畏惧去往陌生城市,又觉得拍电影不靠谱。 那电影是人家明星才拍的,他们这些普通人长得也不好看,也没什么气质,拍了谁去看啊。 听着就不靠谱。 但是吧,想想兄弟义气,和之前加入团队之前说的话,以及纪长泽可是个大学生。 大学生做事总要比他们强吧,要是会赔钱,他愿意干? 一部分人犹豫一下还是选择加入,另一部分人起了退意,还有一部分人犹豫半天拿不定主意。 纪长泽晚上再打电话来的时候,虽然老五试图委婉,两三句下来,他也听明白了。 “不愿意去首都的人也不用勉强,告诉他们我会把之前他们给的钱退回去,反正都记了账,一分钱都不会少。” “不过别人也就算了,赵家的那三个孩子,尽量游说他们来首都。” 纪长泽这一下午也是一直在看默写下来的小弟名单来从脑海中的记忆里一一对上号。 赵家孩子是名单里名字最小的小弟了。 赵家大哥今年十九岁,二哥十三岁,最小的是个小女孩,今年才五岁。 他们比较惨,在赵家大哥十四岁的时候,妈死了,爹赌博,留下一堆债丢下三个小孩跑了。 当时弟弟八岁,妹妹还是个婴儿,家里还有债务,赵家大哥就辍学四处打工攒钱,一边养弟弟妹妹一边还债。 也不是没人提过他们可以去孤儿院,但去了孤儿院三个孩子就要分开,再加上以前也不是没听说过被收养孤儿过得不好的消息,赵家大哥就执意不愿意。 也还好现在对童工还没管的那么严格,他一个人靠着吃苦受罪也硬是抗了下来,还攒了一笔钱。 因为自己辍学,赵家大哥有点学历崇拜,认为高学历的人更有本事,再加上他只会干脏活累活,靠着燃烧生命换取钱,比起那些在学校的孩子来说更加容易忽悠,不幸的就上了原主那条贼船。 之后原主卷钱跑路,哪怕他手里留了一些钱,家里的情况也还是拮据了下来,而不巧的是,那个五岁的小女孩在原主跑路几个月后就生了一场大病。 钱不够,他们治疗不起。 小女孩永远留在了五岁,之后,原主就不知道两兄弟的结局了。 纪长泽本来就喜欢小孩,尤其是这种自立自强,人品绝佳,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心疼的孩子。 如果他们有人引导,家里哪怕有一个大人,纪长泽也不会插手他们的决定,但很明显,哪怕他们愿意吃苦,但很多东西没有一个人在前面教导,他们要摸索出来,肯定是十分辛苦的。 纪长泽是这么找的理由:“剧本里有个小孩要演女主童年,差不多是赵家小妹那个年纪,要是他们来了的话,我也省得再去找小演员,小演员价格实在是太贵了。” 一听到可以省钱,老五顿时来了精神。 再加上他本来就对赵家孩子有同情有好感,这样大家一起能赚钱找个生计的事,那肯定是带上他们最好了。 赵家三个孩子本来就不像是其他人那样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老大是只会干苦活,老二是年纪还小,最小的那个就更别说了,才五岁能知道个什么。 老五本来就很照顾他们,在他们眼里是足够让人信任的哥哥,他说的话,对于三人来说还是非常管用的。 老大赵天比较担心妹妹:“她年纪这么小,跟着我们四处跑是不是太辛苦了?” “小妹要是累了就抱着,反正她才五岁,我们也抱得动,你要是抱不动,我替你也行。” 老五蹲下身摸了摸正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女孩头:“咱们小妹也要拍电影啦,等到长大了说不定会变成大明星呢。” 他这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一声嗤笑:“嗤,你们还真信拍电影的鬼话?人家那电影是要上电视的,是谁说拍就能拍的吗?” 老五皱着眉转身,果然看到在院子口站着的几个人。 这是这片混的小混混,和致力于赚钱的纪长泽团队不同,他们没打算去搞什么生意,而是简单粗暴的收保护费,欺负老弱病残。 赵天就是因为被他们盯上要求他交保护费,为了自保,才加入到了纪长泽的团队。 毕竟他们虽然不打架,但那么多人,最常说的话还是“进了这里都是兄弟”“兄弟有难八方支援”。 不管加入进来是不是想欺负人吧,至少进来了,别人是不敢欺负他们的。 老五也记得这几个人,冷笑一声:“怎么?你对我们有意见?行啊,要不选个地方,我们两边打一架?” 那几个人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他们这边也就三个人,老五那边能叫出一百多号人,那还打个屁啊。 只是心底到底是记恨纪长泽这个大学生莫名其妙搞什么团队,结果搞得加入进去的人他们都不能要钱,平白无故损失了好多收入。 现在眼见他们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拍电影,不趁机嘲讽一下,心底那口气实在是下不去。 “你们可别不识好人心了,我们这是在提醒你们,他纪长泽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是不是?还拍电影,他是导演专业的吗?你们有一个专业演员吗?” “别的不说,我舅舅就在电影院上班,他亲口告诉我的,电影想要放出来是需要去申请的,他知道怎么申请吗?” 对方说的这些,老五通通不知道。 但不要紧,他只要盲目信服纪长泽就行。 “你可别在这给我瞎扯了,反正啊,我们到时候拍了电影,成了大明星,你们别跟在屁股后面酸就行。” 他压根不用解释。 因为一旦对方一不服气继续说:“到底是谁瞎扯,我告诉你们……” 老五举起拳头:“来,叫人约架吧。” 三个小混混:“……我们可不是胡说,你还真别不信。” 老五抬脚就往外走:“我这就去叫人。” 三人:“……” 眼见对方真的要出来,想到一百多人站在那的恐怖,他们对视一眼,还是快速脚底抹油溜了溜了。 “切!胆小鬼!” 吓走了人,老五拍拍赵天肩膀:“行了小天,听你五哥的,实在不行你就当去首都见见世面了,收拾东西吧,我把你们名字记下。” 他没再把仨小混混放在心里了。 那仨小混混却是将这件事狠狠记住了。 不过吧。 直接上阵骂,他们也骂不过。 打吧,那不是找死吗? 又怂又贱的他们发泄的唯一途径就是四处大嘴巴。 于是山市四处,都布满了他们叭叭叭讲话的身影: 纪长泽说要拍电影。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以为电影是什么东西,弄点钱找几个人就可以拍了? 那些二傻子还真相信了他,急巴巴的跑去收拾行李打算上首都。 笑死人了,看着吧到时候一个个准是灰溜溜回来。 他们为了出口恶气给那个抢夺霸占了自己生存资源的纪长泽唱衰,那也是费了大劲的,不光四处跑跑的腿都酸了,嘴巴也没停下来过,也就一天,嘴巴泡都说出来了。 大学生集资拍电影这件事本来就很吸引眼球,尤其还有那么多人真的买票集合去了首都。 这消息顿时传的到处都是,卖菜的大妈见了客户都要说上两句: “听说了吗?有个大学生收拢了一百多个人,弄了个什么团队,还说要拍电影,拍电影啊,现在的孩子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说是吧。” 正在挑菜的纪母:“……” 她含糊应了两句,买好菜回了家,正在厨房做饭呢,纪父回来了。 中年男人回来后就坐在桌边唉声叹气,满眼都是愁绪。 纪母见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也听说了,将菜放在桌上,叹了口气:“你别这样,长泽他一向有主意,想干的事总是能干成,说不定这个电影他也能拍出来呢。” “这哪里是说拍就能拍的,诶,这个孩子啊。” 纪父如何能不担惊受怕,他这个儿子,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 “他以前还好,你看看最近几年,多少人明里暗里跟我说让我管管孩子,就连我们单位领导都隐晦提过,谁都知道我儿子不争气,跑去跟小混混每天混在一起,说他眼高手低,不知天高地厚,嚷嚷着要做大生意。” 他揉了揉眉心,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现在人家说起孩子,我都不敢插嘴。” 怎么人家的孩子都是按部就班规规矩矩的,他们家的孩子就这么能折腾呢。 纪母也叹气。 “别想了,反正也管不了,说不定他真能折腾出个什么呢,你与其想这个,还不如想想咱闺女暑假要不要送去学画画,她那么喜欢画画,我总觉得不培养一下就可惜了。” “我也知道,可前阵子爸生病,家里的钱都填的差不多了,还欠了一些债,那个绘画班一个月可不少钱。” 纪父实在是不能不觉得压力大,他们家外人看来是底子不错,但养育两个孩子本身就费钱,再加上前阵子纪母父亲生病,她是独女,也只能让女儿女婿来照顾出钱。 病是差不多好了,纪家也掏空了。 纪父倒是不觉得这钱不该花,本身他和妻子关系就好,岳父岳母也是把他当成是亲生儿子来看待的,出事了他们来兜底是应该的。 只是此刻兜里没钱,儿子还在外面搞事,女儿想学画画也没钱学,难免让他觉得压力山大。 纪母摸了摸他外套:“你这是哪里碰了个洞?赶紧再买个新的吧,穿破衣服出去人家要笑话的。” “买新的干嘛,一会补一下就行了,在里面补,外面也看不出来。” 纪父脱下外套,再次揉了揉眉心:“长泽那边今晚你打个电话过去,让他不要太折腾了。” 他很心累,但能怎么办,自家的崽子,就算是各种折腾了,还不是要帮着看着点。 纪长泽那边正打算联系青梅竹马的初恋呢,就被金先生鸽了饭局。 金先生这个人很有信用,就算是有什么事来不了,肯定也会打电话。 突然这样,绝对是出事了。 纪长泽心里有了底,再看看手里的小弟们到达时间记录表。 叹了口气。 没时间去应付史密斯了啊。 可惜了,那么好的壮劳力。 于是,等到史密斯他们高高兴兴到了纪长泽房间时,就迎接到了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 以及满脸无奈语气纯然无辜的纪长泽:“对不住,我也想要继续陪着你们玩这个有钱人的游戏。” “但是我真的赶时间,实在没空。” 说着,青年掏出个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他对未来的计划,他一直翻到最后面,在一个日期上画了个圈: “嗯……我看看啊,今年不行,明年不行,三十多年后我大概就退休有空了。” “证据都给公安同志了,要不你们先进去,三十多年后我们再来玩?”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10)(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史密斯他们最后被公安同志带走时, 都还沉浸在茫然与懵逼中无法自拔。 公安同志们手里有了纪长泽给的证据,再加上他的一些推测,一位经常关注国外新闻消息的公安很快认出了史密斯。 他们倒也不是很有名气, 而是之前他们都是在一个国家犯罪, 前面十几次都没出过纰漏,坑蒙拐骗了不少人, 最后又因为他们擅长改变形象身份伪装自己,警方根本抓不到人。 最后一次被人家抓了个现行,几人都被逮住, 只是后来他们的同伙来劫狱,还没送进监狱就连车带人一起劫走。 难怪那个国家通缉令都发了,却还是四处抓人都抓不到, 原来是跑到了他们华国来。 而且还故技重施,想要骗取华国的扶持资金。 公安同志们了解了这几个骗子的“光辉历史”后很是感慨: “这几个都是老狐狸一样的人物, 在国外骗了不少人, 而且特别狡猾,手段还很毒辣,没想到是栽在你们这几个年轻人手里。” 几个学生排排站, 像是围观什么稀罕动物一样的围观被戴上镣铐的史密斯等人。 听说了他们从前干的那些事后, 一阵大呼小叫。 虽然嘴巴上没说什么,但每一个眼里的的确确都写明了“原来是个江洋大盗啊”的感慨。 他们感慨一下倒是没什么, 关键是, 史密斯他们这边镣铐加身,马上要去蹲大牢了,明明是骗取了无数人财物的大骗子, 却这么蔫巴巴的跟瘟鸡一样。 而这几个学生呢,无论是从外表还是言行举止来看, 每一个都属于天真烂漫那一挂,但偏偏,他们还真就是栽在了这上面。 这也怨不得史密斯他们臭着一张脸,即使被抓了也还是满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了。 要是以前,纪长泽这嘴贱的说不定还要凑过去好好的编排一下对方哪里哪里出了错,哪个地方做的还是不够好这才让人发现了端倪。 但是这不是赶时间吗? 所以比起围观手下败将,他对去接那帮子小弟更感兴趣。 史密斯他们张嘴想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呢,就听纪长泽说:“公安同志,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实在是腾不出功夫,做笔录这些能不能让我同学们去? 这些天我们几个都是在一起,这些骗子是怎么骗人的,想要骗取什么,又是怎么伪装的,我其他同学都一清二楚,我就不去做笔录了,还得赶着去车站接人。” 公安同志们对于受害者自然也不会那么苛刻,见纪长泽的确是赶时间,便也点头应了下来。 “行,小同学你去吧。” 史密斯等人:“……” “等等,你别走,不准走!!警察!他也骗我们了,他也是个骗子!!快点把他逮捕起来!!!” 纪长泽压根不搭理他们,只给同学们使了个眼神。 这几个傻孢子这些天他也没白培养,得了示意立刻开口:“长泽骗你什么了?他可什么都没干。” “就是,长泽这几天忙着饭局忙着筹备他的电影,你想骗他的钱,死皮白咧非要跟他一起,现在你都被抓了,还想着妨碍他呢?!” 史密斯:“……你们胡说!!我们在他身上花了很多钱!他要赔给我们!” 可惜他们团队里会说中文的那个会听大于会说,一张嘴也说不过几张嘴,带着蹩脚的语言在那嘴巴还没张开就先被堵回去了。 崔久自从得到了纪长泽承认之后就一直在努力学习,虽然没学到纪长泽的精髓,但皮毛还是学到了一点的。 当即就来了一句:“你们这群骗子,想要骗我们华国的扶持资金被我们抓住居然还不死心,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想着骗钱。” 他立刻跟警察同志们来了个举报:“他们买来的东西都不拆封,就是为了在外面充大头,等着骗取到别人信任后再把这些东西退回去。” “那些东西现在还放在他房间呢,公安同志我带你们去看。” 骗子们:“……” 他们眼睁睁看着公安同志们看他们的眼神从原本的鄙视变成了更深层的鄙视。 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是眼睛里写满了“居然连一帮学生都要骗钱临死反扑,真是畜生不如”。 骗子们:“……” 他们想拿出证据来,然而在心底一算。 吃饭的钱虽然是他们掏的,但本身就是史密斯“死缠烂打”才得到的请客机会,饭店的人也可以为纪长泽作证,是对方非要请客。 想也知道,他们说自己是被骗了,华国的警察不会相信他们。 而被哄着去商场买东西,买到的东西纪长泽可是没拿走一件,所有东西所有人都是看着他们带回自己房间的。 至于那几十万的设备器材。 他们认定了纪长泽是个富家子弟,也没想到要留一些这方面的证据,所有小票收据全都让纪长泽收着。 购买东西的时候用的还是现金。 在心底算了一遭之后,他们不信这帮学生早早就知道自己的真面目都不行。 骗钱骗的这么滴水不漏,一点证据都没留下,摆明了早有准备。 没有证据,只能嘴上说了: “不是!!我们真的被骗了!真的!好几十万呢!” 那位看过这几位通缉信息的警察呵呵一笑,对着同事们表示:“报纸上说了,这几个就是这样,总是骗了钱还装出一副受害人的样子。” “要不是他们演技超群,也不可能肆意妄为了那么久才被发现,他们的话,你们一个字都别信。” 在国外的时候这帮人还能直接劫走车,到了华国来了个一锅端,这种事就想也别想了。 别的不说,他们华国禁枪,这帮人也没办法弄出一把枪来。 见的确是没自己什么事了,纪长泽对着他们招招手:“那我先走了,他们估计也快要到了。” 崔久问了一句:“钱够吗?出了门要打车吧?” “放心,够了。” 纪长泽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晃了晃。 史密斯他们看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那钱还是购买设备的时候卖家找的钱,史密斯当时特大方的说让纪长泽装着。 “那钱是我们的!!是他骗我们的钱!!” 面对几个外国人的指控,纪长泽笑吟吟的,半点没受到影响将钱装了回去。 一名公安同志听到他们之前的话,问:“同学,你还是搞电影的啊?” “可不是,我打算拍一部电影很久了。” 纪长泽表现的非常坦然,三言两语道:“本来这次来首都,除了学校派给我的任务外,也是想要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弄好电影。” “拍电影也不是一件小事,要设备,要人脉,要演员,想要弄好这些可麻烦了,不过还好,我比较走运,遇见了贵人,来首都才这么几天,基本上都弄好了。” 阮恒跟着点头;“你说的是金先生吧,等到我们这边忙完了是要好好感谢一下他。” 纪长泽笑而不语,只趁着旁人没注意,对着被牢牢拷好的几个外国人挑了挑眉。 几人:“……” 这一瞬间,他们都明白了。 怪不得纪长泽早就看出了不对但是没有做声。 怪不得他要用这么多的时间来跟他们绕弯子。 怪不得他还要费心装个富家公子人设。 这家伙根本就是一来没钱二来没人脉,所以这才顺势踩着他们上位。 现在他们没钱了,纪长泽的事也都办好了,这才这么干脆的半点预兆都没有,直接报警抓人。 “你!!!” 眼见刚刚才安静下来的几人又突然暴起,公安同志们皱眉转身压制住他们:“不准动!!都老实点!” 华国本身就不是个很有钱的国家,虽然现在经济正在往上涨,但和一些发达国家相比还是有些落后。 正是因为如此,国家才会各种搞改革,大力发展经济,培育人才,扶持大家搞实业。 结果他们国家都这么艰难了,这帮子外国人居然还有脸来他们这里骗取扶持资金。 臭不要脸!!! 而且现在都被抓了,还想要欺负年纪轻轻被他们当做踏板的学生。 用一个警察的话来说,就是:“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啊呸!!” 史密斯他们:“……” 骗了这么多人,他们总算是体会到被人骗还没人相信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我真的不能耽误了,抱歉啊各种公安同志,我要先走了。” 纪长泽跟着大家打完招呼就往外走,还回头招了招手。 史密斯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个在他们看来比自己恶劣千百倍的可恶骗子离去,临走之前仿佛还生怕气不死他们,回头用口型来了一句: 再见贵人。 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啊!!! 说好的华国人傻钱多好骗呢?!!! 这特么的简直就是个狐狸窝啊!! 比起日后坐牢的三十年里可能日日夜夜都在想念自己的外国骗子们,纪长泽解决完了这件事就直接把利用了几天的人丢到了脑后。 他坐上了出租车,趁着司机师傅开车的时候就问起来了: “师傅啊,您知道首富有哪个没什么人的郊区有烂尾楼吗?就那种没人住也压根没人经过的。” 司机师傅很有防范意识,见到他问这些当即警惕了起来,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确保后面坐着的是个看上去斯斯文文挺年轻的学生,而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大汉,才稍微放松了点脸色。 “你问这些干什么?” 纪长泽腼腆笑笑,仿佛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我是学生,和同学们凑钱想要拍个电影,但是设备买好了,没钱去租场景,所以想找那种不收钱的地方拍摄。” 拍电影? 这几年正是明星们当红的时候,司机师傅一听见这个可就来劲了,再加上纪长泽的外表看着实在是不像是个坏人,当即开始热心的为他介绍。 “首都好几处烂尾楼呢,不过没什么人去的就少了,有些楼里被流浪汉住着,有的楼里经常有小孩去那边玩。” “真正没人去的,一时半会我还真想不起来。” 纪长泽也没显露出着急来,只说软话:“剧组拍戏最怕的就是有陌生人进到镜头里,我们还是想尽量找几本没人去的地方,要不然万一拍着拍着一个陌生人进了镜头,那一切都要重拍,太费钱和费时间了。” “这个我知道,我也拉过一些人去影视城,你们拍戏是挺辛苦的。” 司机师傅又认真想了想:“西郊吧,西郊那边有栋烂尾楼,好几年了,楼梯都没盖好,那边地势没选好,一楼容易被水淹,好像特别潮湿。” “二楼又没盖好,估计没什么人那。” 楼梯没盖好…… 纪长泽把这点记在心里,根据原主的记忆,金先生当初被绑架身亡的消息传出去后,那个没盖好的楼梯好像也在报社上面露了一面。 他想了想,问:“那师傅您知不知道那栋楼二楼上的去吗?地上要是潮湿的话,我们怕是拍摄不成啊。” “上肯定是上的去的,要不然二楼也盖不起来,就是估计要难上一些。” 司机师傅又想了想,确定整个首都他再想不起什么没什么人会去的烂尾楼了。 纪长泽基本已经确定就是西郊那栋了。 首都的烂尾楼一共也没多少,毕竟是首都,这边也在搞发展,但凡是在城区内的基本就算是黄了也有人接盘。 也就是那种荒山野岭的,盖到一半工程不行了老板跑路,这种地段就算是拿下了地也什么都干不了。 想要建房子还得推翻了那栋楼重新盖,目前首都的地价还没炒的那么厉害,也没人愿意当这个二傻子接盘。 但本身在郊区盖房子的这种二傻子就很少了。 再去掉因为离着学校近附近也有人口住容易被学生当成什么聚会地和探险区的,虽然离着城区很远但是室内勉强能用被流浪汉当做自己家的。 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西郊那一栋了。 纪长泽问清楚地点,从包里翻出那张首都地图,看了一遍。 烂尾楼所在地是郊区,正好临近首都和另一个城市,如果要从首都开始逃跑的话跑起来也更加容易一些,再加上附近的一条道路上特别容易出现那种大车。 那种车一般都是运送货物的,他们只要藏匿在货物里面,就算是遇到执法人员,一辆辆车里全都是货物,还都赶着要去送货,人家总不能挨个拆卸下来打开查看里面。 从犯罪者的角度来看,这个地方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缺。 合上报纸,纪长泽基本已经确信了这栋属于西郊的烂尾楼就是那群绑匪绑架金先生的地方。 毕竟他要是犯罪,他肯定也选这里。 他直接问司机师傅:“师傅,你拉过影视城的人,知道首都拍戏一般都是在哪里租衣服吗?” “影视城里面就有,不过要交押金,你们进去了如果有人主动上来问你们要不要帮忙,别信,只找那种有店面的租衣服的店。” “虽然押金很高,但是要是衣服没损坏的话,人家扣除了租金剩余押金都会还给你们的,总比你们自己做衣服要方便。” 纪长泽听得连连点头,谢了对方的好意提醒。 其实他还真的很想自己做衣服。 但初步阶段,这不是没钱吗? 从史密斯他们身上薅羊毛虽然薅的很爽,但这几只大肥羊到底还不是真正的有钱人,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笔钱的确是一大笔巨款。 但要是拍电影,哪怕这个年代的电影拍摄费用没后世那么夸张,但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还没赚钱的时候,就节省着点用吧。 何况,虽然他有心要带着这帮被原主坑过的小弟们好好生活,但是人嘛,总是人心易变的。 比起一开始就让他们好吃好喝好生活,直接掉进了幸福窝里,当然还是先苦后甜,大家一起一步步打拼上去才更加让人珍惜。 只有吃过了苦头,才会知道之后的甜头多么来之不易要多么小心呵护。 而纪长泽这个带领他们一步步从艰难走到幸福的领头羊,地位也会到达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高度。 司机师傅开着车,听到后面没动静了就转头看了看,见后面坐着的那个后生已经闭眼睡着了。 之前睁着眼的时候只觉得对方长得挺秀气,看着就是个好学生的样子,现在闭上眼就显现出稚嫩来了。 这么大点孩子居然就张罗着要拍戏了,后生可畏啊。 就是看着有点单纯,娱乐圈可不是个好混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个后生进去了会不会被骗。 不过他到底也只是萍水相逢,就算是心里嘀嘀咕咕想了很多东西,也还是不好都讲出来的。 车站那边,车快要到了,贴心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一边在走道里艰难的走一边喊了: “前方即将到站首都,要去首都的乘客请准备好行礼,前方即将到站首都……” 老五正坐在行礼上闭眼睡,听到这声清脆的提醒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赶紧拍拍周围人:“醒醒,醒醒,别睡了,快要到站了。” 横七竖八各种姿势坐在地上或者靠着门的小弟们都赶紧睁开眼,一个个睡的两眼呆滞:“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我要睡醒了才能到。” 他们自然是舍不得钱买坐票的,全都是买的站票。 这也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火车的一种特色了,火车上基本没处下脚,因为总是有很多买了站票的乘客。 他们也不可能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都一直站着,因此只能找地方坐,而休息的最好地方就是两节车厢的中间位置,那边地方大,坐得下人,行礼放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坐上去就行。 而要是这个位置也挤不下去的话,那就只能在走道上了。 总之基本上达成了个水泄不通的画面,停车的时候,无论是上车还是下车,对于乘客来说都挺麻烦。 老五自从被纪长泽说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在不停地提醒自己“我是团队会计我是团队里除了泽哥之外最有脑子的人”。 一个自认为自己最聪明的,自然也会对这帮子傻小弟们有着责任感。 一路上都是他在提醒大家,跟个鸡妈妈一样的让小弟们记得把钱放好,值钱的东西一定要时不时的看一看,现在快要到站了,也是他记着大家基本都在哪里落脚了,艰难的一路挤过去提醒。 等到他提醒完了坐回去,就见和自己坐在一个位置的小弟们正伸长脖子往外看。 看的老五也忍不住往外看了起来。 结果看出去只有快速划过的田园,别的什么都没有,他就纳闷了:“你们看什么呢?” “就看外面啊,这就是首都啊,看着好像跟我们山市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啊。” 老五翻了个白眼:“这边是火车轨道,那肯定跟山市那边的火车轨道差不多啊,你要想要看首都长什么样子,你得到城市里面去看。” 虽然被他泼冷水,但小弟们却依旧是傻乐傻乐的。 对于一辈子都没出过山市的他们来说,能来到首都本身就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事了。 甚至已经有个小弟开始担心:“五哥,你说泽哥真的能带着我们拍电影吗?我出发前找了一个在首都打过工的亲戚问了,他说首都物价特别高,比山市高多了,而且咱们是外地人,在首都没房子,要住下来的话得租房子住。” “要是包吃包住的工作还好,要是不包吃包住的话,一个月光是租金就是这个数。” 他比划了个数字,看的其他小弟脸色大变。 “这么贵?” “可不是,所以我听见了也吓了一跳,虽然泽哥说有地方给我们住,但是他毕竟不是什么大老板,我们每天光住就花一笔钱呢。” 剩下的话虽然他没有说,但是大家也都明白。 要是纪长泽说是给他们介绍工作,包吃包住,他们肯定心里特别安稳,一点都不担心。 但是问题是,纪长泽说明了,是他张罗着带着他们拍电影。 大家是很信任泽哥没错,觉得他大学生牛逼也没错。 但是钱呢? 他手里能有多少钱,拍电影可不能一边拍电影一边挣钱啊。 纪长泽就算是现在能安顿好他们,等到拍到一半,坐吃山空没钱了怎么整? 在短暂的快乐和向往过后,这些坐上了去往首都火车的小弟们好像一夜之间都成长了许多,想的东西也多了很多。 老五其实心底也发虚。 但是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底再怎么虚,面上看着也是稳稳当当。 “别在这给我逼逼赖赖的,泽哥有了发财的机会愿意带着我们那是我们运气,你们要是真不愿意,现在掉头回去也来得及,泽哥说了,你们不愿意的,之前给了多少钱,他都退给你们。” 说完了,自觉自己是会计的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来首都的这个车票钱得你们自己掏。” 泽哥对兄弟们仗义他理解,他也支持。 但是这么多张嘴吃饭呢,不该花的钱他还是要帮泽哥看着点的。 小弟们顿时都不说话了。 他们要是真的不相信纪长泽,也不会这么千里迢迢过来了。 真不信的,都拿了钱在家呢。 “行了,泽哥是个什么为人你们还不清楚吗?那些混混你们也看到他们是怎么做的了,每天打架收保护费,没少被公安追,咱们这边呢?你看泽哥什么时候让你们去干不好的事了?” 纪长泽要是在,他肯定要在心底补充两句。 原主那是不想干吗?那是算了算觉得就算是这帮人全都去收保护费也收不了多少钱。 而且还容易引人注目,连累他这个当大哥的进局子。 “行了,泽哥现在肯定在外面接我们呢,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总是一副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的样,来了就好好干,我们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 老五动员了一番,看着小弟们都支棱起来了,虎着脸:“我去厕所,你们都老实点!” 进了厕所,他赶紧扶住栏杆,打开水龙头给自己洗了把脸。 妈耶,这里可是首都啊。 他居然能有来首都的一天。 想想以后就要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的首都本地话,还要去拍电影,老五就腿软。 他狠狠洗了两把脸,让自己的腿没那么软的厉害了,才打开门昂首挺胸的出去。 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副“老子心底有着日月河山”的淡定模样。 就是放在一边的腿,不知道为什么,总在自己狂抖。 下车后,明明是乌央乌央一群人一起下车,再加上一个个身上也没那种老实巴交的气势,又明摆着看着是一伙的,不少路过的行人都远远避开了他们。 就连站在火车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没少往这边看,随时准备着他们一有什么不对劲就冲过去制止。 然而这帮自觉自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的小弟们却完全没发觉他们的形象看上去多像聚众闹事的“大哥”,一个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眼看着其他人都走远了,这群看着就不像是好人的“大哥们”还在那面无表情的站着,工作人员们坐不住了。 这些人想干嘛? 他们不会是想来炸火车吧? 两个大小伙子对视一眼,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过去的时候就见这么多人站在一块至少也有八十来个了,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一摸一样的黑色衣服(老五怕把人弄丢了,特地去批发市场买的,买黑衣服是因为黑色便宜)。 而且吧,还都没说话,一个个站的笔直,脸上也都没多少表情,全都表情肃穆目视前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雕塑。 反正看着就像是来者不善的样子。 然而实际上,这群不像是好人的小弟们眼睁睁看着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径直朝着自己走过来,一个个怂的不行。 “哥,他们干嘛看我们?是不是我们哪里没做对?” 老五也慌啊:“闭嘴!别露怯!人家说不定就是看一眼而已。” “但是周围的人好像都在看我们啊,我们衣服穿得太破了吗?我怎么感觉好像每个人都在偷看我们,他们是不是在笑话我们?” “不可能,我看他们都没看我们。” “不是啊哥,他们不光看了,他们还都避开我们走了,是不是嫌弃我们一看就是土包子不是本地人啊,哥我想回家……” 老五:“……” 他其实也觉得那些人好像都避开他们走了。 不对啊,他虽然是批发买的衣服,但是黑衣服也看不出什么好啊坏的吧,那些人怎么眼睛那么毒,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土包子。 真不愧是首都人。 “放心,你们别开口,脸上给我崩住了,别折腾的好像是我们没见过世面一样,要做出一副我们经常来首都,压根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稀奇也没兴趣的样子。” 挨着老五最近的小弟都快要哭了:“哥,他们朝着我们走过来了,我怕。” 一抬头果然看到两个工作人员目标明确朝着他们走过来的老五:“……” 他腿一下也软了。 他也怕啊。 “别、别慌,也许只是路过,可能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看上去不是挺好的吗?” 于是,等到工作人员过来的时候,就见到在场的这些黑衣男子们全都沉默着不说话,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虽然没人说话,但这么多双眼睛全都看过来,给两人造成的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 他们心底警惕,准备好了随时应对突发危险:“你们在这里站着不动干什么?” 老五咽了口口水,努力崩住脸上的表情,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等人接。” 两个工作人员:“???” 他们对视一眼:“你们要等人接的话得出站才行,接你们的人进不来的。” 老五;“……” 小弟们:“……” 他们一下子差点都没崩住脸上的表情。 火车居然要出去了才能看到接的人吗? 电视剧里不是那么演的啊? 那些送人上火车的,不都要跟着火车跑上一段吗? 他们全都慌了神,整齐划一都看向老五。 两个工作人员:“……” 这动作,这默契,说不是专门培训出来的他们都不相信。 这帮人绝对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说不定是哪个帮派的小弟。 老五压力很大,但他还是绷住了。 “这样啊,那麻烦同志告诉我们怎么出去。” 语气这么平淡,他真的想出去吗? 两个工作人员没放松警惕,一边提高警惕,一边露出一个笑:“你们第一次来的话可能有点难找,不如我们送你们出去。” 老五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 好人啊!! 不愧是首都,好心人就是多!! 要是真让他自己找,他绝对是找不到的。 他内心激动无比,却也不敢表露出自己是个土包子的真面目,只能矜持的点了点头:“谢谢两位了。” 两个工作人员一前一后,一个是带路,一个是一直盯着这帮人。 还顺带悄悄地跟同事们传信,让他们注意这帮人。 前面有个首都人,后面还有个首都人,还都是穿制服的,小弟们怂的不行,也不敢说话也不敢露出什么多余表情,俱都小心翼翼的跟在老五后面。 老五走他们走,老五停他们停,一步都不敢落下。 这帮人穿的一样,还都步伐整齐,目视前方看也不看周围一眼,前面一个工作人员,后面一个工作人员,走在路上实在是拉风的很。 不少人都悄悄看了过来,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他们越是看,小弟们越是怂的不行。 偏偏也不敢露怯,万一表达出他们其实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坐火车连火车要出去才能被人接都不知道的话,那也太丢人了。 两个工作人员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老五也差不多,于是一行人走了一路,硬是没一个人说话,甚至连一声咳嗽都没。 气氛渐渐就变得沉重肃穆了起来。 两个工作人员也越来越紧张。 越是快要到了出站口,他们越是紧张害怕。 担心那帮人想要趁着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掏出个什么东西丢过来,毕竟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而终于,在所有人的沉默中,出站口到了。 远远地就看见纪长泽穿着一身白衣在那等着,一边等还一边打哈欠。 当看到熟悉面容的时候,所有小弟几乎一瞬间就眼眶红了,一下也顾不上崩脸上那副“淡定”表情了,也顾不上去装作不爱说话不来表现自己不会说首都话了。 也不跟着老五一步都不敢错了。 一下子就跟养鸡场被放出来的鸡一样,撒了欢的往纪长泽的方向跑。 “泽哥!!” “泽哥你来接我们了!!” “首都好大啊,他们说的话也不是普通话啊!” “泽哥我们都不知道下了车要出站才能看到你!!” 两个工作人员一个猝不及防这帮人就跟小鸡崽子见到了鸡妈妈一样屁颠屁颠的冲过去了,全然没有刚刚那副“面无表情十分有威慑”的黑/帮大佬风范。 两人当即愣在当场。 而就在他们刚放松警惕的时候,旁边冷不丁传来个声音:“泽、泽哥。” 吓得他们差点炸毛,浑身汗毛竖起看向老五。 这还有一个呢!! 在他们瞬间又警惕下来的视线下,一路上都很有“老大气场”的年轻人瘸着腿,一瘸一拐可怜巴巴的朝前走,眼眶都在泛红了: “你们等等我啊,我腿、腿有点软……”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11)(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第336章 纪长泽整个人都被这群小鸡崽子们给包围了。 他长的清秀斯文, 穿的也是一副学生样,而这群小弟们,大部分个子比他高, 气质也都是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样。 要不是他们看到了他后一个个犹如见了亲人, 飞扑过去嘴巴叽叽叽叽就没停下来过诉说一路走来的害怕,这副场景让任何人看了怕是都要以为纪长泽被欺负了。 两位工作人员是真的懵逼。 为了以防万一, 他们还是上前询问了一下,免得这只是个伪装,那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可打不过这么大一群人。 “认识啊, 我们是同乡。” 纪长泽回答的痛快极了,顺手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小弟肩膀,笑着对两位工作人员说: “我在首都这边给他们找了个工作, 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他们年轻, 从来也没离开过家乡, 看到我就有点激动。” 他笑的一脸圣父普照:“这群孩子就是这样的,您二位见谅。” 两个工作人员:“……” 他们看看身形修长皮肤白皙看着二十出头的纪长泽,再看看人群里几个身高一米九满脸黝黑脸上还有胡须的“孩子”, 目光瞬间呆滞。 “小胡, 你肚子怎么变得这么大?” 注意到工作人员在看个子最高的小弟,纪长泽也下意识看了过去, 盯着对方鼓起的肚子有点疑惑。 虽然这位小弟是最壮实的那个, 但肚子也不至于这么大吧。 小胡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拉开外套拉链,露出了里面正睡的喷香的小女娃。 两个工作人员:“!!!” 他们觉得自己就跟那晚上的猫一样, 一会一炸毛一会一炸毛的。 这也不怪他们警惕,实在是这种场面太像是拐卖现场了。 众多小弟中, 虽然站到小弟高位的是巴州和老五,但小胡才是原主最喜欢的小弟。 无他,这个小胡力气大长得凶,看着就是个好打手。 但他脑子不好使,说好听点就是不太容易转弯,说难听点就是笨,原主说什么他信什么。 笨笨的小胡也没注意到自己被当成了人贩子,憨憨笑了笑解释道: “火车站风吹的大,小妹又困了,我就让她在我衣服里睡了。” 纪长泽依稀是记得小胡跟赵家三兄妹关系不错。 据说那仨孩子没死之前,经常接济没爹没妈的小胡,后来等到赵家只剩下仨孩子了,也是小胡时不时的去送些钱和米粮。 虽然不一个姓,但估计四人跟亲兄妹差不多了。 纪长泽心底快速缕着在场人的关系网,面上看不出什么,只说:“这边挺热的,把小妹抱出来吧。” 现在到了外面,风没那么大了,日头还晒得很,的确是该把小孩抱出来了,别一会再中了暑。 赵天赶紧从小胡怀中抱起女娃,这么一番动静,赵小妹也醒了,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的看向周围,抬头喊了一声:“哥哥。” “哥哥在呢,你接着睡吧,我们已经下车了。” 看到赵天跟小妹相似到一眼就能看出有血缘关系的脸,两名工作人员再次放松下来。 今天可真是太刺激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还时不时回头看。 虽然貌似没什么问题了,但是那个年轻学生看上去真的跟那帮“同乡”格格不入啊。 万一他们走了,那个学生受欺负怎么办? 工作人员们离开了,纪长泽带着浩浩荡荡八十几个人出去。 首都打车费贵,打车肯定是不划算的,所以在提前到了火车站后,他在附近转悠了几圈,找了一家租车行租了辆车。 大货车,一共租了两辆,挤一下装八十多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拍戏,要的就是争分夺秒,一旦开机了,每过去一分钟都是在花钱,所以你们要准备好应对辛苦。” “至于分钱,我会按照每个人上交的钱来计算出你们能分得百分之多少,等到电影盈利,扣除掉前期准备投入的钱,请演员的钱,剩下的大家就可以分了。” 纪长泽一上来就说分钱,哪怕还没开始分,也还是让这八十多个相信他才大老远跑来的小弟们兴奋不已。 “那泽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拍啊?” “我们也能见到明星吗?” “我们不会演戏怎么办啊。” 被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围着问,纪长泽表现得相当淡定,耐心的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今天就可以试拍了,见明星那要等到我们的电影上映之后。” “至于不会演戏,大家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不会演就不会演,不要紧的,可以学习嘛。” 哇,泽哥来了一趟首都,变温柔了好多啊。 有个小弟弱弱举手,问:“那要是学不会呢?” 纪长泽笑眯眯的: “没关系,俗话说朽木不可雕也,我相信我纪长泽的小弟们绝不会是朽木。” 该小弟:“那万一我们就是朽木呢?” 穿着白衬衫的斯文青年笑容依旧,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木头,微笑着当着小弟们的面单手折断。 小弟们:“……” 纪长泽:“我纪长泽的人,绝对不会是朽木,你们说对吗?” 小弟们看着地上那根木头,声音颤抖:“……对、对的。” 纪长泽笑了。 他就说,原主能让这么多小弟心甘情愿的认大哥,地位还那么稳固,连言论都掌控的相当严格,又怎么会不去维持自己的威望。 当然了,如果原主没威望,纪长泽不介意自己动手。 赶小鸡崽子们一般将人赶到车上了,纪长泽选中了一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对着坐在驾驶座上战战兢兢的巴州道: “我指挥,你开吧。” 两辆货车直接开到了影视城。 如今的华国拍电影电视剧的还没那么多,毕竟大家都还在温饱线挣扎,有钱的还在折腾实业,现在搞事业也是个挣大钱的路子。 影视城里没那么挤,纪长泽带人进去租衣服就顺利了很多。 小弟们简直是肉疼的看着纪长泽把那么多张钞票递给了对方,换来一堆的衣服。 “泽哥,这些衣服怎么这么贵啊?我们不买行吗?我也会做衣服,给我布料我能做的差不多。” 老五可是一直代入了团队会计这个角色,看到纪长泽一来就给出这么多钱顿时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纪长泽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老五:“你还会做衣服呢?” “是啊,我妈不是可会做了吗?我跟她学的。” 哟,没想到老五还有这个技能呢。 纪长泽很是惊喜的拍拍老五肩膀:“行,以后咱们要是准备自己用的衣服了,就全都交给你来做。” 做衣服这种东西是需要天赋的,他看老五就很有这个天赋。 “不过这次就算了,这些衣服不是买,是租的,刚刚那钱大部分都是租金,我们时间紧张,来不及自己做衣服了。” 就算是他们等得起,金先生也等不起啊。 纪长泽让他们把租来衣服一人拿着一件,又跟着店主打听了一下道具店,寻到了地方租了一堆假枪。 小弟们这才发现,他们手里拿着的衣服居然还都是执法制服。 至于是什么警察他们也分不清,只能看的出来衣服挺帅,好像在电视上见过。 “泽哥,我们演警察吗?” 小胡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脸上都恨不得笑出花来:“我喜欢当警察,我奶奶说她喜欢警察。” “那行,那你争取演的好一点,那边有一片空地,你们换好衣服拿好道具,我来教教你们这场戏怎么拍。” 看着一群小弟俱都十分兴奋的换衣服去了,纪长泽在心底盘算着要怎么教他们入戏。 其实当演员并不是非要科班出身才行,就纪长泽知道的,在华国电影还在初始阶段的时候,大家谁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培养演员,于是有人就想了个法子。 将一些其实并不会演戏的演员们集中训练,让他们按照角色人物来日常走动吃喝,更大程度的代入到自己即将演绎的角色中去。 不过这个法子太容易入戏出不来,也不是很适用。 那就老法子吧,先练,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多练练就行了。 反正这帮小弟们演的也不全是主要角色,只要找出几个天赋高的来演露脸多的镜头就行。 至于第一场戏嘛…… 纪长泽不怀好意的回头看向正将制服往自己身上套的小弟们。 这群小鸡崽子们全然不知自己被盯上了,还在乐呵呵美滋滋的换衣服,时不时哄笑两声来评判对方穿上衣服是个什么感觉。 等到都换好了,大家伙颇为新奇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这一辈子穿的最齐整的衣服怕是就是这身执法制服了,毕竟制服是有滤镜的。 尤其是以前当过小混混,看见警察就怂的转身就跑的人,对着镜子里那个穿着警察衣服的自己,都忍不住站直了伸手去拨弄头发,想要看上去更加精神一点。 “这要是让我娘能看见就好了,她可喜欢警察了。” 以前他们也没觉得自己不务正业每天到处跑有什么,但今天穿上了这一身警察制服,盯着镜子里人模狗样的自己,心底就颇有点不是滋味了。 有点高兴,也有点后悔和艳羡。 高兴地自然是自己穿上了这些衣服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后悔和艳羡的自然是就算是再怎么像,心底也清楚这就是假的。 纪长泽没错过小弟们脸上那怅然的神色。 对于华国人来说,警察,军人,医生,老师等职业最能让他们触动。 要真的带领这帮年轻人一起改变原本的结局,光是有钱还是不够的。 “行了行了,都换好衣服站好了,我给你们拍张照,到时候洗出来自己寄回去给家里人看看,就算不给家里人看,怎么说也是第一次拍戏,留着当个纪念也行。” 纪长泽之前就让他们把设备搬到了车上,此刻拿下来一张他忽悠史密斯时随手买的照相机,调试了两下,就让这帮小弟们排排站好。 “站好看点!人家警察是你们这样站没站相的吗?!都给我挺胸抬头!腿合拢!” “左边那个谁,帽子戴好,你们现在就是警察,警察是你们这样眼神无光的吗?想象一下你们当了五年警察,刚刚破获一起大案,现在就是拍庆功照的时候。 你们意气风发,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但是不要笑的太厉害,好,对,就是这个感觉。” 幻想可能是人类的本能。 而大部分人在睡前都会照例幻想,一般情况下,如这些小弟都会幻想一些未来不大可能发生的事。 比如什么自己发大财了,乡亲们都很羡慕自己,爹娘都很高兴。 又或者是自己混出头了,每天吃一根油条扔一根,抽五块钱一包的烟,天天下馆子。 当然了,幻想这些东西不是他们朴实,也不是他们务实,而是他们知道的有钱人信息有限,最多只能幻想到这个份上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纪长泽直接给他们划了一条道下来。 他直接就说了,你是警察,你的职业受大家尊敬,你也为自己的身份自豪,你刚刚经历了一场惊险刺激的战斗,捕获了十几个非法分子。 现在要庆功,警局说拍下你们的照片后要放在大厅,让所有前辈和后辈进来就第一眼看到你们。 光是想想,小弟们就觉得浑身热血满满,仿佛他们真的经历了这一切,此刻正是人生最巅峰的时刻。 这也是他们的优点所在了。 他们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是很多东西都不会,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更加听纪长泽的话。 只要对之付出信任的那头领头羊是聪明的,为了他们好的,他们的人生就能快快乐乐的顺畅下去。 见所有人都调整好姿势了,纪长泽按下快门。 闪光灯响起,八十二个年轻人穿着人生中的第一套拍戏的衣服,背着看上去足以以假乱真的假枪,戴好了有着徽章的帽子,冲着镜头笑的高兴又严肃。 这张照片要是拿出去,估计还要被一些人以为这真的是什么警察照片了。 “不错,状态保持的都很好。” “来,我给你们讲一下戏份。” 纪长泽擦了擦地上,就盘腿坐下。 小弟们围绕着他成了一圈,但没一个人坐下的,都怕把身上的衣服弄脏了。 纪长泽也没告诉他们拍戏衣服弄脏太正常不过,直接开说:“这个剧本讲的是女主一路创业,最后功成名就。” “幼年女主是普通家庭出生,家里有两个哥哥,对,就是让小妹演幼年女主,赵天赵地,你们本色出演,演哥哥。” 拍戏最怕的就是两大神器。 一个是要拍年纪小还不懂事的演员,一个就是要拍宠物。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只要不愿意配合,你就是把天王老子搬来了都没用。 所以小演员拍戏的时候身边最好跟着亲近的亲人,方便哄孩子。 纪长泽他们剧组穷,也雇不起其他演员了,索性直接让赵小妹的真哥哥上阵。 “小妹年纪小,又演的是幼年女主,估摸着大概有五场戏要拍,她的报酬是这个数。” 纪长泽掏出自己的万能记事本,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 赵天看的一惊,赶忙摆手:“老大,太多了,小妹她这么小……” “就是因为是小孩才要给这么多钱,市场价就是这样,肥水不流外人田。” 眼见赵天还要再说,纪长泽横了他一眼:“你别给我叽叽歪歪,我是老大,我说了算。” “还有,之前不是告诉你们了?出门在外别叫我老大,喊我泽哥,你们是生怕人家不怀疑我们搞帮派是不是?” 赵天赶紧闭嘴,一脸欲言又止的还想说什么,纪长泽却不搭理他了。 “你和你弟的角色大概有个十几场,你们的报酬是这么多。” “还有两个主要角色,一场是这么多钱。” 纪长泽比划了个手势,看的一帮小弟简直眼里都要冒光。 这么多钱,他们哪怕只拍个两三场,也是发了笔财啊。 “主要角色很重要,也不能像是小妹这样年纪小就可以上,所以要从你们里面挑出来,现在大家起点都是一样的,就看你们谁演技可以,演得好了。” 纪长泽安排的是妥妥当当:“普通的角色,不露脸的,一场这么多。” 他又写了个数字。 有了前面的主要角色“高昂”报酬打底,面对这个普通的价,小弟们就显得平静多了。 纪长泽继续:“不是说你们演了个普通角色就不能再演另一个了,反正都是一些什么路人甲,客人乙,老板丙,随便化个妆观众就不认得了,所以拿不到主要角色的人也不用担心没钱挣。” “只要扮演的人够多,你们多拍几场,照样有钱挣。” 这番话一出,刚刚还自觉自己没什么演戏天赋这次怕是只能拿个普通报酬的小弟们又高兴起来了。 尤其纪长泽还在那鼓动他们:“就算是实在是演戏不行的,你们还能在剧组做别的工作,什么场务,什么打光,但凡是能学得会的,不用非要刻骨读书才能做到的,我肯定是都会安排给自己人。” “那些你们学不会的,没办法了,我才会去雇专业的。”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工作机会我是想方设法的给你们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们了,主要角色你们演不了,那就去演普通角色,普通角色不行,那就去学剧组里需要技术含量的职位。 脑子笨学不会的,就打杂,当场务,管理道具,记账,要是这些都还不行,那就不是脑子聪明不聪明的问题了,那就是自己不愿意努力的问题,还是趁早回家种地去。” 鼓动人情绪这方面,纪长泽认第二,目前还是没人敢认第一的。 他起身,围着这帮明明人高马大,在他面前却都不自觉低下头的小弟们说:“机会我都给你们了,要是有没有抓得住的被我赶回去,等个十年八年的,看着其他人要钱有钱要老婆有老婆,还有了知名度出门都要被人家围着要签名。 自己却是个谁也不知道也没钱也娶不起媳妇的穷光蛋,到了这种时候,你们就哭去吧!” 这话要是放在后世,一般人都会免疫。 毕竟大家可是从上学时期就听老师说这么一套的,上了班几乎每个老板也差不多是一样换汤不换药的话,早就有了免疫了。 但现在还是不一样的。 纪长泽刚通过让他们穿警服想象自己是真正的警察来唤起心中热血,正是激动的时候,再得知自己也不光是只能在演戏的时候风光这么一小会。 每一场的钱都摆在眼前了。 就算是没那个脑子的,只要勤奋点干活就能拿到钱,这些钱可比他们在山市搬砖挣的多多了。 别的不说,拍完一部剧下来,说不定都攒够盖房子的钱了。 纪长泽表示这可不是他给的价格太高了,是现在在自家地基上盖房子便宜。 眼看着小弟们一个个都热血沸腾起来,底子打好了,纪长泽这才部署任务。 当然了,部署任务前,还得再给他们加一把火。 “照片我马上洗出来,趁着这边离着邮局近,你们都给家里人寄过去吧,顺便写个信报平安。” 人嘛,向来都是喜欢衣锦还乡的。 混得不好了总要觉得没脸回去,混的好了回家之前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往身上放。 对于这些小弟来说,哪怕只是穿上了警察制服作为拍戏用装,那跟衣锦还乡也差不多了。 他们都可以拍戏都能上电视了,怎么也要让家里人跟着高兴高兴吧。 想想他们刚刚穿警服的时候瞧着多么威风啊,泽哥都说了,这照片要是不标注一下,掉在地上,说不定捡了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真警察呢。 这样好的照片,一想到能够寄给家里人看,小弟们就兴奋不已。 就算是假的,可看着高兴啊。 纪长泽先镇住场子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最后再把一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也不过用了两个半小时。 等着确保一套下来这群小弟们不再只是因为他的“老大”身份而听话,而是有了更加远大的理想与目标(挣),绝对不会被折腾折腾就折腾跑路后,纪长泽活动了一下手腕。 好了,可以放开手脚了。 “第一场戏,是有人绑架了已经事业有成的中年女主,但女主机智聪明,通过正常人想不到的方式报警,甚至就连被绑架这件事,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只是将计就计,用自己作为诱饵抓出剩下的人。” 小弟们其实听不大懂,但也听出来这个女主很聪明,俱都一脸严肃认真的点头。 纪长泽继续讲:“这一场戏就是女主被绑在烂尾楼里,就在绑匪得意的时候,警察们破门而入,哦等等,烂尾楼没有门,那就警察们悄悄潜入,一路爬到二楼,接着举起枪包围了对方。” “进去的过程一定要小心,一定要轻,接着面对绑匪的时候,镜头会给到你们每个人的脸,所以你们脸上的表情一定要是面无表情。” 一个小弟举手:“老大,面无表情怎么演啊?” 纪长泽想了想:“就按照你们刚出火车站脸上的表情那样就行。” 哦……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这个没问题,我们可以的老大。” “行,那我接着说啊,这个剧情里有个人需要念台词,你们看看谁来念。” 所有小弟都看向了老五。 老五:“……” 他望向也看着自己的纪长泽,感觉自己腿又软了:“老、老大,我不行啊。” 纪长泽:“第一场戏,要个好彩头,一句台词十块钱。” 老五:“!!!” 他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视线里充斥满了警察同志独有的正义感与庄严肃穆: “我可以!我能行!!” “老大您尽管吩咐,就算是让我从早上说到晚上,我也可以!!” “很好。” 纪长泽甩给他一个台词本。 “你就照着这上面的念,我们马上就要赶过去拍摄,先拍摄你们潜入到烂尾楼,接着爬上二楼举起枪对准绑匪的画面,到时候大家都举枪后,就是你说台词的时候了,一路上你必须给我背清楚了背好了。” 老五接过台词本,看着上面的台词有点怂:“泽哥,那我要是背不好呢?” 纪长泽拍拍他肩膀:“那枪对准的就不是绑匪了。” 老五:“……” “我一定背好!!!” “剧情是女主之前就知道了有人想要绑架她,故意让自己被绑架,所以在看到警察们控制住了绑匪后,露出了个笑。” “你们重点表现的一段是,正义感,紧迫感,还有那种训练有素,一句话都不说但是却能快速完成任务的感觉,明白吗?” 小弟们整齐划一摇头。 纪长泽倒是不意外。 “没关系,我会帮你们入戏的。” “走,我先带你们去熟悉一下场地,俗话说,熟能生巧,如果拍不好,那就一次次练习,主要是要抓住这个状态,就是那种,啊,我就是警察的状态。” 此刻,小弟们还不理解纪长泽说的抓住状态要怎么抓。 等到大家一起坐上车,一路直奔西郊,又在还没到达目的地就停车下来集合的时候,他们就懵逼了。 “烂尾楼呢?” “对啊,泽哥你不是说我们拍摄的场地在烂尾楼里吗?” 被一群小鸡崽子包围,纪长泽不慌不忙:“你们见过哪个警察抓人大张旗鼓的,要是真开着车去,那不是还没走到地方就让匪徒听见动静逃跑了吗?” “但是我们不是演戏吗?” 纪长泽一个巴掌拍在说话人的脑袋上:“刚刚才跟你们说了!要状态!要专业!!你们本身就不是从小学演戏的,长这么大连唱戏都没唱过,要是还不努力一把,能演的像吗?!” 他扬高声音:“记住了,现在你们不是一个普通人,你们是警察,是刚刚接到报案,知道了穷凶极恶匪徒所在地的警察,你们在距离烂尾楼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下了车,因为怕车声会暴露自己。 你们拿着枪,弯着腰,低着头,藏匿在草丛里,脚步放到最轻,谁也不会发出一点动静,在你们头儿的带领下,朝着烂尾楼而去,你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顺利控制住匪徒,解救出人质。” 纪长泽快速给了自己一个新身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教官。” 他顺手折断一根树枝:“路上哪个警察露出动静或者跑的太猥琐一点都不像是个警察,那就别怪我辣手摧瓜了。” 小弟们面面相觑,他们谁也不懂真正拍戏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这个学习方式正不正确,纪长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这么听了。 看着一帮人老老实实按照自己的吩咐在前面跑,纪长泽拿着树枝跟在后面,感慨果然还是用自己人好。 这要是真的去雇那些群众演员,人家就算是想要赚钱估计也不愿意陪着纪长泽这么一个新人导演在这里胡闹。 “动静再小点!” “小胡你低下头,那么高的个子你是生怕人家发现不了你是吧!” “全都加快速度,就你们这个速度,等到你们跑到了地方人家匪徒早就跑了!!” 还真别说,一帮人穿着警服背着枪在草丛里面这样跑着,后面跟着个不停纠正他们动作好面部神情的“教官”,小弟们还真有了一种自己是真警察,此刻正在训练的错觉。 他们的动作渐渐规整下来,不规整不行啊,这的确是演戏,但是打起来泽哥可是真的打。 就这么跑了大概二十分钟,一帮进入状态的小弟们看到了烂尾楼的身影。 纪长泽在后面压低声音:“在警校怎么教你们的还记得吧?以解救人质为第一准则,进去之后一定要放松放松再放松,不能发出一点动静,接着快速爬上二楼。” 小弟们都跟着认真严肃的点了点头。 爬楼这个绝对没问题,就他们这个年纪的,谁小时候没怕过树掏过鸟窝啊。 纪长泽一副“我就是真教练”的样子,伸出手摆在前面:“没问题吧?” 这个姿势不就是他们开动员大会时结束时经常用的吗?小弟们熟门熟路的把手放了上去,再一起往下压。 小声:“没问题!!” “好!去吧!!” 纪长泽掏出秒表:“我给你们计数!!” 他转过身按下表,然后抹了一把脸上的表情,再次回头:“差不多就是这样就行了,只要你们保持着刚刚的那个状态啊……” 说到一半,他不说了,看着面前只剩下一片草的地方,仿佛一脸茫然看向一边抱着小妹的赵天: “他们人呢?” 赵天抱着妹妹,也是一脸懵逼:“进、进去了啊。” 纪长泽顿时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谁让他们进去的??我设备还没搬进去呢!!” 赵天一见他发火,顿时秒怂:“我、我、他们,泽哥你刚刚说计数的啊。” “对啊,我这不是教他们代入状态吗?!” 纪长泽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骂骂咧咧的朝前走:“这帮小兔崽子,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不该听话的时候这么听话,现在把体力用了,一会还怎么帮我搬设备。” 烂尾楼里,还不知道自己正在被骂的小弟们按照一路上学的姿势,动作轻缓的进入楼里。 先四处扫视一眼,确定一楼没有危险后,老五才回头对着其他人点点头,摆了摆手,做出一个往上爬的姿势。 这个姿势还是纪长泽刚刚教他的,还真别说,用出来后他觉得自己简直帅爆了。 颇有大将风范啊。 楼上传来说话声,是一个男人嘿嘿奸笑的声音:“就这样把他扔在这吧,反正这边也没什么人来,他自己饿死的,就算是被发现了,也不管我们的事。” 然后是有人嘴被堵住,绝望的唔唔唔声。 哦豁!原来拍戏是这样的,听上去果然很真实啊。 不知道他们拿的报酬是多少钱一场,应该比他们这些业余的高。 门外汉老五压根不懂拍戏的时候不可能真的只有那么几个演员在那,还真以为现在就开始了,立刻猴子一样的带着人往上爬。 其他小弟则是没有台词也没什么多余动作的,反正泽哥让他们只跟着五哥,他们就跟着呗。 七十九个人,靠着从小爬树的天分和一路过来的训练,居然还真做到了静悄悄的一点声音没发出来。 顺利上去之后,他们果然看到了不远处正被绑在柱子上的“女主”,还有五六个带着纹身的大汉。 专业啊!居然还纹了个纹身! 老五心底佩服,面上却很入戏,带着人趁着那几个背对着他们的人没注意,一行人举起枪,悄悄前进。 走到了泽哥说的差不多范围了,老五才厉声呵斥:“警察!!不许动!!” 那几个正吃着泡面的绑匪吓得手一抖,泡面都掉在了地上,正目露凶光拿起刀要战斗。 一转身,对上了将近八十个警察和他们手中抬起的枪。 绑匪们:“……” 这阵仗,是不是略大了……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12)(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营养...) 绑匪们怕是做梦都没想到, 有朝一日,他们这几个平平无奇的坏蛋也会面临被□□枪口对上的那一天。 与□□一道的,还有看上去足足有七八十个, 面容严肃, 表情冷漠的警察。 他们呆立当场。 老五和一众小弟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毕竟按照剧本,这个时候该是他们说台词的时间了。 老五张嘴就要开口。 还没来得及说一路上背的他倒背如流的台词呢, 一个绑匪已经猛然拔高声音,用着几乎尖锐的音调大喊: “你们不要过来啊!!!” 老五:“?” 他皱着眉看了一眼对方,这个演绑匪的演员怎么回事?怎么还带自己补充台词的? 再看看对方那满头大汗, 满脸都写满了恐惧,双腿都在打哆嗦,额头全都是暴起青筋的模样, 他心底的疑惑和不爽就化为了佩服。 什么叫做演员!! 这才叫做演员啊!!! 就是俩字:专业!!! 连这种绑匪面对警察,又是害怕又是崩溃的绝望心理都能演绎的惟妙惟肖。 太强大了!! 绑匪哪里是演出来的绝望。 他们是真的很绝望啊!!! 几人本身是一个村的, 从小到大小偷小摸没少干, 这还是第一次干一波大的,因为没什么技术含量也没什么过往经验,就只能朝着出名人物下手。 经常上新闻版面平时还不喜欢自己开车容易下手的也就金先生一个, 不抓他抓谁。 他们也是害怕事情暴露, 这才不敢把人活生生放回去打算撕票了拿着钱跑路。 结果这边电话刚打出去正准备拿钱走人,警察怎么就找来了? 还是这么多警察。 人家拿着枪, 他们拿着刀, 就算是再怎么法盲再怎么傻,绑匪们也清楚他们肯定是打不过这七八十个带枪警察的。 能不崩溃,能不绝望吗? 老五本来还想终止一下质问对方怎么能随便改台词, 但等看到率先喊出口的劫匪演员脸上又是汗水又是泪水,紧接着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求饶, 心底的胜负欲也被激了起来。 这些人虽然是专业的,但他们泽哥还是导演呢。 可不能丢泽哥的人。 他立刻挺胸抬头,目视前方,满脸正义,义正言辞道:“张龙,王虎,刘兴,你们三个共杀害十二人,还□□贩毒,如果你们再不投降,我们有权对你们开枪。” 说完,他抬起右手摆了摆。 所有小弟立刻按照之前纪长泽教导的那样,整齐划一上膛。 几个劫匪整个人都懵逼了:“……我,我们不叫这个名字啊。” “警官,抓错人了,抓错了。” 老五心底松了口气,总算是对上剧本了。 剧本里,那几个匪徒就是见事情暴露,为了逃跑故意麻痹警察,但机智的女主早已看破了他们,警察们也并不信任这几个绑匪。 最终,他们在被带去警局后说出了实情,自己的确是那几个人,之所以绑架女主,也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帮女主的仇人做事,这次收了钱要来灭女主的口。 只是女主在知道这件事后将计就计,故意暴露出自己很有钱,引导这些绑匪想要在杀她之前再赚一笔赎金。 快速将剧本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老五继续对台词:“别想狡辩了,为了抓你们,我们出动了两个警局的警力,现在外面已经被警察包围,识相的就立刻投降,如果有什么不轨行为,我们有权将你们当场击毙。” 被留在楼下的赵地抬头看了看,将身上背着的枪口对准那几个绑匪,按下一个按钮。 立刻,几个小红点就出现在了为首的两人身上。 绑匪们:“……” 他们为了当坏蛋也是恶补了一番知识的。 这是,狙、狙击手?? 他们只是绑架了一个人而已啊! 面前几十个警察,外面还包围着警察,附近还有狙击手瞄准。 法盲绑匪们彻底懵逼了。 就算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怕是也逃不出去吧。 他们手也软了,腿也软了。 双腿全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老五还在那念台词:“我数三下,再不放弃抵抗,我们立刻开枪,三,二……” “别开枪别开枪!!!!” 噗通几声,绑匪们跪的整整齐齐。 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疯狂磕头一副恨不得把头磕晕的架势。 “我们真的是第一次啊sir!!真的真的!!我们就连绑架都是第一次,以前最多偷偷东西偷看一下女人洗澡,sir我们真的是冤枉的!!” “我们几个真的不叫那个名字啊!!” 他们磕头的力道猛地不能再猛,只磕了几下,额头就青紫了一片,可几人却还像是没感受到一样,依旧在死命磕头。 看的小弟们都觉得自己的头疼了起来。 卧槽,怨不得人家是专业的呢。 这看着就疼! 没想到演戏还挺废脑袋的! 他们心中佩服,面上更加不敢露怯怕因为自己不能继续演下去,当着自己人的面也就算了。 当着外人的面出错,他们还要脸呢。 “你们几个,去把他们绑起来。” 老五下达了指令才想起来。 哦豁,道具还在车上呢。 他们拿什么绑? 好在这几个绑匪是专业的,一见警察们不打算杀自己了,赶忙一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把旁边的绳子抓了过来。 “sir,我们真的是无辜的,你们说的那几个人我们根本不认识啊。” 一边递绳子,还一边眼含恐惧的看向面前“警察”身上的枪。 老五看了那么多电视剧电影,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主动给警察递绳子的绑匪,显然,现实中肯定是没有这样的绑匪的。 所以肯定是这几位演员老师见他们没带道具,这才帮他们圆过去。 没想到这几位演员老师不光戏好,还这么乐于助人,又这么贴心。 老五心底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想着一会演完了一定要请这几位老师喝上一杯,虽然他没钱,但是如果他找泽哥借钱,泽哥应该还是会借的。 面上,他越发端正态度,严肃着神色看小弟们把这几个演员老师绑起来。 小弟们以前虽然说是混混,但干的最大的坏事也就是偷鸡吃,还真没绑过人。 他们犯了愁,路上泽哥也没教啊。 不过好在这几个都是机灵的,看着老老实实抱头蹲在地上的演员老师们,机智的想到了他们以前家里杀猪的时候跟长辈学过绑猪。 一番操作下来,“警察”们将几人连串绑在一根棍子上,沉默回了老五身边(剧本里没台词)。 老五:“……” 见几位演员老师没说停,他干咳一声:“行了,带回局里去。” 几个绑匪见他们的确是收起枪不打算干掉他们了,都松了口气。 还好他们投降的够快,要不然被认成什么贩毒的罪犯,再拘捕的话,还不挨上两枪。 只是这口气刚松,楼下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仿佛正因为什么事生气,语气里都是恼火。 “带回什么带回?!!” 纪长泽是看到他们把人绑好了才说的这番话,果然不出他意料,老五他们光是人就有足足七十九个,再加上手里的“枪”,还有“狙击手”,绑匪疯了才反抗。 他佯装生气:“你们怎么回事?我还没说完就跑了,还带回局里去,每个人都像是你们这样那我还指挥个什么,还抓个什么匪徒,直接击毙算了。” 匪徒们:“????” 他们瞬间瞪大眼,用着惊悚的眼睛看向前方的“警察”们。 老五他们一听到纪长泽的声音秒怂,赶紧低头往下看:“泽哥,要改成击毙吗?” 纪长泽仿佛是因为他们到现在都没明白错在了哪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对,击毙!现在就击毙!” 他一边絮絮叨叨的训斥一边往上爬:“我真的服气你们了,就回头掐了一下表,一转身没人了,你们这样我还怎么放心带你们……下来个人拉我一把,八百年没爬树爬不上去。” 老五看看正在往上爬的纪长泽,又看看快要吓尿了的绑匪们,低头瞅了瞅手上的枪: “直接打头?” 他举起枪对准“演绑匪的演员老师”的头,还友好的笑了笑,用着商量语气跟对方说: “不好意思啊,我先试试。” 在绑匪眼中,就是这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因为上司的命令冲着自己举起了枪,枪口几乎是抵在他脑门上。 而对方,明明即将要夺取他的生命,却还露出了个笑。 越是这样风轻云淡的笑,绑匪越是要吓尿。 老五偏偏这个时候还摸了摸枪口,喃喃自语了一句:“应该不疼吧?” 这里面好像也没安子弹啊。 绑匪:“……不、不……” ――咔嚓。 老五直接扣动了扳机。 绑匪:“……” 他双眼一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老五更加敬佩,回头对着爬上来的纪长泽说:“泽哥,这位老师真不错,装死都装的这么像。” 纪长泽站定,直接开骂: “我说反话你听不出来??动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这什么设备都没有,演个屁啊!!一个个平时干活不积极,犯错的时候倒是跑得快!!知道我追你们追的有多累吗?!!” 说完,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几个“见证了同伴被枪打死满脸惊悚”的绑匪,满脸嫌弃: “这谁带的人?带这么丑的人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们不是泽哥你请来的吗?” 老五被骂的一脸懵逼。 纪长泽又看向不远处依稀被绑着的人影:“那又是干嘛的?也是你们找来的?” “女主角啊。” 俩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两句,老五也想起来女主角还被绑着呢。 女主角!那得是明星级别的吧!!! 搞不清演员分类的他心底一个荡漾,赶紧跑过去解绳子献殷勤,一边解一边说: “对不起啊老师,刚刚把你给忘了,我叫老五,你叫……妈呀!!!!”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烂尾楼。 “泽哥!!!女主角怎么还带有胡子的?!!!”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13)(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营养...) 老五受到了极大地心理创伤。 纪长泽难得没有凶他, 反而还表示了理解。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满怀憧憬见女神的状态下乍然看到个秃头大叔后还能保持心态的。 当然了,作为一个“不知情的无辜新人导演”,他也表现的足够懵逼, 跑过去愣了好几秒: “金先生?” 身份是年轻学生的新人导演纪长泽仿佛还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说你不演吗?” 之前他也提起过在电影里给金先生一个角色, 但这位致力于挣钱的大老板清楚明白自己压根不会演戏,婉拒了。 金先生:“……” 他也很懵逼。 在绑匪们畅享要怎么让他“自由死亡”的时候, 他已经绝望了。 而等到“警察们”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围住绑匪时,他虽然因为被绑在柱子侧面看不到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只能靠耳朵听, 但也听得充满了希望。 等到绑匪们被抓时,金先生更是恨不得当场痛哭,连等到被解救下来缓一缓就给警局送锦旗, 锦旗上面写什么字都想好了。 突然听到耳熟的声音时,他还以为只是声音像。 等到纪长泽真站在他面前一脸诧异时, 他整个人都懵了。 “长泽同学, 你、你这是……?” 他只记得刚刚警察们说绑匪是什么毒贩啊杀人犯之类的,乍然看到纪长泽出现在抓捕现场,身后那群“警察”还以他为首的样子。 不愧是搞投资娱乐圈的, 金先生立刻联想到了纪长泽是个潜伏起来等待抓捕罪犯的便衣。 要不然, 这些绑匪这么小心,还选了这个破到没人来的烂尾楼, 这么多警察是怎么找过来的。 他当即又想哭又想笑, 感动的热泪盈眶,刚一张嘴要谢谢救命恩人,还没说出来呢, 就见纪长泽一脸“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说: “我拍戏呢啊,这些都是我老乡, 第一次拍戏,我带他们先来熟悉熟悉场地拍拍第一场。” 年轻学生左右看看,回头去看小弟们:“什么情况?你们刚刚干嘛了??” 小弟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下意识怂哒哒的抱住手里的枪:“我们对戏啊,不是泽哥你说的,绑匪抓住了女主角,我们要围攻绑匪解救女主角吗?” “对啊。” 纪长泽:“我是带你们过来先拍你们视角的戏份,绑匪和女主角的演员还没到位。” “我这演员都没找呢,你们围攻谁了?解救谁了?” 老五蔫头巴脑的指了指地上晕过去的绑匪一号和满脸如在梦中的其他绑匪:“围攻他们了。” 再指指金先生,撇过脸:“解救他了。” 金先生看看纪长泽,再看看“警察”。 也回过味来了:“你……拍戏呢?” 纪长泽点点头,看看金先生,再看看绑匪: “你……真被绑架了?” 金先生点点头。 双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纪长泽沉默一秒后,吓得往后一蹦:“妈呀!!!他们是真绑匪!!快快快!!把他们给我控制住!!” 小弟们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按照老大的吩咐上去就是一阵群魔乱舞。 纪长泽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学生,也没挤上去,只围绕在周边不停指挥: “刀刀刀!!把刀扔到一边去!!” “别光顾着揍人,再把绳子绑的严实点!!” “天啊!!太可怕了,太吓人了,小胡,小胡!!你快站在我身后保护我!!那些绑匪要是敢看我你就揍他们知道吗?!!” “老五!!快报警!!!” 一个小时后 外面警车哇呜哇呜,几个绑匪被真警察们押上车。 一位警察同志正在低头写记录,无意中一抬眼看到了正披着毯子坐在石头上喝热水的纪长泽,身后是一群怂哒哒满脸惊魂未定的年轻人。 一群人挤在一起仿佛在抱团取暖,看着可怜极了。 “纪长泽同学?” 他有点意外,也有点诧异,没想到上午才刚跟对方分别,下午就又在抓捕犯人的时候见到了。 “警察叔叔好。” 纪长泽捧着热水,乖乖打招呼:“又见面了,真巧啊。” 警察同志看看他身上披着的毯子:“你这是?” “我就是那个带人来警匪戏结果碰见真绑匪的导演。” 纪长泽熟门熟路的给自己解释。 因为他年纪小长的嫩,自从警察们来了之后,就一直被关爱的对象。 警察同志再去看向一脸“妈妈我好害怕”穿着警服手里都拿着热水挤挤挨挨坐在一起的小弟们,也表示理解。 据说报案人吓得不轻,因为以为对方是演员的关系,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几个绑匪进行了短期交流和对峙。 这可是穷凶极恶绑架了人还要撕票的匪徒,能杀人的,谁不害怕呢。 纪长泽见他看自家小弟,解释道: “这些就是我今天要去车站接的人,本来今天拍第一场,刚下了车站就带他们去换衣服来拍摄地点了,结果没想到第一天就这么刺激,他们有点吓到了。” 吓是肯定吓到了。 拍戏的时候没感觉,等现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刚是在跟真绑匪对峙,尤其是那几个跟真绑匪近距离接触过的小弟,吓得脸煞白。 也许是见他们实在是太害怕了,警方这边还特地派来个女性警察做笔录。 在被问到绑匪们都做了些什么时,老五哆哆嗦嗦的回忆: “他们特别凶……拿着那么大的刀,满脸狰狞,看我们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会捅过来一样。” 他说着说着,差点没哭出来:“特别特别可怕。” “对,对,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很凶,亡命之徒啊这是。” 巴州在旁边补充,他其实一直跟在老五身后,虽然没什么台词,但抱着“要向前辈老师好好学习”的心态,还是认认真真观察了这几个绑匪“演技”的,此刻特别有话语权。 “看到我们之后,他们立刻就想动手,都把泡面扔在地上了。” 老五也回忆起了这点,顿时鼻子都泛红了:“当时我还想,泡面那么贵,他们怎么说扔就扔了,原来他们是真的绑架犯,那就怪不得了,心理变态的,真可怕。” 纪长泽在旁边听着,也就不去纠正老五那套“扔泡面浪费等同于心理变态”这个说法了。 他只跟着一起柔柔弱弱的坐在一边:“我上来的时候,那几个绑匪还瞪我,我也没见过绑匪,怕他们挣脱开对我们下死手,赶紧的就让人把他们给制服了。” “对对对,那可都是杀过人的。” “他们还想活生生饿死女主角……不是,是那位姓金的先生,我们都听见了。” 一帮人高马大的小弟们插嘴补充。 车门打开,露出手上是镣铐,被弄进车内的绑匪时,加上纪长泽和赵家兄妹八十三个人一起惊呼一声,吓得统一往后缩了缩。 纪长泽还对着警察同志指正:“警察叔叔你们看,他们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们,如果不是我们反应快先把他们制服,我们的命说不定就要没了。” 五个鼻青脸肿的绑匪:“……” 他们看着外面乌泱泱坐着一大片的人,听着这帮人对自己的指控,差点没气晕过去。 因为牙齿被打掉了几颗,只能含糊不清的张嘴:“你们放屁!!!我们兄弟五个打得过你们七八十个人吗?!!” 被他骂了,八十多个人顿时又是一阵害怕的惊呼,集体哆哆嗦嗦的往后移。 纪长泽一脸“你们看你们看”的表情:“还在狡辩!!他们可是拿着刀的,那么大的刀啊!!” 绑匪们:“……” 你们特么的还拿着枪呢! 纪长泽低头叹气:“我们本来就是第一次拍电影,我这些同乡们胆子小,不敢一个人,所以只能让我这个上过大学的帮忙找工作。 没想到,来首都第一天,就遇到这样丧心病狂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犯,电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拍了,真的是……诶。” 年轻学生越说越难过,白皙脸上,眼眶泛红,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直看的那位女性警察母爱大发,赶紧又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你们这是做了好事,如果不是你们,人质就被撕票了,这是救了人的命啊,我们会向上面申请表扬你们的。” 金先生也一瘸一拐过来,感激的拍了拍纪长泽肩膀。 之前纪长泽想要拍电影买设备找不到人,他帮忙牵线,不要报酬的找人脉。 今天纪长泽来拍戏,正好救下了他。 他就不免想到,如果自己当初没帮忙,纪长泽今天是不是就救不了自己了。 一边觉得人果然还是应该做点好事,一边又感激的拍拍对方肩膀:“长泽,你放心,你救了我的命,这个电影,我一定会帮你拍下去的。” 纪长泽点点头,仿佛还在惊吓中无法自拔:“谢谢你们,其实我别的也没什么,就是一闭眼,就想到这些绑匪那副凶狠的样子,有点害怕。” 车内被打的浑身上下就没一块好肉的绑匪们:“……” “你放屁!!明明是你叫他们打的我们!!!别以为我们没看到!!我们挨打的时候你在旁边笑的可高兴了!!!” “还有你们!!你们这帮凶徒!!!你们才他娘的凶狠!!” 被凶了,小鸡崽子们害怕的又往纪长泽身后缩了缩。 纪长泽安抚的拍拍他们:“别怕,警察同志已经把人抓起来了。” “不要怕,我们要相信警察同志。” 车旁边的警察立刻关上门:“你们老实点!别恐吓证人!!小心加重判刑!” 关好门了,立刻放缓声调安抚道:“长泽同学,不用担心,他们会坐牢的,不会威胁到你们,你们可以放松一些。” 自己被训斥,还要眼睁睁看着指挥人把他们一顿暴打的纪长泽得到关爱照顾的绑匪们:“……” 心态崩了啊! “我们才是被打的那个啊!!我们才是最惨的啊!!我们才是被吓到的啊!!” “我们!!是我们啊!!!!”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14)(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一更...) 绑匪被带走了。 金先生受了好大的惊吓, 又是证人又需要去医院看看,也跟着车一起走了。 纪长泽派出了第二直面绑匪的巴州,剩下人依旧要留着拍戏。 至于为什么不派出第一直面绑匪的老五, 这么多人, 也就老五一个人背词背的熟练极了。 当然了,因为他们还要搬动设备, 调试设备位置,以及分出人员来学习使用设备,也许等到巴州回来, 还没第一次开拍。 虽然纪长泽在小弟们面前一直表现得游刃有余,但不得不说拍电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少在现在,纪长泽是不可能一个人达成的。 好在他这帮小弟虽然都傻乎乎的, 但也听话。 纪长泽就权当是自己当了个千手人,指挥着其他手在那活动。 小弟们也都听话, 愿意当个纪长泽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的工具人。 而剩下那些没被挖掘出使用设备天赋的小弟们也没闲着, 要一遍遍的按照纪长泽给的“警察走动是怎么怎么样,神态是怎么怎么样”来练。 这栋本来阴森的不得了的烂尾楼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热闹了起来。 刚到首都的时候大家还在那怯怯的担心未来,就这么一天的功夫, 他们已经完全不担心未来如何如何了。 趁着吃饭的功夫, 纪长泽给了老五账单。 “以后你就是剧组会计。” 老五捧着小本子,惊喜不已:“泽哥, 我现在也可以管账吗?” 纪长泽这几天被这些琐碎账目烦得不行, 他要是真的想管账,这些东西自然难不倒他,只是他这人就喜欢躲懒, 找到机会就想甩出去。 甩出去的时候,也没忘记哔哔两下:“剧组虽然现在只有我们自己人, 但等到时间长了,还是会多一些外来人,所有兄弟里,我最信任你,也只能交给你了。” 当然,要想马儿跑,得给马儿吃草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你就辛苦着点,会计的工资单独给你。” 老五捏紧了手里的小本子,感动的热泪盈眶:“是泽哥!!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信任的!!” 他恨不得来个指天发誓:“泽哥你以后可以随便考验我,像是上次那种情况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纪长泽今天当了一天的长泽牌老师,教的他是头昏眼花,有点没跟上节奏,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老五说的考验是原主把钱弄走了。 嗨,看他,自己圆的洞都忘了。 可见要教导一群门外汉有多难。 不行,还是得想点别的法子。 纪长泽脑子转得快,几乎没花费什么力气就想到了法子,让老五朝着另一个方向开去。 昂贵的酒店门口,因为房间续到了后天,所以这两天不至于没地方住的七个学生正一脸茫然的抬头看天。 史密斯被抓了,他们这几个作为受害者,说完了自己知道的事自然也被放了出来,警察同志明白了来龙去脉后,还特地帮他们给学校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 按理说,他们该回去了。 但现在刚好已经放假,学校肯定是回不去了,至于回去家里,出门前因为自己成绩优秀才被选中作为国际友人的翻译和导游,大家多多少少心底都有点小自豪,全都打电话跟家里人说了。 家人惊喜也惊喜过了,说不定跟着街坊四邻也吹嘘夸耀了,结果这个时候他们灰溜溜回去,说国际友人实际上是国际骗子…… 明明做错事的不是他们,但是总有种无脸见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因此纪长泽的电话一打过来,七个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的傻孢子们就立刻跑到了门口老老实实等着。 车停下,再次开走时,车上就多了七个斯斯文文老老实实混杂在一堆小弟中的学生。 刚坐稳一个抬眼就对上车内众多人高马大长相凶戾(怕生只能继续不敢露怯)小弟们的七人:“……” 他们默默地,身子缩了缩。 小弟们知道这几个是他们泽哥的同学,全都是上过大学的文化人,也怕他们看不起自己,也都不着痕迹的,缩了缩。 两拨人谁也没敢说话,一直等到了地方,才都跟屁股后面追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的跳下车。 本来想跳下车的七人看着那七八十个人几乎一眨眼就把整个院子给填满了,默默的又坐了回去。 阮恒身子紧绷:“长泽,真的挺厉害的……” 虽然他是八卦小能手,知道纪长泽手底下一堆人,但真的跟这帮人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 妈呀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纪长泽到底是怎么降服他们的? 阮恒小声透露自己打听出来的消息:“我听说长泽对他这群小弟很不客气,目前看上去应该是消息错了。” 这特么的随便拎出来就能吊打他们了,代入一下如果自己是纪长泽,他们敢不客气吗? 这几十个人中,他们最不怕的,就是年仅五岁的赵小妹了。 几人也不敢吱声也不敢动,只敢趁着赵小妹跑到车边玩的时候小声问她:“小妹妹,你们这里最大的人是纪长泽吗?” 赵小妹乖乖点头:“是呀,我们都听长泽哥哥的话,长泽哥哥人最好了。” 阮恒点点头,松了口气,对着身旁人道:“看来长泽也是和他们处起来的感情,也是,肯定是要怀柔的。” 他话还没说完呢,前面就传来纪长泽的声音:“饭都不会做就不要进厨房!!还帮忙!!去去去出去!!” 看上去能一个人打五个纪长泽的小胡满脸懊恼的被赶了出来。 阮恒:“……” 其他人:“……” 不是,纪长泽这么凶,也不像是很能打的样子,他到底怎么维持他地位的?? 纪长泽凶巴巴的出了厨房,径直跳上车坐在了他们身边:“干嘛呢你们,坐在这跟鹌鹑一样。” 不等七人回话,车上又跳上来一个老五。 他趁着休息,抓紧时间认认真真把账本看了一个遍。 那种被认可的快乐让他恨不得立刻就为纪长泽为剧组做出有力建设出来。 于是在晚上纪长泽带他们坐车回了他为这群小弟租的地方休息时,已经成功融入到会计身份的老五还在精打细算的向他进言: “剧组不是每天都要花钱吗?租房也是一笔不少的钱,不如这样,我们就直接住在烂尾楼二楼那,反正兄弟几个也不是没睡过烂尾楼。” 山市也是有烂尾楼的,少年人嘛,总是喜欢到处去冒险的,没少往这种地方蹦Q。 之前跟人打赌睡在破楼一晚上的也不是没有过。 纪长泽坚决不同意。 “不行,那边湿气太重,白天还好,晚上绝对不能休息在那,出了毛病我心疼。” 老五感动的不得了:“泽哥,没想到你这么为我们着想,我们不要紧的,都是大小伙子,这点湿气怕什么。” 纪长泽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谁说是为了你们,我是为了设备,那些设备可受不得潮湿,这么贵的东西要是坏了,那我得心疼死。” 老五:“……” 其他人:“……” 啊,还是熟悉的纪长泽啊。 就在七人以为老五要觉得心寒啊之类的时候,却见他点了点头跳下车,拍拍掌,趁着别人注意力在自己身上,扬声道: “各位,刚刚我向泽哥提议让我们住烂尾楼去省钱,你们知道泽哥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那太潮湿,怕大家伙住着不舒服。 还说钱这东西,为了大家多花点也没什么,租房子虽然贵,但是能买来大家健康的身体,泽哥就心满意足了。” “大家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泽哥?!” 小弟们当即感动点头,高声:“是!!!” “谢谢泽哥!!!” 七人:“……” 好了,知道根源在哪了。 这些人特么的根本不用纪长泽干什么,他们自己就能给自己洗脑啊。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15)(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二合...) 发现了小弟们的“本质”后, 七人也没那么害怕他们了。 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跟小弟们同桌吃饭而不觉得心底发慌,那种随时随地都想脚底抹油的感觉也没了。 “其乐融融”的吃完一顿饭,崔久问纪长泽:“对了泽哥, 你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的吗?” “对, 是有点事。” 纪长泽也不跟他们客气:“这不是放暑假了吗?你们回了家应该也没事做吧,就留在这里帮我怎么样?” 七人之前都是被他照顾(忽悠)过的, 他开了口,他们哪里有不应承的道理,俱都脸上带着笑:“好啊, 要帮你干什么,你尽管说。” 纪长泽指指自己身后的一帮大汉们:“帮我带一下他们。” 七人:“……” 他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甚至说话都变得有点结巴:“带、带谁?” 阮恒不敢相信自己理解出的意思:“哦我知道了, 你说的是那个小妹妹对不对?” “不是,就是我这些小弟们。” 纪长泽叹了口气, 用着十分亲近的语气跟他们感慨:“我这些小弟你们也知道的, 人天真,也笨,都没什么学历, 但是的确都是好孩子。” 七人:“……” 他们几乎是咯吱咯吱的转动着脖子, 去看纪长泽身后那些浑身肌肉健硕,不是寸头就是平头, 一个人能吃三碗饭的“好孩子们”。 偏偏他们的纪长泽同学仿佛压根不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一样, 还在继续:“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太难教,明明只要看看书实践一下就能学会的, 我都说了那么多遍,他们还是学不会, 所以……” 阮恒僵着身子,连带着声音都是发僵的:“所以……?” 纪长泽语气轻松自然: “所以我想了个好办法,让你们来教。” 他表示不是自己怕辛苦,实在是事出有因:“他们实在是太笨了,我真的担心我一个教不会血气上头直接一板砖敲下去,所以只能拜托你们了。” 七人:“……” 所以你就不担心我们教他们,他们一个学不会血气上头一搬砖下去敲我们吗? 几人都是要面子的,就算是不想教,也不愿意暴露出自己是害怕这帮“孩子们”。 只能拼命找借口:“其实吧,我们吧,也只会死读书,我记得你们是要拍电影对不对?这个我们也不会啊。” ――砰! 纪长泽从饭桌底下抱上来一摞书,笑眯眯的:“没关系,书我都买来了,相信依着你们的优秀,只要好好看看一定能学会的。” 阮恒张张嘴:“之前我妈喊我回去地里帮忙……” 纪长泽:“没关系的,我去找你们之前给你们家里人都打了电话了,听说你们要留在首都拍电影,伯父伯母们都很高兴呢。” 他顺便又拿出一摞钱:“当然也不是白让你们做工,该给的钱还是会给的。” 之前就说了,他们的家庭基本都很一般,还有几个穷困,要不然也不能被史密斯他们像是葫芦娃一样串在一根藤上还没察觉出不对来。 纪长泽虽然指望着使唤人,但他这人有个优点,那就是使唤了人家多少,他就要回报多少利益。 不然光使唤人不给钱,光加班不给加班费,那不缺德吗? 虽然他的确是挺缺德的。 拿出钱来了,见几人还是没动,只是目光犹豫,纪长泽慢悠悠的补充上一句:“这钱是单人的,两个月干完,就能拿到这么多工资。” 七人:“……” 准备的这么充分吗? 真的一点借口都不给吗? 纪长泽:“干吗?” 七人:“干!!” 纪长泽继续加码:“教好一个人能上岗,每教好一个,工资就能多个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听上去挺多,但没什么演技天赋要在剧组学习其他东西的也就十几个人,七个人分一分就差不多了。 听到这一条,七人看向那帮小弟的眼神都变了。 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是充斥满了浓浓的欢迎与期待。 主要也不是因为钱。 是他们就喜欢教学生。 正在埋头吃饭认认真真当干饭人的小弟们突然后颈一凉,摸着脖子傻傻一抬头,就对上了如同在冒绿光的七双眼。 小弟们:“……” 面对文化人知识人的天然敬畏让他们也不敢吱声,怂哒哒的低头接着吃,吃了一会发现自己还在被看,就抱着饭碗转过身去。 很有点鸵鸟的感觉。 七个学生学习成绩优秀当然不光是靠天赋,这年头有本事的大学生太多了,他们能脱颖而出自然靠的不光是只会看书。 几人为了能快速让这帮小钱钱,啊不是,是学生们出师,不光日夜苦读那些书,还不惜伪装自己,跑到其他剧组去偷师。 纪长泽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这七个虽然傻了点,但真认真学起专业领域来那叫一个废寝忘食,教人之前必先自己学个清楚,认认真真摸索了个遍才回来教小弟。 那帮被选出来学习各种专业的小弟们傻眼了。 本来纪长泽带着人在那练习演技的时候他们还在庆幸自己不用上阵,结果没想到转眼,他们比练习演技的兄弟们还惨。 尤其居然有几个狼人,直接花了钱把他们连带着自己打包送进了其他剧组“培训”。 主要也是时间紧张,暑假也就两个月,他们没什么时间去慢慢学了,只能一边理论知识砸上去,一边带着实践教学。 而那些非常需要专业的就没可能了。 比如说摄影师,这玩意不是一个外行人说学就能立刻学的会的,还有一些其他的,纪长泽自己跑去人才市场蹲了几天,轮流捡回来几个。 剧组大家都沉浸到了“愉快”学习氛围中时,老五看着账本,表情不大对了。 他几乎是哭丧着脸跑来找纪长泽:“老大,没多少钱了,怎么办啊。” 为了配得上自己会计的身份,老五特地买了个算盘来算账,那算盘金闪闪的,看着还真有点金算盘的样。 他每天闲着没事就拿着自己的算盘在那噼里啪啦的算,练习打算盘的手速,甚至大家分配饭盒的时候,都要好好算一算。 搞得纪长泽现在看到老五脑海里就冒出噼里啪啦的打算盘声。 “没钱了?还剩下多少?” 纪长泽也没问怎么还没正式拍呢就先没钱了。 毕竟剧组是这样的,这么多人吃喝拉撒,每天就算什么都不干开销也够够的了。 老五苦着脸把账本递给他。 “就剩下这么点了。” 纪长泽一点都不慌。 “没事,我有法子。”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坐吃山空了,只是一时间顾不上而已。 等到下午,纪长泽就跑出去拉赞助了。 此刻的娱乐圈里,大家搞赞助的方式还比较直白简单,一般都是金主爸爸给钱,然后到了收获的季节金主爸爸分钱。 或者金主爸爸给钱,往剧组里赛个自己的人。 纪长泽感慨,还是一个比较单纯没套路的年代啊。 他就不一样了,他这个人就喜欢套路。 崔久跟着纪长泽一起到处跑,心里总是没底:“泽哥,咱们能成吗?” “成是能成,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便宜我已经想好让谁占了。” 纪长泽带着崔久找了好几个公司都吃了闭门羹,他也不着急,也不觉得难受,依旧是优哉游哉的。 见崔久一副生怕他感到受挫的模样,还能腾出功夫来安慰对方:“放心,他们不愿意和我们合作我早就有预料了。” 崔久觉得他是嘴硬,要是真的猜到了那些公司不愿意和他们合作,纪长泽干嘛非要自讨苦吃,这么凑上去让人家拒绝呢。 “泽哥你不是说想好让谁来接了吗?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个人?” 纪长泽:“我之前是怎么说的?供需关系。” “你主动提出来,那需要者就是你了,要等着人家主动提出来才好。” 崔久现在已经能理解供需关系了。 他甚至可以隐约猜测出纪长泽准备的合作对象是谁。 毕竟整个首都对方也就认识一个金先生。 他就是不明白:“可是这种合作的事,谁先开口都一样吧?你之前不是阴差阳错救了金先生的命吗?你要是开口,他肯定答应的。” 纪长泽看了一眼崔久:“还是太年轻啊。” 他琢磨着把崔久培养一下,倒是也不介意教一下对方: “我告诉你个人与人相处的小技巧,要是有人欠了你的人情,你又愿意跟人家长久来往的话,最好在他面前露出一次需要帮助的机会。” “让人家借着这个机会还上这个人情,你们相处起来更愉快。” 崔久听不大懂:“你直接上门说让人家还人情不行吗?” “不对不对,不到必要,不要挟恩图报,那就直接从你帮我我帮你变成了利益互换,落了下成,虽然说金先生不是那种计较这些的人吧,但是既然可以让他主动雪中送炭,我们干嘛要去冬日求火呢。” 人与人的相处总是这么复杂。 一个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的恩人主动上门求助。 跟一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恩人遇到了难处,自己察觉到,神兵天降的去帮忙。 这二者之间带给金先生的感觉肯定是不同的。 第一个他也不会有什么负面情绪,还会觉得自己帮上忙了而高兴。 但第二个,绝对会让他产生一种自我满足感,连带着对纪长泽都会好感度破二百。 再往后看的话,假设纪长泽跟金先生合作成功。 一个是纪长泽求上门的合作最后获得了圆满。 另一个是纪长泽本来没打算去打扰金先生,但金先生感激对方救命主动合作最后得到了大成功。 这二者给人的感觉就又不一样了。 两种方式对纪长泽来说都没差。 但对于金先生来说,绝对能带给他不少正面情绪和正面形象。 而且再往后看,假设纪长泽故意满首都跑去敲其他公司的敲门砖却没敲开,最后金先生拿下这个项目获得了成功。 “那些差点就能跟我们合作的公司们失去了到嘴的大肥肉,没能当上这第一个吃上螃蟹的人,眼睁睁看着别人发财,会不心痛不后悔吗?” 崔久目光呆滞点头:“肯定会的。” “那不就得了。” 纪长泽继续说: “再加上【救命恩人】【报恩却获大好处】【好几个公司都错过金矿】这种最容易被媒体记者们当做噱头的信息凑在一起,等着吧,到时候绝对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新闻。” “哪怕其实我们也没赚多少,但是媒体不会管这些的,他们只知道这是个能吸引眼球能上新闻的好消息,只会各种用心的帮我们炒作。” “这样,不光金先生能得到个知恩图报眼光独到的好评价,我们也会快速得到关注,娱乐圈最重要的就是名气了,有了名气,接下来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简单的很。 崔久整个人都已经麻瓜了。 他看纪长泽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这、这也太……” 他之前就知道纪长泽看事明白看人更明白,拆穿起骗术来一骗一个准。 但当真正看到纪长泽走一步算百步,步步都算的精准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震撼。 崔久一个没忍住,发出了灵魂问题: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做生意啊?你要是做生意,那肯定能变成有钱人。” 纪长泽:“我这么厉害,我拍电影照样能成为有钱人。” 崔久:“……” 好像也是。 纪长泽这样的人,干什么不成功呢? 而且其实仔细想想,他以前对对方真的太有偏见了。 纪长泽他的确是骗了小弟,但是也从来没遮掩过这点。 他也的确是看不起人,但是代入一下自己,崔久觉得他要是也能这么牛逼,他估计也觉得其他人都是小蠢货。 而且,纪长泽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按照他的本事,想要去骗人,骗钱,像是史密斯那样简直轻而易举。 他的确是对那些小弟们用了一些手段,但也负责到底,将这些人从山市带过来,教他们演戏,技能,带他们赚钱。 就拿老五来举例子,别看纪长泽总是凶他,但崔久看的很清楚,就算是以后剧组不拍戏了,老五在纪长泽身边练出来的本事,也足够让他拿去赚钱。 大富大贵可能比较难,但安稳一生工作不愁肯定是没问题的。 要知道这个老五以前在山市也只是个混混,还有其他人,赵天以前只能卖死力气,但纪长泽要求他学习打光,现在也学出点样子来了,以后只要他肯干,就算是没有纪长泽,赵天也不用再那么辛苦的用着还稚嫩的身体搬砖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纪长泽真真切切的做到了这一点。 他的确走一步算百步。 也的确是骗人不眨眼,哄人嘴一张。 但他没有辜负任何一个相信他的人。 崔久望向纪长泽的视线渐渐软了下来,简直跟看偶像一样:“泽哥,之前真的对不起,我今天才知道你的那些良苦用心。” 就连对他救过一命,按理说可以有点底气来求帮忙的金先生,都顾忌到了对方的心情。 纪长泽是骗子,但也是个大大的好人啊。 刚喝了口水就得来一句道歉的纪长泽把水放好:“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 崔久满怀愧疚的点点头。 纪长泽:“那你自己去跑公司吧,太热了,我不想跑了,反正只要让他们知道你是用纪长泽这个名字去跑的就行。” 崔久:“……” “哦对了,回来的时候帮我带瓶水,要冰水,钱你帮我给吧,咱们这交情,你请我瓶水不过分吧。” 崔久:“……好的。” 他走出去很久都没反应过来,纪长泽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干着好事还一边让人觉得他是个狗比的?? 金先生可不觉得纪长泽是狗比。 他觉得对方是个大大的好人。 因为这次绑架事件,他可是狠狠地伤了身,那些绑匪倒是也没打他,主要是没吃没喝再加上心里害怕,被救下来的时候还好,一到了安全的地方,当晚人就烧不清醒了。 金夫人和金小姐哭成了个泪人,这次绑架案也是让她们受尽了惊吓,尤其是等金先生回来,她们得知绑匪本来的打算是把对方活活饿死困死后,更是又是咬牙又是后怕。 本来是打算一起拜谢救命恩人的,结果金先生这一病,她们谁也不敢离开,一家三口直接住到了医院里。 等着金先生清醒过来,就琢磨着身体好点了一家人去拜访人家感谢一下。 他闺女玩伴都是二代,消息灵通,直接就跟亲爹说了,据说那位救命恩人剧组没钱了,正满首都的找那些有实体产品的公司谈什么合作。 据说是说什么在电影里面植入广告,推销那些公司的产品。 此刻电视剧电影植入广告还没出现在华国,大家打广告都是简单直白的利用广告时间。 电影植入广告推销产品在很多人听来都不靠谱。 人家看电影电视剧都是冲着剧情去的,谁去管你里面吃的什么喝的什么用的什么,就算是看见了,难不成还能看个电影就去买? 而且电影里放广告,别人是去关注剧情还是关注广告? 广告当然还是直接投放在电视机上的好,那可是专门用来放广告的广告时间。 因为华国以前没人这么干过,自然没人愿意花钱干这事。 花了钱就为了自己的品牌的名字在一部电影里露个脸。 那不是冤大头吗? 金先生一听,立刻高兴了。 这不就是小孩子缺钱了没办法只能想个天马行空的法子来赚投资吗? “找我!!我可以!!” 金先生很激动。 此刻他就是那个报恩的白蛇。 蹲壳里有保姆十级证的田螺。 恨不得离开冲到纪长泽面前叭叭叭: 康康我啊! 你瞅! 我是多么合格的冤大头啊。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16)(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一更...) 一切就如纪长泽预料到的那样。 为了报恩的金先生恨不得冲到他面前去免费送他一大摞钱。 金先生是真的不缺钱。 要说商业头脑, 他也不能说没有,但也绝对没那么多,有这么大的家业一方面是他自己能吃苦, 还有一个方面就是他运气好, 稀里糊涂的赶上了时代浪潮,又稀里糊涂的上了车。 虽然现在他已经很风光了, 但纪长泽只看他因为不知道该投资什么,所以一边投资娱乐圈一边满首都的买一堆房子就知道,运气很好的金先生以后只会更加风光。 而不缺钱的他摆出一副“无论你们花多少钱我都出得起”“尽管找我要钱没关系我不是外人”的姿态出来, 搞得一些人几乎要以为纪长泽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 哪有当冤大头当的这么兴高采烈的。 要不是金先生虽然长得老气,但今年也不到四十,生不出纪长泽这么大一个儿子来, 怕是纪长泽在外就要凭空多个爹出来了。 纪长泽对金先生的态度早有准备,也不觉得意外。 虽然对方一脸“没关系你这个项目并不重要能不能帮我赚到钱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能借着这个当借口给你钱”, 但他还是认认真真的问金先生要了个他名下的实业产品,认认真真的开始研究如何帮他在电影里广告最大化。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能吃到最便宜也最多肉的。 第一个打广告的人也总能收获到远超人想象的结果。 毕竟广告这玩意多了才会招人烦,可要是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么新颖的打广告方式, 怕是就算出现的次数多, 别人也只会觉得有意思好玩。 “金先生放心吧,我们肯定好好打广告, 争取让电影播放后您的产品销量能翻个番。” 纪长泽话也没说的太稳, 只定了个翻番。 毕竟没看到结果之前,他觉得自己还是谦虚点比较好。 然而他特地将结果放低说出来的翻番到了金先生那,却是年轻人以前没经历过风雨, 什么都不知道,这才能轻而易举的说出这番话来。 他名下的实业小公司还是挺多的, 主要搞食品,不过一直以来都是不温不火。 金先生倒是也不在意,毕竟只要能挣钱就行,挣钱多点少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没多大意义。 除非是挣的特别多或者亏的特别多,才会吸引他的注意力来决定下一步该干什么。 这次选的产品是他随便挑出来的辣椒酱。 品牌用的就是他食品公司的名字,金山辣椒酱。 这款辣椒酱属于卖的一般的,能给他赚点小钱,味道很对金先生这个老板的口味,家里常备,正因如此,他才能想到用这个作为“广告产品”。 “没事,压力不用很大,能稍微打点广告就行了。” 纪长泽这么笃定,金先生还怕他因为太过自信等看到结果心态崩呢。 他提前就打好了预防针:“这款辣椒酱一直卖的一般,就算是电影播出了它卖的不怎么样也没什么。” 纪长泽就好像没听见金先生话里话外的意思一样,还在那面容严肃的研究着什么,研究完了,还对对方来了一句:“稍等我一下,其实销售额是可以计算出来的,我算算就行。” 金先生:“?” 不是,电影还没播出呢,这就能算出销售额了? 你连电影票能卖几张都不知道吧?? 但他感激纪长泽,虽然觉得这行为实在是有点让人看不懂,但也愿意在旁边安静等着。 倒是特地来上茶的崔久见到金先生一个人坐着,纪长泽在纸上写写画画算些什么,有点不好意思的帮着解释: “您别在意,泽哥他就是这样,他算数很厉害,自从剧组开拍之后,每天都要算一算的,剧组票房这些也是几乎一天一算。” 金先生:“……票房也能算出来?” “泽哥带着我们去记下了各大电影院的流量,根据首都人流量和其他城市的人流量,大致可以推算出其他城市的一个保底人流量。” 崔久被纪长泽使唤管了,回答的倒是十分痛快:“什么事都有个概率,只要掐准了概率,又没什么大事发生人流量没多大改变的话,差不多是可以算出来的。” 当然了,纪长泽对的标准是哪部电影他们就不知道了。 毕竟这电影还没拍完呢,怕是也就只有纪长泽能这么自信满满的开始自己分档次和受欢迎程度了。 金先生如同在听天书。 他长这么大,就没听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事。 电影还没拍完就能算出票房,还要根据票房算出一个以前没出现过的什么植入广告能带来的后果。 现在的大学生都玩这么大的吗? 他心底絮絮叨叨,但也不想让自己的救命恩人觉得被小看了,于是面上非常配合的点头微笑。 崔久见他这样,顿时有点吃惊。 毕竟之前虽然纪长泽说的有理有据还带着他们一起做实验,但几人没看到成果,一直都觉得纪长泽说的那些什么大数据什么概率学如同天书。 怎么可能事情还没做成就能提前预测到成果呢,他们是人又不是神。 虽然因为崇拜纪长泽一直老老实实跟着对方做,但崔久心底其实是不认同那些想法的。 结果今天他如此如此跟金先生一说,这位真有钱老板居然还露出了信任和很认可的表情? 一向觉得自己想法没错的崔久开始迟疑茫然了。 毕竟他就算是成绩再怎么好,也不过才二十出头,本能的是觉得成功人士的眼光和知识储备量是比自己好的。 如今金先生这么赞同泽哥的话,难道真的不是泽哥瞎扯的而是他们太没见识理解不了? 崔久心底嘀嘀咕咕,趁着纪长泽在那算,小心翼翼的开始将对方之前告诉过自己,但自己又觉得是天方夜谭的话一一告诉金先生。 “泽哥说,植入广告的初次肯定是能大获成功的,等到电影播放之后,一些观众甚至可能不去关注辣椒酱的味道就购买,这叫什么来着,粉丝效应。” 金先生点头微笑,心底想着什么粉丝效应?难道是酸辣粉丝? 说起来酸辣粉的确是很好吃的,要是往里面加了酸笋,味道那叫一个绝。 崔久见他居然笑的一脸赞同,继续道:“泽哥还说,等到电影播出之后,估计会有很多人学习他去植入广告,但是越是别人植入广告的时候,我们越是不要植入太多,这样反而会让人觉得我们的电影有质量。” 金先生点头微笑。 酸笋其实单吃也不错,放在泡面里好像更是一绝,如果可以的话就着米饭吃也行,但是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干了? 崔久惊讶。 金先生居然这么认同泽哥的话? 他小心抬眼,试探着问:“泽哥说,电影市场会随着科技发展快速膨胀,到时候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只有少部分人去看电影,而是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在闲暇时间去电影院打发时间,所以要趁着现在快速抢占市场,您说他说的对吗?” 金先生点头微笑:“对,对,年轻人想法就是不错啊。” 他分出一点心神思考了一下纪长泽想的还挺美,居然会有这样神奇的想法,也不考虑一下大部分华国人手里哪里有那个钱去看电影。 娱乐圈行业之所以暴利,不是因为市场大,而是因为华国人口多,哪怕能买得起电影票的人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也还是足够搞娱乐圈的人吃个够了。 所以说,年轻人啊,想法就是天马行空。 不过纪长泽是他救命恩人,他当然不会拆台自己的救命恩人了,所以还是想一下米饭配什么好吃吧,他最喜欢的就是红烧肉了,甜而不腻,肥而不油,再加上汤汁浇在米饭上,那叫一个爽啊。 很好,不如今天晚上就吃红烧肉配米饭吧。 想着,金先生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崔久在旁边看着对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满是志得意满,脑海里顿时脑补出个满是狂放傲气的声音: 【没错,以后的市场就是这样,这就叫大佬的眼光!】 崔久:“……” 他看看金先生,再看看纪长泽,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大佬的世界么? 纪长泽已经趁着他们说这两三句话的功夫算出来了。 要算出这些对他来说还是挺容易的,虽然说金先生得到了结果不一定会去做,但他既然知道,当然要提前给金主爸爸提个醒了。 “金先生您看,您的库存差不多要保证在这么多,要不然怕是供应不足,到时候加班加点都不够。” 金先生接过纪长泽递过来的本子,看着上面最终得出的数字,深刻的意识到了年轻人多敢想。 他委婉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多了几个零呢?” 又恍然大悟:“你忘了标注小数点了吧?” 然而纪长泽坚决的摇了摇头:“我得出来的数字就是这么多,金先生要是不想爆仓到时候钱赚的辛苦或者眼睁睁看着钱溜走的话,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好。” 金先生:“……” 他其实很想说不准备行不行,纪长泽这个什么植入广告能帮他推销出比平常多个百分之一的销量他都谢天谢地了。 但是嘴巴刚张开,就看到面前的年轻人用着一双清亮而坚决的视线看着自己。 他心一下子就软了。 这个孩子也是真情实感的想帮他赚大钱的。 虽然说错误的低估了自己的实力,但是年轻人嘛,不都是这样的吗? 于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干咳一声:“行,我回去就做准备。” 还像模像样的当着纪长泽的面写了个计划书:“原料那些东西倒是不贵,原料买回来,提前做几个月应该没问题。” 反正做戏做全套嘛。 人家孩子这么真诚也是为了他好想要回报他给的投资,他不表现出相信对方的样子,纪长泽自尊心受损怎么办。 金先生带着一脸“嗯对我相信你,我觉得你真的有这个能力”的表情跟纪长泽又寒暄了几句后才起身告辞。 回了家里,他随手把计划书往桌子上一放,就上楼去洗澡。 今儿跟小朋友一起吹牛皮还是有点辛苦的,他得好好睡一觉。 金夫人从外面的演技培训班回来,看到桌上有张纸,好奇上前拿起来看了看。 金山辣椒酱未来计划? 这种东西不都是放在书房文件夹里面等着底下人过来拿走,到时候他们聘请的那位总经理再根据金先生这位董事长的打算来下达指令吗?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放在桌上了。 她一边脸上不停做出各种表情练习演技,一边拿着计划书放进书房文件夹里,然后接着回房间练习去了。 金先生洗完澡下楼没看到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家里人顺手扔了,哼着歌睡觉去了。 半个月后,他看着面前的一堆做辣椒酱用的原料单,陷入沉思。 不是,他不是一直都很走运吗? 这玩意怎么来的?? 难道是霉运终于看不下去,找他来了? 纪长泽那边还不知道金先生要不得不开始打量制作辣椒酱了,底下人学的差不多了,一些不太需要主角的戏份也拍了,是时候该让女主角登场了。 他之前就打算打电话让对方过来,结果没想到底下小弟略有点点难教,只能暂且放下,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步入正轨了。 再不拍好,他这个总导演就得上学去了。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17)(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二更...) 纪长泽打电话给初恋的时候问的第一句话是:“你爸妈在家吗?” 倒不是比起跟初恋讲话他跟喜欢跟初恋爸妈聊天, 而是据他所知,初恋父母可能因为职业是老师的原因,思想比较保守。 日常相处也许没什么大问题, 但因为自家是女儿的原因, 他们在女儿的管控上比较严格。 比如说回家时间不得晚于下午七点,节假日出门跟朋友玩必须和父母报备, 在没上大学之前不许早恋,上了大学如果有男性交友,他们也会仔细询问。 再过个十年二十年, 他们这种管控女儿的方式可能会显得十分严格,但放在现在,倒也不那么突兀。 纪长泽倒是看的清楚, 他们管控女儿不是有什么掌控欲,而是害怕她受到伤害, 毕竟身为老师, 他们见了太多因为外界环境堕落或者早恋堕胎的年轻姑娘了。 正是因为见了太多,才看的清楚。 男性在这方面肯定是要占优势的,毕竟就算把小姑娘肚子搞大了, 堕胎的不是他们, 遭受流言蜚语的也不是他们,反而还可能成为朋友们口中觉得厉害的对象。 以后长大了在本地相亲, 就算是介绍人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 最多轻描淡写来一句以前年轻不懂事搞大了女朋友肚子。 换成女孩,如果相亲对象听说她以前尝了禁果还堕过胎,绝对要受人诟病。 这对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的父母难免要小心一些, 生怕自己的女儿也会这样被毁掉。 只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他们对着外面的人防备的再厉害,对着自己看大的原主却没那么大的防备心。 毕竟是和自己女儿一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从一个奶娃娃长起来的,跟自己亲侄儿也差不了多少了。 结果原主硬是绕过两人,哄的初恋交付了自己不说,还利用这对父母以前的严厉管教,让初恋答应他不透露出两人恋爱的消息。 可想而知,初恋同学在这样晚归都会被训斥的环境下长大,想要进娱乐圈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也不知道她是付出了多少才让父母认可了自己从小向往的事业,却被原主那么轻而易举的毁了个干净。 纪长泽收回思绪,听着那头初恋带着点小疑惑的声音:“不在啊,你找他们有事吗?” “他们好像去你家了,要不我把他们叫来听电话吧?” “不用。” 纪长泽回忆了一下原主在初恋面前表现出的模样,语气带笑:“我就是确保一下他们在不在,免得他们听见我说的话要怪我拐带他们宝贝女儿。” 初恋红了脸,在喜欢的人面前,她总是容易被逗笑:“都这么久了,你还不敢跟我爸妈说啊。” 她叫容安,听名字就听得出来,比起别的,她的父母只希望她能平安。 不聪明也没关系,不漂亮也不要紧,只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 纪长泽按照原主的说辞又来了一遍: “等大学毕业吧,估计等到大学毕业,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大人了,到时候也不至于打断我的腿。” 开完了玩笑,他收敛好嬉皮笑脸的语气,开始说正事:“你应该知道我拍电影的事吧?缺个年轻版的女主角,你看你能来吗?” 女主角? 容安一直很喜欢演戏,她小时候有段时间在姥姥家住过,乡下也没电影院,但有的时候村子里会放电影。 黑白的电影在空地上放,村里人搬着板凳坐在前面,小孩子们跑来跑去,还有隔壁村收到消息的人扛着扁担来卖小吃。 电影开场后,小孩子一般都是自己选个位置坐下,因为个子矮一般都在最前面,如痴如醉的看里面的画面。 那是容安第一次接触电影,从那天开始,她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演员。 演绎另一个人,让观众因为这个人哭又笑。 容安倒是跟父母提过自己的梦想,一开始容父容母没当真,只当做小孩子说着玩的。 等到她认认真真表示想上影视院校时,又刚好遇到一桩女星遭遇侵犯案,当时那件事闹得很大,明明受害者是女星,却在想要状告对方时莫名车祸去世。 八卦记者将这件事宣扬的满天下都是,哪怕那个女星不是大陆的,但娱乐圈的黑暗也在八卦记者们的推动下爆出越来越多。 容父容母怎么可能让女儿进入到这样的地方。 容安没能如愿报考影视院校,心底也清楚父母是为了自己好,只能黯然藏下从小到大的目标,只有在面对青梅竹马的纪长泽时才会诉说自己的心事。 她一直在悄悄关注娱乐圈的消息,自然知道作为一个从来没正式演过戏的人,一上来就得到女主角的角色有多不可思议。 要说纪长泽没因为两人关系才选她,容安自己都不信。 她是喜欢演戏,但也不想耽误纪长泽的事业,还是快速拒绝了:“我又从来没参演过,怎么能一上来就是女主角,你还是找别人吧。” “我这个剧组里的演员八成都是从来没演过戏的,幼年女主和中年女主全都是第一次演戏,这有什么的。” 纪长泽也大略猜得到容安在想什么,她是个乖乖女,也是个很会为人考虑的性子。 比起圆梦,她更不愿意给人添麻烦。 他故意叹口气,语气显出几丝窘迫:“而且我没想到剧组拍戏要这么多钱,现在手里资金紧张,别说找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了,我连群演都雇不起了。” 电话那头,容安果然语气迟疑:“这样吗?可是我以前真没拍过,我怕……” “那也总比我现在从大街上拉一个来的强。” 纪长泽加了一把火,仿佛很疲惫一般轻轻说了一句:“安安,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必杀技一出,容安果然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下来。 “那,那我去收拾行李,今天就出发,我爸妈之前一直不答应我去拍戏是怕我被人欺负,知道你就是总导演的话,应该……会答应的吧?” 她的语气很不确定。 容父容母还不知道闺女已经傻兮兮的要打包离开家了,还在纪家劝邻居。 这个邻居自然是纪父和纪母了。 纪父这几天一想到儿子的事就犯愁:“你们说说,他一个名牌大学的,跑去拍什么戏,瞎凑什么热闹?!!” “还拍戏!娱乐圈有多乱他不知道吗?!” 容父递给他一杯茶:“你消消气,淡定一点,孩子大了,总有自己想法的,何况现在的娱乐圈不是肃清了吗?也没当年那么乱了。” 纪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他也不能这么自作主张,他还是一个孩子!!搞出这么大一个摊子!出了事我看他怎么收场!” 容父:“消消气消消气,喝杯茶消消气。” “老纪啊,长泽也二十多岁了,都长大了,放在咱们那个时候娃娃都有俩了,你不要总是以孩子眼光看人嘛。” 容母一边安抚的拍了拍纪母的手,一边劝纪父:“孩子长大了,就该撒手去让他们飞,几岁的时候你护着,十几岁的时候你护着,现在都二十多了,你还拘着他,这样不好的。” “是啊。” 容父跟妻子一唱一和:“我们是当老师的,最清楚不过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啊,就是应该出去拼出去闯,这才叫成长呢。” “我看长泽就很好,很有冲劲,大学还没毕业就自己拍电影了,再看看我们家安安,跟长泽差不多的年纪,到现在也只会死读书,我闺女要是有你们家长泽这样的本事,我做梦都能笑醒。” 纪父被两人劝了半天,气也稍微消了。 但心底总觉得还是一股闷气在:“那就这么放任他在首都?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我们这么远。” 容父:“消消气消消气,喝杯茶消消气。” “孩子大了,总是要出远门的,多出门,多长长见识,那是好事。”容母说的有理有据:“而且他不是带了一些认识的朋友去吗?那么多人照应,你还怕什么。” 容父接上:“可不是,首都又不远,想他了打个电话就行,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至于跟小孩一样需要父母在身边陪着了。” 纪父还在生着闷气,纪母倒是被说服了。 “诶,你们说的也是,孩子大了,总要离开家的。” 纪父恼火:“大个屁!他就是七老八十了,那也是我儿子。” 容父:“消消气消消气,喝杯茶消消气。” 纪父冲他翻个白眼:“老容你能不能别总说这句。” “这不是劝你平心静气吗?”两人这么多年好朋友了,容父和纪父说话自然随意: “告诉你多少遍了,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心平气和,时时刻刻保持淡定。 你看你,大呼小叫,声音这么高,我们这个年纪啊,遇见什么了都要冷静,要稳重,语气没波动,自然就什么事都能迎刃而解了。” 说着,容父端起茶杯,悠哉悠哉抿了一口:“来,跟我学,慢慢的坐,然后深呼吸,呼一口,再吸一口,呼一口,再……” ――吱呀。 门从外面轻轻推开,容安小心探出个头,见到长辈都在,才进来打招呼:“叔,婶。” 打完了招呼,她看向父母,有点小局促的低下头:“爸妈,刚刚长泽哥打电话来,说他那缺个女主角,问我想不想去,我、我答应他了。” 容父整个人都惊了: “什么?!!!!!!!”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容安见他问也不问一句就反对,眼眶一下就红了,低头道:“反正我已经答应了,长泽哥会照顾我的,我先上去收拾行李了。” “你给我站住!!你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跑首都去!!” 容父猛地站起来,嗓子直接来了个劈叉,喊完脚下一软差点没来个平地摔。 纪父一个眼疾手快扶住他,看看一副快要气到升天的老友,又看看容安的背影,想安慰,又不知道怎么说。 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 “消消气,消消气,来喝点茶。” “要不,要不你深呼吸一个?”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18)(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二合...)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 客厅里, 还是两个人劝两个人听。 只是之前劝的人变成了听的,听的人则是转换成了劝的。 容父脸色铁青:“娱乐圈那么乱,她一个女孩子……” 纪父递给他一杯茶:“淡定一点, 消消气, 现在娱乐圈肃清了,也没当年那么乱了。” 容父一巴掌拍在桌上:“那她也不能自作主张!才多大年纪的孩子, 让我们怎么放心!” 纪父:“消消气,喝杯茶消消气。” “安安也二十多岁了,都长大了……” “是啊。” 纪母也劝:“孩子长大了, 总是该放水让她自己飞的。” 纪父:“安安这样挺好的,有冲劲,比死读书强。” 俩人一唱一和, 容父却还是一脸怒容: “你们别劝我了,这个不孝女, 我看就是我们把她宠坏了, 还想去当女主角,想当明星,我这就把她关屋里去!看她还怎么当!!” “老容啊, 冷静, 要冷静,你别这么冲动, 好好思考一下我们劝你的话。” 容父摆手:“想什么, 不想了,这些都是空谈!先把她关起来才是最要紧的。” 纪父见他起身就往外走,赶紧拦住:“冷静啊, 你要冷静。” “我冷静不下来!” “你仔细深思熟虑一下再!” “不行!你别劝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见拦不住人, 怕他上去和容安起冲突,纪父急了,脱口而出:“我劝你这些话不都是你刚刚劝我的吗?!” 容父身子顿住。 回忆了一下纪父刚刚的那些话,的确是很耳熟的样子。 场面顿时陷入到了一片尴尬中。 刚刚还在口口声声劝说纪父要淡定要冷静要想得开的容父反倒成了最想不开的那个,而一直处于愤怒与满腔愤然的纪父,此刻却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安安是女孩子,从小那么乖巧懂事的,你好好说她也许会听,但是你要是发这么大火,直接把人强行关在家里,她再好的脾气心底肯定也是要有怨言的。” 要不怎么说旁观者清呢。 不是自家孩子,纪父智商一下子就回来了。 “女孩子要面子,你刚刚当着我们的面直接驳回了她的话,问也不问一句,我看她眼圈都红了,这个时候要是你上去再吵,那她绝对会生气的。” “生气就生气!!” 容父气狠了:“娱乐圈那是她能去的地方吗?那那么黑暗,之前那些媒体报道你也看到了,什么帮派什么枪杀的,那是人去的地吗???” 话音刚落,见纪父脸上神情尴尬的同时表情也露出了些许担忧,理智也稍微回笼了一点。 纪长泽可还在那呢。 容父:“……” 他只能别扭改口:“当然了,我说的是明星,尤其是女明星,像是长泽那种又是男的又是导演的,问题肯定是不大的。” 说完了见纪父脸上的忧虑还没下去,容父赶忙又接着道:“而且那些报道新闻什么的全都不是大陆的,咱们这边的娱乐圈还是管控比较严格没那么多骇人听闻事件的。” 别的不说,政府肯定也不允许帮派的存在啊,之前扫黑除恶就清掉一批人了,被众多媒体盯着的娱乐圈要是敢出个什么什么帮派,那绝对是众矢之的。 他如此如此一说,纪父脸上的忧虑才稍微减轻了一点,叹了口气:“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只是总觉得长泽他还是个孩子,一想到他一个人在外面我这心里就……” 容父熟门熟路接着劝:“跟你说了他这个年纪不是孩子了,像是他们这么大的年纪就该在外面闯荡一下,我还羡慕你……” 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自家闺女也想出去闯荡。 容父:“……” 不对啊。 生气的不是他吗?劝说的不是老纪吗? 怎么不知不觉的又变成他来劝人了。 而且他想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发怒,结果话都到了嘴边了又反应过来。 那些话全都被他自己劝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严严实实的逻辑相当缜密。 那还说个屁啊。 怒火发到一半就莫名其妙憋了回去的容老师深呼吸几次,最后总结:“女孩子跟男孩子还是不一样的,我绝对不会同意安安去什么娱乐圈的。” 他也不跟纪父客气,直接道:“老纪,你这就打电话给长泽,让他不要招安安当什么女主角,就跟他说是我让的。” “我看没人要她演了,这个丫头还怎么去首都。” 纪父也明白容父担心什么,丝毫犹豫都没的点头答应:“没问题,你放心吧,长泽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肯定也愿意给你这个面子。” 首都一小院子里,纪长泽从给容安打完了电话就一直守在电话旁,吃饭都端着碗在那吸溜吸溜吃面条。 崔久路过了好几次都看见他坐在旁边不动弹,好奇凑了过来:“老大,你一直坐在这干嘛?” 纪长泽快速吃完放下碗:“等电话呢。” “你和人约好了打电话吗?” “差不多吧。” 说完这话,纪长泽拿出旁边桌上的纸笔算了算,估摸着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抬眼望向一直安静待在那的电话。 没出五秒,电话果然响了起来。 他立刻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原本一脸“今儿天气真好生活真不错偷懒真爽”的表情快速转换到了丧里丧气,眼神里都透露出一股生无可恋的劲。 再干咳几声,就虚弱的拿起了电话,用着仿佛经历了什么人生巨大挫折打击外加八百年没吃饭的语气:“喂?谁啊?” “哦,爸是你啊,咳咳咳,我?我没什么事,只是剧组事有点多最近有点烦而已……嗯,不要紧,没生病……” 站在一边的崔久几乎是目瞪口呆的围观了纪长泽变脸。 从对方带着他们提升演技的时候他就知道泽哥的演技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但万万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这么牛逼的地步。 这要是个没看到纪长泽变脸全程的人来了,怕是都要以为他们本在欣欣向荣的剧组破产了。 刚这么想着,就听见纪长泽用着一股仿佛经历了浓浓挫败,正在怀疑人生与悲伤难过的语气来了一句: “嗯……也没剧组破产那么严重,钱财方面有点支撑不住而已……” “不是,没那么夸张,爸你不用给我打钱,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就是没想到拍戏那么费钱,之前准备的钱有点不够,弄得现在拍摄道具都要自己动手做,所以人有点疲惫而已。” 崔久:“……” 他看着昨天买好的一批电影道具刚好被几个小弟吃力的搬过去,只感觉自己果然还是需要再进修一下演技。 纪长泽压根没注意崔久神情恍惚受到打击的跑去锻炼演技了,他还在那像模像样的表现出自己很疲惫呢。 “目前算下来手里的钱支撑到结束是没问题的,就是需要节约,突然要节衣缩食,剧组里一堆事都需要我帮着做主,所以有点累而已。” 虽然儿子这么说,纪父还是不放心的问:“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吗?要是钱不够的话不行你就先别拍了,反正以后日子还长着。” 纪长泽疲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怎么能停下呢,拍电影最忌讳的就是拍到一半停下,因为错过这个时间,下次再想拍说不定就凑不齐之前的人了,到时候前面拍的那一半也要废掉。” “对了爸,你突然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纪父看看容父:“是你容叔叔,他有点事想跟你说。” “容叔叔啊?!” 纪长泽的声音稍微精神了一点:“正好我也正想打电话感谢他呢。” 感谢? 什么感谢? 纪父有点懵逼,但还是将电话递给了容父。 容父刚刚听他的话就听出纪长泽的状态不太好,饶是早有准备,在乍然一听到那有气无力到仿佛刚从病床上爬起来的声音时,他还是有点懵逼。 “长泽,你声音怎么这样?病了?” “不是,是剧组资金有点不足,所以需要调整很多事,刚刚弄完有点累而已。” 纪长泽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我还说今天晚上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表达一下感谢呢,没想到叔叔你先给我打了。” 容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虚弱和语气里的感激弄的措手不及,连带着也忘了自己之前想的“一接电话就让纪长泽赶紧辞退容安”。 他下意识跟着纪长泽的节奏走:“表达什么感谢?” 纪长泽都多久没回家了,他们夫妻俩也没对这个从小看大的小子给予什么帮助啊。 “感谢安安能来当女主角啊。” 不等容父反应,纪长泽先叭叭叭说了一堆:“我们剧组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然能勉强支撑,但稍微大一点的开销都足够压垮整个剧组。” “我之前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就在想要怎么解决这个事,其他的开销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也不用担心,但是女主角的人选一直没定,现在娱乐圈人工最贵,一个年轻的主演要价能直接把我们整个剧组买下来。” “但是设备都买好了,其他演员也都就位了,这个时候没女主角肯定不行,花钱雇就要破产,不花钱也没人愿意来,要不是安安愿意救场,我这边剧组垮了不说,之前投入的那些钱肯定也都当做打了水漂。” 他生怕被打断,快速无比的说完了,总结:“所以叔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们。” “这要不是安安救场,我现在这边肯定一堆烂摊子,安安愿意帮忙那简直就是救了我们剧组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 把容安对于剧组的重要性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他才故作疑惑的问:“对了叔,我爸刚刚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您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肯定帮您。” 容父:“……” 话都让纪长泽说完了,他还说个屁啊。 他看看旁边,容母和纪父纪母还在安静的等着他讲话。 最终容父也只能在纪长泽给出了一大片的感激和溢美之词后,干巴巴的来了一句:“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挂了电话,他看向三人。 三人也看向他。 容母很是不可置信的问:“这就完了?” 容父还是干巴巴的:“啊,完了。” 容母:“???你不是要跟长泽说让他不要安安当女主角吗??” 容父:“……” 纪长泽压根没钱请女主,就只有个不要钱的容安能救场,他要是强行让容安留在家里,那纪长泽上哪里去找个女主补缺? 要是对方请容安当女主之前就把这些说了,容父就算是觉得心底有愧也不会让女儿答应。 但现在的问题是,容安已经答应了。 纪长泽那个孩子也欢天喜地认为这个问题已经度过了,并且对着整个容家都是一片感激。 容父被架得高高的,想下来自然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总不至于真的让那个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困在所有一切都准备好,唯有女主找不到的困境里吧。 “先等等,长泽还在高兴安安去当女主角呢,也不好一下子就跟他说了,我们先想想怎么委婉的跟他说。” 容父既不想闺女进在他眼里看来四处都是混乱关系的娱乐圈,又不想影响到自己看着长大的纪长泽,犹豫了一下,得出了个暂缓停看的结论。 比起丈夫,容母对女儿进娱乐圈的排斥小一点。 见容父态度放缓,虽然貌似只是缓刑,但也没什么异议。 “行,回去再商量吧。” 见两人都冷静下来了,也不像是要冲上去把容安关在房间不让出来的样子,纪父纪母也跟着松口气。 “那你们再想想,回去跟孩子好好商量,别动怒,火气一上来什么都不好谈。” 容父听着纪父唠唠叨叨,挥挥手:“行了行了,现在不是你气的要去首都把人抓回来的时候了,说的好像你之前很冷静一样。” 纪父被笑话了也不恼,笑呵呵看容父。 于是容父很容易就想起了自己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他:“……行吧我闭嘴。” 还是上去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弄得两全其美吧。 夫妻俩沉默着上了楼,琢磨着要找出个最佳方案来。 结果当晚,容安就获取了去往首都的准许。 原因当然不是一向排斥娱乐圈的容父容母突然想通了,而是容安爷爷生了病,紧急被送到了山市医院里。 与容安爷爷一起来的,还有容父大哥大嫂以及他们的两个儿子,据说是打算上来伺候容安爷爷的。 容家一共也就三个房间,容安在的话肯定是睡不下的,还有个问题是,容父的两个侄儿,一直都是那种村里的小混混,以前据说还干过调戏小姑娘的事。 这俩侄儿不是什么好鸟容父心里清楚的很,只是因为亲戚情分,再加上顾忌容爷爷,这才只在心里嘀咕而已。 本来一个侄儿就已经是个祸害了,这一下凑了俩,容安生的又如花似玉的,漂亮的很。 虽然是堂兄妹,但容父老师当多了,也知道这个年纪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自然心底警惕。 再加上纪长泽之前的一波卖惨也不是白卖的,他可是一直在暗示未来岳父他在剧组里一把手的地位,整个剧组归他调配。 比起俩侄儿,容父自然更加相信自己看大的纪长泽。 好歹是青梅竹马,他和容安关系也好,肯定是比留在家里跟这俩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堂兄一个家相处好。 容安不知道父母的想法。 她和两个堂兄相处不多,虽然也厌恶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但因为一年也见不了两面,每次见面还都是父母陪在身边,倒是没想到那么深远。 看望了爷爷之后,知道对方不是很严重的病只是需要在医院观察休养,就放心的背起行礼上了火车。 纪长泽自掏腰包给她买的坐票,骗她说这是剧组每个演员都有的福利,容安一次远门没出过,也不知道坐票的价格,安心的坐在位置上看外面风景。 从小追寻的演员梦就要实现了,容安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她一直在关注这个,有了机会后也一直在打听娱乐圈各种演员是怎么工作生活的,鸡汤没喝到多少,倒是见到了不少毒鸡汤。 比如龙套演员不受尊重被人瞧不起,没台词的要被有台词的看不上跟欺负。 再比如剧组拍戏条件艰苦,有的时候直接在山林里度日,要是遇到点小困难说不定整个剧组都吃不上一顿热乎饭,吊威亚吊的身上乌青,拍打戏拍到最后全身酸疼。 容安不是只关注了明星有多风光多少人喜欢,她也没错过那些看上去风光潇洒的明星们一路走过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她想,她不怕这些。 辛苦也没什么,想要做成一件事,受些辛苦是肯定的。 而且她现在已经比曾经的预想好很多了,第一部戏就是在男朋友的剧组拍。 哪怕是在自家男友组建的一个小剧组里,哪怕拍摄了可能都不能上映,但至少完成了第一步。 容安欣赏了一下外面的风景,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认真看了起来。 长泽对剧组很认真,她也不能被比下去才对。 纪长泽是很认真。 他非常认真的挑剔着道具:“这是表现女主刚刚走到上流社会,见到人家一顿饭就能吃掉十几万的道具,你就整这玩意?” “鲍鱼龙虾这些就算是弄不来,反正剧里面是老人过大寿,既然质量不行,那就整多点,搞八十八道菜,拍摄出来的效果绝对能震撼住观众。” 那些真有钱的人可能糊弄不过,但应付普通观众绰绰有余了。 老五在旁边听得一脸肉疼:“老大,别了吧,八十八,那得多少钱啊。” “我们要是买真的,那多浪费啊,要是买假的,只用一次就用不到了,太亏了。” 要不怎么说他不愧是剧组金算盘呢,就算是拍戏途中,也没忘记给剧组算一算开支:“咱们今天的这个支出已经超过了,就算是有金先生的支持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啊,老大你听我说……” 纪长泽就当没听到,转头对管理道具的小弟说:“去买菜,让厨师做,味道好不好吃不重要,外表一定要好看。” 老五碎碎念:“浪费啊,浪费……” 纪长泽觉得,他这个小弟忠心是忠心,但就是有的时候有点没脑子。 “剧组里里里外外我们的人雇的人能有一百多,这八十八道菜直接当早中晚餐吃,难道还能吃不完?” 他拿过老五手里的算盘噼里啪啦:“买盒饭是这么多钱,买菜自己做是这么多钱,本身就够划算了更别提还省了一笔道具费,来,你接着说,看你还想跟我说什么。” 老五看着算盘沉默了几秒:“……我去帮忙炒菜。” 最终,八十八道菜炒出来用外观漂亮典雅的盘子装好,摆放在漂亮的大长桌上,镜头死死怼着拍了五个小时,纪长泽才算是满意点头。 “多拍的这些细节角度,说不定还能用到其他画面里,行了,都去盛饭准备吃饭吧。” 他一声令下,一群人顿时就跟猛虎出笼一般,嗷嗷叫着跑去盛饭。 他们早就馋的不行了,这大夏天的,要不是纪长泽自制了冰块来维持“剧内冬天”,这菜被拍了五个小时怕是早就馊了。 纪长泽训斥一声:“都把背挺直了,这几天就算休息时间也别忘了锻炼精英气质,本来时间就短,你们更是要抓紧时间练习仪态,要是谁没演好浪费拍摄时间,啧!” 小弟们谁也不敢吱声,赶忙把背挺直,那些不明所以被雇佣来的剧组员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表现得这么害怕,自然也觉得纪长泽不是个好惹的人,赶紧也跟着闭嘴不敢说话。 反正随大流肯定是没错的。 于是等到满心想着剧组肯定是个小破组,全员可怜兮兮吃榨菜馒头,浑身灰头土脸的容安按照地址推开门小心迈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个画面: 特地租来看上去贼华贵的长长桌子上,摆放着外观漂亮的一叠叠菜,无数穿着精良的演员端正坐在椅子上(扮演商业精英),吃饭时的姿态都优雅极了(被纪长泽练出来的)。 这里不像是在拍戏,简直像是个大型商业宴会。 容安:“……” 她低头看看地址,再看看一帮推杯交盏的“商业精英”们。 糟糕,第一天来首都,就认错门了。 不过首都原来上流人士商业聚会都是在这种看着丝毫不起眼的小院子里的吗? 还挺……别致的。 不愧是首都,就是新潮。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19)(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第13章 在纪长泽的安静等待中, 陨石雨终于停下了。 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但尖叫声和呼救声始终不断,这个时候是最乱的时候, 乱开的车, 被刺激到精神崩溃的人类,还有刚刚变异正迫不及待大展身手的植物。 以及动物园里因为这场意外被释放出来的动物们。 底下乱成一片, 看样子一时半会天不会亮了,纪长泽索性点着蜡烛去屋子里收拾那些被原主乱七八糟堆着的物资。 他速度快,没一会就将那些胡乱摆放的物资按照类别和使用手法放好, 隔壁的李河川看了好一会没等到他出现在阳台上,才有些失落的回到了屋中。 很莫名的,只要看见纪长泽坐在那他就会安心。 可能是因为对方对目前这种情况侃侃而谈平静不慌, 也有可能是因为对纪长泽“特工”身份的猜测。 两家人都是一直没睡,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天亮了。 在感受到亮光之后, 李河川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下午一点,他惊喜的赶忙到了窗户边看向外面。 其他幸存者的人类也都十分兴奋, 大家都觉得, 只要天亮了,这场灾难肯定就算过去了, 就算是这一次陨石雨造成了伤亡和国家动荡, 但只要还有人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顶多吃一些苦头。 结果现实比想象更残酷。 所有人很快就发现家中手机电脑依旧没有信号, 因为没电也打不开电视机,倒是老人有收音机, 勉强能听到一些根本听不清的信号。 长久在城市里的人早就习惯了代步工具和各种沟通电子设备,从网上和电视上获得信息,从手机上获取娱乐,想要联系谁打一个电话就可以,但现在这些都没了。 电梯不能运行,路面被破坏普通车辆根本就开不了,这还不止,停水停电之后,生活的不便可不止这些。 就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天黑了,早就习惯灯这种照明工具的大部分人家里根本没备着蜡烛,甚至有的连手电筒都没有,手机的电能撑一会,等到以后怎么办? 李河川很快就想到了这些,他家里情况还惨一些,因为就在今天早上,他家的米粮只剩下了那么一点点,就连之前煮粥用的水都是他屋里之前买了忘记喝的矿泉水,现在要么他们一家人饿死,要么出去找吃的。 但下楼找吃的…… 他从阳台往下望,看着底下的藤蔓正缠紧了一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狼。 不管是正在缠猎物和藤蔓还是被当做猎物缠的狼,一眼望过去都是刺激。 李河川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属于两百斤胖子的肥硕手臂,就他这个体格,下去的话一定会被当成肥肉第一个啃掉吧。 怎么整。 正迟疑着,就见着那边的纪长泽拉开阳台门出来了,背上还背着一个超级巨大的包,包也是迷彩的,身上也是迷彩服,头上还戴了一顶迷彩帽,脖子上挂着个望远镜,低头拿起阳台上那把长刀时,身侧还挂着一排排大大小小的锋利用具。 李河川:“……” 越看越像特工。 他酝酿了好几秒,眼看着纪长泽拿了刀转身要出去了,赶忙大着胆子喊了一声:“那个、那个,纪叔叔,您这是要出去吗?” 没错,虽然纪长泽才三十,李河川二十多岁,但因为他父母是和对方妻子平辈相交,所以他是要喊叔叔阿姨的。 纪长泽停下手里动作,转头看向他;“对,之前你阿姨带着小宝出去了,我想出去找找他们,再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一些有用的东西回来。” 李河川心脏砰砰跳,赶忙自荐;“我能和您一块出去吗?我可以……嗯……可以……” 完蛋,他什么都不会。 他停顿好几秒后,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胖爪子往前递了递。 “我当诱饵可以不?” “找到吃的喝的分我一些就行了,拜托了拜托了,我家现在粮食都吃的差不多了,再不找点吃的估计要饿死了。” 纪长泽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位年轻邻居。 白的均匀,也胖的均匀。 动一动,大腿上的肉都能颠一颠。 对那些动植物来说,应该是个软柿子。 一个男人小心翼翼藏在楼里,借着阴影躲开过于毒辣的阳光往前前进,正走着,突然听到了乌鸦的叫声。 他立刻谨慎停下站在原地。 虽然距离那场陨石雨才过了一个星期,但能够存活下来的人类大多都已经摸清楚了状况。 现在水电全无,植物变异,动物也比以前更加凶狠,虽然体型没变但因为数量太多,这座城市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动植物的乐园。 听到乌鸦叫就代表附近有尸体腐烂,而不管是什么东西的尸体,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吸引来乌鸦而不被吃掉,要么是这一片没有什么生物,要么就是这里有个强大的生物在,其他的生物这才不敢来。 他小心躲在柱子后观望那只乌鸦。 “啊!啊!啊!” 乌鸦啊啊叫着低空飞过,察觉到了底下有腐烂生物,在空中飞了几圈没发现有什么危险后才谨慎的飞下,刚刚落到了死去的动物上啄了两下,旁边安安静静站立,看似毫无杀伤力的一株草突然袭击,朝着它张大叶子。 它还没适应猎杀者居然还包括了植物这一点,惊慌失措的要飞开却直接被合拢到了对方叶子里。 鸟类的惨叫声匆促响起,低空飘过一些黑羽,不出一分钟,这一片再次回归寂静,吃饱了的植物满意变回了原来安静站立的模样,只有合拢的叶子里时不时还挣扎动几下的乌鸦能表现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咕咚。 这个男人害怕的咽了口口水,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正拿不准自己是绕开那个植物走还是索性原路返回换个地方寻找食物,就发现那棵植物面前居然有个穿着迷彩服戴着迷彩帽的胖男人大摇大摆走过。 他捂住嘴,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看到这个胖男人的死亡现场了。 李河川刻意甩着自己肥胖的手臂,挺胸昂头,这么一点短短的距离,硬是让他走的花样十足。 虽然他这花式展现自己多好吃的举动让植物有些反应,但鉴于这株植物虽然宽度挺大但还没人类高,又刚刚捕捉到猎物,也就没发起攻击。 李河川走过去,又走回来,植物没动。 他再走过去,又走回来,植物还是没动。 终于在他走回来第是三遍时,植物不耐烦了。 它霸占这片已经有个几天了,基本上这边飞速发展的动植物都认识它,每次路过哪个不是能躲多远有多远,可没什么生物像是这个人类这样放肆嚣张。 虽然捕获到了够吃几天的猎物,但它也不介意让这个人类知道一下为什么它的叶子这么鲜艳。 李河川刚走到中间,它就张开了叶子,吐掉里面的乌鸦,以人类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朝着李河川而来。 虽然这个人类个头大,但它进化出了麻醉分泌物,只要李河川被它咬伤,不出两分钟就能倒下。 纪长泽埋伏在不远处,发现对方开始袭击了,立刻将手里的长矛丢了过去,正中它张开叶子后藏在最里面的核心,直接来了个对穿。 刚刚还嚣张不可一世的植物瞬间没了动静,安静死在了原地。 纪长泽这才从趴着的草丛里出来,上前甩给李河川一个手帕让他擦擦下出来的冷汗,自己拿出腰间别着的喷壶,拧开瓶盖,熟练掰开叶子,戳开了这株麻醉草(他随便取的名字)那有正常男人头那么大的核心,将瓶子放在底下接着从里面流出来的黏液。 李河川擦赶紧汗水,带着兴奋上前:“叔,这个麻醉草够大了,应该能做不少麻醉剂吧?” 纪长泽一边示意他从他们带着的包里拿出更大的空瓶,一边点点头:“够用两个月了,但是存货不嫌多,一会我们再找找还有哪里有。” 这些麻醉草产出的麻醉液体能够当做麻醉剂使用,而且因为可以稀释一百倍使用,携带还方便,稀释后的麻醉剂起效快,无其他伤害,用来捕猎绝对是最佳选择,得到的猎物也能安全使用。 纪长泽一直试图出圈寻人,但因为附近厉害的动植物太多,他想出去就必须要准备好武器,可其他武器基本上都不能再回收,麻醉剂可就不一样了,只要这么一点点,不管用什么来攻击都能有用。 在三天前无意间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这一片称王称霸的麻醉草就遭了秧,被纪长泽带着李河川来了一次钓鱼执法挨个扫荡。 见纪长泽接着麻醉液体,李河川伸出手从这株麻醉草头顶摘下上面那苹果那么大的果实,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咂咂嘴感觉好吃,他又摘下一个递给纪长泽:“挺甜的叔,你吃一个吧。” “不吃,一会你分好,一人一半。” 李河川点点头,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又是放三天我阿姨他们没找到就送我家啊?叔你真是个好男人,你放心,等到找到阿姨他们了,我肯定帮你说好话,告诉阿姨她是误会你了。” 纪长泽不爱吃水果,但每次都会留下一半放家里,三天到了水果再放也不新鲜,他才送给李河川他们。 李河川和他爸妈都知道他这是想着要是找到妻儿了,这些水果能给他们吃。 可惜他们折腾了七天,碰见的活人都少,更别提阿姨和小宝了。 李河川咔嚓咔嚓吃完了,从身后背着的包里找出一个大塑料袋,展开来将果子都放到袋子里装了个满满当当。 眼看着纪长泽要接完了,他正准备说那咱要不要再找找还有没有麻醉草,突然眼角余光撇到了对面有什么东西晃了过去,立刻警惕起来,拔了腰间□□对准了那。 “叔,有东西。” 纪长泽立刻将瓶子放在地上,拔出长矛快速在上面喷洒了麻醉剂对准了那边。 “别别别!别开枪别开枪!” 一个男人举高双手从那边走了出来,吓得说话都在抖:“我不是东西,不是,我是说我不是坏人,我就是路过的。” 李河川见是个活人,正要放下警惕把枪放下来,发现纪长泽没动,赶忙又抬了起来,对准了对方狐假虎威:“你干嘛的,为什么监视我们!” “没有没有,我是先来的,你们才是后来的,别开枪,拜托拜托,我还有老婆孩子在等我回去,我马上就走,一秒钟都不耽搁。” 男人吓得腿在颤,李河川还要再问两句,他身旁的纪长泽突然问:“你这些天见过别人没?有没有见过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黑色长发,皮肤白长的还挺好看的女人带着个婴儿?名字是郭君媛。” 李河川在心底叹息一声,纪叔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哪有见到个人类就知道阿姨他们在哪里的。 就算是电影肯定也不能这么演啊。 男人:“知道知道我知道!!!她和我们躲在一个地方,那个小孩叫小宝是不是?我老婆还在她出去找食物的时候帮她带过孩子,你们是她什么人?是她家里人吗?” 李河川:“……” 这样也行?? 欧皇啊! 纪长泽立刻收起长矛,主动上前,询问道:“你愿意带我去找她吗?我可以给你食物当报酬。” 男人见他对自己不再有敌意,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能不能现在就给一点吃的我?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实在是饿的胃疼。” 纪长泽对着身后的李河川扬了扬左手,李河川会意,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果子上前递给了男人。 纪长泽:“没事,尽管吃,不够我们这还有,大家都是人类,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的。” 这年头别说果子了,连干粮都找不到,男人见了眼睛放光,赶忙接过来咔嚓咔嚓咬了几大口,一边感受着食物下肚的满足感,一边感动的眼圈发红。 “谢谢谢谢,我之前也遇到过别人,凶得很,不光把我身上的东西都抢走了,还差点要弄死我,要不是当时刚好有一头熊路过他们害怕走了,我小命都没了。” 他望向面前面色白皙五官清秀斯斯文文的纪长泽,吸了吸鼻子。 “果然世间还有真情在,你们真是好人。” “没事没事,都是人类,互相友善很正常,你放心,吃好喝好了我们再说去找他们的事,我这个人就是干什么都坦坦荡荡的,对了,大哥贵姓?” 没搞清楚状况,纪长泽只字不提自己和妻儿是什么关系,而是一边开始给自己塑造大大咧咧的形象一边套话。 纪长泽身后,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含笑接受了对方感激和敬佩的李河川:“……” 他悄悄瞥了一眼纪叔叔背在身后的右手。 前方面上谈笑自如,背后保养良好的修长手指间却正夹着一片锋利的手术刀。 果然坦坦荡荡。 纪长泽自己塑造完了,还问身后的李河川:“川川说是吧,我们可都是好人。” 李河川:“……对,对!我们都是好人!”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20)(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营养...) 一开始, 电影院上线了一部新电影并没有得到多少关注。 就算现在电影少,但同时,舍得花钱去看电影的人也少。 去掉没钱的, 有钱但不想浪费的, 有钱愿意浪费但是没时间的,剩下的这一波人就算是再怎么自主推广也带不起什么火花。 直到电影上映第二天, 一个因为宣传图上的《手把手教你怎么做生意》这行字咬牙花钱看了电影的人得到了启发,学着电影里卖水人的操作,买来水果蜂蜜砍了竹子, 连夜实验出了电影里的所说的效果。 水果汁兑水再加上蜂蜜,最终能出来一杯酸酸甜甜十分好喝的猫猫水。 电影里看似简简单单的过程,却是纪长泽带着一堆小弟们喝了不知道多少个版本的果汁后才折腾出的结果。 这个过程里研究出的投放比例电影里也没遮掩, 大大方方就直接放了出来。 毕竟纪长泽播出这段画面本身就是为了引导一些人去学习。 要是藏一半露一半,效果可没这么快。 那位看了电影的居民也是敢试, 还让他一次就试成功了, 他心里清楚看过电影的不光是自己一个人,想要赚这一笔钱只能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紧时间。 第二天,就挑着许多装满猫猫水的竹筒去卖了。 自然, 偌大的首都, 不会只有他这么一个聪明人。 仿佛一夜之间,猫猫水遍布大街小巷。 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跟电影里一样的定价, 一毛钱一竹筒, 不光有甜甜的猫猫水喝,喝完了还能得到一个雕刻着小猫咪图案的竹筒。 紧接着,有动手能力强的人开始试着在竹筒上雕刻其他动物, 兔子,小狗, 牛,到最后发展成了十二属相。 这个小炸弹之所以放在最前面,就是因为它需要付出的成本太低了。 电影里的卖水人是已经通过卖水得到了甜头,所以他从原本的独自努力可以发展到做猫猫水时外包出去竹筒跟雕刻。 但现实中想要跟他一样赚这笔钱的人完全可以省下这笔外包费,自己砍竹子,自己做竹筒,自己雕刻,果汁是需要兑水的,所以不用买很多水果,蜂蜜也不用加很多。 成本低的可怕,又分摊到了只能装的比较少的竹筒里,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小生意已经算的上是一本万利了。 只一天,全首都都能看到这些卖猫猫水的人突兀的冒出来,再突兀的带着一大堆钞票心满意足离去。 他们开始打听。 “这个猫猫水是什么?怎么突然一下这么多人卖?” “我家小孩今天回来非要喝猫猫水,说其他小朋友都有,想着反正也就一毛钱,我就给他买了,味道的确不错。” “那个老李家的小儿子,以前不务正业,他哥哥嫂嫂都看不上他,今天卖了一天的猫猫水,回家的时候还买了俩鸡腿给侄儿吃,我看他嫂嫂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 好像一天之内,所有人都想知道,猫猫水怎么做,他们可以卖吗? 卖猫猫水的人都发了财,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然后,猫猫水是出自一部电影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是一部专门讲述做生意的电影。 不是以前的生意,就是此刻的。 猫猫水的配方也是电影里直接播出来的。 又一天,电影院里多出了很多人。 一些是好奇配方和这个电影到底要怎么讲生意的,一些则是想要做生意来学习的,还有一些纯粹是见这么多人来看,自己不差钱也想来凑个热闹的。 纪长泽自然不会只放个猫猫水。 猫猫水只是蝇头小利,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可以赚上一笔,但也需要付出体力劳动和辛苦,算下来,其实也就比正常工作好了一点。 那只是女主康秀小时候的启蒙事件,其他的生意案例还多着呢。 康秀有两个哥哥,他们年纪也不大,都不算脑子很聪明的,但他们都很爱这个妹妹,竭尽全力的去照顾抚养康秀。 她的大哥靠工地搬砖挣钱,康秀五岁时还不大懂这有多么辛苦,十岁的时候,大哥被抬了回来,是劳累所致。 他休息了一天就重新回到了工地,康秀明知道他是为了这个家在强撑,却无能为力。 她悄悄到了大哥工地,偷看大哥工作,看他在那样热的天气下扛着一袋袋沉重的沙,看他热的汗流浃背却不能休息片刻,看他在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因为工地太远不能到外面吃,只能掏出自带的不容易馊的食物狼吞虎咽。 康秀心疼大哥,她想要让他别那么辛苦。 她开始思考,最终在大哥的饭盒上得到了灵感。 大哥当天回家,康秀就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要是其他家庭,也许她一个十岁小女孩的提议并不能得到认同,但康秀家是兄妹三人相依为命,她的大哥二哥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陪她去试试。 大哥回到工地上,跟工友们商量,问他们谁想要订饭的,他小妹会做好了送过来,价格便宜,送货上门。 许多工友想着价格便宜试试也不亏,就订了一份。 二哥炒菜,康秀打下手,差不多到了时间后,他们把饭放在板车上,算好时间出发,刚好在饭点到达。 她买菜的时候刻意货比三家,又跟菜农说好了她要的量大,谈低了价格,所以本钱降了不少,虽然价格便宜,但还是有的赚。 第一桶金就这么到手了。 康秀很快不满足于这一个工地,她开始和大哥二哥一起去其他工地弄预定服务,越来越多的工地开始买康秀家的饭,三人已经不能再支撑这么大的工作量了。 他们开始雇人做饭送货,自己不用辛苦,却还是能一直挣钱。 康家的日子逐渐好过了起来,哪怕越来越多的人学习他们家的送饭模式,因为他们是第一家,而且质量始终如一的好,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很大冲击。 康秀终于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大哥二哥了。 但同时,她也开始在日记里写:我发现自己并不满足于如今的现状,我看到了更大更广阔的未来,现在只是一小步而已。 这并不是贪心,也不是不知足,只是一个天生的企业家发现了一条适合自己走的路。 她并没有因为得到甜头就全身心投入到做生意里,而是开始认认真真做好自己学习的本分,努力学习,跳级,沉迷看书。 日记里写:知识才是最宝贵的财富,是通往财富的大门,如果我想要得到更多,那我必须拥有和它相匹配的知识。 康秀顺利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她看了很多关于经济方面的书,一直在关注商场上的新闻,国内外的经济市场变动。 同时又去看一些人的成功,一些本是成功人的落败。 她努力去分析其中的原因,幻想如果是自己会怎么做,哪怕还没踏入进商场,但她已经在现实中模拟了千百次。 就在康秀慢慢完善自己的计划时,康家出事了。 他们家的外送饭店被人砸了抢,对方是本地最出名的有钱人,砸店的原因是他也想做外送生意,前面却一直挡着康家这条拦路虎。 有些人是不讲道理的,他有钱,有的是时间跟康家折腾,雇了人每天在康家店里闹事,闹得客人不敢上门,康二哥的胳膊在和他们的争执中被打断,报警警察一来,那些混混立刻躺倒一地碰瓷。 那家人有钱,他们不怕折腾,那些混混想挣钱,也乐意坐牢换钱。 康家生意一落千丈,焦头烂额,康大哥本身就有隐疾,直接被气的住院,康秀嫂子没办法,才打电话告诉了康秀这件事。 这是康秀人生里第一个坎。 她这才意识到,做生意,不是只有做大做强了才会有竞争对手,你不够强,就总会有人来欺负你。 接下来就是爽剧套路了,主角自然是不能受欺负的,就算是受了欺负,那也只会让主角更强大。 康秀本来就一直在准备,因为这件事快速动手,只靠五万本金,一环套一环,靠着之前一直在搜集的信息和准备,只用了一个月,就笼了超出那家人十倍的资金。 只是简单做了个局,就成功让那家人资金泡沫,他们不知道这位突然崛起本地企业家的身份,还在幻想着对方可以施以援手,在得知康秀要回到家乡时鞍前马后,各种讨好。 而一切的幻想在看到康秀对着康家大哥唤了一声哥后,破碎当场。 纪长泽当然不会只教做生意了。 电影本质就是让人看的,哪怕里面藏了一些生意点子和技巧,作为电影本身,它当然要观众看得喜欢才行。 当然了,宣传这部电影的最快方式,就是引发一个爆点。 而纪长泽在这部电影里藏了数十个爆点。 康秀的每个点子,其实都可以套用到现实里。 只要看了电影的人敢照着做,得到的回报跟成果与康秀得到的八成会是一样。 在这个干什么都发财的年代,纪长泽亲手点燃了一个又一个的爆点。 电影上映第三天。 《新日报》头版内容。 首都知名企业家王英赫公开表示要感谢一部电影:这部电影真的很强,里面所有关于生意方面的事全都真实,十分感谢它帮我度过难关。 普通人做小本生意赚了点小钱。 跟有名的有钱人点名感谢这个电影让他获利三千万。 效果还是不一样的。 宣传力度给上后,这又的确是一部好电影,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电影票房,直接爆了。 而在记者们急吼吼后知后觉赶来采访导演加编剧纪长泽时,却只看到了因为辣椒酱突然卖到疯狂,一下子原地发财陷入懵逼的金先生。 金先生是真的很懵逼。 辣椒酱,怎么就能赚的比他投资电影还多呢? 这不就是一瓶平价的普普通通辣椒酱吗? 纪长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啊! 他又稀里糊涂发财了! 得知他们想要采访“王英赫点评为天生的企业家,脑海里的知识储量超过他自己的天才导演编剧纪长泽先生”。 金先生:“啊,他啊,最近可能没空啊。” 记者们一个个眼睛发亮期待看他:“纪导是有事在忙吗?我们可以等的。” 毕竟纪长泽那样的厉害人物,平时繁忙很正常。 金先生:“那你们等暑假吧。” 记者们:“???他是老师?校长??” 金先生:“不啊,他是学生,这不开学了吗?急吼吼回去上课去了。” “对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絮絮叨叨起身: “他们学校布置的首都一日游观后感作业他好像没拿,你们先坐着,我上去找找。” “交不了作业他要挨批的。”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21)(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营养...) 电影爆了后, 各类新闻一直在不停变着法的报道这件事。 毕竟从普通视角看,这个电影被王英赫点名说帮他渡过生意场上难关还净赚了三千万,电影导演又被王英赫亲口承认自己不如他, 还盖棺了这个电影上的所有生意技巧全都是真实的。 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吸引眼球的新闻了。 而从国家方面看, 在电影里,康秀可是一直在试图维护帮助自己的国家, 她在第一次靠自己挣下一个不错的产业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建立希望小学。 她说,华国还在发展, 此刻不是以前的华国,也不会是以后的华国,她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能赚越来越多的钱, 因为这样才证明华国真正发展起来了。 国家鼓励发展经济,就是明白一个国家必须要盘活了经济才能真正繁荣。 她建立希望小学, 希望能培养出比他们这一代更加优秀的下一代。 她去招收名校毕业的学生, 就算是自己毕业了也没放弃知识。 她在国家发生灾难时调转资金,不光是捐钱,还尽最大的可能去帮助受灾人民。 电影里有一句她在遇到奸商时说的话可以概括康秀一直以来的想法: “钱当然可以赚, 赚的越多越好, 但是赚钱跟有良心是可以一起进行的。 这样的中心思想是正正好对上此刻国家基调的。 如今国家在大力发展经济,鼓励民众加入到建设祖国当中来, 但因为很多人习惯了铁饭碗, 心动的同时也不大敢离开本来稳定的一条路。 一个一潭死水的国家是无法大力发展进步的。 纪长泽的《奋斗路》就好像是在大家都犹犹豫豫时,突然冒出来一个靠谱又有钱的大老板,大老板拿着铲子亲自铲出来一条较为平稳的路, 然后开始叭叭叭的鼓动别人: 上吧! 不要怕! 经验和技巧我都教给你们了,路也放在这了, 走过去,我们可以成为改变周围甚至改变国家的人。 在这样的氛围下,正经的新闻版面出现《奋斗路》,大力表扬电影里表现出的不服输,敢拼敢闯爱国精神,也仿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华国人有个特质。 格外的信中央。 这种特质年纪越大的越浓厚。 一开始《奋斗路》只是在年轻人里流传,对做生意不感兴趣的把这部电影当做爽剧来看。 打着取经主意来的认认真真记笔记,甚至还有人特地带个笔记本跟笔来,有个电影院就很灵性,他们观察到这种带着纸笔来的人很多之后,特地开辟了一个学习专场。 如果你是来学习的,那你就去学习专场,在那个专场里不关灯,所以你们就不要去普通座位上打着手电筒记笔记影响其他单纯看电影的观众了。 而在场场爆满舆论满分的情况下,电影院又加入了一些新生力量:中老年人。 他们就是来看看中央说的好电影长什么样子的。 中央说好,那必须学习啊。 纪长泽已经离开了首都,但这部电影带来的影响却以飞快的速度辐射各地。 一般情况下,电影爆了大家关注的都是里面的演员明星。 但因为王英赫点名,作为知名的企业家,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尤其纪长泽他这不光是电影拍的好,他还在这部电影里干了个骚操作。 第一个操作就是反响好到让金先生懵逼的辣椒酱广告了。 纪长泽仗着以前没人在电影里植入广告,观众不光不会觉得烦还会有新鲜感,植入起来压根不加掩饰。 全程,只要是吃饭,桌上必有一瓶金山辣椒酱。 女主五岁时,家里因为女主突然生病掏空积蓄,没钱买菜只能吃白米饭,二哥从厨房里翻出来一瓶金山辣椒酱拌饭,出乎意料的美味。 三兄妹围坐在桌前,就着辣椒酱吃了一顿美美的饭,五岁的女主还想到将剩下的米饭跟辣椒酱搅拌出一锅,接着洗干净叶子,一个叶子里盛一团辣椒酱饭,拿去给村里的其他小孩吃,换取他们帮家里捡柴。 因为还小,这个剧情除了表现女主小小年纪就有做生意天赋,以及会心疼哥哥们累死累活回到家天都黑了还要熬夜上山捡柴外,主要就是表现辣椒酱有多好吃了。 当然,这个辣椒酱拌饭是真的很好吃,得到金先生二十多箱辣椒酱,和小弟们挖掘了辣椒酱各种吃法的纪长泽可以作证。 这只是辣椒酱的第一次出场,之后,工地上工友吃,学校里同学吃,大学里学习累了吃,甚至创业时,有个想要合作的老板吃不下饭,女主直接把辣椒酱带去了。 当然了,纪长泽也不会那么神化辣椒酱,他设置的剧情是老板之所以吃不下饭是因为这边有个很大的工程需要他监督走不开,而他远在老家的母亲生了病,据说不大好。 他一边担心母亲,一边又不能离开,愧疚又担忧,寝食难安。 女主带着辣椒酱去,说起小时候辣椒酱就米饭的事,引申到哥哥们对她有多好,有多辛苦才把她带大,劝说老板钱是重要,但家人更加重要。 最终老板一边吃着辣椒酱拌饭眼泪一边滴在饭里,带着哭腔的说了一句:“好吃……” 之后女主就顺利成为了老板的合作伙伴,替他守着这个工程,而他则是放下一切回老家看望照顾母亲,见了母亲的最后一面。 老板回来后虽然难过,但也很感激女主,直言如果不是她带来那瓶辣椒酱劝他,他说不定真的犹犹豫豫错过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那样的话,他绝对会抱憾终生。 最后纪长泽还特地来了个老板红着眼眶的特写:“那瓶辣椒酱真的很好吃,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我娘给我做辣椒酱的时候一样。” 纪长泽的确很喜欢金先生。 谁不喜欢一个满心赤诚的人呢。 再加上他有意操作出一个“穷逼导演带计划书四处求合作惨遭拒绝,金董雪中送炭施以援手得回报身家翻番”的局面,自然无所不用其极,见缝就钻的打广告。 看完电影后,不管是来学习的还是来放松的,一吃饭就想起金山辣椒酱。 想起电影里人物吃起来时脸上那幸福的表情。 想起里面形容的口感。 别的他们可能买不起,一瓶辣椒酱而已,大部分家庭还是消费起的。 各大商场上的金山辣椒酱很快售罄,要不是金先生之前稀里糊涂多准备那么多存货,这辣椒酱说不定还要面临个有价无市的现状。 但存货也不够,金先生只能让工厂加班加点干活,紧急买下一个新工厂。 他名下实业很多。 但最赚钱的,居然会是辣椒酱。 金先生还在那思考“到底是怎么个回事,我怎么就又发财了”的时候,其他曾经被纪长泽找过的实业公司也都懵逼了。 回想之前纪长泽说的那些话,竟都成了事实。 这怎么能不让人痛心疾首! 本来那发财的机会该是他们的,可他们却没看上一个名不见传的电影跟一个从未听过的广告模式,硬生生看着财富在手边溜走。 这简直太虐心了。 如同纪长泽预料的那样,这件事依旧是被媒体大肆报道,报道一次,那些公司就虐心一次。 如果说辣椒酱可能只是一个意外。 那么第二个广告植入,首都酒店的崛起,就让人无法再忽视纪长泽的力量了。 这家酒店是商业合作,纪长泽没那么真情实感,但也给足了金主爸爸镜头。 比如说,女主第一次来到首都,曾经路过这家酒店,她当时都看呆了,几乎以为这样华丽的地方是城堡,但很快同学告诉她,那是首都酒店。 这家酒店的住客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钱的人,一晚上的房费,就是普通人家一年甚至两三年的工资。 女主很快有了个目标,她迟早要进到这家酒店里,成为里面来往的一员。 果然她也实现了这个目标,当第一次踏入进去时,她才明白为什么这家酒店收费这样的昂贵。 而昂贵的地方,也代表了出入者非富即贵,是个结交人脉的好地方。 女主入住酒店第二天,就结交了一个大姐姐,大姐姐随手一投资,就让她获得了不少的利益。 她也开始明白了人脉对于生意的重要性。 反正全程看下来,这家酒店留给观众的印象就是,贵,好,最顶尖的有钱人住的地方。 普通人看过感慨两下真牛逼就算了。 但那些刚刚成为富翁的有钱人们,亦或者是其他地区的人,直接将这家酒店记在了心里,以后去首都,他们的第一首都肯定是这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酒店了。 而对于这个时代的特质,一些迫切证明自己身份的暴发户来说,发现了这么一家既可以证明自己有钱又可以享受还能顺带结交人脉的地方,去!!马上去! 反正他们不差钱! 电影开播三天,酒店住客就直接爆满,每时每刻都有人打电话来预约,前台小妹接电话接到手软,负责人差点没做梦都笑出声来。 纪长泽还没拿到电影盈利的钱,就先拿到了酒店给的分红。 对方一副把他当成金大腿的样,赶在他上火车之前塞给纪长泽一大包钱。 毕竟热度正好,光是一天的,就是一大笔普通人无法想象的钱了。 纪长泽一边感慨果然还是有钱人的钱最好赚,一边干脆直接在火车里来了个当场分钱。 这两个月他还是挺折腾人的,搞得大家伙基本全都瘦了一圈又一圈,虽然说好的钱已经给了,但纪长泽深知“突然的惊喜能带来多少好感”这件事,虽然想过发奖金,但一直憋着没说。 现在直接发钱,还是在火车里发钱,不光手里能拿到真切的票子,还能享受其他乘客羡慕的视线。 这样的双重快乐,一下子就冲散了两个月的辛苦。 “谢谢泽哥!!!” “呜呜呜呜呜我这辈子都没拿过这么多的钱,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家告诉我妈我出息了!” “这么多钱,我能给我姐很多嫁妆了!” “泽哥大气!这辈子我就跟着你干了!” 乘客们看的恨不得把羡慕写在脸上了。 估摸着要不是他们人多,说不定还会有些人动歪心眼。 纪长泽一点也不怕这种情况出现,真出现了,那也是他黑吃黑。 发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把最后一包钱放在了容安面前:“给,女主角的片酬。” 容安自然是不肯收的,纪长泽也不跟她推拒:“那放你包里,我没包。” 反正先骗人把钱装下再说。 外面风风雨雨,坐在回家乡路上的一众人却都意气风发,满心幸福。 纪长泽撑着下巴,一边看风景一边跟容安聊天:“你说,我们爸妈知道我们出名没?” “他们一直不怎么关注娱乐版面,应该不太可能知道吧?” 要是前两天知道了,怕是早就打电话了。 容安也觉得两家父母知道的可能性不大:“他们又不爱看报纸,也就你爸偶尔买点报纸看,那报纸还不是娱乐报,估计不知道吧。” 纪长泽又想到一个可能:“我们都这么出名了,就算他们不知道,别人看了应该会跟他们说吧?” 两人聊了一会回去见到父母要怎么说,就打着哈欠你靠我我靠你的睡了。 而在遥远的山市。 纪父今天休息,心情也不错,哼着歌去报社买了一张报纸。 他当然不会买娱乐小报。 不是不关注纪长泽跟容安,是觉得就那俩孩子再怎么扑腾也扑腾不到娱乐报上面去。 照例买了一份《华国报》,这上面可都是中央的消息和全国的各大重要事件,纪父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但和这个时代很多人一样,非常关注国家大事。 回了家,喝了口水,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展开准备享受安静的看报纸时光。 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个显目的标题: 【中央点名表扬《奋斗路》导演纪长泽,称赞其为新时代青年》 纪父喝了口水。 嗯,这位新时代青年和他儿子一样啊,果然,他是很有取名天赋的,看看人家叫纪长泽的不是就很成功吗? 所以他儿子以后肯定也能成功。 盘了盘觉得逻辑没毛病,提前收获到儿子以后绝对会成功快乐的他接着往下看。 底下全都是中央怎么怎么夸这个叫纪长泽的导演的,说当下年轻人应该学习他的先进思想等等等等。 纪父一边看一边点头,打算等臭小子回来了让他也看看学学。 看看人家,同样是搞导演,中央都点名了。 再看看那个臭小子,女主角选邻居家安安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安安不要片酬。 再继续往下看。 底下还附带了关于纪长泽为何这么优秀的熟人采访。 是一个姓金的人说的,他说:长泽和我提过,他有现在的成功和父母教育是脱不开干系的,他的父亲在国家企业工作,母亲是医生,两人十分正直,优秀…… 看到这,纪父已经感觉有点不对了,但他还是告诉自己,可能只是巧合,毕竟这个世界上巧合还是很多的。 直到看到底下:长泽的父亲叫纪爱党,在长泽的家乡山市这是个很常见的名字,长泽说,他的父亲和名字一样,的确是个爱国爱党的人…… 大名是纪爱党的纪父:“……” 卧槽!!! 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思绪也陷入到了恍恍惚惚中: 父亲纪爱党,国企工作,母亲是医生,家乡是山市…… 那不就是他们家吗…… 他再低头看看报纸。 报纸上这个被中央点名表扬的天才导演纪长泽。 是他儿子纪长泽?!! 他儿子,被中央表扬了?!!!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22)(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纪父还在懵逼中, 单位就打电话来要他去临时加班。 这也挺正常,国企虽然一直都是华国家长眼里的香饽饽,但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 这里面的工作也不少。 像是这种休息着休息着单位打电话喊加班, 那也挺正常。 不过好消息是纪父他们单位如果临时加班了,还是会给加班费的, 所以大家对加班也不怎么排斥。 他低头看看报纸,又摸了摸自己的头。 确定自己没在做梦后,神情恍惚的出了门。 对于一部分山市市民来说这只是普通的一天。 平平常常的天气, 习以为常的工作,虽然在报纸上看到了有个山市出来的导演被中央点名表扬,但也不会多么放在心上。 毕竟山市那么大, 出一两个人才不是很正常吗? 看完了报纸,感慨一声“这个导演还是我们山市出来的”也就完事了。 可对于一些人来说, 看到那篇报道后心底绝对有了极大的震撼。 “这篇报道上的青年导演, 就是老纪家儿子吧?” “八成就是了,他儿子之前不就说是去拍电影吗?那个时候很多人还泼冷水说这是混日子,没想到拍出的电影居然连中央都在夸, 太有出息了。” “这上面还说了老纪和他老婆, 他老婆是叫王媛吧,名字都对上了, 绝对是他们家孩子。” “《奋斗路》我知道, 我亲戚之前看了特地打电话说让我去看看,说特别好看,看了之后对人很有启发, 没想到居然是老纪儿子拍的,这孩子才多大啊, 老纪是怎么培养的。” 纪父在单位里其实都不愿意主动提孩子方面的话题。 儿子小时候还好,成绩好,长得好,不用别人说他都会主动开口说起孩子上面的事。 但自从这孩子上大学之后就渐渐变了,成绩下降也就算了,还每天不知道在忙一些什么,在外面召集了一大帮的人手。 要是别人家,说不定还要担心自家孩子被外面那些孩子带坏。 但纪父和纪母总隐约觉得,这些“兄弟关系”里,有着主导地位的是他们家长泽。 那孩子不光每天在外面跟一帮人瞎混,而且也不愿意着家,对着父母的劝告也都是一副“你们根本不懂我”的样子。 纪父自然也不愿意跟外人提起自家儿子。 儿子不能提了,女儿也悬,毕竟一家兄妹两个,要是每次只说闺女不说儿子,这单位里的人都是人精,肯定能看出问题。 如果说刚开始只是自己不想提的话,那么在“老纪儿子收拢了一大笔钱带着一帮人去了首都说要拍什么电影”这个消息传到单位后,纪父就对孩子这个话题更加避而远之了。 从没人在他面前说这些,但他可以猜的到同事们会说什么。 总之肯定不会用什么好词。 要说同事对他有恶感背后说小话那肯定不是,只是有了八卦总是忍不住传播一下,叭叭叭完了纪父儿子干了什么什么之后,最后一句总结肯定是:老纪真倒霉,怎么养出这么一个能折腾的儿子。 纪父想想就糟心。 但今天不一样了。 彻底消化完了“我儿子出息了”这个信息后,他挺胸抬头,一路走来,只觉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面对同事们的打招呼,纪父也跟着点头微笑,活跃的简直不像他:“早上好。” “早啊。” “昨天工作我帮你做了,你记得请我吃饭啊。” “小陈你这个新杯子不错,挺好看的。” 总之就差没把“满面春风”这四个字挂脸上了。 而刚刚针对“纪长泽居然被中央点名表扬”这个话题八卦过的同事们自然也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他们也跟着促狭的笑:“诶哟哟,不错不错,儿子被中央夸了就是有精神啊,这工作状态就跟打了三管鸡血一样。” “老纪你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这长泽真是有出息,我家臭小子别说被中央夸了,他被老师夸一句我都高兴。” “老纪家的小女儿,叫采采是吧,我闺女和他闺女是同班同学,说是成绩特别好,老纪你怎么这么会教孩子啊,俩孩子全都成才了,你教教我呗。” “太有出息了这孩子,真给你长脸,这才多大啊。” 见同事们都知道了,纪父心中自豪骄傲,面上却谦虚着: “他小孩子家瞎搞,你们可别夸了,他要是知道你们这些叔叔阿姨夸的这么猛,再该骄傲了。” 大家都是当爹妈的,虽然纪父嘴上说“别夸别夸”,但他们都知道,对方心底肯定是“来啊来啊你们快夸我儿子啊,夸夸夸别客气”。 于是直接略过了纪父谦虚的话,继续夸了起来。 纪父好像一下子就成为了办公室的中心。 有问他怎么教育儿子的,有想要见见那位被中央点名表扬的青年导演纪长泽的,也有家里孩子想走娱乐圈方面,问可不可以跟纪长泽学习学习的。 纪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繁忙,以及前所未有的喜悦和自豪。 纪母那边也差不多。 纪长泽当然不会只夸他爹了,夸纪母的篇幅和纪父差不多长。 他一直找到机会就在金先生面前N啵N啵自己父母,为的可不就是他们能够作为“成功人士的父母”上报纸吗? 夸纪母比夸纪父容易多了,毕竟她的职业是个医生。 救死扶伤,救过帮过无数人。 纪长泽之前还特地把以前发生过得一件事拎出来说了,说他母亲王媛是一名儿科医生。 在他十二岁那年,幼儿园校车在下午放学送孩子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所有孩子都被就近送到了王媛所在的医院。 当时王媛正在休假,但得到消息后,她立刻回到了医院,在医院忙了一天一夜才回到家,一回家就倒头入睡,等到醒来接着照常上班。 当时她本人是在外地,完全可以说回不去,但她还是飞速赶车赶了回来,因为她知道,多她一个人,可能就能拯救一个孩子的生命。 父母没有格外跟纪长泽提起过这件事,但他自己看在了眼里,他很感谢父母教导了他什么叫做责任和爱,而他在拍摄电影时也始终没有遗忘这份责任感。 要不说金先生好歹也是搞娱乐圈的呢,纪长泽只是俩人聊天的时候“顺便”聊了出来,但从金先生嘴巴里二次加工出来,要多感人有多感人。 简直跟他在现场亲眼看到了还顺带加了个配乐一样。 比起自己老公是看报纸得到的消息,一向没有看报纸习惯的王媛知道儿子上报纸这个消息,还是在医院。 她照常出门,照常上班,结果刚上了二楼就看见护士站的几个小护士正凑在一起看着什么,一边看还一边叽叽喳喳的讨论。 王媛年纪虽然比她们大,但大家平时相处的都很不错,毕竟都是女人,聊天的共同话题也多一些。 “看什么呢?小心让主任看见。” 他们儿科的主任是个比较严肃的中年人,平时基本都是不苟言笑的,专业技术过硬不说,还很有进修精神。 她自己有进修精神不算,也看不得别人咸鱼,像是王媛就被她说过几次太顾着家庭,平时有了空余的时间应该多看看书。 王媛知道她说的是对的,虽然小护士们都害怕表情冷硬的主任,她是不怕的。 人家性格就是那样,人是个好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王医生!” 原本就对她热情的小护士们今天格外的兴奋些,赶忙拉了她过来:“我们正说你呢!!!” “说我?” 王媛不明所以:“我怎么了?” 她最近没遇到过熊家长啊。 “看你,跟我们还瞒着干嘛。” 小护士们还以为她是不想高调,俱都嘻嘻哈哈的笑:“这事都在报纸上了,你就算是不想说,那也拦不住人家买报纸啊。” “王医生就是太低调了,要是我,我肯定嚷嚷的到处都是。” “光嚷嚷也不够,要是我,我还发喜糖呢。” 都是年轻小姑娘,凑在一起护士站里简直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唯有王媛被她们围在其中一脸懵逼。 “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低调喜糖的,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见她不像是装出来的不知情,一个护士将报纸递给她,手指放在那个硕大的标题上: “王医生你怎么不知道啊,我们都知道了。” “你儿子没跟你讲吗?这孩子可真稳重。” 话出口的一个护士突然意识到自己跟纪长泽也差不了几岁,又吐了吐舌头:“要不怎么说最怕人比人呢,我还比王医生儿子大了几岁了,结果人家都这么优秀了,我才刚刚转正。” 王媛被她们说的更懵,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看完,她更懵了。 “这上面是我家长泽?” “当然了,你和你老公的名字工作这不都在上面吗?王医生你怎么还不知道啊,你家孩子没跟你说吗?” 王媛:“……” 足足愣了十几秒,她才找回了语言能力:“他拍电影的事我和他哥都知道,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居然拍的这么成功。 之前长泽打电话回来的时候的确说过他觉得这部电影拍的很好,剧组里的其他人也都这么觉得。 还说等到电影上映挣了钱,就给家里买辆车,免得他爸总是每天花费很多时间在走路上班上。 又说要给王媛买首饰,她四十出头的年纪,怎么能一件首饰都没有云云。 王媛和丈夫倒是都听了。 但谁也没当真。 毕竟在他们眼里,纪长泽那个剧组不倒贴钱就不错了,还想着挣钱那太不现实了。 两人倒是对孩子的这番心意很是受用。 当父母的也没指望孩子能回报什么,但要是长大成人的孩子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们,他们心里肯定也要慰藉。 也正是因为纪长泽这副自信满满“我一定能成功,爸妈你们就等着我发财成为大导演吧”的态度,纪爱党和王媛反而更加不会认为这能成真。 不是他们不信任自己孩子的能力。 实在是。 你说你能溅起点水花,能挣个一千两千块的,他们还能信。 你说你能直接成为票房炸弹席卷华国,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可真会做梦。 可现在,报纸就捏在王媛手里。 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儿子纪长泽导出来的电影真的成为了票房炸弹。 公众影响力大,还被中央表扬。 王媛捏着报纸的手都快抖了。 “我、我,这真的是我儿子?” 见当事人还在一脸不可置信,充当吃瓜群众的小护士们又开始叽叽喳喳了。 “当然是你儿子了,你看这个上面写了吗不是。” “王姐你怎么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刚刚我们还说你这口风实在瞒的好呢。” 王媛:“……那孩子只说他拍电影,他没说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说到一半,她停下了。 纪长泽说了。 只是他们谁也没相信。 甚至现在报纸都捏在手里了,王媛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要不怎么说她和纪爱党是两口子呢。 等到彻底消化了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她不是在做梦吧。 不对啊。 她也做不出这样的美梦出来啊。 “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我儿子。” 都拿起话筒了,又想起来纪长泽昨天打电话说上了火车,应该是今天到家。 此刻人还在火车上呢,她给谁打电话。 于是按键的手顿了顿,转到了别的上面去。 “你好,我找纪爱党。” 俩夫妻接上头之后,纪父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震惊,还没告诉妻子这个消息呢。 他们凑在一起表达了一番自己的震惊和懵逼。 纪父:“长泽他怎么就出息了呢。” 纪母:“怎么就出息了呢。” 纪父:“怎么怎么就出息了?” 纪母:“怎么怎么怎么就出息了?” 俩人循环几次后,意见统一了。 等儿子回来,他们好好问问他。 但等到放下了电话。 这对各自在自己工作地点的夫妻还是没忍住长长发出一声感慨: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出息呢。 在山市里很多人因为报纸而热闹的时候,纪长泽他们的车总算是到了站。 一群人乌央乌央挤下车站到一起,场面看上去还是很大的。 与首都车站那次不同,这次别人看过来时,小弟们俱都神情骄傲得意,自己代入到:“他们肯定是在看我们身上的新衣裳。” “这可是首都买的衣裳,大家多看几眼也是正常的。” 山市可是他们长大的地方,一伙人颇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尤其他们身上除了这两个月的积蓄,可还有纪长泽刚发的奖金。 纪长泽一向是信奉能者多劳的,而在这个成语后面,还接了个多干多得。 他给出去的奖金足够让这帮人心头火热很久了。 尤其,他们的电影上映了,还播的很不错。 这也就代表着他们也上电视上电影院了。 所有小弟无一例外的全都露过脸,那些很有些演绎天赋的就不说了,每个人至少扮演过五个角色以上。 而那些没什么天赋也不太会说台词,被派去学习技能负责剧组其他事务的,纪长泽也都找到机会就把人塞进去。 不用说话不用表演,露个脸就行。 这毕竟是大家共同参与的第一部电影,当然要全部留影留念了。 纪长泽看了眼背着书包的容安,哪怕已经被报纸吹成了“表现力最佳的新人”,她也依旧和以前一样。 既没有浮躁,也没有骄傲,离开了镜头的她还是不施粉黛,背着个普普通通的书包站在那。 不过因为目前也算是有了一些名气,她还是很小心的戴了个黑色鸭舌帽。 容安没化妆,又穿的普通,再加上帽子这么一遮,路过的人还真没注意到这里还站着个《奋斗路》女主。 纪长泽:“你跟你爸妈说要回来没?” 容安摇摇头:“我出发前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估计是在医院照顾我爷爷吧。” 她时不时也会打电话回去问问家里的情况,也知道爷爷这病虽然来势汹汹但也不是没办法治。 别的容父容母就没在说什么了,打听清楚剧组的确是纪长泽做主,剧组里大部分人也是他从山市带到首都后,就只嘱咐容安好好拍戏,不要一个人出门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一直被父母保护在羽翼下的容安没察觉出什么不对,纪长泽却敏锐的意识到容家可能出了点什么事。 这事应该不算很大,但也不能说小,估摸着很麻烦,没办法避开。 不然他们不会躲着容安来处理。 会是什么事呢? 纪长泽立刻锁定了容安的两个堂哥。 他可没忘记从容安那打听到的消息,容父容母之所以松口,同意他们的独生女只身一人坐上火车来首都拍戏,最大原因就是那俩混混侄儿。 都是亲戚,就算他们心底不喜欢对方肯定也不能说出来,只能找借口让容安离开家。 纪长泽心里有了数,带着人出了站,找了个电话打了过去。 纪母很快接了电话:“你好,哪位?” “妈,是我。” 纪长泽的声音一传出来,纪母语气一下子高昂: “长泽?你到了??你这个死孩子,也不告诉我们到站时间,在那等着,我和你爸这就来接你们。” 纪长泽赶忙制止她:“别,你们别来,我们还得一块去吃个饭呢。” “放心吧妈,都回山市了你还怕我丢了不成?吃了饭我和安安就一块回去了。” 劝好了纪母,纪长泽才似是无意般问了一句: “对了,容叔他们很忙吗?安安上火车之前想给他们打个电话说要回家,结果一直没人接。” 纪母果然没察觉出来,挺谨慎的问:“安安在你身边吗?” 纪长泽看了一眼正背着书包看向马路的容安:“她在另一头,听不见我的话,妈你要和她说话?那我叫她过来。” “别,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安安,她爷爷不是本来跟着安安她大伯家住吗?当初你容叔在外工作,想着自己没办法经常回去看老人,就放弃了家里所有财产。” “两兄弟本来商量好了,你容叔每年寄回去钱,老人让他大哥赡养,生病了他们平摊钱,结果这次安安她爷爷生的病费的钱多,她大伯没良心,直接丢下老人跑了。” 纪母一番话下来,纪长泽听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容父和容安大伯虽然一个在城里一个在村里,但其实家底差不多。 容父是自己多年积攒,容安大伯是分家得了全部的地和房子。 本来按照两人商量好的那种,兄弟俩平摊医药费给老人治病,是属于会出血但不伤筋动骨的那种。 结果容安大伯不愿意治了。 他干了个骚操作的事,趁着容父容母都不在家的时候直接带着老婆孩子跑了。 容父容母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后来好不容易接了,又表示自己实在是没有钱。 容父自然不会罢休。 当初他也提过让老人跟他进城他来赡养,是容安大伯自己说老人留在村里他养。 现在好了,容父为了父亲放弃了家里所有财产,结果容安大伯便宜占完了,到了该出力的时候想撤退? 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容父半年没有为他大哥遮掩的意思,村里很快传起了风言风语。 结果也许是自觉两家已经撕破脸皮没必要再维持什么感情了,又也许是不忿自家名声被毁。 容安那俩堂哥又找了几个混混,一堆吊儿郎当的混子成天在学校门口打转。 看到个学生就盯着不放,被问起来就说自己是容父容母这俩老师的亲戚,报警吧,他们又的确没做什么。 容父容母又要照顾老人,又要掏空积蓄,还得面临学校方面的压力,自然是忙的连轴转,基本不着家。 纪长泽听完了全程,只感慨容安那俩混混堂哥也不是自学成才,这叫家学渊源啊。 他没对纪母表露什么,只点头答应下她说的让容安先在他们家住几天的话。 电话一挂,他立刻转身拍拍手,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表情: “来来来,把之前给你们买来演帮的衣服和剩余纹身贴找出来。” “穿好贴好,干活了。” 小样,他可是导演。 别说帮成员,就算是八仙过海里的八仙,只要纪长泽想,也能给整出来。 于是,学生放学的时间点。 容安的两个混混堂哥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站在门口,冲着每一个路过的学生不怀好意的笑,看的那些学生们害怕的低着头快速跑过。 见此,他们身边的“兄弟们”猖狂大笑起来,引得其他学生更加不敢往这边走。 注意到这帮学生望向他们这个方向时恐惧的眼神,几人越发得意,笑的更加大声。 笑着笑着,他们发现那些学生看的好像不是他们,而是后面。 后面? 这群小兔崽子们居然敢越过他们去关注其他东西?? 一帮人维持着猖狂的笑容转身。 对上了齐齐整整八十来个手臂带纹身,身上穿飞龙图案,抱着双臂抬起下巴冷漠望着自己的壮汉们。 他们个头胖瘦不同,但每一个身上都有着彪悍的气势,仿佛是从刀山火海里血带出了一身的血气。 几个混混被这种可怕的气势压的大气不敢喘,他们恐惧的望向这些人。 这些人,这些人绝对是见过血的。 他们是真正的帮成员。 在几人的注视下,个头最高的那人从人群里走出来,冷笑道: “小子,哪里混的,敢在我们地盘扑腾。” “也不打听打听,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这地是我们的大本营。” 几人:“……” 在对方充满霸道漠视看蚂蚁般的冷淡视线中,他们差点没吓尿了。 “对、对不起,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他们真的要哭死了,结结巴巴的求饶解释: “我们没想到,你们的大、大本营……” “是小学……”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23)(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为首的小胡听到那混混的话也愣了一下。 等到反应过来了, 立刻梗着脖子接下了这句话:“怎么?不可以吗?!” “我们都是这所小学毕业的不行吗?” 这话一出,其他小弟们顿时对他投去了佩服的视线。 还真别说,小胡平时看着挺傻的一个人, 居然这么能接的上话。 说完这话之后, 小胡按照纪长泽的吩咐,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粗壮树枝横向拿出来, 当着几个混混的面,冷笑着单手掰断。 “你们几个,很嚣张啊。” “就是不知道你们的骨头是不是也能像是石头一样硬。” ――咔嚓! 掰断的树枝被惨兮兮的扔到地上, 看的几个混混瞬间脸色惨白。 这树枝十分粗,足足有人的手臂那么粗,看上去也不像是枯木, 要是交给他们,别说是单手, 就算是用上两只手都未必能直接弄断。 还未再仔细看看, 八十几个人已经黑压压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混混们哪里见过这种,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忙不迭的一边道歉一边往后退。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们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吧!!” “我们这就走, 马上就走!!” 他们几乎称得上是乱滚带爬的跑了。 八十几个小弟远远望着那几个混混狼狈的背影, 毫不客气的发出嘲笑声: “还以为多厉害呢,就吓唬就吓唬就跑了。” “就是,只敢欺负小学生的垃圾。” “还混混, 真是给混混丢脸。” 这话受到了许多曾经当过混混的小弟赞同。 纪长泽从人群里走出来,望向那几个人狼狈跑开的样子, 啧了一声。 容安跟在他身边,脸色有些难看。 毕竟就算是见得少,她也不至于认不出自己表哥长什么样子。 两个表哥来她父母任职的学校闹事,她心情糟糕也是正常的,怪不得长泽哥接了个电话就带人一路火化带闪电赶过来,原来是为了帮他们家。 “长泽哥,你说他们以后还会来吗?” 纪长泽摸着下巴:“我们在,他们估计不敢来,肯定会想办法把我们弄走的。” “你先走,我带着他们还有点事。” 容安有点不放心的离开了。 他带人过来当然不只是那么简单的让人装成黑涩会成员吓唬走人那么简单了。 对付这种无赖,纪长泽的办法多的是。 他们不是滑不留手踩在法律的边缘大鹏展翅吗? 纪长泽就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回头看向一个个很有点表演特质,纹身贴一贴,衣服一穿,每个都是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小弟们: “纹身贴弄下来,衣服随便换个别的。” 小弟们也不问原因,俱都乖乖答应了。 “那泽哥,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还在这。” 纪长泽左右看了看,随手指了个小摊子:“就在这吃饭。” 小学门口吃饭吗? 小弟们面面相觑,但两个月的相处下来“泽哥的话绝对是对的,如果你觉得不对那么你一定错了”这个想法已经深入人心。 他们当即乖乖点头,一路勾肩搭背的到了小摊子那。 还真别说,这里几乎每个人都来小学门口吃过饭。 毕竟学校嘛,门口的小摊子最多了,不乏有味道好吃还价格便宜的。 一伙人结结实实坐好,本来摊主还有点怕,等发现一个个都是熟悉面容,又都正低头拆身上的纹身贴,立刻又放松下来。 “小胡,赵天,怎么是你们几个啊?我刚刚远远看着还以为是黑涩会呢,吓我一跳。” 这位下海来摆摊的摊主爷爷也算是看着在场年轻人们长大了,等看清楚他们的脸后就笑呵呵的上前来擦桌子:“吃什么?” 纪长泽从善如流的在他的招待声中坐下,对着摊主爷爷笑了笑,用着一股抱怨的语气说: “全都要阳春面,辣椒做好了自己加就性子,我们几个之前不是去首都拍戏了吗?今天刚回来,走到这边就看到那几个小瘪三欺负小孩,就过去问了问他们。” “诶他们什么来头啊?怎么连小学生都欺负,家长和老师都不管吗?” 一下子接了八十多个生意,摊主爷爷乐得不行,一边回头忙活一边搭话:“好像说是学校里老师的亲戚,专门过来找麻烦的。” “小瘪三可精了,是一直在学校附近转悠,找到机会就找小孩搭话,吓唬小孩,学校和家长报警几次了,每次他们都说自己没碰着那些孩子一根汗毛,还说什么这小学门口的路又不是学校修的,凭什么别人能走他们不能走。” “他们也的确没动手,也没强闯进学校,警察也不好抓人啊,真是一群王八蛋,最近让他们搞的,我们这些摊子上都没小孩来吃饭了。” 他说起来,还tui了一口几个混混。 毕竟他们这些小店桌子椅子那些都是摆在外面的,一些小孩如果胆子大来吃饭,那几个混混就会坐在人家身边也要饭吃。 小孩吃的过程中他们就用着不怀好意的视线一直盯着,这要是初中高中,说不定还有学生跟他们刚,但这里只是小学。 一群小孩子,个头还没到人家肩膀,平时最多打打游戏,被这么一吓唬,哪里还吃的下去。 “还有这样的人啊!!” 见摊主爷爷说的愤怒,纪长泽也跟着义愤填膺。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他们这么干,这不是绝人财路吗?!” “可不是!” 见他也跟着认为那几个是混球,摊主爷爷一下子精神了: “也就是我们这些小店,全都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也不敢跟他们对上,不然我们这每天打开门做生意,他们几个想搞点事太简单太容易了,不划算啊。” 纪长泽很能理解摊主们的想法。 小老百姓做生意最忌讳有仇家,毕竟很多生意要是人家故意来搅黄你,顾客一般都是嫌麻烦直接就不买了。 何况如今做生意的人基本都才做了没多久,心里总是希望能稳定下来不节外生枝的,再加上虽然国家前不久才扫黑了一波,但面对这样的“凶徒”,他们肯定还是害怕的。 “来,你们的面……”摊主端着面放在桌上,回身继续去挑面:“我看见报纸了,你们现在真的是出息了,中央都在表扬了,回家了你们家里人肯定高兴。” 小弟们一路上憋着没吹牛逼养精蓄锐,为的可不就是回了家乡能好好吹上一波吗? 见摊主自己把话题递过来,一个个顿时兴奋起来,嘴巴一张就要开吹: “我们啊……” 纪长泽拿起筷子:“我们其实也挺难。” 小弟们:“……” 一腔吹牛的热情全都被这句压下来了。 没办法,老大都发话了,他们也不敢唱反调啊。 于是只能一个个跟着点头:“对对对,难。” “还好有泽哥的英明领导,不然我们肯定撑不住。” “泽哥,来,辣椒。” 纪长泽接过一个拍马屁小弟送来的辣椒酱,一看牌子还是金山牌,熟练地就往面里面倒: “你们用的还是金山辣椒酱啊。” “对,最近的人也不知道咋回事,说什么吃辣椒酱就要吃金山,我闺女非要买,我就买了一瓶吃。” 这辣椒酱虽然价格不贵,但到底是用钱买来的,他可不会直接放在桌子上给客人吃,而是用来自用的。 这要不是纪长泽他们人多,他这几天也没进货辣椒,也不会放在桌上给他们吃。 纪长泽吃了一口面。 看来他的广告效应果然不错啊,山市都开始流行金山辣椒酱了。 摊主见他吃的津津有味,好奇问了一句:“听你们的意思,拍戏也很辛苦?我还以为挺好玩的。” “辛苦啊,一场拍不好就要重来,有的时候一天要换十几套衣服,拍夜戏的时候困得睡不着了还要在那装成很精神很亢奋的样,诶,我都不想回忆了。” 纪长泽说的悲惨无比。 其他小弟们面部表情顿时奇怪了起来。 倒不是他说错了。 拍戏的确是这样的,一开机,每个人都好像变成了陀螺,各种连轴转,白天转完了晚上转,晚上转完了梦里转。 一个戏份拍不好就要重拍,如果是吃东西的画面需要重拍那可真是糟糕,鸡腿谁都喜欢吃,但要是吃上二十几个鸡腿那就是噩梦了。 但问题是吧。 这些陀螺里唯一不包括的就是他们泽哥。 自从把崔久培养出来之后,反正他是该吃吃该睡睡,说起来就是“我是技术性人才,你们是实用性,所以我可以浪你们不能”。 就连他女朋友容安都因为戏份多而忙得两个月下来小脸都瘦尖了。 所以此刻纪长泽在这叭叭叭说多苦多难的时候,真正苦真正难的小弟们心底就跟跑过去好几百羊驼一样,都各种奔腾了,面上还不敢反驳一句。 纪长泽还在说,说的像模像样,活像是他自己吃了这个苦一样,唉声叹气的恨不得让人给他颁个导演最惨奖: “没办法,赶时间要回来上学,两个月每天都是急吼吼的,刚拍完了就急着买票回家,你刚刚瞧见了吧,戏服都没脱呢。” 摊主听得十分共情:“哪行哪业都不容易啊。” “可不是,都不容易。” 纪长泽吃完一碗面,把空碗递过去:“大爷,再来一碗。” “诶!好!” 好不容易吃下这么个大单,摊主高兴地不行:“你们不够吃就跟我说,我再下。” 一小弟吃饭快,刷刷刷吃完了:“我够吃,吃饱了。” 刚放下碗,就接收到了纪长泽的死亡视线。 两个月来已经非常熟悉自家老大这种眼神的小弟:“……泽哥,怎、怎么了?” 纪长泽声调温柔:“你平常都吃两碗的,一碗是不是不太够?” “没事,这碗大,我够了。”小弟贼洒脱的回答完了,就发现纪长泽依旧是眼眨也不眨的看他。 小弟:“……” “泽、泽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纪长泽点点他的碗:“再去盛一碗。” “但是我已经吃饱了啊。” 纪长泽静静看他。 旁边的崔久立刻转过身:“吃饱了你就慢慢吃,叫你去点就去点。” “但是为什么啊……” 崔久很有种狗腿子的气质:“让你去点就去点,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泽哥说的肯定是对的,他出过错吗?” 那还真没。 小弟乖乖缩着脖子去又要了一碗面。 见他去了,崔久看向纪长泽,露出讨好的笑:“泽哥,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嗯,挺对的,不错不错。” 纪长泽很是满意,顺带看了一眼崔久已经吃完的碗:“你吃饱没?不太够吧?” 崔久摸了摸自己吃到圆滚滚的肚皮: 默默咽了口口水,昧着良心道:“不够……不太够。” “我这就去再要一碗!!” 今天,纪长泽手底下的小弟们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大胃王。 每个人都点了至少两碗面,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见纪长泽在那不动如山的坐着,只能一根一根如同加了慢动作特效一样慢吞吞吃。 个子最高的小胡面前已经摞了六个碗了,还在那呼噜噜第七碗呢。 小弟们隐约也感觉到了,纪长泽仿佛在等着什么。 但是他们刚回来,能等谁呢。 任凭小弟们如何眼神交流,纪长泽一直坐在那,不紧不慢的吃自己的第二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高昂的声音在街口响起:“就是他!!” “就是他们!!警察同志,就是他们是黑涩会!!快去抓他们!!” 纪长泽嗦好面条,露出个阴谋得逞的大反派式笑容。 果然来了。 对付这种无赖混混,光是吓唬他们自然不够了。 尤其山市之前才刚浩浩荡荡的反黑,这几个混混不甘心他们阻拦的话,想到报警也就很正常了。 放下筷子,他转身看向犹如有了靠山,躲在几个警察后面冲着他们露出得意面容的混混们。 “警察同志,怎么了这是?” 几个年轻警察看了看坐在这的一圈人,他们身上既没有混混们说的纹身,也没有什么看上去吓死人的黑涩会气势,看上去年纪都很轻,坐在小桌子面前一人一个碗。 看上去只是普普通通的市民吃饭现场啊。 “有群众举报,说你们是黑涩会成员。” “我们?” 纪长泽立刻露出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我们怎么会是黑涩会,我们这看上去也不像啊。” “装什么装,你们身上到处都是纹身,还说不是黑涩会!” 一个混混大着胆子冒头指责。 纪长泽:“纹身?什么纹身,你看看我们这身上哪有纹身。” 他回头对小弟们使了个眼色。 小弟们立刻撸开袖子展示。 一个个胳膊黑的黑白的白,干净的干净没洗澡的没洗澡,但的确没人身上有纹身。 那混混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显然他较为浅显的知识含量让他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纹身贴这个东西,整个人都惊呆了。 “怎么可能没有?我们亲眼看到的,又是老虎又是狼的,我们一起看到的。” 纪长泽依旧是一副“你们怎么能这样冤枉我们”的无辜委屈表情: “你们怎么睁眼说瞎话,难道就因为我们刚刚制止了你们欺负小孩,就特地报警来污蔑我们吗?” 几个警察显然也知道这几个混混的前科,听到这话立刻皱起眉,转而看向身后的他们。 “你们知不知道报假警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这几个混混成天在学校门口乱晃,吓哭了不少小孩,偏偏还因为确实没动手他们不好抓人,不然早就把人抓起来了。 对这种逮着小孩欺负的人,没人会对他们有好感。 “不是啊!” 突然一下子从受害者变成了被告方,混混们愣了好几秒才赶紧反驳:“我们真的看到他们身上有纹身,他们这么多人凑在一起,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明摆着就是黑涩会啊!!” “看那个,那个个子最高的人,他是老大,你们看他的样子多凶!!” ――啪!! 纪长泽一副忍无可忍的模样狠狠拍向桌子: “你们几个,欺负小孩也就算了,被我们制止了居然还打击报复想要污蔑我们,还说我这个兄弟是什么黑涩会老大,我们家小胡才十六岁啊!!十六岁就要被你这么扣帽子,你是人吗?!!” 随着他们的指控,沉浸在吃饭中无法自拔,正吸溜吸溜吃面条的小胡茫然抬头:“啊?我吗?” 纪长泽:“小胡,起来把你的证件给警察同志们看看。” 小胡听话的站起来,随着他的站起,所有看向他的人脖子都慢慢上扬。 仰起头艰难望向对方的几个警察接过证件,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实才十六岁没错。” “这位小兄弟,发育的略有点快啊。” 纪长泽拍了拍小胡胳膊: “这孩子从小就长得快,经常因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身高被欺负,小学毕业就没上学了,我心疼他就把他带在身边,就是怕人家看他长的高高壮壮骗他欺负他。” 他又看向那几个目瞪口呆的混混,满是气愤:“防的就是这种欺负小孩的人渣!!!” 混混们:“……” “怎么可能?这肯定是假的!!他怎么可能才十六岁,他看上去都有二十六岁了!!” 纪长泽一把抱住小胡……的胳膊,痛心疾首:“你们居然还相貌歧视,你们知道这样的话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来说有多么让他难受吗?!!” 他抬头看向小胡:“小胡,你很难受是不是?” 小胡其实压根不太理解他们在吵什么,但泽哥说他难受,他就乖乖点头:“嗯,难受。” “看见了吗!!他都要心理阴影了!!不行,我一会就带他去看心理医生,钱你们出。” 混混们:“???” “不是,凭什么我们出??是你们恐吓我们!!” 纪长泽等的就是他这一句,立刻冷笑: “我们挨着你了吗?碰到你一根毛了吗??怎么的你当我们是什么武侠高手能隔山打牛吗?!!” 混混们:“……”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那、那也是你们跑来恐吓我们的!” 纪长泽还在叭叭叭:“怎么的这条路是你们家的不成?你们能走别人就不能走了?我们刚巧路过不行吗?而且说两句话就叫恐吓了?那你现在对我说了这么多话还面目凶恶一脸狰狞是不是已经在试图杀我了?” 混混们:“……” 他们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这话耳熟了。 这不就是他们在门口骚扰学生,家长和老师报警之后他们说的话吗? 几人做梦都没想到还有自己听到这句话的一天,嘴巴开开合合,硬是没想到要用什么话反驳。 倒是纪长泽,叭叭叭说完那些之后神情一变: “啊!不行,你们的样子实在是太丑太凶恶了,我一看到你们这样威胁污蔑我就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快快快扶我一把我要倒了。” 崔久眼疾手快扶住纪长泽,看着他们家泽哥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喘息几声,还不忘记对着警察同志们道歉: “对不起警察同志,你们见谅,我这个人吧,就是不能忍受被人污蔑,人家一污蔑我,我就难受,看来我也要看看心理医生了。” 虚弱的说完,又突然直起身子对着几个混混字正腔圆:“我看心理医生的钱也是你们出。” 说完了,又继续软下身子捂着胸口一脸痛苦。 一套操作看的其他人目光呆滞满脸懵逼。 几个混混们要气死了:“你这摆明就是装的!!骗谁呢你!!” 纪长泽诶唷诶唷的叫:“反正不管我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现在就是很难受,是你们污蔑我导致我名誉受损让我难受的,你们就是要负责。” 混混们差点没被他气笑了。 他们觉得自己够无赖了,没想到这还有个比他们更无赖的。 只是这人学他们也不学到精髓。 居然还想着碰瓷? 啧!当他们是什么?冤大头吗?! “你可得了吧你,我们碰都没碰你一下,凭什么负责!” 纪长泽又精神了:“你们要是不报假警,不当着警察的面污蔑我们,那我怎么样你们的确是不用负责,但是呢,你们把警察同志带来了,这已经是个法律问题了,警察同志可以作证。” “那么既然是法律问题,自然要用法律来解决。” 他伸出手:“崔久,把我的包拿来。” 崔久赶紧拿着书包过来。 纪长泽拉开拉链,从里面翻出一本《刑法》。 混混们:“……” 他们眼睁睁看着纪长泽不紧不慢的翻到想要找到的页面:“啊,找到了,诬告陷害罪,对,就是你们,你们是让警察同志把我们抓起来,已经构成本罪了。” “再加上你污蔑我导致我的名誉受损,这个地方的经济损失等我慢慢给你清算一下。” “我们再来看看报假警。” 纪长泽又从书包里翻了翻,翻出来一本《治安管理法》。 警察同志们:“……” “你这准备,还挺充分的啊。” 纪长泽冲着他们友好笑了笑:“没办法,职业需要,各种书我这里基本都有,都是花钱买的也舍不得扔,就都带回来了。” “虚假报警,我看看啊,有了,拘留十五天。” 他合上书,耸耸肩:“三个罪一起是挺麻烦的是吧,诶呀怎么办啊,我每天忙得很,没时间跟你们耗。” 混混们见他这么说,还以为他要直接揭过这件事了。 结果纪长泽下一句就是: “那我请个律师直接告你们吧。” 混混们:“……” 在他们的人生里,律师这种东西只在电视剧里面看过。 要说一下印象的话,大概就是很贵。 他们只是报警而已,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要上法院了? 纪长泽仿佛还嫌他们不够心慌,又加了一条: “你们记得也要请个律师哦,不然败诉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对了友情提请,对簿公堂的话,最后告输了的那个承担胜诉方律师费。” 混混们:“……凭、凭什么?” 纪长泽摊手:“对啊,凭什么?” “你说你们这不是上赶着给我递把柄吗?本来你们干什么坏事都没证据,结果非要请来几位警察同志,现在好了,警察同志们充当人证了,见证了你们对我造成的损伤。” “我不告你们,我都对不起你们这么努力是不。” 混混们:“……” 纪长泽还怕他们不够崩溃,对着崔久道:“把你算盘拿出来我们算笔账。” 崔久立刻掏出了他那金光闪闪的算盘:“泽哥你说。” “刚刚我们本来是打算立刻赶去谈广告费的,因为错过了这个时间所以估计广告费也没戏了,广告费二十万,你就按照十分之三的赔偿损失来算。 然后再加上心理医生,国内目前还没有太好的心理医生,我们肯定是要去国外请人的,人家一来一回机票钱,还有心理费用,估计是一个小时七百元吧。 我和小胡比较脆弱,我们至少也要看个十来天,这还得看后期能不能好转,你就按照十二天,每天五个小时来算,我也怕自己身体出个什么毛病,需要全身体检一下,这个体检钱你也加上,还有律师,我们当然要请最好的律师了,大概需要个五六万吧,加上……” 纪长泽一边说,崔久一边打算盘。 算盘声响着,没响起一声,都好像是在割混混们的肉一样。 这么多钱,他们怎么赔的起啊。 这凑在一起,怕是几个人下辈子也给不出来。 “剩下的再看着加吧,现在是多少钱?” 崔久声音铿锵有力:“十四万五千二。” 嗯,他还搞了零头出来。 跟在纪长泽身边这么久,他也意识到泽哥想干嘛了,很配合的报完了数字后,从兜里掏出了小本本跟笔。 一副十分专业的尽职尽责态度:“已经帮您记录好预约心理医生跟律师了,体检今天就可以安排,请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由此可见,剧里他扮演了几天的老板秘书没白演。 上道! 纪长泽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了这个跟他一唱一和的,再看那几个混混,显而易见已经被吓到腿软了。 “我、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啊。” 纪长泽表现的像是个黑心资本家:“没钱就卖房,卖房也不够还能卖地,实在不行就坐牢呗,坐个十几二十年的也就差不多了。” “行了,走吧,你们先拘留几天,出来咱们再慢慢打官司。” 混混们一下子就慌了:“我、我们真没报假警,是你们自己说这个小学是你们大本营的!!” 纪长泽啧了一声: “我们都在这个小学上过学,你现在欺负我们学弟,还不让我们帮学弟说句话了?反正我有钱,只要我请了律师专心告你们,就不相信不能让你们这帮社会渣滓坐牢。 对了你提醒我了,你们刚刚是在拦路吧?知不知道什么叫危害公共安全,看你们样子也不知道,没关系我这里有书……” “不是我们啊!!我们没想着来干嘛的!!是他!!是他们俩,是他们两兄弟说有个好事带我们,让我们每天来这里吓唬学生,还说等到他小叔家扛不住了会给钱的,到时候就跟我们一起分钱。” 那几个被叫过来的混混一下子就慌了,赔钱,坐牢,每一样都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他们只是想过来分点钱,可没打算把自己弄进去啊。 啧啧啧。 纪大导演很是感慨,这几个人怎么这么不中用,更厉害的招他还没用呢,就这么破防了。 不过看看天色也不晚了,他也懒得再耽误时间,摆出狐疑表情看向几人: “真的假的?你们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倒是这两个,像是学生,我看他们是不是被你们骗来的学生啊。” 容家兄弟被放过,顿时激动地不得了:“是是是,我们是好人!我们是大大的好人啊!!” 纪长泽一副“我这个人宽宏大量”的模样,对着两人抬抬下巴:“那行吧,你们跟我道个歉,我就不去计较你们俩了。” 这简直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容家兄弟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忙不迭的道歉。 纪长泽仿佛很满意他们的态度。 又转身对崔久吩咐:“记一下,这俩不用告了。” 那三个被容家兄弟喊来的混混们心态直接炸了。 古往今来,挑拨离间这一招绝对是瓦解一个联盟的最佳办法。 尤其是,在那三个被喊来的混混看来自己是无妄之灾,完全是被容家兄弟连累,他们要面临牢狱之灾和赔偿,容家兄弟却能逃过一劫后。 凭什么啊?!! 明明他们才是最无辜的,是这俩人自己眼馋他小叔家是城里人有钱,撺掇他们过来骚扰弄钱。 凭什么他们要被告要坐牢,这两个罪魁祸首却能没事!! 看着三人不可置信的不甘表情,纪长泽在心底数着数。 三。 二。 一。 “是他们叫我们来的!!凭什么放他们不放我们!!!” 一个混混满脸愤愤:“我们才是无辜的!!!明明是他们叫我们来的!!” “人家看上去就是好人,一看就是半点坏事不沾的,你们可别冤枉好人了。”纪长泽各种煽风点火:“这俩看上去就很纯良嘛,我这个人还是很有眼光的。” 也真是难为了他,对着那样两个满身猥琐气质的人说纯良。 “放屁!!他们纯良?!!前阵子他才偷了老韩家一头牛,牵着卖了好多钱!!” 三个被连累的混混果然被引导着开始爆料了。 “就是!!他从小就偷鸡摸狗!!” “他还抢劫!!抢那些初中生!” “对!!他还强奸!!当时我们说不去是他非要拉着我们去的!!就是他看上赵丽了人家不乐意跟他好!他就拉着我们把她强奸了!!”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纪长泽本来悠哉悠哉的表情冷了下来,看五个混混的视线犹如在看死人。 尤其是另外俩正爆料的混混,都是一脸“你他妈脑子有病吧”的表情看向那个爆出这件事的混混。 混混a:“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种事你说出来干嘛?!!” 混混b:“你他妈的是不是条子派来的?!!” 爆出这件事的混混c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满脸茫然:“我们现在不是在说他们干的坏事吗?” 是在说干坏事没错,但问题是,强奸那是他们五个一起干的啊!! 这件事的确可以拖容家兄弟下水,但他们仨也逃不过去啊。 最终,五个人谁也没逃过去,齐刷刷被带走。 纪长泽看着他们上车,等他们坐稳了,才趁着警察同志没上车冷不丁来了一句:“其实刚刚很多都是我瞎扯的。” 混混们:“???” 在他们不可置信的视线下,他继续补刀:“不过虽然猜到你们没脑子,但你们真的找来警察还是让我挺惊讶的,不枉费我们坐在这里等你们半天。” 混混们:“???” 他们呆了很久,才意识到纪长泽这些话的意思。 什么黑涩会,什么被诬陷,互相推脱爆料,全都是对方布置的一个陷阱。 就连他们找来警察,居然都在纪长泽的意料之中。 “你!!你!!!!” 眼见对方张牙舞爪,纪长泽轻松闪身避开。 啧啧出声,满脸感慨:“我就是随便编一下,没想到你们还真的信了。” “果然,没文化,真可怕。”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24)(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第349章 这件事就这么快速解决了。 解决了之后纪长泽还没忘记上前嘲讽一番。 他也不是每次遇到类似的情况都这么恶趣味的, 虽然百分之九十九都要这么干一次吧。 但这次,天见可怜,纪长泽一开始真没打算叭叭叭挖完了一个坑看着人跳进去之后再凑过去说“哈哈哈哈没想到吧这是我挖的坑你们果然掉进去了我好开心哈哈哈哈”。 只是没想到, 随手挖个坑, 居然披露出了五人的丑恶罪行。 小弟们早就习惯了在纪长泽输出的时候在他旁边看着或者根据他的意思佩服,从那个人主动说出罪行之后, 他们就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堵小学生,打劫,偷东西, 他们是早有预料的。 毕竟混混嘛,像是他们这种既不去偷东西也不去抢劫的还是少数的。 但是强奸人家女孩子,还是五个一起。 还是因为追求失败这么做。 要是以前听见了, 他们最多也就说一句“居然这么人渣”,但是经过了纪长泽两个月的教导, 小弟们基本都有了点正常三观。 没想到对方居然能无耻到这种份上, 搞得他们一直等到那些人被警察带走了都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什么玩意,就因为人家姑娘不答应和他好他就这样,这还是人吗?” 家里有姐姐妹妹的人最是义愤填膺。 “这种人就应该枪毙。” “还好泽哥把他们给诈出来了, 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要瞒到什么时候。” “我要是法官我肯定枪毙他们。” 一众小弟叭叭叭的说了一番“罪犯应该是个什么下场”后, 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点。 纪长泽最后来了一句:“放心吧,枪毙没跑了。” 此刻正是严打的时候, 那帮人犯下这么无耻的罪行, 枪毙是肯定的。 只是心情还是有点好不起来。 比起发现罪犯能够认罪伏法就高兴的不行的小弟们,他看得更加现实,看到的东西也更加多一些。 比如说, 那个被伤害的女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哪怕是在更加先进一点的现代,女孩子被以这样的方式侵犯, 遭受的身体压力和心理压力也还是不少的,更是有一些擅长受害者有罪论的渣滓天天在那传流言蜚语。 纪长泽见过不少,而在这个思想还未完全开放的时代,女孩子们遭受了这种事,最后受到伤害和谴责以及指指点点的,往往也会是她们这些受害者们。 他提出个问题:“他们那个脑子也不像是有本事能遮掩过痕迹的,怎么会一直没被警方抓?” 就算是被遮住了眼睛,五个人,再加上声音和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比较奇怪的人和事,这些组合在一起想要抓住那帮子畜生还是比较简单的。 但他们却一直逍遥到了现在。 而且要不是纪长泽故意用计,估计还能一直瞒下去。 今天注定是繁忙的一天了。 纪长泽还是没能安心回家休息,打了辆车去了警察局。 他想打听消息一般情况下还没失手过。 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这五个蠢货混混一直逍遥法外的原因了。 那个女孩子没有选择报警。 她被侵犯了之后没多久,全家就搬迁离开了。 显然是她的家人在知道了女儿被伤害之后,选择了忍气吞声遮掩下“丑事”。 如果不是这帮混混作死,进而引起了纪长泽的主意故意设下圈套,怕是他们干的这件事永远都不会被暴露出来。 因为当事人根本没报警。 要说她不想讨回公道那肯定是假的,这已经不光是被侵犯了,五个人,一晚上,她的身体当时肯定也遭受了巨大的压力。 谁遇到这种事不想把罪犯们锤死呢。 可回归到现实问题。 她能面对这件事曝光后村人对自己的议论吗?受得了在学校里被人指指点点吗?谈恋爱,结婚的时候,男方会不会介意这件事,这些全都造成了无形的压力,压迫着她和她的家人不得不放弃保卫自己权益。 容父容母是学校放学之后才知道那帮混混被警察抓走了。 他们还不来庆祝和松口气,就被摊贩老板告知,混混们之所以被抓走是因为惹到了纪长泽。 “就是纪爱党家大儿子,他不是拍电影去了吗?今天才刚回来,正好撞见,那些混混想污蔑他,结果他可厉害了,掏出了法律上面的书,说要告他们,反正乱七八糟的是什么我也没听清,他们就被抓走了。” 虽然现在已经可以随便做生意了,但是之前那段“做生意要被政府严查”的时间还是让摊贩们看到警察后心底有点发慌。 因此刚刚警察来的时候,摊贩老板是躲在屋里偷看外面情况的。 “长泽?” 容父容母对视一眼。 比起摊贩老板认为的只是巧合,曾经多次离开山市的他们熟知从车站回到家方向的路线。 哪个路线都没包括小学。 长泽这个孩子肯定是特地绕路过来的。 那么是什么事让他特地跑来呢? 容母有些感动,也有些愧疚大人的事居然让小辈帮忙:“肯定是他爸妈告诉他了,这孩子一向早熟,想帮我们也正常。” 容父考虑到了别的地方去: “怎么牵扯到警察局了,他才多大啊,怎么能打官司。” 两人这段时间焦头烂额,也没时间关注什么报纸新闻。 再加上因为中央点名表扬纪长泽,各大报纸都主要是冲着纪长泽去的,关于容安的报道,因为她本人不在首都,也没像是纪长泽那样留下了金先生这么一个“□□”,报纸上面就算是有关于她的信息也不多。 要发酵的话,估计要等一段时间。 而其他看过电影的人哪怕觉得女主演眼熟,但化妆和没化妆,演戏跟没演戏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再加上容父容母早出晚归几乎不停下,就算是有人有心想问也没好意思在人家这么忙碌的时候打听。 纪父纪母就更别说了。 人家家里正在一堆乱事呢,他们跑过去说“你们知道吗我儿子出息了他真的贼棒”,那怕是等着要毁掉这段十年如一如的友好邻居关系。 因此,两人在感慨完了长泽这孩子真是懂事,就是给他添麻烦了他们很过意不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对方之后。 就开始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 送出去“避难”的闺女回来了。 而家里一片乱七八糟,他们又要照顾老人,又要工作,又要四处借钱,再加上还要应对那两个糟心侄儿,根本没时间去顾着家里。 安安回去会吓到吧。 这个事要怎么跟她说呢。 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是不能瞒着的,瞒也瞒不住,但就怕告诉她了之后,会影响到她的心情进而影响到她上学。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对方眼底的疲惫跟无奈。 人到中年,居然会遇到这样离谱的事。 他们甚至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会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是在做梦,容母还好,容父绝对是最严重的那个。 怎么一下子,他的大哥就变成了那样面目可憎的人,父亲兄弟都不要了,还恨不得像是吸血鬼一样在他身上吸干最后的血。 还有那两个侄儿,容父有着这个年头大部分男人都有的毛病,觉得生儿子比生儿好。 当然不是说他不爱他的女儿,但是对着两个侄儿,他一直都是抱着一种“这是我们容家以后繁衍后代的孩子”的眼神去看待。 在这两个侄儿还没表现出那种混混模样时,容父也是很疼爱他们的。 就算是发觉到了他们越来越不像样子,但看在自己是他们叔叔的份上,在两人住在容家的时候,容父容母也都是竭尽所能的去招待照顾。 结果,就得来这么一个下场。 怎么能不寒心呢。 而现在,寒心甚至都不是两夫妻主要要处理的情绪了,因为他们要去处理老人的住院费,和兄弟的扯皮,学校的否定情绪,周围同事们看来的异样视线。 这一切都太难太难了。 如今又多了一样。 要去跟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儿去解释这一切,并且安抚住她的情绪。 两人深深叹了口气,带着浑身的疲惫走上了回家的路。 到了门口时,他们已经做好了看到一个茫然又疑惑女儿的心理准备了,推开门后,却都愣住。 许多天都没干净的屋子被收拾的一尘不染整洁明亮,饭菜的香味传了出来,阳台上挂着他们这些天积攒着没有洗的衣服。 厨房里还传来了熟悉的笑闹声。 “你这样不对,不能这样,那就太难吃了,这道菜怎么可能要加糖。”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对,我跟你说小胡很有厨师方面的天分,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小胡吗?” “那好吧,那就加一点点。” “一点点也太少了,来我来加。” 一声惊呼响起,接着就是他们闺女嗔怪的声音:“加太多了,要是太甜你自己吃完。” “我吃完就我吃完,这道菜好了吧,我端出去。” 话音刚落,被他们看着长大的邻居家儿子就端着一盘子菜走了出来,见到两人也不惊讶,自然的打了个招呼: “叔,阿姨,你们回来了。” “你们先坐回吧,菜马上就要好了,我爸妈下去买酒去了。” 纪长泽的态度实在是太自然了,简直好像是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而容父容母才是客人一样,两人不知不觉的就跟着他的脚步走到了沙发前坐下。 他甚至还给他们弄了一个果盘。 “我和安安在楼下买的,大降价啊,结果一不小心买多了,我们整理出一袋子放在桌子上了,叔叔阿姨你们明天去学校的时候可以带给同事。” “我先去厨房帮忙了,叔你们先坐着啊,我爸妈一会就来了。” 他说完转身就进了厨房。 容父容母:“……” 他们一脸懵逼的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才稍微反应过来。 “不是,长泽才是客人吧?” 客人来了,应该他们去招待啊。 怎么变成纪长泽这个当客人的在厨房忙活,他们两个长辈躲在沙发上躲清闲了。 而且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两家要吃个饭的意思吗? 容母实在是过意不去自己这个长辈在沙发上坐着,让纪长泽这么个在她眼里看来还是孩子的人忙活。 她站起来进了厨房想要接手让俩孩子出来歇息。 容安却难得反驳了她:“妈你去坐着,我来就行,我这么大人了,炒个菜都不会了吗?” “对啊阿姨,我们在首都可是研究了不少好菜,你去坐着,要不然这些菜您也不会弄啊。” 好像很有道理。 但自己这个女主人在这里歇息着,让俩孩子干活,还是会让容母有种不安心的感觉。 好在纪父纪母买了酒上来了。 “他们小孩子家家的,多动动也没什么,而且也都这么大了,做个饭很正常。” “老纪说的对,咱们照顾他们二十多年了,现在他们大了,就给我们做一顿饭而已,自家孩子,干什么这么紧张,你们啊,就是想太多,坐下好好享受吧。” 他们俩都是和纪长泽通过气的。 纪长泽直言了自己撞见的混混骚扰学生现场,用脚指头也想得到容家夫妻因为这样的亲戚在学校要遭受什么样的压力。 如果那些混混还持续骚扰而学校赶不走他们的话,估计就要为了学生的安全和家长的投诉将容家夫妇辞退了。 干脆点说,换成其他学校,他们说不定已经被辞退了。 只是这家小学的校长跟他们共事了二十多年,多多少少有感情和情分,扛着压力没有对两人发难而已。 但他们心底也清楚,这样下去,学校迟早不能再留着他们。 哪怕同事和校长能够理解,但家长也不会允许有这么几个随时可能会爆炸的炸弹在孩子们周围的。 因此他们承受的压力绝对是很大的。 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不是孩子的安慰,而是向同龄人倾诉。 要是不倾诉的话,接下来两人肯定会崩溃。 所以,就需要纪父纪母出场了。 纪父纪母听完纪长泽认认真真的分析后脸上的表情是这样的:=o= “你怎么说的这么真,活像是你见过一样?” 纪长泽不慌不忙掏出一本心理学书籍:“最近在研究这个方向,拍电影要用到,所以就看了看。” “成年人比起小孩来说面对的让他们崩溃的事其实更多,小孩哪怕哭的天崩地裂,自觉天塌了一样,但其实前面都是有大人在顶着的,但是成年人不一样,他们只能自己撑着。” 不能像是孩子那样遇到一些事就哭,也不能受了委屈就去找人哭诉,在外面饱受痛苦,回了家对着自己的孩子还要勉强自己露出笑容。 这样长期下来,他们不崩溃谁崩溃。 纪父纪母都有点动容,但也只是因为这句话而动容,对自家这个上了大学之后就一直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儿子,哪怕接受了他的导演天赋,思想上也很难一下子有个转变。 比如说,自家儿子捧着一本从没听过的书对他们大谈心理学。 纪母还好,她自己是医生,对于心理学也知道一些。 她只是单纯的不相信自家儿子只凭着看看书就能用心理学来推测他人而已。 纪父就比较简单了。 他现在的心态很复杂。 一方面骄傲儿子这么优秀,另一方面又担心孩子这么早就这么优秀会伤仲永,最后一方面就是有种别扭的“我还没老,孩子却已经做出成就”的暗搓搓感觉。 如今见纪长泽这么“大言不惭”,他很不客气的嘲笑:“拍电影归拍电影,还是要跟现实分清楚的,你现在是有点成绩,但是也别因为这个就骄傲,去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 见父亲不信,纪长泽还特地露了一手。 他很淡定的说: “就拿爸爸举例,他每次回了家上厕所时间超过半个小时不是因为他便秘,也不是因为他沉迷厕所读物,只是因为他在外面已经很累了,不想面对家人,也不想和任何人交谈,厕所就变成了他能躲起来的小天地。” 纪母顿时危险的看向纪父:“你是因为不想和我们说话才躲起来的??” 纪父:“……” “也不能这么理解,我只是觉得厕所很安静。” 那不还是不想和他们说话吗? 纪长泽继续:“还有妈你总说我爸他手粗,每次刷碗总要摔,拖地永远拖不干净,明明年轻的时候干得不错,结果现在越来越不行。” 纪父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想要制止却还是没儿子说话快:“其实也不是的,爸只是不想干活而已,但是他又知道要是直接说不想干活你肯定不高兴,所以故意做的差,让你不得不接过家务活。” 纪父:“……” 纪长泽:“爸现在这个表情就是摆明被我说中了的表情,而且从他的面部表情,我能看出来他肯定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隐藏着,所以他现在很想制止我,不想我继续说下去。” 纪父:“我哪有,我只是觉得你说的不准。” “好了我们来讨论一下安安爸妈的事吧,这么多年的邻居,他们现在遇到这种事正是需要我们来关心的时候,我们怎么可以在这里耽误时间呢,啊对了,你刚刚说让我跟安安爸爸喝酒对吧,我现在就下去买酒。” 他转身要走,胳膊却被妻子一把抓住了。 纪母冲着他温柔一笑,眼底却满是危险的光:“你先坐着,听长泽把剩下的事说了。” 纪父:“……不要了吧,这孩子就是看了点书瞎扯的。” 纪长泽:“爸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把你藏私房钱的地方告诉妈,我早就知道你藏在哪里了。” 他说着作势要起身去拿,纪父立刻紧张的看向了桌子。 纪长泽:“哦……藏在桌子那。” 日常坑爹的好儿子走到桌子面前上下摸了摸,果然从桌子底部摸出来藏在夹缝里的钱。 同时还伴有解说:“这也是一个例子了,就好像是失火的时候人们总是会抱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跑路一样,我爸刚一听说我要去拿他的私房钱,立刻就看向桌子想阻挡我,这反而暴露了他私房钱的真正坐标。” 纪父:“……” 纪母呵呵笑:“私房钱啊,出息了。” 纪长泽看着父母在那眼神交流,一个凌厉一个讨饶,偶尔再面对一下纪父看过来的谴责视线,一点都不带心虚的。 猜中纪父有私房钱太简单了。 他抽烟,抽了二十多年了,去年总是咳嗽,纪母压着他去检查,结果发现他的肺部有点毛病,她立刻就压着纪父要他减少抽烟量。 也没想过让对方戒烟,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谁不知道谁啊,少抽点纪父可能还做得到,直接戒烟那绝对没戏。 从那开始,纪父的金钱就不自由了,毕竟手里有了钱他肯定是去买烟。 而一个抽了二十多年烟,也没什么自制力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乖乖听话让抽几根就几根,有点私房钱藏着买烟太正常了。 纪长泽要推断出这些很简单,毕竟在这个时代,很多家庭的男主人差不多都是纪父这样。 他们也没什么坏心眼,但小心眼绝对不少。 最终,在纪父整个人都蔫了,可怜巴巴上交了私房钱后,就跟着妻子一起去买酒了。 他本来打算自己去的,但显然纪母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打算避开儿子趁着买酒这一路上跟着算算账。 当然面对容母纪长泽肯定就不会这么说了。 在她询问只是买一瓶酒怎么要两个人的时候,纪长泽插话进去:“我爸妈感情好嘛,一直都是这样的,是吧妈。” 纪母笑呵呵的:“是啊,我们感情好。” 在他们这个最普通不过的小家庭里,纪父在大事上一直都是主导地位,但这种事,纪母还是会生气,纪父还是会心虚讨好对方的。 饭菜上桌,纪父和容父单独拿了个小桌子到阳台去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一边聊天。 门关着,显然容父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心底的崩溃和脆弱。 纪长泽心知肚明,拉着容安吃吃喝喝:“对了妈,阿姨,我们这次回来也还是挺忙的,要抽时间再拍个电影,不过这次不在山市拍,应该就直接在学校。” “还拍?” 纪母有点疑惑:“不是都已经开学了吗?” “对,不过大学比较开放,而且现在该学的东西都学的差不多了,学校也包容,应该会允许我们在学校拍。” 尤其是他构想的新剧本学校是个彻彻底底的正面角色,他们学校的校长一向很有脑子,要不然也不会想到塞学生给外国友人做翻译好给他们找工作。 纪长泽有把握只要跟对方提起自己的设想,他肯定会同意。 “本来安安学校就离着我们不远,这次拍摄她就不当女主角了,戏份不是很多,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纪母是不理解为什么拍完了一部戏就不让容安当女主的:“为什么不让安安当女主?她当女主多好啊,你们俩还能互相照顾。” 之前就算了,现在纪长泽都上了中央上了报纸,是个出名的大导演了,这个时候不让容安继续当女主,纪母总觉得不大好。 “角色不合适,安安长的太清纯了,这次的女主要那种长的很艳丽的。” 纪长泽一时间形容不出形容词,就拿着自家妈打了个比方:“就好像是妈你这样的,要你这样的长相,妈你知道狐狸精吧,就狐狸精的那种长相,漂亮的不得了,但是会有一些人觉得长成这样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 快要到四十的纪母:“……” 她都分不清儿子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了。 纪长泽见她表情异样,赶紧举手表清白:“我可不是骂您是狐狸精啊,我的意思是您长的好看,妖精里面狐狸精不是最好看的吗?” “臭小子。” 这是在容安家里做客,纪母也不好说他什么,嗔怪一声,问:“你要拍什么电影?内容是什么?也是创业吗?” 纪长泽摇摇头,咽下嘴里的一口饭才说:“换个题材,这次拍比较现实的。” 当然了,他可是爽剧大手,就算是现实,后面也要折腾出个好结局来。 “这次的女主必须要找那种专业的演员老师了,安安一来是长相太清纯了,二来她不是科班出身,她现在演戏最常用的方式就是把自己代入进去,这个剧本前期有点压抑,我怕她出事。” 什么科班,什么代入什么压抑,两个平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母亲也听不懂,只听出来纪长泽不让容安当女主是为了容安好,于是都点了点头。 容安倒是对纪长泽的新题材有点猜想。 毕竟他一回来就告知了她自己那两个混账堂兄干的事,畜生不如这四个字都不能用来形容他们了。 她看得出来,纪长泽面上可能没什么大波动,但他心底肯定是愤怒生气的。 还偷偷跟她说,要是之前知道了这件事,他肯定换一招,要让那些人先感受一下人生有多苦再报警抓人。 容安发现自己更加喜欢长泽哥了。 为对方这种不加掩饰正常三观的思想。 她虽然从小到大一直没经受多少挫折,但也没少遇见过垃圾人,比如说一部分总是恶心的人会认为被侵犯的女孩是因为自己做错了。 因为她长的太漂亮了,所以才让男人忍不住。 因为她穿的太漂亮了,谁让她这么爱打扮呢。 因为她那么晚回家,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被盯上。 容安不喜欢这样的话。 明明是那些人渣的错,为什么那些人总要从一个受到伤害的受害者身上找原因。 凭什么呢? 只是她心底再怎么不平,也做不了什么。 她自己就是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父母从小到大一直严格管教她,不让她穿太短的裤子,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家,以前上高中之前,哪怕她当时已经十七岁,也还是会被护送着到学校。 因为高中早上要上早自习,他们不得不提前很久起床轮流送她,在很多人看来容安的父母实在是太小心太溺爱孩子了。 可容安心里清楚,他们并不是溺爱孩子,而是本身从事教育行业,听说了不少这样的事,所以才这么步步小心的想要保护她。 她明白父母的爱女之心,但偶尔也会有些迷茫不解。 为什么会是她们这些女孩子来想尽各种办法保护自己,而不是人们去谴责去制止这种行为呢。 好像有一条规则被人们画在了面前。 这条规则法律上面没有,但是一旦女孩子走过这条规则遭受了侵犯,那么她就是咎由自取就是自己不小心。 为什么呢? 容安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饭出神,直到纪长泽碰了碰她的胳膊。 “想什么呢?” 容安对着男友笑笑:“有些事想不通。” 纪长泽多老奸巨猾(划掉)聪明一人啊,看到容安眼底的迷茫与忐忑,再上下一联系,就大致猜到了她在苦恼深思着什么。 “没事,想不通就不想了,说不定慢慢就想通了。” 他没多说什么,只发出邀请:“等到我们这次拍的电影播放了,到时候一起去电影院看吧。” 容安点点头:“好啊。” 虽然不是演主角,但对于纪长泽导演和自己演过的电影,她都抱有了极高的期待。 纪长泽继续对着两个完全没发现自家孩子已经在一起了,还在埋头吃饭的妈妈提议:“妈,阿姨,之前我们拍的电影你们没看就没看了,这次我们拍的新电影上映了咱们两家一起去看吧。” “怎么也是我和安安的作品,你们做家长的,也要贡献一下票房嘛。” 容母自从知道纪长泽悄无声息就解决了那两个糟心侄儿之后,看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他一邀请就立刻笑眯眯的点了头:“没问题啊,到时候就算是在上班,我也一定和你叔请假去看。” 纪母倒是想的更多:“你是导演,你手里应该有免费票的吧?” 纪长泽点头:“有,不过那些票拿回来就送给邻居啊亲戚啊什么的吧,咱们生活还是要有点仪式感的,也不差那点电影票钱。” 纪母瞪了说大话的儿子一眼。 “怎么就不差钱了,你别当上个出名的导演就觉得自己很有钱了,干什么都要节省,有免费的票还要花钱买,那不是大傻子吗?” 她虽然竭尽全力没表现出来,但纪长泽还是看出来对方言谈中露出的些许忧郁。 他心底有了猜测,问:“妈,咱们家缺钱了?” “没有,就是最近你姥姥病了,花的钱有点多而已。” 纪母也没指望瞒的过这个刚刚研究过心理学的儿子,只是含糊带过:“反正这些你就别操心了,饿不到你,但是你在外面也别大手大脚的花钱。” 她也是害怕儿子成了名人之后会飘,之前还好,他在外面干什么还有家里面帮衬着,但现在家里的钱几乎掏空了,儿子要是再花钱如流水,他们就真的掏不出钱来了。 纪长泽点点头:“真的不差钱?” “真的,就是没以前存款多了而已。”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妈你要是缺钱你跟我说,我有钱。” 纪母压根没信纪长泽说得话。 在她的印象里,都是一些明星接了广告什么的才有钱,而他们这部电影,纪长泽刚开始都是倒贴钱,容安一毛钱没要进的剧组。 就算是现在火了,也只是出名而已,他们能有什么钱? 阳台门打开了。 两个父亲一进来就听到纪母说的话,纪父和纪母的想法不一样,脸上还有点喝了酒的红晕,说: “你也别总觉得他是小孩,他现在都这么大了,也能拍电影了,以后用不着我们操心,家里的事也该让他知道了。” “长泽,爸实话跟你说,家里现在小钱可能还拿得出来,但是大钱是一点都没了,所以你就算是现在出息了,也别在外面瞎请客知道吗?” 纪长泽看向容父:“叔呢,你们家也是吗?我这次回来怎么觉得你们好像都很缺钱一样?” 容父摇头想说没有,却被纪父拍拍肩膀:“孩子大了,家里的事该让他们知道就知道吧。” 他替容父说了:“之前安安他大伯没给钱,又把家里弄成这样,后来安安他爷爷病情加重又是一笔钱,所以他们家现在也没什么钱了。” “告诉你们这些不是让你们觉得自卑啊什么的,就是让你们别因为自己出名就大手大脚,家里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要一起共克时艰知道吗?” 纪长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眼见他反应这么大,喝了点小酒的纪父一下子清醒了,还以为儿子是被“家里没钱”这么可怕的消息给震撼到了,赶紧弥补:“但是你也别担心,我们都有工作,只是暂时没钱而已,只要好好工作,家里肯定是能慢慢好起来的。” 然而纪长泽却没接茬,而是径直走到沙发上打开了容安的粉红书包,头朝下,把里面一摞摞钱哗啦啦的倒出来。 “你们缺钱跟我们说啊。” “我们有钱。”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25)(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诚实的来说, 哪怕在这个时代两家父母的职业都十分光鲜被人羡慕,工资也在中等或者中等偏上,可从工作到现在,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钱。 尤其是, 这些钱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倒在了沙发上。 一摞一摞,像是一叠叠废纸一样。 可纪长泽倒出钱的方式再怎么轻松再怎么随便, 也改变不了这些全都是钱的事实。 这一刻,纪父纪母,容父容母, 全都将视线落在了上面,没人发出半点声音。 不是不够震惊,而是震惊到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最后还是纪母率先反应过来。 “这、这些钱是你们的?” 她剩下的话没说出口, 但任何人都看能看出她脸上的“怎么可能呢,这根本不可能”的表情。 毕竟比起总容易做白日梦的孩子们, 成年人已经经历了生活的毒打, 和社会的艰难。 哪怕是在这个做生意百分之九十九会成功的年代,对于两家家长来说,钱依旧不是那么好赚。 所以在纪长泽对着纪父纪母大肆吹嘘幻想未来, 说着他要赚多少多少钱, 等到赚到了这些钱要怎么怎么样的时候,两人全都没信。 而现在, 纪长泽还真做到了。 面对母亲的质疑, 他此刻倒是显得照旧淡定,用着一种“今儿我买了一捆大白菜回来”的语气解释: “这些钱是我的广告商结给我的,当时忙着赶火车不好存起来, 所以就放在包包里了。” 纪母和纪父还是一脸的茫然。 “这么多钱,都是你挣的??” “当然了, 说了我会努力挣钱让你们享福的。” 纪长泽的回答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也许是见父母的表现实在是太惊讶了,他好心的提醒:“不过爸妈你们也别这么高兴这么死死盯着这些钱不放了,这钱虽然是我挣的,但是现在不是我的。” “这都是安安的片酬,安安的。” 于是这下换成容父和容母呆滞了。 两个可怜的,这段时间为了钱奔波,不得不弯下腰,对着债主陪着笑脸,哪怕在学校被人用着异样的眼神看,也不敢辞职和多说一句的小学老师傻愣愣的望着那些钱。 几乎要疑心这是一场梦了。 他们家闺女虽然一向乖巧,成绩也好,没人会怀疑她以后挣不到钱没出息,但,她还在上大学啊。 容父在直接被刺激到清醒后,找回了一点回忆: “不对啊,安安不是没有片酬,只是义务帮忙吗?” 纪长泽就猜到他们会这么说。 他立刻表示:“叔叔你理解错了,不是安安没有片酬,是当时剧组发不出片酬。” “剧组有钱之后,片酬还是要发给安安的,我和安安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在这方面坑她不给她她应该有的钱。” “但是,但是……” 这笔钱对于容家来说的确是解了燃眉之急。 但是容父容母本身的正直让他们面对这么多天降之财时,总觉得有点心虚气短。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容安是没有片酬的。 纪长泽拿出这些钱,谁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他们家遭遇的窘境,所以找了个理由来帮助他们呢? “叔叔阿姨你们可别但是了,我们剧组连个路人甲都会有片酬,怎么可能不给女主片酬,不相信的话问安安,这钱要不是特地发给她的,怎么会在她的包里装着。” 纪长泽看向容安,背对着家长们对她挤眉弄眼。 容安明白他的意思。 在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之前,她不想要这笔钱。 毕竟能够第一次演戏就演女主角,还能学习到这么多知识,对于容安来说已经等同于她拿到了自己的片酬。 何况当初去的时候说好了不要片酬帮忙,现在又反口的话,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那是在不知道家里的窘境之前。 现在,明知道父母为钱所困,她自然不可能还当着他们的面拒绝。 她也露出个笑,安抚的情绪从她身上传递出来:“长泽哥说的对,之前长泽哥说的是剧组没钱发,所以先欠着,等电影上映了按照女主该有的待遇发片酬。” “对啊,我雇陌生演员也是要一分不少发给人家的,总不能因为安安跟我关系好我就不给她发钱吧,那样我成什么人了。” 两个小辈一唱一和的,四个家长脸上这才慢慢露出相信的神情。 容父容母脸上显现出一些惭愧来,毕竟站在他们的角度看,无论是家里一团糟需要用女儿工作的钱来救场,还是这笔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邻居家儿子发的,对他们来说都有些羞愧。 纪父纪母倒是快速的加入到了纪长泽阵营里。 他们欢天喜地的,仿佛得了这笔钱的人是自己一般。 “诶呀那这可就太好了!!有了这个钱,你们也不用每天愁眉苦脸了。” “是啊!!这些天你们可累坏了,现在安安出息,总算是能松口气,所以我当初说的吧,养儿防老,你们也别总觉得安安是小孩什么都要管着她,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厉害着呢。” 随着纪父纪母的劝说和恭喜,容家父母脸上那种持续了很多天的微微皱眉和惶然也跟着渐渐消退了。 容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两家的关系,不该要钱的。” “看你说的。”纪父哈哈哈笑着拍他肩膀:“刚刚长泽说的你没听吗?他说的有道理啊,哪有对着外人就大方,对着自家人反而小气起来的道理。” “这钱是安安凭着她本事赚的,你们能享女儿的福,应该高兴才对。” 纪长泽跟着点头:“是啊,电影如果没有安安,肯定不会那么成功的。” 容父容母心底知道他们的好意。 他们渐渐身子也放松下来。 容母搓着手站起来:“我去刷碗,刚刚光顾着唉声叹气也没怎么吃好,我再炒几个菜,今晚大家多吃点。” 纪母知道她这是觉得得到了纪家的帮助,也跟着笑笑:“行,我给你打个下手。” 纪父拉过还想说什么的容父:“那咱哥俩接着喝,刚刚我没喝过你,这次再接着来。” 场景貌似还是和刚刚一样。 一对在厨房里忙活,一对在阳台喝酒,但气氛却有了大大的缓解。 容安坐在沙发上,听着阳台上父亲的笑声和厨房里母亲的说笑,脸上的笑容也自然多了。 她转而看向纪长泽,认真道谢:“长泽哥,谢谢你。” 要不是纪长泽带她去拍戏,给她片酬,怕是她遇见这种事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陷入焦虑背负着巨大压力行走。 “谢什么,咱们之前还说什么谢,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听听我刚构思的剧本。” 纪长泽抓了自家小女朋友的壮丁。 作为一个合格的导演,他当然不会有了点成绩就咸鱼下来,毕竟就算是重新开机拍戏,崔久可是和他一个学校的。 到时候事都推给崔久,给他导演权利,再给他导演待遇,纪长泽自己只用舒舒服服躺着时不时指导一二就行。 容安乖乖点头。 看着正滔滔不绝对自己说新剧本构思的纪长泽,她感激极了。 这要多么温柔的人,才会为了生怕她觉得羞愧而特地转移话题啊。 长泽哥对她这么好,她之前居然还想过对方是不是不想暴露和自己的关系,真是太不应该了。 两方家长相谈甚欢的过程中,纪长泽也渐渐在忠实听众容安的陪伴下完善了一下整个剧本。 完善完了后,他当机立断:“行了,准备开拍吧。” “让我看看哪天课程比较少又可以跟假期连休的,我还是得抽空去首都一趟。” 不比第一次的没名气也没钱,不得不只用自己手底下那些听话但毫无基础的小弟们。 这一次的纪长泽几乎称得上是黄金起点。 第一次拍电影就能拍出这么火爆的成绩,甚至连中央都这么表扬,他的第二部电影哪怕还没放出是什么题材,怕是都会被挤破头的演员视为往上爬的出路。 纪长泽对演员想要往上爬没什么恶感。 正常人谁不想出人头地在自己所属的圈子里大放光芒。 反正爱怎么放怎么放,只要放的好看,不耽误他拍戏就行。 于是,纪长泽回归校园生活没多久,就又抽空回了一趟首都。 倒不是必须在首都才能找到合适的演员,而是他还有个事没办完呢。 他要找到那对一心一意相信忠诚原主,却被原主捅刀抛弃的兄弟。 因为刻意按照之前的时间点在附近转悠,没过几天,纪长泽就看到了他们。 这对可怜的兄弟正是最狼狈的时候。 弟弟生了病,哥哥被人骗走了所有的钱,他们没了工作,没了住处,也没有钱,甚至连买药都做不到。 原主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目的性的帮了他们一把,获得了两人半辈子的忠诚,直到死,都是为他而死。 才十几岁的年纪啊。 纪长泽看着前面那个正认真在垃圾桶里翻找,试图找出点值钱东西卖钱的男孩。 用男孩来形容对方其实不大恰当,因为他虽然年纪小,但长的实在是人高马大,比小胡看上去还要夸张。 至少小胡只是长的比较成熟个子比较高,这个男孩却是因为长期的劳作和搬砖,再加上天赋异禀,浑身都是腱子肉。 超越百分之九十九成年人的强壮跟十几岁的心理年龄,也怨不得原主一眼就相中了他们,将他们视为自己保镖。 只是长的再怎么壮实,也改变不了他们只是个孩子的事实。 天上下起了小雨,对方毫无所觉,或者是察觉到了但认为翻找垃圾更加重要,头也没抬的继续认真找着。 纪长泽走了过去,趁着对方埋头找垃圾的时候,相当浮夸的往前一倒,浮夸的“摔倒在地”。 “啊!” 他平平无奇不怎么走心的演技还是能糊弄的住心理年龄才十多岁的孩子的。 壮实的孩子随着声音下意识转身,就看到地上已经有了雨水的地面上,正坐着个穿着衬衫的年轻人,他捂着腿,诶唷诶唷的叫,看上去好像很疼。 此时还没碰瓷泛滥,这个孩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毫不犹豫跑上前:“你没事吧……” 他伸出手要扶,可递出去的下一秒又犹豫的僵在半空中。 虽然那个垃圾桶里的垃圾不算多也并不脏,但这毕竟是刚刚翻过垃圾的手,他怎么能去碰人家呢。 然而他还在犹豫呢,纪长泽就已经顺杆爬的抓住了他的手。 “我的腿,我的腿不太能动了,扶我起来吧。” “哦!好好好。” 男孩先愣了一下,接着救人的心占了上风,他也顾不上东想西想,赶紧专心的扶着纪长泽站起来。 “你还好吗?能自己走吗?” 纪长泽装模作样的动了动腿,苦着脸:“还是不行,这位小伙子,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我怕是腿摔出点毛病了,这还下着雨,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男孩显然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种人撒谎都不会脸红,听他一哭诉,赶忙就答应了。 “好,那我送你到最近的医院去吧。” 他果然是傻傻的赤诚,也没提帮忙要钱,也没犹豫,就扶着纪长泽往前走。 正好也要去医院买药,他想,就当做是顺路了。 纪长泽做足了摔伤腿的样子,一瘸一拐的靠在人家身上,就这么“艰难”的到了医院。 男孩小心的放开手,看着他自己扶着栏杆了,才松了口气。 “同志,那我就先走了。” “嗯,走吧,谢谢你啊小伙子。” 纪长泽看着对方脚步匆匆,背影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男孩之前的一个工友打听到附近有份好工作,不光包吃包住工资不错,而且还愿意送员工去学校进修。 至于上什么学校,就看能考多少,年纪又是个什么情况了。 他劝男孩去试试。 “这家公司是可以预付工资的,你弟弟不是生病了吗?如果你能应聘上,就能预支工资带他去看病了。” 男孩其实心底是胆怯的。 他长这么大唯一的技能就是工地做工,去正儿八经的公司应聘,无论是在以前的他看来还是现在的他看来,都是不可能的。 毕竟自己一没有学历二没有本事,人家凭什么录取他。 但工友一直在鼓动他,再加上他也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看着生病的弟弟,他咬牙找出了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去年在一个工地老板发的年终奖励,一套有点紧身的西装。 这西装很廉价,料子用的也便宜,属于那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只是批发市场买的款式。 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了。 他紧张的重复在心底背词,又担心自己年纪太小人家不愿意要他,又害怕他长的太凶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紧张的刷了好几遍牙,才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按照工友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那是一个非常明亮的公司。 原谅他没什么文化,想了半天只能想出这么个形容词。 公司坐落在首都繁华街道最左边的大楼里。 据说这叫办公楼。 公司租下了最上面的三层用作员工办公,男孩不懂这些,但是他的工友告诉他,这样的公司已经很有实力了。 一口气租三次,多大的魄力啊。 也正是因为实力不错,而且待遇很好,竞争者也有很多。 他见到了长相漂亮气质优雅的职业女性,看到了满脸认真严肃一看就很有本事的中年男人,还有刚初出茅庐大学毕业看什么都稀奇的年轻人。 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穿着光鲜,脸上都是底气。 唯有男孩。 他小心缩着自己较为健壮的身躯不让自己吓到别人,低头看看身上廉价的衣服,心底有一点点自卑。 尤其是看看人家修长白皙的手指头,再瞧瞧自己粗短粗糙,一看就是做惯了苦力活的手。 他有点坐立不安。 甚至开始后悔不该听工友的话觉得自己也能试试。 他的人生从生下来开始就是在最底层,父母,生存环境,与人相处。 那些光鲜亮丽,一身底气的白领们在他眼里就好像是天上的云彩一样高不可攀。 而今天,他居然有胆量来跟云彩们竞争职位了。 不自量力。 他垂着眼,紧张的呼气,想着,要不还是现在溜走算了。 但是又舍不得。 哪怕身处最底层,又怎么会不渴望变成自己羡慕的那种人呢。 只是没有时间,没有钱,所有的一切压在他和弟弟的身上,他们不得不一次次的放弃心底的渴望。 而这次,都来了,还要放弃吗? 男孩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吧。 就这一次。 试这一次。 如果失败了,他就再也不要想了。 上学,学知识,坐办公室,再也不想了。 伴随着心底的煎熬,有人叫了他的名字,喊他进去。 进去后,他一字不差的背完了自己的简历,鼓足勇气表示自己虽然现在没什么学识,但他一定能做好本职工作,而且他力气很大,公司里有什么累活杂活都可以交给他。 他的笨拙和过于天真的言语让对面坐着的几个小领导有些好笑。 但也没人对他抱有恶意。 谁都看得出来他很真诚。 但公司需要的不是真诚的员工,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出了他们脸上的表情。 失落渐渐染上一双黑眸,人高马大的男孩微微弓着身子,像是一个误入了一个不该自己进地点的流浪猫一样,鞠了个躬,缓缓转身要退出。 门在这个时候推开了。 他看到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有点眼熟,因为对方那过于优秀的外貌,他不用多思考就回忆起了对方的身份。 是那个下雨天摔倒的同志。 原本端坐着的面试官们纷纷站起来问好,亲热恭敬的对年轻人喊:“纪董。”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这边面试的差不多了。” 纪长泽看了一眼那个傻乎乎望着自己的孩子,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下属桌上的简历。 对着还在傻站着的对方笑了笑:“你先回去吧。” 他的友好和善让下属们侧目。 毕竟纪长泽成立公司的时间虽然短,但为了能够快速稳固自己在下属们心目中的地位,他是用了一点比较狠厉手段的。 全公司都知道,他们这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董事长虽然外表长的像个小王子,但其实做事狠绝下手狠辣。 敢在他地盘上上搞事,想要看他年轻欺瞒他的,现在已经有三个进了监狱了。 而纪长泽也从来没掩饰过自己没打算跟下属们玩什么老板员工情深的游戏,从来都是冷着脸来冷着脸走。 只要工作完成得好,奖金假期不是问题。 工作完成的不好,就算是有一万个理由也别想蒙混过去。 而现在,他却对着一个应聘者笑了。 面试官们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敢吱声。 纪长泽主动开口:“刚刚那个不错,留下来吧。” 哦豁! 果然是有点东西。 一个面试官大着胆子问:“纪董,那他的工资和平常待遇?” “正常就好,不过安排他去提升一下学历。” 纪长泽放下简历:“找个人带一下他,先实习两个月。” 哦…… 面试官们秒懂。 对方可能是纪董的什么亲戚吧,这才点头让他进来,但也不给什么特殊待遇。 只是虽然纪长泽没表现出什么对于对方的特殊。 但他光进门那一笑就足够特殊了。 面试官们互相对了个眼神,心底都有了底。 他们不会捧着对方,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欺负,毕竟这怎么说也是老董亲自让进来的人,被欺负了算怎么个回事。 于是男孩没等多久,就等到了自己被录取的消息。 他第一时间想起了纪长泽对他露出的笑。 男孩虽然总是容易上当,但那不是因为他真的笨到无可救药,而是太容易相信人以及阅历太浅。 他还是看的出来面试官们当时没一个中意自己的。 但他们还是把他留下了。 是因为那位先生吗? 哪怕不敢置信,可他心底还是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自己进入公司肯定有对方的出手。 他只是帮忙扶了一下啊。 男孩心底的感激无法用语言形容。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不怎么见到对方,就算是见到了也不敢上前表达感谢。 他的实习生活按部就班。 也许在其他实习生看来实习是很累的,工资少,干得多,部门里的每一个人都能使唤自己。 但是在男孩看来,这一切简直太美好了。 他被分到了一个双人间宿舍,据说因为那个宿舍做小了,虽然是双人间,有两个床,但真让两个员工住的话还是太挤了。 所以幸运的男孩就分到了这间有着两个床位但只会有他一个员工的宿舍。 在询问是否可以带家属后,他将弟弟也安置在了这里。 他每天都很有拼劲的干活,带他的人教他要多帮人做事,但也别光做事,趁着做事的时候赶紧偷师,学到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于是他开始努力学习了。 以前也是想过学习的,但他从前的生活和接触的人从来没这方面的,就算是想要学习也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开始。 现在不一样了。 办公室里的员工们都不吝啬对这个勤快的,或多或少帮过自己忙得实习生提建议,借书给他,还有个热心的同事甚至直接给他做了个看书计划表。 他如获至宝,感谢过对方后认认真真按照表格来看书,遇到不会的或者不能理解的,就厚着脸皮去请教别人,再努力的帮忙做事来表达感谢。 很快,他就在办公室里站稳了脚跟。 实习生是有工资的,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到了财务部表示想要预支一个月的工资。 工资批了下来。 他带着弟弟买好药,又给自己的宿舍添了个小锅,买了一些做饭用的东西,挑选好菜,当天晚上在宿舍做了自己能力之内的菜,叫来有空的同事们请他们吃饭。 知道了他年龄的同事们感叹,他怎么就这么高兴呢,每天干那么多活还开开心心的,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不高兴一般。 他只傻呵呵的笑,心底却想。 要高兴呀。 因为他遇到的都是好人啊。 好人纪长泽虽然表现的不太关注这个自己亲自点头拉进来的实习生,其实一直在暗搓搓观察。 等到确定对方适应良好也没有被欺负后,才慢慢放下了心。 再过个小半年,他就会以公司的名义将对方送去上学。 虽然他长的老成一点,但最近很多年纪大的人都开始折腾着求学,想必学校里的学生们也不会觉得多接受不了。 他弟弟就更简单了,公司支付的工资足够对方的学费了。 纪长泽没打算按照他们上辈子那样,让他们在自己身边做一个保镖打手。 哪怕长的再怎么像成年人,也改变不了这只是两个孩子的事实。 他们并不是不渴望上学的。 只是生活没给他们上学的权利。 从原主的记忆里就能看的出来,如果有选择,这对兄弟自然是想要跟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一样正常上学长大。 而不是因为过于健硕的外表被人家当成金牌保镖钢铁战神。 内在,这也只是俩孩子而已。 安置好了两兄弟,纪长泽就继续找自己的女主角了。 也还好他之前智斗骗子给校长留下了深刻印象,成绩又足够好,不然怕是也不能频繁请假来搞公司。 是的,这家公司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安置那俩兄弟才特地搞出来的。 准确的说,他为什么不能一边安置好这俩孩子,一边把公司发扬光大呢。 做有才华的导演不是最保险的。 做有才华能自己投资自己的导演才是最爽的。 比起祈求人家来投资自己,纪长泽还是更加喜欢底气十足,没有别人投资也照样能横扫电影市场。 那么一个公司就必不可少了。 当然了,公司完成了,如果有投资商捧着钱眼巴巴的求他接受这笔投资的话,他也还是来者不拒的。 公司搞完了,声势也造起来了。 纪长泽开始公布自己要准备下一部电影,需要一些角色。 这就是要选角的意思了。 这个消息一出,那些已经做出成绩的演员还比较稳得住,毕竟纪长泽年纪太小,又只是第一部电影一炮而红,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稳定发展。 他们还是谨慎的保持了观望状态。 而那些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就不一样了。 容安虽然因为上学没接受什么采访,但光是一部电影就足够她成为不少万千少男眼中的女神了。 在这个电影里女性角色大部分都是温婉凄苦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代,有着坚韧特质的女性角色基本都出现在抗战片。 商战片里,还是很少见的。 准确的说,连商战片都少见。 一个聪明有智慧,善良乐于学习,关键时刻从没掉过链子的霸气女总裁。 这么新鲜的形象,配上容安的漂亮相貌和演技,红起来也是正常。 演员们是不会去率先想她红起来也跟自己演技有关系的。 她们只看到了纪长泽将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捧成了拥有无数粉丝的女神。 哪怕容安没接广告,只有一些海报,那些海报也还是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成为了无数男男女女墙上挂着的偶像。 于是,这次试镜就相当热闹了。 但是也正是因为热闹,来的人太多了,反而更加耽误时间和不好筛选。 纪长泽挺身而出,将崔久召唤了过来。 崔久:“……” 哪怕被培养被栽培,学了一身知识赚了一堆钱,他也渐渐意识到了自家泽哥的老奸巨猾。 “泽哥,我不行啊,还是你来吧,我还从来没试镜过呢。” 这段时间差点没跑断腿,崔久也没那么好上当了。 他警惕的发现,这段时间总是他在跑动跑西,从来都没消停下来过。 而纪长泽本人呢。 每天只是看看公司,一日三餐从来没落下来过,最可恶的是,他一三五去按摩,二四六去游泳,星期天的时候还要搬着个躺椅晒太阳。 崔久就算是再怎么盲目,也不会真的觉得纪长泽和自己一样忙碌了。 这次他打定主意不要再什么都自己干了。 “要干一起干,只让我一个人那肯定不行。” 纪长泽很是痛心疾首小弟居然会醒悟。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让你帮我干活吗?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崔久:“……” 是啊,可不就是吗!! 见他一脸“你现在还想骗我吗?我可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好骗的我了”的表情,纪长泽叹气: “诶,算了,看来你是把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什么,要做好一个导演就要面面俱到什么事都要做都要学,连最微小的一步都不能错过的话完全忘记了。” “你自己想想,天底下这么多的导演,我找谁不行?现在我们手里又不是没钱,随便花个钱我就能找来个什么都能替我干的,但是我还是找了你,我为什么找你?” 崔久一下子就被纪长泽的反问给问懵逼了,下意识跟着问:“为、为什么?” 纪长泽一拍手:“因为我想培养你啊!!” “如果不是想培养你,我干什么把所有重要的事都交给你?如果不是看重你,试镜这样一个重要到能影响剧组生死的事我会全部放权吗?” “我一心一意的想要把你培养成名导演,你却这样揣测我的良苦用心,你,诶,你真的是……” 他叹口气,露出一副无力在说什么的表情。 崔久:“……” 之前几次他察觉到不对,泽哥也是这么忽悠他的!! 别以为同样的招式还能骗到他!! “泽哥你别说了,你要是真的想培养我,你在我身边跟着我一起干不行吗?干什么我在这边干活你在那边游泳晒太阳的!” 纪长泽顿时满脸受伤:“你觉得我是在游泳晒太阳?” “你以为剧组开拍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我们什么都不做天上就会有金子掉下来?我去游泳,那是去结交一起游泳的老板,我要是不跟人家混熟了,人家凭什么给我们钱?” “我晒太阳,那是晒太阳吗?那是我长的太白净了,走出去人家看我觉得我没有威信不肯相信我,我这才去特地把自己晒黑一点。” 纪长泽说的语气特别悲愤,仿佛崔久污蔑了他杀人放火一般。 “你以为太阳是那么好晒的?每个星期天我都要躺在那一动不动,让太阳直接晒在我的脸上,热死我了我还不能躲开,你觉得我是在偷懒,这样的偷懒让你去,你愿不愿意?!” 崔久:“……是、是这样吗?” 纪长泽满脸失望看他:“不然呢?难道我还会躺在椅子上喝着果汁晒着太阳看着书感慨生活真是美好吗?你当我纪长泽是什么人?” 被他失望的眼神看的发慌,崔久赶紧道歉:“对不起泽哥,我我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了,你不要生气。” 纪长泽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的崔久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后,才叹了口气:“算了,我跟你计较这些干什么啊,你下次注意就行。” 没想到他还愿意原谅自己,崔久喜不自胜,赶忙狂喜着点头:“谢谢泽哥,泽哥你真好!!” “你去试镜吧,我要去痛苦的晒太阳了,诶!我怎么就晒不黑呢!!” 看着满脸苦恼的纪长泽,崔久怀揣着对他的愧疚跟同情离开了。 他只用在屋里试镜,泽哥却要那么难受的晒太阳,他还要责怪泽哥,真是太不应该了。 确定崔久走了,纪长泽才走到屋里拖出来一把贵妃椅,悠哉悠哉躺在上面,戴好墨镜,左手拿书,右手拿果汁。 吸溜喝了一口。 啊,生活真是美好啊。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26)(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纪长泽最终还是选到了最合心意的女主。 这是个不太出名的女星, 虽然今年才二十出头,但她十几岁就在演艺圈混,也算的上是老人了。 只是混得时间长不代表混的好, 如今对女主的审美偏向是容安那样的, 长的美艳点的要不然就演恶毒女配,要不然就演妖精, 反正基本是没个正面角色的。 于是这位演员就混得比较惨了。 她长的实在是太过美艳,要是演恶毒女配,人家还怕她抢走女主的风采, 但要是演路人甲,就要刻意扮丑了。 十几岁的时候还好,半大不大, 就算是长相显得比较艳丽,只是一个孩子也没人会说什么。 但等随着年纪渐渐大了, 她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起来了。 这次试镜本来只是照例来试镜里面的一个反面角色, 结果崔久一看,这不就是他泽哥要的那个长的美艳无比的长相吗? 他犹豫了一下,在对方忐忑的视线下重新递给她一份台词。 “试试这个。” 然后在她尽力去表演后, 表面上神情淡定看不出什么, 一等到今天的试镜结束却是立刻兴奋的跑到正在按摩的纪长泽那去表示,自己圆满完成任务了。 虽然说崔久这个人吧, 好骗, 好哄,傻乎乎。 但是纪长泽教了他这么久,还是相信他的判断能力的。 于是, 演员周曦得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女主角色。 她自己都不可置信极了。 毕竟本来周曦只是想要试镜一个炮灰,结果却惊喜从天而降变成了女主, 这种美事她连做梦都不敢做。 比起周曦的兴奋,那些也想要争取女主角色却没能争取上的人就没那么高兴了。 要是输给和自己同类型的还好,输给周曦这个名不见传,混了将近十年也只能当个炮灰的路人甲,那心态就很不一样了。 尤其是几个身后有金主,想得到这个角色金主却被纪长泽拒之门外的,更是怨气颇深。 这个时候的娱乐圈更为混乱,虽然国家已经严打,但也只是比以前清净而已,很多人还保持着旧有的观念,认为还能像是以前那样为所欲为。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角色,自觉在一个新人导演面前丢了面子,自然也想要好好的出口气。 纪长泽很快就在一些报纸上看到了对他的攻击。 其实说是攻击也不是很恰当,准确的说,那是一种轻蔑的预测。 报纸上面倒是没说他的第一部电影如何如何,毕竟这是被中央夸过的电影,他们再怎么想要表达一下心目中的不平也不敢跟中央作对。 只是就着一种仿佛是在观察的态度,表达了一下“看法”。 比如说,第一部电影做出成绩来是很不错,但那位年轻的导演未免也太年轻气盛得志就猖狂了。 为了能够从第一部电影身上借到势,竟然不惜加快进度,仓促选角,以一种对待电影很不认真的态度去准备第二部电影。 虽然电影还没开始拍,但想也想得到最后的结局会是多么惨烈,毕竟这样的选角,这样的匆忙,能得出什么好作品呢? 通篇仿佛都在表达着对纪长泽的关心和对他这样仓促行事的不理解,还带了一点前辈对晚辈的“关怀”。 一个骂人的话没写,每一个子又都在唱衰。 崔久简直要气坏了。 华国人嘛,属于那种见到寺庙和道观都想进去拜拜,什么神仙都愿意拜,灵那就是菩萨显灵,不灵就是封建迷信。 他们电影还没开始拍这人就在这里一副“诶呀呀你们要凉了,凉了可怎么办啊我好担心啊”的架势,他不生气才怪。 尤其是虽然对方一副“我只是好心提建议”的样子,但崔久可是知道,这个老家伙冲着他们发难是因为他一个孙女来他们剧组试镜,试镜的时候既没有多努力的展现自己的演技,也没有说明自己的剧本看了多少。 而是在演完了之后自信满满来了一句“我爷爷是Xxx,得知我来贵剧组试镜他也很同意,希望能够得到女主的角色,以后大家和睦相处”。 崔久当时就听得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人表演一小段就停下然后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是干嘛。 他去问纪长泽。 纪长泽立刻给出了答案:“听说娱乐圈有一些智力障碍的人,经常自说自话,可能你这么巧就遇上了。” 崔久压根没怀疑的直接就信了。 虽然很同情对方智力障碍还有跑出来工作,但他要选的是女主角,当然不可能因为同情就去牺牲审美,于是还是遗憾的放弃了做好人好事的机会。 结果现在被这个Xxx喷了一大通,崔久才弄明白,那个孙女之前说那话的意思是说,她想要靠爷爷的关系进剧组啊。 于是他更加不明白了。 要是导演是她爷爷,崔久还能理解。 毕竟爷爷带一下孙女多正常啊。 但问题是,他们剧组上上下下压根没人认识xxx啊。 毕竟是一帮草台班子,纪长泽教了崔久很多东西,他忙得压根腾不出功夫来,自然也不会去记一下如今出名的导演都有谁。 当然,就算是他知道了,估计也会说:“就算你爷爷很出名,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吗?你爷爷是我们什么人啊,我们都没见过他,如果你给一些赞助费的话也许我们还能给你个炮灰角色。” 至于女主就别想了,给再多赞助费女主作为电影的核心也还是得选好的而不是选有钱的。 于是面对这位有点名气的导演为自己孙女出气,因此做的阴阳怪气,崔久很是气愤。 他跑去对纪长泽说:“我能理解大家想走后门,如果我有后台我也想要靠走后门得到一个好职业,但是走不成后门就直接把人当成敌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他们想走后门,但是一点好处也不给咱们,空手套白狼没成功居然还想生气?” “可不是吗!!” 纪长泽特别赞同崔久的话:“什么人啊,走后门就走后门,一毛钱不想给,也不说给资源,就给个名字听,怎么了?他家名字听了之后能升仙吗?” 崔久犹如得到了鸡妈妈赞同的小鸡崽子,一个劲的点头:“可不是吗!!泽哥你和我想的一样!” 两人凑在一起,大骂了一通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头。 得到了纪长泽支持的崔久很高兴。 他立刻就有了和这个莫名其妙跳出来的人对抗的勇气,很是兴奋的说:“那泽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纪长泽想都没想,直接道:“当然是立刻煽风点火,想办法让他骂的更厉害点。” 崔久:“好!我们就这么……啊???” 可怜的年轻人一脸懵逼,看向纪长泽的视线里几乎要写满了不可置信:“为什么??难道不该骂回去吗??” 纪长泽非常理解崔久。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经过短期的学习变成老狐狸的。 “你还是不懂,在娱乐圈,最重要的是名气。” “至于这个名字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其实有时候不是很重要,就算我们被全天下的人骂,只要能扭转局面,骂我们的人有多多,支持我们的人就有多多。” 崔久:“?” 他觉得自己永远跟不上自家泽哥的脚步:“所以呢?” “那位名导演不是很有名吗?他这就是现成的名气借给我们啊。” 纪长泽下达指令:“你去找我们熟悉的记者,请客吃饭,让他这么做……” 崔久其实还是不大明白。 但是他有个非常可贵的品质,就是坚信“泽哥说的是对的,如果泽哥错了,那一定是因为世界是错的”。 于是他还是屁颠屁颠出去干活了。 那名记者被喊出来吃饭的时候还以为崔久想要反击,等到听完了他的话后,眼神先是疑惑下来,接着转变为恍然大悟,最后是看向崔久的满脸啧啧啧。 “啧啧啧,没想到啊,你小子看上去浓眉大眼,居然还是个阴比。” 崔久:“?” 两人之前因为推广和采访的事出来吃过几顿饭,也算的上是熟悉,他也没掩饰,直接表示:“其实我也不懂,只是我们导演吩咐我这样干,你说我阴干嘛,我这个人最直肠子了,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他要是不加后面这一句还好,加了,就显得格外欠揍。 记者继续啧啧啧。 “行行行,你最直肠子最正直,跟我你还装。” 崔久:“?我没装啊,你到底在说什么?” 记者哈哈哈哈的笑,语气相当敷衍:“好,你没装,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当然,他不会觉得崔久是认真的,只以为这个年纪轻轻就是副导演的年轻人在故意开玩笑而已。 毕竟这事虽然有点难办,但只要是在娱乐圈混时间长一点的,听崔久那么一说就能大概明白他的主意算盘。 所以也没什么好装单纯的。 自觉自己跟崔久关系进步良好,对方居然都开始跟自己开玩笑了,记者先生很高兴,拉着他喝了点酒。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想解释解释的崔久喝了酒,脑子一下子就晕乎了。 也想不起不对劲,也想不起解释了。 第二天,那名自觉“我这么大名字孙女屈尊降贵到你们小剧组里当演员那是你们福气,结果你们居然这么不给我面子真是狂妄”的名导演就得知了纪长泽他们剧组的副导演请了一名记者吃饭。 啧,估计是请记者去澄清的。 现在知道着急了? 之前那样看不起人,连他面子都不给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猖狂呢? 名导演心底丝毫没觉得该慌,毕竟纪长泽就算是被中央表扬了,在娱乐圈还有观众知名度里,自然还是他这个浸淫多年的老人更胜一筹了。 纪长泽的行为只能算是垂死挣扎,没人会相信他的话。 电影还没开拍就被带起了“这是烂片”的节奏,他就等着看这个狂妄不尊前辈的年轻人输的一败涂地。 结果报纸登出来,上面的消息却是赞同名导演话的。 上面说着名导演乃是拍摄过很多出名电影的泰斗,这样厉害的人自然也早就练就出一身的本事功夫。 在一部电影还没开拍只是开始筹备期间,就能透过蛛丝马迹断定这部电影会扑街扑到地心里,这也正说明了名导演的厉害之处。 总而言之,就是花费了大篇章的去盘点名导演以前的作品有什么什么,有多厉害牛逼,拿过什么什么奖项。 然后,又是大篇章的表示名导演的眼光这么厉害,这么笃定,这个还没上映甚至还没开始拍摄的电影肯定凉的透彻了,所以到时候大家一定不要去看这个电影哦,这么有名的名导演都说这个电影不行,那他肯定是不行的啊。 名导演一看完报纸就觉得不对。 这上面把他的地位捧的太高了,对他说的话也是一副全然相信不相信的人是傻瓜的样子。 可他虽然自觉自己在娱乐圈很有地位和声望,但到底目前也只是个中上,在他头顶上的大佬还有很多。 而这报纸说的好像是他就是娱乐圈最牛逼的人一般。 这太招人眼球了。 尤其是后面写着“因为Xxx说了这部还没开始拍的电影一定不好看,所以我们到时候一定不要看”。 这样的话,哪怕娱乐圈最出名的导演怕是也不敢说出来。 名导演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纪长泽和崔久在干嘛。 他们并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借坡下驴,顺着他的话大肆吹嘘,反而会让他树敌。 还会引起一些路人的恶感。 毕竟你要是说“这部电影很好看大家一起看看吧,我倾力推荐”,那也许还有人买账。 但你要是说“这部电影难看透了,虽然还没开始拍但是我已经可以预言它有多么烂,到时候看这种烂片的人肯定都是傻子”,那绝对会先有一群人骂他是傻子。 你什么玩意? 我们爱看就看不看就不看,轮得着你指手画脚的? 人家还没拍你就这么笃定了,说你不是有隐情有恩怨都没人信。 如果只是这一份报纸的话,名导演也许只会为自己被纪长泽摆了一道而感到憋屈和愤怒。 但很快,第二份第三份出现了。 虽然内容不一样,但基本都是换汤不换药。 都是在说,名导演Xxx通过他厉害的眼光看出来还未开始开拍的电影是一部大烂剧,这个烂剧的导演是谁谁谁,主演是谁谁谁,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电影会在还没开始拍的时候就被认为是烂剧。 对了,友情提示,这部电影虽然已经开始试镜,但剧组给出的剧本只是部分剧本,完整剧本还未流出,而名导演Xxx也从来没有和该剧组合作过。 虽然报纸上面没一个人说“名导演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盲目下判断”,而是全都在大篇幅的夸耀名导演的成绩,但是但凡是认字的人看下来,怕是都会有这样的看法。 你是名导演,你说电影烂我们信。 但你没看过剧本,电影甚至都还没拍完,然后这个时候你来说“啧虽然电影没拍我也不知道剧情但我就是知道这部剧特别特别烂”。 有事吗? 脑子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在报社纷纷开始凑这个热闹的时候,伴随着对名导演的骂声和不屑声也渐渐传了出来。 一些报社生怕事闹得不够大没热闹可以写,还将一部分读者来信抄写在了报纸上。 全部都是一些辱骂名导演,觉得对方简直不可理喻的。 甚至还有一部分怀疑名导演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可想而知,当自觉自己已经混出头,在娱乐圈很有一些地位的他看到这些报纸内容后会有多生气。 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认怂,立刻向大众道歉,表示自己是无意之举,希望大家能够原谅他。 二,一条路走到黑。 想也知道,一个因为自家孙女试镜其他剧组女主没成功就小肚鸡肠报复的人,怎么可能会选择低头道歉。 他果断选了一条路走到黑。 于是,第二篇言论出炉了。 在里面,他很认真的写了自己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证据有经验的对着一个并不成熟的剧组提出正确的建议。 反正零零总总的“我批评你是因为你真的有问题不是因为我瞎说”的证据列出来,虽然大部分都是编造和臆想的,但也足够糊弄一拨人了。 名导演信心满满的想着,他知道纪长泽做下这些是为了什么,只可惜年轻人还是年轻人,完全没想过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证据就不能发言的。 没有证据,他可以编造证据啊。 他有自信,纪长泽现在一定焦头烂额着。 然而事实是,纪长泽看到了第二篇言论,脸上露出了如愿以偿的笑容。 “上钩了。” “好了,我们可以开始反驳了。” 他吩咐崔久立刻写一篇“才不是呢,你是胡说,我们是好电影,我们绝对是好电影”的稿子出来投到报纸上去。 崔久乖乖去写了。 名导演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更加满足。 啧!他就知道,小年轻就是这么沉不住气。 眼见对方这么急切这么眼巴巴的努力反驳证明,他颇有一种将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快乐,慢悠悠不着急的再次写了一篇反驳对方的反驳的言论。 两边就这么在纪长泽有意无意的推动下打起了文字战。 这一吵,就吵到了纪长泽电影拍完了确定好上映时间。 在快要上映时,那家他们相熟,刊登过名导演言论也刊登过崔久言论的报社又发了一篇,大致意思是: 【这大半年里,编辑们几乎是看着两边吵过来的,现在吵了这么久总算是能够等到一个结果了,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也不知道最后会是谁赢,毕竟吵了这么久,就连一些外国人都知道咱们国家两个导演因为一部还没开拍的电影是成功还是失败吵了大半年。】 这可能是这个年代最成功的营销了。 大半年里,两边导演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一会这个占上风,一会那个占上风,反正是从来没消停过。 现在好不容易要出个结果,追了大半年吵架的吃瓜群众们能不想着快点看到结果吗? 尤其是华国经过大半年的发展,经济简直就是以起飞的速度飞起,许多人手里都有了闲钱,也没像是以前那样舍不得去看电影了。 纪长泽的第二部电影上映当天,电影院爆满,早就准备好的记者随机选取了几个观众来询问为什么来看这部电影。 回答都是一样的:我们想看看这部电影到底是好还是烂。 反正都是一群吃瓜群众。 再加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这大半年你来我往的文字艺术里,许多读者就这么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分了阵营。 一部分觉得名导演说的有道理。 一部分觉得崔久说的有道理。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个结果,他们比谁都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到底站对没。 那位坚持了大半年骂战的名导演在看到【纪导新电影上映第一天现场火爆】的新闻时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瞎了。 等到再读下去,看清楚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之所以一部没怎么宣传过得电影能如此火爆是因为自己和崔久的骂战后,他直接就懵逼了。 懵逼过后,他也想了起来。 每次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纪长泽那方总是能以各种姿态激起他的好胜心,让他再次拿起笔杆子重新开始喷。 之前名导演觉得这是对方自找死路。 可现在看来,纪长泽和崔久那两个小兔崽子分明是在借着他的名字给他们的新电影造势。 名导演明白纪长泽的险恶用心还是太晚了。 在纪长泽的金钱攻势下,电影上映前一天,许多报纸都纷纷写了类似的报道,有意无意的暗示着追了大半年连载骂战的读者们:亲,该去看大结局啦。 许许多多的读者就这么进了电影院。 与看其他电影不同,当他们坐在位置上看向大屏幕时,心底虽然也充满了期待,但这份期待居然是对“到底哪个说的对好好奇”而延伸的。 但当电影开场后,那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就逐渐随着电影剧情而消退了。 转而变成了愤怒。 是的,愤怒。 纪长泽这次的电影讲述的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遭受到了可怕事件后面临了什么。 他没一开始就直接上演这个剧情,而是先用了十五分钟铺垫了一下女孩的性格。 她出生在一个小村庄里,村子里有点重男轻女,但是好在她的父母不是这样,他们爱她和爱哥哥一样多。 兄妹俩快乐长大,女孩很有幽默天赋,她总是能想到很多别人想不到的笑话,有的时候也会因为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笑话而拿着哥哥的纸笔写写画画,将这些灵感记下来。 她的性格是非常活泼天真的,在青春期的哥哥借了一份黄色小人书偷偷摸摸看时,她无意中翻找出了小人书,询问哥哥这是什么,哥哥随便编造了个“这是武林秘籍”的瞎话。 女孩相信了,问:“那你天天练吗?原来你每天去小树林玩是去练武林秘籍去了啊。” 小树林是哥哥和小伙伴们的秘密基地,他们常常在那玩“打仗游戏”。 哥哥对着年纪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吭吭哧哧,只得红着脸承认。 在妹妹好奇表示想看时,他只能到小树林随便打了一套拳。 于是,在母亲同样无意中翻出那本小人书时,帮母亲打扫房间的女孩就非常好心的解释了:“这上面都是招式,哥哥每天都在小树林跟人练呢。” 母亲震惊了。 她低头看看小人书上的“招式”,再看看女儿,问:“你确定吗?” 女孩信誓旦旦:“我亲眼看到的!” 母亲差点没惊的掉了手里的书。 她慌张又担心,等着丈夫一回家立刻拉着他嘀嘀咕咕,这个家的男主人也同样很震惊,他结结巴巴:“不、不会吧,他才多大啊,而且平时没见他跟女孩子玩啊。” “闺女亲眼看见的,那还有假?” 夫妻两个商量了一整夜,从儿子怎么会这么早熟延伸到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又延伸到了小孩子不知道注意,万一那个姑娘怀孕了怎么办,还那么小呢,接着延伸到姑娘肚子里的是孙子还是孙女,会不会是双胞胎呢。 在观众被逗的笑出好几声的时候,画面一转,到了白天,夫妻两个去“捉奸”了。 他们悄悄隐藏好了,果然看见儿子来到了小树林仿佛在等着谁,两人等啊等,结果等来了一个路过的卖货奶奶。 当看到儿子抬头跟奶奶说话的时候,两人彻底惊呆了。 他们木楞的站在原地,嘴里一直在说“老天爷啊”“老天爷啊”,被儿子发现后,父亲率先反应过来,抄起地上的一根棍就追打了对方饶了一整个村子。 仗义的妹妹挺身而出想要帮忙,结果却帮了倒忙。 当看到她跑出去对着正在死命奔跑的哥哥喊:“哥你先跑我帮你拦着爸!!” 然后跑着跑着,她脚下踩到一块活动的石头整个人往前扑去,正好压倒了哥哥时,整个电影院里都是大笑。 前面有多甜和搞笑,中间就有多虐。 在这样一个活泼家庭生活的妹妹很快长大了,她依旧是那样的天真活泼,但这个年纪的她已经明白了当年那本小人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的长相非常漂亮,艳丽到了逼人的地步。 她的母亲经常会因为她的长相而发愁,觉得闺女长的太漂亮的,不像是好人家的女儿,以后不好结婚。 对母亲的说法,女孩不怎么相信。 她很喜欢自己这张脸,觉得“我长的好看有错吗?难道判断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只看她长相吗?” 女孩依旧认认真真学习,好好上学,放假了就回来帮父母分担家务和农活,她快要高考了,于是挑灯夜读的日子多了起来,房间里的笔记简直能搭出一张椅子。 接着,她在黄昏帮母亲去买东西的路上被一个醉鬼强行拖到了麦田里侵犯了。 女孩拼命地反抗,却始终抵不过对方的力气,她尖叫着,大声呼救着,有人听到动静救了她,她立刻报警。 醉鬼被抓走了。 对于女孩来说这本来就是一场噩梦,可紧接着,更厉害的噩梦来了。 女孩出门时经常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村里的人们开始议论她。 有人说那个侵犯她的男人是个有老婆的,家里有老婆还做这种事,要不是她太漂亮了,他怎么会犯糊涂。 也有人说一直都觉得她长的跟个狐狸精一样,这样的长相就是勾搭男人的。 还有人说以前村里不少小伙子都喜欢她,她还对他们爱答不理,结果现在还不是变成了破鞋。 有人说女孩每天都要打扮,打扮的那么好看怨不得人家盯上她。 有人说女孩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怎么天快黑了还不回家,要是她只白天出门,晚上躲在家里,肯定不会出事。 也有人说她穿的太少了,居然还穿花裙子,别人不侵犯她侵犯谁。 各种言论压在了女孩身上。 她不能理解,明明自己是受害者,为什么没有人去责怪那个男人,而是将恶意全都落到她身上? 刚开始,她还会和人争辩,跟人吵架。 但次数多了,她开始茫然了。 她不再说笑话了,也不再出门,而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傻愣愣的抱着膝盖蜷缩在一片黑暗中。 爸爸来劝她,她问:“爸爸,是我错了吗?” 妈妈来哄她吃饭,她问:“妈妈,是我错了吗?” 父母都哭了,跟她说不是她的错。 女孩又问:“那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怪我?” 为什么他们不去指责加害者,而是对她这个受害者各种评价,最后发表一番“也难怪会是她”的言论呢? 看到这里,观众们已经全都陷入到了愤怒中。 尤其是女性观众,同样身为女性,她们或多或少也遭受过这样的压迫,只是有的人察觉到了,有的人没察觉到。 这还是第一次,有电影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出来。 见证了女孩的单纯和活泼,乐观和开朗,看到了她的善良,她的乖巧,再面对她遭遇的这些,她们简直恨不得爬进电影里把那群傻逼暴打一顿。 全电影院都是一种箭弩拔张的气氛,每个人都憋着一股气,简直难以置信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恶心的人存在。 但等仔细想想现实中这样的人还不少,顿时更气了。 好在纪长泽也不是为了让他们生气才拍这部电影的。 正在外面上大学的哥哥得到了消息赶了回来。 他推开房门,任由阳光照进去,一把抱住了脸色苍白的妹妹,坚定的告诉她: “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别听他们说什么男人女人,女孩子就应该怎么怎么样,不然被伤害了也是自己的错。 你让一个强盗去他们家抢劫,然后跟他们说你们不应该一日三餐,强盗见你们吃的好才知道你们有钱才会抢劫,所以被抢劫不是强盗的错是你们的错,你看他们骂不骂人。” 哥哥带着妹妹离开了村子。 高考前夕,他认真的告诉对方:“他们是垃圾,所以为了远离这些垃圾,我们考上一个好学校,去一个正常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女孩最终还是重新拿起了笔。 虽然受到了影响,但她成绩一向好,还是如愿考到了中意的学校。 他们全家都离开了这个小村子。 接下来,女孩遇到了很多人。 那些人都很正常。 他们在听到类似的事后,都会很诧异的说:“怎么会有人这么想?畜生才会去责怪受害者吧?不过如果是小村子的话倒是也能理解,毕竟那些人一般都很劳累辛苦,他们自己不好,也就见不得别人好了。” “他们攻击受害者的,全都是自己想要而没有的,啧,真酸啊,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垃圾。” 这些朋友们一起给出了事率先去抓受害者毛病的人们起了个名字,叫:酸嘴狗。 接下来就是纪长泽擅长的事业线了。 女孩开始写书。 第一本,第二本,越来越多的书出版,她成为了畅销书作家。 而等到她回去给爷爷扫墓时,人们看着风光的她,又开始堆着笑脸巴结了,她的哥哥始终冷着脸,将这些人挡在外面。 于是,这些人满眼期待渴望的看着那辆漂亮的车开远,他们有些人开始后悔当初说了那些话,也有些人觉得对方太小气。 但等到发现自己家的酱油被邻居借用了一点后,这个刚刚才怪女孩太小气的村人就在家里破口大骂起来。 电影慢慢落幕,坐在位置上的观众们却还有很多人没平复下心情。 哪怕女孩得到了一个好结局,刚刚那股难言的愤怒还是在他们心中盘桓不去。 现在就特别想找个人揍两拳。 两拳不行的话,一拳也行。 为了发泄观众们心中的怒火,纪长泽立刻推出了和他跟崔久吵了大半年的名导演先生:来啊,大家看看这位导演先生吧。 名导演:“……” 在知道纪长泽的电影有一些让观众暴躁的情节时,他是幸灾乐祸的。 然后他彻底茫然了。 不是,纪长泽的电影剧情让人暴躁的想骂人发泄很正常。 但问题是,为什么大家都来找他发泄?? 管他屁事哦!!! 第 411 章(第352章纪长泽用实力证...) 此刻哪怕是在混乱中, 车队所有人也都静了一下。 一阵风吹过,这一秒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李竹云和她上方的保护罩上。 就连李竹云自己,都在发现没感受到身上疼痛后慢慢睁开眼, 震惊的看着这个虽然是透明却能清晰看到上方运转着波纹的罩子。 被她吹响的哨子微微发着颤, 脱离了绳子就这么停留在了半空中,从它身上不停传出阵阵波纹, 再补到灵力罩上。 李竹云还保持着护着外孙女的手势,视线茫然的望向这个木哨子。 这哨子……怎么会…… 那些围拢在李竹云身上的丧尸被保护罩上的灵力击溃,重重摔在地上后身子弹动几下就没了动静。 其他侥幸逃过的丧尸显然没有躲避危险这个脑子, 踩着同类的尸体继续前赴后继,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丧尸张着大嘴朝着自己扑来,李竹云吓得赶忙把外孙女又护了护。 然而那些满脸狰狞的丧尸压根没能凑到近前, 还没靠近防护罩,哨子上的木头小珍珠就已经微微震颤。 防护罩上的波纹快速打了出去, 丧尸们一个个立刻直挺挺倒下, 这次连个颤动都没了,直接原地去世。 天海观弟子从没用过防护罩(毕竟遇见危险直接飞上天就行),这还是第一次知道防护罩居然还有攻击功能, 愣了几秒, 一个反应快的弟子就说了: “师兄,把丧尸往保护罩那引。” 这保护罩杀丧尸可比他们快多了。 还有个弟子突发奇想, 打算干脆加上自己的防护罩一起来攻击丧尸, 御剑下去坐下吹响了自己的哨子。 然后一个比李竹云防护罩小很多,只能勉强罩住一个人的防护罩堪堪把他罩住。 而且丧尸们也没有前赴后继来扑他的意思,甚至可以说是在防护罩的影响下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不感兴趣的从旁边走过,有个丧尸不小心挨了一下防护罩, 被弹开摔到了地上。 过了几秒,又若无其事站起来继续朝前走。 弟子:“……” 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虽然子哨们的防护罩没有母哨大和攻击力强,但当丧尸们被引到李竹云那边被防护罩挨个弄死,再加上队员们拼命杀丧尸,以及天海观弟子们的高空压制。 这乍一看上去非常吓人足以团灭掉整个车队的丧尸潮还是被杀了个干净。 李怡砍下最后一个丧尸的脑袋,左右环顾一圈发现所有丧尸都被灭了个干净后才猛然松下一口气,将用来当做武器的镰刀插在地上,好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堪堪站稳。 刚刚死里逃生,所有人心跳的都快极了,不少人都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但无论他们正在干什么,目光却是一直落在李竹云身上的。 李竹云附近死去的丧尸最多,几乎能堆成一座小山,丧尸的黑血和各种残肢到处都是,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被保护罩牢牢护住的李竹云却浑身毫发无伤,干干净净。 而方才虽然事态紧急,可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竹云吹了哨子,那防护罩才会出现的。 而那个哨子她一直戴着,之前李怡还吹哨过几次用来吸引丧尸。 之前没人发觉出哪里不对,等到看到了保护罩,视线都被哨子吸引过去了他们才发现。 这个哨子……好像和这群修仙道士脖子上戴着的哨子一样啊。 但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刚刚下山的天海观修士。 甚至天海观弟子加入到车队中的时间里,李竹云从来没和他们碰过面,这两者到底是怎么扯在一起的? 天海观弟子们也都纷纷落地,他们一路过来都没遇到什么危险,就算是真的遇到了丧尸潮也都可以御剑飞行躲过去,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正面硬刚。 落了地气息都不稳,赶忙立刻盘腿坐下快速调息。 源岸还好,他修为比其他师弟们高,落地后只需要调整好呼吸就好。 作为车队里的为首者,队长第一个凑了上来对他们表达感激。 “多谢您,真的多谢道长们了,今天若不是你们,我们整个车队怕是都要覆灭在这了……这几位道长这是?可是累着了?” 源岸摇头:“无妨,只是灵力耗损过度需要调息,若是不调息好,会有严重后果。” 队长吓了一跳。 要是这些道长为了救他们出个什么事,一来他们对不住这些道长们,而来他们也怕得罪天海观啊。 他赶忙小心翼翼的问:“严重后果……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源岸点头,严肃道:“会岔气,很疼。” 队长:“……” 看看源岸那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勉强自己附和道:“那、那还真的是很科学哈。” “道长您几位要不坐在椅子上休息吧?今天真的全靠您了,您几位的大恩大德,我们是一辈子都不敢忘的,以后要是有什么要我做的,我保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的忠诚属下们赶忙也过去表示:“没错,我们也是!” 被车队顺便带在车上的普通人们羡慕的看着这一幕。 这个车队虽然不说是非常顶尖的,但也绝对是中上游实力,要不然也不会敢直接跨省行走,还敢带上许多“累赘”。 这样的势力就算是放在基地里做出这样的承诺,那也绝对是能让一众人羡慕嫉妒的。 然而再看看被羡慕嫉妒的天海观弟子们。 人家根本就不缺这些承诺,他们自己的实力可强出太多了。 毕竟,这可是修仙人家啊。 队长说高兴了又下意识过去拍肩,源岸不卑不亢的后退一步:“不必了,我们天海观弟子不与山下人接触,此次不过是大家刚好同路罢了。” 对哦。 队长他们想要送上人情,人家还不想要呢。 他犹豫一下,还是小心试探着问:“道长,李阿姨的那个哨子,是你们送的?” 源岸本来正想着自己好像刚刚落地的时候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结果一落地脚下不稳当,灵力再一冲,脑子就有点懵,一时间搞不清刚刚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他心底一突。 对啊,哨子!! 剩余弟子们很快调息完毕站起身,一个师弟凑到了源岸身边:“师兄,师叔祖交代的哨子……” 源岸立刻反应过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了,对着队长礼貌点头:“抱歉,我们还有事要做,您自便。” 全队人眼睁睁看着对着其他人避之不及的天海观弟子们都脚步匆匆面色急切朝着李竹云那边而去。 李竹云还在保护罩中,看到面前轰轰烈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穿着道袍的小道士,当即有些懵的隔着防护罩与他们对视。 源岸等人面上还好,心底早就激动的不得了了。 他们根本都不用去仔细辨认哨子,毕竟这哨子可是师叔祖亲手做的,普天之下,只有师叔祖才能做出这样可以展开防护罩的哨子法器了。 师叔祖一向不好讨好,每天都不高兴,尤其最不喜欢见到弟子们谈论起家人亲人。 虽然他自己否认,但这群隔代弟子们其实没少凑在一起悄悄讨论,猜测师叔祖肯定也是想念他的家人了,如果他们能帮师叔祖找到亲人,他一定很高兴。 他们也没傻不愣登的直接上去问“你是不是就是我师叔祖的家人”,而是先行礼了,再礼貌询问: “敢问,您的哨子法器是从何处得来?” 李竹云自己的大脑还是懵着的,面前她戴了二十多年的哨子还凭空悬挂,对面的这群小道士们脖子上却都戴了和她一模一样的哨子。 她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这是我的丈夫亲手做出来的……” 丈夫? 源岸看看李竹云,突然脑海中什么东西闪过,猛地回头看向之前才询问过他们哨子的李怡。 李怡也反应了过来,撑着还没休息好的身子大步走了过来,否认道:“他不是我妈的丈夫,只能说是曾经的男朋友,请问道长,那个男人和你们天海观有什么关系?” 天底下除了师叔祖,还有谁能做出法器来。 李怡的妈是李竹云,李竹云的丈夫是师叔祖,那李怡岂不是就是师叔祖说的女儿? 众位弟子恍然大悟,又是兴奋又是激动。 下山前师叔祖还说过让他们遇到了两人就妥帖照顾,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正主。 为免弄错,源岸还是非常谨慎的看向了李怡:“那这位……就是哨子主人的女儿了?” 李怡又是茫然,又是惊吓未消,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和纪长泽的关系。 但又想要搞清楚那个抛下她们母女一走多年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能做出自带保护罩的哨子,是不是天海观的人,当年为什么要一走了之。 李竹云倒是没女儿那么纠结,点头承认:“是,阿怡是我们的女儿。” 果然!!! 这就是师叔祖的家人啊! 幸不辱命,还真让他们找到了!! 搞清楚他们的身份后兴奋不已的源岸高兴了几秒,见对面母女两人正用着迟疑茫然的视线望着自己,赶忙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车队的人一直望着这边的动静,正好奇他们在说什么的时候,就见从和车队同路一起走开始就坚决与其他人保持距离,说话都是风轻云淡不带半点情绪的天海观弟子们纷纷俯身。 行了个见长辈的大礼,道袍飘逸,面带尊敬,异口同声对着李竹云恭敬道: “弟子见过太师叔。” 对着李竹云拜完了,又恭恭敬敬去拜李怡:“见过师叔。” 李竹云:“??” 李怡:“???” 车队的人:“!!!” 所有人都想要接触却不敢接触,高高在上的仙门子弟,居然对着他们车队里不说活不下来但也可以说得上是生活的艰难,让人同情的母女这样恭敬。 所有人都:“……” 一片静默,包括李竹云母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源岸等弟子没得到回应,心里又开始发虚了。 难道他们搞错称呼了? 但没错啊。 师叔祖的妻子是该叫太师叔,女儿的确辈分是师叔啊。 道教无论男女都是称呼师兄师弟师叔师祖,他们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行礼姿势就更是师叔祖之前教导过的,虽然不现代,但可是正宗几百年前的天海观弟子行礼标准。 在弟子们都忐忑不安时,源岸作为大师兄,坚强的小心抬头:“太师叔,弟子等是否可以起来了?” 李竹云:“……” 她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和她说话,赶忙紧张道:“起、起来吧。” 眼见着这些看上去就仙气飘飘浑身洁净面色红润的年轻道士们果真很快起身,李竹云更懵了。 “你们、你们叫我太师叔是什么意思?我、长泽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看,都叫名字了。 他们果然没认错。 众位小弟子在心底夸了一句棒棒的自己,面上依旧恭敬:“回太师叔,纪长泽纪道长是我等的师叔祖,论辈分,我们这些小辈该称呼您为太师叔。” 师叔祖…… 一旁的李怡几乎是立刻想起来了,之前她来询问的时候,这些天海观弟子的确是提起过师叔祖。 只是在她的印象里她的亲生父亲只不过是个骗财骗色的骗子,就没将两者挂钩。 可现在,这些天海观弟子居然亲口承认了。 怎么可能?? 按照这些弟子说的,天海观是隐世道观,从来不下山,而且他们可是修仙的修者。 既然都能修仙了,为何还要欺骗她母亲,害的她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生活二十多年。 李竹云倒是没女儿那么多想法,毕竟当初原主一直到离开都对她是温情脉脉,并且发誓会回来接她。 当年不比后来的科技发展,那个时候人和人发生变故联系不上还是非常常见的。 在女儿初中之前,她还一直坚信纪长泽会回来和她们一起生活,告诉李怡她的爸爸没有丢下她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后来李怡逐渐懂事,盖章她父亲就是个渣男骗子,再听不得妈妈说爸爸会回来的话,李竹云为了女儿,才渐渐不说了。 而现在,她竟然在这些一看本事就很高的年轻道长这里,得知了她苦等二十多年的恋人居然是天海观的师叔祖。 “长泽他是出什么事了吗?当年他说他会回来找我们的,为什么这二十多年他都了无音讯?他怎么、怎么会是你们的师叔祖?他当初不是还在上学吗?” 李竹云眼底隐隐带着期待,一口气问出了许多问题,接着就满怀小心的等待着面前这些天海观弟子们的回答。 源岸等弟子:“……” 他们也不知道啊。 师叔祖从来不主动说起往事,都是顺带提起来了就东一句西一句的,甚至关于为什么会在山下有妻子女儿却不接上山都不多说一句。 可要是不在意,又怎么会留下哨子法器,怎么会让他们下山后多多照顾。 但如果在意,为什么又要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不肯将人接上山去。 眼见面前他们该叫太师叔的李竹云满眼期待,源岸犹豫几秒,只挑挑拣拣着自己知晓的说了。 “二十多年前我还未出生,不知晓当年内情,但我知道二十多年,师叔祖曾经因为动了因果遭到反噬,被天雷轰击,当时是师祖在才勉强救回。” “之后师叔祖为了不牵连天海观,曾经有十年都孤身在外受天雷反噬,十年前才回到天海观,从此再也没下过道观,师叔祖可是我们天海观修为最高的长辈了,这法器便是师叔祖做的,我们的剑诀也都是他教导,他若是不来,想必,想必未曾来见您,是有缘由的吧。” 他的话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好像是天书现场。 尤其是对于从来没看过修仙小说修仙电视剧的李竹云来说。 她听的茫然,只听出了纪长泽二十多年前曾经遭受过反噬,担忧时又好像现在已经没事,这才慢慢松下一口气。 “他从不骗人……可能,可能是被什么绊住了。” 李怡却听懂了,只是她听明白了二十多年前纪长泽来不了,却也听的出来十年前纪长泽就已经没事了。 而这十年里,他却依旧从没来见过她母亲。 她妈妈一直不肯搬出老家,现在还住在那,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要是真的有心的话,哪怕带一封信来呢? 无论是真的有苦衷,还是感情淡下两厢安好都好。 可那个天海观的师叔祖,应当要比这些弟子们厉害许多的人却什么都没做,只这么拖着她母亲。 哪怕他真的是个修仙高人,但他做出的事和他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李怡的愤怒越来越多。 比起她的父亲只是个普通人,那个男人是个修仙道观的长辈更加让她感觉到愤怒。 毕竟如果真的是修者,那么对于他来说,他就算是买不起机票,他靠走的,飞的,总也能来和母亲说上一句吧? 源岸等渐渐察觉出了李怡好像在生气。 他们眼底的高兴情绪渐渐不安下来,小心翼翼看向这个师叔祖的亲生女儿:“师叔?怎么了?” 李怡勉强挤出一抹笑:“倒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几位道长,既然你们的师叔祖如此厉害,他不下道观也就罢了,只是为何多年来,一封口信都没给我母亲呢?” 源岸:“……” 其他弟子:“……” 这种诡异的小三孩子被正宫孩子逼问的感觉是什么鬼。 “这个……我等也不知晓,可能……是山上传信不方便吧……” 源岸话音刚落,一只纸叠的飞鸟扑闪扑闪着翅膀到了这些弟子身边,慢慢飞到了源岸头顶,渡愕标标准准的普通话传了出来: “你的飞鸟已到,请接收信息,发件人:你们的师叔祖。” 只会画大饼的诈骗犯(完)(把大饼实现的创业者(三合...) 第50章 纪长泽带的人身上都穿着铠甲, 又都骑着马,路过的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兵爷们,百姓纷纷闪避, 小心翼翼的躲在两旁。 纪二弟坐在马上, 还可以看到路边的一两个熟人,他们正用着敬畏和惧怕的视线看向这边, 等那视线落在他身上时,又转为了不可置信。 这几人与纪二弟的关系并不太好,这年头日子都不好过, 顾着自己都顾不来,哪里还有心思去怜悯弱小。 看见小孩子养家,很多人第一反应不是这孩子真可怜, 而是这是个小孩好欺负。 只是纪二弟加入了那中年男人的挑夫队伍里,就算是有人想做点什么也不敢下手, 顶多只过过嘴上功夫。 因此大仇肯定是没有的, 顶多只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罢了。 又因为纪二弟到底是个孩子,在对峙中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他吃亏。 而如今,这些总是仗着比他高比他壮实的家伙正仰着头, 一脸震惊的看着坐在马上的他。 到底是个孩子, 从前那么被受欺负,要仰着头极力的武装自己, 却还是比不过人家长得高。 现在他坐在马上, 只坐着就能居高临下的望向这些人。 这一刻,哪怕还没怎么弄清楚状况,纪二弟的心底还是划过了一丝扬眉吐气。 你们往日里仗着自己是大人欺负我。 现在我大哥回来了, 他也是大人,身边还跟着兵爷, 我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马快速往前疾驰,出了县里,进了郊外。 纪长泽在最前面带路,一行人快速而过,惊起飞鸟无数。 纪二弟第一次坐马,虽然有纪长泽护着,但在高兴和茫然过后,也还是有点不太敢动,于是僵直的坐在那,问纪长泽:“大哥,你怎么跟着兵爷一起回来了?” 他的声音太小声,随着疾驰呼呼的风声将那声音遮盖,纪长泽没听清,大声问:“你说什么?大点声。” 听到纪长泽的话,纪二弟有些紧张的抿抿唇。 他从没有很大声的说过话,在家里是怕吵到父母,要温声哄着弟妹,在外面是要唯唯诺诺,小心讨好。 记忆中,竟是一次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第一次总是很难的,他蠕动了好几次嘴唇,张嘴又闭上,仿佛这不是让他大声说话,而是让他做什么艰难抉择一般。 纪长泽也没催促他,只耐心等着。 终于,在呼呼的风声中,纪二弟靠着哥哥的身躯,屁股下坐着的是他本连碰都碰不起的骏马,大声的重复一遍: “我说,大哥!你怎么跟着兵爷一起回来了!” “这个啊,我投了军营,如今是军营里的账房,这些兵爷都是将军派给我的。” 纪二弟震惊的睁大眼。 他脸上难得显露出了小孩子的兴奋,努力回头看向那正迎风骑马的大哥:“大哥,你认识将军?” “是啊。” 纪长泽笑着低头看了弟弟一眼:“你若是想要认识,待到安定下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纪二弟兴奋的脸涨红,一双黑眸亮晶晶的,刚想点头,脸上神情又犹豫下来。 “算了。”他有点自卑的笑笑:“我不敢见将军。” 那可是将军啊。 能够带兵打仗的将军啊。 “这有什么不敢的,你是我纪长泽的弟弟,别说是见将军,就是你自己成为将军也未必不可。” 纪二弟眼睛更亮了。 对,他是大哥的弟弟。 如今大哥回来了,他们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纪长泽说完,又挥了一下马鞭:“二弟,跟我说说家里如今怎么样了,不是有田地吗?为何你会出来做挑夫,你才多大。” 一说起这个,在弟弟妹妹,甚至是爹娘面前都能稳重又温和的笑,不急不躁的纪二弟一下子就红了眼。 这段时日积攒在心底的委屈与绝望,在可以依靠的哥哥回来后,瞬间反弹了出来。 他抹了把眼泪,带着哽咽,努力大声的将家里如今的情况跟哥哥说了。 二伯耍无赖,不肯按照约定每个月都给他们家米粮。 爹娘病重,弟妹还小,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伯娘还想要卖点他们最小的妹妹,去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瘸子做童养媳。 家里因为没有银钱没有米粮,爹娘又每天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只能他们几个想办法挣钱。 至于每天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了今天没明天,每天睡前想的是明天要如何才能维持这个家生计,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挨个检查爹娘弟妹,看他们还有没有呼吸,有没有被冻死这些,纪二弟都没说。 但是他不说,纪长泽也猜得到。 原主走后,这个家里最大的孩子就是纪二弟,他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勒住缰绳,停住了马。 然后在纪二弟惊讶和带点无措的视线下,摸了摸他的头:“这些时间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 纪二弟怔怔的望着身后的大哥,原本还在努力压制的眼泪在纪长泽说完这番话后猛的夺眶而出。 他努力转身,一头扎进了纪长泽怀里。 呜咽着问:“哥,你怎么才回来……我好累……” “乖。” 纪长泽只能摸着他的头安慰:“以后不会累了,大哥回来了。” 荒凉的野草中,马站在中间,护卫们护在身侧,安静的看着那个这段时间承担许多的男孩在可以依靠的长兄怀中哭泣。 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 “五丫,你快去看看二哥回来了没有。” 五丫正背着自己采的野菜走到家里院子口,纪四弟那瘦弱小小的身体就已经跑了出来,拉着她的手道:“二伯娘要卖了六丫,我怕三哥挡不住她,你去村口等二哥……不,不。” 纪四弟突然反应过来。 找来二哥估计也没什么用,二伯娘是带着那瘸子一起来的,就算那人是个瘸子,他也是个成年男人,二哥三哥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他啊。 小小的男童苍白着脸,满脸焦急的原地转悠了两圈,又拉着五丫的手说:“你去,去找族老,找三叔公,跟他们说二伯娘要卖了六丫,就说爹娘不同意,但是他们直接要抢人。” 五丫脸也被吓得煞白,她下意识望向屋里,果然见到三哥正拿着一个木棍满脸煞气红着眼挡在门口。 “四哥,四哥,三叔公他们会管吗?他们之前也没管我们。” 纪四弟也怕的身子都在颤,但面对哭了的妹妹,他还是努力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尽量平静的安抚妹妹:“放心吧,爹娘还在,二伯娘不能越过他们卖掉六丫,你就去跟三叔公说,要是闹出人命来,我们就去衙门,到时候就是族中一起丢人。” 见五丫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纪四弟又想起什么,连忙又拉住她:“你叫了人之后千万别回来,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怕二伯娘又打你的主意。” 五丫含着泪点点头,想说让哥哥们小心,话还未落眼泪便流了满脸,她抹了一把泪,转身跑去找人了。 纪四弟看着妹妹的身影跑远了,才又跑回屋内。 他过去时,正好听见三哥正阴恻恻的说着话:“你们今天要是敢带走我妹妹,以后就别想睡个踏实觉!晚上的时候最好把门给我关严实了,要不然让我摸进去,一砍刀下去,让你们见阎王!!” “嘿你这个小崽子!!” 二伯娘压根没拿他的话当真,一个小屁孩,他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她插着腰,指着纪三弟骂:“你个没良心的,我卖了六丫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爹娘,你看看你们家现在这个样子,穷的连饭都吃不上,更加别说是给你爹娘抓药了,卖了六丫,得了钱,你们至少能清闲一点,真是不识好人心。” “放屁!!” 纪三弟丝毫不动容,只狼崽子一般,恶狠狠的盯着二伯娘,那模样简直好像恨不得从她脸上咬下一块肉来。 “你要是真为了我爹娘,为什么不把每个月该给我家的粮食给我们,别想拿这种话糊弄我,今天要么你们放下我妹妹滚蛋,要么就死在这!” 说着,见弟弟回来了,他回头道:“四弟,把爹的砍刀拿给我!” “好。” 纪四弟一丝犹豫也没有,转身跑到了院子里,拿了砍刀有些吃力的跑过来。 他力气小,这砍刀是爹娘还在的时候用的,拿着跑来对他的身体来说负担有些大了。 他咬着牙,一直将砍刀送到了屋门口。 “哥,给你。” 纪三弟扔了木棍,拿着砍刀,一双眼里满是狠厉。 “要么放下我妹妹,要么我杀了你们再去衙门自首,你们自己选!” 眼见着他人小小的一个,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却这么狠,正抱着不停挣扎哭喊六丫的瘸子有点怯了。 他只是想找个媳妇,可不想被人给砍死啊。 “要不就算了吧。” 瘸子悄声对着二伯娘道:“我看他这个样子还是挺吓人的,我再去别的地方买好了。” “别的地方的丫头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哪有我这个侄女长得好啊!” 二伯娘一听就着急了。 怎么能算了呢! 算了的话,她上哪里弄这笔进账。 她连忙好声好气的哄着瘸子:“放心吧,这就是一个小孩,他今年都没七岁大他能干什么,刀都拿的不稳当,你听他吓唬你呢。” 见瘸子还是犹豫,二伯娘更加着急了,上前一步,对着纪三弟道:“老三,我知道你不是个傻得,你看看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一天天的多累啊,你这么小就要上山打猎,看那手上都是冻疮。” “这不就是因为家里没有钱吗?卖了六丫,家里就有钱了,你也能穿好衣服,吃鸡蛋了。” 不管她说什么,纪三弟始终是阴沉的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二伯娘试探的往前走了一步,那砍刀立刻被他挥舞起来,径直朝着她砍去。 “啊!!!” 这一下可是实打实的冲着她来的,要不是她躲得快,那刀就直接砍到了她了。 二伯娘尖叫一声,惊慌又不可置信的看向纪三弟:“你这死孩子真的砍啊!!你疯了!!” 纪三弟依旧不说话,只冷冷盯着两人。 瘸子眼见着他真的动手,也吓到了,连忙把六丫往二伯娘怀里一塞:“嫂子,这丫头我是真不敢要了,你看他哥哥那副样子,我可不想被砍死。” “别啊,他就是小孩子,随口说说而已,糊弄你呢。” 纪三弟咬牙:“我不是随口说说,你们要是敢带走我妹妹,我就是变成鬼,也要杀了你们!” “要是不怕死的话,就来啊!!” 二伯娘恨恨的看着他,怀里的六丫被吓到,又在哭个不停,她烦躁的一巴掌甩在了六丫脸上。 “赔钱货,哭什么哭,给我闭上嘴!!” 六丫虽然吃了不少苦,饿了许多次,但哥哥姐姐们都从未动过她一根小手指,乍然挨了一巴掌,懵了一下才感受到疼,顿时哭的更加大声。 纪三弟和纪四弟神情都是一变。 “你别动六丫!!” “我就动了,她一个丫头片子,我是她长辈,还动不得她了是吧!” 二伯娘刚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手直接放在了六丫脖子上。 眼见着对面的两兄弟神情都紧张起来,她自觉抓到了两人软肋,就这么掐着怀中女童的脖子,趾高气扬道:“今天你们要是不让我们过去,我就掐死她,要么她死,要么我们过去,你们自己选。” 六丫本来就哭的脸通红,突然被掐住脖子,顿时有些喘不上来气,从嗓子里挤出了几声微弱咳嗽,挥舞着小手小脚想要挣扎,却怎么能挣扎过一个成年人。 纪三弟与纪四弟都满脸紧张的看着六丫这一副喘不过来气的模样。 “你放开她!你这是杀人!” “一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二伯娘丝毫不在意,在她的观念里,丫头片子死了也没事。 她自己不就溺死过刚出生的女儿吗? 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悔的,那时候只觉得养大女孩浪费粮食,没想到女孩还能卖钱这一点。 要不然那小丫头片子养到了这么大,她还能多赚一份钱。 二伯娘一边略带着点遗憾的想着,一边收紧了掐住六丫脖子的手:“让开,不然我就掐死她。” 六丫小腿蹬了蹬,已然彻底没力气了。 纪三弟咬牙上前一步,却被纪四弟拦住。 他看向弟弟,见纪四弟正一脸难看的死死盯着六丫:“哥,让他们走。” “四弟?!” “二伯娘真的会掐死六丫,先让他们走!” 纪三弟也知道自己没有弟弟聪明,咬牙退到了一旁。 看着洋洋得意的二伯娘抱着松开手后咳嗽不停的女童出去,那瘸子有些小心的绕过了两人,没敢去看纪三弟要杀人一般的眼神。 “嫂子,我觉得这个事算了吧,你看那俩小孩,挺吓人的,反正这丫头年纪也小,我还是找别人去吧。” 瘸子说完,不等二伯娘拉住他,一溜烟的就跑了。 “诶?!!诶!!人我都给你抱出来了你怕个鬼啊!!” 眼见着对方居然真的头也不回的跑了,二伯娘愣了愣,随即又撇撇嘴。 算了,不卖给这个瘸子,她就不能卖给别人了吗? 纪四弟眼见着瘸子跑了,眼中冒出一丝希望,连忙上前:“伯娘,他不买六丫了,你把六丫还给我们吧。” 二伯娘冷笑一声,一把推开瘦弱的侄儿: “还给你们?做梦呢吧,我费了这么大劲才抱出来的,他不卖就没人卖了?那县里的妓院出手可比他大方多了!” 这丫头长得好,年纪也小,她卖给妓院赚的还多一些呢。 纪三弟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二伯娘将最小的妹妹抱着要出院子,握紧了手里砍刀。 然后,猛地冲上前。 “哥!!你干什么?!” 纪四弟顾不上从地上爬起来,就先抓住了他的腿,不让他上前。 此刻,他身子抖的不停,声音倒是罕见冷静: “我去杀了她。” 说着,他提刀便往前走,纪四弟连忙拦住他:“你别冲动,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千万不能杀人,杀人要被衙门抓去砍头的。” “抓去就抓去!难道要看着六丫被卖去妓院吗?!” 纪三弟扒拉开弟弟的手,红着眼沉着脸拎着砍刀上前。 “哥!!!” 纪四弟眼见着他跑了,连忙跟在了后面。 等出去后,他看着带人堵住二伯娘的三叔公,松了口气。 连忙上前拉住了纪三弟:“三哥,三叔公来了,他肯定不会让伯娘卖掉六丫的,你先冷静一下。” 三叔公的确是来阻拦的。 族中大多贫困,卖儿卖女也不在少数,这些他都不管。 但是卖别人家的女儿就过分了。 “老二家的,你把这丫头放下来,你要卖,卖你自己的儿子女儿,人家爹娘在这,也不乐意卖,你做个什么主。” 三叔公算是族老,在纪家宗祠里很有点威望,身后跟着的也都是一些老头,都拄着拐杖阴沉着脸看着二伯娘。 “是啊,你之前租了老三家的良田,说好了一个月给一次口粮,一直死赖着不给也就算了,你现在还要卖掉老三女儿,这也太过了。” “都是一个族里的,你小心遭报应。” 二伯娘对着几个孩子狠,对上这些族老们可是不敢狠,挤出一个笑脸来讨好道;“您几位误会了,我卖这个丫头,不是也是为了三弟和三弟妹吗?” “他们病重了,底下的孩子年纪也小,没能力挣钱,不卖丫头,哪来的钱。”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 三叔公拄着拐杖,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你要是真的把卖了这个丫头的钱一分不留的都给老三家,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你连这一家子每个月的口粮都能不给,我们能信你的话吗?” 纪四弟上前:“几位族老,二伯娘这已经不是卖孩子了,这分明就是抢,以前她仗着我们家中没有大人,也没少欺负我们,我们都看在是一个族里的人,忍让了,如今她却这样肆意的来我们家里抢走我妹妹,今天要是她还非要抱走我妹妹,我就去衙门击鼓鸣冤,告她掠夺孩童之罪。” 几个族老都互相对视一眼。 三叔公道:“你年纪小,可能不知道,晚辈告长辈,是要先受二十板子的。” “我知道,我大哥有本律法,我都看过。” 纪四弟面上神情依旧坚决,冷冷看向二伯娘:“若是只承受二十板子便可以判伯娘一个流放边疆的罪名,我也愿意。” 他话都说到这里了,几个族老已然是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二伯娘给拦下来了。 晚辈告长辈,传出去就是一大笑柄。 到时候他们族中人婚丧嫁娶都要受影响。 “老二媳妇,你把丫头放下来吧,你想卖,卖你自己家的去。” 二伯娘却依旧抱着六丫不松手:“三弟三弟妹如今都要死了,他们死了,这几个孩子不还是归着我家吗?这丫头就是我家的。” “怎么就归着你家了?” 三叔公皱眉,已然对她这不配合的态度有些不耐烦了:“我兴国律法写的清清楚楚的,家中没有成丁的才会分到了叔叔伯伯家中,老三家有个成丁的长子,就算是老三和老三媳妇去了,那也轮不着你来养这些孩子。” “哪里轮不着了,那纪轻早就带着家里的钱跑了,永远都不回来了,他现在就等于一个死人,他们家没有成丁,那这些孩子不早晚得是我家的吗?!” 六丫几乎是被她斜斜抱着,脸因为充血而红的吓人,她听不太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但也知道纪轻是大哥。 当即挣扎了起来,稚嫩声音愤怒道:“你骗人,我爹我娘说,大哥只是去找大夫给他们治病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二伯娘嗤笑一声:“也就是你才会信了,整个村子谁不知道纪轻不要你们了。” “行,既然今天三叔公不让我带走这丫头,我就不带走,反正啊,你们爹娘也快死了,等到他们爹娘死了,他们还是得跟我,到时候我卖他们的时候,你们就没有理由拦着了吧。” 六丫被丢在地上,纪四弟连忙跑上前将她艰难的抱在自己怀里,因为没什么力气,只能这么抱着妹妹坐在地上小声哄着。 纪三弟脸色阴沉,站在原地看着面带得意的二伯娘,死死握住了手里的砍刀。 六丫吓得不轻,一被熟悉的四哥抱在怀里,立刻大哭起来,呜呜咽咽口齿不清的喊着哥哥。 二伯娘不耐烦的一脚要踹过去。 ――嗖! 一支利箭自远方飞来,径直射到了她脚前。 只要她再往前一点点,那支箭恐怕就要射到她脚上了。 二伯娘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惊叫一声跌倒在地,满脸惊恐的看着那支箭。 “驾!!” 马匹快速奔跑的声音传来,在几人视线下,一行穿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兵爷朝着这边飞速而来。 不出一分钟,便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 纪长泽抱着纪二弟坐在马上,一手收回了弓,一手牵着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伯娘。 他脸色阴沉,虽未露出杀意,却让人看得胆寒。 “二伯娘,许久未见,怎么一见面,您便在打我弟妹了?” 二伯娘屁股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向这穿着盔甲,俨然是一副兵爷打扮的纪长泽:“纪轻???你、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可能回来……” 不是都说,纪轻丢下了纪家人,自己带着钱跑了吗?? 纪长泽翻身下马,又接着了要下马的纪二弟,两人都稳稳当当站在地上了,他将缰绳丢给护卫,径直上前,走到了二伯娘跟前。 声声带着冰冷:“当日我走时,二伯曾跟我保证会每个月都将米粮送到我家来,也会在我不在时替我多关照家中爹娘弟妹。” 他的军靴到了二伯娘脚边,在对方惊恐的视线下,猛然拔剑,对准了吓得身子一抖的她胸膛。 “你们……就是这么关照的吗?” “啊!!!” 二伯娘尖叫一声,吓得一个劲往后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你二伯没跟我说过啊!!我也,我也有关照,真的,真的!” 纪四弟本来已经有些懵了,见到这副场景,连忙插话:“大哥,她骗你的,他们一直在欺负我们,今天就是来抢走六丫要卖掉,她还说要把六丫卖给妓院,还说等到爹娘走了,就把我们也都卖了,他还说你不会回来了。” 二伯娘此刻简直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但她现在也顾不上想很多了,因为纪长泽望向她的视线已经带上杀意了。 眼见着面前的人依旧面容寒冷,手持长剑朝着自己而来,她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连滚带爬的爬起来跪地求饶:“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这些都是你二伯要我做的,他喜欢喝酒,又没钱买酒,跟我要钱我拿不出来,就说让我卖了六丫,真的不是我啊!!” 纪长泽看着她一直磕头,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停下,只能一直一直磕头,磕的额头乌青,血也流了满脸,看着吓人。 他始终没喊停,一直等到二伯娘在惊吓和痛楚以及流血过多下晕了过去。 招招手,护卫上前。 “大人。” “来两个人,把她弄醒,叫她带路去我二伯家,问清楚,要是真的是我二伯要她怎么做的,就把这两个人送到衙门,拿着将军的拜帖,告他们抢掠孩童,跟县衙说,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护卫领命,立刻上前,拖着地上昏迷的人就往外面走。 原本因为这突然变幻的剧情而懵逼的几个族老反应过来了,虽然还有点不清楚纪长泽怎么一下这么威风了,但也看得出来他如今是出息了,连忙上前拦着。 “不可啊,不可,若是闹上衙门,你将亲伯送上衙门,名声可该怎么办。” “他们在兄弟重病时,强行抢走兄弟幼女要卖去妓院,传出去了名声不好听的也只会是他们,对我有什么妨碍。” “可是族中……” 纪长泽摆手,对着几位族老行礼:“我知晓几位是为我考虑,只是为人子,为兄者,若是见他们如此欺辱还不作为,那便枉为人了。” “诶呀,长泽,我们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他们好歹是你二伯二伯娘啊。” 纪长泽脸上还是没什么波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三叔公,您是秀才,应该知晓这番话意思。” “我匆忙赶路,家中又遇到这样的乱世,今日就先不招待几位了,等到将家中安置妥当了,我再一一登门道谢,谢诸位这次出手相助。” 纪长泽的强势让几位老人都有些下意识怕他,再加上那几个人高马壮穿着铠甲的护卫喊他大人。 就算不清楚情况,他们也都知道,纪长泽如今是混出头了。 而面对一个混出头的晚辈,自然是能不得罪最好了。 几人点点头,对视一眼,都转身离去。 出了院子,那被泼了水后醒过来的二伯娘正在被两个护卫拖着朝着她家方向走,见到几位族老出来,连忙求助; “三叔公,救我啊!!救命啊!!” 只可惜无论她怎么喊,几人都只是叹气看了一眼,谁也没上前来。 若不是她趁着纪长泽不在,欺辱他家中幼小弟妹,今日也不会遭此大难。 有因便有果,他们实在是没有理由再拦着。 而等着几位族老走了,院内一时除了六丫的哭声,便再没人说话了。 纪长泽是不知道说什么,其他的几个弟弟也同样。 正尴尬时,五丫匆匆跑了进来:“哥,六丫她……” 她话还未说完,便望着站在院中朝着自己看来的纪长泽愣住了:“大哥……?” 纪长泽冲着她一笑:“五丫长高些了。” 纪三弟丢下手中砍刀,红着眼愤恨道;“你那么久没回来,她当然长高了!” “三弟!” 纪二弟不赞同的训斥了他一声:“你怎么跟大哥说话的。” “我说的不是实情吗?二哥你还帮他,当初他拿走家里的银两说是去找大夫,接着就一去不回了,这些都是假的吗!” 他说完,恶狠狠地看向纪长泽:“你如今看着倒是风光,身边还跟着人,还叫你大人,你风光的时候,有想过我们,想过爹娘吗!你知道村里人怎么说我们的吗?说你就是不想要我们这些拖累才丢下爹娘弟妹,你既过得好,为什么不早来找我们!这都多长时间了,你就算在边疆,靠走的,也能走回来了吧!不然你稍封信回来不行吗?!你走就算了,还带走全家的银两,我们身无分文,还要给爹娘买药,每天都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 他声音早就哑了,这一声声,与其说是控诉,还不如说是将这段时间的委屈全都爆发出来。 纪长泽垂下头,脸上露出愧疚神色:“是我考虑不周,二伯他答应照料你们……” “你信他的话??这些时间,磋磨我们最狠的人就是他!!” “三弟!!” 纪二弟也生气了,这次放大了声音,直接拉住了纪三弟:“大哥也不想的,你别这样说大哥,他回来不就好了吗?!” 见纪三弟一脸不服气,他连忙对纪长泽道:“大哥,你回来还没见过爹娘,先去看看他们吧,他们很想你,一直都在念着你,还住在原来那个屋。” 纪长泽带着复杂神色看了一样如同一只暴怒的小老虎一样依旧愤愤望着自己的纪三弟,转身对着神医道:“师父,我先进去看看爹娘,劳烦您先在院子里歇息了。” 神医下了马,点点头:“去吧去吧。” 他自认识纪长泽这个徒弟以来,他一向是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倒是从没有过如此失落的时候。 到底是自己徒弟,他也有些为这孩子心疼,毕竟之前纪长泽的经历也曾经对他讲过。 便招手叫纪三弟:“你是长泽的三弟吧,来,过来。” 纪三弟警惕的看着他,迟迟不上前。 “你不是问这么长时间你大哥干什么去了吗?你过来,我跟你说说。” 他说了这番话,纪三弟才警惕的上前,没敢靠近。 “我跟你们说啊,你们大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不回来的,当初他拿了钱就出发,结果遇到劫匪,抢走了他的钱,他没钱没粮食,只能跟着灾民一起走……” 其他的几个孩子也都被神医的话吸引,六丫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两步,睁着还带有眼泪的大眼睛乖乖听着。 “……结果那村子被叛军直接屠了,只带走了女人孩童,男子都杀了个干净,你们大哥是侥幸才能活下来,之后他投靠了侯将军,做了军中账房,这才能请我来。” 纪长泽的经历,如果不看原主想的是什么的话,的确是十分的波澜。 几次三番身陷险境。 神医说完,就连对这个大哥最排斥的纪三弟都不自觉的没了敌意。 几个小孩悄悄凑在一起说话。 六丫年纪最小,已经完全不记得大哥相貌了,悄声问:“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啊?” 纪二弟想着大哥抱着他骑马的样子,说:“大哥很温柔,身上特别暖和。” 五丫说:“大哥看上去很俊朗,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纪四弟和大哥相处也不多,只能猜测着说:“大哥很喜欢看书,他房间里有很多书。” 纪三弟撇撇嘴,眼睛却十分诚实的朝着屋内望去。 六丫拉着他的手晃:“三哥,三哥该你说了。” “有什么好说的。” “行了行了别晃了,纪轻……大哥他很威猛。” “威猛是什么意思啊?” “我怎么知道,行了行了,别晃我,威猛就是……以后有他在,我们都不用再被人欺负了。”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1)(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二合...) 纪长泽在知道自家那位病弱的大哥是个狠角色后, 就果断放弃了原本规划的“考上科举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路线。 既然有更加轻松简单还可以偷懒的路走,他干什么还要苦哈哈的自己辛苦呢。 散播完谣言,纪长泽回去的路上顺带买了一堆医书回去, 回去一个人关在屋里翻看了一遍后, 就统统塞到了床底下。 躺在床上舒服睡去前,他还顺带想了一下纪老爷。 按照周饶令的战斗力, 不超过三天,这事估计能传遍整个京城吧。 还真是期待呢。 不知道为什么,纪老爷最近总觉得朝中同僚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今日下朝时, 甚至还有个算是比较相熟的同僚走过来,神情复杂的低声来了句:“马上就是岁考了,你若是想要考的不错, 我那有不少书籍可以借你。” 向来都是低分飘过及格万岁的纪老爷:“……不必了,我着对岁考排名没什么兴趣。” 同僚看他的眼神又复杂了几分:“既如此, 那便罢了。” 说完, 同僚转身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纪老爷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好像有点看不上他。 怎么可能呢,他可是侯府嫡子, 将来要继承爵位的, 岁考成绩考得好不好,都不会对他造成妨碍。 纪老爷很快将同僚的异常抛之脑后, 盘算着这次要去花楼里找谁玩玩。 老爷子还以为不给他钱就能管得住他, 想得美,他朋友一大堆,就算自己不出钱, 照样有大把人愿意为他付账。 抱着这样的想法,纪老爷晃晃悠悠到了常去的花楼,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的确正在饮酒作乐。 纪老爷脸上扬起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朋友们”看见了他,脸色俱都变了。 “元律,你这是来花楼喝酒来了?” 纪老爷有些茫然,在他们僵硬的视线下坐到了他们身边:“我来寻你们啊,今日又有什么乐子?” 离着他最近的朋友立刻站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来家中有事,先走了。” 他一说,剩下的人也都纷纷起身告辞,一副避纪老爷如洪水猛兽一般的样子。 纪老爷一脸懵逼:“不是,等等,你们别走啊。” 人都走了,谁来为他结账啊?? 他很快锁定了一个动作稍微慢点,只来得及站起来还未成功跑出去的朋友。 “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瞧着都像是不想与我打交道的样子?” 那朋友神情尴尬:“你没听外面的传言吗?” 纪老爷:“?” 他没听到很正常,谁会把传言传到正主头上去。 “外面都在说,说你自身平庸便嫉妒亲生子,你那些儿子但凡是有出息的,都会惹来训斥,你嫡长子才华斐然,身子弱,却被你扔了药,害得他重病一场,如今你在外面的名声已经是的臭大街了。” “我们虽不在乎这些,但若是家中人知晓我们与你来往,必定是要闹的,元律你可别怪我们,你也明白的,出来玩的,大家好聚好散,我走了,别追我啊。” “朋友”跟被狗追一样,撒丫子跑的那叫一个快。 纪老爷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僵硬站在原地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明明谁也没告诉过。 是,纪老爷的确是嫉妒自己的孩子。 当然了不是嫉妒纪长泽。 他嫉妒纪长衍,准确的说,甚至是有点怕纪长衍。 五岁前还不明显,纪长衍那个时候小豆丁一样,乖巧吃喝,练字,背书。 后来他护着谋害纪长衍的妾侍,与纪夫人大吵一架,吵急了,一巴掌就甩在了对方脸上。 当时纪长衍就躺在病床上,他看到了一切。 从那之后,纪长衍看他的眼神就变了,不再是孩子对父亲的儒慕,眼底也没了孩子的天真。 明明纪长衍也只是个孩子,但莫名的,纪老爷就是有点怵他。 后来,纪长衍慢慢长大,自小就被夸赞天赋惊人,到了国子监更是一鸣惊人,当年一路考上去,止于最后的殿试,倒不是他没被选上,而是还没开始选,他就因为病痛晕厥,只能放弃。 谁都知道,若不是身体原因不得不回家休养,纪长衍入朝后,以他的人脉与才华,必定能打拼出一片天地。 那时,府中已经隐隐有了纪长衍才是当家做主那个人的趋势。 之后他一病不起,常年缠绵病榻,再也不能像是以前那样态度从容的温声与他这个当父亲的说着不容拒绝的话,纪老爷是狠狠松了口气的。 慢慢的,发现纪长衍仿佛不能好起来了,纪老爷才没了心中忌惮,逐渐抖了起来,甚至还敢闯入到纪长衍房中训斥。 不得不说,看着当年那个在他面前向来都是从容神情的嫡长子苍白着脸卧床不起,甚至连握笔手都在无力颤抖时,纪老爷心底是畅快的。 你比我优秀又如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又如何。 还不是最终要落个这样的下场。 但这些想法一向是他心中最深的隐秘,父亲嫉妒儿子,若是传出去他哪里还有脸去做人,纪老爷可谁都没说过。 可为什么。 为什么一下子有了这样的传言? 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纪老爷一会慌,一会又觉得冷,他几乎是立刻就锁定到了纪长衍身上。 这个儿子太聪明了,必定是他,他在报复自己那场闹剧。 他脑子一热,阴沉下脸色,一路面沉如水的回了府,直奔纪长衍屋中。 恰巧纪长泽也在,正与长兄对弈。 屋里的下人本来正安静做事,一见到他,脸上立刻纷纷露出警惕神色,一副生怕他会动手打人的样子。 纪老爷顾不得这些,直接忽略了一旁的纪长泽,冷着脸质问长子: “纪长衍,外面的流言是不是你干的!” 纪长衍面色苍白,浑身无力,抬眼瞧见父亲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眼底闪过诧异,随即想到什么,缓缓露出一个笑。 “我本还以为是外面的人乱说,但如今瞧见父亲这模样,倒像是真的确有其事。” “做父亲的,居然会嫉妒自己的儿子,真是天下奇谈。” 纪长泽在旁边跟着点头:“是啊是啊,父亲你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这么不知羞的。” 纪老爷对着长子兴许还有点顾忌,但对这个一向没怎么重视的庶子可就不一样了。 一眼瞧见纪长泽脸上那装出来的怯怯,立刻便回忆起了之前就是这家伙装白莲糊弄他爹揍他。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纪老爷指着纪长泽就骂:“我与你兄长说话,你插什么嘴!” 纪长泽脸上立刻显出了几分惧色,往长兄身边靠了靠:“大哥……” 纪长衍伸出苍白到血管清晰可见的手,安抚的拍拍弟弟,抬眼冷漠望向纪老爷:“父亲何必要与一个孩子计较。” “孩子?” 纪老爷险些没气笑了。 指着纪长泽的手都在气到颤抖:“他算个什么孩子??方才他嘲讽为父,你没听到??” 哪怕纪老爷脸上已经是一副恨不得动手的模样,纪长衍依旧还是神情淡漠: “他说的实话罢了。” “你这个逆子!!!” 纪老爷想动手,一抬手瞧见纪长衍脸上那冷冷淡淡的神情,又莫名怂了。 脑海中回忆起了当初他一个妾侍仗着自己撑腰,推了夫人一把,险些让她摔下台阶。 若不是当时纪夫人身边的仆从忠心,自己垫在前面,那么高的台阶,纪夫人摔死都是有可能的。 那个时候纪老爷虽然也觉得妾侍不像话,但他正宠爱对方,纪夫人又毫发无伤,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结果还没重病的纪长泽直接带人闯进那妾侍的院子,按在院子中央长椅上,自己坐在旁边,看着下人们打她板子。 等到纪老爷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妾侍身上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而纪长衍这个被外面人称为光风霁月的如云公子,却正一手捧着书在读,仿佛没看到面前的惨淡景象一般。 见到他来了,纪长衍放下书,握着他的手,不顾他的恐惧颤抖,强行让他的手掌按在了妾侍满是鲜血的背上,笑着说: “父亲您瞧,您喜欢的佳人若是去了皮肉,露出来的白骨也不怎么好看。” 那个画面成为了纪老爷长久的噩梦,直到纪长衍因病倒下,他才慢慢又抖了起来。 而现在,看着面前神情淡淡的嫡长子,纪老爷浑身寒毛直竖。 仿佛,那噩梦又回来了。 不可能的,纪长衍要死了。 他不会再好起来了。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纪老爷心底的惧怕却还是未减分毫。 他僵硬着将手缓缓放下,还要面子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你身子弱,我不和你计较。” 纪长衍笑了一声,仿佛在笑父亲的逞强: “我知晓,长泽性子软,为人绵软,父亲觉得他好拿捏,但他是养在母亲身边的,父亲也看看母亲的面子,莫要再欺负这孩子了。” 纪老爷刚缓过神来,一听到这话就愣住:“我欺负他??是他设计欺辱我!” 纪长衍又笑了一声,显然不信。 “父亲嫉妒长泽天资的事已传遍整个京城,此刻当着儿子的面,便不用再装了吧。” 纪老爷:“……” “我??那些传言是说我嫉妒这小子???”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靠在长子身边的纪长泽。 纪长泽仿佛很害怕,缩了缩身子,低声道:“父亲,儿子没说,是、是他们自己猜出来的……” 纪老爷:“???” 纪老爷:“……”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怎么会嫉妒他这么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纪长泽声音怯怯:“父亲你自己不也是一事无成吗?” 纪老爷:“……” 他竟无法反驳。 但,他嫉妒的明明是纪长衍。 管纪长泽屁事??? 纪长泽这么废物,旁人居然会信?? 内心一片冤枉的纪老爷无处宣泄,环顾一圈,却只见到满屋子人望向他时带着点嫌弃的视线。 身为父亲,嫉妒亲生子,还为此不准对方上进。 这简直是今年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劲爆八卦了。 纪老爷:“……” “我没有嫉妒纪长泽,你们不会真信了这种鬼话吧??” 他又看向纪长衍:“长衍,长衍,你也信??你信他??” 纪长衍转身,摸了摸弟弟的头,温和道:“长泽性子单纯,为人纯善,比父亲你的信用好了不止千倍万倍,我为何不能信他?” 纪长泽也跟着点头:“多谢兄长为长泽明辨。” 纪老爷:“……” 纪长衍:“好了,都愣着干什么,老爷喝醉了酒神志不清,请老爷出去。” 旁边伺候的下人得了吩咐,立刻便上前按住纪老爷:“老爷,您脚下小心。” 纪老爷脚下的确很小心,因为这群下人直接把他整个人都架了起来,他的一双脚就只能悬在半空中,挣扎都挣扎不动。 等着他们出去,故意装模作样气纪老爷的纪长泽脸上的怯意立刻落了下来,转而笑了一声。 “父亲必定很气。” 纪长衍面不改色的下了一子:“让他气吧,这么多年他加注在母亲身上的,总也要让他自己尝个遍才算公道。” 他望向因为气到了父亲笑到灿烂的同父异母弟弟,心中掠过一丝遗憾。 若是有可能,他更想作为一个为母亲,为弟弟遮风挡雨的绞绞老树,护他们一世安宁。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只能看着十三岁的年少幼弟褪去被宠出来的肆意轻扬,不得不如他当年一般,逼迫自己成长。 母亲就他们两个孩子了。 私心里,纪长衍还是想要让长泽能够无忧无虑慢慢长大的。 算是慰藉母亲,也算是,平了他没什么童年的遗憾。 只可惜,他时日无多,也只能对这个弟弟说声抱歉了。 院外,纪老爷还在倔强的喊着。 下人们手忙脚乱抓着他往外跑:“老爷,您喝醉了,大哥儿身子弱,您别在他房中闹。” “老爷您不是最近喜欢到胡姨娘那去吗?小的们带您过去好不好?” “快快快,快去熬醒酒汤。” 被一众人按住,纪老爷依旧在坚强的挣扎着。被污蔑嫉妒纪长泽那个也没什么才华没什么能力的儿子,简直能憋屈的纪老爷吐出一口血来。 可惜双拳难敌四腿,扑腾了两下被按住,简直要成一条咸鱼的纪老爷还是被弄到了胡姨娘院子里。 胡姨娘听到动静出来,见到这副景象一愣:“老爷这是怎么了?” 纪长衍身边伺候的下人一板一眼,完全没有给纪老爷留面子的意思: “许是听了京中人都知晓了老爷嫉妒九哥儿这才责罚他,喝多了些。” 咸鱼躺尸的纪老爷听到这话一下子诈了尸。 凄厉绝望悲愤的惨嚎在侯府响起,惊起几只无辜飞鸟: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2)(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二合...) 最让乔纳懵逼的, 还是在纪长泽说完软禁之后,那些特工们立刻开始耐心的解释“这并不是软禁只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等等。 好家伙。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些人这么低声下气过。 至少对着乔纳的时候,都是一副“你不听话那就去死”的架势。 同样是软禁, 一个天一个地, 也差太多了吧。 纪长泽对着乔纳很友好,但对着这些负责监视自己的特工们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那你们倒是让我回国啊, 我之前申请的解除禁止出境结果怎么还没下来,你们还说我为k国做出了贡献,难道k国对待功臣的方式就是不让人走吗?” 态度不能说是有一百分嚣张, 但也有个九十九分了。 乔纳看的目瞪口呆。 k国明面上说是接纳所有人才,可实际上比任何国家都重视忠诚率,那种一心向k国的其他国家人才都很难得到信任, 如果是被强制留下的,还说出这种话, 那下场绝对惨不忍睹。 结果纪长泽叭叭叭开炮完了, 那些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特工们居然脸上一点怒意都没有,不光没有怒意,甚至还带着赔笑跟年轻华人解释: “实在是这个项目太重要, 您如果想要出境的话, 恐怕要等到这个项目做完了。” 华人呵呵冷笑:“做完?我看等我做完了,你们更加不让我走了。” “之前说好升职加薪, 可没说我还要被软禁。” 越说越气, 他把脚从桶里拿出来:“不泡了。” 见他不再泡脚,乔纳赶紧也跟着把脚从桶里面拿出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k国人这样优待纪长泽,但显然在这里纪长泽才是老大。 长久以来的软禁生活让乔纳明白, 无论在哪里,对着老大还是顺从一点好。 好在年轻华人并不像是那些k国人一样把乔纳当成人形工具, 对着这个同病相怜的助手态度十分友好: “乔纳先生,我们去沟通一下接下来的任务,你来之前他们应该跟你说过大概吧,主要是改装战斗机,大概有十几个新型技术吧,我先带你去看看战斗机主体。” 眼见纪长泽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乔纳赶紧跟上。 “是,我看过了一部分资料,但很多地方应该更加详细的,在资料上面没有看到。” “我故意的,那些重要的资料都储存在我的大脑里,不然谁知道拿出来的话会不会被泄密。” 说完这句话,年轻华人还迁怒的瞪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特工们。 “我们要进入战斗机主体,你们跟上来干什么?想要窃取我的资料吗?” “我告诉你们,在华国有句话叫吃一堑长一智,在成果没有做出来,我的名字没有跟随成果一起上报纸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看到机密内容的。” 特工们十分无奈。 改装战斗机自然不可能纪长泽一个人就能改装完毕。 很多地方都需要其他人来打下手,还有一些脏活累活,想也知道,向来都吃不得苦的年轻华人肯定是不乐意干的。 但一旦涉及到机密,哪怕再怎么累,纪长泽也一定会退散众人自己上的。 他们也拿纪长泽没办法。 纪长泽可不是乔纳,把他惹毛了他能直接咸鱼挺尸放弃这个项目。 谁让之前因为k国的失误害的他的成果被窃取呢。 上次纪长泽直接气的想要回华国,虽然被成功拦截下来,还重新投入到了新的项目中,但从那之后,一向是大大方方分享的年轻华人显然就谨慎多了。 毕竟曾经被泄密过。 对方现在不再信任他们的保密能力,也是理所当然。 好在纪长泽只是在进入战斗机内部的时候不让人跟,其他时候还是很配合的。 他们只需要在对方进入机体内时,团团守在外面就行。 反正地方就这么大,战斗机就在那,纪长泽总不能来个凭空消失。 乔纳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跟在纪长泽身后,上去之后,就见年轻华人带着挑剔的视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检查了一遍,确定里面没有别人后,直接关了舱门。 关闭之前还不忘记对着外面喊: “你们都不准靠近,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偷听,我绝对不会再配合了!” 显然,k国人都知道纪长泽说得出做得到。 所有特工往后站了站,反正他们几乎把整个飞机围绕成了一个圈,只要确保纪长泽在里面就行。 而且飞机里面也放了监听仪器,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门关上后,哪怕知道还是有很多人围绕在外面,长期备受监视的乔纳也还是忍不住重重松了口气。 “先生,现在可以跟我讲讲具体了吗?” “当然。” 负责监听他们的监听组听到纪长泽答应的这么痛快,心底一喜。 纪长泽一直防着他们,重要信息从来不肯告诉别人。 看来把乔纳带过来是个正确的决定,纪长泽一个人的时候还能闷头干活,现在加上乔纳,他总要张嘴说话的吧? 虽然纪长泽现在很配合,但到底不是自己人。 他们还是想要从对方口中套出信息的。 就在他们做好了记录准备的时候,就听见那边传来纪长泽轻描淡写的声音: “不过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为了窃取我的研究成果装窃听器,所以涉及到机密信息的话,我还是手写吧,来,我先写一段……好了,你看得懂对吧?” 乔纳一想也是,赶忙点头:“是的先生,我看得懂。” 监听组的人:“……” 这个华人也太精明了吧。 算了算了,不能偷听到内容,能看好这两个人也行。 纪长泽的确在给乔纳讲解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重要的消息他直接写在了纸上。 其实他完全有能力做一个隔绝窃听器信号的仪器,但想也知道,要是这么做了,k国不能24小时掌控他,肯定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这么简单就答应让他单独上战斗机了。 哦对,现在还加上了一个乔纳。 他还是十分同情乔纳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乔纳之前就是个天才,后来来到k国后虽然很快销声匿迹,但根本原主记忆里k国的发展,很多不错的技术可是在乔纳进入k国研究所后才出现的。 不过也许是因为乔纳并不配合,没人知道这些技术是他所为。 就连纪长泽,也是翻看以前报纸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么一个人才。 真正的天才是不会寂寂无名的。 尤其是一个在不断进修自己的天才,不可能突然这么销声匿迹。 之所以突然没了任何成果,只是因为不被允许在那些成果前面加上自己的名字而已。 看的出来乔纳的确是个人才。 至少纪长泽说的东西乔纳能接的上。 差不多用了两个多小时才说完大概后,纪长泽总结:“目前就是这样了,所有技术加起来,至少需要五年时间。” 五年对于这样大的项目来说已经是飞一般的速度了。 尤其是纪长泽还没有团队,目前就只有他跟乔纳两个人。 但乔纳却听的一脸懵逼。 五年的确不算太久,可问题是,纪长泽刚刚写下来的那些内容,分明是已经胸有成竹。 一般研究都是提出设想,开始实践,不停失败,失败n次后,成功,不光烧钱,还烧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贫穷的国家搞研究都比较困难的原因。 实在是没钱啊。 就连纪长泽的母国华国,都是在咬牙搞。 主要就是不停地实践,可能做个几千次都不能得出个正确结果,做出了正确结果还要往更加优秀的地方偏,然后就是又一次次的实践。 但纪长泽写下来的分明不是设想也实践资料,而是已经完成的成果。 乔纳都来不及惊讶这些成果居然能这么快做出来,就被拖入到了五年的懵逼中。 “五年……可是……” 可是照这样看,他们连两个月说不定都用不了。 纪长泽打断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五年太短了是不是?是,这些技术的确是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别人也许十年二十年才搞得定,但是我有很大的把握。” 乔纳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年轻华人拿着写满了结果的纸,对他信誓旦旦:“五年内,我肯定能做出结果来。” 乔纳:“……” 显然,能够做出这些成果的纪长泽不是个傻子。 那么明明两个月可以搞定,却偏偏要拖长到五年这件事,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但纪长泽既然能这么毫不掩饰的把成果告诉他,又故意跟他说了五年这个时间,肯定是有什么图谋的。 比起k国人,乔纳更加相信面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华人。 准确的说,被软禁了两年后,就是个路人甲在他眼里都比k国人好。 纪长泽问他:“乔纳,你也有信心五年内完成的,是不是?” 乔纳与面前人对视,犹豫的点了点头:“是的先生,五年,肯定可以的。” 见他上道,纪长泽满意一笑,熟练的把旁边的盆拿来,再把水倒进去,将手里的纸全都扔了进去。 他故意用的遇水即化的墨,纸张被扔进去没一会,上面的字就已经模糊不清了。 又过了几分钟,已经连个字都看不出来了。 确定所有字迹全都毁尸灭迹后,纪长泽立刻把纸在水里搅碎在,最后这一盆水全都变成了纸沫沫,才安心停手。 k国就算是把这些沫沫晒干铺平,看到的也只会是全篇灰色。 乔纳安静的在一边看着,甚至主动伸手帮纪长泽搅碎。 有人帮忙,纪长泽也就索性站了起来,一边看着乔纳在那用手搅拌,一边说: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之前我的研究成果被窃取过,我上班的研究所信誓旦旦跟我说研究所戒备森严,一个蚊子都出不去。 呵!结果呢,还不是把我的研究成果泄露出去了。” 乔纳神情黯淡。 这话之前也有人跟他说过,之后他果然就再也没能逃脱出去过。 纪长泽继续叭叭叭: “反正我再也不相信他们了,为了防止你泄密告诉他们,从现在开始,你跟我同吃同住,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乔纳惊喜抬头:“我真的可以吗?” 就算是只跟纪长泽相处了几个小时他也看的出来,纪长泽的地位可比他高出太多了。 而且对方对他很友好,如果他能跟纪长泽一起住,至少不会像是之前那样受罪。 “当然了。” 年轻华人答应的十分痛快:“他们要是不答应,咱们就罢工,反正这个项目没我不行,大不了我不干了,每天吃吃喝喝睡睡觉也不错。” 他还怂恿乔纳: “我看你怎么跟个鹌鹑一样听话,你干嘛要听他们的话,是他们软禁咱们,我们才是受害人,我们腰杆应该挺直!” “我跟你说,都被软禁了还不给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也太惨了吧,不好好照顾我们,谁愿意跟他们卖命啊。 悄悄告诉你,他们还没我家保姆照顾我照顾的好呢,我也是好心才没直接说出来。” 被软禁之后就没吃上一顿自己想吃食物的乔纳:“……” 听着纪长泽各种怂恿乔纳不要怂,站起来反抗的监听组:“……” 半个小时候,因为纪长泽的战斗机计划需要封闭,终于从保姆身份中逃出生天的艾丽莎接到了上级的电话。 上级说,因为纪长泽表示她照顾的比较好,所以他们决定依旧让她伪装成保姆,同样参与进战斗机计划中,以便更好的照顾对方。 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终于上了天堂就先得知又下地狱的艾丽莎:“……” 无论k国这边多么崩溃,纪长泽果然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与乔纳同吃同住。 两人口味相近,纪长泽吃什么乔纳就吃什么,就这么吃了快一个月,硬是把本来消瘦的身材吃的壮硕了起来,面色也十分红润。 感受着身体越来越好,哪怕还不清楚纪长泽到底为什么要把两个月就能干完的事说成五年。 但乔纳也吃到了跟在年轻华人身边的甜头,别说五年了,如果能让他一直呆在纪长泽身边,沾对方的光享受这群k国人的帝王待遇,十年他都愿意。 但让他不解的是,纪长泽为什么要一边告诉k国需要五年时间才能搞定,一边争分夺秒的赶时间改造这架战斗机。 既然都说了五年,肯定要等到五年后才能把战斗机改造出来啊。 现在这么早改造,岂不是有被发现的风险? 好在这还是隐形改造,都只是做了个半截,就算是真的让k国人检查,只要纪长泽自己不去下达指令,估计他们就发现不了。 对着那些k国人,纪长泽说的是:“飞行时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准备试飞。” 昂贵的专用油被运了过来。 纪长泽这次是真的有点让人刮目相看了,k国人一直以为这个华人很怕死,结果也不知道是因为相信自己的能力还是对试验成果的迫不及待,他居然主动跟着飞行员一起上了飞机。 一趟试飞下来,纪长泽全程都在关注飞行员,时不时还要问他几个问题。 “怎么样,是不是要比同型号的轻盈?” 飞行员只以为是他太迫切想记录下飞行数据,全都一一作答,完全没注意对方一直在吸纳飞行知识。 作为一个虽然日常作,娇气,挑剔还容易生气的研究员,纪长泽用行动证明了,他认真起来还是非常努力的。 记录下一堆飞行数据后,回去他就要了一堆有关于航空飞行方面的书籍,几次改造,光试飞就跟着飞了十几次。 很多k国专家都没看出来的小细节小问题,他都会用大把金钱和时间去改的更加精细。 这样的态度让k国专家们十分满意。 “纪十分认真,完全不像是你们说的还在思念母国的样子,他简直把我们k国的战斗机当成自己母国的战斗机一样认真打造了。” “这很正常,毕竟我们的国家是这样的强大,华国那样贫穷落后的国家,怎么可能留得住人才呢。” “纪的表现不错,我认为可以给予他k国国籍作为奖励。” 所有k国人都认为纪长泽这么认真努力是为了讨好他们的国家。 毕竟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国家这样强大,华国却那么贫穷落后,这就相当于是一个起始点在山顶,一个起始点在山底。 他们不认为可以用娇气来形容的纪长泽会选择一个一无所有的贫穷国家。 对于纪长泽的各种抱怨,k国也都包容了许多。 这是个人性格问题,像是这样的天才,要求多一点是很正常的,对纪长泽亲近k国完全没有影响嘛。 纪长泽房间里的书越来越多了。 甚至慢慢包含了一些不向外透露的资料。 倒不是k国真的把纪长泽当成自己人了,主要是这个项目至少要五年,而等到五年以后,想也知道,连战斗机都能改造的人才,他们是肯定不会放手的。 既然确保了纪长泽不会泄密,那么为了能快速推进战斗机改造,给他一些重要的资料也不是不可以。 乔纳一开始是想摸鱼的。 但被纪长泽拎着一起努力后,就不得不进入到了在他看来十分赶时间的战斗机改造中。 他很疑惑,几次想要问对方为什么这么赶时间,k国不是相信了五年完成了吗? 再照着这样下去,马上就可以全体搞定了。 他感到了压力。 跟在纪长泽身边的时间实在是太快乐了,一想到等到这个项目结束后自己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他就忍不住想落泪。 终于,在又一次做苦工的一天,乔纳忍不住问纪长泽:“纪,等到战斗机改造完了,我还可以做你的助手吗?” 纪长泽回答他:“哦乔纳,你的天赋不应该只做一个助手,我认为你可以自己独立做项目。” 乔纳心里发苦。 他自然也有这个自信了,而且就他本人而言,肯定是更加愿意自己主导一个项目的。 可在k国,他根本没有人权,一旦脱离了纪长泽这个□□,谁知道那些人又会怎么对待他。 但在这里这么多天,他也隐约能感觉到机体里的确有监听器,也不敢把实话说出来,只能含糊道: “跟着你做事能学到许多东西,我想要一直跟着你。” 纪长泽看了乔纳一眼。 没错过这位同病相怜小可怜脸上的苦涩神情,他笑了一下,说:“我想做完了这个项目,你就改变主意了。” 乔纳想,看来纪不明白他都遭遇了什么。 也是,那些k国人虽然软禁了纪,可却不敢跟纪大声说话的。 想到纪长泽刚刚婉拒了自己,他心底越发苦涩。 一想到做完了这个项目后又要回到从前那样的生活,他就绝望的吃不下饭。 因为怀揣着对未来的忧郁,虽然每天吃的不错,但乔纳还是又开始瘦了。 他个子高大,稍微一瘦就显得消瘦的可怜,但除了纪长泽,没人会关心他为什么突然瘦的这么快。 被作为保姆带进来的艾丽莎也只是私底下抱怨乔纳吃得多还不长肉,害的纪长泽质疑了她的厨艺好几次。 利用价值不够大的人,在他们眼里根本毫无尊严。 乔纳正是因为十分清楚这一点,才越发食不下咽。 纪长泽安慰了他几次,这个大个子都没听懂,于是他只能放弃了安慰,直接把工作成堆的交给了对方。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好好做完这些工作,我保证等到完成后你会快乐起来。” 乔纳可怜的望着面前这个唯一关心自己的人:“好的。” 他想,怎么可能完成后会快乐起来。 完成后,他就要被那些人从纪身边带走了啊。 两人干活干的上头,如火如荼十分热闹,华国却正因为纪长泽的渺无音讯担忧。 虽然他开始进入封闭式战斗机计划之前发表了最后一篇论文,里面写明了他需要时间去完成自己的回国计划,希望国内不要担忧。 但,两个月没有消息,还是在刚刚通过留学生传递了重要资料回国之后,实在是让国家忍不住不担心。 纪长泽的实力众人皆知。 但问题是,他脑子再厉害,身体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k国想要控制住他,只需要一把枪就够了。 这就好像是一个不会做饭的人独居了。 然后自信满满跟妈妈说:妈妈别担心,我可以学做饭,实在是不行我还能叫外卖。 你看妈妈是不是真的不担心了。 她只会担心你吃垃圾食品/做饭把厨房烧了/三餐不准时最后胃出毛病。 华国就是如此。 尤其是他们发现,纪长泽不光在各大媒体上没了身影,连他住了很久的小楼都空了。 甚至,再也没在研究所门口看见过他出入。 华国是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打听出来。 纪长泽因为自身太过优秀,在k国经过开会后,决定他会作为重点培养的国外人才送到k国最隐秘的研究基地(乔纳就是在那)。 打听到这个消息,他们都提起了心。 如果说在研究所里他们还能想办法联系一下人,或者是每天看看对方好不好,有没有受到虐待。 那么那个最隐秘的研究基地,他们就真的插不上手了。 到时候人进去后别说救出来了,连偷偷看看状态都做不到。 就在全体为纪长泽担忧的时候,消息更新了一下。 纪长泽卡着被送进去的时间点,向研究所提交了一个什么什么项目,于是为了完成这个项目,被送去研究基地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于是,大家长们又松了口气。 结果消息再次更新。 那个项目好像十分重要,在k国,纪长泽的所有信息全都被遮盖,其中自然也包含了他现在的状态。 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做的什么项目,什么时候完成。 大家长们:“……” 这还不如去研究基地呢。 好歹那个研究基地,他们还知道地点在哪里。 只要知道位置,就算是再怎么艰难,总能把人弄出来的。 他们的心情一波三折,没办法,只能根据纪长泽之前留下来的信息,重点关注那个州的各种消息。 纪长泽对祖国的心,他们都知道。 万一要是他不愿意为k国效力,被k国直接灭口的话…… 大家长们担忧无比,却也别无他法。 只能努力的派人打探,试图将人从k国这个虎狼窝里救出来。 越快越好。 毕竟想也知道,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还是被监视被拘禁的状态,他得到的待遇不会怎么好。 本来可能那些人还披着羊皮,做做样子。 但上次纪长泽想要出国直接被抓了回去后,那些k国人能容忍他想要逃跑的行为吗? 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又要受多少罪。 几个负责寻找纪长泽目前位置的华国组员想象力还是非常不错的,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出来。 在寒冷黑暗的小黑屋里,华国青年纪长泽一边遭遇着残羹冷饭,一边还要被逼着为他们卖命。 稍一不配合,就连个饭都吃不上。 不光如此,说不定还要遭受到言语威胁,拳脚相向。 不行,他们一定要快速把人救出来。 绝对不能让爱国青年遭遇那样的待遇。 可怜的,不知道他现在吃饭没,吃的什么,有没有吃饱,k国食物实在是不对胃口,他怕是连个粥都喝不上吧。 此刻,正在被担忧的纪长泽皱着眉看着面前用精致小碗盛起的鸡丝粥。 “为什么里面会有鸡丝?” 明明都已经下岗,却又在雇主的满意下不得不重新上岗的艾丽莎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不是您说想要喝鸡丝粥的吗?” 纪长泽一脸不爽的把碗推到前面:“我说的是想要喝没有鸡丝的鸡丝粥,大早上的,我不想动牙齿。” 艾丽莎:“……” 她深吸一口气:“好的,我重新做一份,您稍等。” “真是的,今天可是除夕,我却连一份合心意的早饭都吃不到。” 纪长泽发起了脾气,拿着桌上的鲜肉包吃了一口,对着正在吃的一脸心满意足的乔纳问:“你们国家过除夕吗?” 乔纳的祖国跟华国关系十分不错,倒是也对华国了解一二,听了纪长泽的话,摇摇头: “不,我们不过除夕,不过今天是除夕的话,明天就是春节了吧?” 他还是对华国文化有一丢丢了解的。 “是啊,在华国,除夕和春节都是尽量和家人一起过的,现在这个时间点,在k国的留学生应该已经回国了。” 纪长泽跟乔纳科普了一下春节对于华国人的意义后,最后总结了一句:“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每年的春节,在各地的华国人都会竭尽全力赶回家。 所以你现在知道春节对于华国的意义了吧?” 乔纳听的点头:“我还知道华国过年要吃饺子,如果你因为回不了家过年而不开心的话,不然别吃鸡丝粥了?让艾丽莎给你做点饺子吃?” “饺子要在华国吃才有味道,不着急。” 乔纳:“???” 这话说的,好像纪长泽很快就能回华国去吃饺子了一样。 他左右看看,见特工们都离得挺远,估计听不到两人说悄悄话,才小心凑近,隐晦的问了一句: “纪,战斗机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本来说是两个月,结果经过两人的辛勤加班,再加上要什么有什么,脏活累活还不用自己干,现在战斗机已经彻底完成了之前的设想。 十几个从前没出现过的功能完美改造了进去不说,外观都变得好看了不少。 乔纳一度认为纪长泽就是个做事严谨认真的性子。 不然他是怎么做到一边排斥着将他软禁的k国人,一边又几乎是吹毛求疵的改造着这架k国战斗机。 完美主义都不能用来形容了。 但也正是因为纪长泽太认真做事了,他本来就是个天才,做起事来速度飞快,再一加速,简直了。 现在两个月不到,战斗机已经搞定了。 这总不能带着个成品,在这么一群监视他们的视线下隐瞒五年吧? 现在能瞒住,还是因为没人想得到他们速度会这么快,简直快到了非人类的地步。 但时间长了,k国肯定会发现不对劲的。 “一会你就知道了。” 纪长泽顺口回完一句,扬高声音对着最近的特工说:“去催一下艾丽莎,煮个粥怎么这么慢。” 乔纳犹豫道:“纪,你还是别对艾丽莎这么苛刻了吧,不是说她有五个孩子要养吗?” 他这话一出,就见面前的华国人惊讶的张大眼,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吧,你居然真的信了她的鬼话?” 乔纳:“???” 他一脸茫然:“难道艾丽莎没有孩子吗?” 纪长泽看傻子一样的看他:“她摆明了是个间谍啊。” 乔纳:“???” 纪长泽继续:“你居然让我对一个潜伏在我身边的间谍有好脸色,哦!乔纳,你真是天真的可爱。” 乔纳:“……我、我不知道,以前也没听你说过。” “当然,这里可是k国,我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在k国人的地盘上戳穿他们的谎言,万一他们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这话有道理,乔纳有些感动,小声说:“那你现在怎么告诉我了,你不怕我说漏嘴吗?” 看来,他的努力得到了成果。 纪居然都这么信任他了。 纪长泽慢条斯理的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是阻碍了。” 乔纳:“???” 不等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年轻华人已经站了起来,大声抱怨着艾丽莎的动作太慢: “算了算了,太慢了,我不吃鸡丝粥了。 去给我拿个袋子来,把桌子上的包子全都装进去,我今天索性一边工作一边吃好了。” 年轻华人仿佛对此十分不满,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搞得本来想确认一下“这么多真的全都装起来吗你肯定吃不完啊”的特工都没敢再问。 他算是领教了纪长泽有多作了,还是别去惹对方了,等到吃不完剩下了,这人肯定也不会傻到硬塞。 乔纳见要工作了,连忙喝下了最后一口粥,接过装好的包子跟在纪长泽身后。 “纪,我们今天做什么?” 其实他是想问,我们都把所有事做了,今天干什么才能把那些监听的人敷衍下去? “一会你就知道了。” 舱门关上,纪长泽检查了一边机体,确定各个部位正常,油量储备足够后,直接坐在了驾驶座上。 不等乔纳询问,他已经按下了各个按钮,启动成功后,纪长泽直接把油门手柄推到最大,伴随着飞机的动荡摇晃,地面渐渐变小。 乔纳眼睁睁看着战斗机就这么起飞,趴在窗边满脸茫然的到了底下慌乱起来的特工们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他惊叫一声: “纪!!你干什么?!” “干什么?” 纪长泽撕下了文弱的伪装,神情肆意,看也不看底下大声嚷嚷乱成一片的k国人,眼盯着前方的蓝天白云,大笑出声: “饺子当然要在华国才好吃。” “坐稳了!我带你回家吃饺子去!!”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3)(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二合...) 华国的魑魅, 绑架了一整个学校的学生们,开着直播,画了八卦, 一副要搞个惊天动地大事的架势。 ――然后他们召唤出了初中课本书上的虚拟人物韩梅梅。 这个韩梅梅既不会喷火也不会流岩浆, 更不会装成普通人的样子游荡在街上一看到人类就张开血盆大口将对方一口吞下去。 她的能力是随时随地出现在所有拥有初中英语教科书的学生们面前。 当这些学生上课不认真,拖延症不写作业, 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掏出小说来看的时候,韩梅梅就会出现在他的身边,平静的说上一句:“我叫韩梅梅, 你叫什么名字?” 别的她也不会多做,但对于还需要家长和老师监管的初中生孩子们来说,韩梅梅就相当于是个报警器。 她一出现, 必定引来家长和老师们对孩子的怒视。 尤其韩梅梅也许是因为是从书中而来,全华国这么多本有韩梅梅的书籍, 于是, 自带分身术功能好像也非常正常了。 全天24小时,无论是在拥挤的教室里,还是在自己家中, 只要学生一开始偷懒摸鱼, 在正常学习时间悄悄玩,韩梅梅必定会出现。 老师如何想的暂且不论, 家长们倒是都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以前一分钟不看孩子他就能想方设法的偷懒, 现在好了,孩子一不好好学习,韩梅梅立刻就会出现, 也不用每天斗智斗勇了,韩梅梅的高嗓门, 哪怕关着门家长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仿佛是一夜之间,孩子们的愉快时光不复存在。 以前是一个老师对上五十几个孩子,哪怕老师再怎么认真复杂,也还是有照管不到的时候,一个班上总会有那么几个狡猾的孩子能愉快玩耍成功。 现在有了韩梅梅,什么玩耍,什么摸鱼,都是天边水月,可望而不可即。 一时间,不少孩子都翻了车,在书里挖洞藏手机的,把小说撕成一页一页方便上课偷看的,在桌面上掏个洞的,把校服袖子里填充上东西假装是手,真手在桌下的。 韩梅梅一往身边站,什么巧妙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无数学生鬼哭狼嚎,许多发现自家孩子摸鱼的家长河东狮吼男女双人混打,一时间,空气中充斥满了学生们的怨气。 魑魅们吃的舒爽,隔三差五的还聚个餐,这种源源不断甚至愈演愈烈的怨气们可比杀人抢劫来的多。 魑魅们到底不再是人了,变成魑魅的时间越长,本性就越朝着魑魅的方向去。 现在他们越来越爱看人笑话了,如果说吸收怨气是为了填满食欲的话,那么看那群学生们气的跺脚又拿韩梅梅毫无办法的样子小的前仰后合,愉快的幸灾乐祸的话,就是餐后甜点了。 一开始,非初中的学生们还觉得魑魅这种举动十分令人难以理解。 不过就是召唤出了书本中的人物而已,有什么的。 比起魑魅们的凶残来说,只是召唤出个毫无杀伤力的韩梅梅,这可以算的上是翻车了吧。 然后很快,纪长泽带着魑魅们轰轰烈烈的又开始了几次召唤。 小明小红,李雷李华,再加上一个韩梅梅。 学生界的五大天王齐聚。 最令人发指的是,他甚至召集出了一个挂科来。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那个挂科,它没有人形,也不会说话,上半身是挂,下半身是科,幽灵一样的在各个躺在被窝里打游戏的大学生们面前晃。 下到七八岁上到二十多的学生们:“……” 华国笼罩在了深深的怨气中,一出门,必定能看到不少一脸灰暗绝望到要撞墙的学生。 天底下最可怕的事不是都有变异者能力者了还要学习,而是被逼着学习,还要高兴。 毕竟一想到自己要是生气愤怒绝望崩溃,这些负面能量就会变成始作俑者的食物……更加生气了啊!!!!! 偏偏,人的情绪是不可控的,就算理智知道自己生气就是在为“敌人”送去美味食物,可根本忍不住啊。 当奋笔疾书时,当偷摸玩手机被发现时,当借口要钱买辅导材料实际上是想要去浪身边站了五大祖宗时,浓浓的怨气就好像是源源不断一样,不受控制的从身体里飘出来。 一时间,魑魅成了学生公敌,甚至还闹出来了一个反魑魅联盟。 学生本来就是一个时间多精力足的团体,当他们铆足了劲要联合起来时,绝对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而反魑魅联盟中的盟主,反而不是学生。 这位盟主叫刘雪,普通的名字,普通的上班族,刚毕业两年,平时就是个挺普通的女孩。 她建立这个联盟纯粹就是觉得魑魅这种生物就是为了吸取人类的怨气为生,虽然现在还没造成太大的伤害,但也不能大家真的就认为魑魅不会做伤天害理的大事。 结果联盟刚建立起来,就赶上了学生恨不得手撕魑魅这场浪潮,联盟里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刘雪高兴地同时,赶紧抓紧时间把自己的理念散播给了联盟中的学生。 “只要我们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怨恨,不散发负能量,魑魅们没得吃,一定会消失的。” “大家可以学习我,每天睡前一情绪管理,保证发生什么事都能心平气和。” “理智是可以战胜情绪的,控制好我们的情绪就是在拯救我们的未来。” 学生们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只要他们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去炸毛,而是心平气和快快乐乐的学习,就不会产生怨气。 只要怨气不产生,魑魅就会饿肚子。 四舍五入,他们也算得上是报复成功啊! 年轻的学生们想不到那么多,只兴致勃勃的开始了进行实验,每天都来打卡反馈自己今天是如何的管理情绪,如何带着笑容被老师拖堂,体育课被占,他们都是笑着答应的。 他们坚信!这样就能报复魑魅! 而情绪管理活动发起者刘雪,想的却不是只是单纯报复这样的事。 她想的更长远,自从魑魅大张旗鼓的绑架了一堆学生,结果只是召唤出韩梅梅来之后,民众对于魑魅的排斥一下子就下降了不少,甚至还有人觉得魑魅沙雕好玩。 再加上有国外那些变异者的各种狠厉行为对比,华国人对自己国家的魑魅渐渐升起一种“还好我们国家的变异者没那么残暴”的庆幸感。 之前还有人表示要全华国一起联合起来防御魑魅,现在大部分人都不再提这件事,日常该上班上班,该吃吃该喝喝,俨然是一副回到从前的安宁模样。 刘雪对大家的记吃不记打行为十分担忧。 难道他们忘了魑王诞生前,那些魑魅们是怎么做的了吗? 当学生们对五大天王免疫,魑魅们必定会为了怨气露出獠牙。 他们必定会通过伤害人类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刘雪最后选择在公众平台上对魑魅宣战: 【我无父无母,没有朋友没有恋人,日常996,无兴趣爱好,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很孤独,但从魑魅的角度来看,我却是个没有弱点的人。】 【无论你们做什么,我都不会升腾起怨气,所以遇到我这样的人,我很好奇,你们会不会通过暴力手段来让我有怨气?】 这些话一发出去,立刻上了热搜。 谁也不知道刘雪是怎么想的,但她表示完了自己欢迎魑魅来挑战激起她的怨气后,就立刻买了监控摄像头给自己家里装上,除了去厕所和洗澡,其他时间她都暴露在了摄像头下,24小时直播着。 俨然在脸上写明了“我等魑魅来挑战”几个大字。 许多人都没看出来她是想用自己的牺牲来告诉世人,当魑魅们没了别的手段时,终将还会对人类刀剑相向,但特殊能力者们看出来了。 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很是沉默了一阵。 最后还是前辈叹了口气,道:“保护好她吧。” 普通人看待一件事可以只看表象,只要看到魑魅现在没有害人意图就能放心。 但国家不行,保护这些普通人的能力者们也不行。 他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而现在,在他们还没有想出对策的时候,一个普通女孩就这么通过很可能牺牲掉生命的方式出现在了人前。 哪怕魑王出现后魑魅们再也没做过伤害人的事,可也从没有魑魅公开保证过他们不会再用伤害人的方式获取怨气。 魑王表现出来的,也一直都是想搞事。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他搞的事都是“这种事”罢了。 他没去保证过,谁也不能放松警惕。 刘雪这样做,对她来说很危险,可要是真的引起了魑魅的注意,却是实实在在的试探了。 众人正在分析,年纪最小的同事打开电脑正打算查资料,看到电脑上内容后突然一愣,惊讶的声调都有点变了:“魑王居然回应这个姑娘了。” 和反魑魅联盟有官方号一样,魑魅也有官方号。 因为之前那个直播的例子,再加上魑魅的官方号里也没什么让人不适的内容,这个平台犹豫再三,还是没封号。 点进去第一条就是转发了刘雪的宣战,回复:我们老大说,你的怨气他要定了。 李橘看的眼皮一跳。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句话,其中一句还是转发自魑王的,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绝对是他那个傻子弟弟发的。 “立刻准备好武器,全方位保护刘雪,无论魑魅出不出手,都要确保她的安全。” “是!!” 国家部门快速行动了起来,而在网络上,自魑魅回复后,刘雪的直播间就拥堵了起来,哪怕是大半夜的,也还是会有睡不着的夜猫子守着等魑魅动静。 刘雪自己倒是很稳得住,她无父无母,没朋友没恋人,她自己有点社恐,不愿意和人多做接触,唯一有的只有一只橘猫,每天日常三点一线,自从魑魅回应宣战后,她就索性请了长假每天呆在家里好方便监控,一副坐等魑魅上门的架势。 不管是她,还是其他人,都十分清楚,刘雪这种情况,除非魑魅动用暴力,否则她干什么都心如止水。 可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过去了,魑魅那边还没有动静。 大家一边急躁,一边却还是忍不住每天去看刘雪的日常。 他们实在是太好奇了。 魑魅到底要做什么来吸收刘雪这种如僧侣一般生活着的人怨气。 尤其是回应宣战的还是魑王。 那可是召唤出学习五大天王的家伙。 就在所有人都关注刘雪时,一件事的出现引得他们稍微移开了一下视线。 华国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动物成人新闻了。 这些动物无一例外都是宠物,有宠物狗,也有宠物猫,宠物鼠都有,他们在变成人形后,都还保留了原来的性子,同时无一例外的,每一个颜值都十分高。 想象一下一个大帅哥兴高采烈蹲在门口迎接你的画面吧。 再想象一下萌妹子眨巴着大大的眼睛若无其事坐在桌上,当着你的面把杯子摔碎。 国家立刻介入,倒不会强制将这些宠物从主人身边接走,而是直接住在了隔壁,一边研究宠物成人的原因,一边防止主人因为宠物优秀外形对其做点什么。 不过这些宠物的主人们也都有共同的特性,那就是长相优秀,性子温柔,平时也将宠物当成了家人,而且都是单身。 国家担心的事倒是没发生过。 但最新的一条新闻就是一女子的宠物狗变成了人形,那狗是金毛,暖男稳重型,变成人后是个大帅哥,一直在努力学习人类知识,将主人当做生命全部,将国家发给自己的人类基金全部给了主人,在知道婚姻概念后就向主人求婚。 新闻没说对方成功没,但想想看,在这样一个不在一起相处个几年也许都分不清对方是不是人渣的年代,一个全身心爱着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长的还好看的帅哥,又有谁能抗拒呢。 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是由自己的宠物转变而来的。 自己经历过的失落,崩溃,痛苦,难过,绝望,这些其他人都不清楚,但身为一起生活的宠物,却是实实在在一直陪着主人度过的。 这样的情况下,真的少有主人能抗拒的。 刘雪也看到了这个新闻。 她内心第一次产生了一点波动,揉了揉床上睡觉的橘猫肚子,凑近用自己的鼻子去碰触对方的鼻子。 低声说:“你要是也能变成人就好了。” 毕竟她也只信任自己的猫了。 话音刚落,床上的橘猫开始拉长,人手,人脚,慢慢长了出来,最后,与刘雪鼻尖对鼻尖的,是个眉目如画气质温柔的大帅哥。 刘雪:“……” 直播间正看着的观众们:“……” 还在一刻不敢懈怠时时刻刻关注刘雪好保护他的能力者们:“……” 大帅哥完全没发现自己变了个模样,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刘雪的脸,就把头埋在了对方怀里,舒舒服服舒展开身子,抱着对方继续睡。 刘雪:“……” 她的脸……慢慢红了。 轻轻,慢慢,将手放在了对方发上,揉了揉。 居然……真的变成了人。 那岂不是…… 正当她眼中泛起欢喜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刘雪一愣,她没点外卖啊。 她先轻柔的将大帅哥的头靠到床上,自己轻手轻脚下床,打开门后,原本满脸的欣喜神色就立刻转化为了警惕。 纪长泽站在外面,依旧是戴着面具,手握权杖,披着斗篷的装扮。 明明可以归归整整站好,他偏要骚气十足的用权杖撑地,另一只手装模作样的撑着下巴望向面前警惕看自己的女孩:“日安,收取怨气时间到了。” 刘雪:“我不会让自己有负面情绪的,你今天收不到怨气。” 纪长泽笑了:“啊,里面那只小猫猫真可爱啊,变成人了也这么爱睡懒觉呢,真是讨人喜欢。” 在刘雪瞬间紧张起来的视线下,魑王拖长声音,无情发问: “所以你现在后悔把他绝育了吗?” 第 416 章(第357章周杨进入无限世...)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 原主成为魑魅之前是个很普通的人,普通的上学,普通的长大, 普通的进入职场。 周围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没有印象。 因为原主实在是太隐形人了。 他从小到大都是那样, 既不优秀,也不垫底, 混在人群中永远都是中等的平平无奇。 原主自己也知道自己没存在感,偏偏性子又不是那种愿意主动找存在感的,于是他的乐子就是看小说。 他是孤儿出身, 没有父母照看,从小就沉迷小说,外表看上去又从不惹事, 也没人注意到,因为不和人接触, 从小孤僻一人, 他已经养成了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一人,实际上内心已经冷漠冷血,共情能力缺乏。 等到世界开始大变时, 没人想得到原主会变成魑魅。 但他自己却早有预料。 人类成为魑魅也是要有条件的, 一来是本身吸入过气体,二来是心底对人类有恶意。 如果说在那个重要的时间段对人类有强烈的恶意, 包括但不限于暴怒的话, 也有几率成为魑魅。 而原主,他对人类可是24小时都有恶意。 小的时候,觉得同龄人可真是太吵了。 上学的时候, 觉得老师实在是太烦了。 上班的时候,又要被迫参加到人际关系中, 明明只想宅起来当个没人搭理的宅男,可要么是宅起来被人觉得不合群,要么是被拉着一起参加各种活动。 原主外表看上去只是不爱说话,内心实际上每天都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消失只让他一个人呆着。 按理说这样想法的人也不少,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最终就是原主成为了魑魅的王。 一般人成为魑魅后,哪怕是后来恢复理智,也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们会本能的想要得到人类的怨气、仇恨,愤怒,所有负能量都会成为魑魅的食物。 但到底还是人的思想,一些魑魅会在为了得到这些负能量做下坏事后陷入对自己的批判,各种怀疑人生。 原主就不会,甚至可以说,他乐在其中。 成为魑魅后,他拥有了强大的力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再只是幻想。 再加上那些拥护他,或者不愿意拥护却受制于天性的魑魅小弟们,加入到这个新世界来的原主简直如鱼得水。 他开始各种制造混乱,一开始只是一家一家的杀人,杀掉这些人家最小的孩子,享受家人的崩溃无助。 慢慢的,一次一户人家已经不能满足原主了。 各种大规模事件开始升级。 他已经不是为了生存才这样做了,只是单纯的想要看人们悲伤。 原主的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身为王,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当时无论是民间组织还是官方组织都拿他没办法,甚至多次被他全灭。 直到最后,普通人的悲伤对原主来说已经没那么有意思了,他开始专门盯着其他特殊能力者的家人来杀。 再后来,他又盯上了魑魅们。 人类的悲伤,特殊能力者的悲伤,哪有该冷心冷情的魑魅悲伤来的刺激。 它们虽然已经成为了魑魅,但却大多没抛弃原来与家人的感情。 于是,一个个的魑魅家人被杀,偏偏又受天性压制拿原主毫无办法,最终只能在绝望与愤怒中死在原主手下。 这件事给了一直想自立为王的魑魅机会,最终他集齐了被原主举动激怒的魑魅们,围剿原主,摘下了他的人头。 但这样做并没能让一切平和下来,杀死原主的新王更加残暴,他虽然不对魑魅的家人下手,却对人类更加仇恨。 魑魅们源源不绝,死了一个某处又会再生一个,只要人类的怨气和恶意不散,它们的能力就一直都在。 普通人饱受其害,但人性是不可控的。 尤其是在后来,越来越多的特殊能力者和魑魅初生,甚至一部分人都没有吸入那些气体。 普通人们越发人心惶惶。 没有力量,任人宰割,自然会生出要拥有力量的想法。 哪怕是变成魑魅,总也比眼看着家人被害好。 今天他们可能是个要被保护的被害人,等到明天,可能就会成为加害人。 就连特殊能力者,都可能在愤怒下转化为魑魅,而只要成为了魑魅,想法可就与曾经的自己大不相同了,少有转化为魑魅还能保持原本想法,与该是同类的魑魅继续做斗争的。 这场无声的战斗进行了十几年。 最终,最后一个活着的特殊能力者转化为了魑魅。 魑魅们赢得了胜利,但也不得不清醒的面对了一个窘状。 他们没得吃了。 要想活下去,只能自相残杀。 准确的说,在几年前,魑魅们就看清了这一点,但理智的魑魅是不被新王所容的,这么多年下来,能活下来的只有愿意跟随新王在毁灭人类道路上努力的魑魅。 直到最终,魑魅们惶惶不安时,新王依旧不慌不忙。 能够解决魑魅危机的高智商魑魅早就被他干掉了,剩下的都是一群只会听从命令的“傻子”。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从一开始新王的目标就很明确了,就是毁灭所有人,包括魑魅。 之后也如他所愿了,华国本来就是蓝星坚挺到最后的国家,当华国的魑魅们开始自相残杀,结局已经注定。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些活下来的魑魅们有多后悔纪长泽感受不到,但他知道他们一定非常想要改变这一切。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强大的愿力把他叫过来。 【叮!本世界任务:请在不ooc的情况下改变人类毁灭结局。】 哦豁。 纪长泽看着镜子里那个握着蛇头权杖,头戴王冠的人,默默摘下了脸上的空白面具。 没错,原主不光搞了皇帝两件套,还给自己加了个反派独有的面具。 此刻是初期时代,不同于大部分是在与人冲突或者满怀仇恨的状态下变成魑魅的人,原主这个王从一开始就非常不一样。 他就是普普通通的睡个觉,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魑魅。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原主一发现自己的不对立刻开始查,等到确认自己成为了魑魅,还是最强大的那个后,他心中的中二之魂,啊不是,是毁灭人类之心就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某宝下单了权杖王冠和面具。 面具还是九块九包邮。 没办法,原主现在还不是中期那个呼风唤雨手下小弟一大堆的魑王,作为苦逼的打工人,学历一般工作能力一般人际关系一般又没父母帮衬,每个月工资一拿到手,先供房租水电,剩下的钱还了蚂蚱呗呗,交了团团月付,再把小说一买。 又要吃一个月土。 原主能腾出这些钱来给自己买翻牌三件套,还是把生活费挪用了。 前期的原主还没有中期那么嚣张,他一辈子都普通惯了,突然成为了厉害人物,一时半会没能适应,还担心自己被发现。 初期,他都是戴着这么一身装备,确保自己不会被人发现真面目,不会惹祸上身后,才开始收集小弟各种搞事的。 当然等到后面发现华国没人打得过自己后,原主就完全没了顾忌开始自由自在放飞自我了。 纪长泽看了看记忆。 现在的原主还只停留在想要把自己包装一下好显得很有王者气息的阶段,集结人手什么的还没发生。 他把三件套放在包里装好,看了看屋子里地上桌上放着的各种小说。 原主虽然从小看小说看到大,但口味倒是始终如一的不变。 这些书总结一下就是: 《傲天爸爸教你做人》 《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 《哪怕我后宫佳丽三千,但我也是个好男孩》 《来吧,战斗吧,傻子反派们的从小到老打脸史》 真是出乎意料的专一呢。 看了看这些书的品味,纪长泽心里就有了底。 他背着包,绕过这些杂乱的小说,像是原主平时上班一样出了门,找了一条没监控的路,进了一家没监控的小说书店。 远处的某个新成立的政府部门中,气氛正焦灼着。 ――砰! 一个年轻人控制不住怒意,满脸愤怒的一掌拍向桌子。 “所以呢?!就看着他们为所欲为满世界的杀人??” 在场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俱都神情肃穆,脸色难看,围坐在桌子边沉默。 一分钟后,年纪最大的人才开口:“帽子,别太生气了,别忘了,魑魅最喜欢人的负面情绪。” “要是有魑魅被吸引来那就好了。” 被叫帽子的年轻人怒意不减,甚至更加生气了:“头儿,以前哪次出事我们不是出生入死的?现在眼睁睁看着那些魑魅杀人,我们就不管了??” 一个打扮利索的年轻女人提醒他:“不是不管,是正在管,但管不住。” “现在四处都有觉醒的,可能街头上,学校里,没多少人的村里,到处都有魑魅,而且是没统一时间的觉醒,现在民众仇视魑魅,那些还有理智,没被侵蚀人性的魑魅怎么可能响应号召来政府部门。” “我们人手才多少,新生的特殊能力者都没经过正统训练,上去就是送菜,这种情况下只能让军队去,我们要做的就是研究魑魅的弱点。” 帽子焦躁的摸了把头发,满脸不甘的坐下。 没人怪他太冲动,毕竟他刚刚出任务回来,就见证了隔壁家可爱的小女孩当着她父母的面被残忍杀害,而做这一切的魑魅只是为了得到她父母的仇恨。 一想到现在很可能正有魑魅在作案,帽子就恨不得现在立刻冲出去。 他们是华国最老的一批特殊能力者,在没有出现这些气体之前就存在的官方部门。 这个部门成立到现在都是隐秘,专门负责民间特殊事件,谁也没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大家都习惯了出生入死,却无法面对这种随处都有看上去只是普通人实际上却是魑魅的恶意。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研究魑魅恶意,总要先有个魑魅配合吧。” 帽子问完,一直坐着没说话的另一个年轻人突然开口:“也许我能找到愿意配合的魑魅。” 三十分钟后,他带着同事们来到了电玩厅。 直接出示证件,向老板要求封门。 大门紧闭,昏暗灯光猛然亮起时,原本正围拢在游戏机前玩的少年们猛然警惕起来,紧绷着身子看了过来。 当发现是一队戴着袖章,一看就是正规组织的人时,他们神情都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身子微微下沉,双手也下意识的垂下来准备随时按着地面。 这是魑魅逃跑的典型表现,成为魑魅的人类哪怕思想和记忆都还是原本的自己,一些身体本能也会不自觉更改。 比如魑魅的弹跳力很强,逃跑时他们会不由自主的双手撑地,用双手做个支撑,目前发现的魑魅中用这个姿势平地跳的最高的是五米,当然,这个魑魅是在刑事案件中被发现的。 这些人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身上还穿着校服,头发倒是都花花绿绿的,一看就是学校里那种混混学生,此刻虽然做着逃跑的姿势,但俱都眼神不善的看向了他们。 帽子活动了一下手脚,撸起袖子打算开打,一副准备打服了他们再说的模样。 场面一时间充满了□□味,就在要打起来的时候,带他们来的年轻队员从后面走了出来。 “李澄,过来。” 他一出来,为首的少年脸色变了,咬牙切齿道:“我就说我们藏得这么隐蔽怎么还能被发现,原来是你出卖我!” 队员们纷纷带着点惊异的看向了同事,同事李橘面色不变,只淡淡解释:“我弟弟,同父异母,正在叛逆期。” 这话一出,李澄立刻炸了。 “去你的叛逆期,老子才的不是你弟,你的跟我有个关系!!” 叛逆期飙脏话是很常见的,但像是这样自带消音的那还真是少见。 队员们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李橘的能力就是能屏蔽一切,给他弟弟消音还是很简单的。 既然是队员的弟弟,又是这么个看上去杀伤力不强的中二少年,其他人也没那么如临大敌了,只带着微微的警惕,等着这俩兄弟交涉完。 李橘平静说完了,不出意料,李澄对他的说法十分嗤之以鼻,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 “你当我傻啊?你们一看就是来者不善,我现在都不是人了,听没听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上没上过语文课,看没看过历史书,不是同一个国家都会打的你死我活,更何况不是一个物种。” “还让我配合你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我们骗回去做实验,别想糊弄老子,我可没少陪着我女朋友看宫斗剧,呵,你们这些小伎俩瞒不住我。” 李橘:“你早恋了?” 刚n啵n啵满脸得意宣扬了一堆自己想法的李澄脸色一僵:“……” 他刚怂一秒,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都不是人了,那还怕个屁。 都不是人了,还怕什么被抓早恋,还上个什么鬼学,学习个屁,怕个毛线的哥哥。 “对!我就是谈朋友了,怎么整,你管得着我吗?我现在可是魑魅,知不知道什么是魑魅,看见这桌子了吗?我一拳头下去它能碎的邦邦硬,看见那天花板了吗?我一跳就能上去,看见我后面这些兄弟了吗?都是魑魅,我们一个人打你们八个不是问题,识相的就让开,不然别怪老子我不客气。” 李橘依旧淡定,新生的魑魅还没那么强,尤其是这种年纪小没经验的,打普通人还行,他一个特殊能力者,打李澄一个绰绰有余了。 “行,你来和我打,打得过我,我就放你走。” 听到这话,李澄脸上露出了兴奋神色,他从小到大都打不过他哥,现在都成为魑魅了,就不行还打不过。 他这一拳头,可是能直接打碎一棵大树的。 “这可是你自找的,打哭了可别说我不讲兄弟情义。” 李澄满脸兴奋激动的撸起袖子,猛地冲了过去,他的速度达到了人类远不可比拟的速度,朝着他哥的肚子就挥了过去。 然后,拳头被抓住了。 李澄:“……” 他不死心的用最大力气继续朝前。 拳头还是被成年人哥哥的手握住,纹丝不动。 李澄:“……” 李橘:“行了,别闹了,跟我回去,你现在还是华国公民,只要你不作奸犯科做违法的事,我保证你安全。” 李澄咬牙切齿:“我信你才怪!” “告诉你李橘,我现在不是人了,你也不是我哥了,你没资格管我!” 李橘:“我不管你谁管你,你别再闹下去了,要是被魑魅的天性压了人性,你就真的不是你了。” “去你大爷的!!” “我大爷不是你大爷吗?” 李澄:“……” 他说不过李橘,只能倔强又骄傲的抬起头:“我是魑魅,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指望我讨好你们这些普通人,做梦!魑魅就应该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要向我们俯首称臣!!” 话音刚落,他突然身子一滑。 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 李橘:“?” 高高在上,俯首称臣? “你干什么?这个认错是不是太突然了。” 李澄双膝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着一点点压下,手撑着地面才没直接趴下,听了兄长的话,又是恐惧又是恼羞成怒:“你瞎了??!” 但很快,他又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甚至带上了哭腔: “有一股力量压着我,艹!艹!我要被压死了!!李橘你赶紧救我啊!!!” 不光是他,那些中二少年们也都不受控制的被这股力量压的咬牙跪地,他们俱都不服气的想要起身,却没人能真的站起来。 一瞬间,所有的魑魅都猛的闭上了眼,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一直游刃有余的李橘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他赶忙一把抓住弟弟:“橙子,你听见什么了,你没事吧?橙子??” 李澄浑身颤抖着想要和这股力量抗拒,却无论怎么做都无济于事,这仿佛是本能的臣服,又好像是对于可怕力量的畏惧。 他猛地睁开眼,努力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王……” “什么?” “王诞生了。” “他在呼唤我们,艹……我控制不住身体,这破魑魅怎么特么的……还是,还是君王制度,哥,你抓住我,你赶紧抓住我,我要被叫走了……” 李橘赶忙用最大的力量抓住弟弟,可下一刻,他也感受到了那凭空出现的恐怖力量。 仿佛是黑压压的一片,又好像是从骨子里深处透露出来的恐惧,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危险,警告! 有个可怕的东西,仿佛正在注视着他们。 不光是李橘,所有队员们都感受到了这股巨大的压迫力,意志力强的还好,只是单膝跪地,意志力弱的已经五体投地眼前一片漆黑了。 李橘被压迫的单膝跪地,却还努力的想要抓住弟弟的手,可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这群变成魑魅后只想逃课打游戏的学生们面带恐惧的奔袭而去。 他手心里弟弟的手也脱离了。 “李澄……你给我……给我站住!” 李澄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一边崩溃喊:“我特么也想站住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啊啊啊……”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 随着魑魅们被呼喊而走,压制在这些队员们身上的气息才慢慢消散。 所有人都在原地大口呼吸着,眼中有着惊惧。 “这、这是什么……” 李橘是抵抗最强烈的,也是受压迫最重的,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眼底的担忧不知是对着弟弟还是对着这个世界。 “他说……王诞生了。” “魑魅们的王出现了。” 普通的魑魅就已经这样了,如果换成王…… 还是一个天然压制所有魑魅,能强制呼唤他们的王。 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慎重下来。 那个王,必定不是个慈善之辈。 他既然呼唤了魑魅,看来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李澄他们不受控制的朝着王的方向而去,到了地方,是一片空地。 台子上有一个老年躺椅,上面正坐着个人。 他戴着可怕的空白面具,手拿权杖,底下已经站了一堆魑魅了,李澄看到了不少眼熟的人,看样子,是这片区域的魑魅都来了。 他们被力量压制着站在人群中,望向台子上的王。 小弟有些害怕:“老大,你说他叫我们来到底想干嘛。” 李澄也不知道啊。 他比谁都怕。 这阵仗虽然有些草率,但那位王的架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叫他们来肯定是有事吩咐,难不成还能是来聚餐么? 会是什么事呢? 李澄想到什么,身子一震。 不会是要毁灭世界吧…… 他惊惧的望向上方人,却见那人仿佛很享受底下人恐惧的视线一样,慢慢站了起来。 “这片地方的魑魅来的差不多了吧,我也不耽误时间了,今天叫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你们归我管,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要干什么,不听话的,立刻去死。” 底下安静一片,在天然压制下,没人敢发出任何声音了。 上方人满意的点点头:“既然都来了,也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们是靠着人类的怨气生存的,那么,让人类充满怨气,仇恨,憎恶,就是我们的责任。” “我有个很不错的计划,保证让所有人类都仇视我们,给予我们源源不绝的怨气……” 完了完了。 果然是要毁灭人类了。 这台词这画面,完全就是一副大反派的样子啊,放在后宫里那绝对是皇后等级的。 李澄焦灼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就听见上面人说:“我的话,那就是最高指令,你们所有魑魅都要全力配合!敢有不从的,杀无赦!” 完球,果然是个boss,还是个会杀自己人的,这下真的要凉了。 他会要求他们干什么,不会让他杀人吧,这下可怎么整,李澄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半天,想出来的最恐怖的事就是对方要求他们动手杀人了。 “现在我下第一个命令,从今天开始,都给我好好学习,什么生物学,科学进化论,乱七八糟的都给我学!” 逃学少年李澄:“……” 他错了,还是有更加恐怖的事的。 上方,纪长泽就当没看见底下站着的魑魅们脸上那五颜六色的神色,非常有王者威严的冷声下令: “在冬天来临之前,我要看到你们培育出不怕冷,冬天也能出来咬人的蚊子。”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5)(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二合...) 当周杨听到纪长泽为这个幻术取名为大装逼术时, 脸上的神情硬是硬生生停滞了好几秒。 实际上在无限世界里待时间长了的玩家都对各种奇葩名字有着很高的容忍性。 毕竟主神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拉进来的玩家一个比一个年纪小,这些小朋友可想不到低调羞耻什么的, 取的名字一个塞一个的中二。 但给自己的招式取名为大装逼术…… 周杨委婉的问:“这个名字是不是略有一点点的, 高傲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 纪长泽表示自己愿意采纳周杨的意见,他兴致勃勃的提议:“那你觉得小装逼术怎么样?” 周杨:“……那还是大装逼术吧。” 这个时候的他, 还没意识到纪长泽变出来的乌鸦会变成人形模样,但也已经开始暗搓搓觉得这么高大上这么牛逼的幻术居然有个这样的名字真是暴殄天物。 当然了,心底再怎么吐槽, 面对着这位能一根手指头捏死他的古早大佬,面上也还是要带着恭敬神情的。 “您真的要对战那两个主位人吗?毕竟您刚刚回来,是不是先摸清楚他们的实力再说?” 纪长泽相当理直气壮: “摸清楚什么?看他们是大蝼蚁还是小蝼蚁吗?” 真是好狂妄的大佬!!! 周杨很是震惊敬佩。 他深深为这位古早大佬的魅力深深折服。 当即指天发誓自己必定会追随对方, 大佬让他朝东他不朝西,大佬喊他打架他不蹦迪。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纪长泽用着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两个令牌我一个人也占不了, 你要是愿意当我跑腿的, 就分一个给你”之后。 那可是主位令牌啊!! 多少人抢破头都拿不到,现在就被对方以这么轻飘飘的语气许诺了出去。 周杨能不兴奋吗?! 天降馅饼,他必定要用出浑身解数接着的。 纪长泽收了这么一个小弟当然不是看着对方顺眼就顺便收入旗下了。 毕竟他现在用的身份是个古早大佬。 这样的身份, 拿出去肯定是要震慑一番其他人的。 那么问题来了, 他要怎么去介绍自己呢? 难道每次见了人都要巴拉巴拉说一说自己那些“光辉历史”,以及为什么“死而复生”吗? 多降逼格!! 干一行爱一行! 身为一个专业人士, 纪长泽当然不会在顶包了魔法师之后还要自降身份。 那么这个时候, 他就需要一个对他来历十分清楚,并且不介意一天24小时花25小时给他吹彩虹屁的小弟了。 周杨刚好符合。 实际上再严谨一点的话,百分之八十的玩家都符合。 只要吹一吹彩虹屁就能拿到主位令牌, 得到一个远古大佬的庇护,不干是傻子! 有了周杨这个合格小弟, 纪长泽的新人生活瞬间充实起来了。 他也不用去找便利商店,物品交易地了,也不用找旅馆,以及去学习新手规则了,周杨简直恨不得把他当祖宗一样对待。 因为无限世界变幻了很多次规则,周杨毕竟不是和魔法师同时代的玩家,也分不清哪些规则变了,于是干脆什么事都自己替纪长泽做。 “先生,是这样的,现在的新人规则是每个新人必须在来到游戏的三天内通关一次游戏,失败抹杀。 等到游戏通关后,要去身份处领取铭牌,领取到铭牌录入昵称后,世界会根据玩家战斗力排名,这个我们叫做天榜,天榜在任务处可以看。” 纪长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就杜绝了玩家藏拙的可能。 主神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既然这么喜欢将强者排出去大肆宣扬,他就成全它。 “走,去领取铭牌。” 身份处布置的相当恐怖。 据说这里本来是个游戏场,因为进去的玩家没有一个能完成任务,就改成了身份处。 原本的大boss,也变成了身份处的唯一员工。 当新的玩家怀揣着各种不同的心情来到身份处,面临这样恐怖的大boss时,可以想见心底会有多么恐惧。 尤其是这个大boss他不讲道理,会根据第一眼的好感度,来安排新人玩家下一个游戏场地。 哪怕周杨已经从小萌新变成了老油条,说起这位大boss来依旧是战战兢兢。 “不知道先生你见过他没有,明明是人的脸,但是一半都是伤疤,刀疤里全都是蛇在游动,那双眼睛更可怕,不,那根本不是眼睛,是他从死去的玩家随身物品里翻找出来的,据说每天都会换。” 周杨白着脸,光是回忆起来就语气发颤: “我当初去领铭牌的时候,他一只眼睛里塞着一根针,另一只眼睛里塞着一张大头照。” 照片的主人应该是为了工作才拍的,打扮的相当正式,长发拢在肩后,笑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眼睛微弯。 是一张别人看了都会称赞一句“拍的真不错”的照片。 可却镶在了一个npc的眼睛里,当周杨与之对视,望着那个女孩冲自己笑的时候,浑身的寒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包围。 纪长泽看他那副害怕的模样,斗篷下的手微微收缩在了一起。 “你当初领铭牌的时候,多少岁?” 周杨想了一下,因为回忆起了还未进入无限世界时的生活,脸上的神情有点恍惚: “十七岁吧,大概是。” “其实我算是比较幸运的,被拉进来做了几个月游戏就又稀里糊涂出去了,本来在现实里安安生生过了几年以为没事了,没想到又进来了。” 进来后他才知道,这个游戏可以暂停,但不允许终止。 二十二岁被拉进来到现在,他再没了第一次的幸运,哪怕面容还是二十二岁的模样,但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多少岁了。 纪长泽将他那副恍惚的模样看在眼里,也没再说什么。 很快到了身份处。 那是一个矮矮小小的房子,只有一面有窗户,周杨说的恐怖npc就在门口。 看不出它是男是女,但身形挺高,半边脸的确都是伤疤,只是与周杨之前说的不大一样,它没有换走右边眼球里的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了,但的确还是周杨形容的那样。 “咦,奇怪。” 周杨不解的摸了摸后脑勺:“当初我打听到的,它是会一天一换啊。” 纪长泽没去管他,直接走上前。 “办理身份。” 它正机械的埋头在一个小盒子里找着什么,纪长泽扫了一眼,只能看见里面零零碎碎摆放着的一些小物件。 一个纽扣,一个别针,一个发卡,都是一些能够塞进眼眶里的东西。 听到纪长泽的话,它抬起头,几根稀疏的头发坠下,藏着照片的眼眶直愣愣望了过来。 只剩下牙齿的嘴开合,发出沙哑机械的声音:“姓名。” 纪长泽就像是没看到它这副可怖的模样一般,神色如常的回答:“魔法师。” “魔……法……师……” 它先是一边念着一边低头要记录,动作缓慢的微微低头后,又像是被什么吸引,又缓缓抬头,相框里的女孩笑颜如花,再次面向纪长泽。 “魔……法……师……” “魔法……师……” 眼见对方一次次不停念着这个名字,周杨听的寒毛直竖,小心翼翼凑到纪长泽耳边: “先生,我怎么看它有点不对劲,您以前不会和它有仇吧??” 虽然说和npc有仇这种话听上去有点怪怪的。 但是想想纪长泽之前直接强行认亲,还抢走了人家npc的金镯子,周杨又觉得这个猜想合理起来了。 纪长泽没说话。 他视线一直在这个吓得无数新人半夜做噩梦的npc身上打转。 从它破破烂烂的衣服,被烧伤的皮肉,一只手记录,另一只干枯到仿佛只剩下一层皮的手时不时做了一个拂过肩膀前方空气动作的习惯。 “魔法师……” 它喃喃了不知道几遍,又迟缓着微微转头,伸出干枯的手掌,仿佛想要触碰纪长泽。 “先生!” 周杨下意识要把纪长泽拉到后面去,纪长泽却微微挥手让他停下动作,自己伸出手,与对方相握。 相握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魂灵的存在。 一个残破的,不像是王珍妮那样只是主神造物的魂灵。 这是人类的魂灵。 纪长泽在斗篷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主神比他想象的还要无耻。 也许一开始,它并不想靠吞噬其他世界来完成自己的世界,而是想要单独创造一个世界。 但它可以虚拟出很多东西,却虚拟不出生命。 这里有大树但没有鸟,有河流但没有鱼,主神需要它的世界拥有生命,于是它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拉入其他世界的人。 它需要他们保持在“鲜活状态”。 游戏就诞生了。 但npc总是需要自己制作的。 当一部分强大的玩家死亡也能保持一部分魂灵后,也许它看着他们还残留的魂灵,还自觉发现了一条物尽其用的好道路。 这样的魂灵不会很多,毕竟能被制作成这样还保持一丝意识的人太少太少了。 再根据周杨之前说的话。 纪长泽的视线凝聚在了那张泛黄的照片上。 他当然不可能认识这个被制作成npc的魂灵,但“魔法师”未必。 而对方都变成这样了还这么执着…… 纪长泽握住这只干枯的手,放平语气,就像是老友叙旧一般:“我回来了。” “你……”它仿佛需要点时间来理解这句话,带着一些困惑的三百六十度转了一下脑袋,才后知后觉裂开没了唇的嘴笑起来。 “你回来了……” ――咔吧,咔吧。 它站了起来,身上的骨头都在咔吧作响。 这副场景还是很恐怖的,但纪长泽只感受到了它的兴奋。 它用着嘶哑难听的声音,慢慢吐出一句: “你说,会带我们回家……” 纪长泽瞬间明白了。 也许在这个时代的玩家眼里,“魔法师”只是一个曾经厉害的远古大佬。 但在当时的时代,战无不胜的魔法师代表了希望。 所有的玩家都将自己的希望押注在了魔法师身上。 他们毫不犹豫的交出了自己身上最强大的武器,交托给对方希望他能带着他们的期盼打败主神。 然而这就是个骗局。 一个一开始就已经写好结果的骗局。 主神比纪长泽想象中的还要卑劣。 纪长泽从斗篷里伸出另一只手:“对,我会兑现诺言的。” 它眼巴巴的看着他,永远闭不上的眼半点情绪也给不出来。 周杨看看它,又看看纪长泽。 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 “先生,你和它还真的认识啊!” “天啊!!它以前是人吗?它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主神干的吗?先生你别难过,既然认识我们可以带回去然后慢慢……” ――咔! 周杨眼睁睁纪长泽慢慢放下拧断对方脖子的手,剩下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不、不是老友重逢吗? 这还没说两句,怎么就宰、宰了? 纪长泽看着身子软下倒在地上的它,微微蹲下身,取下了它眼眶里的那张照片。 翻到后面去,上面是已经有些模糊的字迹。 【张晓燕,21,毕业于……】 剩下的话就看不清了。 周杨还在小心翼翼的试图给尸体摆正,见纪长泽不知道蹲在地上看见了什么起来转身就走,犹犹豫豫的回头看了看尸体,小步小步跟了上去。 “先生,我们不把它安葬吗?既然认识反正周围有土,不如埋了吧,怎么也不好曝尸荒野,话说这个npc居然真的跟先生您认识,先生您太牛了,连npc都认识。” 纪长泽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静静望向周杨。 见周杨一脸莫名看着自己,他说:“她叫张晓燕。” 纪长泽只是顶了“魔法师” 这个身份,又不是真的能得到这个本就是虚假角色人物的记忆。 但想想,应该也只有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才会坚持着不去按照主神给的设定走,只换左眼球的东西。 应该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才会那么爱美的在记忆失去,头发稀疏的情况下,还无意识的去用手梳头发。 “张晓燕?” 周杨傻傻站在原地几秒,回头看了看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身躯。 她已经不用再受折磨了,干枯的手还倔强的落在自己的几缕发丝上。 周杨刚升腾起一丝莫名的难过,就见纪长泽突然扭头,仿佛在盯着他看。 周杨:“?怎,怎么了先生?” 纪长泽:“你头发挺长啊。” “头发?啊,对对,因为这不是进了无限世界之后就再也没剃过头发吗?” 周杨摸着自己长长的头发解释:“虽然我人缘还不错,但毕竟是把自己的头交到别人手里,一般情况下还是没人敢这么做的,所以大家的头发都挺长的。” “借我点。” 周杨愣住:“啊??” 纪长泽重复:“借我点头发。” 周杨:“……” 他此生从未听说过如此奇葩的要求。 “……行,先生您要多少都行。” 纪长泽跟他保证:“放心,我只要一半。” 一半啊,那岂不是免费被理了个发? 周杨当即高兴起来,甚至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乐颠颠答应了:“好啊好啊,先生你拿去吧!” 怕他反悔,纪长泽再次确定了一遍。 “你确定我拿走你一半头发你不介意吧?” “确定确定,只不过是一点头发而已,先生您尽管拿!” 周杨答应的贼痛快,人家连主位令牌都愿意分给他,他只不过是借出一半头发而已算个什么。 纪长泽这才拿出钢笔,朝前一挥舞。 随着周杨头皮一凉,他的手里多了一把长发。 周杨看着那长度,觉得是不是有点过于长了。 他的头发分出一半来有那么长吗?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伸手在头上摸了摸。 然后懵逼的发现,他右边的头发全没有了,而左边依旧是长发飘飘,连根头发丝都没少。 周杨:“???” 是这个一半啊?? 虽然不用照镜子都可以想象自己现在的发型有多么杀马特,但想象自己这头发可是能换来能手撕npc的远古大佬罩着。 说不定还能换回来一个主位令牌。 周杨瞬间觉得头一半光着一半是长发这个造型挺不错了。 一看就充满了抱大腿的快乐。 他见纪长泽将长发细细用手梳好,再回头看看那个稀疏头发的尸体,也顾不上去感慨自己的一半头发了。 而是心中涌上一股兔死狐悲的悲凉。 问:“先生,她曾经是玩家吗?” 纪长泽正忙活着,分出点心神来回了一句:“嗯。” “她和先生认识吗?” “嗯。” “她就是照片上的女孩子吗?” “嗯。” 纪长泽的简短回答给了周杨一种对方正在难过的错觉。 想想也是。 对抗主神失败,再次回到无限世界,却发现曾经认识的玩家被做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曾经那么好看的一个姑娘,被弄成那样。 也怨不得先生会直接杀了她。 想必也是心里清楚,对方比起这样痛苦浑浑噩噩的活着,宁愿去死。 她一定很痛苦,很绝望。 等了那么久,最后迎来的最好结局居然是死亡。 光是想想,周杨就觉得自己的心肝肺全都在为此颤抖。 “真是可惜了。” 那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啊,就这么死去,再也不可能再睁开眼,也不能再面对阳光,更不能张口说话…… “个龟儿子!!!” 一声愤怒的女声将周杨直接拉回了现实。 他吓得身上一个激灵,下意识四处看了一眼,才发现居然是纪长泽手里的那搓头发在喊。 虽然头发没动,但喊出来的音量和气势简直要让周杨以为那些头发能飞起来找到仇家大耳刮子抽过去: “妈的阴老子!!!老子就说!!么有那简单的游戏!!麻麻批,它莫叫老子逮到,逮到老子非要打到它喊爸爸!!” “妈的老子一头秀发啊!!它晓不晓得现在这年头,年轻人想养个头发几难嗦???我特么的黑芝麻白吃了!!全遭它个龟儿给老子拔了!!” “等到!等它落到老子手里,老子把它全身毛都扒光!!!” 周杨:“……” 周杨:“……” 对方气势太凶残,一副恨不得张牙舞爪现在就飞起来干架的架势,实在是把周杨吓得不轻。 他惊慌的盯着纪长泽手里的头发,一副恨不得下一秒就跑路的架势: “先、先生,什么在叫??女鬼??” 纪长泽托着手里承载了魂灵的头发,淡定回答:“张晓燕。” “你说普通话。” “说就说,你别这么凶啊,诶我说老大,你现在话比以前多了啊,不过怎么换了个斗篷?我还是觉得你之前那个红色斗篷好看点。” “对了你怎么活了,哦对了我也活了,老大你咋晓得我的梦想就是有头发呢?你怎么还是这么厉害呢?不过说真的,我真的觉得你这个黑色斗篷不好看,你审美不行啊,要不这样一会咱们去买衣服我帮你选……” 纪长泽摸摸把头发塞到了周杨兜里。 周杨冷不丁被塞了个会说话的头发,吓得浑身僵硬。 “先生,这个这个,这个放我这吗?” “嗯。” 纪长泽拿不准魔法师是怎么跟这些以前玩家相处的,于是他决定祸水东引。 “她太吵了,你也很吵。” “所以你们互相吵吧。” 周杨:“……” 兜里的头发也发现他的存在了,顿时精神了起来:“老大你有新的小弟了?真的假的啊,小哥哥你好,我是你的前辈哦,咦,你头发挺有范啊,怎么保养的啊?不如我们交流一下保养头发经验?” 周杨:“……”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刚刚的悲春伤秋全是在浪费表情。 纪长泽快乐让两个下属互相伤害之后,就直接一秒钟不耽搁的找到那两个主位人打上了门。 毕竟他赶时间嘛。 快速解决掉之后,魔法师的大名成功传遍了整个无限世界。 伴随着他武力值超强还是远古大佬的传说,另一个传言特别真实。 据说,他也收小弟。 但要做他的小弟,第一步就是,剃头发! 而且还不能只全剃光,必须左边头发不动,右边剃秃。 于是,等着白河玛雅韩英三人做完一个游戏出来,就发现每走几步就能发现几个一半头发长发飘飘,一半剃光光的玩家。 三人:“?” 他们严肃的认为。 无限世界应该多一间精神病院了。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6)(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二合...) 因为纪长泽别致的“小弟审美”, 无限世界里多出一大堆阴阳头玩家的时候,他的三个学生正在商量着怎么对付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魔法师。 三人再次回到无限世界时第一天就掉到了游戏场。 虽然游戏不同,但因为三人都是主位人, 年纪也差不多, 进入的游戏都是最高难度,这才耽误了几天时间。 结果一出来, 好不容易打拼到最顶端的他们上面居然多了个更厉害的。 这一下直接把他们给干懵逼了。 在火速整编小弟,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他们还是约着见了一面。 “那个魔法师, 你们谁知道底细?” 韩英更沉不住气一些,在无限世界待久了的人都知道,一个比自己厉害的人至少百分之九十性会带来威胁。 要想确保自己的安全, 唯一的法子就是成为最厉害的那个。 “听说是二十年前的玩家。” 白河脸色也有些凝重: “据说是那个时候的最强者,曾经对战过主神, 被主神灭杀。” “灭杀?那不就是死了?” 一直没说话的玛雅听到韩英这话, 翻了个白眼: “你脑子进水了?要是他真被杀了我们还坐在这干什么?” 韩英本来就处于高度紧张中,听到玛雅的话顿时不爽看向她: “你说话客气点啊玛雅,是别人对不起你, 我和白河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笑话。” 玛雅冷哼一声:“你这么厉害你去对魔法师喊去啊, 让我对你客气有什么用,有本事你让魔法师客客气气去。” “行了行了别吵了。” 白河也是服了这俩了, 一见面就吵, 谁也不占上风,下次又接着吵。 “我们不是在说魔法师的事吗?别人的事还没搞清楚,自己人先打起来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谁跟他/她自己人!” 说完了发现对方和自己说了一样的话, 顿时又都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白河觉得他这压根不是和队友开会,根本就是协调小朋友矛盾。 仔细想想, 这俩人也就在面对纪老师的时候才会态度一致。 一致的不爽。 他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魔法师很强,非常强,他的能力是魔法,别的没打听到,但很多人都看到他用乌鸦变成了一个骑士出来,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讲童话故事,就是那种中世纪骑士。” “最可怕的是,对战那两个主位人的时候,他本人甚至都没出手,只是凭空变出了两个乌鸦骑士,那两个人就被打败了。” 听到这里,玛雅慎重的同时,眼底也带上了一丝阴郁:“那两个老东西死了?” “真是可惜,我还想亲自动手呢。” “没死。” 白河最头痛的就是这点:“刚开始只是把他们挟持住,后来魔法师单独审了他们一些什么,等到他们被丢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半点能力也没有了。” 这也是为什么白河这么急吼吼叫来两人开会的原因。 魔法师不光实力强,居然还能剥走玩家身上的能力。 而且大家一直认为只有前任主人死去才会落下的主位令牌,居然在玩家能力失去后,就这么掉下来了。 魔法师一下子得到了两个主位令牌,哪怕刚冒头才几天,声望也已经快速升温到了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的高度。 毕竟那可是曾与主神对战的魔法师,二十年前那个强者如云时代的最强者啊。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三个绝对打不过魔法师。” 玛雅听的若有所思,敲了敲桌面:“那可未必。” “只要给我个机会接近他,我有把握能让他分心片刻。” 她这惑心之主一开始可能是稀里糊涂当上的,但这么长时间了,也已经实至名归。 哪怕玛雅本身还不如一个普通成年人能打,但她的惑心能力却无人可以小觑。 “也不用一开始就打,你现在的读心能力怎么样了?要是可以读出来他对我们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就好了。” 白河也不跟玛雅客气,从一开始他就把他们三个分到了一个战队里。 哪怕三人平时看上去不来往,但心底都门清着呢。 要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个真出了点什么事,另外两人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还行,只要距离近就能感受到。” 韩英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不愿意挨着我们呢!原来是怕听见我们在想什么!” 三人虽然都是端坐着的,但一条长桌上,韩英和白河分别坐在两边,唯独玛雅,坐的老远。 要不是他们现在体能都不错耳朵也好使,怕是连说话都要靠喊的。 玛雅没好气的瞪了韩英一眼:“我是不愿意挨着你,谁让你每天净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什么奥特曼海贼王七个小矮人的,一天天脑子里不闲着,你就不能老实点歇一会吗?” 韩英学她冷哼一声:“要你管,有本事你别听啊。” 话音刚落,在场三人全都静住。 韩英也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神情渐渐尴尬下来,有些别扭的开口:“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玛雅冷冷看了他一眼:“就这么定了,我今天会想办法会一下魔法师,到时候你们跟我一起。” 说完,她起身要出去,到了门口又一脸排斥的转过头,对着两人冷声道: “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吵到我了,都给我停下,我说过,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唯一的女同学走了,会议室只剩下两人。 白河看了韩英一眼:“你看你,多什么嘴,非要去在她雷点蹦迪。” 韩英自觉理亏,蔫头巴脑的也不反驳。 在刚知道玛雅能读心时,他们还曾经羡慕过对方。 毕竟身处无限世界,除了要面对游戏的危险,还要提防其他玩家的出手。 有了读心能力,谁对他们有恶意那不是一目了然吗? 但事实证明,这个能力对于玛雅本人来说就是每时每刻的折磨。 玛雅出了门之后,面无表情的朝着外面走去。 这里是白河的地盘,有不少他的手下在附近。 见到她了之后,人们纷纷退让,恭敬低头。 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 可只有玛雅才能听见周围的OO。 【惑心之主怎么来了?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想的,居然相信这么一个蛇蝎,她要是哪天把我们都杀了怎么办?】 【今天晚上要不要再去做个游戏?但是那个家伙非要缠着我去的话我又不想去了,要不趁着做游戏把他杀了,反正游戏总是要死人的。】 【怎么办怎么办,我最近游戏通过率越来越低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死的要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别人,我不想死啊】 这些内容有的很让人惊悚,有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它们的特性就是如同魔声一般径直钻进玛雅耳中。 堵上耳朵没用,强迫自己睡觉也没用。 在这个四处混乱的无限世界,只要有玩家的地方,玛雅总是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她听不到普通人的心声,不然回到现实世界后怕是要更疯。 但只能听见玩家的心声也代表了,她不得不24小时接受来自玩家们的各种负/面情绪。 普通人也许会感慨一下上学好辛苦工作好难上司真讨厌同事太恶心。 但在这个崩坏的世界,玩家们感受到的压力可是普通人的百倍千倍。 自己和身边的人都可能下一秒死亡。 每天都在各个能要命的游戏里穿梭。 没有放松,没有休假,只有不停紧绷的思绪。 崩溃,绝望,杀意,恶意。 有的是蓄谋已久,有的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小想法。 但都统一的落在了玛雅耳中。 如魔鬼低语,无时无刻不骚扰着她。 别人只以为玛雅性子古怪,哪怕成为了主位人也没收属下,但只有韩英和白河知道,她根本容忍不了身边有人。 因为哪怕这人闭了嘴,心底的声音却不是她能控制的。 【听说魔法师没被主神召回,是自己想办法进来的,这人真奇怪,要是我,打死我我都不回这个鬼地方了。】 【卧槽,惑心之主在看我,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是蛊惑我让我去杀我老婆怎么办,不对,要是她能这么死了也挺好的,不就是实力比我强吗每天把我管的跟孙子一样,还不如宰了她再找个年轻漂亮的。】 【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后天吃什么?嘻嘻嘻,嘻嘻嘻嘻】 疯狂阴鸷的心声在玛雅耳边响起。 她似有所觉,朝着那个心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正好瞧见一个玩家神色如常的走到了悬崖边(白河大本营在悬崖上),直勾勾跳了下去。 旁边的玩家们对这个场景习以为常,甚至没多看一眼多说一句。 倒是稀稀拉拉多出来几个与这个自杀玩家相关的心声。 【又疯了一个,再这样下去我也坚持不下去了。】 【是因为游戏越来越难压力大自杀的吧,其实这样跳下去也挺好的,总比进了游戏死之前还要受折磨好。】 【死了会不会就回到现实生活中了?也许这里只是我的一个梦呢,但是有这么真实的梦吗?】 玛雅面不改色,匆匆而过。 路过那个自杀玩家跳下的悬崖边时,她忍不住垂眸往下看了一眼。 对方没直接摔在悬崖底,而是落在了一颗悬崖边长出来的树木上,树枝借着惯例将他直接穿心。 玛雅看过去的时候,他还剩下最后一口气,正带着满嘴的血沫笑的癫狂。 见到玛雅,他张了张嘴,仿佛想要说什么却没力气。 玛雅听到了。 他在说:【死吧,都死吧。】 【没人能撑下来的,到最后都会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都会死!!!!】 尖利疯狂的笑声一直盘旋在玛雅脑海里,直到她回到自己那个被铁皮包围的小屋,抱膝坐在床边时,都还在不停地循环播放。 这个在外面丝毫不吝啬于身上尖刺的女孩静静呆在黑暗里。 她想:我才不会死。 你们都想我死,我偏偏要活。 哪怕活的生不如死。 无数乌鸦飞过天空,最终在落地时转变为一个骑士,骑士姿态优雅的冲着正坐在椅子上剪指甲的纪长泽行礼。 “主人,日安。” 桌子上泡在洗发水洗头(洗澡?)的头发开口:“老大,这个打招呼方式是不是太优秀了?要不要改的平易近人一点?我觉得大兄弟早上好就不错,你觉得呢?” 纪长泽慢悠悠放下指甲刀:“我觉得你可以闭嘴了。” 他的装逼大法怎么可以被这个方言狂魔给破坏呢。 张晓燕委委屈屈闭嘴。 纪长泽这才对着骑士抬抬下巴:“说吧。” “小姐少爷们打算来拜访您。”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看来这仨孩子行动力不错。 “去准备一些食物,下午我要宴请这些孩子。” 纪长泽挥挥手里的魔法棒,骑士又四散成乌鸦啊啊叫着飞远。 张晓燕看着,又忍不住开口: “老大,你为什么不直接变出几个会说话的乌鸦呢?每次都要先变成人,回答完了之后又要变成乌鸦,这样不会很耽误时间吗?感觉没什么意义啊。” 纪长泽拒绝和这个土味下属交流自己的高大上幻术。 “你们两个也收拾收拾,把那俩路人甲的宝库打开,我要好好款待款待那几个孩子。” 重点偏的张晓燕这才想起来:“孩子,什么孩子?我刚是不是听见乌鸦骑士说少爷小姐了?一般这种中世纪骑士只会对主人的孩子这么称呼吧??” “卧槽!老大你都有孩子了?!” 这次纪长泽倒是没像是之前那样略过她的话,而是颇有兴致的收起魔法棒: “你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说完,他没去管张晓燕如何震惊,直接拉过周杨:“你和她一边聊一边办事,我要去小睡一会。” 一个作息健康的中年人应该保持着中午小小午睡一下的习惯。 十分养生的纪长泽自然不会忘记这一点。 周杨:“……” 他张张嘴,沙哑声音还在试图抢救一把:“我其实可以单独做的……” “没事,你俩投缘,就一起吧。” 纪长泽略过了周杨看来的求救视线,直接选择睡遁。 张晓燕的确是个十分优秀的战斗力。 脑子好使,哪怕是头发也能用出能力。 但,她有个小小的毛病。 因为被辣鸡主神关小黑屋关了太久,意识二十年没和人交流过,在纪长泽把她弄到头发里之前,她其实已经半疯了。 虽然在得救后,张晓燕同志靠着强大的自我恢复力一秒回血,但她留下了个后遗症。 爱哔哔,也喜欢人家对她哔哔。 她不太爱敢找纪长泽,毕竟哪怕是二十多年前魔法师成为他们领袖时也不大和他们接触。 虽然现在纪魔法师稍微比之前说的话多了一点,但那浑身的冷淡气质还是让张晓燕不大敢造次。 于是,小可怜周杨惨遭迫害。 不得不说和张晓燕聊天受益匪浅,她毕竟是当年的强者之一,随便从指甲缝里漏出点经验什么的就够周杨吃很久了。 但问题是,她真的太能哔哔了。 她不光自己哔哔,还要周杨一起哔哔。 坚持了这么几天,周杨能力大进的同时嗓子也哑了。 每次张晓燕找他聊天之前,他都得做一下心理建设,大概就是“啊我不想聊天能不能不聊,但是不行啊,她会帮我做能力改进计划的,而且她其实也挺可怜,但是我不想聊天啊”。 如此来回循环几次,张晓燕是渐渐痊愈了,周杨差点没被她念叨的自闭。 不过今天的话题,他挺感兴趣的。 “你说,下午来的不会真的是老大孩子吧?他那个样子不像是会有家庭的啊。” 一提这种八卦,周杨一下就来精神了。 “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虽然看不见老大长什么样多大年纪,但是二十年前他就那么牛逼了,肯定也不会太年轻,这个年纪有孩子太正常了。” 张晓燕:“而且听上去不止一个。” 周杨立刻来了精神:“老大就是老大,孩子都能生好几个!牛逼!” 张晓燕无语几秒。 周杨哪哪都好,就是总能从各种蜜汁角度找到吹嘘自家老大的方式。 她继续:“不过自己进来也就算了,自己的孩子也进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那也太惨了吧。” 周杨:“自己进来就算了,连孩子都能进来,老大牛逼!” 张晓燕:“……行吧,牛逼。” 两个下属一边干活一边叨叨,把自家上司猜测了个遍。 顺带还同情了一把纪长泽的孩子们。 “老大那么不爱说话,性子还那么煞,做他孩子那每天得大气不敢出吧?” “那肯定的啊,我要是老大孩子,我连爸我都不敢喊,不过老大这么牛逼,如果我有这么一个爹,哪怕一辈子不敢喊人,我也愿意。” “越想越可怜,也不知道孩子多大了,不会才十几岁吧?” 俩人讨论着讨论着还真上了心,等纪长泽午睡醒了颠颠跑过去问他。 纪长泽想了想:“十四五岁吧,记不太清了。” 一人一头发:“……” 好家伙,自家孩子多少岁都记不清了。 渣爹啊! 不过再想想对方这强大的实力。 咳咳咳,渣就渣吧,强者总是没太多精力分散在家庭上的。 老大犯下的疏漏,就让他们这些闲的蛋疼的下属来做吧! 以上是张晓燕撺掇周杨的话。 周杨:“?” 他正仔仔细细擦着一瓶牛奶,在无限世界里,这么一瓶牛奶价值可千金: “你别做多余的事,小心惹了老大生气。” 张晓燕反驳:“我们悄悄的做不就好了,那么大点孩子正是最敏感的时候,我们以老大的名义关怀一下而已。” 周杨犹豫:“……但是这毕竟是老大的家事……而且老大那么牛逼,说不定他是故意在培养孩子呢。” 张晓燕见他这样,改了一种说辞: “别的不说,你只说老大那样的性子,养孩子,孩子能从他身上得到父爱吗?” 周杨摇头。 “那么大点孩子,突然来到这个傻【哔――】世界,肯定是迷茫又惶恐,害怕又胆怯,正是需要人关怀的时候啊! 你想想你刚来的时候多害怕啊!!” 周杨一想,好像也是。 他刚来的时候差点没把裤子吓尿了。 张晓燕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吧,所以啊,他们现在就像是迷途羔羊一样,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等着一个成年人去关怀去照顾呢。” “老大显然做不来这样的事,那可不就只能我们代劳了吗?” 周杨被她说服了。 尤其是回忆了一下自己刚进游戏的时候,晚上怕的睡不着,好不容易闭上眼眼前都是血腥画面,想家想的哭出声。 当时心底的害怕可怜,惶恐无措几乎能将他整个人淹没。 所以将心比心,他也十分理解老大的孩子们。 正是在家长怀里撒娇的年纪呢。 “行吧!” “那我们好好准备一下,争取让孩子们体会到家的温暖。” 下午两点,乌鸦骑士落地,告知了两个“同事”,小少爷们和小姐到了,让他们出门迎接。 周杨和头发,啊不,张晓燕心理活动都相当活跃。 哦豁! 老大够牛逼啊! 居然有三个孩子。 可惜他一看就不是那种温柔款的父亲,安慰三个受到惊吓小崽崽这种事,只能交给他们俩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周杨扫了扫自己特地换上的暖色调米老鼠外套,带着标准家长对小孩的温柔微笑,大踏步走了出去。 “来了来了,让你们等急了吧,叔叔这里有棉花糖哦,很好……” 周杨捧着三个大棉花糖,与最前方的韩英对上视线,身子原地僵化。 “雷、雷霆火??” 韩英看傻子一般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不等周杨反应过来,白河也紧跟其后。 周杨:“……雨神????” 之后,是玛雅嫌弃的避开他。 周杨:“……” 惑心之主??? 卧槽??!! 这特么怎么一个比一个大佬?? 眼看着那三个身影陆续进门,周杨整个人都傻了。 老大说要请的三个孩子。 是这仨煞神?? 这仨单独分开就够吓人了,凑在一起简直是要炸了无限世界的节奏啊!! 想着想着,周杨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发觉情况不对,正一拱一拱逃跑的头发。 “张晓燕!!!你这个不靠谱的!!!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去你的的无助茫然无措小可怜!!!” 张晓燕见情况不妙,赶紧转移话题:“等等等等,老大的孩子们怎么会是这仨?他们不是前三个主位人吗?” 她本意是想说,是不是他们哪里理解错了。 结果周杨一顿,恍然大悟的一拍手。 在张晓燕以为他也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一脸“原来如此”:“原来他们仨的爸爸是老大!怨不得这么牛逼呢!我就说什么样的父母能生出这样厉害的孩子来,如果是老大的话就说得通了。” 张晓燕:“……?” “你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然而周杨已经不听她的了,还在自顾自的陷入到莫名(生孩子)崇拜中: “老大就是老大!!!” “连生孩子都比别人牛逼!!”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7)(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二合...) 白河跟韩英正走在最前面, 一扭脸发现玛雅正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都不约而同停下脚步转头等她: “玛雅,怎么了?” “哪里不对吗?” 玛雅摇了摇头, 神情有些古怪的走到了两个同学身边, 低声道:“刚刚那个人,在想我们。” 白河跟韩英不明白。 他们三人在外名声一向广, 又是第一次来魔法师的地盘做客,看到他们了心底想着他们不是很正常吗? 见他们不以为意,玛雅直接道:“在他心底的想法里, 好像认为我们是魔法师的孩子。” 白河:“???” 韩英:“……” 俩人都一脸懵逼的看着玛雅:“什么?孩子???” 玛雅点点头:“孩子。” 两人再次:“……” 他们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这魔法师的手下什么毛病。 玛雅倒是分析着:“无缘无故他怎么会这么想,说不定是魔法师那边透出来的消息。” 那可就更加离谱了。 两人都是一阵无语,比起他们, 有着读心能力的玛雅倒是丝毫不慌: “没什么,一会我看看魔法师内心在想什么就好了。” 虽然这个能力让她时时刻刻都生活在痛苦中, 但也有优点, 那就是有什么想解惑的话,只要接触到当事人就能知道。 也正是因为玛雅有这个能力,三人这才有把握对上魔法师。 进到大殿, 他们见到了对方。 果然如传闻中一般, 身披黑色斗篷,全部身形包括面容都笼罩在那之下。 他正坐在最上方的桌前, 仿佛正低头在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件”上写着什么。 这副自然到半分没有紧张的状态, 让三人俱都盖下了一个“果然不容小觑”的戳。 而被认为见到三个主位人还态度从容丝毫没停下手中笔的纪长泽,则是先批改完了手里最后一份试卷,才慢悠悠抬头: “来了?” “坐。”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俱都提高心中警惕。 这个魔法师果然是心机深沉之辈,看他这副熟悉的语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认识很久了呢。 但三人在无限世界待了这么长时间,也都知道形势比人强的道理,俱都没发表异议,坐在了底下的桌前。 “您就是魔法师先生吧?我是白河,这是韩英,她是玛雅,我们三个都是主位人,听说您得到了主位令牌,我们专门以最快速度专程赶来,就是为了拜见一下您的风采。” 魔法师本来正准备倒茶的手一顿。 缓缓抬头,斗篷下的脸仿佛朝向了白河这边,静静的凝视着他。 两秒后,他重复了一遍白河的话。 比起白河再怎么佯装成熟,也无法掩饰的少年音。 魔法师的声音十分醇厚,一听就知道是个三十岁以上的成年人: “专门以最快速度专程赶来?” 这是一句典型的反问句。 三人刚坐下的身子立刻紧绷了起来。 毕竟魔法师的这个反应,像极了电视剧里大反派要发毛前的暴风雨前奏。 他们都暗搓搓的准备好了迎战。 白河笑容微微有些僵硬:“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那可太多不妥了。” 魔法师修长的手指被黑袍衬托的十分白皙,他拿起桌上的魔法棒,往前一挥,立刻身后就出现了一个巨型黑板。 旁边如同一个石头般安静的乌鸦骑士上前拿起了黑板边的粉笔。 他是幻术变出来的,自然与主人心灵相通。 很快,就在上面写下了纪长泽刚刚重复的那句话。 这个架势实在是让三个孩子看不明白了,他们不知道纪长泽意欲何为,只能一边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一边紧张的准备好备战。 “魔法师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要是不满意我们来的太晚的话,我们已经是一出游戏就赶来了。” 纪长泽站起身,接过了乌鸦骑士恭敬递过来的粉笔。 “你这个句式很有问题。” 他说着,在“专门”和“专程”上分别画了俩圈。 “在这句话里,专门和专程是差不多的意思,虽然分开来看意思还是不一样的,但放在一句话里,就显得过于重复赘叙。” 白河:“?” 韩英玛雅:“???” 见他们一脸茫然,纪长泽不紧不慢的补充: “你们看,这句话如果是,专门以最快速度赶来,或者是以飞快速度专程赶来,是不是就通顺多了?读起来也没那种别扭感了对吧?” 三人:“……” 他们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这个据说死了二十年又活过来的魔法师,居然是在给他们讲课。 白河试探着开口:“但是这个不是重点吧……只是一句话而已。” “怎么就不是重点了,算算时间你们也马上就要中考了,到时候写作文要是写成这样,肯定扣分。 现在学校竞争越来越大,中考成绩基本就确定了你们去上哪个高中,上好点的高中,高考把握也大一些,你们以为自己才是初中,高考离你们还远?我告诉你们,一眨眼三年就过去了,现在不努力,到时候拍马都赶不上的时候,你们就知道后悔了。” 三人:“……” 他们听又是茫然,又是觉得耳熟。 毕竟现实生活里,大部分的老师都是这么说的。 也不知道是纪长泽表现的实在是太自来熟,还是太久太久没人关心过他们的成绩了,三人居然半点都没觉得对方管的宽。 甚至,韩英还反驳了一句:“我们都是无限世界的玩家了,还管什么中考高考的。” 他说完这句,剩下两人也都沉默垂眼。 是啊。 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未必呢,哪里管的了这些。 更何况,也没人在乎他们的考试成绩。 就像是他们在无限世界里生死走了一遭,不也照旧没人发现他们身上的变化吗? “怎么不管?难不成你是玩家,现实里就不考试不上学了?” 三人:“……” 倒也不是。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玩家身份,他们还是要上学的。 而且不光要上学,还要上个正常的学。 “既然要上学,那你们还不抓紧时间复习?等到中考考砸了,看你们怎么哭。” 听着魔法师吓唬他们,玛雅撇撇嘴:“考砸了就考砸了呗,大不了不上学了,初中辍学的又不少。” 另外两人虽然没说话,但看表情都是很赞同的样子。 好家伙。 纪长泽这才发现,这还是三个预辍学儿童啊。 身为他们的班主任,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三个学生步入歧途呢。 “辍学?” 魔法师语气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你们才这么点年纪,辍学之后能做什么?” “没文化,没学历,最多只能仗着力气大去搬砖,跑得快也许还能送送外卖什么的,辛辛苦苦挣的钱,扣了房租水电,去了柴米油盐,剩下的钱够干什么?” 韩英被说的逆反心起,皱起眉:“我们干什么要这么辛苦?大家都是玩家,我手里囤了一大笔金子,随便拿出一点就够我花的了。” 这次,纪长泽直接很不给面子的嗤笑了一声。 “你要卖金子?你知道在哪里卖吗?你知道收金子的人看见你年纪小原来收吗?万一被人盯上查你金子来源你说的出来吗?一没人脉二没背景,你搞得定那些追查的人? 动手就会暴露身份,不动手最后也会被暴露身份,来你告诉我,你怎么做到去卖金子还不暴露身份被主神灭杀。” 他叭叭叭这一串,直接把韩英给震住了,压根没发现对方是在忽悠自己瞎几把扯。 想反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 能力再强,他也只是个小孩。 在无限世界里他学会了防备其他人,学会了各种战斗,但现实世界里的一些生存规则,一个中学生怎么可能知道。 我我我了半天,最后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你要想保命,又想现实里过得好,那就老老实实学习,好好考试,考个好大学,拿个好工作,学得越多,阅历越广,也不怕被人骗。” 正在骗人的纪长泽持续忽悠:“尤其是现在,你要是脑子里有知识有阅历,还会被我两三句话说的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回应?” 韩英:“……” 他憋屈的张张嘴想反驳,但又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最后只能再憋憋屈屈的闭上嘴。 白河也跟着若有所思。 他在这个年纪无疑是属于沉得住气有心计那一挂的。 但年龄和阅历束缚住了他,听纪长泽这么一忽悠,他也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只有玛雅,她以前是个逆来顺受的傻白甜,现在则是个看谁都觉得不爽的中二病晚期。 纪长泽越是说的有道理,她越是不想听。 这位中二期少女显然有些自我堕落的自毁倾向,颇有一种我把自己玩死了让你们全都后悔的状态,自己还无知无觉。 尤其对方那字里行间都是把他们当成小孩的态度,更是直接戳爆了玛雅的最大雷点。 她从来没被人当成孩子一样疼爱过,见到魔法师这番姿态,只觉得对方仿佛在嘲讽她: “你也不是我们什么人,凭什么干涉我们!” 而且,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水想要搞什么阴谋诡计。 她以前接触过不少这样的人,在她能力还没像是现在这样能直接外放到碰见谁都能听见对方心声的时候。 那些人贪恋她的能力,又害怕厌恶这个能力。 他们想要让她为他们所用,于是摆出各种温柔可亲的面容来,欺骗玛雅的感情,让她信任他们,相信他们。 可等到她的能力有了进展,听到对方的心声后,之前有多么感动多么幸福儒慕,之后就有多么恶心排斥。 什么对她好,什么把她当成亲妹妹当成家人,什么愿意豁出命去保护她。 全都是假的。 他们面上是最善良的面容,心底里却藏了最龌龊的恶心想法。 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玛雅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们手里握着的一把刀罢了。 她像是个刺猬一样竖起浑身尖刺,警惕的望向那个藏头露尾至今没露出真面目的男人。 “我们的关系只是都是主位人而已,你如果有事,就堂堂正正说出来,东扯西扯这些不相干的干什么?!” 纪长泽也不意外她的表现,一双手从斗篷里伸出摊开:“我没有恶意。” 玛雅果然回了一句:“你说你没有恶意我们就信了?” 真当他们是小孩啊。 话音刚落,便见前方坐着的男人挥了挥手中魔法棒。 地面轰隆隆震动起来,无数绿色枝条快速而出。 它们的速度太快了,甚至没给三人一个反应的时间,就把他们捆了个严严实实。 白河跟韩英试图反抗,结果无论是他们日常用来战斗的能力还是保命的大招,竟然全都用不出来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用刀砍!” “艹!我手动不了,根本拿不了刀!” 看着三个被绑的跟粽子一样的学生在那死命挣扎,纪长泽慢悠悠站起身,走过去好心提醒一句: “别折腾了,没用的。” “这是魔法,你们又没有魔抗,就算是把自己扭成麻花也出不来。” 在进入无限世界之前一直都是个好学生的白河听的茫然:“什么魔抗?他说什么?” 虽然成绩一般但在之前也一直都乖乖巧巧的玛雅:“……不知道。” 唯有韩英听懂了。 他还很乐于助人的解释:“就是打游戏的时候,有的是法术伤害,有的是物理伤害,物理伤害要出物抗装备,法术伤害要出法抗,物抗抵抗不法抗。” 说完了,还贼贴心的打了个比方:“就好像是说射手为了不被对面的刺客切死出了物抗,但是他防住刺客,防不住法师,法师还是能把他一套带走。” 纪长泽走到他跟前: “对游戏挺了解啊,上课没少偷玩吧?” 刚还在叭叭叭的韩英立刻不服输的瞪向对方,跟个被抓住的小狼崽子一样嗷呜嗷呜叫着挑衅: “关你屁事!!老子爱怎么玩怎么玩!” 一根纸条啪的一下狠狠抽向他手心,猝不及防之下,韩英疼的大叫一声:“诶呀!!你凭什么打我!” “我凭什么打你?” 纪长泽嗤笑一声:“这里是无限世界,我想怎么打你就怎么打你,怎么你还能去教育局举报我?去啊,你倒是去啊!” 韩英:“……” 发现对方比自己还不讲理,他咬咬牙,偏头不去看对方了。 白河还试图说服突然发难的魔法师把他们放下来。 不打嘴炮不行啊。 打又打不过,那不就只能打嘴炮了。 虽然是对方突然发难,但他还是给足了面子: “魔法师先生,我们是诚心拜会,没有跟您作对的意思,请您别误解我们。” 纪长泽挥挥手:“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打算和你们计较,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这样的,我也习惯了,和你们几个小屁孩计较,那不降低我格调吗?” 白河被噎了噎。 “那您为什么把我们绑起来?” 纪长泽慢悠悠走到玛雅面前,在女孩愤怒仇恨的视线下,招招手让枝条下来,慢慢抬起手落在她头上。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容易引起误会了,典型的一副要敲碎玛雅头盖骨的模样。 旁边的白河跟韩英瞬间紧张起来。 “不要!!!” “别动她!!!!” 然而在他们绝望的嘶吼下,纪长泽却只是快速呼噜手下女孩的头发。 一边撸猫一样的转圈摸头发,一边发出得意的狞笑:“我是不是你们什么人,但我就是可以干涉你们。” “谁让你们打不过我,不想让我管?有本事你们打我啊,来啊,打我啊。” 玛雅:“……” 白河韩英:“……” 虽然三人都没说话,但只看他们的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出来,此刻他们相当无语。 纪长泽却压根没管他们怎么想的。 只对着玛雅疯狂输出:“小丫头片子,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就是怕我故意装好人骗你们信任了再捅刀吗?” “你现在看到了,我根本不用骗你们,也根本不需要你们的能力,我想杀你们挥挥手的事。” 玛雅恨的牙齿咯咯响:“滚!!!” 这本来是很帅的一句话,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她头发本来是帅气的黑切,结果被纪长泽这班主任之手一折腾,直接变成了鸡窝头。 再帅的少女顶着一个鸡窝头用着仇恨视线看过来时,也没啥气势。 见这个中二期的学生跟个炸毛的猫一样努力冲人哈气,纪长泽好心好意的不再刺激对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也看到了,我根本不需要对你们虚与委蛇,所以大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有不清楚的可要举手哦,不然我这挥挥手,给你剃个光头可就不大好了。” 白河和玛雅都没动静。 唯有韩英。 这个性子最爆炸,也是最单纯的少年犹豫了几秒,还是在松动的枝条下举起了手。 纪长泽拿着魔法棒点点他:“说。” 韩英觉得有些丢脸,但还是问了。 “虚与委蛇,什么意思啊?” 纪长泽:“?” 看来他高估了自己学生的文化程度啊。 虽然对方披着黑袍,但仿佛能察觉到纪长泽惊讶视线的韩英一下子就炸毛了: “我以前落下过一年基础课,后来再上课就听不懂了,而且我才十五岁,有些成语我不懂不是很正常吗!!!” 纪长泽很诚实的回答:“还是不大正常的。” 韩英:“……” 见他一脸羞愤,恨不得冲上来跟自己决一死战,纪长泽立刻转移话题:“这个成语的意思就是,我没必要跟你们假装和平装好人骗取你们信任,因为我根本不需要你们信任我。” 说着,他发出一声愉悦的笑声,拿着魔法棒挥了挥:“毕竟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按住你们。” 三个孩子俱都面色愤怒,但也没反驳。 毕竟纪长泽说的是实话。 “所以呢?” 白河依旧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你既然能杀了我们又不杀,是想让我们做什么事吧?” “你先说说,我们看看会不会帮你。” “不不不。” 纪长泽纠正他:“不是帮我,是必须做。” “谁要是不做,啧!” 这就是说要强迫他们做自己不想做事的意思了。 三人脸色都难看了下来。 虽然进入无限世界后他们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但他们俱都天赋很高进展神速。 直到现在已经没人再敢对他们大呼小叫了。 结果现在,居然要被挟制着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韩英牙齿都恨不得咬碎,看样子恨不得冲上来咬掉纪长泽的肉。 “你休想!!我们宁死也不做你的走狗!” 纪长泽活动一下手腕,像是每一个合格大反派一般狰狞笑着:“这可就不是你能做主的了。” “现在你们谁也打不过我,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这就是无限世界的规则,你们不是很明白吗?” 耻辱!!! 活生生的耻辱!!! 三人的眼神都冷了下来,只觉得浑身都充斥满了愤怒。 他们不知道纪长泽要让他们做什么。 但他们绝不会为虎作伥!! 绝不会!!! 五分钟后 纪长泽在三个学生警惕的视线下,冷笑着扔下一堆试卷: “把这些做了。” “今晚十二点之前,必须做完,做不完的,每人再加十份。” “放心,无限世界里最不要钱的就是时间,趁着在这里这段时间补补课,中考前还是可以抢救一把的。” 无视三脸懵逼,魔法师看上去心情很好,语气都飘飘然了起来: “到时候,你们班里的平均分一定很好看。”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8)(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三合...) 第362章 继纪长泽抢npc财物后, 他又干了一件丧心病狂的“指泽为草”。 将威武不屈的检测仪捏成碎碎,随风飘扬后,魔法师先生若无其事的抬起脚走了进去。 看着里面的阴气阵阵, 一边叹气一边感慨连连: “灵异副本啊, 不知道我最怕鬼了吗?主神果然是冲着我弱点来的,居然专门给我安排了一个这么可怕的副本。” 后面一脸恍恍惚惚神态跟进来的三人:“……” 什么主神安排的! 那是你自己强闯进来的!! 纪长泽却压根不管他们怎么想, 只扭头径直问:“你们的游戏介绍是什么?” 白河低头看了看邀请函,念了出来: “游戏名字是《躲迷藏》。” 另外两人的脸色已经难看下来。 他们玩过的游戏数不胜数,也对各类游戏类型有了个大致了解, 《躲迷藏》这种名字,一听就是npc强于他们。 这才会导致他们只能躲着对方。 白河继续说:“这里是一个废弃很久的小镇,在经历一场火灾后, 所有镇上的居民全都死在了里面,居民们心怀怨恨, 会仇恨每一个来到小镇的游客。” “白天鬼魂会藏起来, 需要玩家去寻找,如果玩家找不到,鬼魂有权杀死玩家, 晚上玩家需要藏起来不被找到, 如果被找到,鬼魂依旧有权杀死玩家。” “游戏时限:三天。” 念完了之后, 三个人的脸色已经能开染坊了。 纪长泽非常能理解他们这副模样。 这个游戏根本就是霸王合同。 鬼魂藏起来, 玩家找不到要被杀,那找到了呢? 玩家藏起来,鬼魂找到玩家还是要杀, 但问题是,这地方可是阿飘的地盘, 他们玩家才是外来的,这种情况下怎么看都是个死字。 “这游戏根本就是故意要弄死我们!” 韩英脸色难看:“我就说为什么这次是我们三个同个游戏场,原来是挖了坑等着。” “对哟,就是要挖了坑故意坑你们哟。” 幽幽的女声突然响起,本来还在骂骂咧咧的韩英吓得差点没蹦起来:“谁?!!!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眼见其他两个学生也抽出武器一副谁敢冒头就立刻让对方碎尸万段的样子,纪长泽不急不缓的掏出了兜里的头发。 张晓燕在头发上面呆的时间长了,还越来越如鱼得水了。 她操纵着头发站起来,微微扭了一下不存在的腰:“小朋友,不要这么紧张嘛,是你们的美女队友啦~” 见到是她,三人的神态这才稍微缓和下来。 但身体紧绷的警惕状态依旧没消退。 虽然在他们被纪长泽扣押下来强行做题复习足足好几天,也知道魔法师手底下有个手下变成了头发,但也没怎么跟对方接触过。 准确的来说,是三人中只有韩英才跟魔法师的手下有过交流。 其他的,白河因为是学霸被布置了太多作业根本抽不出空,玛雅则是性子中二每天一副“尔等凡人不配让我多看一眼”的架势。 于是哪怕知道这头发是魔法师的手下,在什么都可能会发生的游戏场里,他们还是没放松下来。 好在张晓燕也不怎么在乎这帮后辈的态度,她操纵着头发赚了个向,用压根没有的眼睛望着这片足以能拍摄鬼片现场的地方。 语气里,染上了一丝丝的恨意: “主神那玩意,是个确确实实的小人,它从来不会违反自己制定的规则,想要除掉什么人的话,就会在规则内想办法。” “《躲迷藏》就是它想出来的办法,一个专门布置出来对付成长到足以威胁主神的玩家的地方。” 她站在纪长泽手掌,浑身的头发都好像在一根根竖起。 “当初,老大死后,剩余的玩家大多没了和主神对战的念头,只有我和其他几个老玩家还留有希望,我们秘密筹备着,但还是被主神发现了。” 纪长泽静静听着,对于他这个冒牌魔法师来说,此刻是个很好的吸取“往日回忆”时间。 张晓燕继续:“后来,我们就一起接到了游戏邀请函,在当时,高位玩家一起进入同一个游戏还是很罕见的,但是因为游戏标准着难度10,我们也只以为是因为游戏太难的原因。” “直到进来后才发现,这里的难度何止是10,四处都藏着可怕的厉鬼,刚开始,我们按照游戏规则,四处寻找厉鬼,但是找到的厉鬼竟然立刻开始扑杀我们。 有些游戏的确是会有隐性规则,但我们没人想得到这个游戏的隐性规则居然是不论找不找得到厉鬼都会出手,游戏开始还没到半个小时,人就死了大半。” 听着她的回忆,三个孩子也都明白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专门用来杀死高位玩家的游戏?” “对,这个游戏根本没办法破解,活下来的人试了各种能试的办法,厉鬼藏起来,我们找到了,它们会杀人,我们找不到,它们还是会杀人。” 张晓燕的声音渐渐随着愤怒高昂起来:“剩下的玩家就算是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也要在晚上的躲迷藏里被厉鬼找出来杀死,最后一天只剩下我一个,我三天三夜都没睡,身上还带了伤,还是死在了这。” 所以她在恢复意识的第一句话就是在说主神故意坑他们。 这个《躲迷藏》,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游戏。 玩家只能在这里等死。 白河皱起眉:“它们很强吗?反杀回去不行吗?” 头发左右摇晃,仿佛是在摇头。 “这就是这个游戏最坑爹的地方了,游戏设定,厉鬼被杀死后会复活,也就是说,我们的体力会被消耗,它们却源源不绝,蚁多咬死象,就算是我们能杀死它们,它们也还是会反扑。” 韩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只能一直厮杀了?” 玛雅冷哼一声:“怕什么?魔法师不是在这吗?他这么强,难道还打不过几只鬼吗?” “咦。” 韩英惊讶的看向她:“你什么时候这么向着魔法师说话了?” 这话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魔法师真的是她爸呢。 玛雅本来还在思考一会要怎么杀呢,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恼羞成怒: “谁向着他了?!!他不本来就厉害吗?!!” 见两个一见面就吵的学生又开始了,纪长泽找准时机插入进去打断他们: “行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玛雅瞪了一眼韩英,冷哼一声,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倒戈向魔法师的意思,故意离着纪长泽远远的。 他们交谈的时间不算多,但对于游戏开场前看规则的时间来说足够了。 几人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到暗沉沉的天空传来提示音: 【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本场游戏时限为三天,共两场游戏,最后一天计分,请准备。】 【游戏一:寻找藏起来的村民鬼魂,在今晚八点前找不到所有村民鬼魂则游戏一失败。】 张晓燕听着清脆悦耳的提示音,冷哼一声,语气嘲讽:“还挺先进。” 时时刻刻不忘记补充自己魔法师身份的纪某人听出来她这意思是以前没有,也跟着来了一句: “它在学习新知识,估计是从这些年新进来的玩家身上学的。” 怨不得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主神很快就将游戏场拉到了现实里。 看来它早早的就在做准备了。 先学好真正世界的知识,等到准备充足了再鸠占鹊巢。 “啧,阴险。” 纪长泽骂了一句。 张晓燕听见了,也跟着来了一句:“对!阴险!” 两个老玩家在那骂主神骂的特别来劲,三个还年轻的学生却是一直保持着警惕观察四周。 这个小镇不亏是鬼魂飘荡的地方,纪长泽去过的王珍妮家那边只是破败,这边却自带阴森恐怖,四处都静的可怕。 周围站着一棵棵树木,形状像是正带着贪婪盯着他们的长条人形。 落叶飘满在地上,矮小的屋子门被风吹得吱呀吱呀一直在响。 时不时的,还有一点笑声。 “嘿嘿……嘿嘿……” “有新的朋友来啦。” “嘿嘿……我最喜欢跟新朋友玩了。” “来找我们吧。” “找到了有惊喜哟。” 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分分钟能把人吓哭。 纪长泽倒是不用担心张晓燕,自从听见那些声音,曾经在这群鬼魂手里死过一次的它已经恨不得整个头发都跳起来了。 他甚至还听见她在那骂骂咧咧:“嘿嘿嘿,嘿你大爷,姑奶奶我今儿非要把你们头盖骨拧下来。” 等到骂完了,她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只是一撮头发。 别说拧头盖骨了,怕是连个眼珠子都扣不下来,最多能跳到人家头上去充当假发做个卧底。 于是头发又蔫哒哒的爬下来,对着纪长泽说:“老大!上!干他!我给你加油!” 纪长泽压根不搭理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三个学生。 三人表面上看着倒是都好,只是握着武器的手用力到泛白这点表明了他们心底的不平静。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才这么点大,来到这么一个看着就不像是好地方的地方,之前还被张晓燕吓唬了一通。 他们害怕,那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则是在无限世界里被锻炼出来的“勇敢”。 无论生死走过多少次,下一次继续面临的时候,也未必能淡定的不得了。 眼见三人的脸都微微泛白,纪长泽转过头,继续望着前面:“硬打估计不行。” “打不死,杀不了,还能源源不绝的复生,打到最后只能是我们体力受限,而且……” 魔法师从斗篷里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感受了一番。 “这里和其他游戏场不一样,有能压制能力的东西,我们的能力大概会削弱三分之一不等。” 白河等人脸色立刻更白了。 本来就难打,这下还都齐齐少了三分之一的能力,那不是送菜吗? 张晓燕也一惊:“老大你能力也被压制了?” “那不行咱们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要是你也挂了,那我们就真完蛋了。” 三个孩子一怔,也想起来了。 是啊,纪长泽根本没拿到邀请函,他本来就是强闯进来的,门也被损毁了,就算是他现在出去,按照规则他也不会被惩罚。 他们心情都很复杂。 就算是在刚被魔法师扣下的时候有多么不甘愿,但等在他有意无意的庇护下过了几天正常的学生生活后。 哪怕表面上一直对题海无涯满怀意见,可实际上这几天他们过得有多放松只有他们自己心底知道。 在纪长泽非要跟着进游戏的时候,虽然他们嘴上没说,但心底却都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在。 其实这种感觉很正常,有点类似于现实里如果出了什么事,一帮学生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有大人出现。 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能让所有人齐刷刷的松口气。 对于纪长泽陪着一起游戏的安心,和在看到这个游戏难度后的纠结。 对于三个孩子来说只在心底过了一瞬就有了答案。 白河微微抿了抿唇:“你出去吧,这个游戏难度太大了。” 玛雅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对,我们也用不着你,你这能力现在还被减退了,留在这还不知道要不要拖我们后腿呢。” 韩英则是回头看了看大门的方向,见大门还凄凄惨惨的分散着躺在地上松了口气: “门还是坏的,你趁现在出去,你没邀请函,退出游戏不算违反规则。” 纪长泽看着三个孩子别别扭扭的话,明明害怕不想他走,还在那一副不稀罕他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顺手撸了一把韩英的寸头: “我会怕它主神?行了,别叽叽歪歪,你们以为我能力被减弱了就拿这个破游戏没办法了?” 三个孩子外加一头发全都看向纪长泽。 眼神(发丝)里仿佛写满了一句话:你难道不是吗? 拜周杨所赐,纪长泽强拆游戏强行认亲外带强抢npc财物的各种事迹他们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尤其,这人刚刚还拆了一个大门外加一个检测仪。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拆迁办的呢。 见他们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纪长泽笑了一声:“所以说啊,人就好像是星空一样,星星多了,单独的一颗星星再怎么耀眼别人也看不见。” 三人:“?” 纪长泽给他们解释:“就好像是我,优点太多了,每一个优点都很优秀,我只不过是稍微能打一点而已,你们就以为我干什么都靠打,诶!没办法啊!谁让我这么优秀呢。” 三人一头发:“……” 被纪长泽这么一折腾,刚刚才升腾起的一点伤感情绪也没了。 四个人外加一撮头发就这么彻底踏进了这个小镇。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找鬼魂吗?” 听着韩英问,纪长泽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的回答:“找,当然要找,张晓燕,你记不记得那些鬼大致藏着的地方?” “记得。” 这可是她死的地方,怎么会不记得呢。 张晓燕一拱一拱的扭动,爬到纪长泽头顶斗篷帽子上眺望远方。 “这个小镇是现代风格,我记得电视机里就有个女鬼,应该是模仿的现实里的电影,女鬼一开始是在水井里,然后会慢慢爬出来,一直爬到电视机外面。” 纪长泽:“具体说说。” “当时是一个我不太熟悉的玩家发现她的,她身子在水井里,但是有一撮头发留在外面,他发现后立刻喊了出来,当时其他玩家都以为这样就算是完成找到鬼魂任务了。 谁知道他喊完了之后,那个女鬼居然从水井里面爬了出来,最后从电视机里出来,杀死了那个玩家。” 纪长泽点点头,谴责道:“太阴了!!” “真是无耻!!厚颜无耻!!居然趁着玩家以为自己即将成功的这个关键时刻下手!呸!无耻之徒!” 张晓燕听着也连连点头发:“对!!无耻之徒!!” 纪长泽一挥手:“走!!我们找她算账去!!今天我们就是正义之师!!” “对!走!干他们!” 纪长泽带着头发气势汹汹的朝前走,三个学生跟在后面听他在那骂: “要打就堂堂正正的打,弄这些小技巧,啧!我就瞧不起他们这样的!” 韩英听得也热血沸腾,悄悄对白河说:“我看魔法师人还挺不错的,不玩那些虚招子,不像是有些玩家那样来阴的,看来之前真的是我们误会他了。” 白河:“我可没误会他,他既然能轻而易举杀死我们还不动手,那肯定是对我们没什么坏心思,是你自己想歪了。” 见他死鸭子嘴硬,韩英切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挨着纪长泽近一些。 自从刚刚见证了纪长泽手撕大门和检测仪后,这个有点中二有点暴躁的小少年对着对方就暗搓搓多了一点点的崇拜。 他要是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就不用总是在游戏里面被那群npc追着跑了。 魔法师说等到他们考试能及格之后就教他们招式,到时候不知道他能不能学成对方这个样子。 想着,韩英看了看前面还有那么长的一条路,前后看看见其他人没注意到自己,悄悄从怀里掏了掏。 贼眉鼠眼的掏出来一个东西后,他一个手拿着,另一只小心遮掩着,暗搓搓的看了起来。 玛雅本来正安静的一个人走在后面,见到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冷着眉眼上前,直接趁着韩英没反应过来一手扯开了他的手。 见到他藏着的东西,更是直接冷笑一声: “好哇!我就说你这个人心思阴不是个好东西!果然被我抓到了!” “嘴上跟我和白河说不喜欢学习不想学习,背地里居然偷学?呸!小人!” 韩英死死抓着手里的笔记本,因为被撞破偷学现场面红耳赤,梗着脖子死活不认: “我只是见这条路长,觉得无聊随便找个东西看看而已!那正好兜里有这个笔记本,我看看怎么了!” “你骗鬼呢!” 玛雅无情的戳破了他:“正常人谁会在兜里放个学习笔记本!” “你根本就是想偷学把我们甩在后面,我就说昨天魔法师说后天要考试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对呢,原来是琢磨着偷偷努力。” 见韩英被自己说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辩解的话来,玛雅又是一声冷笑:“呸!” 她愤怒的走到后面,为了不被韩英这个偷偷学习的小人落下太多进程,脸色难看的掏出兜里的笔记本也看了起来。 围观了全程的学霸白河:“……” 他没带笔记本啊。 没办法,只能在心底默背了。 这种在游戏场里面分心的事在以前自然是不可能发生的。 游戏里面稍微出现一个纰漏都可能直接造成死亡,三人能打拼到如今的地位,当然不会是那种粗心大意的性子。 但也许真的是这几天造成的影响,哪怕魔法师不远不近的慢悠悠走在前面,他们心底居然也有着巨大的安心感。 仿佛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他们操心一般。 纪长泽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三个沉浸在学习中的学生,身份为班主任的他非常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才像样。” 学生就要有个学生的样子嘛。 长长的路走完了,张晓燕指着最末端的房子说:“就是那了。” 纪长泽止住脚步,左右看了看,问张晓燕:“女鬼穿衣服没有?” 张晓燕:“……穿的短袖长裙。” 也难为她,居然还能记得女鬼穿着。 “短袖啊……” 纪长泽啧啧几声,也不知道他在啧啧什么。 披着斗篷的魔法师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身后的三个学生也立刻退出学习状态,进入到了警戒戒备中。 推开门,引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样式很老的电视机,屋里布置着沙发茶几,还有个餐桌,但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要不是这里面实在是太阴风阵阵,看上去还真的挺像是一个很久没人居住的普通民宅。 “就是这个电视机啊。” 纪长泽一走过去电视机就开了,里面有口枯井静静的呆着,仔细看的话的确是能看到井边有一撮黑发。 魔法师蹲下身,仿佛正严肃的观察着什么。 张晓燕和三个孩子难得见到他这般认真严肃的状态,一时间都屏住呼吸谁也没吱声。 “我发现了。” 纪长泽终于开口,转身对三人说:“这个女鬼的头发一定很长。” 她在井底,头发居然能到井口边缘来,那得有莴苣姑娘那么长吧?” 张晓燕:“……” 白河玛雅韩英:“……” 白河眼皮都跳动了几下:“你研究了半天,就是研究头发去了?” “当然了,头发多重要啊,无限世界的玩家压力大,都有脱发迹象,没一个头发特别长的,这个女鬼就很不一样,不行,我得弄出来看看头发的质量。” 他悄悄电视机,喊了一声:“我找到你了!” 只一秒,井口边缘的头发就动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拖动,后来就是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像是无数条黑色的蛇一样,从井口蔓延开来。 直到最后,一只苍白,有着长长黑色尖利指甲的手落在了井口。 接着,是另一只。 她的皮肤很诡异,上面布满了黑色的裂纹,像是烧坏了的瓷器,裂纹遍布全身。 “咯――” “咯――” 与现实中恐怖电影一摸一样的骨骼动作音效传来时,哪怕是胆子最大的白河,都忍不住随着电视剧里对方的前进后退了一步。 这画面冲击性太强了,三个小孩呼吸都吓得放缓,僵硬着身子死死握住手中武器。 他们之前经历的游戏里恐怖片段大部分都是一个长相很磕碜的npc拎着武器追杀,哪里见过这种调调。 无限世界里灵异游戏很少恐怕也是主神故意的,当没经历过,也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乍然见到这样恐怖的一幕,就算是武力值再强,怕是都要打怵。 毕竟人对于危险和恐怖,承受能力是不同的。 就连张晓燕,都被这画面吓得僵住。 就在所有人心弦拉到最紧的时候,他们还发现,站在最前面的魔法师,他的身影居然在颤抖。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最低。 就连战无不胜的魔法师,都害怕了吗? 就在这样暗沉的气氛中,一声怒喝从纪长泽嘴中而出: “太过分了!!” 他咬牙切齿:“这是赤裸裸的抄袭!!不对!这根本就是照搬!” “你们看,连那个爬动的姿势都是一样的,声音都一样!这是人家的创意,人家辛苦想出来的动作姿势,主神凭什么连个钱都不给就照搬过来?!!” 他情绪激昂,气到身体都在颤抖,还不忘记回头教训三个学生一句: “你们可别学它!自己没创意吗抄袭别人的东西,删删改改就可以当做自己的了吗?!” “要是你们好的不学学坏的,我打断你们的腿!!” 三人:“……” 恐怖气氛一扫而空,只剩下纪长泽中气十足的训斥声:“听见了没?!都给我学好东西!要是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呵!” 三人:“……听见了……” 被纪长泽抓紧时间来了一场教育,他们再看向电视机里爬动的女鬼时,神情就很一言难尽了。 眼神主要在对方的造型和打扮上来回游移。 还真别说,主神真为了图省事直接把人家电影里的女鬼造型搬过来了。 别的不说,就那个爬动的姿势,还有咯咯的骨骼声,简直一毛一样。 抱着研究的姿势看着看着,心底的害怕都减轻了不少了。 尤其女鬼一边爬着,旁边的纪长泽还在那说: “还想吓唬人?也不看看你这个赝品演的怎么样,人家爬的多用力多努力啊,你爬的这么敷衍还想让我们被吓到?” “动作大点,别跟放不开一样,主神没教过你要展现出那种浑身骨骼都变异的恐怖吗?” 正在咯咯往前爬的女鬼:“……” 她爬动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还是坚强的在纪长泽叨逼叨下往前继续爬。 “腿,腿再弯曲点。” “露出来的那只眼不够凶,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凶狠,要野兽,野兽一般的眼神,人家真品是怎么演的你至少也要学习一下啊。” 纪长泽还嫌光说不够,拿出魔法棒,变出来一张剧照。 将照片面向电视机内,他热情讲解着:“你看人家演员老师的眼神,看看人家的腿,这才叫敬业呢。” 女鬼:“……” 她默默将头撇到左边。 纪长泽又追着放到那边:“别躲啊,我告诉你,要正视自己的失败,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多练练,你肯定可以的。” 女鬼:“……” 她仿佛被激怒了,往前爬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一些。 加快速度往前爬动的样子还是很可怕的,如果旁边没有一个一直在喊“加油加油!”“快了快了!”的纪长泽的话。 很快,她就爬到了电视机面前。 纪长泽在旁边如同一个讲解员一般的配音: “按照鬼片套路,这个时候要先在电视机里面露出半个身子,阴恻恻的盯着电视机外面的人,最好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什么的,大概盯个十几秒左右吧,才会开始下一步动作。” 正准备摆出阴恻恻眼神盯着外面人的女鬼:“……” 话都让这个人说了,她还做不做了? 最终,她还是站在了电视机屏幕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外面的人,只是因为旁边纪长泽喋喋不休的讲解,眼神动作看上去有点僵硬。 “好,开始了,下一步,她就要突然消失,然后再突然一只手扒拉在电视机上,注意了,这个手一定会一半在电视机内一半在电视机外的。” 女鬼:“……” 她是没嘴,她要是有嘴,一定非要骂死这个多嘴多舌的。 接下来果然如纪长泽说的那样。 电视屏幕花了几下,再次清晰后,就没了女鬼身影。 “好了!她要出来了,我们的女鬼同志要出来了,首先映入眼帘的会是她的一只手,注意了,这只手必定是有着长长指甲的,这样方便突出女鬼同志的身份。” ――啪! 一只手果然落在了电视机下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纪长泽的话干扰,这只手抓住下沿的力道怎么看怎么过于猛了。 指甲都快捅进电视机内部了。 “出来了!我们的女鬼!可以看到,她十分愤怒,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拖着这么长的头发费那么大劲还要爬,换谁谁不生气。” 纪长泽一边凑上前,一边对着身后三个听了一脑袋“女鬼出电视”讲解,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的学生说: “好了,她马上就要露出头了,那么现在我们就要抓紧时间上前围观,顺便干点小活,娱乐工作两不误,当然了你们上课的时候可不能这样,上课就要专心上。” 说着,他拿出魔法棒一点,手里立刻就对了一瓶不明物体。 趁着女鬼还没冒头,纪长泽快速将不明物体倒在电视机边沿,然后后退一步等着对方出现。 “好,现在她的头就要出来了,注意表情,表情要凶,眼神要可怕,要显出一种突然冒出的感觉,3――2――1!!” 女鬼猛地将整个上半身探出电视机外。 阴恻恻的表情盯着面前站着的四人。 尤其在纪长泽身上落的视线更久,显然他的拉仇恨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 纪长泽压根没把她怨毒的眼神当回事。 而是继续讲解道:“按照恐怖片套路,下一步她就该爬出来了。” 女鬼果然另一只手也落在了电视机下沿上,整个身子蹭着电视机,咯咯的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挪动声往前爬。 她爬……没爬动,再爬……还是没爬动。 女鬼:“……” 她后知后觉的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和破破烂烂的衣服没能遮住的皮肉部分,被结结实实黏在了电视机上。 女鬼:“……” 纪长泽大摇大摆走上前,一边在她的疯狂挣扎下大方的又倒了一瓶胶水,把她定的更严实,一边分出一只手捞起一把头发。 “哟,保养的不错嘛。” 女鬼没嘴,但神奇的是她能尖叫。 凄厉的叫声响彻屋内,纪长泽却无动于衷。 在她的叫声中,他慢慢从耳朵里掏出一个耳塞,给对方展示了一下后又塞了回去。 女鬼:“……”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你看我干嘛,又不怪我,谁让这个游戏抓不抓的到鬼都会被杀的,那不能杀鬼,不就只能困住你们了吗?” 纪长泽理直气壮:“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伤头发,诶唷!我看你头发好像都因为你生气变得枯黄毛躁了啊,还分叉了!” “这可不好,分叉的头发要剪掉的,不然头发发质会变差的,没事,我这个人特别善良,既然见到了我就会帮你的。” 他说完,笑着举起一把剪刀。 五分钟后,纪长泽心满意足的推开门出去,琢磨着用这新工具给张晓燕弄个人的样子。 走到门外又想到什么,回头对着屋里喊了一句:“女鬼同志,不用谢啊,下次想理发还找我,不收你钱。” 说着,他对身后的三个学生感慨:“你们还真别说,虽然主神不干人事,但是这个游戏里的npc们还是很不错的,都很友好嘛。” “上个游戏那个npc非要送我金手链,这个游戏这个npc又送张晓燕一个新身体,诶呀,主神这歹竹怎么就出好笋呢,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三人:“……” 纪长泽:“你们说是不是呀?” 三人:“是……吧?” 他们一行人慢悠悠离开小屋范围。 屋内,女鬼被粘在电视机上。 狗啃一般的寸头相当抢眼。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9)(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三合...) 自从纪长泽说女鬼的头发要给张晓燕做新身体后, 张晓燕的眼睛,哦对不起她没有眼睛。 总之,她拱着自己作为头发的身体, 恨不得整个黑长条都黏在纪长泽手里拿着的长长黑发上。 纪长泽也很满意女鬼“自愿奉献”的头发。 不得不说虽然场景布置和行为动作是主神抄袭的现实电影, 但身为Npc的女鬼同志却当的十分合格。 她的头发如同每一个合格女鬼一样,又黑又长又直, 属于放在理发店至少能卖两千块以上的那种。 张晓燕已经迫不及待了:“老大,要怎么用这些给我做新身体?我直接附在上面吗?” 自从当初被主神弄成Npc模样,原本一头秀丽长发变成可怜的两三根秃头后, 张晓燕就对头发有了一种蜜汁执着。 这点从她能附身到头发上就能看的出来。 而现在,一头长长长长的黑发就这么如同天上掉馅饼一般的掉在了她眼前。 张晓燕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跳进去。 然而纪长泽直接来了一句:“等着, 急什么,谁的身体光有头发了, 不得有点别的组成?” “先把那些鬼困住, 不然你新身体还没好,又得死一次。” 说的也有道理,张晓燕快速冷静下来。 “那些鬼藏着的位置我大致都记得, 再往前走几步, 有个倒头鬼藏在床边。” 白河疑惑的问了一句:“倒头鬼?它的头是倒着的吗?” “不是。” 张晓燕语气里带出一点隐隐约约的恐惧:“它是倒立着的。” “我们当初进去到那家的时候四处找了都没找到,还以为里面没有藏着鬼, 结果它居然藏在床边挂着的画后面。” “画的高度只到床边, 所以床底遮盖不住,当时有个玩家东西掉在地上,他就弯下腰去捡, 正好和一个头对上视线。” 她接着说:“就跟现实里都市传说一样,和头对上视线后, 它就用头走路,咚咚咚的追在后面,最后那个玩家被它硬生生的咬下了头。” 张晓燕的讲述语气其实已经在尽力平静了,但架不住在场的三个学生想象力都很不错。 几乎是立刻,他们脑海中都出现了一个画面: 东西掉在地上,自己弯腰去捡,手伸到床底摸来摸去没摸到,想要低头去看看,却看到一张惨白的脸。 这简直就是经典的都市鬼故事了。 华国学生们,尤其是住宿舍的学生们,谁没听过几个鬼故事。 他们正心底悄咪咪生出一些害怕情绪,就听纪长泽又是一声冷哼,阴阳怪气道: “又是偷我们的历史文化,这个主神就不能自己编吗?” 张晓燕:“……” 白河玛雅韩英:“……” 关键点是这个吗?!! 魔法师像是压根没看到他们那一脸的“你这关注点也太清奇”表情,径直骂了个痛快。 骂完了,还不忘记回头警告三学生一句: “你们仨可别跟它学,不然……” 三人默默在心底接上“把你们腿打断”几个字,一时间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了。 毕竟在经历了眼睁睁看着魔法师拿着剪刀哼着歌给女鬼剪头发后,好像比起被鬼追,被他打断腿更加可怕一点。 比起对第一个女鬼的耐心(纪长泽自己认为的),找第二个鬼的时候,他就不大耐烦了。 这只鬼在得到生人进村的消息后就一直藏在了画后面。 圆圆的脑袋顶在地上,眼神阴毒又势在必得。 它在等。 等那些生人自投罗网,只要他们发现了它,它会立刻从床边绕出去,撕咬开他们的喉咙,让他们永远留在这。 想到鲜血的味道,它嘴角咧开一个弧度,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尖牙入肉的快乐。 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接着是脚步声。 一个,两个……一共四个啊。 其中一个人脚步很快,直直的冲着它的方向来了,它嘴巴咧开的更大,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对方惊恐的视线。 “撕拉――” 胶带拉扯开的声音响起。 刚开始,倒头鬼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它听到撕拉声越来越多,有个男人的手一直在底下晃来晃去。 可恶的是,手晃悠那么多次,偏偏就是头不下来。 不目光对视就不算被找到,倒头鬼就算恨不得立刻蹦出去吓那群人一跳,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不要紧,它告诉自己。 这个人都在旁边周旋这么半天了,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弯下腰。 只要耐心的等待片刻。 一个片刻后,纪长泽没动作。 两个片刻后,纪长泽没动作。 直到撕拉声终于停下,它才听见对方说:“行了,走吧。” 它:“……” 不是,你们折腾这么半天,就这么走了?? 不再认真找找了? 不努把力了?? 它安耐不住,头动了动,发出一声动静。 按照经验,这样那些外来人就会立刻过来查看。 然而,那些人却还是没回来的意思。 它甚至还听见一个男人说:“弄出来的动静还挺大,主神把它们养的挺好啊。” 这句话不能被评判为玩家发现了鬼魂,倒头鬼只能咚咚咚的发出更多声音。 也许是动静太大,它面前遮盖着的画直接掉了下来。 倒头鬼心底一喜。 这样几乎就是彻彻底底暴露在那些人眼前了。 要是这他们都发现不了,那可就太瞎了。 事实证明纪长泽不是瞎子。 只听他“咦”了一声。 接着停下了脚步。 停下了! 倒头鬼计谋得逞,又安静下来静静呆在那,等着这些生人发现自己。 他都已经想好了,等到他们发现他后,就突然蹦出来,然后嘿嘿狞笑着追过去冲。 无论这些人怎么逃,它都会死死的追在后面,这个屋子的门很难开,根据它的经验,这些人在慌乱的时候没脑子思考的。 门打不开,逃不出去,不管这帮人怎么被追的满屋子跑,都逃不出它的手掌心。 这样想着,倒头鬼差点没笑出声来。 它赶紧闭嘴,安安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帮生人果然发现了它刻意露出来的痕迹。 一个男人说:“你们看它的腿。” 倒头鬼无声笑着:对啊,看我的腿,我就藏在这里,快来找我啊。 接着,是脚步声。 有人站在了床边。 从倒头鬼的角度,还可以看到对方做工精致的皮鞋。 这可是很少见的,毕竟每个进入到这个游戏的玩家都是经验丰富的高端玩家,穿的都是方便走动的运动鞋。 谁会在无限世界穿皮鞋啊,那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看到这双皮鞋的时候,倒头鬼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有点不对。 但作为Npc,在玩家面前它还是有着超高自信的。 这些玩家一定会以为找到了它,然后惊喜的低头去寻找它的头。 嘿嘿嘿。 倒头鬼默不作声的笑突然戛然而止了。 一个棍子一样的东西,触碰到了它的腿。 接着,是一个隐约含着兴奋的声音。 他在说:“这双腿怎么做的?真完美啊。” 倒头鬼:“???” 此刻,它还只是觉得有点懵。 直到纪长泽继续:“不知道砍下来会不会好用。” 接着,他又认真的挑选起来:“该选什么道路呢,锯腿的话,电锯比较好吧。” 说完,电锯那特有的突突声就响了起来。 倒头鬼:“???” 倒头鬼:“……” 直到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一脚踢开床,拿着伴随着巨大突突声的电锯朝着它走过来的时候,它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等等,这电锯哪来的?? 眼看着那变态果真冲着它的腿来了,哪怕是鬼魂形态都挡不住倒头鬼寒毛直竖。 下意识的在地上用头蹦Q了一下,朝着外面逃去。 结果一转头就发现,整个屋子里结结实实全是胶带。 这些胶带缠绕了一圈又一圈,高度刚刚好能把倒头鬼的头拦住。 倒头鬼:“……” 此刻它终于明白这些生人为什么要撕拉撕拉弄胶带了。 他们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到它,而是打算直接用胶带困住它。 然后再锯断它的腿。 天啊! 倒头鬼简直难以置信天底下居然有这么恶毒的人。 纪长泽要是知道它在想什么一定要来一句“那我可就太冤枉了”。 他一开始根本没动什么歪心眼好不好。 虽然他纪长泽平时做事是稍微有点狗,但今天要找的鬼魂这么多,他怎么可能每一个都浪费太多时间。 从一开始纪长泽就打算把倒头鬼困住然后下一个的。 谁知道这货生怕他们找不到它,想尽了办法闹出动静,甚至把画都弄了下来,露出了一双大长腿。 纪长泽这可不就一眼被那双腿吸引了吗? 还真别说,这个倒头鬼可能是因为用头走路而不是用腿和脚,一双腿那是又直又长。 看着就相当不错。 它自己送上门来的,纪长泽又怎么好意思辜负了它这一番好意呢。 魔法师手里抓着用魔法变出来的,正在不停发出突突声的电锯,冲着前面那个整个人倒立过来的倒头鬼说: “你都是鬼了,应该也不怎么怕疼吧,这个身体是主神给你做的吗?做的还挺不错的,反正你也不用腿走路,就借我用用吧。” 倒头鬼:“……” 它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外乡人嘴巴里在说什么。 想上去撕咬对方,但看了看纪长泽手里的电锯:“……” 它这张嘴再厉害,也比不上电锯啊。 灵异副本里面最主要的就是趁着玩家被吓到冲上去弄死对方。 Npc们也早就对这一套轻车熟路。 只是它们做梦都想不到,居然会有玩家见到它们不光不害怕,还一副犹如看到宝贝一般的表情。 当然了,要是光这样那也没什么。 但问题是,纪长泽他不光是满脸“诶呀这可不就是天上掉馅饼,想要什么就来什么吗”的表情。 他特么的手里还拿着电锯啊。 “你不要躲啊,大不了我做个新的送给你,你又不用腿走路,这双腿送给我也没什么吧。” 从来都是追着玩家要玩家把自己的头送给它的倒头鬼终于明白了这样有多可怕。 它被纪长泽追的满屋子跑。 咚咚咚的声音络绎不绝,却早就没了恐怖效果。 诚实的来说倒头鬼虽然用的是头走路,但它跑的那真叫一个快。 但也架不住屋里早就让纪长泽用胶带给封住了。 它跑来跑去,也跑不出这个屋。 三个学生外加还在头发里的张晓燕站在外面,一脸麻木的看着魔法师笑着拿着电锯追着倒头鬼满屋子跑。 伴随着咚咚咚的头落地声,还有纪长泽时不时的几句: “你不要跑啊,你每天用头走路,腿越重头承担的压力越重,我这也是为你减少负担嘛。” “你再跑下去我生气了哦。” 然后是倒头鬼凄惨惊恐的声音:“你不要过来啊!!” “你再过来我不客气!!” 纪长泽:“叫啊叫啊,你就算是叫破喉咙今天也别想出了这个门。” 张晓燕:“……” 三个学生:“……” 韩英犹犹豫豫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魔法师比那个倒头鬼还更加像一个反派。” 剩下的人沉默。 还真别说,这要是电视剧,魔法师这样的在里面绝对是变态级别的boss。 变态boss纪长泽最终还是顺利的抓住了这只跑的贼快的倒头鬼。 任凭它怎么挣扎都没用,他顺顺利利锯下了它的腿。 作为鬼魂,还是主神造出来的Npc,它自然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但被抓住锯腿,就算是鬼也要挣扎几下的。 然而根本没用,等到最后一切尘埃落定,从来都是追着玩家跑的倒头鬼只感到一阵麻木凄凉。 它凄凄惨惨的带着自己的上半身倒立,曾经因为倒着走路而带来的强烈恐怖压制感都因为只剩下上半身而显得十分可笑可怜。 纪长泽在一脸生无可恋的它面前,变出两根木头来。 “你不要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啊。” “我也没干什么对吧,你反正也用不到,我就算是拿了对你也没影响啊。” “你这个表情看得我心里都有点愧疚了,不行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还是把你杀了吧免得我看着你良心不安。” 倒头鬼:“???” 它正生无可恋呢,听到这话气的它差点没正过来吐对方满脸血。 纪长泽却不管它的表情有多无语和愤怒,还在兀自说着:“看你表情又鲜活过来了估计也不生气了吧?” “这就对了,你得跟你的同事多学学,你看前面那个女鬼同志,人家免费送我一大把头发,这多好啊。” 倒头鬼:“……” 纪长泽仿佛生怕它不能再被气死一次一样,又冷不丁来了一句: “想开点,你失去的只是一双腿,我失去的可是这么大把的时间啊。” 倒头鬼:“……” 它翻了个白眼,身子轰然倒下,硬生生的被气晕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魔法师锯腿都没把它锯晕,靠嘴反而把它说倒了的三人一头发:“……” 纪长泽还在啧啧啧:“这么不禁说啊,你可比你家主子弱多了,当初我每天都对着主神说那么多话也没见它气成你这样。” 他摇头:“还需要多练练啊,年轻,太年轻。” 张晓燕:“……” 三个孩子:“……” 怨不得主神弄不死魔法师也非要把人送出去呢。 要是他二十年前对着主神就是这幅模样,那主神把他扔出去可太正常了。 张晓燕倒是突然想起什么:“我就说老大以前为什么总是一个人跑到不知道的地方去半天不回来,对着我们也不经常说话。” “敢情他以前是光冲着主神输出去了。” 她虽然追随魔法师,但魔法师当初并不怎么和玩家交流,以前还有玩家说过看见他对着空气说话。 回来后她才发现,原来以前他们认为的高冷魔法师这么能逼逼。 当然了平时他说话还是很少的,但是一进游戏就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据同样话痨的周杨说,纪长泽欺负Npc的时候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 一看就知道以前这种事没少干。 看来是回来后主神不怎么搭理老大,他精力无处发泄这才比以前多说话了一些啊。 张晓燕自动自发的将纪长泽的行为圆了回去,看向对方的视线更加崇拜了。 对于她这个遭受了主神迫害的人来说,一切能扛着大枪跟主神对着干的都是好人。 然后她就更加奇怪了。 作为追随魔法师的一员,张晓燕当然是很欢迎和高兴魔法师能够回来的。 但是作为被主神迫害过的玩家,清楚知道无限世界是一个多么吃人地方的她又不能理解魔法师为什么非要回来。 当初大家一起被主神迫害,每天都在死亡的恐惧中战战兢兢,那是所有人的噩梦。 将心比心,如果是张晓燕自己,明明都摆脱了这个噩梦,她是肯定不会再回来的。 就算是答应了把剩下的玩家带出去又怎么样。 当初大家追随魔法师也并不是被他的人格魅力什么的折服,只是单纯因为他是最强的那一个而已。 付出全部的信任,是因为魔法师让他们看到了出去的希望。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张晓燕却是十分清楚如果换成是自己,好不容易能逃出生天,她肯定死都不回来。 但魔法师回来了。 她望向那个正站在倒头鬼面前,不知道研究着什么的人,不自觉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要回来呢?” “明明都逃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继续过这样的下一秒就可能会死的日子?” 而且魔法师离开二十年了,按照游戏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现实中更是如此。 为什么之前的日子里不回来,却在过了二十年后,突然自己找回了游戏中呢。 白河他们听到了张晓燕的话。 他问:“他不是为了你们回来的吗?” “怎么可能?” 张晓燕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你们不是那个时代的玩家不知道,魔法师对我们没太多感情的。” 其实对方能在回来后把她救出来并且带在身边这件事,就已经超出张晓燕想象了。 “而且他要是为了我们才回来的话,为什么会在过了二十年后才来。” 她笃定道:“肯定有事发生了。” “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一件让魔法师不得不回到游戏里来的事,难道是她女朋友被带进游戏了?” 韩英立刻给她纠正:“不可能的,你看魔法师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吗?” 这个他们之前可是就讨论过的,有经验。 张晓燕看看前面那个扛着腿走过来的男人:“……这倒也是。” 虽然魔法师很强,但不得不说,他这个性子,看上去就像是个没女朋友的。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一个个的很闲吗?韩英。” 纪长泽训了他们两句,把一双腿丢给了韩英:“好好扛着,小心点别弄掉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锯下来的。” 韩英扛着这双大长腿跟在纪长泽身后,一时间感觉自己像极了杀人狂魔……后面的小弟。 一行人出去。 玛雅回头看了看:“倒头鬼呢?不弄死它吗?” “弄死了还会复活,太麻烦了,就让它这样吧,真不愧是主神弄出来的,小气吧啦的劲,不就是拿了它一双腿吗?居然直接心疼的晕过去。” 纪长泽义正言辞:“我像是那种白拿腿不干活的人吗?虽然我拿了它一双腿,但是也赔给了他另一双啊。” 赔? 腿还能赔的?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看看你,都识相的没问魔法师到底是怎么“赔”的。 他们身后,倒在地上的倒头鬼悠悠醒来。 它动了动身子,突然感觉到不对,立刻回头望去。 只见自己下半身原本是一双腿的地方,多了一堆木头条。 上面还飘舞着一张纸: 【火柴人的腿也算是腿,拿了你两根腿,就赔给你十几根吧,不用谢我。】 倒头鬼:“……” 它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这边的纪长泽压根没去管倒头鬼如何,反正他自觉自己已经连本带利的把该还的腿都还了,还多给了十几根呢。 有了张晓燕这个带路人,接下来的寻找鬼魂之路依旧是相当的顺利。 把藏在被子里的鬼魂直接缝在被子里。 把落在衣柜里的鬼魂锁在里面。 把整个身子都蜷缩在花瓶里的鬼魂堵在花瓶中。 纪长泽一边把疯狂尖叫挣扎的鬼魂按回花瓶里,一边往里面塞砖,顺带还转身对着三个从头到尾都被保护,半点没插上手的学生们说: “这个游戏规则是第一回合玩家要找到鬼魂,鬼魂找到后就会杀死玩家,找不到则算玩家失败,第二回合是鬼魂来找玩家,找到了就会杀死玩家。 破解的方法很简单,我们只要找到这些鬼魂既不杀死他们也不让他们杀死我们,然后把他们困住就行了,困住之后,第二回合他们自然就找不到我们了。” 说着,他一砖头下去把刚冒头的鬼魂砸的晕乎乎落进花瓶里,顺手拿了一个胶带开始撕拉撕拉的密封花瓶,一边动作一边说: “你们看,我就说了吧,我也不是每次进游戏都动用武力的,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动脑玩家,主神可以证明。” 三个学生:“……” 越发崇拜纪长泽的张晓燕倒是立刻加入到了周杨的拍马屁队伍里,无脑狂拍:“就是就是!老大牛逼!!!” 纪长泽拍了拍她所在的头发,颇有一种“你很上道”的意味。 “一家一家过来找的也差不多了吧,还有什么漏网之鱼吗?” 张晓燕想了想:“剩下的我也就不大清楚了,当时我们死伤无数,打到最后就杀红了眼,后来第二回合就来了,根本分不清剩下的鬼是从哪里来的。” “那行吧。” 没了线索,纪长泽倒是也不介意。 “就等着第二回合也行,反正抓了这么多,额度也够了。” “既然抓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就来做一件重要的事吧。” 听他这么一说,三人一头发立刻严肃下来,认真听着,想看看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他们去做。 只见魔法师拿出魔法棒,在空地上一点,一个桌子就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他再一点,一摞熟悉的试卷跟着摆放在了桌子上。 白河玛雅韩英:“……” 一点都不意外怎么办。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纪长泽下令,就熟门熟路的坐在了桌子前开始分发试卷,一人得了两张后埋头就开始做题。 张晓燕:“……” 自从死过一次再复活后,她就不是很懂现在的流行了。 怎么了现在流行找那种会做卷子愿意考试的小弟吗? “老大,那我做什么啊?” “你?” 纪长泽打量了一下在手里的头发。 又看了看被韩英放下的一双腿。 “你介不介意别人说你的脑子是水做的?” 张晓燕:“……” 作为一个新上路的马屁人,她思考了几秒回答:“要是别人说我肯定介意的,但是老大说我肯定不介意。” 很好,她自信的表扬自己。 很有周杨的一半天赋了嘛。 纪长泽:“你不介意就好。” 他走到刚刚的花瓶那去,倒了倒,倒出一堆水来。 这个npc的设定是水鬼,所以才会躲在花瓶里,刚刚纪长泽在把它按进去之前可没少吐槽既然是水鬼为什么不藏在河沟里或者江水里。 最后还下了一个“肯定是主神太抠门了连个河沟都不愿意为这些小弟造出来”的定论。 倒完了水,没去管花瓶里刚挨了一板砖的水鬼虚弱无力的嚷嚷着“渴死了我要渴死了”,纪长泽顺手把花瓶放回去。 再拿出魔法棒,对着那盆水一挥舞。 水凭空飞起,逐渐组装成了一个大脑的样子。 纪长泽再一点,女鬼的头发飞了回去,变幻着,最终成了一个上半身。 双腿也飞了过去。 一个身体就这么做好了。 纪长泽将张晓燕直接扔了过去:“自己想一下你长什么样子,可别把自己想的太美了,不然包容度不够这身体把你排斥出去我可不管。” 张晓燕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跟着头发在半空中被抛出了一个美丽的弧度,直直撞入到了这个她还没来得及细看的身体里。 进去之后一片黑暗。 她还记得纪长泽说的话,闭上不知道在不在的眼,开始努力回忆自己长什么样子。 失去脸的时间太长了,她都差点忘了她具体的模样了。 她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虽然双眼皮是做的但是做的很不错,就是闭上眼的时候有点痕迹,平时根本没人看得出来那是假的。 她还有一个不算是很挺翘但是在脸上非常合适的鼻子,和一个比较薄的嘴唇。 她笑起来很好看,在进入无限世界前,张晓燕一度十分自恋。 她的头发很黑亮,她很珍惜她的头发,就算是来到了这个朝不保夕的垃圾地方,每天早上起来后也会认认真真的梳理自己的头发。 张晓燕努力回忆着自己以前的样子。 这才发现,原来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 被主神困在那个身体里的时间真的太长太长了,从被魔法师救出来到现在,她甚至都没回忆一下从前的自己是多么年轻美丽。 张晓燕睁开了眼。 她摸着自己的头发,想,我是张晓燕。 我不是玩家,也不是npc。 就只是张晓燕。 围观了大变活人的三个学生忍不住盯着她看。 然后被纪长泽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看什么看一点定力都没有,什么东西来了你们都要看,那考试时间怎么够用,快点写!” 被凶了,三个小的熟门熟路的低头继续写。 张晓燕爱不释手的摸着自己的新身体,激动不已:“老大,谢谢你,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回来?好不容易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再回来了,难道老大你真的是为了我们才……” “打住。” 在张晓燕的话变得更煽情前,纪长泽无情的终止了她的猜想。 “你们一个个都是成年人了,我干什么还要专门为了你们跑回来。” 张晓燕一想也是,要是她她肯定也不干。 “那老大你是为了什么回来的?总要有个理由吧?” 魔法师穿着斗篷,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瞧见他转了个身,面向正在认认真真写试卷的三个孩子方向。 “为了讨债鬼。” “一个个,都是讨债的。” 张晓燕:“???” 她压根听不懂。 但见对方不像是要多说的样子,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正在写试卷的三个孩子听到纪长泽的话,悄悄地趁着对方没注意交流了个眼神。 低声说:“他说的讨债鬼是谁啊?” 白河想了想,认真猜测:“听着就像是晚辈,我见过我同桌爸爸叫他讨债鬼。” 韩英:“魔法师都有孩子了?天啊,他这个性格居然还能结婚。” 白河:“正常吧,说不定他长得好看,看脸的人还是挺多的,我觉得有孩子的可能性比较大,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谁会愿意专门跑来这个鬼地方。” 玛雅抿着唇不说话。 韩英感慨:“那他孩子可真幸福。” 玛雅听了,冷哼一声:“幸福也不管我们的事,你羡慕个什么,那是人家的爸爸。” 韩英不说话了。 就连白河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三个之所以到了无限世界还能时不时的有联系也是有原因的。 不是什么人在现实世界里认识到了无限世界就也能好好的当队友,比如说玛雅之前那个邻居家的哥哥。 她以为遇见了熟人还在高兴,他却已经在想着无所不用其极的将玛雅的能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虽然最后玛雅反杀了对方,但造成的心理阴影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磨灭的。 他们三人之所以互相对对方有一点信任,也有同病相怜的意味在。 都是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都是来了无限世界后现实里不会有人察觉出他们异样给予他们温暖安慰的人。 碰到一起,难免要忍不住抱团取暖。 说来也真是可笑,他们三个长这么大,无论是现实世界里还是无限世界里,过的最安心的几天居然是在魔法师这个无亲无故的人身边的时候。 这几天三人心底总是时不时猜想对方为什么会自己回到无限世界。 现在从他本人口中得到了答案,也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是啊,这里这么恐怖,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重新回归呢。 三人沉默的接着写卷子。 写着写着,韩英突然轻声说了一句:“魔法师叫他兔崽子。” 玛雅手里的笔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接了一句:“是啊,好像还不止一个,应该是他有两个孩子吧。” 白河也跟着说:“他应该很爱他们。” 如果不爱,怎么会愿意豁出命来只为了他们。 这是三人永远得不到的爱,他们甚至连奢望都不敢奢望一下。 过了好几秒,才听见玛雅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真羡慕他们。” 另外两个少年都没有说话。 但他们心底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真羡慕他们啊。 真想亲眼看看,这样让魔法师豁出命也要进入无限世界保护的人是谁。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10)(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三合...) 被喜当爹的纪长泽一点“没了剧透只能自己找”的紧张感都没有。 他甚至还从斗篷里掏出一个秒表出来算着时间:“这个游戏一共三天, 三天够做不少卷子了。” “不过晚上还是得找个地方住。” 说着,魔法师嫌弃的看了看周围,虽然四人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 但嫌弃的语气相当明显了。 “主神是怎么布置的场景, 不是现代小镇吗?一个个屋子这么破,也不装修的好点。” 四人:“……” 都是灵异专场了, 能装修的多好啊。 但看着喋喋不休显然一直不满在抱怨的魔法师,他们都识相的没说话。 纪长泽倒也不是单纯的抱怨。 俗话说,光说不练假把式。 他当然不会只抱怨不去做出改变了。 往前走了两步随便找了个小屋他就钻了进去, 没一会儿就扯出来一个胸膛上插着刀的鬼。 “你这把刀是菜刀吧?既然是死于菜刀,那你是不是对厨艺也比较了解?” 菜刀鬼:“……” 他其实一直都是老老实实躲着的,刚开始抱着的想法也是躲起来等到被找到就立刻冒出来杀这些陌生人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谁让他耳朵灵呢。 同伴们的惨叫和不甘的怒吼时不时的往他耳朵里面传, 菜刀鬼是一只很有自知之明的鬼。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比不上其他同伴,他们都打不过的人, 他肯定更加打不过了。 于是假躲迷藏变成了真躲迷藏, 可惜再怎么努力,也没能逃得过被纪长泽抓出来的命运。 “我我我。” 在这个身上莫名散发出一种可怖气息的人类面前,菜刀鬼吓得恨不得立刻拔刀逃命, 但事实是, 他根本动弹不得。 “你什么你!都当鬼了还说不清楚话吗?!” 对方一个明显不耐烦的发问吓得菜刀鬼差点没当场跪下:“我、我不怎么会做饭……” “不可能,你胸口这不就是菜刀吗?你身上有菜刀你不会做饭?” 菜刀鬼:“……” 这番强词夺理简直比鬼还要鬼。 奈何他根本不敢反驳, 只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纪长泽。 纪长泽:“算了算了, 不会做饭的话,你总会收拾卫生吧?” 菜刀鬼:“……会倒是会……” 但是他们的任务是杀死陌生人,可不是收拾卫生啊。 纪长泽:“你现在就去把那个屋打扫出来。” “好的……” 他还是满脸恍惚的去了。 虽然觉得很憋屈, 但听着耳边各类同伴的惨叫……好像打扫卫生都变得好起来了。 不得不说,纪长泽抓了一个很不错的壮劳力。 菜刀鬼就这么胸口插着刀,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把他藏着的小屋打扫了个干干净净。 当然被子这些东西就没有了,纪长泽也不介意,反正他会变。 他进去鼓捣了不到十分钟,就出来喊人: “休息时间到了,都进来,每个人十分钟时间洗漱,十分钟后熄灯睡觉。” 刚刚上完“晚自习”的三小只:“……” 不愧是魔法师,就算是在游戏内,也能塑造出一个“学校环境”给他们。 张晓燕倒是适应良好,重新做人之后她看什么都很稀奇,尤其是这一双大长腿可比她之前的腿看着好看多了。 毕竟是主神做出来的,总不至于做个胖子出来,那双腿真的是又直又细又白又长,看的张晓燕爱不释手。 “没想到主神手工这么厉害啊,我还以为它只会压迫玩家呢。” 见她一脸兴奋的对着那双腿这里捏捏那里捏捏,纪长泽一边蹲在火堆边烤红薯,一边轻描淡写道: “就是因为做的太完美了所以才显得它不到位,真人哪里会到处都完美。” “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到时候看到什么好看的胳膊腿之类的,我也可以帮你换一下。” 张晓燕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还能换啊!!” 她瞬间盯准了正战战兢兢缩成一团对着一个锅试图做面条的菜刀鬼。 “大兄弟,你这个手不错啊,挺好看,平时用不到吧?” 菜刀鬼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整个身子都扎进锅里。 “我我我,不要锯我的手,不要锯我,我我我我是这里最弱的,从来没害过人,你们不要锯我……” 见他怕成这样,张晓燕盯着他看了半天,还真从记忆中扒拉出来了一点关于菜刀鬼的印象。 “我记得你诶!” 当初玩家和那群鬼魂大乱斗的时候,她看见过一只鬼吓得不轻,躲在角落里一直哆哆嗦嗦。 当时她还在想主神做的npc还挺逼真,居然连鬼魂性格都做的这么逼真。 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巴拉巴拉就跟纪长泽说了。 正在烤红薯的魔法师听了,仿佛来了兴趣,转身仔细打量了一下吓得满脸煞白(也可能是本身就很煞白)的菜刀鬼一眼。 这么一看,他也看出不对劲来了。 “不对。” 张晓燕:“啊?不对?什么不对?” 纪长泽起身,也没忘记拿着自己的红薯,径直走过去,捏了捏菜刀鬼的手。 “这双手不对。” “没有啊,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张晓燕也凑过去看。 这手白皙无比,手指纤长,每一根指头长度都恰到好处,指甲都修剪的相当齐整。 看着就很符合主神的造npc审美。 “你看这里。” 纪长泽捏起菜刀鬼的一根手指,让它抬起来给张晓燕看:“这里的痕迹是练琴的痕迹。” 主神设定这里是个现代小镇,住着的居民被杀,但他们一路走过来,小镇明显很穷困,目前最有钱的一家还是女鬼同志。 因为她家有个电视机。 不过想想她的出场方式,恐怕就连这个电视机都是专门用来当道具才能拥有的。 大家都贫穷的地方,菜刀鬼怎么就能练琴了呢。 被抓着手翻来覆去看的菜刀鬼看样子整个鬼都要被吓裂了,偏偏也不敢挣扎,只能僵硬着身子站在那任由纪长泽和张晓燕扒拉他的手。 直到魔法师观察完了,才放下他的手问:“你死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我是勤劳的农民,有一天带着锄头回家,听到厨房里面有动静就过去看看,结果就被菜刀砍在胸口弄死了。” 纪长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亩产多少?” 菜刀鬼:“啊?” 纪长泽继续:“靠种地你年收入是多少?” 菜刀鬼一脸茫然,磕磕绊绊的答不上来,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猜测道:“我记不清了,大概有个……一两万吧。” “嗯。” 纪长泽点点头:“一个年收入一两万的勤劳农民穿着一双价值两万的名牌鞋。” 他低头又仔细看了看:“这鞋还是那个牌子的五十年典礼限量版,全球一共也就有个二十双,不是资深鞋友还抢不到,没想到你这个勤劳的农民还玩鞋啊。” 张晓燕低头瞅瞅那双鞋:“还真是,这牌子可不便宜,普通鞋都要不少钱。” “这个小镇设计是七八十年代,你穿的这双鞋现实里去年刚出,怎么着,主神还想来个穿越设定是吧?” 菜刀鬼听的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玩鞋,什么鞋友,我不是啊,我只是个勤劳的农民而已。” “嗯,勤劳的农民。” 纪长泽点点头,抬脚就往对方鞋上踩。 “你干什么!!!!” 刚刚还反应慢吞吞的菜刀鬼这一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蹭的一下就往后窜,双手作出保护鞋的架势,一脸警惕望向纪长泽。 一系列动作做完了之后,他自己都惊呆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敢反抗这个魔鬼。 “鉴定完毕。” 纪长泽放下脚,对着旁边的张晓燕说:“这就是玩鞋的。” “不过他应该不是玩家,如果是玩家的话,不可能一点战斗意识都没有,我怀疑他只是普通人。” 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重新回到茫然状态的菜刀鬼:“还是个在家里就被拉进来的普通人。” 张晓燕不解:“为什么这么确定是在家里?” 纪长泽:“你看他这个样,这种爱护程度,穿的鞋又是那么难买的,他怎么可能穿出去,平时应该是摆在家里鞋柜时不时看看摸摸,最多在家里穿着过过瘾。” “要是主神又把我们扔出去,就把他也带出去吧,看他情况是整个魂魄被拉进来的,潜意识里保持着被拉进来之前的穿着,就是不知道这种人多不多。” “要是多的话,肯定会引起外面注意的。” 张晓燕不理解:“主神让玩家做npc不算,居然连普通人都拉进来了?它图什么啊?之前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啊。” 她说的是二十年前,那个时候可从来没发现过npc是玩家或者普通人的。 “学习吧。” 纪长泽看了一眼压根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还在那努力保持“我是一个勤劳农民”人设的菜刀鬼。 “它在大量的学习。” 玩家是用来耕耘和填满它自己的世界,普通人就是让它最快速的了解到属于人类的世界。 它根本不是像原主记忆中那样第一次入侵是在学校。 而是早在很多人都没意识到之前,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了布置。 纪长泽看了看这个游戏场的天。 “我们得提前出去了。” 也许主神把最高级别的玩家拉入这个游戏场不只是为了灭杀他们。 还是为了在侵略玩家们的世界前,先把威胁力度最大的几个弄死扫清障碍。 “出去?怎么出去?不是说要在这里呆三天吗?” 眼见纪长泽转身离开,张晓燕赶紧追在后面:“老大,要怎么做啊,你跟我说一声,我现在有身体了可以帮忙。” 纪长泽看了看周围,突然转身说:“你说,主神布置这里花了多长时间?” “这儿应该是它最私密的地方了吧?” 张晓燕;“应该是吧?至少在被拉进来之前,我们从来没听说过这里还有个游戏场。” “老大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就要出去吗?但是规则是必须停留三天,三天时间到了才能出去,难道还有什么隐性规则可以提前出去吗?” “应该有。” 就算是没有,他也能让它有。 说着,在张晓燕期待崇拜的视线下。 纪长泽掏出魔法棒,冲着空地一划。 地上立刻整整齐齐摆满了□□。 张晓燕:“……” 菜刀鬼:“……” 魔法师的语气听上去相当跃跃欲试:“既然门可以损坏,那我们把这里炸了,看看能不能出去怎么样?” 眼见他一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的模样,张晓燕不得不站出来阻止:“不行啊,就算是炸开一条路能出去,时间不够三天提前出去算是违反规则,他们三个会被立刻弄死的。” 这倒也是。 纪长泽花了一秒时间快速回忆了一下规则,倒是立刻又想出来一个法子。 “你。” 他指指菜刀鬼:“去把这里所有的手表,钟,全都拿过来。” 菜刀鬼一脸苦逼的去了。 虽然他鬼如其名真的很菜,但到底是在这里生活很多年的魂魄,对附近有什么东西还是了如指掌的。 没一会儿,就搬了一些能用的不能用的关于时间的钟表堆放在了空地上。 纪长泽:“把那三个叫出来。” 三个刚睡下不久又被叫起来的学生一脸茫然地跟随着指令坐在空地上,学着纪长泽的动作调快钟表。 所有钟表全都调快了三天。 为了以防万一,纪长泽带着他们又四处搜寻了一遍,期间迫害了几只漏网之鬼,确保所有钟表全都没剩下后,才回到了被强行打开的大门处。 纪长泽和张晓燕先走出去,再对着三个小的招手:“先出来一个。” 玛雅都没给另外两个男同学反应的时间,几乎在纪长泽说完的下一秒就抬脚走了出去。 纪长泽手里一直捏着魔法棒打算要是玛雅被劈死了就把她魂魄保下来做个新身体。 好消息是,调整钟表强行“已经过去三天”还是有用的,玛雅一点事都没有。 果然,只要符合“规则”,哪怕是打擦边球,蹭着规则的边缘在走,都不会被列入违反游戏规则。 白河跟韩英也顺利走了出来。 菜刀鬼还在遵循自己“普通勤劳民鬼”的身份,见到他们都出去了转头就想跑,被纪长泽一只手拎了回来。 “往哪跑,给我回来。” “我我我,我想回家……” 张晓燕直接接手了他,一只手就把他整个鬼都抓的牢牢地:“回什么回,这里不是你家。” “不不不是的,这里就是我家,我是一个勤劳的农民,我的家里有锄头,那就是我的家。” 眼见这个被主神洗脑的菜刀鬼在那磨磨唧唧,纪长泽直接用魔法变出一个锄头来塞给他。 菜刀鬼一脸茫然的抱住锄头,闭嘴了。 纪长泽问:“你现在在哪?” 菜刀鬼抱着锄头老老实实回答:“我在家。” 果然,主神这家伙给鬼设都这么不走心,怨不得自己不能创造世界只能去抢夺别人的世界。 纪长泽日常鄙视主神。 张晓燕:“那老大,我们怎么出去啊?一般不都是随机被扔出去吗?你之前是怎么做到让主神把你送出去的?” 纪长泽想了想:“不清楚,都试试呗。” 说完,他反手朝刚出来的游戏场扔了个□□。 ――轰!! □□爆破的声音相当巨大,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纪长泽又扔了直接变了几箱子出来,魔法棒一挥朝着那边扔了过去。 他扔的远,站在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里面的房子瞬间被炸塌,四处都一片乱。 张晓燕:“……” 白河韩英玛雅:“……” 他们眼睁睁看着纪长泽跟玩上瘾一样扔了一箱又一箱,偏偏他是魔法师,只要他想,绝对想变多少□□出来都行。 这个游戏场很快就损毁了。 魔法师并没有收手。 他只是慢条斯理的站稳了:“走吧,下一个。” 今天,是很多玩家难以遗忘的一天。 在被那些游戏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时候,不是没有玩家想过炸毁这个破游戏,但首先,他们没有□□,其次,他们也害怕这算违规。 但今天就不一样了。 那个据说死了二十年又复活的魔法师,居然扛着□□开始炸游戏了。 原本一片寂静的无限世界跟打了仗一样,四处都是轰轰声。 纪长泽深知,主神造就下这个直接花费了多少心血,而现在,这些心血正在他手里一点点毁去。 “呜呼!” 周围的风越来越大了,像是在表达主神的怒火。 纪长泽身上的斗篷被吹的飘起,他本人却毫不在意,只嚣张的往一个大型游戏场里扔□□,一边扔一边说: “既然你非要玩游戏,那我们就玩波大的,你觉得以后无限世界改成叫战争世界怎么样?” 风怒吼着卷向纪长泽,仿佛想要将他撕碎。 可纪长泽的精神世界没比它弱,在他看穿了这里只是一个精神构造出的虚拟世界,又有着强大的精神力后,主神拿他根本没办法。 它只能加大了排斥驱逐对方的力量,想要把这个莫名其妙闯进自己家的强盗赶出去。 纪长泽感受到了,立刻伸出手:“你们几个过来抓住我。” 三个孩子第一个跑过去,玩老鹰抓小鸡一样的抓住了纪长泽后面衣服,张晓燕扯着抱着锄头沉浸在“我是一个普通农民”世界的菜刀鬼过去。 刚赶来的周杨见到这场面,想也不想的也跑过去跟在了后面。 风越来越大。 吹的人根本睁不开眼。 他们在风眼中心,眯着眼看着四周的一切都被呼啸卷起。 没一个人松手。 菜刀鬼倒是挺想松手的,可惜张晓燕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鞋,搞得他只能回来牢牢地抱住自己的鞋。 周杨搞不清楚状况,但也意识到了这貌似是主神在生气。 他大声问:“老大!我们是不是会死啊!!!” 纪长泽抖了抖两只被抓的严严实实的手:“给我腾出一只手来。” 小鸡崽子们赶紧小心的转移阵地,统一移到了纪长泽的另一只手上。 腾出一只手的魔法师掏出魔法棒。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反击的时候,魔法棒一扬,白河玛雅韩英就感觉到怀里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然后,是魔法师在风声中超大的喊声:“一人五套卷子,出去之后抓紧时间做完,最后一页是作业,就算是不在无限世界了也要做。 要是到了中考的时候还觉得没把握,就找找你们附近会被拉入游戏的玩家,蹭着他们的游戏一起进来,抓紧时间复习。” 三人:“……” 周杨张晓燕:“……” 一脸茫然的菜刀鬼听到卷子,觉得又熟悉又有点害怕,被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包围,让他甚至主动问了一句: “卷子是什么?” 纪长泽看了看他,估算着他年纪最多也超不过十七岁,很好心的再次一扬魔法棒。 菜刀鬼也感觉到怀里多了点什么东西。 然后是那个恐怖生人说:“你喜欢我也送你几套,回去记得写,写不完,呵!” 菜刀鬼浑身都跟着那声“呵”颤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知道卷子是什么东西,但他突然觉得自己怀里好沉重好沉重。 风吹得更大了。 这下除了纪长泽,其他人都忍不住的闭上了眼。 其他玩家躲得远远的看着,直到风平息下来才敢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这才发现,魔法师和他带着的人居然都不见了。 现实世界 三个孩子从虚空中掉出来,坐在地上剧烈咳嗽着。 温暖的刚刚好的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周围还有上体育课学生的欢声笑语,鸟儿站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唱歌。 缓了一秒,他们才慢慢站起来。 居然真的回来了。 魔法师居然真的把他们带出来了。 三人小心翼翼的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在操场上碰头,互相对视一眼。 都有点小茫然。 他们这是……摆脱了无限世界吗? 正迷茫着,教学楼方向传来呵斥声:“你们几个!偷什么懒!!还不赶紧跑!等着我下来跟你们一起跑是吧!!” 三人下意识回头,果然瞧见了熟悉的面容。 他们班主任正站在栏杆处,穿着格子衫,手里拿着个水杯,一脸凶巴巴: “别以为跑步就不用学习了,放学了其他同学休息,你们三个留下来补课,全班就你们拉平均分拉的最狠,这次要是再不把平均分给我提上来,我让你们一天做三十套卷子!” 明明之前还很排斥讨厌对方的。 但莫名的,听完他这些话后,三人居然还感觉到了一丝亲近感。 魔法师也经常用这种话来威胁他们。 当然了,纪老师不是魔法师,所以他们也只是愣了一下,就“继续”慢悠悠在操场上跑了起来。 跑着跑着,还时不时伸手摸摸揣在怀里的卷子,好像只是碰一碰就安心了一样。 楼上的纪长泽见这几个小兔崽子装模作样慢腾腾跑,也懒得去戳穿他们,喝了口水,走到楼道拐角,拿出上衣口袋的笔,把地上的黑斗篷变没。 会魔法和不会魔法果然不一样。 这次回来他感受到的能量波动可比去无限世界之前明显多了。 现在还不能干点什么,规则力量还在那些玩家身上,只有等到主神彻底开始融入人类世界的时候,不能将真相说出口的规则才会等同于作废。 纪长泽手里拿着笔,点着空气中轻盈的能量,感受着那些对这个世界来说陌生的略小能量。 主神已经动手了吗? 被选为大型游戏场的学校还是一片平静,那是哪里遭殃了呢? 楼下操场,玛雅抬头看了一眼教学楼方向,见纪老师拿着那根总是插在口袋的笔不知道对着空气写写画画什么,撇撇嘴。 “装模作样。” 她刚才居然会觉得对方和魔法师有点像。 真是被那阵风吹的脑子都糊涂了。 魔法师那么强,那么厉害,纪老师这个普通人怎么比得上他。 在被魔法师带在身边后,玛雅情绪也没之前那么炸裂了,对着一向看不惯的班主任也没了作对的心思。 她都懒得跟他计较。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写几张卷子呢。 “可惜不能暴露,不然我一定想办法找到魔法师。” 听她嘀咕着,韩英嘲笑她:“之前口口声声讨厌魔法师的不是你啊。” 玛雅冷哼一声:“那你呢,你还说他一看就是性格不好没人喜欢所以变态了折磨我们呢。” 白河熟练劝架:“好了好了,别说了,现实里别说这种事,万一暴露了,不光我们死,魔法师也要被害死。” 就算是他们成功逃出来了,可“决不能在现实世界暴露身份不然就会死”这个规则却还是束缚着所有玩家。 包括强大的魔法师。 “如果主神不拉我们再进去,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见到他了。” 他们没办法在现实里暴露身份,魔法师又是戴着斗篷,怕是就算面对面,大家为了维持自己“普通人的人设”,也不能相认。 不然一旦出现什么纰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韩英和玛雅都清楚这点,尽管他们不肯承认,但知道可能再也见不到魔法师,心底还是有些失落的。 “也许我们认识他呢,不然他为什么别人不帮,只帮我们。” 韩英提出这么一个可能性。 “他不是还帮了周杨吗?还有那个菜刀鬼,只是顺手而已。” 三人讨论了一下,发现果然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魔法师了,心情都齐刷刷低落下来。 无论表面上他们对魔法师的“试卷压榨”再怎么抱怨,可对于三人来说,这么长时间以来,魔法师是第一个庇护了他们,让他们能够安心当个真正学生的人。 而被想念的纪长泽正在打开手机搜新闻。 他专门挑着关键词搜,新闻没搜到多少,一些论坛里倒是会有人说上这么两句。 【别熬夜了,我邻居家儿子前天熬夜打游戏,结果直接成植物人了,一家人哭的跟什么一样,今天知道之后吓得我立刻给自己买了枸杞,以后得养生了】 【太可怕了,现在上班压力该多大啊,地铁站有个人在等地铁的时候直接一头栽到轨道里了,还好工作人员发现的快把人弄上来了,不然肯定完蛋。】 【诶,到底是成绩重要还是孩子命重要,我表弟快高考了,拼命学,昨天早晨他爸妈发现叫不醒他了,送去医院直接变成了植物人。】 这些帖全都是分别在不同的论坛,内容也都大不相同,有的人被认为是压力大,有的人被认为是熬夜,有的人被认为太疲惫导致。 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点,发帖人提起的当事人昏迷时间,都是同一天。 甚至如果有心人能够仔细总结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人不光是同一天昏迷,还会是同一个小时同一分同一秒昏迷。 主神没大规模的拉人,看帖子数量,再算一下概率,大概也就拉了一两百个。 平均一下省份的话,全世界每天光死人就不少,估计一般人不会发现不对劲。 但国家发现不对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这点从没发现一件关于“某青年离奇昏迷再醒来成植物人”的新闻就能推算出来。 要不是有人故意压消息,这种新闻怎么着也能上个本地播报的。 纪长泽思考了几秒,闭眼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能量波动。 无限世界里快速成长起来的魔法能力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他人虽然暂时要留在学校,但乌鸦骑士可不会。 纪长泽溜溜达达下了楼。 操场上,正在头脑风暴复盘这次无限世界发生一切的三人听到了头顶的“啊啊”声,几乎没去想就立刻抬头惊喜望了过去。 天空上,一群乌鸦飞过,羽毛黑亮漂亮,一看就被养的很好。 玛雅眼睛都亮起了:“是他吗?” 白河眯着眼努力的去看:“我分不出来,但是我们城市很少出现乌鸦,不可能这么巧吧?” 韩英已经在往四周到处看了,兴奋的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他在附近吗?!他居然跟我们在一个城市!!!” 这一刻,哪怕是还不确定这些乌鸦是不是乌鸦骑士,三个孩子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甚至忍不住开始东张西望四处寻找可能是魔法师的人。 看来看去,没看见一个相似的人,倒是被从厕所里出来的纪长泽抓了个正着。 “跑步呢!四处看什么看!等体育课有的是时间让你们看!继续跑!” 被迫中断寻找魔法师的三个孩子不满极了,但也只能遵循自己的学生人设,老老实实跑了起来。 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回头瞪一眼站在那看他们跑步的班主任。 要是魔法师在,有你什么事。 纪长泽一眼就看穿了这几个学生的小心思,啧啧抱臂。 看来还是太闲了。 今天再多给他们几张卷子。 “怎么样?” 某医院里,一个男人大踏步的走进病房,对着在屋里站岗的下属问:“他还是没完全清醒过来吗?” “清醒一点了,现在已经能认清楚他父母了。” 下属认真回答:“医生说他在逐渐恢复,他一直认为自己胸口插着一把菜刀,医生只能骗他说菜刀已经拔下来了才安静下来。” “除此之外呢?” 下属神情略有些一言难尽:“他身上……多了几套试卷。” “我们也是收到消息后才过来的,但据他父母说,从他昏迷后就一直躺在医院,他们从来没带试卷过来,但是他醒过来的时候,怀里的确掉出来几张试卷。” “而且他虽然记忆混乱,但对这几张试卷非常在乎,说一定要做完,我们也是等他稍微清醒了一点才说服他不随身带着试卷的。” “试卷?” 男人皱起眉。 如纪长泽所料,同一天甚至同一分同一秒昏迷一百多个人,国家不可能半点都没察觉。 只是查来查去只查到他们昏迷的环境磁场有点问题,但更多的也就没了。 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一个,国家自然立刻将对方保护了起来,试图问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醒过来的人是个普通的富二代,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妞,成绩一般人缘不错,最大的乐趣就是囤鞋。 据说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在自己屋里试鞋,结果昏迷过去直接成了植物人,一直在医院得到了家人妥善的照顾。 但差不多的家境差不多被照顾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他醒过来了? 而且,醒过来之后,居然还莫名其妙多出来几张试卷在身上。 “拿来给我看看。” 下属将试卷递过去,男人接过,看到上面是普通的高中卷子,只是不同点在于,试卷最左侧上的乌鸦图案。 “已经查过了,这张试卷是之前出过的试卷,题目全都一模一样,甚至纸张都一样,但是奇怪的是上面多出了一个乌鸦。” “乌鸦……” 男人拿着试卷,直觉这个乌鸦很重要。 一个下属敲门进来。 “头儿,他记忆差不多恢复了,但是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状况,只说一直都浑浑噩噩好像被关在一个地方,后来被一个很厉害的人救出来,那个人说要带他回家,就把他带出去了。” “名字好像叫……魔法师。”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11)(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三合...) “魔法师?”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比起名字来, 倒更像是一种绰号。 男人继续问:“还有没有别的信息?” 下属摇摇头。 “再多的就没了。” 得不到更多的信息,男人就耐心等着出去做检查的病人回来。 病人看上去很年轻,虽然因为躺在床上这么长时间而十分消瘦, 照旧能看的出来五官的俊朗。 他始终捂着腹部, 下属悄悄在男人耳边道:“他现在记忆已经恢复了,但是还是总觉得自己身上插着一把菜刀。” 这倒是有点像是受到伤害之后的应激反应了。 男人将这些猜测藏在心底, 面上露出微笑迎了上去开始照例询问。 果然得到的结果和下属问出来的差不多。 “魔法师,我记得,他带我走之前有人问过他我是谁, 他说我不该在那,他好像还说,还说……” 病人的神情恍惚了下来, 回忆了足足两三分钟,才迟钝的吐出一句: “有其他人也被带进去了。” 带进去。 带到哪里去? 调查部门的人将病人的每一句话都记录清楚。 虽然还没个确定的结论, 但可以肯定的是, “魔法师”说的其他人应该就是同样昏迷过去的人。 这些人包括这个醒过来的病人大部分都在医院的照料下昏迷着,四处都有监控,调查部门可以确信在他们昏迷的这段时间没发生过什么异常。 那被“带进去”的是什么, 灵魂吗? 下属见上司眉头紧锁, 小声道:“头儿,有没有可能是他在昏迷状态中做梦了?以前不是有过这样的新闻吗?会有一些人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做梦之类的。” “昏迷了这么长时间, 现实跟梦境混淆也是有可能的。” 男人瞪了一眼下属。 “就算是他做梦, 他们昏迷时周围磁场不对劲那也是真实发生的,我们照样要以最高警惕去对待。” 别的不说,光是不同省份不同地区不同年龄的人在同一个时间共同昏迷, 国家不重视都不行。 “乌鸦……” 他摸了摸卷子左上角的乌鸦图像。 “把这些试卷送去检测,看看能不能测出什么东西来。” 试卷刚交出去, 又有新的消息传了过来。 刚刚检测到,a城滑翔公园的公共厕所磁场紊乱,进去上厕所的五个人全部失踪,厕所明明就在那,有人过去的时候却像是碰触到了一层透明的玻璃墙一样,根本进不去。 磁场紊乱是有人报警后有关部门控制现场后测出来的,根据对比,和那些昏迷的人当时遗留的磁场有点相似。 刚从医院出来的他们不得不赶紧赶往A城滑翔公园。 周围已经多了不少看热闹的居民,前面全是抱着武器站成一排挡成人墙的军人。 华国人对军人有着天然的信任,压根不怕他们手里的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在外围伸长脖子往里面瞅。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也不妨碍他们交流八卦。 “听说是厕所出事了。” “死人了吧?怎么这么多拿着枪的军人?” “我听说是有杀人犯被堵在厕所里了。” 一些亲眼见证了厕所异常的人都被请去签保密协议,不知内情的围观群众们八卦起来一个塞一个离谱。 关键离谱的同时还带点逻辑。 等着有关部门调查组赶过来的时候,流言已经发酵到了“听说有个女人疯了,据说是老公出轨接受不了,她在厕所里把老公杀了不说还自制了武器要杀死所有人”。 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对方老家哪,流产过一个孩子的“详细背景”。 男人:“这是公关部散播出去的?” “不是。” 最早来到现场的下属干咳:“是他们自己传的。” 男人:“……” 还真是别低估了谣言的传播力啊。 进去之后,果然如电话里说的那样,天空被撑起了防止无人机偷拍的□□,底下,专家们正在认真研究那层明明看不见但就是存在的透明罩子。 让他们感到心累的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损坏这个罩子半点。 炸弹,枪械,甚至是点火都试过了,完全没用。 就好像是这个厕所不再属于他们的世界一样,看得到却接触不到。 “这里的字是厕所本来就有的还是突然出现的?” 调查组走到厕所侧边墙对面,看着正被几个同事拍照的上面。 那上面正用着打印体写着:游戏场―09764号。 “是突然出现的。” 下属回答:“监控上可以看到,这些字是慢慢显现出来的,应该是跟那个透明罩子一起出现的。” “游戏场……” 众人正对着厕所束手无策,突然一声惨叫凄厉的传了出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没有发出声音!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带着武器的军人立刻在上级的示意下抬起枪口对准厕所,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男人惨叫着奔跑出来。 明明前面站着很多军人,他却像是根本没看到一样,只径直往外跑,然而没跑出一步,就被一根触手一般的东西从身后追来,缠绕住他的脚踝硬生生拖了回去。 男人立刻拔枪,朝着触手方向打去。 ――砰! 子弹飞出去,却照旧是被那层看不见的透明罩子消融进去,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外面的人阻止不了里面的惨状,男人也没发现有人在试图解救自己,最后还是整个消失在了厕所门口,只留下地上一丝来自触手的黏液。 接着,是一声绝望崩溃的惨叫: “不要啊!!!” “啊――――” 这声叫过后,便没了动静。 全程也不过一两分钟,在场的人却都浑身寒毛直竖起来。 “头儿!你看墙上的字!!!” 随着这声喊,众人都下意识望了过去,却见那行字下面,慢慢多出一些红色字迹出来。 【玩家一号,失败。】 男人盯着“玩家”和“游戏场”这两个词,握紧了手里的枪。 “这上面的字表达的意思是,这是一场游戏?”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思考着思考着,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这个厕所是女厕所吧?” 下属:“……是女厕所没错。” 那么问题来了,刚刚那个男的怎么在里面。 资料不是说,在事情发生前那些进去的人只是普通进去上厕所吗? “有了。” 一个一直坐在随身电脑跟前的同事按下暂停键,将电脑递给上级:“他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进的厕所,一直没出来过,之前短暂统计的时候没统计到他。” “早上六点?” 这个时间段正是天色要亮不亮的时候,在这个时候跑来女厕所,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多想。 “之前几天呢?来过没有?” 同事快速查了查:“来过,这个星期他一共来了三次,都是早晨六点一直待到晚上九点。” “查查他的资料。” 资料很快查了出来。 这人果然不是跑错厕所,他根本就是靠混进女□□女生上厕所卖小视频为生。 今天估计也是他“工作”的一天,结果就被困在了这个厕所里,目前看来应该没得救了。 调查组的同事们都没对此发表意见,哪怕他们在知道内情后瞬间觉得对方死不足惜。 但里面可是还剩下五个普通上厕所的居民。 “他刚刚被拖回去之前说,他没发出声音,让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真的按照墙上写的这样这是一场游戏的话,那游戏规则是不是就是不发出声音?” 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所以我们才会过来这么久都没听到里面有声音,因为规则是不能发出声音,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样做有什么用?” 是啊,有什么用呢? 那触手是真实存在的生活吗?这些透明罩子又是哪里来的,外星人攻打地球了? 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天空中飞过一群乌鸦。 它们啊啊啊的叫着,优雅停留在了厕所旁边的树梢上。 “乌鸦,头儿,是乌鸦。” 同样看过试卷的下属有些紧张又有点警惕,赶忙拍了拍上级的胳膊: “你说会是试卷上的那个乌鸦吗?” “十有八九。” 男人也紧紧盯着落在树梢上的几只乌鸦,它们皮毛顺滑,眼睛全都是清澈红色,正都齐刷刷的望向底下的厕所。 “啊,啊啊。” 一只乌鸦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围绕着厕所转了几圈,仿佛确定了什么一般,又转头飞远。 它这副动作看的知道内情的下属摸了摸头: “头儿,它怎么看上去像是观察了一遍回去报信一样?” 不光是报信,还剩下了几只乌鸦在旁边看着。 这些乌鸦从行为来看,简直聪明的像是人一样。 “静观其变。” 反正他们现在也没办法进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们猜的没错,乌鸦的确是飞回去报信了。 就如纪长泽想的那样,主神果然是先拿了个小地方练手融入。 现在两个世界正在融合,厕所就相当于是被主神打开的一扇门,打着开游戏场的幌子,实际上是在悄悄吞并这个世界。 乌鸦飞来的时候,纪长泽正站在天台上吹风。 风吹的他外套呼呼往后飞,衬托的人潇洒极了。 当然,纪长泽不是故意装逼的。 毕竟这天台一个人没有,他就算是装逼了也没人看。 留在天台纯粹是因为这儿基本没人来,是学校唯一一个能干点私密事件的好地方。 虽然他本身不是什么玩家,但怎么也要遵循一下“玩家不能暴露身份”的人设,干这种比较玄幻事的时候,还是要选个好地方躲着干的。 看着自己的小乌鸦飞回来的身影,纪长泽伸出手让它站在自己手背上。 “厕所?它可真会挑。” “沉默游戏?啊,对了,等到它开始准备融合世界的时候,那个所谓的不能对着现实世界暴露身份的规定也要开始失效了,所以才选这个什么沉默游戏吧。” 纪长泽对着乌鸦自言自语倒是也不嫌尴尬。 说完了还点点乌鸦的脑袋:“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乌鸦:“啊!” 纪长泽:“对,我也觉得我很聪明。” 照常吹嘘完了自己,他伸手将乌鸦扔出去。 “去给主神捣捣乱吧。” “啧啧啧,我倒是要看看,玩家提前出来,它会有多焦头烂额。” 乌鸦听话的转身飞远。 纪长泽哼着歌转动着手里的笔往回走,结果还没走两步,天台门从外面砰的打开,因为跑得太快太急呼哧呼哧喘粗气的三人组出现在他面前。 诶呀,巧了嘛这不是。 “怎么?找我有事?真巧,老师找你们也有事,班级里的水该换了,你们仨去换了,顺便再去食堂给我带两个馒头上来。” 见到纪长泽,看到乌鸦朝着天台方向飞,以最快速度赶来的三个孩子:“……” 他们是上来找魔法师的! 这个纪老师戳在这干什么?!! 偏偏又不能暴露身份,就算是心底再怎么不甘心,三人也只能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已经飞远的乌鸦,又瞪了眼纪长泽,带着闷气的转身大步出去。 看着仨孩子愤愤离开的背影,纪长泽还不忘记补充一句: “别忘了拿买馒头送咸菜的那个咸菜,拿一包就够了,老师胃口小。” “玛雅,你是女孩子,老师心疼你不让你去换水,就你去食堂买包子吧,记得选那种大的圆的。” 走在最后面的玛雅气的不轻,转身看了一眼这个得寸进尺厚颜无耻使唤学生的班主任,颇有一种恨不得一拳揍过去的冲动。 但想想魔法师好像最讨厌对着老师大呼小叫的学生,只能忍着把那口气憋了下去,愤愤转身回去下楼。 纪长泽看着三个气成河豚的孩子挨个下楼离开的背影,悠哉悠哉伸了个懒腰。 诶呀,欺负学生就是爽啊。 要是再把主神欺负欺负,那就更爽了。 公园厕所里。 回去报信的乌鸦飞的很快,它照旧是绕着厕所盘旋几圈,然后在调查部门震惊的视线下猛地撞向透明罩子。 ――砰!! 只一下,它就把自己撞没了。 只剩下几根黑毛在半空中慢慢旋转着降落。 不等吓了一跳的调查组成员们反应,一直安静待在树上的剩下几只乌鸦也飞了过去,奔赴了前辈的后尘。 ――砰! ――砰! ――砰! 乌鸦们都是真勇士,都被撞的只剩下几根毛了,居然没一只发出声音。 就在调查组一脸懵逼的面对着面前这“大型乌鸦自杀现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时候,羽毛落地,却旋转的更厉害了。 甚至自带一阵小旋风,等到风平息,地上已经从几只乌鸦变成了一群乌鸦。 它们齐刷刷飞起来,朝着同一个方向撞去。 砰―― 砰―― 几次轮回之后,面前的透明总算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终于。 ――哗啦!! 透明罩子破碎。 随着它破碎的声音,无限世界里,各个玩家突然感觉到不对,好像有什么桎梏他们的东西被打破了。 四周一阵地动山摇,天上的十个太阳轮流坠落,所有游戏停止运行,玩家们发现情况不对,赶忙都跑出来聚在空地上。 “怎么回事?!!” 一个直觉型玩家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感觉规则消失了。” 另一个直觉玩家也激动开口:“我也感觉到了,没有那种束缚感了。” “发生什么事了?” “诶?诶?诶??”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整个世界好像都在倾泻,所有人不受控制的朝着一个方向倒去。 一个预言玩家失去了桎梏,快速算了一卦。 算完后,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主神好像在做什么大事,它打算困住我们,但是有人打破了我们身上的规则,我们应该是可以回家了。” “回家?真的可以回家吗?” 这一刻,哪怕地动山摇,如同发生了什么大灾难一般,各个玩家也都瞬间精神了起来。 回家。 这是无限世界里所有玩家最渴求的了。 魔法师带着所有主位人一起消失这件事给了玩家们极大的希望。 没有尸体,那就不是死了。 尤其是当时大家看的清清楚楚,他们是被一阵风吹没的。 再加上五人全都是主位人的身份,导致剩下的玩家都坚定认为魔法师他们一定是离开无限世界了。 看不见希望也许还可以熬。 但一旦看到了希望,玩家们的心态可就不能再像是之前那么稳了。 就好像是二十年前张晓燕等玩家愿意为了回家不去管立场对手,将自己所有武器装备全都交托给魔法师一样。 现在的玩家也会在听见预言玩家说他们可以回家后,麻溜放弃挣扎和往回爬,任由整个世界倾斜,他们也跟着往下滑去。 如果可以回家,哪怕只能回去一个月,半个月,甚至是三天,那也是一种苦求来的幸福了。 所有人都被挤到了最终的出口。 然而到了出口大家都傻眼了。 就那么小个地方,能出去几个啊。 而且看上去那边风很大,能力不够的还真有点不太敢往前凑。 最终只有几个能力仅次于韩英他们的几个玩家大着胆子跳了下去。 剩下的玩家们看着眼馋也想跳,结果还没来得及,主神终于再支撑不住两个世界还没慢慢融合完各自信息就突然面对面的庞大压迫。 这就相当于主神这个强盗本来打算悄悄下山偷偷进村,到时候吃了村里的饭喝了村里的汤再娶个村里人做媳妇,就算是村子排外,那也只能接纳它。 结果纪长泽直接敲锣打鼓把它一脚踹进村里了,村子一看强盗来了,那肯定得抵抗啊。 强盗未必打不过村子,毕竟之前都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了,对于村子用什么武器有多少壮劳力一清二楚,但村子强烈抵抗,还是会让强盗没精力去看守自己之前抓的村民的。 无限世界一点点裂开。 到达了这些它偷来的人类真正归属地后,主神再也没办法困住他们了。 无数玩家就这么下饺子一般的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有的反应快一个滚动手撑地,有的则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还有的装备充足,身上带着防护道具,免收了屁股落地之苦。 值得一说的是,因为无限世界是直接炸开来强行跟本世界融合的,所以那些跟随着炸开的玩家们,被炸到了不同的地方。 一个热热闹闹的小吃街,炸臭豆腐的商贩正努力工作呢,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人把他摊子砸了。 不光砸了,对方还若无其事的顶着满头的臭豆腐站了起来(玩家都有点保命的本事),左右看看,然后立刻狂喜着大笑(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太高兴了),手舞足蹈跟个疯子一样的跑开。 商贩:“……” 麻麻批你丫赔钱再跑啊倒是!!! 又一个抢劫现场,正抢着呢,一人从天而降,一屁股坐在地上,转头一看被抢的和抢劫的,一下子就笑了。 “用刀抢劫?对,对,我一定回来了,他们才不会用刀抢劫,我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抢劫的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对方以他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刀uaua两口,然后一拳头把他放倒。 放倒之后又是一脸癫狂的兴奋:“你居然能被我一拳就打成这样!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一拳头打住院的抢劫者:“……” 他娘的抢个钱也能遇见神经病吗?!! 当然,以上只是一些被无限世界玩的半疯或者彻底疯了的玩家,他们在回到现实世界后太过喜悦直接没能控制住自己。 显然他们也不在乎被抹杀了,半点没有遮掩自己身份的意思。 更多的玩家还是在平稳降落后快速跑开隐匿了起来。 等到发现那些直接暴露的玩家居然没有被抹杀后,才逐渐放松下来,不再竭力去装作是个正常人。 全世界都因为无限世界撑不住丢出玩家而小幅度混乱着。 而事件中心地,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厕所。 那几个能力强的玩家一出来直接就砸掉了厕所盖。 幸运的是他们没掉进厕所坑里,不幸的是他们直接掉在了本场游戏的boss身上。 一发现自己一屁股坐在触手身上的玩家倒吸一口凉气,直接下意识抽出一把长刀往周围一砍。 不愧是仅次于韩英白河玛雅段位的玩家,这么一砍,不光触手断了,周围的墙也跟着塌了。 发现墙塌了之后的几个玩家还有点懵。 在游戏里时间久了,他们还真第一次见到墙倒下。 毕竟无限世界里的各个游戏基本都很强势,每个boss都很能拆家,要是墙都是那种普普通通就能毁掉的话,主神哪还有空来搞事,怕是每天都要忙着拆东墙补西墙了。 厕所墙倒下,不光因为突然得到了外面的亮度把现在情况看清楚了,外面的人也能看到他们了。 这几个玩家全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除了一开始有点慌乱,很快就认出了这只boss是很常见的一种游戏boss。 它主要是作为那种需要百分百维持规则游戏里的npc存在,这种游戏高位玩家很少遇见,基本都是刚进入无限世界的新人才会时不时碰见一个。 游戏规则大同小异。 多少多少时间内不准眨眼不然就死啊。 多少多少时间内一动都不能动不然就死啊。 多少多少时间内一点点声音都不能发出来不然就死啊。 老玩家们心底都清楚,这个游戏就是为了让新玩家知道,规则是不可打破的。 boss是个大章鱼,有着长长的触手,触手上面有倒钩,杀人的方式是用倒钩把人吊在触手上,或者直接绞杀身体。 百分之九十的玩家都在刚进入游戏的时候被这种boss吓过,尤其它还会故意在杀人的时候吓唬剩下的玩家,有的玩家被猛然惊吓发出声音后,自然就会成为它手里的下一个尸体。 当初的噩梦阴影,放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小boss而已。 发现不难打,几个玩家都松了口气,纷纷掏出武器八仙过海,以最快速度解决了这个大章鱼。 等到解决完了后,他们才有时间去思考现在的情况。 掉下来还是落在了boss身上,所以那个预言玩家说错了,他们还是没能离开无限世界吗? 虽然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回到现实世界,但几人还是有些失落,收起武器,他们看向了躲在厕所里瑟瑟发抖的几个女人。 “这场游戏的时间限制是多少?” 这几个玩家,略有些废啊,身上居然半点能力都没有,一般不都会有新手能力吗? 几个女人死死捂住嘴,脸上满是眼泪和汗水,依旧是半点声音不敢发出来。 其中一个玩家无奈,只能解释:“它已经死了,你们现在可以发出声音了,放心吧,虽然规则是发出声音就被杀死,但如果能杀死boss的话,你随便怎么发出声音也没东西能突然跳出来杀死你的。” 也许是见到他们自如的说话,其中一个年轻女孩终于颤颤巍巍放下了手。 她哽咽着问:“这、这是什么东西?我们还在蓝星吗?” 听到这个问题,几个玩家对视一眼。 居然是第一次进入游戏的玩家吗? 他们没看新手准则?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当然不是蓝星了,这是……” 其中一个玩家正要顺口介绍一下无限世界,突然视线一撇,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广告牌。 只是一个普通的广告牌,说是几月家伙在公园里面有巡演,还配图了巡演图片。 他视线却猛地顿住了。 无限世界里不会出现现实中的地名。 更不会出现现实里才有的联系电话,广告牌。 “这里是蓝星?这是哪?” 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兴奋了起来,跑到年轻女孩面前抓着她肩膀询问:“这不是游戏场吗??” “这里是公园厕所啊……” 女孩吓得不得了,但还是战战兢兢回答了:“我们、我们就是来上个厕所,突然灯就黑了,然后有个声音告诉我们要参加游戏,如果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死。 接着、接着那个怪物就出现了。” “厕所……” 几个高阶玩家站了起来看向周围。 此刻一层防护罩已经破了,但世界还没彻底融合,作为被拉入到无限世界去的厕所内人士,他们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倒是外面,却将里面发生的事看的清清楚楚。 突然掉下来的几个人。 露出来的根本不符合生态环境的大章鱼。 还有那几个人拿出来的奇奇怪怪武器,恐怖威力。 以及他们四处看来看去,却好像根本看不到外面站着的这一圈人一般。 所有人:“……” 已经没人说话了。 因为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应该说什么。 乌鸦们还在撞击。 如果说之前撞开的是防护罩,将无限世界暴露在这个世界面前,那么现在撞开的就是游戏场了。 它们要遵循主人的命令,把无辜群众救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当然是因为主人帅了。 ――砰! ――砰! 平稳而淡定的撞击声吸引了快速平静下来的玩家们主意,他们瞬间警惕下来,将武器拿在手中,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游戏场防护罩?” 走到有裂纹的地方,几个玩家伸出手摸了摸前方。 “外面有东西在撞。” 听上去像是什么恐怖电影场景,几个搞不清状况的普通人看着他们离开也赶紧跟了上去,小心翼翼躲在后面。 “我手机还有信号,要不我们还是报警等救援吧。” 那个最先开口的年轻女孩怯生生的掏出手机:“外面要是有很多怪物,我们肯定打不过,还是让警察来吧。” 警察? 高阶玩家们忍不住苦笑一声。 他们都多少年没听见这两个字了。 眼见女孩果真拨打了110,其中一个高阶玩家摇头:“别折腾了,游戏场里怎么可能会有信号。” 甚至他们都分不清是不是又回到了无限世界。 虽然主神以前没直接把整个场景拉进来,但也说不准,万一它进化了呢。 话音刚落,女孩手里的电话拨通了。 “你好,A城警察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高阶玩家们一下子呼吸急促,转身几乎是渴望贪婪的听着来自于警察局的声音。 真是是警察。 居然真的能联系到警察。 “你好,是这样的,这里是……” 女孩正努力的解释着目前的情况,乌鸦们在外面也终于撞开了第二层。 ――哗啦! 没有东西掉在地上,但就是有着巨大的破碎声响起。 白茫茫,一下子变成了外面穿着各类制服手里拿着武器还有各种探测仪的军人们。 两边视线对上。 玩家们:“……” 军人们:“……” 大家全都齐齐愣住,只有还不知道情况的无辜群众,几个被困住又被吓得半死的普通人一看到军人,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话都来不及说,就直接软下腿坐在了地上。 放心了,不用怕了。 这么多军人呢。 那个正打电话的年轻女孩更是直接跑了过去,随手抓住一个军人的裤腿坐在地上抱着就大哭起来。 “怪物!!有怪物啊!!警察同志你们终于来了!!吓死我了!!!” 军人小哥哥:“……” 他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腿,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醒这位女士,虽然军警一家亲,但警察跟军人还是不大一样的。 玩家们看着这么多军人,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脖子,见没有被主神抹杀,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就是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睛也发酸。 其他国家的玩家回到自己的国家后看到自己国家的军人是什么情况他们不知道,但华国玩家,尤其是那些精神崩溃快要忍不住自杀的。 见了自己国家的警察军人,第一反应就是跟走丢了的孩子见到妈一样,万般心绪涌上心头。 好像一瞬间,什么都不用想了。 当然,该想的东西还是要想的。 “啊!啊!” 乌鸦们任务完成,重新分成了几只乌鸦,盘旋着飞舞在几个我那家身边。 他们本来正眼泪汪汪看向军人们,突然被乌鸦吸引,先是一愣,接着更懵。 “乌鸦骑士?” “魔法师也在这?” 魔法师的名字在无限世界里可太出名了,普通玩家都知道,更别提他们几个仅次于白河玛雅韩英的高阶玩家了。 他们下意识左右看看。 乌鸦:啊! “我们听不懂啊,你能不能说人话?” 几只黑乌鸦仿佛是有点鄙视的看了他们几眼,才旋转着落地,拼凑成了一个乌鸦骑士。 优雅的冲着他们行了个礼,才道: “主人说,现实世界已经被主神拉入游戏场,你们早做准备。” 话带到。 装逼也装逼完了,它往后一转身,瞬间四散成了几个黑乌鸦,啊啊叫着飞远。 剩下几个玩家一脸懵逼。 他们有一点点懵。 一天里见证了厕所被看不见的罩子围住,厕所里冒出来几个人,几个人杀了一只有整个厕所那么大的章鱼顺带毁了几堵墙,把罩子撞灭的乌鸦变成人还会说话的军人们:“……” 他们有亿点点懵。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12)(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三合...) 第366章 无限世界的事瞒不住了。 倒不是国家不给力, 而是在同一时间无数玩家从天而降,那些还有理智的玩家还好,一些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乍然发现自己居然真的逃离苦海的玩家却是不会去管什么隐藏信息的。 尤其是无限世界里的玩家们虽然有可能得到短暂回到现实世界的可能性, 但那也都是任务完成的不错的玩家。 如白河玛雅韩英这种年纪小的,他们往往天赋更高, 更能顺利完成任务。 更多的玩家,还是会被困在无限世界里一年又一年,直到最后受不了, 在高度的精神压抑中崩溃。 如今突然得到自由,能不兴奋吗? 这一兴奋,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网上的各种信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 【xx大学正在进行校庆, 突然天上掉下来几个人直接砸在了舞台上】 【某某江中掉下几个人】 【外国某游乐场落下几人砸中一只旋转木马后逃离】 一件事还能说是意外。 两件事可以说是巧合。 太多又都是一个时间段,再怎么说也说不过去了。 网上众说纷纭, 猜测什么的都有。 而在那个时间段, 大批量军人出动将a城一公园封锁的消息也变成了“肯定发生什么”的佐证。 普通人乱糟糟的瞎猜,国家部门却没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轻车熟路隐瞒。 国家自己还懵着呢。 在场的玩家全都被带了回去,这几个能打拼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也不傻, 都十分配合。 反正主神给他们的桎梏也没了, 天塌下来有主位人撑着,他们怕什么。 想来乌鸦骑士当着国家军人的面直接变成人又飞走, 魔法师应该也没要隐瞒无限世界的意思。 于是, 调查部门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什么。 所有资料全都登记完毕后,拿到这些资料的领导们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本以为公园厕所里出现个大章鱼就足够让人头痛了, 没想到最后爆出来的事一个比一个猛。 而且最要紧的是,据被带回来的玩家说, 无限世界最强的玩家魔法师透露,主神已经将游戏场拉到了现实。 也就是说,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人被拉到无限世界进行游戏,而是本世界直接变成游戏场。 玩家们透露出来的游戏场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连经历过无数次游戏的他们都可能会丧命,更别提现实中的普通人了。 领导们紧锁着眉头来来回回翻看资料,最终还是问:“确定他们不知道怎么联系魔法师吗?” “是的,他们只知道魔法师是所有玩家里最强的存在,能力是魔法,手下是乌鸦骑士。 据这些人说,乌鸦骑士就是魔法师的眼睛,在无限世界的时候它们会飞往各处为魔法师探听消息,魔法师本人却不怎么出现,没人知道怎么联系他。” 一个领导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再说一下这个魔法师。” “是,在这些人口中,魔法师是老牌玩家,二十年前就是无限世界的第一强者,还集结了一批玩家对抗主神,对抗失败后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没想到二十年后,他又主动进入到了无限世界,进去的原因不明,刚回来没几天,他就打败了两个主位人替代他们得到了主位令牌,将前三位主位人收为己用。 没过多久,在很多玩家的注视下,魔法师带着四个主位人跟一男一女两个玩家被狂风卷走,玩家们都猜测他是再次离开了无限世界。” 事实证明玩家们的猜测是对的。 据说能对抗主神,还特地来让乌鸦骑士带话的魔法师自然是国家想要争取过来的人才。 但魔法师根本没露脸,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想查都无从查起。 “监控呢?顺着乌鸦有没有找到点什么?” “监控没能拍下乌鸦,当时情况紧急,只来得及放飞两个无人机,但是都拍摄不下画面,肉眼可以看到,机器却拍不到,应该就是里面那些人说的魔法能力。” 领导们俱都有些头痛。 “这事压不下来,不光我们国家,其他国家的玩家也不少,何况看到玩家掉下来的人有那么多。” 光是保存下来的视频就有不少,监控视频,正巧拍摄下来的录制视频,这些已经在网上传的到处都是了。 再加上他们也没办法去管其他国家的玩家,后面还有个据说将整个现实世界都拉入游戏场的主神在虎视眈眈。 此刻隐瞒,反而对普通人不好。 最终,最高领导放下揉着眉心的手: “想办法找到那个会预言的玩家,如果确保以后会时不时出现游戏场,就公开吧。” 不公开也没办法。 至少也要让民众有个准备,不然什么都不知道的被拉入游戏场,那死亡率实在是太大了。 预言玩家还是蛮好找的,毕竟整个无限世界也就他一个预言玩家,其他玩家基本都对他态度挺好。 虽然用的是代号,但国家出手,再根据脸部特征画像,最终得出的模样录入人脸系统寻找,很快就找到了他。 现实里,这个预言玩家是开桌游的。 狼人杀桌游,据说之前玩桌游的时候他就经常拿到预言家的牌。 进了游戏后,人家的能力都是什么雷电啊风啊雨啊的,就他是预言。 虽然个人战斗力比较菜,但因为预言这个能力对于玩游戏很有帮助,不少玩家都愿意带他玩,所以倒是也平平稳稳活到了现在。 他是直接砸在一个偏远城市水果摊上的,掉在地上之后身上没钱没手机,连人家摊主的水果都赔偿不起,家里也没家人,又记不住朋友电话号码,调查部门来接人都是直接从警察局接走的。 刚开始他还吓得不轻,等悄悄拿出扑克牌预言了一下就放下了心。 一到地方,不等人家问,他自己先主动了: “我这就预言,各位同志,我一天没吃饭,能不能给我一碗泡面,在无限世界里别的不想,就是想吃泡面。” 调查组:“……你等一下,这就给你泡。” 预言到自己没有危险,只是被国家请来帮忙,说不定还能吃到公家饭的预言师平静下心情,打开扑克牌,从里面抽出一张。 “危。” 他脸色一下就难看了下来。 紧紧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西北方,大概二十公里的地方,已经开启一个小型游戏场了。” “东南方,五十五公里也有一个。” “不止这些,今天会出现越来越多的游戏场,因为很小又是低难度,刚开始应该造不成很多死伤,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调查组成员看了一眼还没泡好的面,有些半信半疑。 但调阅结果很快出来了。 预言师说的那些地点果然全都出现了游戏场,而且更造孽的是,这些游戏场里面的人出不来,但外面的人可以进去。 换句话说,就好像是在用网捞鱼,鱼进了渔网就出不去了,但外面的新鱼却还是会源源不绝冲进来。 事情大了。 调查组成员匆匆将消息传递上去。 预言师吃着泡面,一口下去差点没感动的热泪盈眶。 熟悉的味道啊。 在无限世界里多少个夜晚他都是想着这个味道睡过去的。 一个调查组成员见他吃的香,坐过去问: “你预言到这件事的结果没有?我们能解决吗?” 预言师摇摇头: “我只能预言即将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事,比我强的人我很难预言出来。” “那你这么淡定,是不是觉得这次没什么危险?” “不是啊,反正能活一天是一天吧,你们别想用武器和主神对战了,之前就有玩家试过,没用,一旦被拉入游戏场,什么武器都没用。” “不过你们可以试着找找主位人玩家,他们都很厉害,就算是打不过主神,控制住游戏场局势也没问题。” 预言家倒是光棍,直接说道:“这场浩劫是全球的,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在它来了之后想办法克服或者破解,但是别想了,谁也阻止不了它。” 调查组成员试探着问:“就连魔法师都不行?” 预言家吃泡面的动作一顿。 调查组成员接着说:“我们调查到的资料,魔法师可以和主神对抗,他也阻止不了主神吗?” “我只能告诉你,我无法预言魔法师。” 预言家沉默了一阵才回答:“就好像我无法预言主神一样。” “他们的能力过强,已经超出我业务范围了。” 魔法师果然可以和主神比拟吗? 调查组将这个消息默默记录下来,递了上去。 就算是无法知道魔法师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主神那边的。 这一天,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疯狂传八卦和猜测的一天,无数小道消息真的假的在网络上流传。 而对于国家来说,也是忙碌而进行着艰难选择的一天。 最终,在开会后,一封紧急文案还是出炉了。 【国家公开无限世界存在,全球各处将会陆续出现游戏场】。 纪长泽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以这段话为第一句的信息。 所有运营商都给自己的客户们发了这样一段一摸一样的短信。 里面除了大概介绍一下无限世界是什么,游戏场又是什么,普通民众如果被拉入游戏场要怎么自救,如何遵守规则等外,还附带了一条招聘信息。 国家向全国曾被拉入无限世界的有经验玩家发起招聘,希望这些玩家愿意加入新创建的游戏场保卫部,在各地出现游戏场时,带领军队进入破解游戏救出普通人。 纪长泽看了几眼就看明白了。 国家这是将普通人被关进游戏场当做抗灾来处理了。 某地被当做游戏场,普通人被困,军队进去救。 简单粗暴,但有着浓浓的安全感。 底下还写了,如果一些玩家不愿意加入国家部门的话,也希望他们在条件允许的时候,对就近游戏场进行个人的救援活动,国家也会在他们做了这样的好人好事之后给予金钱奖励。 以及,普通民众们如果认识玩家的话,可以向他们问一些经验,或者一部分玩家也可以进入专门的讨论论坛发出自己的经验,经验被认可后,同样也能获得金钱奖励。 最终,希望大家都能顺利度过这一段艰难日子,国家会努力解决,目前只能我们先自救一下了。 收到短信的时候,不同于纪长泽看了一眼就放回兜里,不少人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搞怪短信。 什么无限世界。 什么游戏场。 什么在无限世界呆了很久但时间停滞的玩家。 但打开所有社交平台,竟然全部都收到了这条信息。 简直多到了,让人怀疑今天是不是愚人节,全部的社交平台都在联合起来玩波大的的时候。 可无数个权威账号全部都严肃发了言。 甚至还有国防部快速发布了一个教导人们在被关在游戏场后要如何自救,如何耐心等待保住性命等待国家军队进入救命的视频。 所有人都恍惚了。 这到底还是不是他们生活的世界? 怎么搞得跟拍电影一样。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切都是未知的。 而对于玩家们来说,事情就很操蛋了。 在无限世界辛辛苦苦那么多年,结果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世界,主神居然直接把他们整个世界都拉入游戏场了。 现在好了,随机进游戏,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自己有一天睡觉醒来就发现身处游戏场中。 而他们除了要面临这么一个操蛋的局面,还要去思考要不要接受国家的招聘,成为游戏场保卫部一员。 无限世界的事直接被国家公诸于众给了很多玩家信心。 至少他们感受到的来自国家方面的态度是并没有把他们当成异类,而是作为一种“比普通人强一些的战士”来看待。 这让玩家们感到了安心。 毕竟他们身上的能力虽然能保命,但在现实世界就显得另类了。 另外国家并没有强制玩家参军,这也带给了他们安全感。 一部分玩家直接去报名参军。 一部分玩家试探的在网上发布一些关于无限世界的信息。 还有一部分玩家不愿意出来吸引注意力,蛰伏起来低调行事,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纪长泽的三个学生就是如此。 因为年龄和看上去好欺负的相貌,他们在无限世界感受到的恶意可比普通玩家多多了。 尤其是玛雅,她的读心能力让她能轻而易举接触到很多人试图掩藏着的险恶。 她是最不相信的人的那个。 要不是有魔法师带了他们一段,怕是现在三人早就找个地方藏起来了。 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若无其事的上学。 生活就是这样。 国家刚公布出去消息的时候,全国的人都忙乱了一阵,甚至食物菜品还有一些方便囤积的东西都硬生生的被哄抬涨了价。 在这方面国家爸爸很有经验,涨价就涨价,反正他们供应充足。 民众想囤货也是一件好事,毕竟有的游戏场时间比较长,大家带的吃的多的话,到时候不至于饿着。 当大家发现不管人们多么努力的去抢购,东西还是怎么买都买不完后,自然就不会急吼吼的去囤货了。 一部分人吓得辞职,还有一些家长不敢让孩子去上学。 忙乱一阵后,大家就发现这样不是个事了。 游戏场是随机的,谁也说不准会出现在哪里,可能你为了躲开游戏场特地辞职在家,结果反而你家小区变成游戏场了。 而且辞职了人又不是不吃不喝了,等到钱花完了,照样还得去上班。 孩子也不可能一直不上学,总不能游戏场持续二十多年,孩子就二十多年不接受教育。 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人们就从一开始的忙乱变成了接受现实。 四处都兴起了各种散打班,跆拳道班,什么“学会这招保证你能荒野求生”“游泳要学,不然万一游戏让你游泳怎么办”的各类宣传语就出现了。 不是这些地方的老板心大,眼看着发生这样的事还想着赚钱,是人家脑子转的快。 进入到那样的地方,一看自身素质,二看装备,三看队友。 自身素质这个可以练,装备和队友那可都是要花钱的。 多赚点钱,雇个有经验的玩家24小时贴身保护自己,就算是进了游戏场,生存几率也要高一些的。 所以说来说去,就算是天塌下来了,那钱也还是要赚。 人总是要吃饭的。 于是,在学校大部分老师都请假的请假辞职的辞职,坚挺下来还主动表示愿意代班的纪老师终于可以不用一个人上一天课了。 但这也代表着,他的加班费和校长专门给他包的红包没有了。 学校照常上,只是比起以前,多了一项“游戏场来临我们要怎么办”的演习。 基本两天就要演习一次,每次演习完了校长总会脑袋一拍发现学校还得购买什么什么装备。 好消息是,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孩子们总是会被第一个重视,国家特地派出军队或者警察,基本每个学校都驻扎着一队人马。 根据学校人口来分派人数,确保就算是学校真的被拉入游戏场,这些军人和警察也能第一时间尽最大的可能去保全孩子们。 每天早晨,学校操场上都有他们跑步训练的身影,孩子们就算是再怎么想看也因为上课不能看,老师们可就没这个顾忌了。 不少老师都特别喜欢在没自己课的时候趴在外面看底下的军人或者警察们训练。 看上一眼,心底至少能安定大半天。 纪长泽也喜欢看。 事实证明他做的选择没有错。 打破玩家身上桎梏,让他们能透露出自己的身份和无限世界的秘密,又提前把他们放出来。 主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同时,也给了国家一个反应和准备的机会。 华国以最快的速度看清了局势,并且选出了一条最适合整个国家的道路。 虽然没办法阻止主神,但这样做绝对能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化。 至少如果这次学校再被拉入游戏场,有了这些军人在,再加上学校一直在做各种演习,学生们不会像是上一个时间线一样损伤惨重了。 这么想着,纪长泽慢悠悠喝了口茶水。 屋内,被他要求写卷子的学生们有几个好奇的抬头往外看去。 见到那个正趴在栏杆上穿着格子衬衫背影的老师,悄悄对着身边人说: “纪老师是不是又在看底下的军人们跑步了,我也想看。” “我们一会跟老师说我们想上厕所,然后下去的时候悄悄过去看看吧?” “好啊好啊。” “你们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学一下跆拳道,我爸妈给我报了三个班,拳击,跆拳道,散打,全让我学,说是学会了就不用害怕游戏场了。” 坐在前排的同学回头来加入讨论:“俗话说,靠人不如靠己,咱们学校学生那么多呢,他们就算是有八只手真出事了也不可能全都护的住,所以还是靠我们自己吧。” 他说得有道理,学生们没亲眼见过危险,就算是家长和老师们再怎么说,他们心底也没个大概概念,甚至还觉得有点刺激。 顿时带着一些兴奋的说:“那我回去跟我爸妈说我也要学,你上的哪个班?在哪里啊?要不我去你那吧。” “学什么学啊,我爸妈也说给我报,结果人早就满了,根本进不去,诶你们说,被派来保护我们的人里面,有没有玩家啊?玩家是不是都特别厉害特别牛逼。” “真想亲眼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能一个人打楼那么高的怪物。” 坐在第一排的白河听他们越说越兴奋,回头咳嗽一声:“别说话了。” 他是班长,也是除了纪老师之外其他老师最喜欢的学生,那些讨论的学生都不怎么敢跟他对着干,赶紧闭嘴低头继续写卷子。 后排的玛雅抬眼,望向外面只能看见个侧身,手里正转动着笔的纪长泽。 时间真是奇妙,明明之前还很讨厌对方,这次从无限世界里出现,她居然觉得纪长泽也没那么讨论了。 当然了,这只是她个人看法,仅代表她最近性子变得平和了,并不能证明纪长泽就是个好老师。 哪个好老师会一直罚学生跑圈的。 这要不是上面派了军人下来驻扎,他肯定又会找到机会就让他们下去跑圈。 韩英没去关注这些,他正在纸上写写画画,写了一会又烦躁的擦掉。 以前三个人里只有白河成绩好是学霸,倒是也不显得他成绩差突兀。 结果魔法师勒令他们认真学后韩英才发现,玛雅虽然称不上学霸,但她一努力,成绩还是能提升上来的。 只有他,基础不牢,就算是被魔法师拉着打了一遍基础,很多东西也还是不大能理解。 比如现在做的这个卷子,他明明记得是那段话,写出来就是感觉不大对味。 一想到等再见到魔法师对方看到自己成绩不进反退那呵呵冷笑的声音,韩英就急得不行。 至于游戏场? 那特么的能有魔法师吓人吗? 任凭外面怎么洪水浪滔天,这个年纪的孩子们还是在成年人的庇佑下依旧过着和之前差不多的生活。 苦逼兮兮写作业的写作业,成绩没考好愁眉苦脸的愁眉苦脸,最多再牺牲一下休息时间去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 市面上出现了很多“游戏场准备包”,里面大多都是一些吃的喝的,什么压缩饼干啊,矿泉水啊,打火机调料包,还有为了避免打火机被打湿放的其他打火用品。 小刀剪子电筒,为了方便携带全都是一些比较小但都很实用的东西,一出现就卖的脱销。 不光上班族们日常背着,学生们也是一人都被家长买了一个,千叮咛万嘱咐随身携带不能丢了。 班上的学生们陆陆续续背上了各种款式的“准备包”,有的轻便好携带,有的重的不得了除了放了卖家准备的应急物品还被家长塞了一堆。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都不太动这种事的重要性,一时间抱怨声充满了教室。 课间大家也不讨论楼下的军人哥哥们长的多帅军人姐姐们多么飒爽了,也不说跆拳道多么难学了。 改成了“准备包”抱怨大会。 “本来每天背着的书包就够沉的了,现在还得背着准备包,背就背了,我妈还嫌里面的水放得少了,每天让我背这个水壶,这么大的水壶灌满水啊,累死我了。” “我爸也是,他还让我上厕所都要背着,我上个厕所跟去负重跑一样,搞得我厕所都不想上了。” “谁不是呢,我这两天感觉肩膀都酸死了,我看那些商家怎么不直接卖行李箱啊,虽然也要拉,但至少比背着强。” 满是青春活力的学生们叽叽喳喳讨论。 一个学生正说着,回头看见白河正坐在后面辅导韩英跟玛雅作业,当即羡慕了: “白河他们就好了,不用背着那么重的包到处走,昨天晚上放了学他们占食堂位置可快了。” 正在轻声讲题的白河脸上神情微微一僵,拿着笔的手都顿了顿。 身后,同学们还在继续: “是啊,真羡慕他们,我太造孽了,我妈为了确保我24小时带着这个包,还特地跟刘老师打了招呼,让他盯着我。” “我妈也是,我上次上厕所没背包,就被老师说了。” “肩膀好酸啊,你帮我揉揉吧,一会我也帮你揉揉。” 玛雅眼睛看着试卷,咬了咬唇,继续做起了题。 韩英神情郁郁,一下子就没了刚刚做题的快乐,抬眼看了一眼话题已经跳转到“你按的好舒服啊,我一会也这么帮你按”的同学们。 他们所认为的沉重包袱,在三人眼底却代表着温柔的父母关爱。 这些天看着身边的同学们一个个都背上了“准备包”,听着他们抱怨太沉太重的话,三人心底是个什么滋味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他们没有得到“准备包”,不是因为他们的家长也觉得沉不想让他们辛苦。 而是他们的亲人根本不在乎自己孩子的死活,自然也不会费心去买来包又像是其他同学的家长那样死死盯着不让摘。 无限世界和游戏场的消息已经放出来这么久了。 三人谁也没回家,也没得到家里的一个电话。 没人问问他们怕不怕,担心不担心。 也没人去每天关注他们有没有掉进游戏场,是不是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在身边这么多每天都感受关爱的同学中间,白河玛雅韩英他们就好像在自己亲人眼中变成了透明人一样。 哪怕早早的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等到真的发生时,他们还是没办法平静接受。 心底的空茫和失落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尤其是,在被其他同学羡慕时,更是要被一瞬间的酸涩填满。 他们很强大。 哪怕没有准备包,没报各种学习战斗用的班,身上没有带家长通过各种渠道买来的防身武器,他们也照样能在进入游戏场后安然无恙。 可,不需要不代表不想要。 就算是在无限世界打拼了两年,满打满算算上这两年,他们的年纪也还是个孩子。 纪长泽一进教室就发现了那三个崽子脸上表情的不对劲。 看了一眼正围绕着“爸妈这段时间买来一大堆东西非要让自己随身携带也不管这些东西沉不沉”话题讨论的其他学生,他直接将书扔在了台上。 “嫌沉那是你们身体素质太差,就你们几个这背着包都嫌沉的样,要是学校真的被拉进游戏场你们可怎么办?” “行了,我跟你们体育老师说说,下午体育课让你们背着包跑步,提前练习一下怎么在带着物资的情况下逃命。” 几个学生一下子就苦了脸。 “不要啊老师!那包那么沉,走路都辛苦了,要是再跑步,那不累死了!” 纪长泽呵呵:“现在累总比以后死好,难不成等有天被拉进游戏场了,你们还真打算丢了准备包逃命吗?那你们这准备包是买来干什么的?” 他倒也不是心血来潮,最近小型游戏场出现的很频繁,在学校的时候纪长泽还能看顾一下这些学生,出了学校,万一他们被拉进去,他总不能一个一个挨着找。 “你们也别嚎,这事不光咱们班要这么干,别的班都要这么练,这叫防患于未然。” 纪老师扔下一个大雷,就不顾底下学生们惨兮兮的嚎叫,掐着上课铃拿起粉笔转身开始在黑板上写字: “好了,今天我们学习……” 对于纪长泽决定让全班学生一起背准备包练习跑步这件事,白河他们心底没什么波动情绪。 只是他们没准备包,看来只能自己买了。 正琢磨着买哪家店铺的,刚放学,任课老师一出教室,纪长泽就单手拎着三个包进来了。 走到白河面前时扔了一个过去,剩下两个扔给了韩英和玛雅。 “以后这就是你们仨的包了,必须随身携带,上厕所去食堂这些全都不能落下,要是让我看见你们不背包,呵!” 丢下这么一句话,纪老师一如既往地板着脸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三个孩子抱着包,一脸反应不过来的茫然。 他们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包,是现在卖的最常见的一种“准备包”。 有学生好奇凑过来,对三人最终还是逃不过背包大战表示了同情: “太惨了吧,老师居然直接给了你们三个准备包,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我看看多重。” 他拎起来没一下就累的放下手:“卧槽好重!这里面放了什么啊怎么这么沉?!!” 白河拉开拉链,里面除了市面上常用的准备物资外,还结结实实放了一些试卷和题目。 本来就同情他们的同学们:“……” 天啊,太惨了吧。 居然连准备包里都放了试卷,这是让他们进了游戏场也不要忘记学习的节奏啊。 “我的妈,纪老师果然最不喜欢你们了,你们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从以前他就一直对你们不好。” 一个胆子大的学生脸上的同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要不你们找校长说说吧?” 玛雅摸了摸里面的几张卷子,摇了摇头:“不了,他放这些卷子也挺好的。” 反正这些重量对他们也算不了什么。 而且…… 她抱紧了怀中的包,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 这可是别人买给她的。 就算是这个别人是一直针对他们,各种惩罚他们的纪老师。 那也是别人啊。 韩英在那个同学一脸“你俩疯了”的表情中也点了点头。 “是啊,卷子多好啊,这可比你们这些放小说的有用多了,要是进了游戏场等待救援的时候无聊,还能拿出卷子来做做卷子,对提升成绩也有帮助。” 他说完了,仿佛受到了启发,想了想,把自己特地买的一套训练题也放了进去。 其他同学:“……” 学校还没被拉入游戏场呢,你们怎么就先疯了。 而白河,则是一直没说话,抱着手里的包看向门外纪长泽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这么重的包,纪老师他怎么单手就可以拿起来?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13)(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六合...) “你怀疑纪长泽是玩家?” 下午在食堂吃完饭, 白河就拉着玛雅韩英到了食堂后面的竹林。 竹林是校长认为竹子可以代表学风而特地让人栽种的,结果学校土地不大适合种竹子,最后活下来的竹子稀稀拉拉也没多少。 人站在里面, 外面要是有人靠近他们老远就能看见, 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玛雅听了白河一阵分析后,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不可能, 他要是玩家,我们怎么会半点察觉都没有。” 一般高等级的玩家是可以轻易察觉到比自己能力低玩家状态的。 就好像是他们学校,光是三人无意中感觉到的, 至少就有七八个。 见玛雅和韩英都是一脸不信,白河将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准备包的重量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挺沉的。” “一个包就已经让人背不动了, 他却可以单手拎三个包,这哪里像是普通人会有的力气?” 听他说起这个, 两人也都想起来了。 他们皱起眉, 还是有点不大相信。 “我还是觉得不大可能,主神拉人标准就放在那,近几年更是连超过三十岁的都没有了, 纪长泽这个年纪怎么可能被拉进去。” 韩英也点点头表达赞同:“对啊, 而且他要真的是玩家,我们不可能感受不到。” 白河:“要不这样, 玛雅你去试试。” 玛雅也没犹豫, 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整个世界都被拉入游戏场,我的能力没那么受制约了,如果他真的是玩家, 我绝对能听到他的内心。” “你还是听不到普通人吗?” 玛雅摇摇头:“听不到,但是我能感受到周围出现了很多新生能力者。” 游戏场代表着危险, 但同样也隐藏了机遇。 新玩家们虽然比不上老玩家,但也未必没有天赋高的存在。 韩英一拍手:“那行,那就这样,玛雅你去听一下纪长泽的心声,听得到就是玩家,听不到就是普通人。” 至于得到结果后要怎么做,他们还没想好。 之前很讨厌纪长泽,但现在心态平复下来去想,这人干过的事无非就是惩罚他们跑步,对着他们总要比对其他同学严厉。 再恶心的事,他也没干过。 三人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去打击报复。 要是以前还有点可能,现在他们成天忙着提高成绩做卷子复习以前的内容打基础,哪有空跟一个老师计较。 玛雅很快找好了时间。 纪长泽作为班主任,几乎每个晚上晚自习都会来教室里溜达几圈,偶尔还会暗搓搓躲在窗户边偷看谁在玩。 一节晚自习他能来晃悠个三四次,不愁找不到机会。 纪长泽一踏进教室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以前总是对他爱答不理的三个小崽子从他一进来就在明里暗里偷看他,尤其是玛雅,手一直在跃跃欲试。 这是要搞事啊。 他微微垂眼,假装没注意到三人的小表情,按照往常的习惯慢悠悠朝前走。 走到玛雅身边时,她手果然动了动。 纪长泽特地在她身边多停留了一会,见玛雅放下手了才问:“我在这站这么半天了,你一个字没写啊。” 玛雅淡定回答:“我写完了。” “那看来挺闲的,来,你上来。” 纪长泽指挥着她坐上讲台了,从底下拿出一摞试卷出来。 “你们上次日考的数学试卷,你就帮你们数学老师批了吧。” 说完,还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写着正确答案的卷子。 玛雅:“……” 她看向纪长泽:“试卷不是应该老师批吗?” “对啊,你们数学老师请假了,老师是看重你才让你批的,一般人我还不给他这个机会呢,快点批,晚自习下课之前要批完,明天还要发下去讲呢。” 玛雅:“……” 她百分百可以确信,这个人压根就是把她当成劳动力来使唤了。 看着纪长泽悠哉悠哉离开的背影,她低下头,咬牙切齿的开始批改试卷,心底足足骂了好几圈娘。 等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玛雅扔下红笔,揉了揉因为长时间批改试卷而有点手酸的手,冷着脸一脸不高兴的径直出了教室。 白河赶紧跟在后面:“怎么样?” 韩英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还能怎么样,你看她刚刚那副逆来顺受的样不就知道了,要是纪老师真的是玩家,她刚就翻脸了。” 玛雅停下脚步,冷飕飕瞪了一眼韩英,转而看向白河: “我们真的不去报名吗?再在这个傻【――】老师身边待下去,我怕我哪天忍不住把他宰了。” 见他这样,白河也知道韩英说对了,他咦了一声:“真不是吗?他那么大力气。” “反正我没听到任何声音,就连情绪都感觉不到,要么他是普通人,要么他比我强出太多。” “不对啊。” 哪怕得到了玛雅的否认,白河也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我记得纪老师以前连搬书这种活都会让我们去干的。” “而且他不还有句口头禅吗?” 白河沉下嗓子学以前这个老师使唤他们时必说的话:“老师搬不动,你们几个去搬。” 说完了,他才总结道:“突然变得这么大力气,怎么会不是玩家呢?” 玛雅趴在栏杆上,望向底下那个刚从小卖部走出来的人,正是他们在讨论的纪长泽。 他手臂上是一大袋零食挂着,一边嗑瓜子一边往食堂走,显然是打算去老师食堂吃个宵夜。 有个他们班的学生估计肚子也饿了,正兴冲冲往夜间食堂跑,从纪长泽身边路过时喊了一声:“老师好。” 然后就准备接着往前跑。 结果跑不动了,纪长泽用两根手指头捏住他衣服外套,硬是把他扯了回来。 “去食堂啊?” 学生都是有点怕老师的,被抓回来的学生脸上多了点迷茫和怯意,点了点头:“对,我肚子有点饿了,想去买点东西吃。” “正好,老师也想去食堂。” 纪长泽把手里的瓜子皮扔进旁边垃圾桶,动作相当熟练的麻溜将手臂上挂着的一大袋零食递给他。 “来,帮老师拿着,老师年纪大了拿不动,你们年轻力壮的,多出出力。” 学生也不敢反抗,一脸懵逼拎好了,小鸡崽子一样的跟在纪长泽后面。 没了零食袋子的阻碍,纪老师显然能腾出手了,嗑瓜子都比刚刚嗑的快上一些。 玛雅戳戳白河,抬抬下巴示意他看下面。 同样见证了刚刚完整一幕的白河:“……我们跳过这个话题吧。” 显然,纪老师他并不是以前废柴现在力气突然增大,而是一直以来都有力气,只是喜欢使唤学生干活而已。 三人又根据“我们到底要不要去国家部门报道”讨论了一番。 最终还是没能讨论出个什么结果来。 理智上,他们是相信国家的。 但情感上,他们并不愿意被束缚,听从命令。 当然,这是在魔法师还没冒头的时候。 如果魔法师加入国家部门,他们肯定第一个跟上。 但从国家公布无限世界和游戏场到现在,魔法师一直没出现,也从来没公开过身份。 三人心底其实都不大明白为什么他不出来。 纪长泽不出来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在守株待兔呢。 所谓守株待兔,就是把自己伪装成一棵树,等着那长着肱二头肌的兔子一头撞上来。 无限世界是主神的主场,就算是它拿纪长泽没办法,纪长泽也同样拿它没办法。 但现实世界可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主神花费了大量时间来了解这个世界,这毕竟还不属于它,它不能像是在无限世界里那样万能。 所以从融合开始,主神就没露过面。 它也不傻,知道魔法师有能力对抗它,如果纪长泽真的暴露出真实身份,主神肯定第一个躲着他走。 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成一个路人甲,安安静静待在三小只身边。 主神想要得到这个世界,首先要做的就是铲除这个世界里强者。 魔法师它干不掉,只能猥琐发育,先苟着四处开游戏场汲取力量。 但作为前三主位人的白河玛雅韩英,他们仨在主神眼里可是大养分。 这也是为什么在原本的时间线,第一个大型地狱难度游戏场会出现在学校的原因。 这仨主位人在主神眼里就是大补品,它要吃补品,自然要先把他们圈在游戏场里。 但它是想吃补品而不是被人吃,纪长泽要是露面,估计在主神“膨胀”之前都别想等到它了。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当个普普通通,柔弱的需要学生保护的老师。 想到这里,纪老师吃完最后一个小混沌,对着“因为跟老师坐在同个桌吃饭而各种不自在”的学生说: “吃完了吧?” 学生小心翼翼点头。 纪老师:“那吃完了就帮老师拎回教室宿舍吧,正好我还有两个快递没拿,你也可以帮我拿一下。” “诶呀,年纪大了,干点活就腰酸背痛的,还是你们年轻的孩子好啊,再怎么累,睡一觉又满血复活了。” 学生:“……老师您还知道满血复活啊。” “当然了,老师是年纪大,又不是不上网。” 纪长泽把瓜子皮扔了,擦擦手:“行了,走吧。” 也是巧了,路上正巧遇见又叭叭叭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出个结果的三人组。 一看到他们,纪老师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三人:“……” 他们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纪长泽直接冲着他们挥挥手:“来来来,你们仨过来,正好我们要去拿快递,你们也来帮帮忙吧。” “老师年纪大了,搬不动。” 三人:“……” 想想魔法师对他们的教导,最终还是咬牙切齿的跟了上去。 纪长泽的装树墩计划还是完成的非常不错的。 至少不管是在玩家还是普通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而玛雅他们,就时不时的左右摇摆一下。 一下是“我们要不要也为国家出一份力呢”,一下又是习惯了隐藏住真实身份,暴露出去要面对什么? 而在网上,关于无限世界各类规则和各种玩家的简单资料也出现在了各大论坛里。 这些资料大多都是玩家写下来的。 里面除了介绍了无限世界生活外,主要就是介绍玩家们。 最多被介绍的就是主位人了。 【在魔法师回归之前,无限世界最强的是三个人,雨神,他主要能力是控制水,雷霆火,主要能力是雷霆之力,还有最可怕的惑心之主。】 【惑心之主的能力是她不光可以听到人们的心声,还可以操纵人去做任何她想让他们做的事,包括杀死自己的亲人,有个例子就是……不过这点后来魔法师掌控主位令牌后找了预言师查清楚了。 当时这件事发生在惑心之主进入游戏初期,她还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那个游戏规则是三人中必须有个人死亡,惑心之主在被抓到后运用能力让自己在那两个兄弟眼中变成了隐形人。 意思就是哪怕她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看不到她听不到她,这也就表示他们无法杀死她,最后剩下的两兄弟为了自保互相残杀,游戏结果展现出了是谁杀死了谁,活下来的人就把锅推到了惑心之主身上。】 【但惑心之主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她虽然体能最弱,却是所有主位人中其他玩家最不想看到的存在,如果你得罪了惑心之主,跑!跑快点!】 看得出来打下这些话的玩家对玛雅深深地控制之情,甚至连出手最狠辣的白河都没玛雅那么高的出镜率。 【但是好消息是,这三个主位人都不大喜欢主动招惹人,有的时候还会在不影响到自己的情况下顺便庇护一下其他玩家,所以游戏场里遇到他们的话,恭喜你,生存率瞬间提高一半。】 【但是据说他们三个还没报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有魔法师,这绝对是无限世界最顶流的存在,甚至有传言他回来就是为了对付主神……】 长长帖子发出去没多久,就被顶到了热门。 【虽然这些名字很中二,但还是好羡慕他们的能力啊。】 【我邻居家女儿男朋友就是玩家,据说还只是普通玩家,但她被关进游戏场后他进去救就成功救出来了,难以想象普通玩家都这么厉害了,主位人该有多强。】 【我直接就一句“大佬请问需要腿部挂件吗”,我会ps画画剪辑按摩端茶递水,只求大佬收下我做个小弟,等我和我家人进入游戏场的时候庇护一下我们。】 【楼上怕是在做梦,听说大佬们还没成年,或许大佬需要代做作业业务吗?我是专业的,还可以讲题补课哦。】 【不是,你们关注点怎么都放在三个未成年身上了,最厉害的魔法师没人涛吗?】 这话一出,立刻得来一堆回复: 【涛什么啊,都不知道魔法师年龄长相,连个八一八的开头都没有,我们拿什么涛,靠想象吗?】 【我是玩家,其实我们在无限世界扒过很多次了,当初魔法师脱离了无限世界获得自由这件事肯定是真的,但是他二十年没回来,突然自己找了回来的原因就没人知道了。】 【是不是因为知道主神把我们真实世界拉入游戏场所以想进去阻止?】 【现在和魔法师深入接触的人好像也就一个叫周杨的,一个叫张晓燕的,还有那三个主位人。】 【周杨和张晓燕不是加入国家部门了吗?他们没说什么吗?就算魔法师不加入,把三个主位人拉过来也行啊。】 地下基地里,周杨看着网上的贴已经从“魔法师回来的目的是什么”转移到“国家肯定已经掌握魔法师信息”,哀叹一声退出了论坛。 “大老远就听见你在那叹气,又怎么了一天天长吁短叹的。” 张晓燕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不是自己的腿就是爽,穿高跟鞋爬高上低无压力。 “隔壁有个小型游戏场,上面让我们出任务,走吧。” 周杨苦着脸:“你看网上说的这都是一些什么啊,什么叫我们肯定已经把魔法师的资料给了国家,要是魔法师看见了真以为我把他出卖了怎么办。” 张晓燕不以为意:“放心吧,他肯定不会这么想的。” “真的吗?!” 周杨一下就来了精神:“你也觉得我对魔法师忠心耿耿是吧!!” 张晓燕:“不啊,我是说你又不知道老大底细,你什么都不知道,谈什么出卖。” 周杨:“……” “那你呢!他就不怕你说出去吗?!” 张晓燕摊手。 “我也不知道啊,你到现在连他多少岁了都不知道。” 周杨:“……” “不是,他能力那么强,为什么还要这么藏着掖着啊,好像从出现开始就是披着斗篷的吧?如果说当时是害怕在现实里暴露会丧命,现在不是都已经没有这个桎梏了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 张晓燕翻了个白眼:“赶紧的,出去干活,一天天的别总是瞎看那些帖子,每天去游戏场救人你还嫌不够累是吧。” 被凶了,周杨也不敢反驳,蔫头蔫脑的跟在张晓燕后面往外走。 “我就是觉得奇怪,以前我以为他这样做是防着玩家,但是现在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他防的是主神?他不会早就知道主神打算侵入咱们世界吧?” 张晓燕顿住脚步。 “你说的有道理啊。” 虽然和魔法师相处不多,但张晓燕可以肯定,他不是那种藏头露尾的人。 但他身上却一直披着斗篷,从来没露出过真面目。 他那么强,玩家们全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一个,主位人前三在他手里就跟大人对战小婴儿一样毫无悬念。 那他何必还要这样躲藏呢。 他不是不想玩家们知道自己的真面目,而是不想比自己强的人…… 无限世界里,比魔法师强的,可不就只剩下主神了吗? 张晓燕越想越兴奋,一把扯着周杨往外走:“行啊老周,你这个脑子总算是能用一次了,还好我之前没跟老大说帮你换个脑子。” 周杨一边跌跌撞撞跟她后面,一边结结巴巴问:“换、换个什么?你居然有过这样的想法!!枉我把你当队友……” 专门成立的无限世界调查部门得到张晓燕的猜测后,又把那位沉迷吃泡面的预言家请了过来。 预言家一听说让他去预言跟魔法师有关的信息,立刻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不不不,不行不行,这种等级的大佬对能力都是有感应的,我预言他他肯定能知道,万一他不高兴让我反噬,我至少要养病三个月。” 张晓燕给他解释: “不会的,你就按照我说的方向去预言,老大他绝对不生气。” 预言家还是死命摇头:“你说不生气就不生气啊,万一要是魔法师生气,我就算有八条命也不够他玩的。” 张晓燕:“他真不会生气,他现在在做一件事,不能和我们联系,但是如果你去预言他,就相当于是悄悄加密通话,他反而会觉得你做的不错。” 预言家:“你说不错就不错啊,你又不是魔法师。” 张晓燕额头渐渐爆出青筋。 周杨张嘴去劝:“她可是二十年前就跟着魔法师的小弟,她说的你还不信吗?” 预言家:“我觉得我的命比较可信,要是听你们的得罪了魔法师,那我小命直接就玩完了。” 周杨还想再说,张晓燕已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她一激动,脸上的头发就隐隐约约往外冒,看上去比npc还吓人。 恶言恶语道: “要么你现在给我预言,我保你没事,要么你不预言,我先送你上西天!” “你自己选!!” 预言家:“……” 他惊呆了,慌里慌张的回头看了看屋里,发现这里居然只有他们几个玩家后更慌,结结巴巴的去指责: “你不能这样,我们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这里是法治社会,你不能对我动用无力,这是、这是犯法的……” 张晓燕呵呵一笑:“行,我不动手,这样吧,你们这些玩家应该也知道我认识惑心之主,我让她来跟你说。” 说着,她作势往外走。 预言家:“!!!”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不愿意说出来的秘密,或者是一些不能放出来的想法。 在不能保证自己能藏好这些秘密之前,没有玩家乐意见到惑心之主。 他秒怂: “别!别!!我预言就是了!!!” 照旧是简陋的仪式。 用到已经旧了的扑克牌。 预言家小心翼翼闭眼抽了一张,果然出现的是王牌。 还是大王。 他咽了咽口水,闭上眼试探着进入。 正在宿舍哼着歌一边吃薯片一边给自己做火锅的纪长泽动作微微一顿。 旁边三个臭着脸被使唤着切菜洗菜给肉去腥的学生注意到他歌声停了,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好像还差点娃娃菜啊。” 纪长泽若无其事的继续哼歌:“你们谁去隔壁张老师那要点娃娃菜过来。” 三个学生的脸更臭了。 无他,他们现在手里洗的菜切的菜,全都是从教师楼住着的各个老师那“借”来的。 甚至就连这块羊肉,都是纪长泽发现校长正在喝羊汤,从对方那要来的。 三人长这么大,什么人都见过,就是没见过纪长泽这样吃个火锅菜和肉都要四处借的。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你们以为老师是舍不得花钱买才去借的吗?我这是提前收取报酬。” 纪长泽耐心给他们解释: “你们看,现在到处都有可能出现游戏场对不对,老师我虽然年纪大了又总是腰酸背痛,但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啊,像是张老师这种年轻的女孩子,遇到危险了,不得需要我保护吗?” “还有校长,一头白头发,想也是跑不动,到时候不得还需要我去仗义出手吗?所以啊,我是要救他们命的,现在只是吃一点菜啊肉啊的,那还是他们占便宜了。” 三人:呵呵。 他们之前就听说纪长泽在老师里人缘也不是很好,原因好像就是小气抠门瞎讲究。 之前还不知道具体,今儿一见,果然是传闻不虚。 他们去借各种菜的时候,被借的老师们脸上摆明就是一种“又来了又来了”,不大想借但又不好意思借的表情,可见以前这样的事发生过多少次。 好歹也是上了这么多年班的,工资肯定比刚上班一年的张老师高,居然还好意思问人家张老师要菜。 呸,无耻!! 纪长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个人啊,一会前面的煮好了娃娃菜再下锅就不好吃了。” 白河看看一脸想骂人的韩英,再看看臭着脸的玛雅,认命起身出去。 本来就离得近,屋里还能听见张老师诧异的声音:“刚刚不是要了小菠菜吗?怎么现在又要娃娃菜。” 玛雅和韩英听着都替纪长泽尴尬。 然而纪长泽本人却一脸淡定,甚至还有闲心开始调酱料。 一个抬眼发现玛雅和韩英都在看着自己,他还非常自然的给自己解释; “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有多费钱了,我这个年纪又没娶媳妇,当然要多省钱。” 韩英玛雅:“……” 另一边正在预言的预言家:“……” 他是预言家,又不是电影院,当然不可能把全部画面看到,只能感受个大概。 睁开眼就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见他这样,周杨着急了:“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快点说啊你要急死我们啊。” 预言家:“……魔法师的确是正在隐藏伪装,好像在等什么人出现,为了等到这个人,他必须要装成一个普通人。” 张晓燕敲敲桌子,下来定论:“老大等的八成就是主神了。” 周杨顿时一脸敬佩:“你怎么猜出来的?还有什么线索是我没注意的吗?” “这还用猜吗?”张晓燕白了一眼周杨:“不管是无限世界还是现实世界,唯一一个不会被老大吊打的不就一个主神吗?” 周杨:“……说的也有道理。” 张晓燕继续看向预言家:“你接着说,还有别的什么吗?他装的顺不顺利,需不需要帮助?” 周杨:“对啊,老大装成什么样了?要不要我们帮忙?” 预言家脸色复杂。 足足沉默了三秒才艰难遣词造句:“魔法师装成了一个……吝啬小气的穷人。” 张晓燕:“……” 周杨:“……” 他们同时想到了魔法师接收后两位主位人后得到的两大宝库宝贝和财物。 半响,周杨才艰难的吐出一句:“那还挺难装的哈。” 张晓燕难得赞同他观点,点点头:“是有点难度。” 预言家接着说: “至于未来,我和他实力差距太大了,隐隐约约看不大清,只知道他好像为了彻底打消自己身上的玩家嫌疑,打算做一些事来证明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证明自己是个……普通人吗? 想想魔法师每次进了游戏场,还没开始动作就要吓哭的npc,周杨和张晓燕真诚地认为,难度还是挺大的。 纪长泽这边的确是意识到了有人正在观测预言自己。 至于是谁那也不用猜,毕竟全世界就这么一个预言家。 他也没遮遮掩掩,直接放开了任由对方观测。 预言家预言的没错,哪怕纪长泽这半个月一直老老实实代班加班,他也还是感受到了主神在有意识的避开这片区域。 主神的气息还是很强大的,别的玩家可能无知无觉,纪长泽却能清楚感受到对方的犹豫纠结。 一会是气势汹汹过来了,估计是打量着自己有三个补品在这,想吞吃提升能力。 一会呢,又犹犹豫豫停下,应该是还记得在无限世界时纪长泽一直将三人带在身边,甚至还强闯分配给他们的游戏场这件事,害怕他在附近。 这一轮没过多久,又忍不住吞吃的欲望,气势汹汹来了。 到了近前,又慌慌张张停下。 有的时候一晚上它能反复几十次。 纪长泽虽然对睡眠并没有那么渴求,但一晚上感受几十次主神的反复打脸还是让他有点不爽。 但让他扔下三个学生,那也不放心。 毕竟主神并不算是传统反派,主要讲究个人狠话不多,只看它对待张晓燕他们就知道了。 要是这仨孩子落在它手里,主神压根不会逼逼赖赖什么,直接就是一个最高难度游戏然后上口吞。 甚至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将游戏时间压缩到最低。 主神不就是对一直呆在三个学生身边的他有迟疑有犹豫吗? 那就给它个机会试探。 吸溜吃下一口娃娃菜,纪长泽拉家常一般: “对了,教师节要到了你们知道吧?” 三个学生正懵逼加警惕着呢,纪长泽居然留他们吃饭了,他们有理由怀疑对方是想让他们吃完了刷锅刷碗。 猛然听到这句话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一句:“知道啊。” “教师节,大日子啊。” 纪长泽铺垫了两句,就开始了:“老师打算那天穿正式点,你们有什么店铺牌子推荐吗?” 三人开始怀疑纪老师这是想让他们给他买衣服作为礼物了。 嗤,他越是要,他们越是不给。 白河一本正经,仿佛在很认真的做推荐一般:“学校旁边那家【招牌】好像不错,经常听见有人夸,老师你可以去看看。” “招牌?我好像听说过,就在学校附近吗?店面大不大?要是不大的话就算了,我还是想买好一点的衣服。” 白河:“大,特别大,里面的衣服也特别好。” 反正就是只字不提他们去买来给纪长泽做礼物。 然而纪长泽压根没提,而是好像很高兴的点了点头:“那行,正好明天上午我没课,去买点衣服穿。” 说完,他接着低头吃菜,反而让做好了“无耻老师找学生要礼物”准备的三人话噎在了嗓子眼里。 纪长泽……居然不是打算暗示他们送礼? 三人半信半疑的继续吃着火锅,时不时抬眼看一眼正吃的欢实的老师,不明白既然他不要他们送礼,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是要做什么。 纪长泽要做什么? 当然是钓鱼执法了。 他只打算在主神的耳目面前表示一下自己柔柔弱弱普通人,可不打算真的演戏演到被弄死。 这个时候手边有三个学生就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了。 纪长泽一边在心底排明天的剧本,一边夸赞自己真是个好编剧。 吃完了,就开始赶人: “行了行了,都吃饱了就回去睡觉,明天还得上课呢。” 三人迟疑的站起来,犹犹豫豫往外走。 纪长泽留他们吃饭,居然既不是让他们送礼,也不是要他们刷碗吗? 一直被他各种区别对待,突然一下得到了正常的师生相处,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不大相信。 直到走出教师楼才反应过来。 “纪长泽真的只是单纯问了问店铺?” 出来后,玛雅才有点不太敢相信的开口:“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而且他居然还留我们吃饭了……” 韩英也是满眼恍惚。 纪长泽不是一直不喜欢他们吗? 虽然因为之前在无限世界时间太长,有点记不清他为什么不喜欢他们了,但印象里,这个老师的确是一直在针对他们没错啊。 他怎么会这样态度自然的留他们吃饭呢? 白河也有点不太敢相信。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抛开排斥对方的情感,用理智思考了一下: “其实……他可能也没那么讨厌我们吧。” “那三个准备包可是他自掏腰包买的。” 就算很多同学都觉得他们倒霉才被买准备包,但三个已经半成长的孩子却清楚,准备包代表的是来自长辈的关心。 在普通家长眼里,那是生命的保障。 无论纪长泽以前对他们如何,面上的态度又是怎么样,这个出了名抠门的老师的的确确是自己花钱为他们买好了准备包。 想到这层,玛雅和韩英也沉默了。 半响,玛雅才来了一句:“我一直以为他讨厌我。” 但仔细想想,虽然他体罚学生是不对的,可要不是之前一直被罚跑步,锻炼下来了一定的运动量和耐力。 在进入第一个游戏的时候,他们就死了。 “好了好了不想他了,还是想想我们到底要不要报名吧。” 三个孩子逐渐走远,纪长泽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底盘算着自己的计划要不要再完善点什么。 为了以防万一,第二天去之前,纪长泽先到了教室,找白河确认了一遍。 “是那家叫【招牌】的店对吧?” 等着白河点了头,纪长泽接着说:“正好我下节课没课,去那家店看看。” 说完之后他就出去了,仿佛来教室就是为了跟白河确认一下店面名字。 白河也没放在心上,比起以前,被魔法师带过一段时间的他现在的关注点早就没放在“体罚过自己的老师”身上了。 每天除了学习,他剩下的时间都是在思考要不要去报名。 三个人里,韩英脾气倒是一点就炸,同样的人也好哄,玛雅呢,对人又抱有敌意,干什么都愿意以最坏的情况去想对方。 所以到底要不要报名这件事,最终还是得白河来下判断。 弄得他现在学习都有点学不进去,每天下了课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件事,连预习功课都没时间。 有那么一两分钟的,白河甚至会怀疑这是不是韩英跟玛雅的阴谋,为的就是趁着他去思考这些事的时候他们悄悄努力,在学习成绩上追赶上他。 这也不是没先例的,之前在无限世界里的时候这俩就趁着休息时间偷偷努力。 又一节课上完,下了课学生们自由活动,白河照旧在认真思考他们到底要不要曝光身份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什么,猛地抬头望向窗外。 玛雅和韩英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 有游戏场开启了。 因为离得太近,他们能清晰感受到空气中骤然变化的能力波动。 “好近。” 韩英凑到玛雅身边跟她说悄悄话:“应该离着学校不远。” 玛雅皱起眉,闭上眼细细感受了一番才睁开眼: “好像是……学校左边,商场那片。” 韩英臭着脸:“主神说不定哪天把我们也拉进去了。” 好不容易出来了,结果还是没能逃脱游戏场,搞得他一想起主神心底就不爽。 不爽着不爽着,他突然神情一僵:“纪老师是不是在商场那边?” 玛雅也想起来了。 “他应该没进商场里面吧?不是说选了一家店面?叫什么来着?招牌?” 两人正说着,一个同学做贼一样的遮遮掩掩拿着手机过来了。 “诶诶诶,你们看,游戏场地点最新更新的地方是我们学校附近诶,不知道我们放学了里面的人能不能出来,要是没结束,说不定可以悄悄过去看看情况。” 他说着,把手机展示出来,一边展示还一边一心二用的小心看向教室外面,生怕突然有老师出现抓住他偷带手机进学校。 玛雅跟韩英下意识看了过去,正正看到上面写着【招牌男士服装店】。 两人都微微一怔。 学生叨逼叨了半天发现俩人没一个人搭理自己,觉得有点无趣,又抓着其他人去叨逼叨八卦他们放学后能不能过去围观了。 “你们看,这个服装店我之前还路过过呢,没想到会变成游戏场,要不是我手机早上纪老师刚还给我,说不定等到那边游戏场结束了我们都不知道消息呢。” 这个消息一下就引爆了学生们的兴趣,大家热火朝天讨论起来。 看外面过道上,估计其他班级的学生也收到消息了,连结伴去上厕所都是一边谈论一边去。 白河韩英玛雅三人却根本无心关注他们的动态了。 “纪长泽会不会在里面?他上上节课才说要去,不会正好被困在里面吧?” 韩英有点抓耳挠腮,毕竟是认识的人,虽然以前很讨厌对方,但昨天这个在他们眼里看来一直都不怎么称职的老师才带他们吃了火锅。 而且还给他们买了准备包。 虽然他说话不好听了点,喜欢使唤学生了点,没什么本事每天还一副“老子牛到要上天”了点。 但那也是昨天才请他们吃了火锅的老师啊。 玛雅也有点焦躁。 白河就更别提了。 纪长泽可是因为他才会去那家服装店的。 他猛地起了身:“我出去一趟。” 玛雅本来情绪还有点不稳,见他做下决定,心态瞬间放平,跟着起身冷哼一声: “行吧,我可是看在你面子上才去帮忙的,要是平时,我管他去死。” 见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韩英也赶紧跟了上去。 然后他们就被拦在了学校门口。 保安大叔端着一杯水,一边喝一边呵斥:“去去去,看什么热闹,那么危险的地是你们学生该去的地吗?赶紧回去午休去!” “校长说了,附近有个游戏场,所有学生中午都不能出校,要是谁中午是在家里吃的,可以找班主任打电话给家里说明情况,等游戏场关闭了才能出去。” 三人:“……” 不管在无限世界多牛逼,现实里他们就是仨出学校还要保安大叔愿意放行才能出去的学生。 于是最终玩家前三主位人□□偷跑出了学校。 从墙上跳下来,玛雅回头看了一眼监控。 “今天我们进了游戏场,玩家身份估计就瞒不住了。” 韩英拍拍手上的灰:“瞒不住就瞒不住,我们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要躲躲藏藏的,而且说不定我们被国家招收之后,不用学习考大学都能进事业单位呢。” 纠结了这么多天的白河:“……” 得,白纠结。 “我们快着点吧,纪老师只是普通人,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而且说不定还会吓出个什么好歹来。 毕竟是因为他推荐纪老师才去的游戏场,要是对方真的出事,白河心底肯定是过不去的。 想着,他加快了速度。 现在只希望纪老师能撑住了。 【招牌男士服装店】内,纪长泽跟店主一起抱腿坐在桌子底下。 店主见纪长泽时不时往外看一眼,瑟瑟发抖问道:“你不怕吗?” 纪长泽一边伸长脖子往外看白河他们来了没,一边分心回答:“怕啊,我可怕了。” 不是,这仨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来。 他不把手机还给那个最喜欢每天关注“游戏场地点更新”的学生了吗? 难道这个最爱八卦的学生没找白河他们八卦? 不应该啊,他应该是全班都会说一次才对。 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就差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的店主:“……” “你看上去……好像还挺淡定的哈。” 纪长泽把身子扭回来。 “诶,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天生长着一张淡定脸,游戏怎么还不启动?我们在这边坐很长时间了吧?” 店主:“……” 他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店铺上空就传来了机械音: “尊敬的玩家,你们好,欢迎来到游戏场,本场游戏为:《找盒子》。 规则如下: 规则一,可爱的小姑娘小红非常喜欢将自己的盒子藏起来,盒子里面装着她非常珍惜的东西,玩家需要在游戏场内寻找盒子,限时一小时,找不到盒子的玩家将会得到惩罚。 规则二,小红的同学小刚并不喜欢盒子,会随机抢走玩家手中盒子,当玩家找到盒子又被小刚抢走后,规则判定玩家并没有找到盒子,同样会受到惩罚。 规则三,不得跟npc攀扯亲戚关系,不得抢夺npc财物,不得拆毁道具,违反规则者会遭受惩罚。” 店主清晰的听见,纪长泽在听到规则三的时候啧了一声。 “游戏开始,请各位玩家即可开始游戏。” 当代表游戏开始的尖锐铃声响起后,躲在店铺各个角落的人们这才战战兢兢出来。 被国家科普了这么久,大家多多少少也都了解一些游戏场的规矩。 也没个缓冲器,所有人都紧张的翻找起了店内各种物品。 店主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心疼,赶紧自己也去翻找,找了差不多五分钟,转头发现纪长泽还站在原地,又跑过来拉他一把。 “你愣着干什么,没看过短信吗?我们得按照游戏规则来做,不然一个小时后会死的。” 纪长泽本来就是专门单独跑出来给主神个机会试探,此刻也是想划水当咸鱼。 但被店主拉着走,也只能跟在后面,视线在店内巡视。 目光锁定一点,他立刻大声开口:“你看收银台柜子底下是不是有个盒子?” 声音一出,在收银台旁边寻找的人立刻弯腰,果然看到了一个盒子,他喜的赶忙抱住,重重松了口气。 店主:“……” “你傻啊?!!你看见了悄悄过去拿在手里不就好了?喊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就是生怕别人听不见的划水泽:“失误,失误。” 他转头看了看外面,心底盘算着要是那三个兔崽子今天没能赶上这场,那就只能杀npc毁尸灭迹了。 但问题是主神搞这个破游戏就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魔法师,如果他出手,那之前藏着掖着的一切不等于白费吗? 纪长泽视线在正疯狂翻找盒子的众人身上转悠了一圈。 最终锁定在了身边认真找盒子的店主身上。 十分钟一转眼就过去,店主终于找到了盒子,纪长泽手里已经空空如也。 他很好心的说:“没事,我帮你找,还剩下五十分钟,时间还充裕。” 然后不过五分钟,店主果然找到了一个盒子放在了纪长泽手里。 划水泽:“……” 他很想提醒对方还是别给他了,太浪费。 主神就是为了试探他,肯定不会让他真的这么轻易平安度过游戏的。 果然,纪长泽拿到盒子还没到一分钟,店铺中心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轰! ――轰! 当然不可能是主神来了,在没搞清楚没危险之前,主神绝对连个头都不会冒。 纪长泽和店内其他人一起抬头,看向正弯着腰朝他们走来的“人”。 之所以弯着腰,是因为个子太高。 这“人”看上去至少有个四米高,浑身都是爆出的肌肉,一双眼睛突出,腿好像大象腿那么粗,光着脚踩在地面上,每踩一步,地面上的砖就会裂开一块。 可见它的力气有多大。 室内尖叫声顿时响起一片,众人慌乱之下下意识想要逃跑,到了门口被透明罩子拦住才想起来游戏场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只得赶忙找个地方躲起来。 纪长泽没躲,店主拉着他跑没拉动,急的不得了:“你别傻站着啊!!快跑啊!!!” 纪长泽脚跟生根了一样站在原地,颇为无辜:“我太害怕了控制不住自己。” “诶呀!!!你看着人高马大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呢!!” 已经没时间给店主说话了,那“人”弯着腰,一张脸部都是肌肉,看着格外骇人的面容望向纪长泽方向。 它开始大步朝着这边跑来,一边跑嘴里一边念:“盒子!盒子!” “盒子!!!!!” 眼见它马上到达近前,店主吓得直接钻进了衣服后面,掩耳盗铃的死死闭上眼假装自己看不到怪物怪物就也看不到我。 怪物终于到了“吓得腿软”的纪长泽跟前。 它裂开嘴,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钢针一般的尖牙,含糊难听的声音更重了几分: “小刚讨厌盒子!!盒子给我!!” 诶呀,看来剧情果然还是非常顺利发展的,纪编长泽剧脚下站的稳稳,手非常麻利的伸出去递盒子。 结果他无意中一个抬眼,瞧见他的怪物直接身子僵住。 它的确不大有智商,但正是因为如此,越是靠直觉的,就越是能搞明白危险在哪里。 接盒子的手直接就顿住了。 纪长泽发现它没再像是之前那样恐吓自己,甚至手还往回缩了缩,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拿着盒子又往前递了递。 怪物:“……” 它的手又往后缩了一截。 纪长泽:“?” 这可不行。 这要是对方不收他盒子,等到游戏场结束,主神看一眼结果绝壁会怀疑他的。 纪长泽左右看了看,见所有人都躲起来压根不敢看这边,恶从心生,一手抓住怪物的大胖手,强行把盒子塞到了他手里。 怪物:“……” 它拿着盒子的手微微颤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惶恐着,就见面前这个眼神恐怖的人突然一声大叫: “你要毁掉我的盒子吗?!!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盒子啊!!” 躲着的人们猛然听到这声大叫,都吓得身子一颤,紧紧闭上眼抱紧了手里的盒子,生怕怪物要来抢完了纪长泽的再来抢自己的。 怪物:“……” 它被纪长泽这一声大喊吓得不轻,不受控制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一双突出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小刚、小刚……” 纪长泽直接打断他:“你果然是想抢走我的盒子!!” “天啊!太恐怖了,啊啊啊啊啊啊!!!” 他叫着跑开了。 怪物:“……” 它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盒子,到底不敢毁掉,小心翼翼蹲下身把盒子放下,以一种相当快速的速度,伴随着“轰轰轰”的脚落地声,迅速跑远。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它得找个好地方躲一下。 怪物跑远了,纪长泽趁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跑了回来,一脚把盒子踢到了柜子底下。 然后再走到店主身边长吁短叹:“太吓人了,它居然直接抢走了我的盒子,这个游戏这不是成心不让人活下来吗?” “你可一定要保护好你的盒子啊。” 听到他声音,店主这才敢悄悄睁开眼,确定怪物不在这里后才长长松了口气。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刚刚吓死我了,还好它只是拿走盒子不伤人,你也别难过了,人没事就好,盒子我们还可以再找。” 纪长泽点点头:“是啊,诶,要不是我一见到怪物就怕的走不动道,也不至于被它抢走盒子。” 见他一脸忧愁,店主赶忙一阵安慰。 接着又是枯燥的找盒子时光,门口的风铃响起声音,纪长泽抬起头,想,这三个小崽子总算是来了。 结果一抬眼,看见的居然是一队抱着枪的军人,身后还跟着个踩高跟鞋一身飒爽的熟悉面容。 纪长泽微微眯眼,见张晓燕冲着屋内扫视了一圈,自然站在了店主身后。 “大家不用怕,我们是游戏场营救部门,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保护大家安全。” 一个军人熟门熟路先安慰吓得不轻的人们,另一个军人开始询问本场游戏详细规则。 张晓燕听完了,皱起眉: “找东西的游戏?我们这么多人,估计一人一个盒子不够分,直接对战npc吧,规则里没说不能反抗,打死npc,照样算赢。” 比起如今玩家的规规矩矩完成任务,二十多年前的老玩家们更会“灵活运用规则”。 反正规则讲的尽管去做,只要没去违反摆放在明面上的规则,就算他们是对的。 她目前的状态是比较放松的:“这种小型游戏场npc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靠武器应该就能对付。” “小姑娘小红?不算上小刚的话,单独npc应该比较好对付。” 说着,自觉这次是个清闲任务,张晓燕还相当悠哉的掏出小镜子跟口红来补妆。 口红刚在嘴唇上没几秒,周围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地面裂开,她手里一个不稳,口红直接在嘴边划开到了脸上,留下一个鲜明印记。 “卧槽!!!” 她气的放下镜子,转头朝着声响最大的地方看去,那边是个大洞,不等她走过去,一个大蟒蛇爬了上来,阴冷的眼眸盯着店内的人们。 张晓燕:“……好像有点难对付啊,不要紧,武器加上我的能力,问题还是不大的,大家不用慌张。” 然后,地面上爬出来第二条蟒蛇,接着是第三条,第四条。 当它那可以用庞然大物的身子猛地起身,八条蟒蛇冲着四周发出嘶嘶声,从嘴巴里流下来的毒液着落在地腐蚀了一整片地砖后,张晓燕闭嘴了。 她一边伸出手,身体里的头发绸缎一般冒出来挡住身后人,一边慢慢往后退。 “是八头蛇,大boss,赶紧去挂求救信号,我搞不定。” “艹!八头蛇不是大副本里面的吗?怎么跑来这种小游戏场了,我特么的巅峰时期就打不过,现在上去根本就是送菜啊。” 一个军人立刻掏出包里的牌子,将它面朝门口。 现在的游戏场都是外面可以看到里面,里面却不能看到外面,像是店面这种环境结构,内部环境外面是看不到的,但有什么信息传递,却可以通过放在门口用文字的方式传递出去。 虽然挂了求救信号,张晓燕心里却清楚这次八成是要凉了。 八头蛇这架势,摆明了现在就要上。 一屋子就她一个能力者,压根压不住场。 然而在她警惕准备好战斗的时候,八头蛇却压根没去看她几秒,而是头集体一甩,八双竖眸看向了侧边。 几乎一秒钟犹豫都没有的,直接张开大嘴朝着纪长泽方向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 店主站在纪长泽前面,眼见怪物居然朝着自己来了,吓得尖叫出声,下意识抬头去护头。 站在店主身后的纪长泽趁着被他挡住,快速拿下笔动了动。 无数藤蔓从店主身上冒出,缠绕住了最近的一个蛇头。 张晓燕的增援也来了,浓密头发将另一个离得最近的蛇头绑的严严实实让它不能张开嘴。 其他的六个蛇头见到一击不重,嘶叫一声,摇摆着尾巴更猛烈地攻击起来。 纪长泽手里握着笔,跟着店主后退,操纵着从店主身上出现的藤蔓去对付其他蛇头。 店主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没被咬,一睁开眼就傻眼了。 “我我我,我身上这什么?!!” 张晓燕一边挡在前面一边抽空回头来了一句:“你变成能力者了,快点去攻击它!!” 店主整个人都懵逼了:“我怎么攻击啊?我不知道怎么做啊!!” “随便怎么做,控制你身上的藤蔓去打!” “怎么控制?我不会啊!” 千挑万选选了个怂队友的纪长泽只能自己提点:“你试试挥手打,我看那些藤蔓都是你身上出来的。 说不定你挥手,它们就像鞭子一样了。” 店主迟疑的点点头,试着冲八头蛇方向挥舞。 纪长泽动了动笔,无数藤蔓往外而出,重重打在一个蛇头脸上,打完了还顺带把它捆的严严实实。 发现这招有用,店主稍微放松了一点,试探着左右手开弓。 纪长泽隐藏在他身后,指挥着藤蔓按照店主的动作打。 八头蛇也发现这样打下去不是一个事了。 它嘶叫着张大所有嘴巴,开始放大。 冲着店主方向远程射击毒液。 “小心!” 眼见店主压根没有躲开的意识,纪长泽一个眼疾手快把他推开。 店主踉踉跄跄被推远,有点懵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八头蛇发现目标面前终于没了阻挡的小虫子,立刻找到机会一个磕巴都不打的来了个倒挂蛇头。 避开张晓燕的阻挡,直勾勾冲着纪长泽张开了嘴。 纪长泽握紧手里的笔,眼尾上抬,与这条蛇头的竖眸对上视线。 蛇头一顿,身子突然僵住。 纪长泽正要动笔,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匆匆赶来的白河。 他眉头一松,立刻松下手中力道,作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出来,双臂死死护住头部。 眼看八头蛇就要一口咬下,一条水龙突然从它后面而来,将它这条蛇头死死困住。 蛇头完全没有想再抢救一把的意思,几乎是嘶叫着往后缩。 别人不知道,纪长泽却清楚的很。 它这个动作,摆明了是想离着自己越远越好。 韩英匆匆赶来,和白河配合着朝着他用水龙控住的蛇头发出雷击,水加上雷,蛇头一下就成了半残,无力倒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 玛雅紧随其后,冲着一个正和张晓燕战斗的蛇头张开掌心,这条蛇头的动作先是顿了顿,接着仿佛失去了神志一般左右挥舞起来。 不出几秒。 ――砰! 它的头居然自己爆了。 玛雅用同样的招式一口气爆掉了五个蛇头,才脱力的放下手,脸色有些苍白的靠在了桌边休息。 “白河,韩英,玛雅。” 被救下的纪老师显得非常激动:“原来你们是玩家,你们救了我,太、我太感谢你们了。” “要不是你们,刚刚我就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三人方向走去,走到那条之前想攻击他又被白河韩英打的半死的蛇头身边时。 蛇头身子猛地一颤,扭动着想要远离这个气场可怕的人。 结果只刚动了动,纪长泽就开始惊恐叫:“它还活着!!它想咬我!!救命啊!!!” 蛇头:“???” 它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又被一道雷电劈过来,直接从半死变成了真死。 纪老师这才一脸惊魂未定的跑到了三人身后躲了起来:“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怪物。” “刚刚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肯定要被吃了。” 不得不说之前一直很嚣张的老师现在摆出一副依赖他们的架势让三个孩子非常受用。 他们心底暗爽,面上倒是一本正经望向张晓燕: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boss?” 刚刚忙着战斗顾不上惊喜,现在战斗结束了,张晓燕也很高兴,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终于舍得出来了,我之前还以为你们跟魔法师一起要躲到天荒地老呢。” 三人的神色随着这句话都微微变化:“这话什么意思?你们有魔法师的消息吗?” 张晓燕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店铺,顾忌着这里是主神的地盘没详细说: “出去了再说吧,我也跟你们通个气。” 这还好是损失全都让国家赔偿,不然店主还不哭瞎眼。 闺名小红的八头蛇都死了,这游戏自然能顺利结束,一行人出去,普通人惊魂未定,重逢的玩家们却是交流起了情报来。 纪长泽直接跟在了三人后面: “我心慌,还是跟着你们比较安心点,这些怪物实在是太可怕了。” 曾经高高在上的老师现在被吓成这样,三人心情有点复杂,但也不能真的扔下不管: “那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们有点事要说。” 纪长泽点点头,一边把手里的笔放回上衣口袋,一边拍身上的灰尘,显得相当配合:“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不太放心的看了看老师,确定他没受伤后,三人才跟着张晓燕往前走了几步。 张晓燕叭叭叭把预言家预言到的东西说了。 “老大现在为了引出主神,正在装成一个普通人。” “对,他需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好像这样才能打主神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这段时间我们联系不上他很正常,他正忙着装普通人呢,而且他这么做好像和你们也有关系,但是更多的内容就超出预言家能力范围了。” 三人听得一脸凝重。 “你的意思是说,魔法师很可能就在我们身边隐藏吗?” 张晓燕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你们既然出现了,要不正好跟我回去登记一下信息?” 玛雅正要点头答应,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了一眼正安安静静站在后面拍身上灰尘的纪长泽: “我们先把老师送回去,他只是个普通人,又刚受了惊吓,估计不大愿意一个人回去。” 就当是还对方给他们买准备包的人情了。 见他们回头看自己,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老师抬头冲着他们一笑:“好了吗?” “好了。” 白河率先走过去:“我们还有点事,先把老师你送回去吧。” “好啊好啊,你们能送我最好了,我太害怕了,天啊,这太恐怖了,我今晚绝对要做噩梦。” 三个学生走在前面,一边思考一边听着老师在后面喋喋不休。 魔法师会伪装成一个普通人在他们身边吗? 会是谁呢? 难道是新来的食堂大叔? 还是来保护他们的军人中一员? 对了,据说初一来了个新老师气场很强,但是会不会太年轻点了? “我还是有点害怕,要不你们一会留个人下来陪着我吧?老师不让你们白陪,我给你们买薯片吃啊,不行辣条也可以。” 正认真思考的玛雅皱起眉。 就算是她承认纪老师现在没那么讨人厌了,但也太嗦了吧。 一直说话一直说话,都打断他们思考魔法师到底是谁了。 是谁呢? 魔法师这么谨慎,应该会选择一个藏在暗处的身份吧? 总不至于像这个纪老师一样,每天大大方方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 三人顺便看了一眼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纪长泽,继续陷入到了深深地思考中。 魔法师,到底装成了一个怎么样的普通人?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14)(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二合...) 到了学校后, 纪长泽还是死活非要留下一个学生来陪自己。 主神盯准的就是这仨,他们仨要是集体活动,半道上被拉进游戏场怎么整。 就算是他到时候再进去, 主神也有时间跑路。 刚刚装的很不错, 有智商能告状的八头蛇死的不能再死,活下来的是个不会告状只会说固定台词的壮汉小刚。 主神看到的, 只会是柔弱可怜无辜路人老师被拉入游戏场,全程靠其他路人保护险些丧命,最后一刻被自己的玩家学生力挽狂澜救了下来。 再加上他之前故意让乌鸦朝着隔壁城市飞, 最终“消失点”是k市,离着这边远得很,也算是给了主神一个错误方向。 至少k市的游戏场出现的频率目前属于各大城市最低。 该做的纪长泽都做了,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三个学生绑定在身边。 保证主神一朝他们下手,他立刻就能蹦Q起来抓住对方小辫子。 所以, 说什么他也不会让他们仨去集体活动的。 至少要留下一个来。 搞出一个能针对高级玩家的游戏场还是很有难度的, 三个人凑不齐的话,主神应该不会下手。 因为“受到惊吓”的纪老师说什么都不愿意一个人,被拒绝了就拿“我好歹也送过你们准备包”“我们还一起吃了火锅”“三年师生情谊”来说事。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三人当了他三年学生, 这还是第一次发现纪老师的功力堪比唐僧。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牺牲了韩英留下来陪着“饱受惊吓, 不敢一个人”的纪长泽。 韩英:“……” 他坐在椅子上,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脸“我需要休息”的老师。 “老师,我看你好像没事了,要不我先回宿舍吧。” “不行不行。” 在他站起来要走之前, 纪长泽闭着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咳嗽两声, 语气相当虚弱无力: “咳、咳咳,老师现在一闭上眼,就好像看到那条大蟒蛇张开嘴要咬我,你就看在老师当了你三年班主任,还把你举荐到运动会参赛的份上,咳咳咳……留下来陪陪我。” 说着,纪老师睁开眼,相当虚弱的挣扎着坐起来,拉开床头柜子摸索了几下,找出了一包花生递给韩英。 韩英拿着花生,自然把这个当做了老师对他的示好,有些犹豫:“老师,我不爱吃花生。” “没关系。” 纪长泽又虚弱无力躺下:“老师喜欢吃,你要是觉得坐在这里无聊,你就剥花生给我吃。” “咳咳咳,虽然我现在身体不大好,但为了你们这些孩子吃个花生还是可以的。” 说完,他张开嘴,做足了等吃准备。 韩英:“……” 还是低估纪老师了。 他张嘴要拒绝,结果还没开口,纪长泽的咳嗽声就大了起来,明明只是受惊过度,硬生生表现出了一种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毕竟他是因为白河提供的地点才被拉入游戏场的,作为白河的同伴,韩英对着这位差点葬身蛇腹的班主任也有点责任感。 他无语一阵,到底还是两根手指捏开了花生壳,将花生扔进了纪长泽嘴里: “……老师你吃完了花生睡觉吧。” 赶紧闭眼安静下来可别折腾他了。 纪长泽吃完了花生喝了两杯水后是老老实实睡着了。 然而他就算是睡觉,手里也攥着韩英的手腕不放。 韩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依赖,对方还是对于学生来说地位高于自己的老师,心底一边觉得“不愧是我我可真牛逼”,一边又想“纪老师胆子可真小啊怨不得没女朋友”。 接下来的几天,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现在在老师眼底变成一个保护者的韩英就不得不面临了现实。 纪长泽不是把他当成了保护者。 而是把他们三个都当成了保护者。 接下来的日子,不管是上课,食堂,厕所,甚至是晚上睡觉,受到惊吓无辜又可怜的纪老师是一定非要留下他们中的一个人陪着的。 玛雅因为是女孩子很多地方不方便稍微好点,韩英和白河就惨了,轮流要陪老师上厕所跟睡觉。 纪长泽甚至为了能让他们陪着自己,专门买了个小床放在自己宿舍,美其名曰总让学生打地铺他心疼。 韩英白河:“……” 真心疼他们,你去打地铺啊。 但老师要是冲他们凶,他们还能凶回去。 老师这么一副“我好柔弱我需要你们的保护”的样子,就算是最喜欢恶言恶语的玛雅,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关键点就在于,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们的确也接受了纪长泽的一些馈赠。 哪怕对纪长泽本人来说,那可能只是一些小事。 但对三个从小到大都没真正感受过亲情的孩子来说,哪怕嘴上不说,这一点点的恩惠也还是会让他们记上很久。 于是只能每天臭着一张脸被纪长泽缠着。 就连去食堂,都要等等他们那需要人保护的老师。 这天照例是这样。 韩英不耐烦的在门口抖腿,看着讲台上正磨磨唧唧收拾书本的纪长泽。 “老师你快点,食堂大肘子过二十分钟就要被抢没了。” “着什么急,那是你们学生食堂,老师食堂大肘子永远管够。”纪长泽慢条斯理的把上衣口袋上的笔正了正: “走,今天带你们去老师食堂吃。” 一听见说去老师食堂,韩英脸上的不耐烦立刻没了。 老师食堂对学生们来说绝对是最渴望的地方了,肉多不说,还不怕人多,价格也非常漂亮。 白河跟玛雅等在外面没说话,听说是去老师食堂吃饭眼底也多了一些期待。 他们仨这也是几天里第一次聚在一起。 自从录入玩家身份后,三人见既然暴露了,顺便也报了个名,从此就是国家单位一员。 但因为三人年龄原因,以及还要完成学业(或许还要加上一个要陪老师)的问题,三人是轮流出任务的。 这还是从上次游戏场后,他们第一次三个人都在。 一行人朝着食堂方向走去,眼看就要到食堂门口了,大肘子仿佛都在前面跳跃着等了。 ――砰!! 巨大声响突然传来,能被玩家感受到的磅礴能量一瞬间汹涌而出。 随着一阵地面摇晃,校园里四处都传来受到惊吓的尖叫声。 驻扎在学校的军人们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以最快速度集合完毕,开始安抚周边慌乱的学生们。 本来心底满满都是大肘子的三个孩子立刻警惕下来,脸上的轻松惬意在一瞬间褪去,快速观察起了周边。 玛雅感知能力更强,很快睁开眼: “是大型游戏场。” 她脸色凝重下来,抽出绑在头上的蛇,蛇到了她手里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慢慢拉长,变成了一条软鞭。 见玛雅这么严阵以待,韩英跟白河也都快速拿出了武器。 能让玛雅这么紧张,这个游戏场难度绝对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畴。 “尊敬的玩家,你们好,欢迎来到游戏场,本场游戏为:《无限时乱杀》。 规则如下: 本场玩家与npc分为红蓝双方,当一方被杀尽,即游戏结束,游戏时间:无限时。” “游戏开始,请各位玩家即刻开始游戏。” 机械声音一结束,校园里所有人手背上都多了一颗蓝色星星图案。 三人的脸色随着游戏介绍渐渐难看下来。 白河喃喃道:“居然是无限时游戏……” “当初魔法师和主神那一战就是无限时游戏,无限时的意思是说主神会出现吗?” 玛雅握紧了手里的鞭子: “它的意思是说,要么我们杀死nppc杀完整个学校的人。” 果然,周围陆陆续续响起尖叫声。 学校中央出现了一颗大树。 高度倒不是很高,但每一个枝条全都伸展开来朝着周围人抓去,一时间尖叫声响满了整个校园,无数学生拼命朝前奔跑。 军人们将他们护在身后,拿着武器朝着大树打去。 然而大树被打坏枝条后,反而会从原本残缺的枝条中生长出更多更浓密的枝条。 “不行!武器打不管用!” 眼看大树继续朝着前方不紧不慢走着,各种枝条挥舞在四周,张牙舞爪的追逐着尖叫逃跑的学生,军人们咬牙换上长刀劈砍过去。 然而还是没用。 长刀砍在上面犹如砍在了钢铁上一般,完全阻碍不了这些枝条的前进。 最终只能后退。 眼看着树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三个俱都准备好了武器。 热武器没用,冷武器也没用。 那只能用能力对战了。 “老师,你先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仓促迎战前,白河还不忘记安置一下班主任。 纪长泽看着他们朝着树人奔跑过去的身影,闭眼感受了一下。 主神还没来。 这只是个纯粹的boss。 他顺着墙根往前跑,仿佛为了逃跑慌不择路一般,一路摸到了近处。 打架的时候主神不一定显出真身,但“吃补品”的时候,它绝对自己上阵。 机会只有一次,铺垫了这么久,就看这次能不能成了。 玛雅控制树人,白河辅助,韩英做最后攻击。 他们三个联手,居然也勉强能和明显超出三人的树人打个平手。 树人被牵扯住动弹不得,浑身根系全被包裹住了水,只能在原地挣扎。 玛雅一边咬牙从树人身上搜寻弱点,一边控制住它想要移动的身形,朝着韩英喊道: “它怕火,烧它根!!!” “来了!!” 韩英张开手引来雷电,控制着量朝着庞大树根而去,树根只一瞬便被引燃,树人试图去控制枝条挣扎,却因为玛雅的牵制只能微微晃动。 学校外面,大量军车赶来,张晓燕踩着高跟鞋急冲冲往前走,周杨跟在后面。 “玛雅他们都在里面?” 守着的军人点点头:“韩英白河玛雅全都在里面,今天是上学的日子,所有孩子和今天轮班的老师也都在。” 张晓燕把高跟鞋一甩,光着脚往里走:“我进去帮忙。” 军人伸手拦住她: “游戏类型是屠杀,无时限任务,在没结束之前不开放大门。” 张晓燕愣住:“不开放?这是什么意思?游戏场进入现实后,不是只能进不能出吗?” “从游戏开始到现在我们一直在试,但的确进不去,可能是因为无限时游戏与其他游戏不一样,大门被关闭了。” 张晓燕深吸口气,试探着上前两步敲击,果然被结结实实拦在了外面。 “艹!!!” “那怎么整?”周杨也急了:“那三个孩子还在里面呢,他们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们怎么跟魔法师交代?!” 张晓燕咬牙切齿: “主神是故意的,它这么做就是为了隔开外界救援,让老大得到消息也不能进去救人。” “之前它就故意做局杀玩家,这次明摆着又是,艹!” 她骂了一通望向里面,还好战局离得不算远,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里面情景,趴在那看了半天,看到三人勉强控制住了局势,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他们能力很强,应该打得过这个boss。” 周杨也跟着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要主神不出马,韩英他们应该没问题。”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在下风的树人突然浑身冒起红光,仿佛能力一下增幅了百分之三百,直接脱开了玛雅的控制。 一根枝条精准甩在她身上,大力到让她整个身子几乎是飞出出去。 这些力道对于玩家来说倒是没什么,但对方脱离控制造成的反噬还是给玛雅造成了伤害。 ――砰!! 她身子直接贴在了透明罩上,没忍住捂住脑袋吐了一口血。 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她猛地站了起来,朝着还在对树人输出的韩英和白河喊道: “快跑!!它思绪被替代了,那不是树人,是主神!!” 韩英白河听到后就立刻抽身要走,却还是慢了一步,刚刚还跟他们打个平手的树人仿佛吃了大力丸一般,带着浑身的雷光和火焰将无数枝条往两人身上甩。 砰砰两声,两人也被甩到了玛雅身边,凑了个整整齐齐。 “艹!!艹艹艹!!!” 看着三个未成年满身狼狈就靠在面前,自己却只能眼睁睁望着树人一步步朝着他们走去,张晓燕整个人都要疯了。 “妈的傻逼主神!!傻逼!傻逼!!它就是故意的!!它故意把这三个孩子丢我们面前来!!” 主神的常用手段,杀鸡儆猴。 当初魔法师被“灭杀”,也是它当着所有玩家的面,一点点用雷光让魔法师消失,连根头发都没剩下。 而现在,二十年过去,它又故技重施,张晓燕却还是只能像是二十年前那样眼睁睁看着。 她急得不行,甚至失去理智用拳头砸透明罩,自然是砸不开的:“周杨你不是老大回来后第一个见的人吗??你有办法联系老大对不对?! 快叫老大过来救命啊!!” 周杨也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一样:“我我我,我没有啊,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我们拿炮轰试试能不能轰开??” 军人们也都赶紧去拿武器:“先试试,来先用这个。” 三个孩子不知道外面正有一堆人焦急的想救他们,只捂着伤处,倔强望向故意一步一步拖着满身枝条朝着他们走来的树人。 树人最终还是到了他们跟前,它带着红光,满身枝条都抬了起来,尖锐朝向了三个已经没了抵抗之力的“补品”。 玛雅冷冷盯着对方,选择艰难说出两句话作为自己的遗言: “魔法师会杀了你。” “他一定会杀了你。” 树人仿佛嘲讽的笑了一下,枝条前段化作一个个长满锋利牙齿的细小嘴巴,带着恶意的朝着三人慢慢而来。 外面,张晓燕握紧拳,疯狂拍打罩子:“不行!!你不能!!!” “你他妈的给老子停下!!” “干你娘的!!你敢对他们出手!魔法师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的喊声对树人来说毫无影响,枝条带着细小繁多的牙齿,冲着三人凶猛张开。 嗖―― 一根笔以极高速度穿梭而来,如切菜一般,将凑到三个孩子面前的枝条切断,顺带还附带了一丝追踪魔法。 做完这些,笔朝着后面飞去。 三个孩子俱都愣住,下意识盯着那笔飞走的方向。 最终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笔落在了穿着格子衫,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纪老师手里。 笔身在他手中逐渐延长,一段段往上递进,最终变成了一条黑到发亮的魔法棒。 虽然没戴斗篷,但拿着魔法棒的纪长泽朝着树人,或者说是主神挥舞了一下手背的蓝色星星标记: “你看,这么巧,你把我也圈进来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15)(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二合...) 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看到树人的动作猛地顿住。 当然也有人根本没注意到树人在干嘛。 因为他们自己都还在震惊当中。 纪长泽居然是魔法师?? 张晓燕他们还好, 对纪长泽的影响本来就不深,最多只记得他是上一次被吓到的三个主位人老师。 现在见到这么眼熟的面容,稍微愣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要说心里反应的话, 大概就是“原来是他啊, 就说魔法师这么狗肯定会藏在三个孩子身边的”。 但对于每天几乎是跟纪长泽朝夕相处的三个孩子来说,这就是惊大于喜了。 魔法师是纪长泽? 怎么会是纪长泽呢? 他怎么可能是纪长泽呢? 那个二十多年前就叱咤游戏, 一力抵挡主神,连主神都杀不了孩子能把他送出去的魔法师。 怎么会是他们从初一开始就认识,小气抠门, 喜欢体罚学生,而且还相当胆小厚脸皮,会被一个小小游戏场吓到的班主任纪长泽? 这不科学, 不合理啊!! 纪长泽压根没去管自己那三个学生是怎么想的,在主神面前来了个精彩亮相后, 他就挥动起了手里的魔法棒。 如今两个世界已经开始融合, 纪长泽的魔法不受到压制,地面上钻出无数条身形庞大的土龙。 它们咆哮着,像是活物一般朝着树人方向飞去, 一条条互相穿梭着, 在树人身边以土现场打造出了牢笼。 有句俗话说得好,叫人狠话不多。 显然这句话是不适用放在纪长泽身上的。 他一边轻松输出, 一边嘴巴一直没停歇的哔哔, 对树人,或者说是主神进行着言语攻击: “你准备了很久吧?想要一口气吃了我这三个学生。” “可惜啊,千防万防, 我还是被你主动圈进来了。” “说起来,你是不是很后悔二十年前没能杀了我, 要不是我回到了现实世界,还不知道你只是在无限世界万能呢。” 纪长泽那小嘴叭叭叭就没停下过,主神一边要打架,一边还得听着那絮絮叨叨各种嘲讽拉踩的话,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 它张开右边树枝,那些细小的树枝很快围拢到了一起,聚合成了一个庞大手臂。 “闭嘴――” 它愤怒的叫着,手臂朝着纪长泽方向重重拍下,毁掉了那个方向条条盘踞的土龙。 然而它越是愤怒,纪长泽越是满脸的轻松惬意。 他手里魔法棒一挥,脚下踩着的地面立刻拔高而起,无数条藤蔓像是活了一样任由他踩在脚下,带着他一路朝着天空而去,恰巧躲开了打过来的巨大手掌。 纪长泽跟踩风火轮一样的踩着脚下藤蔓,站在高空开始对着树人疯狂输出火球。 魔法最厉害的点就在于,只要能想象,什么东西都可以变化出来。 比起玛雅只能操纵别人的内心,白河只能用水,韩英只能用雷霆,最多再借着雷光造个火,纪长泽想要什么元素都可以凭空造出来。 树人够不着纪长泽,只能在地上挨打。 它显然也发现这样下去不行,右边的枝条快速拉长,也向着天空而去。 纪长泽等的就是这个,一见到枝条拉长,立刻魔法棒在空中一挥,无数乌鸦凭空出现组成了一只超巨型乌鸦,托着它们的主人朝着底下飞去。 随着魔法师的来势汹汹,肉眼看不到的风刃齐刷刷割断了拉长的枝条。 树人一下子就从身上带满了徒子徒孙变成了光杆司令。 纪长泽轻飘飘落在地上,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抬眼望向那个身形高大却完全不是他对手的树人: “主神,你就这么点本事吗?” 主神果然被激怒了。 它浑身的红光冒的更多,重新从树干上分成一个枝条重重拍向大地。 地面开始塌陷,在围观这场战斗的学生尖叫中,从那深不见底的缝隙中快速爬出来一些由植物根系组成的人形生物。 它们手里拿着植物做成的刀,一波波的爬出来,又一波波的接着往上,密密麻麻站在地上像是一支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 树人缓缓裂开了最中心的树干,一张布满了尖利牙齿的嘴张开。 它的声音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浓厚,而是仿佛带上了一些机械音,因为没有情绪,哪怕愤怒,听上去也是那么平淡。 “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和我作对吗?” 纪长泽看着那些如蚂蚁一般不停涌出的人形物体,啧了一声,将魔法棒往天空一扔。 到了半空时,魔法棒自己顿住开始旋转。 无数乌鸦从魔法棒下飞了出来,它们啊啊叫着,落到地面上时,又变成了一个个穿着中世纪骑士装手拿武器身披铠甲的乌鸦骑士。 魔法棒不停旋转着,乌鸦骑士也在不停增多。 很快,两边小兵的战力就持平了,甚至纪长泽这边的乌鸦骑士还在不停增长中。 一个个身穿黑亮铠甲的骑士握紧手中武器,像是一把忠诚的刀一般跟随在纪长泽身后。 每个人手背都有个蓝色星星标记,纪长泽只挥挥手,他们便无所畏惧的朝着那些人形物体冲了过去。 这简直像是一个大型战争了。 主神要是有脸的话,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他所有会的技能点纪长泽都会,他不会的纪长泽也会。 今天的游戏场,还真有可能是它输。 “不可能――” 树人带着自己庞大的身子,一边朝着纪长泽发起攻击一边用着那张大嘴开口: “我不会输,这是我的世界!!!” 纪长泽躲的相当轻松,像是脚底下按了个跳蚤一样跳的贼快。 “你是不是老眼昏花或者得了老年痴呆了?这里是你的世界吗?这是蓝星,是人类的世界,跑到我们地盘来打架,你算老几?” “不对,这不对――” 树人仿佛终于有了情绪,说话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咆哮:“你是谁!!” 纪长泽踩在一根树叶上。 “你等等啊。” 他朝着还在旋转生孩子,啊不,生乌鸦骑士的魔法棒张开手,黑色斗篷立刻飞了出来,径直到了纪长泽身上,把他罩了个严严实实。 装备上身,纪长泽张开双臂,无数冰箭凭空聚起,随着他的动作朝着树人精准射去。 “我是谁?” “你连当初差点被你灭杀的魔法师都忘了吗?” “当初你没杀的了我,是你最大的错漏。” ――刷!! 数不清的冰箭带着刺骨的风直接穿到了树人身体里,它刚长出来的手脚又惨遭断裂。 纪长泽这人阴毒的很,看出来那张嘴才是主神最要紧的地方,大部分冰箭都朝着嘴去了。 果然,这一下直接引起了主神一声忍不住的惨叫。 它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终于,嘴巴上方睁开了一双血红眼睛。 “不!你不是魔法师,你不是玩家,你是谁!!” 纪长泽语气淡定: “我是第二中学九年级二班班主任纪长泽。” 哪怕是主神,此刻也忍不住慌乱了。 眼前的人怎么可能是魔法师。 魔法师根本就是它编造出来的一场谎言。 “我们和谈。” 学习过人类世界文化的主神决定先认怂: “你有这么强大的能量,何必还要在这个世界当个小小的老师。” “你我联手,一起成为世界之主。” “你只是个人类,但成为世界之主,彻底掌控世界后,你将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你会成为神!” 它的声音带上了蛊惑,然而到了纪长泽耳朵里,跟苍蝇嗡嗡嗡也差不到哪里去。 “说完没?说完接着打。” 主神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类居然没有被成为神的条件诱惑。 “那可是神!!!” “你一人类!能成神这是多大的机会!!!除了我,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帮你成神!!” 纪长泽:“你说你一三无产品,没商标没来处没形体的,执念还挺多,要成神你自己怎么不创个世界,跑来侵占蓝星,不就是自己没本事捏造个真正世界出来吗?” “三无产品,还想成神,啊呸!” 主神:“……” 它一双血红的眼睛惊诧瞪大: “你怎么会知道……不,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它捏造不出一个真正世界这件事,玩家不可能知道才对。 主神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貌似招惹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它无法理解,自己只是想要侵占一个小小星球而已,为什么这个人会蹦出来和它作对。 “你为什么要对付我?” 主神想破它不存在的脑子也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一个恐怖的家伙。 “你为什么要来到游戏,到底为什么!!!” 纪长泽乐了。 他本来还觉得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自己丢背景显得很尴尬呢,结果没想到这个三无产品这么给力。 这不就是现成的托吗? 还站在上空叶子上的魔法师慢慢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露出那张白白净净怎么看都只像是个普通老师的脸。 “为什么?” 他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当初我打不过你,你也杀不死我,把我送出主神世界,这个事暂且我就不跟你计较。” “既然我对付不了你,我也就安安生生自己过日子了。” “可你呢?我带一个班你拉走我几个学生,我带一个班你拉走我几个学生,成绩好的成绩差的,一到了你那无限世界立刻变倒数。” 魔法师眼底满是怒意:“刚带白河他们班我就发现他们仨身上被你标记了,他们本来学习时间就不够用,我还得每天找机会去训练他们,免得被你拉到无限世界之后死在游戏里。” 主神:“……什么标记,我……” 纪长泽直接一扬手,漫天土龙凝聚成一条鞭子把它嘴打歪:“你给我闭嘴!!我话还没说完!!!” “你知道我为了让他们既能训练到,又不落下课程废了多大劲吗?结果你呢?把他们拉进去,现实里才过了多长时间啊,三个人,一个倒数第七,一个倒数第二,还特么的有一个是倒数第一!!” “我们班的平均分我维持的有多辛苦有多努力啊?!!我的绩效眼看就要到手了!!你特么的,老子年轻的时候,你害得我每天都要竞走打架。 现在我都快等着退休了,你还盯着我,来一个好苗子你给我拉走一个,被你拉走的不是死了就是变倒数,你问我为什么回去??我不把你宰了,这辈子都要在你的阴影下生活!!” 主神:“……” 白河玛雅韩英:“……” 外面正在努力读唇语然后转播给其他人的军人:“……” 张晓燕周杨:“……” 周杨抽动嘴角:“是我理解错意思了吗?老大、老大他过了二十年费劲千辛万苦回到游戏里,花了那么大的劲布局,然后再把所有玩家拉出来。 就是,就是为了他们班上的平均分???” 张晓燕:“……你要这么理解可能也没错,但是吧我们要深入一下,这可能只是一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你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被拉进了游戏里,每天各种疲于奔命,生死时速,死去活来不知道多少次。 好不容易逃开了掌控,在现实世界想要过上平平静静普普通通的生活,结果每次一要拿到工作成果,就被主神破坏,一次两次可能还好,持续二十年……” 她犹犹豫豫的说:“老大一下心态炸裂,狂奔回去游戏要灭了主神,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周杨:这么说好像也是。 而主神,还在懵逼。 “你在说什么?什么标记?什么拉人,什么针对你,我根本不知道你!” 对此,纪长泽表示淡定态度:“呵,现在装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真什么都不知道的主神:“……” 他压根不在乎它什么反应。 反正今儿主神认也要认,不认也要认。 主神:“你到底是谁?!!” 纪长泽一招手,魔法棒停下旋转,落到了他手心里。 魔法棒一挥,从他身后立刻升腾起火焰般的墙来,集体朝着树人倾斜而去。 “老子魔法师,纪长泽――” 无限世界回来的学生们(完)(柔弱需要保护的老师(三合...) 主神实例演示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它是真一百张嘴开开合合, 硬是没能挤出一句话来。 显然以他的认知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如此强大的路人甲要装作自己的□□。 纪长泽就是吃准了主神到底不是人。 他看着主神竭力挣脱那些攻击,不慌不忙的接着丢技能。 这里不是主神的主场, 比蓝条对方可比不过他。 主神显然也看出自己无法战胜纪长泽了, 又退了一步。 “你该知道你杀不了我,放了我, 从此我再也不踏足蓝星。” 纪长泽勾起一个笑容:“我真的杀不死你吗?” “也许二十年前我拿你没办法,但现在,我身边可是有不少人。” 在主神瞪大的一双红眼下, 纪长泽转而看向玛雅。 “玛雅,过来。” 他伸出手,无数条带着绿色叶子的枝条轻柔飞了过去, 互相交缠编织,最后成为了一座桥梁。 玛雅丝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上面。 桥梁朝着纪长泽的方向飞去, 将他的学生带到了他身边。 纪长泽的斗篷飘舞。 虽然这并不能为他增加多少战斗力, 但的确能让他看上去很有高人风范。 “来,去感受一下它。” 纪长泽握住玛雅的手臂,指引着她将精神力放在主神身上。 “看看它的虚无, 空洞, 谎言。” 主神看向那个年纪小小,却满身都是战意的女孩, 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纪长泽想做什么。 “不!!!!” 它嘶吼着, 拼命想要从纪长泽制作的牢笼中挣脱出来。 可无数的藤蔓却源源不绝从地底生出,紧紧缠绕在了庞大的树人身上。 “你不能杀了我!!!” “你一个人类,有什么能力能杀我!!!” “我是神!!!” 指导着玛雅去感受主神能量的纪长泽啧了一声: “死鸭子嘴硬,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有长成你这样的神吗?歪瓜裂枣的, 还好意思张嘴。” “也对,毕竟你嘴巴多嘛。” 主神的能量很庞大,在刚接触到时,玛雅是很害怕的。 但一听到纪长泽在她旁边叭叭叭,那种害怕和茫然的心态也渐渐退缩了下来。 她沉下心,不顾主神猛烈地挣扎,潜入到了它的内心。 一秒,两秒,三秒。 玛雅猛地睁开眼,重新回到她头上的蛇头抬起了身子。 “虚构。” 她吐出两个字。 望向那个前不久才把她打到吐血的庞然大物。 “全都是假的。” “游戏场是假的,世界是假的,连你自己也是假的。” 主神张开了浑身的嘴,之前刚出场时特地营造的“大佬格调”消失无踪。 它嘶吼着,翻滚着,却只能在玛雅的侵入意识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筹谋多年布置起来的世界一点点垮台。 校园里,一部分学生尖叫着奔跑,在“植物人”追逐过来扬起手中武器时,被一个乌鸦骑士猛地抱起。 黑色羽翼张的大大的,再往周边看,半空中几乎飞满了带着学生的乌鸦骑士。 地上的乌鸦骑士就只能选择近身战斗了,好在它们的战斗力也不弱。 无数植物人倒下,其他的植物人还在穷追不舍。 一个学生面临了植物人的砍刀,听到他的尖叫,乌鸦骑士猛地转身过来,用身子挡在了学生面前。 在学生瞳孔里,映照出了乌鸦骑士身后狰狞砍来的植物人猛然消散的场景。 她愣了神,下意识望向周围。 却见那些四处追着学生们砍的植物人们一个个都消失在了大家眼前。 不是那种有痕迹的消失,而是连点灰都没剩下。 就好像是,它们本来是被ps出来的,而现在开始被人为删除了。 玛雅站在纪长泽身边,哪怕这次对方没再哔哔了,光只是站在她身边,她都好像感受到了无穷的力量。 仿佛有了靠山一般,她带着满满的底气,朝着主神一步步走去。 “这些根本不是你创造出来的,你没有创作的能力。” “所谓的无限世界,只是你把我们拉到了一个虚假的想象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你是神,但哪怕是你自己创造的规则,你也不能打破,因为里面全是虚假。” “一旦打破规则,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看着那个身形瘦弱的女孩一步步朝前走着,纪长泽这个退居二线的魔法师就跟在后面。 一步步收紧随因为玛雅的话,而身形渐渐变小的树人身边枝条。 玛雅有了老师跟在后面,心底更多了一些底气。 她接着说: “无限世界是假的,游戏场也是假的,所谓两个世界融合,只不过是你没有自己真实的世界,像是小偷一样侵入到我们的世界,妄图鸠占鹊巢!!!” 纪长泽在后面点了点头。 这个成语运用的不错,看来玛雅的确是用心在学习了。 随着玛雅的一句句戳穿,被直面自己谎言的主神身子也在一点点缩水。 它一直坚持的真实被发现是虚假,再加上精神世界被玛雅疯狂攻击,再支撑不住维持一个强大身体了。 准确的说,它已经不能再支撑一个世界了。 哪怕这只是一个轻飘飘的,虚构的世界。 “看天上!” 外面的周杨突然指着上空喊:“那是什么东西落下来了?” 外面的人纷纷抬头往上看。 却见一片片如同透明鱼鳞一样的片状物体缓慢往下落,还没落到地上,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眼看着这些东西掉下来的越来越多,张晓燕想到了什么,伸出手去试探着触碰了一下。 “游戏保护罩没了!” 她惊喜喊着,赶忙率先抬脚走了进去。 外面的军人们也毫不犹豫跟上,扶起了想要慢慢站起来的白河韩英。 植物人已经都消失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小部分还没来得及消失就被乌鸦骑士干掉。 见到底下已经没了障碍,众多张开翅膀飞在半空中的乌鸦骑士们这才俯身飞下,将手里的学生轻轻放在地上。 任务完成后,乌鸦骑士们纷纷飞向天空,拉开翅膀,变成了一个个黑色乌鸦,朝着纪长泽方向飞去。 显然,现场已经没有游戏场救援部门要做的事了。 这一定是最闲也是最刺激的一场救援了。 张晓燕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指挥着人去将那些之前狼狈跑动躲避,虽然被乌鸦骑士护着没受伤但也受了不少惊吓的学生们集合起来安抚。 而上空,玛雅已经要走到树人跟前了。 无数绿色的叶子在她身边慢慢扭动,仿佛在给她各种意义上的支持,纪长泽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斗篷,慢吞吞跟在玛雅身后,看着她一点点吸取主神的力量。 诚实的来说,玛雅跟主神的能量悬殊还是很大的。 但这不是,主神已经被纪长泽按着打了吗? 这就好像是杀猪一样,猪到处跑来跑去肯定不好杀,绑了个结结实实,玛雅这个杀猪师傅上阵,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顺带来个毁尸灭迹,简直是完美的一条龙服务。 主神的确不甘心。 它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玛雅的能力,但一来玛雅越是成长速度惊人,在它眼里就越是大补品。 二来也是自信自己能按的住玛雅。 结果谁能想到,半路上居然杀出来一个纪长泽。 不甘心,绝对的不甘心。 但不甘心也没办法了。 它本来就不是活物,要说比方的话,大概像是一团能量。 当它没了外壳保护,又刚被纪长泽揍了之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补品玛雅把自己当补品,一点点吃了个干净。 “啊――” 最后一声短促的惨叫后,树人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虽然保护罩没了。 游戏提示也没了。 但这场游戏,确确实实的是蓝色星星方胜利。 玛雅费劲的将主神勉强吸收完,这才转身犹豫看向纪长泽。 面前的人还是记忆中那样。 眼睛还是那个眼睛,鼻子还是那个鼻子,就连眼底那种“欠欠”的感觉都没落下。 是当了他们三年班主任的纪长泽纪老师没错。 因为对方一直体罚他们的原因,玛雅在出了无限世界后,没少幻想过要不要把人拖到小巷子里揍一顿出出气。 但现在,真相大白。 纪长泽的确是那个体罚他们的纪老师。 魔法师也的确是纪长泽。 所谓的体罚,只是在看到了他们身上来自主神的标记后,为了帮他们顺利活下去做的提前训练而已。 之后他们一直猜测的魔法师到底在找谁,是谁那样的幸运被这么强大的一个人庇护。 现在也水落石出了。 是他们。 魔法师进入游戏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他们。 怪不得。 怪不得他一进游戏就抢走了那两个人渣的主位令牌。 怪不得他把他们扣下不让他们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怪不得他在他们要进入游戏时非要跟过来。 因为魔法师一开始,就是想保护他的学生们啊。 玛雅眼眶微红。 过往不理解的,希望知道的一切都摆在眼前,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她有千言万语想跟这个曾被她排斥厌恶,又被她暗自崇拜儒慕的老师说。 张张嘴,她说: “嗝……” 玛雅:“……” 纪长泽一脸“我懂”:“有点撑是正常的,毕竟主神那么大个。” “不过你还是需要锻炼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仗着自己身体好不当一回事,大晚上的熬夜不睡觉,白天没精神,身体能好才怪。” 玛雅:“……” 她默默捂住了嘴。 事情都解决了,纪长泽挥了挥魔法棒,让桥梁落下,绿叶轻柔的将他们送了下去,重新又钻回了地面。 不得不说今天学校的地面应该承受了挺多。 张晓燕匆促跑了过来,见到纪长泽后,一脸的想认又不敢认:“老大?!” 纪长泽扫了她一眼:“你能不能把你头发整理一下,这披头散发的样,啧。” 这熟悉的嘲讽,果然是他们老大。 张晓燕整个人都震惊了: “老大你也太能装了吧,那天我和你面对面,居然没认出你来。” “废话,我不装的像一点,怎么骗过主神,要灭了这么一个仇人容易吗?” 全程花了不到一个月时间的魔法师先生义正言辞表示: “我早就知道主神剑指蓝星,从出了无限世界的第一天开始就在装出一副普通人的样子,为的就是等到他来了之后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张晓燕一边佩服一边不解: “但是你怎么装出这么一副吝啬样,你那么有钱,光是无限世界里最后两个宝库,随便卖个百分之一也够你花了吧。” 纪长泽开始现场瞎编: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主神怎么会想到,第一强者会是一个小气抠门人缘不好的穷逼呢?” 张晓燕:“……这倒也是,就是委屈老大你了。” 毕竟能在游戏里活下来的玩家基本都不是省油的灯。 就算是性格不好,也不至于缺钱。 两人这一问一答,直接把一些之前没来得及在“托”主神在的时候说清楚的话给掰扯清楚了。 在场的人听的又是敬佩,又是自愧不如。 学校里知道纪长泽性格的学生老师都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他们的佩服之情了。 他们一直以为,纪老师是个小气抠门,对着学生体罚,对着同事也没个好脸还要占便宜的。 要不是因为他带班平均分一直很不错,这样的臭屁性格估计早就被辞退了。 结果,这些居然都是他为了打败主神装出来的。 而且还一装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啊。 二十年里,不知道多少人误解了他,觉得他小气抠门。 结果人家是装的。 白河稍微有点踉跄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韩英。 他望向纪长泽的眼神很复杂: “我以为你是讨厌我们,才会让我们跑圈。” 在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哪怕白河早熟,也还是不免心底有点受伤。 再怎么早熟的孩子,在面临家长长辈的厌恶排斥时,总会忍不住心底自卑的想法。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们?” 纪长泽反问了一句:“你们学习态度还算认真,一个个也都乖巧懂事,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 说完了,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了,如果你们不拉低班级平均分的话,我会更喜欢你们的。” 莫名的,明明纪长泽的态度很平常,就像是只是随口聊天一样的说着话。 可白河的鼻子还是一下就酸了。 心底也酸酸涩涩,仿佛蹦Q了无数个小人,每一个小人手里都举着牌子,牌子上面写着: “纪老师喜欢我们。” “魔法师喜欢我们。” 韩英这小孩躲在白河后面,偷偷把眼角的泪意给擦了。 还在那死鸭子嘴硬: “我早猜到纪老师不是因为讨厌我们才让我们跑圈的,他要是真的讨厌我们,怎么会让我去参加比赛。” 纪长泽就当没看见他红彤彤鼻子了。 “行了,大boss也打完了,收拾收拾看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 主神一死,它塑造的虚假世界自然也随着崩坏。 一个个让人胆战心惊的游戏场消失,蓝星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平静生活。 但磁场显示,可能是因为这里产生了最后一场战斗,又是魔法师跟主神的两个顶级强者的战场,学校受到了影响。 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会时不时出现游戏场。 游戏类型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固定的一个游戏一个内容,而是可能今天这个游戏场是游戏一,明天就变成了游戏二。 国家派人进去反复查探了很多次,最终得出结论。 主神并没有死而复生,但学校的磁场发生了变化,这里的游戏场可能是遗留自之前主神死亡那一瞬间还没结束的游戏们。 坏消息是,就连纪长泽都没办法让这些游戏场消失。 好消息是,这一次的游戏场并不是被主神恶意操纵,里面的游戏都是正常游戏,甚至可以被打停。 只要派人在那守着,在玩家即将被杀死之前将人拎出来,进去的玩家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训练场。 而且最重要的是,玩家进去之后有几率觉醒能力。 虽然做不到像是老玩家那么逆天,但有能力总比没能力强吧。 任职多年眼看要退休的老校长先是经历了学校遭受游戏场,无数类人形生物对学校大肆破坏,接着又知道了自己学校的老师竟然是无限世界第一强者。 还没等回过气来呢,又被告知学校被国家接手了,国家出资,重新在别的地方建立个学校。 老校长:“……” 他默默喝了口茶,心想,人生果然是大起大落大起大落再大起。 在一切还未平息下来时,消息已经传的全网都是了。 毕竟当时见证了全程的不光有学校的一众学生老师们,还有看到游戏场开启,在外面艰难找好位置往里面偷看的普通人。 尤其是学生的家长们,住得近的一得到消息简直就是以飞的速度赶来,看到孩子们没事,这才把那颗一直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当确保安全后,人们就开始了他们的娱乐方式:八卦。 八卦人:家长,学生,老师,吃瓜群众,什么也不知道但硬生生靠着一手过硬的打听消息能力万能万知的路人甲乙丙。 【我女儿是这家学校的初一学生,我家就在附近,当时一听说学校被选进了游戏场,我腿都软了,直接扔下锅就跑去了现场。 来的路上根本来不及多想,就一直哭,结果到了地方就看到我女儿被乌鸦骑士抱在天空上,小孩还傻乐,见到我还冲我招手。】 【我和惑心之主是一个班的,一开始的确很害怕,当时好像地震一样,学校教过紧急避险,但是那个时候正好是吃饭时间,大家基本都在操场上,只顾着尖叫跑了。 本来玛雅白河还有韩英他们冲过去,像是在拍电影一样甩出各种酷炫的招式对战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很震惊了,结果玛雅他们打不过,眼看就要被那颗大树弄死的时候,我们班主任居然出手了。】 【当时不夸张的说,我们班上的同学都忘记害怕了,别的我也不知道,但看得出来班主任比白河他们强,他一直戴着的钢笔刷刷刷就变成了一根棍子,我后来才知道,班主任是无限世界里的老牌玩家,还是第一强者。 绰号是魔法师,那根棍子就是他的魔法棒,怨不得呢!我就说我们班主任怎么一年四季不管穿什么衣服,上衣口袋都挂着一根笔,之前我们还偷偷笑话他老土,小丑竟是我自己。】 【一个班里,仨学生一老师全都是玩家,还都是无限世界响当当的人物,这是什么概率……只恨自己早生了十年,不然我也想体验一下跟这种大佬每天一个教室是什么感觉。】 【楼上,其实不算概率太高,是魔法师太强,我邻居的二姨妈表妹的儿子就在那所学校上学。 据说是他当时亲耳听到的,魔法师在跟主神对线的时候说了,他是在发现那三个学生身上有标记后,为了避免他们死在游戏里,每天都在抽空训练他们。】 【哪里有突然出现的强者,全都是一点点打拼出来的。】 【我是他们隔壁班的,之前就听说他们班主任特别凶残,经常罚他们班上的三个人去跑圈,当时还有人传,说是因为他们家没送礼所以老师针对。 结果现在……呜呜呜呜呜老师求针对。】 围观人群太多,消息要想不走漏肯定是不可能。 尤其是在场的学生那么多,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崇拜强者,再加上当时很多人都被纪长泽的乌鸦骑士救了命。 事情发生的时候自然是慌乱的不行。 等到发现安全后,一个个就只觉得兴奋和激动了。 【我我我!!!当时我差点被那个主神变出来的怪物打到,是乌鸦骑士弄死了它,而且之后直接抱着我飞上天了。 我现在还记得,它的盔甲严严实实,头盔虽然是那种带着缝隙的,但是什么都看不到,身上特别冰凉,可能因为是魔法变出来的原因吧。】 【我会一点画画,看我靠着回忆画出来的当时场面。】 有些学生当时没顾得上太多,等到看到这幅画,这才感受到了当时是多大的场面。 只见那个说“会一点点”画画的学生贴出的图上,地面塌陷,植物人们追杀学生,乌鸦骑士挡在学生们面前。 天空上展开了一双双黑色翅膀,几乎每个翅膀下来都有个被乌鸦骑士牢牢抱紧的学生。 远处,是个庞大的树人,一个穿着斗篷的人站在树人最高部位对面升腾起的绿叶上,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 再外面,她甚至还画出了被挡在外面的军人们。 这画画水平,不得不让人喊一句卧槽。 【天啊!!!!原来当时是这样的,我脑海里有画面了。】 【看上去真的很惊险啊,跟拍电影一样,这么多的怪物,这么大的树人,结果学校居然是零伤亡,太奇迹了。】 【这个画真的画的太好了,画手的心理素质也很强啊,当时那样的场面,居然还能记住周围的事,换成我我肯定不行。】 【哇那个斗篷好好看,这就是传说的魔法师的斗篷吗?据说他一直不离身的。】 立刻有学生冒头出来作证: 【纪老师的确是一直都很喜欢比较宽大的衣服,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之前谁也没放在心上。】 【对对对,我是上一届的,我记得纪老师是总是上衣放着一个笔,我还私底下跟同学嘲笑过他装逼,呜呜呜我错了。】 纪长泽翻看着网上这些言论,微微挑了挑眉。 他以前埋的那些暗线,随着这件事的扩大而开始发酵了。 甚至刚刚他还收到了隔壁张老师的一条道歉短信。 大致意思是以前真对不起误会他,还以为他是那种占便宜不还的人,之前跟其他老师聚会还吐槽过他,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觉得自己颜值比较低才这样故意欺负她,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 纪长泽仔细回忆了一下,原主还真特么的是因为张老师的外貌才这样去各种占对方便宜。 张老师有一口龅牙,据说是因为错过了最佳矫正时间,再加上她身体有点问题不能去做矫正。 她是个很温柔的老师,也是刚进学校没两年,原主有种莫名的自信,明明自己也一般,居然还好意思去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待人家什么也没做错的张老师。 纪长泽编辑了一段短信给张老师,表示自己只是单纯因为她就住在隔壁,塑造人设方便所以才这样,本以为只是占一些菜品上的便宜,等到打败主神之后再补贴金钱就可以。 没想到居然伤害到了张老师,他也非常后悔。 最后想了想,又加了一条进去: 【虽然这样说有点奇怪,但因为之前一直在警惕主神会出现在我们世界,我看人的时候用的是魔法之眼,每个人在我眼里就是一团能量,所以其实在您入职到现在,我一直不知道您长什么样子。 如果您觉得龅牙很让您苦恼的话,今天可以来游戏场救援中心找我,我可以用能力让您的牙齿变得正常。】 其实这个技能有点超出这个世界的魔法含量了。 但纪长泽抬头看了看天空。 他帮世界意识保住了整个世界,对方应该会睁一只眼闭只眼的吧。 张老师收到短信后是如何惊喜,又是如何激动痛哭了一场这事,纪长泽虽然不知道,但也猜的出一些。 毕竟对于一个年轻女孩子来说,被同事嫌弃外貌,绝对是个很受打击和很降低自信的事。 偏偏,她自己本身也自卑,哪怕是隐约觉得对方是觉得自己长得丑,也不会主动说出来向他人倾诉。 而现在,纪长泽,那个打败了主神,甚至可以用拯救了世界的英雄说,他从未觉得她的外貌有什么问题。 他看见的,一直都是她那带点暖黄色,对待同事和学生都很真诚的各种能量。 他还说,在她发了这段短信后,他很震惊,因为之前的他一直认为整个学校,她是所有女性中最漂亮的那个,因为她的能量是最亮最坚韧的那个。 相当于被原主隐形打击了将近两年的张老师第一次感到了自信。 她出门的时候抬起了头,没再像是之前那样刻意去藏着自己的龅牙,而是像是每一个正常女孩那样,踏入进了救援中心大门。 大厅里,白河三人正苦着脸填资料。 作为当事人,他们要填写一些现场发生了什么事的具体详细资料,到时候每个人的资料都会被封存进档案里,以便让后来人知道都发生了一些什么。 纪长泽第一个接过资料。 然后就把自己的资料丢给了三个学生让他们帮忙写。 三人:“……” 他们觉得吧,纪老师别的可能是装的,但这种欠欠的性格,绝对是他本色出演。 正写着呢,就看见张老师了。 “张老师。” 眼尖的韩英第一个打了招呼,剩下两人也快速跟上,好奇的看着一直很温柔对学生也最有耐心的老师: “老师,你也来这里办事啊?” “不是,我找你们班主任,纪老师在这吧?” 张老师见到这三个孩子后,一下子笑开了,甚至还拍了拍白河的肩膀。 她记得自己之前以为纪长泽故意欺负她,气得不轻,还在白河来拿菜的时候特地放大声音说话好让对方听到。 现在看来,那个时候纪长泽反常的让三个学生去吃火锅,应该就是已经在筹谋着打败主神了。 “纪老师在里面。” 张老师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这三个几乎已经要窜到比自己还高个头的孩子,叮嘱了一句: “你们也别总凑那么近写,对眼睛不好。” “还有你玛雅,怎么穿这么少,女孩子还是得注意保暖,这边正好又是风口。” 她顺手把脖子上戴着的围巾解了下来递给玛雅:“送给你啦。” 玛雅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该不该接。 “拿着吧。” 张老师笑着说:“我今天高兴,不走路都觉得浑身热。” “我进去啦,你们纪老师说帮我忙呢。” 她带着满身的欢欣气息走了进去。 玛雅小心的把围巾绕着脖子几圈戴好,珍惜的摸了摸。 上面还有一些温度呢。 这还是她第一次戴围巾。 之前是想要但是没人给买,后来就是没心情去买了。 “张老师看上去好高兴。” 玛雅翘起嘴角,抚摸着脖子上的围巾说:“我感觉她特别喜欢我,不对,是喜欢我们。” “你现在能感受普通人的能量了?” 韩英羡慕的不得了:“你这个能力多有用啊,不像是我,昨天老师还问我,以后考不考虑去电力公司发展。” 白河拍他一下:“老师逗你呢,他还问我想不想去水厂工作呢。” 说完,他也看向玛雅:“你能力是进阶了?” “应该是。” 玛雅点点头,摸了摸头上的小蛇:“我现在能感受到普通人的情绪了,读心是不能读,但大致的情绪波动还是能感受到的。” “好像就是刚刚进阶的。” 一个救援中心工作人员脚步匆匆从他们身边过去,见到三个孩子都下意识扭头看自己,笑了一下。 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玛雅望着她的背影,怔怔的:“她觉得我们可爱。” “我、我们吗?” 韩英脸微红,有些别扭的道:“你也就算了,我和白河可是男人,男人怎么能说可爱。” 他这还是第一次直面感受到陌生人的喜爱呢。 怪不好意思的。 玛雅也有点发愣。 另一个工作人员仿佛不经意的从他们身边走过,看了他们好几眼。 她立刻说出了感受到的情绪: “他很羡慕我们,还有种【以后也想生我们这样孩子】的感觉。” 这次就连白河都愣住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居然……想要个我们这样的孩子。” 他们不是不被欢迎,被所有人排斥的吗? 原来也有人,觉得他们好,希望自己的孩子会是他们这样的。 “玛雅。” 韩英也有点恍惚,但他反应的比他们都快。 他怂恿道:“你这样,你试试能不能感受到老师的情绪,你现在进阶了,按理说应该可以感受到一点吧?” 玛雅也有点拿不准:“老师有多强我也不知道,不过一会可以试试。” 她也很好奇,老师在看他们的时候,心底在想着什么。 三人正说着,张老师和纪长泽一起走了过来,两人说说笑笑,顺带还提到了“原来他们这个喜欢做卷子啊,那我以后多给他们布置点作业”的话题。 他们抬头望去,一下就愣住了。 张老师脸上的龅牙没有了,面容显得十分清秀。 “老师你好漂亮!” 韩英立刻张嘴就夸。 张老师顿时笑的更开心了:“小机灵鬼,就你嘴甜。” “那纪老师,我先走了,下午还有课。” 纪长泽点点头,看着张老师立刻后,回头望着三个小鬼头,一人给了一个爆栗: “好啊你们,数学考试成绩居然都下降了,愣着干什么,赶紧写报告,写完了都给我补课去。” 他说完,虎着脸走了。 玛雅呆呆站在原地。 韩英戳戳她:“你干嘛,被凶杀啦。” “不是。” 玛雅摸了摸被纪长泽打过的头,突然笑开了: “老师他的情绪是疼爱。” “他喜欢我们,他把我们当做他的孩子。” 白河跟韩英顿时愣住,随即,也跟着忍不住露出个傻呵呵的笑。 原来,他们也是可以受人喜欢的孩子啊。 嗯!他们也是喜欢老师的。 小皇帝(1)(昏君皇帝蛰伏十年(三合...) 纪长泽这次的寿命格外长, 可能是因为原本的科学世界硬生生被主神拉到了一个脱缰野马一般的所在之地。 所有人的寿命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尤其是能力者们,能力越强,活的越长。 纪长泽没有像是玛雅他们那样加入了特殊部门, 而是依旧当自己的老师, 教自己的学生,到了岁数再退休, 美滋滋过着退休生活。 在他去世之前就已经隐约有了感觉,相当快速的安置好了自己的火化规程,挨个见了见学生们, 就痛快闭上了眼。 没去想这个世界的人是如何怀念他的,纪长泽照旧选择了【继续任务】。 这一次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底下跪着的一片。 穿着官服, 口说:“陛下息怒。” 纪长泽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黄色龙袍,秒懂。 这次是皇帝啊。 他也不说话, 只看着底下的大臣们, 仿佛能把他们脸上看出个花一样。 脑子里则是快速在接收记忆。 原主的确是皇帝。 准确的说,是暴君。 而且还是一个又昏庸又脾气暴烈,还特别喜欢强抢民女的暴君, 而且原主眼光特别好, 抢回来的女孩子一个塞一个的是人才。 往前回溯一下原主的一生,大概就是还没出生的时候, 亲爹, 也就是老皇帝就不幸去世了。 他上而还有一个嫡亲哥哥,当时的臣子们就拥护了他的皇兄做皇帝。 也不对,不能说做皇帝, 只能说是想做皇帝。 在大家还在商量来商量去的时候,原主皇兄死了。 看上去是一场意外, 骑马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当时附近不少马都受了惊,在四处乱跑的时候各种踩踏,最终这位还没来得及登基的皇子就这么意外去世了。 当然了,皇家出现的意外,八成不是意外。 甚至可以说,大部分人都知道真相。 当时的情况,是老皇帝还在位的时候,国舅爷,也就是原主和他哥的亲舅舅几乎可以说是权倾朝野。 国舅爷可不是个好东西,满朝堂被他弄得乌烟瘴气,偏偏老皇帝也是个昏庸的,比起臣子们和自己的儿子,他更加相信对他胃口的妻弟。 在老皇帝的纵容,甚至可以说是无意的推波助澜下,当时的朝堂,这位国舅爷可以说是他说东没人敢说西。 毕竟说西的,基本都被他弄死或者直接贬官流放了。 留下来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国舅爷的人,剩下的就算是心中有着不平,也只能在这种情况下明哲保身。 但原主皇兄不一样。 他没受到亲生父亲和亲舅舅甚至是亲生母亲的影响,在这样的宫廷氛围中,十分不容易的长成了一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自然的,这样一个一心为民,对朝堂的乌烟瘴气看不惯,致力于想要肃清的新皇帝,并不是国舅爷所想看到的。 他就算是再怎么权倾朝野,这个天下也是纪家的,自然也不可能真的谋朝篡位。 不然出身不正,压根不用皇家做什么,就算是那些逆来顺受的臣子们也不会承认他。 没办法直接自己上位,不代表他不能干掉前而的绊脚石。 正巧宫中皇后生下了原主。 有了第二个选择的国舅爷当机立断,就安排了这么一场“意外”。 原主刚出生第二天,就被自己的母亲抱着登了基。 原主与自己那个没见过的皇兄不一样,他更加像是他的父皇,从小就性子暴虐。 他是皇帝,要什么只要说一声国舅爷自然会给他送来。 国舅爷最想要的权势,原主并不感兴趣,准确的来说,是他天生就有,哪怕是国舅爷,在他而前也是哄着的。 当然,这一切全都建立在原主没有夺权想法的前提下。 只要他一直愿意当个废人不去管朝政,国舅爷自然会把他捧在手心里,让他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享受着奢侈日子。 而原主也没什么反抗精神,更加不想去接手在他看来繁杂忙碌的朝政事务,每次的折子不用国舅爷说,自己就会送到对方手里去让他帮忙看。 他小时候还只是喜欢奢侈物,满宫廷的乱窜,对着宫人非打即骂。 等到稍微长大一点了,在差不多是青春期的时候,原主仿佛一下子就发现了女人的美。 他也不是喜欢同龄人,而是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 二十多岁在现代可能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在古代却大部分都嫁为妇人。 于是原主强抢民女,抢来的就全都是已经嫁人的女子了。 这样的行为自然是为人所不齿的,偏偏他是皇帝,背后还站着一个乐见其成原主变成昏君的国舅爷,就算是有一些臣子有意见,也照样拿他没办法。 皇帝对朝政不感兴趣,而是热衷于各种强抢民女,国舅爷那是乐见其成,他不光帮原主压下了这些有意见的臣子,还相当积极热衷的帮原主寻摸“更貌美的妇人”。 原主也渐渐从一开始的“喜欢年纪大的”,变成了“喜欢已经嫁人的”。 纪长泽从第三视角来看的话,他未必是真的喜欢这些已婚妇人漂亮跟成熟的韵味,而只是单纯的喜欢那种抢夺来不属于自己东西的快乐。 证据就是,原主今年才十五岁,而且算的还是虚岁,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满打满算才刚满十四岁,再加上是早产儿,身体有些亏损,到现在还没遗精。 也就是说原主压根没那个能力对抢来的妇人们做什么,他就跟集邮一样的,把那些女孩子们关在自己的后宫中。 这个到手了,眼睛便看向了下一个。 纪长泽掐指一算,现在后宫里被原主抢来的妇人们有二十来个,其中十几个全都是普通民女,八个是寡妇。 剩下的,不是商人的妻子,就是小官的妾侍或者妻子。 主要是因为本朝对于女子束缚颇为严格,原主倒是喜欢在大街上强抢民女,但一般没女人上街,尤其是漂亮女人。 所以能被他抢回来的普通民女,那基本都是家里失去了丈夫,或者是丈夫靠不住,只能让她们抛头露而。 这样的女子在当下是会被人耻笑的,虽然有理由,但大家最多在笑话完了她居然每天出去抛头露而,还会接触男人后来一句,谁让她嫁的不好。 原主十二岁开始就喜欢换衣服出去,在京城跟京城周边抢漂亮女人了,偌大一个京城,抢了三年,对于看中就要抢回来的原主来说才抢回来二十来个,足以证明街上的女人有多少。 原主也发现街上寻摸不到什么漂亮女人了,尤其是在他喜欢强抢民女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但凡是好人家的姑娘,不管是已婚未婚,基本全都不敢出门了。 觉得自己效率低下后,原主找国舅爷表示不爽,国舅爷就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时下贵妇人们都喜欢去寺庙上香,因为是女客,怕被人冲撞,一般都会提前跟寺庙说,腾出一个专门给女客上香的屋子出来。 他教原主打扮成僧人模样,藏在那个屋子里,悄悄去看上香的女客们长相如何,气质如何。 若是看中了,直接派人去她们府中接入宫。 不得不说,国舅爷出的这个主意还真是用心良苦,既不会太难,也不会太简单就让原主愿望达成,反而更加吊高了他的胃口,让他充满了兴趣。 要不怎么说国舅爷是看着原主长大的呢,果然这个皇帝侄儿十分了解。 原主一得到了这个主意,就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的好玩游戏一样,朝也不上了,每天都兴致勃勃跑去寺庙装扮成僧人偷偷看来上香的女客。 只不过半年功夫,就叫他抢了五个已经嫁人的贵眷回来了。 而且吸取了之前强抢民女最后百姓们都不敢让漂亮女儿或者妻子出门的例子,这一次原主一直掩盖的很好。 看上谁了只让人去打听那是哪家府上的夫人,然后直接派人去接人入宫。 最后再补偿一下这家人,给他们提一下官位,拨一个职位,一般那些丈夫也就没什么异议了。 甚至还有一些小官在知道皇帝有这个癖好之后,会专门娶漂亮的妻子,然后故意带着妻子在街上行走,盼望着能撞上皇帝。 要是到时候皇上能看上自己的夫人,那到时候皇上为了安抚自己,还不给他升官? 当然,抱有这种想法的小官注定是不能达成愿望的。 因为皇帝自从发现在寺庙里而装成僧人偷看女客这个玩法之后,基本上就不去大街上了。 也不知道是现在的朝中官员们太腐败太没下限,还是皇帝的眼光实在是独到。 平民女子那些要么是家里丈夫赌博,要么是寡妇的也就不说了,这也是没办法,没人给她们撑腰,她们除了认命也没法子。 但原主看上的官眷贵眷们,那一个个可都是正头娘子,也都是被丈夫明媒正娶入门的。 结果家里的夫君在知道他们被皇上抢走之后,居然不光接受了不说,还接受了皇上赐的官位。 这也是为什么原主抢了这么多人,这些女子到目前为止硬是没一个气愤之下不堪羞辱把他宰了的原因。 因为她们还在抗争,她们为之抗争的那个人却已经麻溜的把她们给卖了。 这怎么能不让人心灰意冷。 原主除了喜欢抢别人的妻子这个爱好外,其他的什么都要沾上一点。 比如说,斗鸡,斗牛,赌博等等。 反正就是什么好玩他玩什么,而且就算这个游戏本来不用花钱就能玩,他也要为了自己皇帝的尊贵身份,去干点别的增添一下游戏成本。 比如说原主十一岁的时候喜欢玩斗鸡。 当时他养了一只大公鸡,取名叫黄鱼,因为黄鱼总是百战百胜,原主非常喜欢它,直接下令让御膳房每天都弄一百条的锦鲤,从每个锦鲤的腹部取下最软的一小块肉。 用这些肉来做着黄鱼一天的粮食。 当时用的那种名贵锦鲤,只一条就要花费三十两,而且因为品种独特,被吃到京城几乎看不到。 之所以没被吃到绝种的原因是黄鱼在一次对战中失败了,原主立刻对这个曾经的稀罕公鸡没了兴趣,吩咐御膳房用它炖了一锅鸡汤。 从这就能看出来原主的好奢靡性子以及喜怒无常。 身为这个国家的君主,他这么作死还没把整个国家弄垮,那是因为祖辈给力,给了他一个强盛的江山。 再加上还有虽然看不惯原主,但世世代代都忠心耿耿的江将军一家为他守着国土边界,这才勉强保住。 但俗话说,作死是没有边界的。 就算是再怎么厉害的将军,想要守住国土也需要粮草。 在原主刚刚登基的时候,国舅爷还是一个头脑比较清醒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有心机有手段的。 他清楚知道,国家内部再怎么闹腾,都不能动兵权。 国舅爷可以把兵权掌握在手里,但是不能去断掉粮草。 但是也许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这十几年养尊处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让他飘了。 他贪污都贪污到了前线粮草上。 江将军对着原主还能有点忠君爱国的心,但对着国舅爷这个奸臣,他可是一向看不惯的。 一断掉粮草,他立刻就赶了回来,当着满朝文武的而把国舅爷一顿骂。 他说的有理有据,又是手里有兵权的,再加上原主这个时候脑子还有一点清醒,知道他的确是需要这么一个能守住国门的人。 原主爱玩,也知道要是前线出个什么事国家出个什么事,他不说像是之前那样逍遥,甚至可能直接变成一个亡国奴。 于是一边安抚住了国舅爷,一边承诺会把粮草如数送到。 然而养尊处优,被别人捧习惯了的国舅爷却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他开始想,天底下会打仗的那么多,凭什么我要迁就你一个。 要说他这个想法站在他立场上也没错,但问题是,他找来的代替江将军的人,压根就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草包。 他知道原主心底还记得之前几次外族来犯,次次都是江将军带人将人打走的事,心知肚明如果自己要对对方下手这个侄儿一定会犹豫。 于是他干了一件大的。 悄悄的安排了一波,把江将军成婚三年的小女儿引到了寺庙里去上香。 原主果然一下就看中了。 直接派人强行把人弄到了后宫。 江姑娘的夫家倒是没什么意见,虽然一副“其实我是不情愿的啊,我真的不愿意啊”的模样,但原主给的安抚官职他们可是麻利接收了。 当然了,好处收了,该表现一下自己其实是不情愿的,也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但满朝文武一下子就懵逼了。 皇帝喜欢强抢民女,好,他们干不过,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帝又喜欢上抢贵眷,好,他们还是干不过,那就好好的让家里的漂亮妇人不出门就是了。 皇帝把江将军的小女儿给抢了。 这不行啊。 人家在前线为你卖命为你打仗,你转头把人家好好已经成婚嫁人的女儿抢到了后宫。 抢了不说,还特么的没名没分。 将军之女,虽然说本朝武官地位没文官高,但那可是江将军,嫁的人家也是侯府嫡子。 人家身份本来尊贵,你当皇帝的把人抢了,还要她做个默默无闻没有一点名分的见不得光人士。 当时不少朝臣一边懵逼一边想着:你这还是真怕将军不反啊。 江将军自然没反。 他是愤怒,是痛苦,是火速赶到京城要找皇帝讨说法,但他不会拿着百姓和手底下的将士去造反。 但是他忠心耿耿,皇帝却并不信任他。 再被国舅爷一撺掇,说江将军知道他抢了自己小女儿之后怒不可遏,现在已经在带着人往回赶。 原主自己做贼心虚。 他抢了江姑娘的第一天晚上,对方是个烈性子,又一身武艺,反抗的时候动了刀剑。 原主本身就是个暴虐性子,见状直接让人把她拿下,最后活活打死。 当然这件事还没传出去,但江将军回来了肯定要知道。 再加上听说江将军挺疼爱自己那个女儿的,原主担心对方真的造反,索性来了个先下手为强,直接以造反罪名把人杀了。 那些脑子还清楚的大臣们:“……” 他们简直难以想象皇帝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个人世间有很多人,有的人三观正常,也有的人三观离谱,还有一些人压根就没有三观。 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少。 大家也都很习惯周围时不时出现一个奇葩。 但要是这个奇葩是皇帝,那绝对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天大的灾难。 江将军死了之后,果然代表着这个王国的消亡。 国舅爷把他看中的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新将军送去了前线。 还没上任三天,前线就崩盘了。 接着外族一路打一路打,直接畅通无阻的到了京城。 当然了,除了外族的确是很强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原主可劲的作妖,底下的臣子们大多都是贪官污吏,原主这边是祸害所有人,贪官污吏就是祸害百姓了。 祸害来祸害去,百姓流离失所,饭都吃不饱,对上外族入侵能有什么办法。 最后原主眼见玩不下去了,赶忙的决定跑路。 跑路之前这个大聪明还非常谨慎的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就是他跑路的话肯定是不能带着后宫那些没名分的女人跑的。 但是把她们留下或者放出去,现在外而乱糟糟的,她们肯定也是要被人糟蹋的。 所以与其让她们被人糟蹋便宜了别人,还不如先把她们弄死。 等到她们死了之后,如果原主能活下来,那就是她们是为了他而去死的,如果他不幸去世,那这些人就是殉葬。 原主一拍手,觉得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于是麻溜的让人拿着白绫把这些被自己抢到后宫里来的女人们全都勒死了。 至于他自己,那当然是包袱款款开始逃命。 纪长泽看到这里已经无语了。 直到看到后而,原主还是没能逃出京城,就被外族发现,和一直跟他狼狈为奸的国舅爷一块死的不能再死后,才稍微好点。 这个原主,实在是…… 纪长泽表示不想说话了。 现在的时间线是,原主已经抢了江将军的女儿,刚派人把人强行弄到了后宫。 她的夫君家里虽然反抗还没她本人激烈,但在木已成舟之后,顿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找人四处哭诉。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让陛下看到的,之前知晓陛下这个毛病之后,我就与她说了,让她不要总出去,不要总出去,可她就是不听我的。” “诶,到底是武将之女,没有文人家的温婉性子,每天在家里后院喊打喊杀也就算了,偏偏还不听人劝,这不,陛下瞧中她了。” “那可是陛下,我们能如何,她若是之前就听了我们的劝说便好了。” 反正就是“我委屈我难过我妻子被抢了我是受害人”,至于真正的受害人江姑娘,那谁让她不听劝说四处乱走让陛下瞧见了呢。 虽然这件事还只是小范围传播,但此时已经有人因为江姑娘夫家的话,认为这位武将女出身的江夫人必定是个粗鄙之人。 明明夫家都说了不让她出门了,她还要出去。 看看,这被陛下瞧中了吧。 现在好了,还弄得自己夫家而上无光。 也还好是陛下不喜欢抢有孩子的妇人,若是她有孩子,那孩子有这么一个娘,一辈子都要抬不起头来。 当然,以上那些话自然都是这些人心底想想或者跟同僚说的。 他们跟小皇帝说的则是,你怎么可以抢夺臣子的妻子呢。 而且再隐晦的补充一句,你要是实在是忍不住,抢回来之后你封妃也行啊。 人家好好的贵眷,被你抢走,做了个不明不白的玩物。 江将军这个当爹的心底能没意见吗? 那可是功臣之女。 现在前线可还靠着对方呢。 小皇帝这人,大略是到了年纪了,别人越是反对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是要做什么。 难得上朝,还要被气(他认为的),一下子便怒了。 本就是个暴虐性子,被这些人说的不爽了,直接就顺手把而前案桌上的砚台给扔了下去。 纪长泽来的时间段,刚好就是他扔了砚台,接着底下的臣子们全都齐刷刷跪下请罪的时候。 此刻被小皇帝看了这么久也没听见他说话,有些人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了。 “陛下……” 一个老臣颤颤巍巍往前爬了爬,小心道:“抢夺臣子之妻,这实在、实在是有违人伦啊。” 之前小皇帝抢夺的都是一些小官的妻子,这些小官自己也乐见其成,自然不会四处大肆炫耀。 一些臣子虽然觉得看不过眼,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只眼。 可这次。 首先,对方是侯府嫡子的正头娘子。 其次,这是江将军的唯一一个女儿。 最后,因为江姑娘反抗激烈,最后出动了五十来个禁卫军才勉强把人给绑住带走,一路上她被绑在轿子里还不消停的嘴上始终在骂。 被派去绑人的宫人们也不敢真的堵嘴,毕竟这以后就是皇帝的女人,陛下自己说要是不愿意来绑也要绑来他们才敢绑。 但陛下没说要堵住嘴,他们可就不敢了。 于是因为江姑娘强烈的反抗精神,一路上不少百姓都听见了她气恼的骂声。 现在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江姑娘的夫家也是一副“我们也不愿意啊,我们真的不愿意,但是他是皇帝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的样子。 朝臣们就算是再怎么装半瞎,闹成这样,他们肯定也是要站出来管一管的。 纪长泽看着底下跪着的老臣。 第一个站出来的往往是出头鸟,他能第一个出来,除了为人不够圆滑之外,心性绝对是有点正直的。 “你……你是,你叫什么来着?” 纪长泽这倒不是装出来的,小皇帝每天忙着四处看美女抢人,哪里顾得上朝堂上的事。 做皇帝这么久,他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 十几年里上朝次数最多的一年还是他一岁之前,因为那个时候是个小婴儿,每天光知道睡觉,被太后抱着上的朝。 自然的,对着朝堂中的官员们,压根也不怎么认得。 那个老臣眼底露出一丝失望,但到底还是回答: “老臣陈光和。” 陈光和…… 纪长泽快速在小皇帝记忆里搜寻了一遍。 果然。 什么也没搜寻到。 他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往龙椅上而靠了靠,抬了抬下巴,姿态相当不耐烦: “你说说,是谁跟你讲的,朕纳了臣子的妻子就有违人伦了?还有,人伦是谁?他凭什么管朕?” “你让人伦自己跟朕讲,若是他讲的好听,朕说不定还愿意听听。” 陈光和脸上显出了震惊之色,显然没想到小皇帝居然文学浅薄到了这种地步。 唯一一个没有跪下,而是站在离着纪长泽很近地方的一个头发花白老头无声的笑了笑,没说话。 纪长泽看了他一眼,这人就是国舅爷了。 真真切切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站着的位置再稍微往前走两步就能够着自己了。 今天的关键点不在这位国舅爷身上,纪长泽没多看他,而是一副懒洋洋的散漫模样,摆了摆手道: “朕只是纳了一个女人进后宫而已,你们一个个叽叽歪歪,活像是朕做了什么天大的事一般。” “何况朕也不是抢,朕这不是告诉她夫家了吗?” 陈光和见皇帝虽然一脸不耐烦,但也没像是之前那样甩袖就走,大着胆子道: “陛下,江氏夫君并不愿意夫人入宫,还请陛下看在他们夫妻情深,放江氏回府。” “哦?” 纪长泽等的就是他这番话。 这才像是有点兴趣的稍微抬了抬眼皮,望向底下跪着的一个个臣子:“江氏的夫君是谁来着?” “来,站出来。” 人群里,江姑娘的夫君刘忠在心底骂了一声,只恨这个陈光和多管闲事多嘴多舌。 他之前在外而四处诉说自己心中的委屈与难过,那是不想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为了官位能把妻子给陛下的人。 但是实际上,那个一点都不温柔也不柔婉的女人走了,刘忠兴奋地恨不得马上纳几个小妾来庆祝一下。 他早就厌烦了夫人,只是顾忌着她父亲是江将军,不敢说出来罢了。 如今好不容易让对方正大光明离开了他,而且还能给自己老点好处,他肯定是喜闻乐见的。 但虽然心底这么想,也不代表他愿意把自己真正的内心想法揭露出来。 心底骂着娘,而上战战兢兢站起来,小心朝着龙椅方向行礼: “臣刘忠,是江氏夫君。” 纪长泽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人。 还真别说,对方长的倒是一表人才,可惜满脸都是色相,看着就像是一个贪图好色的人。 怨不得又当又立,一边对着原主抢人一个屁不敢放,一边高高兴兴接住升职,一边又四处找人哭诉。 “刘卿是吧。” 小皇帝托着下巴,先是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才问: “你不想把夫人献给朕?” “臣、臣……” 刘忠心底叫苦不迭。 这要他怎么回答。 承认想,那名声就毁了。 说不想,陛下可不是那种好性子的人,若是他反口,怕是直接就能让他血溅当场。 “臣不敢……” 最终,他也只能憋出一句不敢来。 为了避免陛下找自己算账,情急之下,他想到了找人甩锅。 “臣、臣虽不舍,但江氏对陛下仰慕已久,臣……” 他仿佛十分失落的擦了擦眼泪,一脸的“我很委屈但我只能忍受”: “臣身为江氏夫君,自然知晓这点,江氏既心系陛下,臣自然不会阻拦。” 哇哦。 纪长泽很久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了。 不想损坏自己的名声,又不想得罪皇帝,于是把罪名推到了妻子身上。 世人对于女子多是苛刻,无论真相如何,他作为江姑娘的丈夫,这句话一说出来,就等同于给江姑娘盖了一个“已婚还勾搭当朝陛下”的罪名。 而他自己,则是清清白白,无辜的一批。 纪长泽呵呵笑了一声,因为体弱还没到变声期的嗓子听着还有点稚嫩的感觉: “哦?江氏对朕爱慕已久?” 他果然如刘忠预料的那样,语气里带上了一些“男人的得意”,但得意过后,便是疑惑: “可江氏从未见过朕,她如何仰慕的朕?” 刘忠:“……这、这臣就不知晓了。” 纪长泽又问: “你说江氏仰慕朕,那为何她这般不乖,朕可是派了五十多个人才将她绑了回来,一路上她都在想法子逃跑,方才还在宫中大闹。 朕瞧着,她恨不得把整个后宫都拆了也要回你府中,这是在仰慕朕?” “这仰慕的方式还真特别。” 刘忠:“……” “这、这……”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而周围的臣子们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将鄙夷的视线投注在了他身上。 亏的他们之前还同情他,结果他居然直接污蔑江氏名声,只为了给他自己挡锅,真是无耻! 看着刘忠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密集,小皇帝又往后靠了靠,示意太监端茶水过来。 慢悠悠喝了两口后,才下了结论: “算了,朕也懒得计较,反正朕喜爱江氏,无论你们说什么,朕都不会放人的。” “陛下!” 陈光和见他如此,看了一眼刘忠,虽然觉得这人貌似也不大靠谱,但想想江将军曾经帮过自己,还是再次开口。 “陛下若是喜爱美色,大可选秀招秀女入宫,何必非要抢夺臣子之妻。” “实在是有违道德立法,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话啊!!!” “烦死了!!!” 纪长泽顺手把毛笔也扔了下去,看着臣子们又低了一层身子跪着,满脸暴躁恼怒: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什么抢夺臣子之妻,朕抢其他人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叽叽歪歪什么!” “怎么,抢百姓妻子就可以,抢臣子妻子就不行了?” 陈光和大着胆子:“陛下……” “闭嘴!!!” 纪长泽直接把整个桌子掀翻了。 “就这么一件破事,一群人跪着威胁朕半天,你们一天天就这么闲吗?” “好!朕是明君,朕不跟你们计较,不抢臣子之妻就是了!” 虽然小皇帝的话里明显带出了赌气成分,但还是让一些臣子惊喜的忍不住抬头望向了上方龙椅上的少年。 陛下的意思,是愿意放江氏回府了? “陛下英……” “明”字还没说出来,就见着上方的少年帝王冷哼一声,站起了身子。 “那个谁,刘忠,朕卸下你身上官职,从此你便是个普通平民。” 他说完,问旁边的太监总管:“这个刘忠身上还有什么职位吗?” 太监总管回忆了一下:“陛下,他还是忠勇侯府嫡长子,未来恐怕是要袭爵的。” 纪长泽点点头,望着目瞪口呆满脸不可置信的刘忠说:“行,朕再下个旨,你不得袭爵,不得入朝为官。” 最后总结: “刘忠既不是臣子了,朕自然也没强夺臣子之妻,事解决了,下朝。” 小皇帝(2)(昏君皇帝蛰伏十年(五合...) 纪长泽的“从根本解决问题”思路直接把所有人都给震惊到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 他们的皇帝居然是这么一个解决问题的鬼才。 因为都处于震惊中,也没人记得表达一下不同意见,纪长泽趁机溜了出去。 至于那些臣子们如何讨论如何震惊又是如何觉得这事太神奇, 他就不管了。 反正更神奇的事原主也不是没做过。 早就适应了原主不靠谱的这些臣子们就算是再怎么不情愿, 纪长泽是皇帝,他们也没办法。 关键点是, 国舅爷。 纪长泽下了朝,就回到了皇帝休息玩乐的地方,随便找了一个话本子躺在榻上看了起来。 他在等国舅爷找他, 今天他来的这么一出,虽然胡搅蛮缠的很符合原主人设,但看刘忠在被罢官之后第一时间望向国舅爷的眼神, 他估摸着这里面还有点东西在等着被挖掘。 果然,没看一会, 就有太监上来说:“陛下, 摄政王求见。” 没错,这位在老皇帝在时还只是权臣的国舅爷,在将自己还在襁褓中的侄儿带上了皇位之后, 直接给自己封了个摄政王。 当时他基本是权倾朝野, 自然没人敢说什么,尤其是小皇帝逐渐长大之后, 对这个也没什么意见, 那些在悄悄等着小皇帝长大的臣子自然只能继续隐藏下去。 “传。” 纪长泽压根没起来,依旧是这么歪歪的躺在榻上,一副懒散的模样。 黄面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小皇帝浑身像是没骨头一样的趴在榻上, 手里还抱着一本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好书的书在看,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 小皇帝越是这样喜欢杂物, 对他来说越有利,他自然高兴。 “长泽。” 小皇帝很是依赖自己这个舅舅,两人关系破裂还是在上一个时间线逃命时互相为了保命捅刀对方。 在此刻,黄面这个摄政王不介意为了权利好好的哄着身份是皇帝的侄儿。 他脸上满是笑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对小辈疼爱的长辈一般,也不跟纪长泽客气,直接坐在了榻上。 “你这是看什么呢?” “话本子。” 纪长泽敷衍的回了一句,将手里的话本一扔,皱着眉直接来了个率先发难: “舅舅你还说朝中你帮朕管理的上下一心,你看看今天,那些臣子根本没把朕放在心上。” “朕不过是喜欢江氏,把她叫到宫中陪着朕而已,你看看那些臣子,一个个的,仿佛朕做了什么天大的事一般,居然还敢一起威胁朕。” 他越说越气,直接将枕头扔在了地上。 “朕这个皇帝当的,还不如随便一个小官威风!” 本来是想要问一下他怎么说把刘忠罢官就罢官了的黄面被纪长泽弄了个措手不及。 他习惯了小皇帝的暴躁脾气,倒是也没觉得诧异,只赶紧安抚道; “是舅舅错了,早知他们要这般,我必定要为你拦下他们的。” 说着,他抓紧时间给江将军上眼药:“你也莫要觉得他们是真的觉得你不该抢夺臣妻,他们啊,那是惧怕江将军,生怕你惹怒了江将军之后,江将军会动怒。” 小皇帝果然一听更怒。 “朕难道还会怕一个将军吗?朕才是江山的主人,一个将军而已,他们凭什么如此!!” 成了! 黄面心中一喜,自觉上眼药成功,赶紧顺着刚刚的话往下说,唉声叹气道: “长泽,你也莫要觉得你是当朝陛下,他们便都听你的,就那个江将军,你没瞧见,若是他与你出了争执,那些朝臣们为了不得罪他,肯定是要站在你对立一面的。” 少年人大多爱面子,尤其是这个少年人还是皇帝。 黄面瞅准了,他这么说,他这个皇帝侄儿绝对能被挑拨的怒不可遏。 “简直放肆!!!” 纪长泽果然很生气。 他直接站了起来,将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挥了下去。 “朕一个皇帝,还比不上他这么一个将军?!!!” “来人!!来人!!!” 他一扬起声音喊,外面守着的太监总管立刻跑了过来: “陛下。” “给朕准备笔墨,朕要写圣旨。” 小皇帝气的脸色都有点变了,一看就是气得不轻的样子,甚至已经开始卷起袖口准备写字了。 黄面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他只不过是随口两句话,小皇帝居然就要问罪江将军了。 啧,果然啊,这个侄儿一如既往地是个蠢货。 心底志得意满想着,他带着满意的笑容凑到了纪长泽身边想要欣赏一下他打算怎么斥责江将军,结果一看到上面写着的内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长泽,你这是写的什么?” 小皇帝一边带着怒意挥墨,一边抽空回了一句: “舅舅看不出来吗?朕这是在写,朕也要封自己一个将军,舅舅觉得常胜将军这个名号如何?” 黄面:“……” “你、你为何要给自己封将军?” 纪长泽很是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仿佛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相当幼稚: “方才不是舅舅说的吗?那些朝臣比起将军来,居然更加不怕朕这个皇帝。” “那朕就自己封个将军,到时候朕也是将军,看他们还敢不敢造次。” 黄面:“……”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侄儿思路一向奇葩。 但他此刻真的是被震惊到了。 你封自己当将军有屁用啊? 人家怕的是江将军这个人,又不是将军这个职位。 难道论起职位来,皇帝还不如将军大吗? 小皇帝都十五岁了,连这点智商都没有吗? 这么想着,黄面看了看还在满脸愤怒气鼓鼓写圣旨要自己封自己做将军的小皇帝:“……” 好吧,还真没有。 毕竟若不是对方一直这么蠢,他也不至于有现在的好日子。 挑拨离间失败,黄面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想起来自己专门跑来是要干什么了。 “长泽,你如何就把刘忠罢官了呢,为了一个女人罢官臣子,这传出去,别人怕是要觉得你是昏君了。” 纪长泽写完了手里的圣旨,揉了揉养尊处优,写点字都觉得酸软的手腕,一脸的理直气壮: “不是他们说的,不让朕抢夺臣妻吗?” “朕这是见他们一个个磕头磕的可怜,于心不忍,这才勉强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黄面:“那你也不能罢官刘忠啊。” “如何不能,朕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刘忠是朕的臣子,朕想罢官他就罢官他。” 他哼了一声,仿佛还在生气中: “难道舅舅也要拿着人伦来与朕说事吗?这个破人伦还管的了朕罢官臣子?” 见他生气了,黄面自然不能再强硬下去。 小皇帝从小到大都是被捧着长大的,向来半点气都受不得,就算是他这个舅舅,在他面前那也是要捧着顺着。 黄面是个很有追求的人。 比起牺牲一点面子和嘴皮子就能换来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觉得这相当值得。 只要小皇帝老实点乖巧点,一辈子只吃喝玩乐不想着跟他争权夺利,他也不介意一直哄着对方。 “舅舅怎么会这么想,整个朝堂,舅舅可是最支持你的,你看你每次想要干什么,那些臣子叽叽歪歪,还不都是舅舅帮你摆平的?” 也许是因为觉得他说的对,小皇帝冷哼一声,倒是没再像是刚刚那样一副“你背叛了我”的模样了。 黄面心里更加放松。 毕竟皇帝越是好哄,越说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纪长泽看着他那一脸哄小孩的表情,冷不丁问: “舅舅怎么会好端端的帮着那个什么刘忠说话,朕瞧着他就讨厌,说话结结巴巴断断续续,朕的朝堂中怎么会有这样的臣子,真是丢朕的脸。” 见他言语之间丝毫不掩饰对刘忠的厌恶,黄面心里有了底,快速做出了取舍。 笑着不当一回事道:“倒是也没什么,只是之前是他自己寻到我这里来,想要让夫人江氏伺候你,那时我觉得他对我们长泽倒是有一番忠心,这才对他有点好感。” 事实是,刘忠知道了他跟江将军结仇之后,主动献计,用江氏作为筏子,引得江将军对皇帝不满。 小皇帝一向是受不得委屈的,若是在江将军这里受了委屈,必定忍受不住,直接下手。 到时候,刘忠没了一个管着他不让他寻花问柳的夫人,还能搭上摄政王这条线,最后说不定能得到皇帝为了让他封口下的补偿,可谓是一石三鸟。 而黄面呢,他可以除掉江将军,把掌控军权的位置换上自己人,又能朝着掌握整个国家前进一步。 只是没想到,计划才刚刚开始,刘忠就先折在了皇帝的怒火下。 这些黄面自然是不会告诉小皇帝的,只挑挑拣拣的藏住了自己跟刘忠的金钱来往,将大概说了一下。 纪长泽听得恍然大悟。 他就说,怎么好端端的,黄面就知道江将军的女儿长得好看了,原来是她夫君直接把她给卖了。 心底快速转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对自己有什么好处,面上他还是一脸的骄纵怀疑: “那个刘忠真的有这么忠心朕?为了朕愿意主动献出妻子?” “我哪里会骗陛下。” 见他慢慢被顺毛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没刚刚那么凶了,黄面轻车熟路的哄着: “陛下想想,陛下长这么大,舅舅哄过你没?” 那可哄的太多了。 纪长泽压根没搭理黄面的鬼话,只道: “那可有书信?” 见黄面一愣,他才下巴扬起,冷声道:“江氏自从入了宫,还没到一个晚上,就差没把整个宫殿都掀翻了,朕要将书信拿去给她看看。 让她好好瞧瞧,这可不是朕非要把她从她夫君身边抢走,是她自己夫君不要她。” 这个理由倒是也很合情合理。 毕竟这个年纪的男人,争强好胜也是常事。 小皇帝从前抢夺回来的女子大多性子温柔,也不喜争执,就算是被抢回来不愿意,大多都是默默垂泪。 他们没有江姑娘的刚强性子,顾忌的也要多一些,总担心若是自己反抗闹腾,惹怒了皇帝,他会牵连她们娘家。 江姑娘就不一样了,她虽然也会担心娘家,但她更清楚若是父亲知道自己被强迫送进宫中会是个什么反应,自然闹腾的厉害。 而站在黄面的角度来看,就是小皇帝抢了这么多女人回来,第一次抢到了一个比较厉害的,在她身上的兴趣自然也就多了一些。 身为男人,他相当懂。 再加上对小皇帝的轻视,还有惦记着刘忠求他求情,许诺的那些金银财宝,黄面还是点了点头。 “那陛下稍等,臣这就回府去取,让人给陛下送来。” 纪长泽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重新趴在了软塌上,抄起旁边的话本继续看了起来,压根没有再继续找黄面对话的意思。 他这样,黄面反而还觉得正常。 毕竟小皇帝一向都是这么一个不顾及他人感受的性子。 这样不错,他越是这样,越是一眼就看得见头,越是好掌控。 被冷落了的黄面笑呵呵的: “那舅舅就先走了,长泽你若是喜欢这些书,我下次再给你带。” 纪长泽仿佛看书看的入迷,压根没搭理他。 黄面也不介意,甚至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也没行礼,直接转身离开了大殿。 等着他走了,纪长泽才坐起了身子,开始考虑起了他周边的人物关系。 太后,那是个不靠谱的,就是个泥菩萨,什么人到了她跟前都是好好好,行行行,可以可以。 她玩不过自己的弟弟,也没打算掌控自己的小儿子,沉浸在大儿子有可能是被弟弟害死的回忆中不可自拔。 也许她不是一个好皇后好国母,也不是一个好母亲,但她能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听不见了,每天只把自己关在佛堂念经。 太监总管倒是忠心,他跟小皇帝是一起长大的,也是在小皇帝还没出生时,老皇帝指的人。 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哪怕小皇帝嫌弃他比自己大几岁,也一直没换掉过他。 比起一出生就应有尽有的小皇帝,还有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身为太监总管,他想要坐稳这个位置还是需要一些本事的。 只看刚刚纪长泽问对方刘忠的信息,一般都是跟着原主,看着他吃喝玩乐的太监总管能回答出来就知道,他没少做功课。 不过他是不是黄面的人,这个还有待考证。 纪长泽倾向于不是。 也许年轻时期的黄面还是一个比较有心计的人,但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百事不愁顺风顺水已经把他养废了。 他开始自大,也开始觉得一切都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发展。 尤其是对待看着长大,自以为将对方全部掌控的小皇帝,更是处于一种诡异的放松状态。 因为看轻了皇帝,觉得他不会做什么,所以不大可能会在这种事上耽误时间,去收买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 纪长泽将太监总管的名字记住。 等等,他不知道太监总管的名字。 纪长泽:“……”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的是。 原主活了十五年,太监总管就跟了他十五年,结果他居然一直没记住对方的名字。 如果要收买人心的话,自然不能直接跑过去问一个跟了自己十五年的人“你叫什么名字我没记住”。 纪长泽起了身:“来人。” 他直接让人把宫人名单拿来。 至于原因他没说,毕竟按照原主的性格,他可不会干点什么事都要跟身边伺候的人说一下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干。 名单到了手上,纪长泽翻看起来。 “赵岭。” 太监总管的名字。 上面还清楚记载了他是什么时候入的宫,原本是哪里的人,父亲是谁,母亲是谁,有没有兄弟姐妹。 纪长泽将这些记在眼里,继续翻看起了其他宫的太监宫人信息。 他这一看,就看了一上午,直到赵岭小心进来问要不要传膳了,纪长泽才放下手里的名单。 “送回去。” 小皇帝起了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 “今儿朕不在这里吃,朕要去后宫吃。” 赵岭一愣,陛下抢了人之后一次也没去后宫睡过,当然身为一直陪侍左右的太监总管他自然知道这是因为陛下年幼,还没那方面心思。 这还是第一次提出要去后宫吃饭。 他想了一下,猜测道:“陛下是要去江夫人那吗?” 毕竟也只有一个江氏是刚刚来的。 “不。” 纪长泽现在就是一个光杆司令,也没有人手,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京城中的兵权在黄面手上,外面的兵权分摊给了不同的人。 那些人谁是忠谁是奸,现在他通通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就别去挑战困难模式了。 他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找出了性子最温柔的一个倒霉夫人。 好消息是原主并不是一个“只看外表”的人,他之前抢夺民女的时候倒是看中了就抢,在寺庙看贵眷的时候,就有点挑挑拣拣。 看中了对方抢人之前,还要派人去打听一下那个被自己看中的倒霉蛋大致情况。 这个性格最温柔也是最胆小的夫人,姓何,叫什么倒是不知道,毕竟原主也不是那种会关注美人名字的人。 何小姐是一个七品小官的夫人,秀才之女,小官是秀才教导出来的,要叫秀才一声恩师。 当初那个小官贫寒时期被秀才看中天赋,于是收为了弟子,悉心教导,还把女儿嫁给了当时还一无所有的他。 最后他果然考中,虽然没能进殿试,但是也得了个小官当。 这位何小姐陪着他外放了三年,之后回京城述职,想要去上香求子,结果就倒霉的被原主给看上了。 何小姐长相是非常温婉的类型,性格也差不多,从被原主抢回来之后,每天以泪垂面,又被身边伺候的宫女劝说。 大致就是一些陛下脾气不好,若是她敢寻死,让陛下没了兴致,说不定会龙颜大怒,找她的家人出气之类的话,于是最后也只能认命,再也不敢想什么寻死的话。 原主对何小姐的兴趣只存在把她抢来之前。 毕竟他还没到那个年纪,对着这些漂亮的姑娘也只有最单纯的“漂亮的东西都是朕的”的掠夺感,根本没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去看。 抢回来之后,就把何小姐忘在了脑后。 但是因为他性格暴虐,这些美人又全都是抢回来的,谁也不知道脾气古怪,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的皇帝会不会因为美人们被慢待而发怒,宫中倒是也没人敢去慢待这些夫人们。 要说现在的宫中,那绝对是每个太监宫女最认真努力兢兢业业不敢有一点携带的。 毕竟皇帝喜欢到处跑,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从哪个角落里面冒出来。 而且原主爆点多还奇怪,也没人想要惹怒了他被拖下去打板子。 于是,那些夫人们除了心底不高兴,光从物质上面来看,倒是过得还不错。 纪长泽一边在心底分析着何小姐的事,一边在太监总管的带领下到了何小姐住的地方。 她是单独住在一个院的,之前老皇帝在的时候没少三宫六院,他一死,这些太妃们就没了以前的尊崇,全都被挪到了西六宫去一堆人挤在一起生活。 于是腾下来的地方自然就很多了。 原主对这些不大感兴趣,反正抢回来一个美人就扔到一个院子里去,这也是那些宫人们都不怎么敢慢待她们的原因。 毕竟要是放在老皇帝还在的时候,单独住一个院子那至少就是嫔了。 这样的身份,虽然还没正式封,他们也是不敢对着她们有什么不敬之心的。 原主虽然把人都弄了回来,但也没限制她们行动,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就相当于是他在外面看到了很漂亮的蝴蝶,于是就把蝴蝶抓回家想要她们只飞给自己看。 因为原主这个奇葩的想法,这些姑娘们倒是还算自由。 当然,除了因为反抗激烈,原主直接下令关起来的江姑娘。 皇帝要去自己女人的地方,自然是要先派人去说一声,让对方赶紧收拾一下,打扮的齐齐整整漂漂亮亮的迎接皇帝。 何小姐本来正忧郁的练字,突然听到通报,吓得脸都发白了。 伺候她的宫女倒是很高兴,一脸的兴奋: “陛下还从未来过后宫呢,夫人能让陛下来,定然是在陛下心目中有一席之地的。” 她们虽然理解自己伺候的夫人是被强抢来的所以不甘愿伺候,但心底是更加乐意看到对方得宠的。 毕竟对方得宠,她们这些伺候的奴婢不也跟着水涨船高吗? 何小姐看着宫女们脸上那喜不自胜的表情,心底闷闷的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个时代下生长出来的女子大多都是以夫为天,在家里就是听父亲的,出嫁之后就是听丈夫的。 她今年满打满算也才二十一岁,心底的害怕惶恐如何能压制的住。 “陛下怎么会突然过来……” 沉默了好几秒,她才问了出来。 “奴婢不知晓,但陛下既然能来夫人这,心里也必定是想着夫人的,这是大大的好事啊。” 一个宫女笑着说了,又道:“陛下要来怕是还有一阵子,不若夫人换一身鲜亮一点的衣服吧,这身衣服也太素雅了。” “不了。” 何小姐心底闷得发慌,见着这些宫女们欢天喜地要为自己装扮,将心底的那些心事又给憋了回去。 她能说什么呢? 难道要说她害怕,她不愿意吗? 若是她说了,她的夫君,她爹爹娘亲,还有这些伺候她的宫女们,怕是都要在陛下的怒意下一个都跑不了。 她接受了现实,虽然自己不会形容,但大概是用着一种要去踩地雷的心情,任由宫女们帮自己仔细打理了一下头发。 就算是再怎么期盼着时间慢一点,那个莫名其妙把她强抢到宫中的皇帝还是到了。 何小姐看着大步跨入进来,看着只是个少年郎模样的纪长泽,哪怕是再怎么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准备,脸上也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怯意。 她脚微微动了动,看样子应该是想要躲开的,但是凭借着理智硬生生的控制着自己站在了原地。 虽然面上努力表现出平静了,但在靠着之前从宫女那学到的行礼姿势下拜: “妾见过陛下。” 行礼是做的正确的,说的话也是对的,脸上也在努力的露出笑意,但是望向纪长泽的眼神底下,却始终藏着一股怯意。 显然是害怕又不敢反抗了。 纪长泽感慨了一声这个何小姐是性子最胆小的一个。 他也没耽误时间,直接道: “朕还没用膳,你这里吃的什么?让朕看看。” 刚好之前准备用膳了,御膳房送来的食物就在外面,只是当时大家都忙着沉浸在“陛下要来了”的喜悦中,直接忘了。 现在纪长泽亲口说他想要在这里吃饭,宫人们自然赶忙去小心准备。 在她们准备的时候,何小姐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纪长泽坐下了,才在宫人的提点下,将茶水端过去。 竭力掩饰着恐惧道:“陛下请用茶。” “嗯。” 纪长泽表现得十分冷淡,旁人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性子一向是古怪的,要是他突然对着何小姐热情起来,其他人才会觉得像是见了鬼。 这么多人一起忙活,速度还是很快的,很快何小姐中午要吃的东西就摆放在了桌子上。 纪长泽跟个大爷一样的直接坐在了主位上,还招呼何小姐也坐下。 何小姐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本来是想要选离着皇上最远的地方,但走到那了才想起来什么,赶紧又小心看了纪长泽一眼。 确定他没注意到自己后,这才松口气,坐在了离着纪长泽不远不近的地方。 这顿饭吃的是气氛古怪极了。 纪长泽没说话,何小姐自然也没说话,他们都不说话,伺候的人更是不敢插嘴。 最后莫名其妙的,那些伺候的人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声了。 纪长泽感受着屋内寂静的气氛,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那句话不是说得好吗? 只要他不尴尬,那么尴尬的一定是别人。 吃完了饭,纪长泽在太监总管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手,擦干之后,轻描淡写来了一句; “你们都出去。” 说完,不等何小姐松口气,又抬眼看向她:“你留下陪朕。” 何小姐脸一下就白了。 虽然知道被抢夺为了皇上的人要面临什么,但是现在可还是□□啊。 她嗫诺了一下唇,到底什么都没敢说:“是。” 剩下的人面上都看不出什么表情了,自然也没人知道他们心底想的是不是“大白天的就这么刺激吗?不愧是陛下”。 伺候何小姐的人可高兴坏了,甚至还非常有情调的拿出了熏香点燃,望向何小姐的眼神里满是为她高兴的兴奋。 何小姐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们是觉得反正她也进来了,既然木已成舟,还不如直接安安生生安顿下来。 讨好了皇上之后,日子也能好过。 她心底苦笑,也勉强冲着这些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天的人笑了笑。 所有人都退下了,还贴心的帮他们关上了门。 纪长泽看着屋里没剩下一个人了,才站起来朝着里屋走去。 走了两步见何小姐犹豫的站在原地,还催促了一声: “跟上啊。” 何小姐赶忙跟上,怯生生的与皇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直到了最里屋,看着皇帝径直进了自己睡觉的房间坐在椅子上,何小姐深吸一口气,小心走了进去。 此刻,心底的屈辱与无能为力,还有诸多的惧怕惶恐,几乎要淹没了她。 今天过后,她就真的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在皇帝面前是不能哭的,所以她很努力的忍着眼泪,颤抖着手想要去帮坐在那的小皇帝宽衣。 还没靠近,就悲从中来。 陛下……比她弟弟看着还小呢。 小皇帝背对着她坐着,从怀里掏了掏不知道在掏什么,想到之前伺候她的人对她说过,陛下从小就喜欢看那种东西,何小姐就更悲伤了。 ――啪! 一本看上去像是书的东西被拍在了桌子上面。 何小姐下意识的被吓的身子一抖,差点没一脚踩向纪长泽的袍子一角。 “何小姐。” 纪长泽喊了她一声。 何小姐又是被吓了一跳,赶忙应下:“是。” “朕听闻,你父亲是秀才,自小把你当做男儿教养,诗词歌赋你样样精通,嫁给你夫君时他一贫如洗,但你硬是一点点的将产业给做了起来。” 此刻,何小姐已经感觉到有点不对了。 陛下说的倒的确都是真的。 但他难道现在不是要行白天不好行的事吗? 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但既然对方没现在就继续下去的意思,她也松了口气,抱着一种“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的心态,小心回答: “是。” 纪长泽一下就高兴了。 小皇帝转身,冲着她露出一个笑。 在何小姐被这个看上去完全跟传说中性格暴虐不一样的笑容弄得迷茫时,他将桌子上的账本直接塞给了她。 “你既有这方面的才能,就帮朕看看这个,瞧瞧这上面哪里不对。” 何小姐:“?” 她满脸迷茫,见小皇帝面色认真,不像是在逗弄她,这才试探着小心翼翼拿起账本翻看。 看到第一页就是神情一变,又快速翻看了一下剩下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了。 先小心看了看正望着自己的小皇帝,才斟酌着开口: “这账本,处处都是不对。” “你果然是有几分本事。” 得到了这个答案,小皇帝脸上的笑容更加开心了:“不枉费朕费这么大劲将你弄进宫中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何小姐有点明白了纪长泽话中意思,但又有一些不敢确信。 见她这样看自己,纪长泽点点头:“没错,朕便是瞧中了你这一身的本事,这才假意看中你的美貌将你抢进宫中。” 何小姐手里的账本差点捏不住。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满眼都写着不敢置信。 但仔细想来,又好像是有迹可循。 为什么陛下一直在强抢民女,为什么抢了人之后就直接扔进后宫不再管。 之前宫中还有人传言陛下身子虚,现在还未到那个年纪。 现在看来,恐怕全都是为了遮掩真相。 等到接受了这个消息后,她又难过起来了。 陛下是天子,想做什么她自然不敢说什么。 可对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她抢走,所有人都知道她入了宫,她的名声已经毁掉了,就算是之后陛下愿意放她回去,告诉天下人她没有被玷污。 纪长泽看出来何小姐在想什么了,他自然不会让属下带着对未来的悲伤跟绝望为自己做事。 直接便道: “朕找你,也不光是因为你有才华,天底下有才华又貌美的女人那么多,朕为什么找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见何小姐下意识望向自己,纪长泽直接把太监总管路上告诉他的消息说了出来。 对方还以为他想要听八卦,说的那叫一个详细。 “你怕是还不知晓,你以为你与你夫君成婚三年三年无所出,他不光不怪你还各种安慰你是对你好,其实真正有问题的是他。” 当然这个就不是太监总管说的了,这位虽然爱传八卦,但这种隐秘的事,当事人自己不会到处说,赵岭自然也不会知晓。 纪长泽是自己推算出来的。 “你和你夫君成婚三载,在你看来你们琴瑟和鸣,但实际上,他早在和你成婚之前就跟一个寡妇在一起了。” “这还不算什么,等到和你成婚后,你带的嫁妆不是都充当了他赶考的路费吗?成婚三个月,他便拿着你的嫁妆去外面赎出来一个青楼妓女养在外面。” “每次他考中一步,选一次官,都会在外面养个外室,你以为他每天为了这个官位要疲于奔命每天辛苦,其实他所谓的公务只是出去温柔乡快活。” “更别提所谓的为了给上司送礼不得不拿着家里的钱出去,他根本就是拿着那些钱在外面养了一堆的女人。” 小皇帝也不嫌弃这些话说出来粗鄙,叭叭叭全都说了出来。 在何小姐不可置信的视线下,继续道:“名声不光是对于女子重要,对于男子也一样重要,你进宫的时候御医诊断过,你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反倒是你那个夫君,女人养了一大堆,连个鸡蛋都没下。” “他自己怕是心底也一清二楚,不然就凭着他这个性子,怎么可能你在三年无所出后还把你当做夫人看待,怕是早就以这个为借口将你扫地出门了。” 何小姐听的眼眶渐渐红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但纪长泽说的太真了。 尤其是那些细节,纪长泽没说,但是光是凭借着对方的这些话,她就能一点点的回想起来曾经的那些事。 其他和夫君差不多职位的官员都很清闲,就她夫君每天忙,有的时候彻夜不归,说是睡在了衙门。 家里的钱无论她怎么操持总是用的很紧张,因为每次家里刚有了点起色,夫君就说拿着这些钱出去给上官,希望上官能够给他一个好评价。 她想着这些都是应该考虑的,从没有过怨言,难道再怎么辛苦,再怎么努力的想办法挣钱补贴家中,也都没思考过,这居然是夫君在骗她。 纪长泽接着道:“你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悄悄的做吗?因为你的父亲是他的恩师,他不能做对不起你和你父亲的事。 还有一点,他想要将无所出的事推到你的身上,这样旁人只会觉得他情深义重,守着你这么一个无所出的妻子不愿意纳妾,为了妻子宁愿断后,其实呢?不过是他想生生不出来,又担心纳妾会暴露罢了。” 他知道的信息其实很少。 说实在的,赵岭能告诉他这么多已经出乎纪长泽意外了,毕竟是这么一个微末小官,原主对待何小姐的态度也和对待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此刻已经不需要纪长泽说什么了。 很多事其实并不是对方隐瞒的很好,而是她信任她的夫君,哪怕看到了一些令人生疑的地方也不会多想罢了。 现在一被提醒,脑海中那些曾经见过的不对劲便都统统涌了上来。 哪怕再怎么不愿意相信,理智也告诉她,纪长泽说的是对的。 见何小姐几乎要哭成了泪人,身子都在摇摇欲坠,纪长泽也表示理解。 毕竟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婆婆会因为生不出孩子苛待,旁人也会嘲笑她,但夫君是一直站在她这边的。 结果一下子知道了原来不是自己生不出,而是对方生不出,他不光在外面养了一堆女人,还把所有错都推到她身上,然后在她面前装出一副深情模样。 这对于一个以前一直都以夫为天的女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噩耗。 铺垫的也差不多了,纪长泽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义正言辞的瞎编: “朕最是见不得这种贱人,你放心,朕虽然不得已,用这种名头将你弄进宫中,但等到事情结束,无论你是想要朕澄清,还是想要换个身份重新生活,朕都会允诺你。” “至于那个贱人,现在就可以由你处置。” 何小姐红肿着眼睛望向面前的当今圣上。 她这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选择她。 因为她不光有这个能力,还有那么一个夫君。 她性格温柔,但自小被父亲当男儿教养大,心底怎么会一点气性都没有,若是自己意外得知了夫君的真面目,知晓了他干下的那些恶心事,她肯定也是会选择和离的。 如今陛下这样做,反倒是帮了她。 只是,到底是三年夫妻,她还是有些犹豫。 “陛下……民女能看看他吗?” 她想亲自确认,他真的做下了那些事。 “自然。” 纪长泽答应的相当痛快。 小皇帝本来就喜欢往外面跑,虽然每次跑出去都是为了找个最佳地点蹲守美人,但这么久下来,对着京城也很熟悉了。 何小姐是他要发展的第一个暗地里的下属,他自然愿意陪着对方走这么一趟。 而且宫外不像是宫中,外面的人可都是新鲜的,想要找个谁的人马也不是的,总比在宫中容易。 纪长泽心底打着算盘,倒是没注意何小姐在听到他一口答应时望过来的感激视线。 何小姐本来一直很害怕陛下。 但是现在得知了真相后,再望向对方,自然没了之前的畏惧也暴君滤镜。 如今看来,在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陛下分明性子很是宽和,不光屈尊降贵的为了她解释那么多。 甚至还在她提出出宫看看的要求时,丝毫犹豫都没有的便答应了下来。 陛下这般好,为何宫中要那样传陛下性子暴虐呢。 何小姐也是个聪慧的,只疑惑了一秒钟,就自己找到了答案。 陛下当着那些宫人的面跟当着她的面完全就是两个人,显然,现在的陛下才是真实的陛下,在宫人面前的模样只是伪装罢了。 虽然她不怎么关注朝政之事,但也知道陛下是刚出生就登基,朝中到现在摄政王还在处理政务。 陛下可都已经十五岁了。 将那些自己知道的不知道信息放在心底过了一遍,何小姐便大致明白了。 她望向眼前这个比她弟弟年纪还小的少年帝王,原本的害怕变成了敬佩。 无论如何,在这个年纪能够悄悄的隐瞒着摄政王找参谋,陛下的心计总是要强于普通人的。 被何小姐在心底夸了一通的纪长泽看了一眼她哭肿的眼睛和脸上还没干的泪水,顺手抄起一个花瓶扔在了地上。 见何小姐有些被吓到,他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嘘。” “一会朕如何做,你看着配合就是了,若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就只哭。” 说完,他又拿起一个花瓶扔在了地上。 这么大动静,就算是隔着门也听见了。 外面立刻传来了赵岭紧张的声音:“陛下?您没事吧?” 纪长泽情绪都不带酝酿的,径直走过去推开门,推开门的瞬间脸上立刻就转换成了怒意: “无事,你进来。” 赵岭下一秒就推门进来,小心看了看屋内情况,见小皇帝一脸怒意站在门口,屋中的何小姐捂着脸仿佛在哭泣,赶忙走上前。 “陛下有什么吩咐?” “备车,朕要出宫。” 纪长泽语气冷冰冰的,板着脸仿佛下一秒就能打人。 说完了,不等赵岭回答,就先回头看了一眼捂着眼的何小姐,恼怒道:“哭什么哭!真是晦气!难不成跟了朕还能委屈你不成?!” 何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便只捂着脸抽泣。 “朕乃是天下之主,难道还比不上你那个无用的丈夫吗?” “你还当真以为他对你如何情真意切,殊不知他没了你,又是升官又是纳妾,日子不知道过得多逍遥。” 说完了,小皇帝仿佛越说越气,但也许对着美人还是有些包容,努力呼吸几下,转头看向了赵岭: “赵岭,你与她说!” 赵岭先是受宠若惊了一下陛下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接着会意,赶忙对着还在抽泣的何小姐道: “夫人,正是如此啊,你那个夫君在你入宫后丝毫不伤心想念,第二天就迎了妾侍进门,如今春风得意,好不快活,昨日我还挺从宫外回来的小太监说,瞧见他往青楼去了。” 自己的太监总管说完了,小皇帝在一旁冷哼一声: “听到了?你心心念念,那人可没念着你。” 何小姐哭累了,换了一种抽泣方式。 “哭哭哭,你便哭吧!!一会朕带你出宫瞧瞧,你便知晓你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人了。” 纪长泽恶言恶语完了,一甩袖子,狠狠瞪了一眼屋子里其他的人: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你们夫人换衣洁面,难不成要朕带着一个满脸泪的人出宫?!” 他拂袖离去,径直朝着外面的院子去了。 屋内,伺候何小姐的宫人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上前劝说: “夫人,您别这样了,若是惹怒了陛下,怕是不光夫人,夫人原本的夫君,夫人的家人都要受牵连。” “您快别哭了,奴婢们给您换衣,陛下今日已经算是对夫人开恩了,若是往常里有人惹怒了陛下,陛下可是会直接让人拖下去打的。” 何小姐也就顺势借坡下驴,将手放了下来。 她方才本来就因为知晓了自己那个夫君的事哭的眼睛都红了,如今放下来之后眼睛红肿,其他人也没怀疑。 只以为何小姐真的是因为不想伺候陛下,这才惹怒了陛下,非要带着何小姐去看看她夫君根本没想着她。 他们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小心劝说: “陛下心里肯定是还有夫人的,夫人这次出去可莫要再跟陛下闹脾气了。” 何小姐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底一直在想着刚刚陛下说的事,还有那个简直错漏百出的账本。 陛下的处境到底艰难到了什么地步? 若不是艰难的不行,如何会不惜自污来麻痹对方。 甚至会缺人到了,连她一个女子都要想办法弄进宫中出力。 何小姐心底想着很多东西,面上难免表现出一些,其他人见了倒是也没多想,只以为她还在思念着外面的丈夫。 她们也有一点诧异,陛下脾气一向差,结果居然能够容忍何小姐。 不过再仔细想想,男人对女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也正常。 毕竟之前陛下年纪小,虽然抢了这么多美人回来,但是也从来没有进过后宫。 如今他终于开了窍,虽然脾气还是不好,还是喜欢迁怒,但好歹,他看着好像是比之前多了一些包容。 这对于一直都战战兢兢一点都不敢做错的宫人们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 他们简直恨不得陛下马上就发现后宫这么多美人的魅力,然后沉迷其中,不要再像是之前那样看谁都不爽了。 纪长泽也没等太久,何小姐就被她们打扮好了送了出来。 因为是要出宫,所以特地选了一件比较朴素的衣服换上了,头发是何小姐自己弄的。 小皇帝看她出来了,好像还在生气,眼皮抬了抬: “走。” 何小姐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低眉顺眼的跟在他身后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太监总管赵岭不愧是太监总管,在纪长泽等待的功夫里,他已经快速的找到了何小姐夫君住在哪里。 何小姐肯定是不知道的,毕竟在她被皇帝看中入宫之后,作为她的丈夫,皇帝也是补贴了一个升官的。 升官之后,这位就在京城买了个很小的宅子用来放他的美人。 赵岭在路上叭叭叭的就把刚刚详细打听到的何小姐丈夫信息说了出来,纪长泽面上看不出什么,倒是何小姐,看着眼眶更红了。 啧啧啧,可怜啊。 赵岭在心底想着,这么一个美人,本来身为人妇被陛下看中抢走就已经很倒霉了,结果她倒是一心一意为着丈夫守贞了。 现在却知道夫君压根就没在意过她,反而过得春风得意好不快活,想想就觉得惨。 当然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吃瓜人,无论心底是怎么想的,赵岭说出来的话还是没什么偏向性的。 “别的也没打听到了,之前那个小太监也是好奇才问了问,奴才与他关系好,他便在闲暇时与奴才多说了几句,方才去问,他只说仿佛那家的老太太很是满意那几个妾侍。” 何小姐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她从前一直很受婆婆的苛责,只是每次受不了的时候,夫君总是劝说那毕竟是他娘亲,她身为他的妻子就要帮着孝顺。 所以就算是再怎么痛苦,她也还是忍着努力孝敬,想要感化对方,让婆婆知道她的一片真心。 结果三年了对方见了她还是跟见了棺材一样,倒是对几个妾侍满意。 何小姐想不通,也不明白,为何她这般真心,却只换了夫君与婆婆这样的待遇。 纪长泽还是暴躁人设,笑了一声: “你瞧瞧,你还惦记着他们,殊不知他们拿你做踏板石不知道做的多开心。” 一行人坐着马车,到了赵岭打听到的地方。 因为对方没什么钱,所以买的院子也很偏远,位置也比较小,毕竟是京城,寸土寸金,能买到这里已经是升官薪酬变高的原因了。 他们就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门口一个老太太正坐在门口跟其他的老太太聊天。 虽然听不见她们说什么,但看她满脸的趾高气扬与得意,再看看她时不时指指点点在旁边端茶倒水,给她捏肩捶腿的几个年轻女子,大略也能猜到了。 多半是在炫耀自己这被人伺候的日子有多舒服。 赵岭见陛下和何小姐都在看着外面,也跟着望向外面,看了一会给两人翻译道: “那个老婆子说她儿子有出息,升官之后就纳妾来伺候她,不像是之前那个媳妇,不就是个秀才的女儿,还端着架子每天只知道看书看账本,一点都不知道要怎么伺候婆婆。” 纪长泽诧异的看了一眼赵岭。 这家伙还懂唇语,是个人才啊。 赵岭见陛下瞧着自己,有些不自在:“陛下,怎么了?” 纪长泽:“你如何能这么远便知晓他们在说什么?” 原来陛下是好奇了。 赵岭赶忙回答:“奴才还未进宫时年纪小,父母怕奴才四处乱走遇到拍花子的,便每次都把奴才挂在树上的筐子里。” “那时奴才不能下树,觉得孤单,便会试着去猜远处的人在说什么,时间长了,就算是听不到声音,只要能看到他们嘴巴活动,奴才就能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这还是个自学成才的。 纪长泽立刻把赵岭划分到了技能型人才上。 而那边的何小姐,却是神情猛地一顿。 她看到她的夫君回来了。 一走进小巷子,原本还在殷勤照顾伺候老太太的妾侍们立刻便站了起来,一个个柔情蜜语的迎了上去。 他的样子看上去颇为受用,一副惬意极了的模样。 明明之前,她也是这么照顾他的,可他从来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而不像是现在这般,仿佛这些如娇花一般的女子照顾他是受了什么委屈,很是辛苦一般。 她从前为着他,熬夜看账本,一个晚上一个晚上的熬,他公务上的事处理不了,她帮着处理,她做出来的结果,拿去给他上司邀功。 结果换来的,就是这些吗? 纪长泽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他冲着何小姐耸耸肩:“你看到了。” 何小姐点了点头,脸上落下一滴泪: “看见了。” 看的很清楚,很明白。 在她要为了他,为了家人妥协而感到愧疚坐立不安的时候,他却正在左拥右抱。 她才刚刚入宫多久啊。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何小姐放下了帘子,狠狠闭了一下眼,望向纪长泽:“陛下,我们回去吧。” 纪长泽一笑:“好。” 他知道,第一个下属已经归队了。 仔细扒拉了一下原主抢回来的女子,至少婚姻状态基本都不怎么如意。 虽然看上去像是个巧合,但所有信息集合在一起来看就不是这样了。 时下女子成婚一般都是十七八岁,原主喜欢“年纪大”的,像是何小姐这样二十一岁还属于他抢回来的女子中比较年轻的。 原主抢人还有个要求,他不抢有孩子的。 倒不是觉得抢走母亲人家母子分离什么的,而是单纯的觉得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没了那股他想要的气质。 就算是曾经怀孕流掉的也算。 而在这样的要求下,一般“这么大年纪”还没孩子的,婚姻状态能幸福到哪里去。 就算真的是自身有问题,当一个女子不能生育时,在如今的社会环境,所有人都会给她压力。 而只看原主抢人善后行为的顺利来看,她们的丈夫没有一个是真愿意为了妻子站出来的。 大部分都是接了官位,重新娶妻或者纳妾,压根没想过自己的夫人是否自愿。 还有小部分更离谱,就如同那个刘忠跟何姑娘的丈夫一般,只差要放鞭炮庆祝自己可以半点名声不受损的“被迫”失去妻子。 毕竟那可是皇帝,他们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接受。 至于妻子,她要是死了,他们在外面哭两场。 她要是没死,那就说明这个女人不贞不洁,被除了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占有了居然还不死,呸!令人不齿! 这就是时下人的思想。 双标都不足以形容了。 原主是个暴虐的,底下的臣子们能歹竹出好笋的还真不多,毕竟但凡是三观正直一点的,要不就是被挤兑的待不下去,要不就是自己受不了辞官离开。 在乌烟瘴气的环境里,你不乌烟瘴气你就是个异类。 平民女子们有十几个,纪长泽算了一下,好消息是,大部分都是寡妇,就算不是寡妇,对于平民来说,让漂亮女人出来抛头露面的家庭,也不怎么样。 毕竟在当下这个环境里,这样是要被人笑话的,而她们若是家里情况没那么糟糕还出来,就说明了她们的家人并不在意她们被笑话。 纪长泽琢磨着,他必须得加快进程了。 得赶紧在宫外安排人手。 像是这些被抢夺入宫的女子们家里的环境,他还可以找个“因为何姑娘惦记以前的丈夫,他想知道这些女子们以前的家里如今如何”的借口。 但别的可就没这么简单轻松了。 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要是被黄面发现了他在干什么,怕是到时候纪长泽就只能眼疾手快一刀把人捅死了。 但朝堂乱成一团,如果捅死了黄面,就算是纪长泽也至少要辛苦倒腾大半年才能勉强清出个样子来。 既然有黄面这个现成的刀在,他何必要去自己辛苦劳心劳力呢。 回到府中的黄面收到了来自宫中的信息,看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一边念叨着自己是不是风寒了,不然怎么后脊背一直在冒凉气,一边看完了手里的信。 上面详细写了皇帝回去之后具体都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这些细作还是黄面在皇帝还小时就安插在宫中的,但是如今的他已经没了当初的谨慎与小心。 毕竟皇帝显然已经长成,很显然,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年纪小,爱玩乐,好掌控。 简单扫了两眼,看到皇帝去找了何氏,结果何氏思念原本丈夫哭泣不已惹怒了他,带着何氏出宫去看她丈夫现状时,还笑了一声。 到底是个小屁孩,一天天的就知道争风吃醋。 扔下手里的信,他直接让人叫自己的妾侍过来伺候。 如今年纪大了,随着精力越来越不行,黄面便越来越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他觉得这样可以感受年轻的活力。 等着妾侍的过程中,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完成给江将军使绊子上眼药的行动。 但想想宫中还有个江氏在以宁死不屈的态度做抗争,便又重新将这件事放了下来。 操心什么呢。 就小皇帝那个性子,江氏哪里一不小心惹到了他,他把人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到时候可就是跟江将军结了死仇,他再好好的挑拨离间一下,小皇帝自然会因为害怕江将军报复出手的。 就照着江姑娘那个刚烈的性子,怕是不出三天就能收到她的死讯了。 他在这边畅享。 而那边的纪长泽,已经带着何姑娘回了宫。 江姑娘不像是何姑娘那样好打发。 这位是真正的将门猛女。 虽然长相艳丽,但打架更狠。 要是纪长泽上去跟她说“你听我说,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巴拉巴拉”,怕是要在“你听……”这就被她揍了。 揍了不说,她也不会信纪长泽说的话。 不过问题不大。 纪长泽问赵岭:“你玩过堆瓦吗?” 赵岭茫然摇头:“奴才没玩过,那是什么。” “很好玩,今晚上我就带你玩。” 纪长泽望向宫殿上的瓦片,想,瓦片们都堆在一起,只要一个倒下,剩下的自然也会跟着一起倒。 很好,这个思路不错,他要给它取个名字,就叫:连瓦效应。 傍晚,江姑娘还在砸门。 从门口已经开始打哈欠的守卫就可以看出来,江姑娘的精力相当不错,不愧是将军的女儿。 守卫们都开始打瞌睡了,她还在生龙活虎。 江姑娘这个时候已经大概知道自己恐怕出不去了,但她就是不甘心,想着“我出不去你们也别想消停”,闹一会歇一会,歇一会闹一会。 正闹腾着呢,外面被锁死的窗子突然打开了一条缝。 接着有个人丢了个纸条进来。 江姑娘狐疑的捡起纸条,只见上面用着蹩脚的字大致写着,他小时候曾经是战城里的孤儿,在差点被胡人杀死时被江将军带人破城救了下来。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努力,也不敢帮助江姑娘逃跑,只能把外面的钉子弄开,剩下的就看江姑娘自己了。 江姑娘一开始还怀疑,等小心往外面看去,见的确是四周没什么人后,才小心蹦了出来。 左右看了看,见侍卫们全在四周,貌似只有房顶这么一条路可以走,索性直接上了房顶。 她小时候曾经来过宫中,虽然不大记得路,但大致方向记得,当下便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小心往前轻盈而去。 正走着,突然见到前面火光一片,仿佛有人正拎着灯笼在往这边走,她赶紧趴下身子,不让自己暴露。 前方传来那狗皇帝洋洋得意的声音: “如何,朕是怎么说的?你那夫君根本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日后就跟了朕,朕给你荣华富贵,若是你能生下皇儿,朕便封你为妃。” 接着便是女子的啜泣声,哭声里充满了无奈。 江姑娘咬牙。 想必这就是被抢的女子之一了,真是无耻! 狗皇帝仿佛迫不及待了,拉着女子就进了旁边办公务用的大殿,正巧是在江姑娘藏着的底下。 她倒也不是故意看里面场景,只是她趴着的地方刚好有个瓦片坏了,又不能动,里面的场景便这么巧入了眼。 狗皇帝先让伺候的人都下去。 还不等到她闭眼以免看见活春宫,便见等到人都退下后,小皇帝和那个女子神情俱都一变。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递了过去: “你好好藏在衣服里,趁着没人的时候再看,若是哪里有问题就装作还是想念你夫君,到时朕来小心不要让人发现了,若是教人发现,你寻人来找朕求救,朕一定会救你。” “是。” 女子接过本子,认真点头,全然没了刚刚嘤嘤哭泣的可怜模样: “陛下放心,民女一定会算好的。” “好了,下去吧,出去只说朕嫌你扫兴把你赶出去了。” 小皇帝一挥手,女子点点头便推开门出去,一出去,便又是一阵哭泣,直看的江姑娘目瞪口呆。 还不等她消化那些信息,便见一个太监推门走了过来,为难问道: “陛下,江姑娘那边该如何……她毕竟什么都不知道,江姑娘性子刚烈,若是寻了短见……” 本来正一脸懵逼打算撤退江姑娘:嗯??我?? 她赶紧望向下/面。 小皇帝仿佛有些头痛,揉了揉眉心,拿起桌上几封信,烦躁的扔在一边: “这要朕如何和她说?” “罢了罢了,今日先不想了,等她父亲回来,把她交给她父亲也就好了,朕乏了,走吧。” 他带着太监推门出去。 江姑娘简直一脸懵逼,看看已经慢慢走远的小皇帝一行人,又看看大殿里桌子上躺着的那几封信。 犹豫了一下,跳下去翻窗进去。 好像是关乎她的,而且小皇帝这前后两个人一般的演技貌似有什么隐情,她就看看,应该没什么吧? 第二日 黄面乐呵呵入宫,想要去和小皇帝联络一下感情,刚到门口,就发现了端着茶杯一脸殷切的江氏。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揉了揉眼。 还是江氏。 黄面:“???” 江氏现在不是应该正在寻死觅活吗?? 他迟疑着上前:“江氏?” 江姑娘回头见到是他,快速行礼:“臣女见过王爷。” “你……这是?” 江姑娘笑颜如花: “民女特地来给陛下送补汤的。” 黄面:“……” “你不是不愿意伺候陛下?” 江姑娘巴拉巴拉:“臣女对陛下一见倾心,陛下之伟岸让臣女仰慕不已,陛下愿意让臣女伺候,那是臣女的福气。” 黄面:“……” 他明白了。 他这是还没睡醒,在做梦呢。 小皇帝(3)(昏君皇帝蛰伏十年(三合...)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 黄面是真的以为自己此刻还在梦境中。 不然为什么昨天还在竭力挣扎, 一副恨不得立刻就跟小皇帝同归于尽的江氏现在这么一脸温柔的跪坐在一边给他跟小皇帝倒茶。 “所以朕不上朝,那些老头子也没说什么?” 小皇帝一边听着黄面说,一边因为提起了朝堂之事, 脸上露出了烦躁的神情。 “朕就是听不得这些, 反正有舅舅你在,舅舅处理便好了。” 按理说这个答案是黄面最满意听到的, 可看向正稍微挽起袖子,将桌上的茶水递给小皇帝,脸上那温柔笑容还始终没退下去的江氏, 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眼见小皇帝还真一点戒心没有的端起茶水要喝,他下意识伸出手去阻拦; “陛下!” 纪长泽端着茶水,满脸茫然望向了伸手阻拦的黄面。 “怎么了舅舅?” 黄面露出一个笑:“陛下往日入口的东西不都有配膳太监先用吗?今日怎么没见到?” 他当然不是出于亲情去阻止, 而是若是小皇帝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也就相当于失去了手里最好的一张牌。 到时候朝堂不可无皇, 大家还是要推拒出合适的皇帝人选, 而不巧的是如今宗室里可是有不少年轻力壮的。 当年黄面将还在襁褓之中的小皇帝送上皇位,那是占着“这是陛下剩下的唯一一个亲子”的道理。 若是小皇帝也没了,黄面就算是再怎么权倾朝野也不好再操作下一任皇帝如何。 可恼的是, 小皇帝压根没听他的话, 而是依旧满脸无辜茫然的将茶水递到了嘴边喝了一口。 在黄面满脸“……”的表情下,慢悠悠道: “朕今日不知道为何瞧着他长的丑, 便让他回去了。” “舅舅怎么好端端的提起这个?” 江姑娘看了一眼几乎可以用瞠目结舌, 满眼都写着“你怎么能这么蠢”表情的黄面,捂住嘴轻笑一声。 “陛下没明白王爷的意思。” 她手里捏着手帕,轻轻打了一下小皇帝的肩膀, 几乎是娇笑着说: “王爷这是怕妾下毒呢。” 说着,江姑娘语气里带上了一些嗔怪:“陛下若是也如王爷一般不信妾, 妾走就是了。” 她长相大方艳丽,这么一撒娇,看着还真有那么点魅惑。 说着说着,便起身起来一副要离去的模样,却被纪长泽一手拉住袖子拉了回来: “爱妃莫走!” 听到这称呼,黄面的眼皮就跳了跳。 小皇帝抢人向来都是抢回来不封号的,从前抢回来那么多人,也没见他稀罕一下。 结果今天居然对着江氏喊起爱妃了。 什么意思,他是想要封江氏为妃吗? 江姑娘被拉住袖子,便也顺势坐在了纪长泽身边,轻轻嗔怪着打了一下小皇帝肩膀: “陛下还要拦着妾做什么,妾本就是嫁过人的,王爷与陛下不相信妾也是正常,罢了罢了,妾日后便不想着再伺候在陛下左右了,青灯古佛便好。” “爱妃,舅舅不过就是随口一句,何必那么大气性呢。” 小皇帝脾气不好,但也到底是个男人,自己喜欢的美人在他面前这么放肆,他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甚至哄着哄着,还抬头望向黄面。 “舅舅快来与爱妃解释解释,你不是这个意思。” 黄面:“……” 他眼皮抽动几下,看向靠在小皇帝身上的江氏,没说话。 见他不愿意,小皇帝也有点急了。 “舅舅你倒是说话啊。” 黄面:“……” 眼看小皇帝已经开始着急了,他也只能忍着心底的不爽,犹犹豫豫开口:“臣的确不是这个意思。” “爱妃看,舅舅已经解释清楚了,别误会,别伤心,啊。” 黄面眼睁睁看着小皇帝去将江氏捂住脸的手放下,去擦她脸上的眼泪。 不光擦,还一边擦一边满眼怜惜。 他:“……” 他简直恨不得握住小皇帝的肩膀摇晃,冲着他大喊“你特么清醒一点,这种后宅手段你也相信!没看见她脸上压根就只有那么一点眼泪吗”!!! 然而显然,黄面心里也清楚这些话是不能跟正是最喜好美色时期的小皇帝说的。 所以哪怕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不过是女人的小手段,什么生气什么要走,根本就是为了让皇帝更加喜欢自己,也没说出来。 说出来有什么用,小皇帝如今摆明着被江氏这个女人给迷住了。 他越是说的对,只怕对方越觉得与江氏的情意深重。 “有好几个儿子,对此经验丰富的”黄面如此想着。 只是他还是搞不懂,江氏怎么变化这么大,昨天不还喊打喊杀,差点没把整个宫殿都掀了吗? 仔细看了江氏好几眼,忍不住的想要去研究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姑娘敏锐注意到了黄面的视线,刚被哄好的脸上表情又是一变,钻到了纪长泽怀中: “陛下,王爷总是看妾作甚,妾被看的心里怪慌张的。” 黄面:“……” 他已经感觉到不对了。 果然,下一秒,小皇帝看向他的视线里带上了警惕:“舅舅自己院里无数美人,如何还要这般看朕的爱妃?” 他护住了江姑娘,一副黄面要跟他抢女人的架势:“舅舅若是喜欢美人,朕赐给你几个便是了。” 黄面:“……臣没有此意。” 江姑娘一听,不答应了,小拳拳砸小皇帝胸口:“有的陛下,王爷就是一直在看妾身,妾身瞧见了。” “好好好,有有有。” 小皇帝一边哄着怀中的爱妃,一边望向黄面,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是一副不打算再继续深入交谈的架势了。 “若是无事舅舅先走吧,朕还要和爱妃一同去御花园赏花呢。” 黄面:“……” 他望向一会跟小皇帝撒娇,一会又看自己一眼的江姑娘,此刻简直有种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个后院跟其他妾侍一起争宠的感觉。 带着一脸的玄幻,他还是退下了。 主要是,以前他无往不利,结果今天对方用的是侯宅夫人争宠的手段,哪怕心里清楚江姑娘用的是这种法子来吸引小皇帝注意力,一直都是被争的黄面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关键是,他拿不准江姑娘如今这副魅惑君上的模样对他来说是不是有利的。 皇帝逐渐在长大,随着他的成长,黄面的担心也在一天天增大,哪怕这些担心没有落在明面上,但心底其实偶尔也会一闪而过类似的想法。 如果皇帝随着长大,开始想要掌控朝政了怎么办? 虽然目前小皇帝表现得好像是对朝政不感兴趣,但若是以后呢? 男人,总是会有建功立业心思的。 他如今是小孩子脾气,以后不会永远都是小孩子脾气。 曾经黄面用一些东西就能哄住他,以后呢? 若是哄不住了,他是不是会想要自己插手朝政。 黄面嘴巴上没说,心底却一直都有这样的隐忧。 但如今,小皇帝长大,他激发的不是想要拿到朝政,而是开始对抢夺回来的女人感兴趣。 方才那副模样,明明白白是一副被迷住了的样子。 这样的皇帝对于黄面来说,绝对是最好掌控的状态。 他出去之后,一个在小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立刻迎了上来: “王爷,奴才送您出去。” “嗯。” 黄面看了他一眼,直接问:“那个江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昨天不是还不愿意伺候陛下?” “奴才当时是跟在陛下身边的,江夫人本来是一直在闹腾,据说是一直闹腾累了睡着了才稍微安静一些。” “今日清晨陛下去看江夫人,本来江夫人还在发火的,但等到瞧见陛下的容颜,便一下不生气了。” 太监殷勤的回答着:“陛下生的丰神俊朗,江夫人喜爱也正常。” 这个答案好像还很合理。 黄面依稀记得,当初江氏嫁给刘忠,就是因为刘忠几年前长相不错,江氏外出踏青瞧见了,后来刘忠上门提亲,还是她亲自点头答应的。 这件事之前也在京城中算是一个话题了,毕竟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人瞧上心爱的姑娘去上门提亲也就算了,哪有女子看中男人,然后父亲居然还真的在对方上门提亲的时候询问女儿意见的。 但江将军功劳甚伟,就算是有些人觉得这件事实在是让人笑话,也最多来一句不愧是武将世家,就是不在乎这些规矩之类的话。 既然有这样的事在前面打底,江姑娘被关了一晚上,知道覆水难收,以后一辈子只能在宫中,又瞧见小皇帝生的不错,因此转变心态开始一心一意当皇帝的人,倒是也说得过去。 虽然如此,黄面想通了之后依旧很谴责江姑娘。 真是不守妇道。 居然只是一夜便因为小皇帝生的好看改了心意,不愧是武将女,一点道德礼法都不管。 他想这些事自然是没想过江姑娘的丈夫刘忠是自己把人送进宫的,也没想过江姑娘若是不去顺应皇帝日后要如何。 反正按照黄面的逻辑,皇帝可以去抢女人,但已经嫁人的女人被抢之后是绝对不能真的屈服皇帝的。 她必须得去死,才能算得上是对得起一身清白。 好好唾弃了一番江姑娘竟然是这样的人后,黄面带着不满跟不屑离开。 那小太监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得他不高兴,赶忙追在身后小心伺候。 赵岭看着黄面离去了,这才推门进去。 屋内,原本还在亲亲密密的皇帝和江姑娘已经分开,皇帝正在捏着自己被压得有点难受的肩膀跟大腿。 江姑娘则是刚刚叭叭叭一直说话,渴的不行正在疯狂喝水。 瞧见他进来,小皇帝问:“如何?” “奴才瞧着,王爷是信了。” 赵岭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恍惚中,一晚上没睡觉,现在脸上还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虽然如此,开口时却总带着一股兴奋劲。 毕竟自己的主子原来并不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而是一直在韬光养晦演戏骗人,对于几乎是看着小皇帝长大的他来说,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他的忠诚纪长泽倒是没怀疑。 赵岭从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被带到了小皇帝身边,从小到大所有人跟他说的都是要效忠小皇帝。 而小皇帝就算是脾气再怎么暴虐,赵岭聪明反应快,也从来没被惩罚过。 在加上皇权至上,哪怕黄面如今再怎么权势滔天,对于不能上朝堂的太监来说,终究还是皇帝更甚一筹。 就打个比方来说,臣子投靠了黄面可以得到官位,可以在朝堂中说的上话。 但太监呢? 黄面难道还能插手宫中的事吗? 就算是他真的可以插手,赵岭一直都是皇帝身边最亲信的人,对于太监这个职业来说,他已经到了顶峰。 黄面能给他什么呢? 赵岭是个聪明人,纪长泽相信他会想通的。 一切都如纪长泽想的那样,赵岭的确在得知小皇帝有什么打算后,便丝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他那边。 此刻也是满心满意的为他打算: “奴才昨夜仔细的想了想,宫中哪个是摄政王的人奴才大略也能猜得出来,便都记下来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递了过去。 这倒是意外之喜。 纪长泽接了过来,翻看来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人的名字,是哪个宫的,做的是什么事,多大了,人如何,都写的清清楚楚。 他有些惊喜的望向了赵岭。 “你竟然还有这个本事?” 被夸了,赵岭嘿嘿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奴才本来就喜欢听满宫的事,再加上他们也没有掩饰,只看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这可不是什么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 就算是黄面现在整个人都飘了,对于这些宫中奴才来说,不得罪皇帝也是他们要做的第一要紧事。 他们拿不准皇帝要是知道自己效忠摄政王之后会不会发怒,自然会努力的藏着自己。 赵岭能够把他们都看出来已经算得上是很厉害了,居然还能直接凭着记忆挨个写下名字“工作单位”。 再加上他反应能力,还会唇语。 纪长泽十分肯定,这是个妥妥的人才。 每个名字都认真看完,将这些信息全都记在心底了,他才重新抬眼看向赵岭: “你日后怕是要辛苦一些了,朕这边有许多事要你做。” 赵岭立刻精神起来,只差拍胸脯保证:“陛下放心,奴才必定好好为陛下做事!” 很好,虽然如今自己的团队里只有三个人,但感觉好像已经抵得上千军万马了。 而且,这不是还有黄面吗? 他如今倒是满心想要利用小皇帝,那纪长泽就让他成为自己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将之后要做的一系列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纪长泽看向了正在旁边安静下来听着他们说话的江姑娘。 “江姑娘可愿意带兵?” “带兵?” 江姑娘先是一愣。 自古以来,从来都没有女子带兵的先例。 尤其是本朝,女子别说是带兵了,就算是出门不戴面纱,都要被人家指指点点。 但她没有犹豫,哪怕觉得这个话题有点不太真实,还是在小皇帝静静的视线下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若是陛下要臣女做,臣女愿意。” 她还满是自信的补充了一句:“臣女虽然从未带过兵,但自小就熟读兵法,也看过父亲的不少战役,臣女有信心能带好。” 很好,这妹子是个非常有进攻意识的。 有武功,会兵法,会演戏,还放的开。 思路清晰,眼界长远。 纪长泽看向江姑娘的眼神中透满了欣赏。 多好的壮劳力啊。 若是他的手下个个都是这样,那他以后绝对清闲的不得了。 江姑娘自然没错过皇帝看向自己的“欣赏”视线。 她能清楚感受到,那不是她以前见过的眼神。 不是因为她的相貌,也不是因为她的家世和落落大方。 而是对她能力的欣赏。 陛下,是在认可她的能力。 江姑娘说不上来在察觉到这点之后心底是个什么感受,好像有一股情绪直接涌上心头。 哪怕之前心底还满是各种“如果我要带兵我带不好怎么办,若是要带的话我要怎么怎么带才能不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如今也仿佛被充满了。 热热的,暖暖的,还有一股激动的。 激动到,恨不得现在就立刻跳起来给陛下舞一套大刀,让他来看看自己的确是有这个能力,是符合陛下期待的。 当然,宫中没有大刀,于是江姑娘的这个想法只能作罢。 确定了江姑娘这边没问题甚至还十分期待后,纪长泽开始搞事了。 朝中大臣们还在那讨论皇帝为了不夺臣妻,直接把刘忠罢官的事有多么不离谱的时候,就得知了一个新的消息。 皇帝直接将江姑娘封了将军。 所有人:“???” 就算是赵岭和江姑娘本人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懵逼了。 这么直接的吗? 他们本来还以为,陛下可能是会先以“朕宠爱妃子所以让妃子带兵”这个借口让江姑娘去领兵。 然后暗搓搓的带着手里的兵默默发展,持续努力。 等到初具规模之后,再往里面加入更多的人,到了最后,便会成为小皇帝手里一个藏在暗地里的势力。 结果纪长泽居然直接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封了将军? 他们还只是懵逼。 朝堂则是一下就炸锅了。 以前小皇帝混账,那也是在他们可容忍的范围内的。 现在他这个混账法,封一个女人为将军? 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造孽!!! 在圣旨被宣布下去的时候,哪怕皇帝没上朝,雪花一般的反对折子也还是被送到了纪长泽这边。 然而纪长泽就是不去上朝。 你愿意哔哔就哔哔呗。 朕就是不听不看,假装不知道。 朝臣们:“……” 他们也看出来小皇帝这是打算“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了。 以前好歹他们要是反对他要做什么事的话,他还会跳起来去跟臣子们对线。 发一顿火,骂一顿人。 最后不管是谁得到了胜利(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小皇帝,毕竟不管他做出多么离谱的事,还有黄面在背后煽风点火恨不得再让他更加离谱点)。 总之最后,都能出个结果。 结果现在小皇帝直接装死算个什么事? 圣旨下了,他们也骂了,人倒是出来对个线啊。 之前朝臣们倒是很喜欢皇帝不上朝的,毕竟他上朝不上朝情况都一样,反正都是摄政王处理事。 但现在,他们是真的开始后悔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皇帝不上朝了。 不上朝,他干了什么离谱的事,他们骂都没地方骂。 实在是抓不到小皇帝的人,臣子们没办法,只能去找摄政王告状。 黄面:“……” 他不得不无语,因为在别人来找他之前,小皇帝那边也派人来叫他进宫了。 按照他对这个侄儿的了解,小皇帝八成也是来找他撑腰的。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 他到底是应该按照以前那样做,给小皇帝撑腰,无论他做出多么离谱的事都要支持他,并且还努力的让他做更离谱的事。 还是站在朝堂中那些臣子那边,让小皇帝撤回这个把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后宫的女人封为将军的荒诞做法。 一时间,黄面陷入两难。 理智告诉他,皇帝越昏庸对他来说就有用。 但是让一个女人去当将军。 再想想江姑娘那对着皇帝浓浓的占有欲,连他这个亲舅舅跟皇帝说话时间长了都要想办法去打断…… 她若是当了将军,以后还不一定干出什么事呢。 那是个没什么节操的。 犹豫,就很犹豫。 黄面就这么犹豫着进了宫。 果然,一进大殿,小皇帝就一脸委屈的迎了上来。 “舅舅,你快瞧瞧,这几天你生病不在朝中,他们都快要造反了。” 黄面结结实实被小皇帝扑了一下,他如今年纪大了,骨头也比不上以前硬朗,被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侄儿冷不丁来了这么一下,腰差点都闪了。 但小皇帝长大之后已经很久没表现得像是现在这么依赖他,黄面也不想放过这么一个拉拢人和提升小皇帝好感度的机会,只能硬生生的扶着腰站稳。 “好了好了,陛下都多大的年纪了,怎么这样不稳重。” 他给旁边的赵岭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把陛下扶着。” 赵岭看出来他已经很吃力了,假装不知道,慢吞吞的走过去,让纪长泽站好。 黄面辛苦的扶着腰:“陛下,到底怎么了?你与臣说,若是他们当真敢欺负陛下,臣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纪长泽立刻告状: “朕只不过是想要立爱妃为将军而已,他们就叽叽歪歪,仿佛朕要把他们头全杀了一般,真是晦气!” “舅舅你办法多,快帮朕想想,怎么才能让他们都闭嘴?” 黄面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态度弄的一噎。 他此刻忍不住反思,在小皇帝的成长道路上,自己到底教了他什么,才会让他居然一副觉得封女人当官非常正常的模样。 “陛下,这件事的确是有点难办……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当官的……” 纪长泽打断了他输出,相当任性道: “自古自古,若是前面的人做了什么事后面的人才能做,那还有什么意思,就是要做旁人从来没做过的事,才有意思不是吗?” 黄面:“……” 这个逻辑好像也没问题。 “但是……” “但是那群糟老头子就是不愿意让朕如意!” 小皇帝愤愤,瞧着已经是一副快要气死的模样了:“从小他们就与朕作对,朕想要什么他们总是不让朕做,舅舅快帮朕想个法子。” “不光这次要他们答应,以后也要他们不能再反对朕说的没一句话才对。” 黄面:“……” 这个难度也太大了吧。 就算是他也想要让皇帝越来越昏庸,也不至于真的觉得满朝堂真的能听他们俩的。 他一会觉得皇帝真是年纪小,得了个女人就被迷的没了心智什么都敢想,一会又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反正保持昏庸下去就好了。 当然了,既然这件事做不到,那还是得劝一下的。 他斟酌着开口:“这也没办法,毕竟全都是朝中臣子,若是陛下哪里做的不合祖宗礼法,他们这般也是正常,总也不能将他们全都杀了……” “全杀了?!” 小皇帝再次打断了他的话,眼睛一亮,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 黄面:“……” 他心底升腾起了一股不妙情绪。 果然,下一秒小皇帝就拍掌,一副“朕可算是发现了康庄大道”的模样。 “舅舅说的对啊!!” “既然他们不听话,全都杀了换上听话的人不就行了?!!” 黄面:“???” 他简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对方,震惊的发现,小皇帝居然是认真这么想的。 小小的少年像是察觉到了如何才能让自己以后不用被这些讨厌的臣子烦恼的最佳解决方式。 他花蝴蝶一样的朝着桌子方向跑去。 “赵岭!去拿朕的印章来,朕要下圣旨!” “护卫在哪?全都叫来,朕要听舅舅的话,把那些臣子全都杀了,然后换上新的。” 叭叭叭的吩咐完了,皇帝一边迫切的自己研磨,一边满是欢欣的对着一脸懵逼的黄面说; “舅舅不愧是舅舅,这个好主意朕之前怎么从未想到,将他们都杀了!哈哈!一劳永逸!” 黄面:“……???” 他脸上直接就是大写的懵逼。 在发现赵岭居然真的拿着印章来的时候,赶忙一个冲刺过去:“陛下不可啊!!!” 小皇帝被阻拦,皱着眉显然有点不高兴,但也许是因为黄面毕竟是自己的舅舅,到底也没说什么。 只是问道:“又怎么了?朕一会还要去钓鱼,舅舅你有什么事等着朕写完了圣旨再说。” 写完了圣旨那还说个屁啊。 朝堂中还有他的人呢。 不夸张的说,朝堂中大部分的人全都是他黄面的人手。 那要是都杀了,那还玩个屁。 到时候不说朝中如何大乱,就说之后怎么处理政务这些都要愁死黄面。 “陛下,就算是对百官有意见,也不能都杀了啊。” 小皇帝一脸茫然,反问: “不是舅舅自己说让朕杀了他们吗?” 黄面哽住。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不能将他们都杀了。” “为何不能?” 小皇帝一脸的理直气壮:“朕是皇帝,他们为朕做事却不听朕的,既然如此,还活着做什么。” “也就是朕以前太惯着他们,他们才会如此放肆,既然如此,将他们全都杀了腾出位置来,新上来的人自然会知晓朕不是那么好惹的。” 好家伙。 这逻辑,黄面居然还无法反驳。 “但、但,自古以来……” 他正想说自古以来哪有直接把满朝文武全都杀了的皇帝,但话还没说完就想起来之前皇帝的那一通“就是要做其他人没做过的事才有意思”的歪理邪说,顿时又憋了回去。 “舅舅别拦着朕了,放心吧,朕只杀除了舅舅之外的人,到时候选新人的时候,舅舅和朕一起选,我们选一批听我们俩话的。” 黄面:“……” 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皇帝是这么一副“朕要和你分享江山”“朕的就是你的”的态度。 “陛下,还是万万不可啊。” 小皇帝本来正高高兴兴跟他分享以后他们俩的下属会多听话多努力,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落了下来。 直接将手里的毛笔甩了出去。 “万万不可!又是万万不可!!” “舅舅不是说你是长泽唯一的依靠吗?!!为何连你也要学那些糟老头子,朕要干什么都要阻拦!!” “朕不过是想把他们都杀了换人而已!!这么一件小事舅舅也不愿意支持长泽吗?!!!” 眼见小皇帝说着说着眼眶委屈的红了,赵岭赶忙上前扶住,送上手帕满脸的心疼: “陛下别难受,王爷不是这个意思,王爷是最疼陛下的人了,怎么会让陛下难过呢。” 他说着,还看向黄面:“王爷,陛下从小到大都是被宠着长大的,外面那些人如今如此欺辱陛下,王爷看在您是陛下亲舅舅的份上,就帮帮陛下吧。” “陛下年幼,正是需要王爷的时候啊。” 赵岭话说的不多,但总结下来表达出来的几乎跟熊家长没两样了。 换个套路模板就是。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他只是想要吃个冰淇淋而已,为什么连你这个最疼爱他的家长都不答应,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而赵岭的意思是:他只是个孩子啊,他只是个柔弱可怜年幼失父的孩子啊,他想杀个文武百官而已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黄面直接就被这一套组合拳给打蒙了。 尤其是,小皇帝一脸委屈,仿佛是他提出了正当要求却得不到满足。 而他旁边的赵岭呢,也是一脸的“陛下好可怜啊,陛下只有你了,你不帮忙你要陛下怎么办”。 黄面:“……” 他觉得赵岭疯了。 这特么的是要杀光满朝文武啊!! 那可不是像是之前那样建立个动物园,玩个赌博的游戏。 这么多人都杀了,朝堂还怎么运转?? 但道理都放在嘴边了,看看已经开始摔桌子上东西泄愤的侄儿,黄面又默默地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他突然清醒了。 小皇帝的思维模式根本就不正常。 一开始就知道的不是吗? 昏庸,暴虐。 如今提出要杀光满朝文武,也很……正常……吧。 反正不管正常不正常,至少此刻一条路就这么摆在了黄面面前。 要么他去摆平这件事。 要么皇帝就要发疯把满朝文武都杀了。 要是朝堂上站在皇帝身边的人比较多的话,黄面对此虽然觉得有点太过骇人,但肯定也是暗搓搓支持的。 但是问题是,现在朝堂上大部分全特么是他的人。 皇帝杀的那不是跟他作对的各种官员,而是斩断了他黄面的手脚。 黄面能答应吗?! 他肯定不答应啊!! 小皇帝已经跑到了他跟前开始摇摆他袖子了。 “舅舅,舅舅若是你不帮我,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帮我了,你快去拿令牌,我们告诉他们要上朝,然后等到他们到了朝堂上之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还相当聪明的来了一句:“舅舅你不是讨厌一个臣子吗?不如这样,到时候你亲自去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当是朕为你出气了!” 黄面:“……” 他讨厌的那个人是老臣,之前辅佐过三任地王,手底下的学生也不少,几乎可以说是天下文人的榜样。 他要是真的直接上手把人给杀了。 怕是要被天底下人骂死。 到时候小皇帝这个年纪还小又是正统的应该没事,但是他,估计就要被清君侧了。 看着小皇帝满眼的信任和跃跃欲试,一直故意引导对方往暴虐方向走的黄面终于尝到了什么叫做自己挖坑自己跳。 这特么的,也太暴虐了吧。 最终,他只能忍着心底的心痛,咬牙道: “陛下,臣会让他们答应江氏为将军的。” 所以你就不要想着把满朝文武宰了这种不切实际的事了!!! “真的?!!” 小皇帝果然一下子高兴起来了。 他也不说杀人了。 也不哭了。 高高兴兴道:“那朕等着舅舅的好消息。” 看着黄面苦着脸走了,等到内殿只剩下自己跟赵岭了,纪长泽才慢慢收起脸上的兴奋之色。 “瞧,你和江姑娘还担心封她为将军太突然,朝中不会答应。”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个舅舅会摆平的。” 为了稳住他,就算是这件事再怎么惊世骇俗,权倾朝野的黄面也会尽力去做到。 他只需要提出愿望,对方自然会帮他实现。 摄政王独大,全天下都知道,只要黄面出面,别人才不会去管这是不是小皇帝提出来的。 反正你把控朝政,你要支持这个圣旨,那你就是在扰乱朝纲! 好处纪长泽拿,骂名黄面这个摄政王背。 纪长泽可太满意他这个舅舅了。 小皇帝在赵岭端上来的水盆里洗了洗手,有些感动的感慨道: “朕这个舅舅,就是太实诚。” 小皇帝(4)(昏君皇帝蛰伏十年(三合...) 第374章 一切都发生的很顺利, 毕竟黄面的权倾朝野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了,顺利指的是“这些事烦不到纪长泽眼前去”。 对于黄面来说,那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焦头烂额, 每天睁开眼闭上眼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件事的地步。 封女将军这事, 它不是好做不好做的问题,而是压根就没人做过。 黄面手底下的人是不少, 但这些臣子们也不是个个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选择黄面是因为摄政王手里权力大,比起看上去对朝政没什么兴趣的小皇帝来说, 还是黄面更加让人想站队。 但这不代表,他们身上那些“顽固”“老思想”就能因为黄面一句话而没了。 哦不对,这也不能算是老思想, 毕竟在这个时代,他们那样的想法才是正常的。 纪长泽很清楚他做了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 如果是他自己来做, 结果一定是他每天跟那些臣子们你来我往, 勾心斗角,各种阴谋,以及费劲挖坑。 虽然他能赢, 但这样实在没必要。 前面要实行麻烦很大, 后面要补救更是麻烦。 所以说,人生就是这样, 当你以为这条路很难走的时候, 总会惊讶的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冤大头,在跃跃欲试帮着你走。 听完小皇帝“摄政王是冤大头”理论的赵岭:“……” 说真的,一般人面对这样的局面都会觉得摄政王才是最大的那块绊脚石吧。 可陛下居然直接想到了用这块大绊脚石去对付其他的小绊脚石。 他开始深刻的反省自己从前到底是有多粗心。 居然一直将默默无闻自己努力奋斗最终成功成长为了一个腹黑帝王的主子, 当成了贪玩享乐的人。 真是不应该! 枉费他从前一直都自诩为整个宫中最会打听事的,打听了那么多事, 居然都没能打听到自己一直照顾着的陛下。 赵岭一边佩服纪长泽,一边反省自己,之后每次打听事的时候比以前更认真更上心了。 虽然小皇帝一直没再找他问宫中发生了什么朝中发生了什么,但他也要什么都掌握在心中才可以随时随地回答嘛。 有着这样深刻觉悟的赵岭打听着打听着,就发现了一件事。 他刚开始以为是假的,等到仔细打听过后,顿时震惊不已,赶忙跑来找小皇帝打小报告。 “什么?” 纪长泽正在学画画,这是“小皇帝”最近的新爱好。 这个爱好让本来就在各种发愁,想着要怎么让摄政王黄面打消“女将军”想法的大臣们松了口气。 喜欢画画总比喜欢干别的好。 要是小皇帝再脑袋一拍想出什么“好主意”,把持朝政的摄政王也跟着脑袋一拍支持小皇帝的“好主意”,那可真的是要愁死他们了。 归根结底,没人相信小皇帝有能力跟摄政王对抗。 虽然都说是主意是小皇帝提出来的,但真正能实行的是摄政王。 摄政王要是不答应,小皇帝能奈何的了他? 因为大家这样的心理,纪长泽这才被双方都当做了透明人。 你喜欢玩画画就玩吧。 别作妖就行。 没人关注他,他自然要趁机搞点事了。 而现在,赵岭带来的消息就让纪长泽嗅到了搞事情的前提预告。 “你确定黄面大儿子真贪污了这么多?” 赵岭赶忙点头:“真真的,奴才要是不确定也不敢来告诉陛下啊。” 他叭叭叭的就将自己打听出来的消息说了。 事情是这样的,赵岭身为太监总管,每个月是有三天假期的,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换上平民衣服出去。 小皇帝自己就喜欢出去玩,也没什么危险意识,对于宫中奴才们出去也没什么规定,再加上赵岭的总管太监身份,他每次出去都十分顺利。 而其他负责采买经常出去的小太监们为了巴结他,又知道他喜欢听各种八卦和各种消息,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告诉他哪里哪里可以听到八卦,哪里哪里可以得到消息。 有一次赵岭为了帮一个宫女找她被拐卖的妹妹,曾经从一个小太监那得到了一个打听消息的场所,在那花钱买到了京城拐子拐卖来的孩子大多都会“暂存”在何处。 当然了,他也不傻,没有直接报官,那些拐子都是团伙作案,报官打草惊蛇不说,还会让他们立刻撕票。 赵岭从前没想过小皇帝能有这样的本事,再加上知道陛下脾气大,不敢用这样的事去烦他,也就没在他面前提过,只悄悄地花钱从一个人手里将那孩子赎了回来。 要说这件事,若是换成京城中的年轻子弟处理,肯定会觉得赵岭这样实在是太憋屈,都找到拐子的地盘了,身份又是太监总管,居然还只能憋屈的拿钱赎人。 但纪长泽倒是可以理解赵岭。 他谨言慎行惯了,伺候的皇帝又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别看赵岭一天天好像很开心,那是他自己调节的好。 要是换成个稍微胆子小点的,怕是要整天惶惶不可终日。 他的身份,他的性子,就决定了他只能这么处理。 若不然引火烧身,他根本拿不准小皇帝会保全自己。 当然了,现在不一样了。 赵岭清楚意识到了纪长泽并不是昏君,也没有那么诸事不管任由朝堂天下乱作一团,而是手腕强大,心性强势。 同时,对着他,陛下也是有三分情的。 因为有了纪长泽给的底气,他这才在说出这件事的顺带将以前自己做的事说了出来。 虽然都是陛下,但莫名的,此刻他并不怕陛下觉得自己是在找麻烦。 “奴才当时救出了那个宫女的妹妹之后,想着多条人脉多条路,也一直没断了跟那个透露消息人的来往,这几天陛下给了奴才自由出入宫中的令牌,奴才就时常去找他。” “就是在他那,听说了小黄大人的事,都说贪官贪污百万,小黄大人何止贪污了百万,原本那么繁荣富庶的衍地,如今已然是民不聊生了。” 纪长泽面无表情的听着,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打。 “他做什么了?” 赵岭犹豫一下,还是没有委婉,而是直接的说了出来。 总结一下就是,因为父亲是权倾朝野摄政王的原因,小黄大人也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官职,并且上任地点是有名的富庶之地衍地。 黄面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特地给儿子弄到了衍地最高职位,也就是说,在衍地,小黄大人就是最大的官。 看看黄面就知道了,这位二号黄大人有这样的父亲熏陶,大概率是不能歹竹出好笋的。 二黄大人在衍地过得像是土皇帝一般。 不光四处都有漂亮的园子,还后宅无数美人,要支撑这些自然是需要大量金钱了,二黄大人都这么大年纪了,当然不可能去找他那个摄政王的爹要钱。 于是他就想了个好主意,没钱的话,提高税收不就行了? 他还天才的觉得这不算是贪污,毕竟贪污是把本来属于朝廷的钱给弄到了自扃口袋里,但他交给朝廷的钱可是一分没少。 不光一分没少,甚至为了业绩好看,还特地多交了一些。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履历是好看了,那些原本还算得上是过得不错的百姓们却都遭殃了。 刚开始衍地富庶,人人生活水平都很不错,粮食价格自然也比其他地方要稍微高一点。 就算是农民种地,一年下来去掉上交的钱,剩下的钱也足够他们花销并且攒一些下来。 但二黄这个大聪明,他开始一年一年的增加赋税。 百姓从原本的小康,变成了普通,再到贫困。 本来就已经是辛苦了一年钱全都要上交最后什么都落不下了。 二黄大人却还是不满足。 他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需要支撑的金钱自然也越来越多,于是最终,百姓们变成了就算是一年下来辛苦劳作,赚的钱还没有要交的赋税多。 交不上赋税,官府就来抓人。 要么坐牢,要么卖儿卖女。 一来二去,原本一片繁荣的衍地凉的不能再凉。 如果说这个时候二黄大人能及时收手的话,也不至于会闹开来,但问题是,他不光没收手,还在衍地发生旱灾的时候,再一次提高了赋税。 本来只是个小旱灾,按照正常的处理方式开仓放粮安抚百姓就没什么问题了,但他不光不安抚,他还在人家本来就受伤的情况下上去捅了一刀。 捅完了发现对方还没死,于是又来了一刀。 一刀一刀又一刀的,就算是再怎么良善的人都忍不住。 于是,百姓暴动了。 这个纪长泽目前只听见名字还没见到真人的二黄大人在暴动中险些丧命,只能让官差护着一路往经常方向逃来。 最能证明他是个大聪明的地方来了。 二黄大人自己也清楚知道这件事是他做错了,也害怕其他官员知道了不光不帮忙还把消息递给朝廷,于是一边撤退,一边往京城方向跑求庇护。 但是呢,他这个人也不是那种能吃苦头的。 一路上跑的那叫一个大张旗鼓,就差没把“我做错了事正打算去京城求老爹救命”这行大字写在脸上了。 于是,在他还没到京城的时候,在一般人不知道的渠道,消息早就暗搓搓的传了来。 那些跑江湖的可不像是二黄大人那样那么娇气,走一天歇一天,路上吃个东西都要折腾半天来做。 因此,纪长泽这次拿到了几乎完美的信息差。 “他大概还有多久到京城?” 赵岭果然还是那个潜力无限准备充足的可靠助手,显然早早地就算过,纪长泽一问,他就说出了推算。 “按照他们的脚程来算,大概还有三四天左右。” 就这还是按照最快速度算呢,要是那位四五十岁了,还跟个小孩一样闯了祸就回来找爹的二黄大人路上再觉得哪里哪里不舒服,非要干点什么,估摸着三四天还到不了。 “三四天啊……” 时间相当充裕。 纪长泽抽出一张宣纸,在上面慢慢画了一棵树。 他最近学得不错,主要是教导皇帝的怎么会没有两把刷子,如今画出一棵树来还是相当容易的。 小皇帝画的是梅花。 在雪地中,一颗歪脖子梅树歪歪扭扭站着,头顶落满了各种开的艳丽的梅花。 赵岭听见纪长泽慢吞吞说着:“化作春泥又护花。” 虽然对八卦很感兴趣,但赵岭对诗词没什么研究,也只能听出来这貌似是一句诗词里的。 “陛下的意思是?” “树上的花朵若是凋零落下,融进泥土里还会去滋养树木,但换做人可就未必了。” “人就好像是树,开花结果固然是好,可若是花开的太多,果结的密集,只怕要压弯了腰,塌了身。” 纪长泽慢慢勾勒着树上的花朵,落下最后一笔后,他才满意收回毛笔,语气带着一点愉悦的问赵岭: “你可知朕为何始终隐忍不发?” 赵岭认真想了想:“从前是陛下年幼,很多事就算是陛下想做怕是也做不得。” “这是一方面。” 小皇帝笑吟吟的,明明是个看上去很温和的浅笑,可却带着一股子的冷意:“朕啊,是在等舅舅如同树木一般的生长,朕从出生起,就落了舅舅不少步,若是想着追赶那自然是天大的难事。” “可等着舅舅慢慢背负起很多东西,不会再像是从前那般小心谨慎,半点空子都不给人留的时候,自然会慢下步伐,等着朕后来者居上。” 他收起了画,拿在手里细细欣赏着。 欣赏的视线跟从前欣赏一头老虎,一个茶盏没什么区别。 不同的是,这次眼底里带上了期待。 那是等待已久,终于可以收网的期待。 “他以为他权倾朝野,以为他门下诸多效忠之人,殊不知人越多,他的弱点越大,朕这个敌人动弹不得舅舅分毫,那些为他做事,帮他出谋划策,对他十分了解的人却只需轻轻一口,便能让他血流如注。” 赵岭听得一知半解。 他心底更多的是震撼。 那是一种对于自己以为熟悉陛下,直到现在却发现,从前他不光是只看到了假象,还对陛下的真正模样半点不了解的震撼。 他望向慢慢将手中画放下的小皇帝。 明明身量不算是很高,甚至因为是早产儿的原因显得有些稚嫩瘦弱,乍一看,白皙面上还宛如有婴儿肥一般。 这是一个任何人看来,都不能否认清秀俊美,却都不会承认对方已经是个成人的长相。 但当他目光沉下,语气缓慢时,总莫名让人觉得,在这个稚嫩的身体里,是一个强大的帝王。 赵岭心底不免满满都是敬佩。 自然的,他也清楚,就算是陛下没有如今的气场,只看他能隐忍筹谋这么久,连他这个身边一直陪着的总管太监都看不出半分端倪便能知晓陛下心机。 “那陛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怎么做?” 纪长泽轻笑一声:“他们不是说朕是暴君吗?那朕便做给他们看。” 在朝中还在为到底该不该封女将军争执不休的时候,一个消息悄悄地落到了朝中文武百官耳中。 国库空虚,皇帝打算从各地征收来填补国库。 当然这只是一个官方消息,要是再稍微细化一下的话,就是小皇帝想要建立一个避暑山庄玩。 但是到了国库一看,才发现国库没钱了。 于是他现在打算征收。 当然要是各位朝中官员觉得现在百姓赋税已经很重,不同意再给他们添加负担,让他们辛苦一整年什么都得不到不说还要倒给钱的话。 他们也可以给避暑山庄捐款。 如果他们捐款,自然也就不用征收了。 文武百官:“……” 上一个问题还没解决完,糟心侄儿就又丢出下一个的黄面:“……” 小皇帝这摆明了就是在耍无赖。 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朕要加赋税来盖房子,你们要是不答应也行,你们给钱朕就不加了”。 显然有了之前干什么都要被臣子们反对的经验,这一次他学聪明了,特地加了一条“你们愿意给钱我就不闹腾”的霸王条约。 文武百官们疯了才会为了满足一个少年帝王的避暑山庄建造去捐款。 从来只听说过陛下封赏臣子的,哪有臣子凑钱给陛下盖避暑山庄的道理。 本来就在女将军这件事上积攒的怨气被小皇帝这一套骚操作一整,一下爆发了。 于是,新一轮的争吵又开始了。 大家一会吵吵女将军,一会吵吵加赋税。 关键因为小皇帝年纪小不愿意上朝,他们都是跟黄面吵。 只被吵了一天就差点没白头发都多了几根的黄面:“……” 他头一次后悔当初在发现小皇帝性情暴躁,对自己的臣民没有半点怜悯包容之心时,不光没当回事还在心中窃喜。 那个时候他还高兴小皇帝如果对百姓没什么爱护的心,自然也不会想要掌控朝堂权势去做对百姓有利的事。 结果现在,一切都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发展了。 他却只想后悔。 还不如让小皇帝爱护臣民呢,这样就不会总是脑袋一拍想出这么令人窒息的操作了。 现在好了,他自己倒是随便哔哔之后就去快乐。 黄面这个摄政王就成了擦屁股的。 第一次的时候被迫妥协本来就让他很不爽,一件事还没处理完了这件事又冒出来。 黄面也有点怒意了。 他不光不觉得是自己把持朝政,还觉得小皇帝可真是不知好歹,他那个性子根本就不会管理江山,自己这个做舅舅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拖着这么一个老骨头来为他打理朝堂。 结果他倒好,骚主意一个接着一个。 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如愿了。 不然下次鬼知道他要干什么。 于是这一次,黄面站在了百官那边。 不站也不行,加赋税本身就是一个要被写进历史里挨骂的事,虽然说朝中百官都各有各的心思,但谁也不想挨骂那是肯定的。 你要说是国家要打仗了所以增加赋税,全国百姓凑凑钱,攒一笔军款出来,那还勉强说得过去。 结果你特么是为了建一个其实压根就不需要的避暑山庄,就要全国百姓一起勒紧裤腰带。 这不是闹吗?!! 此时,朝中文武百官包括黄面的信是前所未有的齐。 因为他们深知自己拒绝纪长泽这样做是正确的,是站在道德高地,就算是被写在史书上,他们也是被表扬同情的那个而不是挨骂的。 大家齐心齐力拧成了一根绳。 甚至还为了组织这件事,所有官员都集合起来,写了长长长长的“无故增加赋税会导致什么结果”小论文。 上面除了各种增加赋税的坏处,底下还签署了朝中大部分官员的名字和按的手印。 最后出来的折子厚实的不行,送到纪长泽那去的时候可把赵岭累得不轻。 纪长泽压根没仔细看,就翻看来随便瞅了瞅。 内容倒是的确很多,但总结出来就一句话: “你就算是陛下,也绝对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加赋税!” 好家伙,这下小皇帝可该炸锅了。 他也不躲在宫中玩游戏不上朝了。 气冲冲的就上了朝。 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又是砸东西又是摔砚台的。 一副气的不得了,又拿他们没法子的委屈样。 “朕只是想要加赋税!!你们凭什么不答应!!” “摄政王,你说!朕凭什么不能加赋税,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只是要加一加赋税而已,凭什么不行!!!” 黄面看着上方的小皇帝气的说不上话来的模样,心底涌出一股“胜利感”。 大概是智商上面的碾压让他的情绪快乐了起来。 连带着脸上露出来的大义凛然都显得真实了许多。 “陛下,此事是真的万万不可啊。” 他一脸义正言辞,叭叭叭的将“百姓有多么辛苦多么难,本来就过得很辛苦了你还要加赋税,那不是等着让他们送死吗”的一系列道理说了出来。 一边说还一边去看旁边正在认真记笔记的史官,幻想着自己在史记中会有多么英雄,后人会多么崇拜仰慕自己。 小皇帝随着他说的话,脸上神色渐渐难看下来,仿佛不敢置信连自己的舅舅都站在和他对立的方向。 “陛下,摄政王说的有理啊。” 一个大臣也站了出来附议,跟着叭叭叭的补充了刚才黄面没说到的内容。 第二个大臣走了出来,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到了最后,大殿上几乎是乌泱泱跪了一地。 小皇帝脸色已经不再是难看,而是黑沉了。 “你们都要拦朕?朕这个赋税,还真是加不得了?” 一个老臣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行大礼,整个上半身都快要趴在地上了:“正是如此啊陛下!若是贸然加了赋税,那必定民不聊生,对我朝江山也有害无益啊!!” “放肆――” 小皇帝猛地将旁边的大花瓶一脚踢了下去。 花瓶滚落下去,摔了个四分五裂。 纪长泽默默把因为用力过猛有点疼的脚往回收了收,心底想着这演戏还真是个技术活。 下次还是用手推吧,他如今较弱的很,这么干怪伤脚的。 皇帝动怒,不管他这个怒意有没有道理,臣子们还是得老老实实俱都跪下头着地。 “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朕的怒意不都是你们挑起来的吗?朕要干什么你们都要叽叽歪歪!!” 眼见自己说完了臣子们谁也没反应,都只是沉默的跪在地上表达抗拒,小皇帝仿佛是气的实在没办法,最终只能咬咬牙,冷声道: “好!朕不加赋税,不盖这避暑山庄了!” “朕倒要看看!若是把朕热死在这宫里,你们到时候一个个要去找谁当这半点主都做不得的皇帝!!” 他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显然是一副小孩子得不到满足的愤恨模样。 臣子们都松了口气,心底也都放松了下来。 虽然在对抗的过程中不少都吓得心脏紧绷,生怕向来脾气不好的皇帝气头上来了直接把他们推出去砍了,但好在结果还是不错的。 只是如今陛下看来是气得不轻,慢慢站起来的大臣们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 这女将军的事,怕是只能答应下来了。 其一摄政王是答应这事的。 其二嘛……小皇帝刚被他们气了一岔,本来提出的要求没能得到满足他就很生气了,若是女将军的事再被否了,鬼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这么大点的少年,气愤之下干出什么来都不稀奇。 于是,纪长泽发了一通火第二天,就从黄面那得知了“虽然朝中百官竭力反对,但他各种努力操作,最终还是把女将军的事办成了”的消息。 “是吗?” 得偿所愿的小皇帝一点没有高兴的意思,神情都是蔫蔫的,趴在自己的榻上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黄面清楚知道他这是还惦记着赋税呢,但也没主动提出来。 他自己手里肯定是有这个钱给小皇帝盖避暑山庄的,但他的钱干嘛要拿出来满足一个孩子的愿望。 反正小皇帝就算是再怎么生气,这件事他不占理,也只能无能狂怒罢了。 因为小皇帝并没有表现出“我的妃子终于可以封将军了我好高兴”的态度,黄面原本心底对此事的不满居然也神奇的消退了。 毕竟就算是他替对方完成了愿望,对方这情况看上去也没觉得江姑娘真的成为女将军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 他甚至都没仔细多看,只问了问黄面将军职位拿多少俸禄,手底下领兵多少。 等着黄面说完了之后,明显已经对这件事失去兴趣的小皇帝顿时皱紧了眉。 “怎么一个将军手底下最少要这么多人?朕上哪里去弄这么人给爱妃?” 不等黄面说话,他自己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东郊大营让她管吧,那的人最少,估计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黄面本来看热闹的心态一下子转化为了犹豫。 东郊大营如今的领头人可是他的人。 “那那边原本的主事人?” 纪长泽懒洋洋的趴在榻上,显然对这件事没什么概念:“升官吧,随便升什么官都行,爱妃是女子,朕可不想在她头上放个男人,她必须得是东郊大营最大的官。” 黄面秒懂。 明白,若是他家里的妾侍要出去抛头露面,他肯定也不乐意对方跟其他男人有很多接触。 反正自己的人也能升官,而再看小皇帝这个意思,也不像是真对江氏有信心的样子,倒更像是为博红颜一笑随便指了个地方。 估摸着过段时间,江氏那个女子将东郊大营管的一团糟了,小皇帝自然会发现女人根本不合适做事,到时候,他再换个亲信上位就是了。 他点头答应下来,还颇有点占了便宜的感觉。 纪长泽看他一眼,心知肚明他在想什么,嘴上什么都没说,只按住头:“不说了不说了,朕一想到那些人反对朕增赋税就头疼。” 小皇帝正在气头上,黄面也没打算劝说。 反正按照他的性格,这几天谁若是惹到了他,他自然会找对方撒气。 他安心回府了。 结果第二日,小皇帝也许是气狠了换了衣服出去玩,结果一出去,居然撞上了一个千里迢迢逃来京城告御状的。 听说是个普通百姓,因为赋税一加再加,他们家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最后女儿被官府带走据说是送到了青楼,他也差点被抓去当壮丁,后来逃过一劫后,他寻思这样不行。 官府几乎是一年涨两次,照着这个趋势下去,就算是他这次逃过一劫,后面怕是一家人谁也逃不过去。 于是一咬牙一狠心,赶来京城告御状。 结果就是这么巧,他去京城的衙门敲鸣冤鼓,刚好被晃悠在那的小皇帝逮住了。 耳朵一竖,就听见对方在说什么一年加两三次赋税,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云云。 这下可是点了炸弹了。 他直接把人拎着回了宫,上朝的时候差点没把桌子掀了。 “你们一个个不让朕加赋税!!却自己背地里加!!!你们是不是贪了朕的钱!!!” 文武百官:“……” 他们一时都不知道是该震惊居然有人胆大包天私下加赋税,还是该震惊小皇帝的抓重点方式居然如此神奇。 “朕登基十五年!!!哪一年不是战战兢兢,节俭用度!!小心花销,生怕给百姓加了一点半点的负担!!!” 纪长泽开始叭叭叭了。 他也不去看底下站着的百官们满脸“你这特么不是放屁吗”的表情,继续给自己脸上贴金: “朕也就前几天说想加赋税!你们一个个,都好似朕是什么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君一般!要死要活的阻拦!!” “如今好了,朕是没加,百姓们却早就被加了不知道多少层了!!!” 这话听得许多人神情古怪。 小皇帝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忧国忧民呢。 结果等到他叭叭叭说了半天,最后还真把桌子掀了,几乎是咆哮着喊: “那多的赋税收上来的钱呢?!!朕怎么一个子都没看着!!!” 百官们顿时又一脸“这才对嘛”的表情。 当然了,还得加一个“陛下你怎么能这样光想着钱呢,你得想百姓啊”的后续接力。 小皇帝气得不轻,但因为很少上朝,他光知道发火不知道接下来该处理了,叭叭叭完了就梗着脖子站着那不动了。 一副“你们今天要么给我个交代要么给我钱要不然咱们就没完”的架势。 在一边看戏的黄面心底的智商压制感升华到了最高。 他带着一些对小皇帝的淡淡鄙夷和微微嫉妒,类似于一种“要不是你是皇家血脉这个皇位哪里轮的着你,要不是我不是皇家血脉,我定然是个超级好皇帝可把比你强太多”的心态,慢慢站了出来。 一脸正义凛然,一副损失准备被史官记下的模样: “陛下,加赋税必定是当地官员私自假传圣旨,并非朝堂诸位同僚所为,陛下如今要做的,是将那胆大包天的罪臣押送入京,问罪问斩。” 看上去是教导,言语里的高高在上倒是丝毫不加掩饰。 “真的?”小皇帝不大信任:“你们真的没骗朕?你们是不是背着朕瞧瞧加赋税了?朕又不怪罪你们,把钱交出来就行了。” “陛下!” 黄面神情一肃,一副“我好正直我超级正直”的模样: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怎能说出这种话,假传圣旨,私加赋税乃是重罪!哪有什么交钱便可免除惩罚的道理!” 小皇帝茫然脸:“可朕觉得,加赋税也没什么……好吧好吧,舅父你别这样看朕,朕听你的就是了,那那个加赋税的臣子,要怎么处置?不若罢官吧?” 他显然心心念念小钱钱,又补充一句:“罢官后要抄家,抄到的家产就归了国库。” “怎可这般宽容对待,若是如此,天底下还不知晓多少贪官污吏胆子大起来也私加赋税!” 黄面越来越进入状态了,感受着一些从前看不上他的臣子如今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赞同的视线,他挺直胸膛,抬头挺胸: “当重罚!除了抄家,还要满门问斩。” “行吧行吧。” 小皇帝一看就是听不大懂:“能抄家就行,那就抄家。” “那个谁。” 纪长泽点了点被赵岭带上来,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百姓:“那个加赋税的官是谁,叫什么名,家产丰厚吗?抄家出来的钱够盖避暑山庄吗?” 百姓小心翼翼:“我、我也不知晓他是谁,我见到的最大官就是差役了……” “你怎么这么麻烦,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为何还要告御状?!”脾气暴躁的小皇帝一下就耐不住性子了,皱着眉满脸恼怒不耐烦。 黄面看他一眼:“陛下,他只是个普通百姓,大字不识,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倒也不必非要名字,知晓地方,捉拿地方官就是了。” 他看了一眼一点都沉不住气的小皇帝,心底越发觉得自己当皇帝肯定要比他好,至少在亲民这点上,他肯定做的不错。 这般想着,黄面露出一个亲和力满满的笑。 笑的像是一朵盛开的花一般问:“你不要怕,告诉本王,你家在何处,本王必定为你做主。” 那个普通百姓可怜兮兮的看了看他:“小的,小的家在衍地。” 黄面:“……你说什么?” 以为这个大官耳朵不好使,这个百姓提高了声音:“小的说,小的家在衍地!” 衍地…… 黄面长子所任职的地方。 再想想刚刚自己说的抄家加满门抄斩…… 黄面脸上花一般笑容,一点点裂开了。 小皇帝(5)(昏君皇帝蛰伏十年(三合...) 目前来看, 这应该是黄面经历的最滑稽的事了。 刚刚还在那义正言辞的斥责小皇帝对着罪臣太过宽容,脸上就差没写满正义去表示罪臣就应该满门抄斩,全部死光光。 结果一转眼, 形势逆转。 那个所谓的罪臣, 居然貌似是他儿子。 黄面维持着表情裂开的模样好一会儿,才稍微找到了点理智, 智商上线,快速跪下向纪长泽请罪。 “陛下,衍地知府乃是臣之子, 他管辖之地竟有官员假传圣旨私自提高赋税,臣恳求陛下切莫看在血缘至亲的面子上宽容放过,必定要狠狠治他一个管理不严的罪过!!!” 这件事是直接在朝堂上面披露出来的, 想要把儿子摘出去已经没有什么操作空间了,那么要做的, 只能是大事化小, 小事化了。 对于小皇帝会不会给他面子这件事,黄面还是十分自信的。 别说是小皇子压根不知道官员私自增加赋税有多严重,就算是知道了, 就凭借着他那副不将百姓江山当回事的样子, 舅舅跟百姓,他肯定会选百姓。 果然, 本来还听得一脸懵逼一看就是压根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的小皇帝一见黄面如此, 脸上立刻带出了一些惊讶。 “舅舅快快起来,表哥为人正直,如何会做这种事呢, 必定是其他人瞒着他如此,旁人执意隐瞒, 他又能如何?” 见纪长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黄面心底的大石头一下子就落了地。 从善如流的站起来时,打算让儿子得一个治下不严罪名的心态已经没那么重了。 他如今已然是摄政王,还有这个傻乎乎的小皇帝支持,要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那这个摄政王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这般想着,他直接道:“多谢陛下,臣必定好好管教臣之子,将衍地那些罪臣贪官全都绳之以法!” “还查什么啊。” 小皇帝显然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听着听着就打起了哈欠。 挥挥手直接道:“衍地哪里增加了赋税,便将那的官员砍头就是了。” 他还很机智的直接来了一句:“若是地方官不知情,如何能推行增加赋税,若是地方官知情,那必定就是罪魁祸首,找出来直接满门抄斩就行了。” 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不愧是小皇帝。 文武百官们十分无语,但仔细想来,小皇帝向来是没什么耐心的,他愿意处理这件事还是靠着之前“自己想要加赋税结果不成功”的愤怒加成。 他们就别指望太多了。 没人去反对这个法子,纪长泽就直接问起了那个一直没敢吱声的百姓。 “你说,衍地哪几处增加了赋税?” 那男人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黄面。 “这、这……” 小皇帝皱起眉,更加不耐烦了:“让你说就说,支支吾吾的你告什么状!” “草民……草民不敢说……” 被皇帝表现出不耐烦态度,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显然心理压力极大,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一副吓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有什么不敢说的!” 黄面从刚才那个男人看向自己时就感觉到了不妙,如今瞧着他这副有话想说却不怎么敢的样子,更是焦躁起来。 他这般,明显就是顾忌着自己在场。 这件事必定是与他儿有关的。 黄面心底快速搞清楚了局势,火速开口打算中断男人的话: “陛下,他只是一微末小民,如何能知晓这些朝政大事,大多数的普通百姓一辈子都没出过县,他哪里会知道其他县的事。” “不若这般,先将人送下去安置,朝廷再派遣官员去衍地查个清楚。” 黄面太着急了。 反常的举动跟话语被不少官员看在眼里,心底都默默有了猜测。 如今的朝堂,也许能留下来的不一定是事做的最好的,但一定是最会看眼色的。 毕竟除了那些名声在外的真大佬黄面动不了,其他人他想要动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朝堂中需要看脸色的人里面绝对不包含小皇帝。 他仿佛压根没看出来自己的舅舅想要遮掩什么,还大咧咧的挥挥手,很随意的道: “朕带他回来的时候问过了,他曾经跟着哥哥做过行商,几乎走遍了整个衍地,所以肯定知晓。” “只是这小民胆子太小,怕是见到朕这般威严,被朕的气度吓到,这才不敢说吧。” 黄面:“……” 文武百官:“……” 说真的,陛下有的时候的确是挺自信的。 “行了行了,你快点说,若是你再不说,这事朕就不管了。” 恐怕古往今来,他绝对是第一个用这样的话来威胁自己百姓的帝王了。 但不得不说,这招还真的十分好用。 那人听了纪长泽的话,顿时一脸惶恐抬头:“草民说,草民说。” “草民曾经跟着哥哥一起四处行商,衍地没有哪里是我们没去过的,所到之处……皆有赋税之苦。” 他说完了最后一句,朝堂中原本还在小声讨论的臣子们一下子安静下来。 静的像是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部分朝臣都有点不太敢去看黄面现在的脸色了。 想也知道一定很难看。 黄面之子是衍地最高父母官。 而他底下的所有县城全都加了赋税。 这个事你说他不知道?怎么可能? 甚至,这个事八成就是他干的了,除了知府大人,还有谁能衍地所有县城全部增高赋税。 这要是顶头上司没要求,底下的县令们敢这么做吗? 在一片寂静中,小皇帝显得分外天真了。 他听完了脸上压根没什么诧异的表情,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对这件事早有预料,而是压根没明白这之间的利害关系。 直接来了一句:“既然如此,那那些涉事官员,全都杀了。” 黄面先是为“小皇帝居然这么蠢有点无语”,接着松了口气。 剩下的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纷纷望向黄面。 这件事摆明了就是他儿子干出来的好事,结果出事了就要底下的下属顶包。 倒也不是不让你推人出去顶包。 但是一般情况下,朝堂上找人出去顶包,那都是找一个最合适的人,把他推出去替大家伙受死,自不自愿的两说,反正这叫牺牲一个人拯救所有人。 但是这次这个。 情况不一样啊。 你搞出来的事,你推人出去顶包就算了,一推就推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不少家里有亲人在衍地当官的官员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黄面底下有不少臣子追随他,既然追随他,他儿子肯定也要跟着一起追。 因此他们自己追随黄面,他们的儿子孙子就去追随了他的儿子们。 当初黄面长子去了衍地当知府,不少人为了表达忠心以及顶头上司是自己人很爽,纷纷选择过去投奔。 结果现在出了事,罪魁祸首倒是没事,剩下人全都要替他死。 没有亲属在那的还好,自扫门前雪也没多少心里感想。 但那些有亲人在衍地做官的官员们却都心中一跳,慌张起来。 尤其是黄面的下属们。 他们眼巴巴的望向自己追随的摄政王,期盼能够从他这里得到求情话语。 别的不说,至少命也要保住吧。 然而黄面一句话没说。 他能说什么? 现在小皇帝压根没搞清楚情况,所以自己抓了“罪臣”要去处置。 如果他站出来说“陛下啊,其实他们也不都是有罪,不如放过一部分吧”,小皇帝必定要问为什么。 一来二去的,这件事不就被捅出来了吗? 很多事暗地里操作可以,可若是放到了明面上,他无论怎么选择,名声都会受损。 牺牲一些小官罢了。 能为他儿子去死,那是他们的荣幸。 上面,纪长泽见黄面果然一句话不说,手捂住嘴仿佛打了个哈欠,其实是遮住了要涌上来的笑意。 年老的狮子比年轻的羊更容易对付。 因为它已经习惯了自己称霸一切,自视过高,还以为自己跟年轻时一样可以撕咬掉所有阻拦自己的动物。 “行了,既然没人有意见,那这个事就这样。” 他起了身往外走,那些亲人在衍地的臣子们眼巴巴看着小皇帝离开,心底急切的不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救出自己的亲人。 只能等着下朝后,纷纷去寻黄面。 “王爷,我儿子当初是可以留在京城的,他是为了小黄大人才去的衍地,您可一定要救救他。” “王爷,我弟弟他还年幼……” “若是没有小黄大人的准许,我妹夫如何敢做这样的事,王爷,我可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妹……” “我那个女婿他……” 黄面被围住让一堆焦心不已的臣子们叭叭叭输出了一顿,也想起来了他不少下属的子女亲人在衍地了。 而且按照小皇帝的处理方法,估计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毕竟这种事一般都是处理官位比较高的,而他下属的这些亲人们追随去衍地就是为了表忠心,小黄大人为了回应他们的忠心,自然会给他们开个后门。 如今后门变成生死门,再怎么悔不当初也没用了,只能竭力想在黄面这里得个允诺。 “下官知晓陛下震怒,此事很难善了,下官也不求别的,只求保住犬子性命,王爷,下官可就这么一个独子啊。” 黄面被缠的焦头烂额。 那么如今他就陷入到两难了。 现在的局面对他跟对他儿子来说绝对是最有利的。 小皇帝压根没怀疑过他儿子,而是近乎本能的直接跳过了问罪这个表哥的流程。 但他还在气头上。 之前黄面才因为赋税这件事跟他对着干,说了一堆的大道理。 结果小皇帝气的半死只能接受自己不能加赋税的事实了,黄面儿子去假传圣旨私加赋税? 黄面了解他。 小皇帝对他这个舅舅是不错,但他发起火来别说是舅舅,就算是太后来了都无济于事。 所以在他没意识到这些,无条件相信表哥的时候,是最好的逃离此劫难的机会。 那么问题就来了。 小皇帝把怒火全都倾泻在了其他臣子身上,而如果这个时候他为了救这些朝臣的亲人去阻拦。 到时候,两重怒火加在一起。 他儿子肯定是摘不出来了。 黄面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一个泥沼一般,不管是挣扎还是躺平,结果都不大好。 没错,这就是纪长泽想要看到的。 他回去之后伸了个懒腰,对着上前来帮他脱掉外衣的赵岭说: “今儿演戏的那个人,朕瞧着不错,是个可堪用的,给他一笔钱,以后就让他给朕做事。” “也是陛下教导的好。” 赵岭拍着马屁,将小皇帝的龙袍放在一边准备一会交给宫女。 纪长泽盯着那黄艳艳的龙袍,眼底露出嫌弃之色。 “朕不喜欢黄色,朕想要黑色的龙袍。” 赵岭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但还是回道:“陛下若是喜欢玄色,让底下人做就是了。” “不,朕不想要只做着自己穿。” 纪长泽坐在榻上,继续画自己的画,一边画一边慢悠悠道:“朕想要以后的龙袍全都变成黑色。” 赵岭有些惊讶:“这……怕是文武百官不会答应……” 一直以来,皇帝的龙袍都是黄色的,陛下若是突然改成黑色,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朕知晓。” 小皇帝冷哼一声,如今倒是显出了几分少年之气了:“朕迟早有一天要让他们答应。” 不光是龙袍。 还有别的东西。 赵岭这几天没少深入学习,听到最后也听出来一些端倪了,顿时闭了嘴,老老实实站在了纪长泽身后,看着身量还没张开,显得只是个小小少年的小皇帝画画。 纪长泽这次画的是布阵图。 江姑娘得了将军之位兴奋的不要不要的,老老实实呆在大殿内认真看了一上午兵书,又好好练习了一下手上功夫,这才信心满满前往军营去了。 想也知道,她面临的肯定不会是认可。 本朝女子从未有过当兵的先例,更别提江姑娘还是从后妃转为将军的。 在不少男人,啊不,甚至是大部分的人眼里看来,她就是靠着魅惑君主,这才得到了一个将军之位。 纪长泽猜到她会遇见将士们的不信任,倒是也没打算插手管。 他若是真的出手帮忙了,那才真的坐实了江姑娘是靠男人上位。 若是想要那些人真心服她,就得她自己去拼。 如今的布阵图,便是等着江姑娘收服了东郊大营之后要她拿去练的。 “后宫最近有什么动静?” “夫人们俱都配合的紧。” 赵岭相当专业的回答着:“不过有一位如夫人,她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听闻了衍地之事,拖了奴才问,能不能打听一下她的家人。” “哦?” 纪长泽放下笔,回忆了一下就想起了这位如夫人是谁。 她也算的上是原主抢夺回来的夫人中比较配合的一个,倒不是性子和顺,而是她本身奴婢,因为长相貌美,所以被主子送给了一个财主做小妾。 财主宠她,但就跟宠一个玩意一般。 觉得这个玩意用的好,转手就把她送给了一个小官。 结果小官家里娘子不乐意,硬是把她还了回去,给了那财主一个大没脸,财主自然是不会去想是自己把人送出去,而是怪起了她长相不够貌美,没能让小官看上她。 之后虽然上京城的时候也带着她,但想要往日的宠爱是没戏了。 她去上香的时候被原主看中抢走,进了后宫搞明白情况后就安安静静。 不安静能如何呢,谁让她是贱籍,人家就算是把她转送来转送去,她也不能说一句怨言。 被皇帝抢来对她来说倒算得上是最好的一条路了,好歹当皇帝的玩意总比当一个财主的强。 但没想到的是,陛下将她抢来,居然是因为知晓她会易容。 是的,易容。 如夫人从前做过奴婢,她生的貌美,为了不在攒够钱赎身之前就被家里男主人看上,在十三岁发现男主人看向她的眼神逐渐不对时就开始想办法遮盖自己的相貌。 她一直遮盖的很好,若不是后来在下大雨时被要求罚跪雨中,也不至于露出本来面貌。 当时那位男主人正巧要跟财主有合作,无意中路过瞧见后,第二天就派人把她收拾收拾送到了财主府上。 这件事很是隐蔽,如夫人也是进宫后,与一个亲近宫女聊天时提起的,她想象不到陛下是如何在她进宫之前就知晓了这么隐蔽的事。 若是纪长泽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要告诉她。 他当然不知道了。 只是根据如夫人自己跟宫女说的话,又派人去查证了一下,才让赵岭去告诉对方“陛下把你抢来不是为了干什么你,而是想让你把你的易容事业发扬光大”。 如夫人是惊喜的。 她一生的命运都不属于自己,小时候是奴婢,大了是妾侍,常常担忧若是容颜老去,下半辈子该怎么办。 但如今,她却突然得知。 这个国家最大的人,帝王告知她,只要她愿意继续深入研究易容,并且将这种易容教给他想要她教的人,就给她钱财稳定。 至少下本生是不愁了。 如夫人根本来不及想“我一个女子要怎么帮陛下做事”,而是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了这个机会。 她简直是废寝忘食的去研究易容。 纪长泽得到的最新记录是,她已经开始研究□□,而不是直接在脸上靠着伪装遮盖改变相貌了。 是个人才。 人才提出的要求,自然要重视。 “她的家人都在衍地?她不是自幼就卖身为奴吗?” 八卦王赵岭回答的有鼻子有眼:“如夫人的确是自幼卖身为奴,但却不是她家人卖的她,而是她婶娘趁着她爹娘不在将她骗了出去卖掉。” “据说是她叔叔出的主意,时间虽然过去很久,但因为如夫人一直在想着过去的事,倒是也记得很清楚。” 这事也很让人气愤。 如夫人小时候生活在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她家里有爹娘,一个哥哥一个弟弟。 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又长的玉雪可爱,她其实是很受宠的。 结果也正是因为她生的相貌好,被好赌的叔叔盯上,让自己的妻子把如夫人骗出了村,交给了人牙子。 当时如夫人太年幼了,只记得人牙子说的是“这一批衍地的货”,具体的地址却是根本不记得了。 毕竟她在被偷卖掉之前从未出过村。 如夫人从小聪明,心底清楚自己跟那些被爹娘卖掉的人不一样,她是有爹有娘有家人的,他们不愿意卖掉她。 所以她一直规划着逃跑,回家。 只是哪有这么容易,她一个年纪小的小女孩,一路被卖到了其他州府,辗转几次,最终变成了人家府中的奴婢,每天就是学规矩,做事,如果跑出去那就是逃奴,回不了家不说还可能被砍头。 于是,她最大的盼头便成了攒着月钱,等着赎身成功的那一天。 世事难料,最终她竟然变成了为帝王做事的人。 因为小皇帝刚在朝堂发了一顿火,后宫得到消息的宫人们难免小心讨论,当然这也是被纪长泽特地默许的。 他在故意培养后宫这些夫人们的政治嗅觉。 如夫人便这么捕捉到了关键词:衍地。 她也看出来陛下并不像是她从前认为的那样,昏庸,暴虐,冲动,好色。 相反,他很尊重她,或者说是她们。 也正是因为这份尊重和对自己易容本事的自信,让如夫人大着胆子提了出来。 纪长泽理解她想要救家人的心态。 他转动着手里的玉佩,心底快速形成了一个计划。 “你去告诉如夫人,朕会帮她找家人,但是要她受点委屈,配合朕一场了。” 赵岭下意识望向小皇帝,发现他唇角带笑,仿佛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一般。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 上次陛下这般笑没多久,女将军就出来了。 纪长泽的确是在冒坏主意。 要推倒一颗身上挂满了果实的大树当然不容易。 但是如果这棵大树挂着的果实自己倒戈呢?? 那些臣子们既然下不了决心,他就来帮他们一把。 黄面被缠的实在是没办法,带着自己都搞不清他要做什么的心来求见皇帝时,被赵岭告知陛下没空。 “陛下在睡觉?” 要不是在睡觉的话,黄面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一个成天闲到只能四处折腾游戏的皇帝还能因为什么没空。 “正在如夫人住处安慰如夫人呢。” 赵岭表现的对摄政王十分尊敬,有问必答。 “如夫人家乡是在衍地,听闻衍地遭灾,担心的不行,哭了一天了,陛下喜爱如夫人,都安慰许久了。” 听到衍地这俩字,黄面眉心一跳。 “如夫人……陛下不是喜爱江夫人吗?” “江夫人得了东郊大营,正是最稀罕的时候呢,每天都往东郊大营跑,陛下倒是也不责怪江夫人,只是也难免有些寂寞。 正巧如夫人性情温顺,宛如春花,陛下去过几次,如今如夫人便成了最受宠的了。” 赵岭说的有理有据,黄面最近不是忙着跟臣子撕逼就是忙着休养身体,听了之后点点头倒是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毕竟小皇帝开窍之后开始频繁宠爱各种美人太正常了。 “那这位如夫人,是担心家中人?” “可不是。” 赵岭冲着后宫方向撇撇嘴,对着黄面悄声说着话,一脸“这个事我只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的表情; “陛下本就为衍地的事气着,如今如夫人又是他心尖尖上的人,更是对此事恼怒不已,瞧着陛下的意思,仿佛是觉得只处置那几个罪臣也太轻了。 黄面:“……” 加赋税就不严重。 让自己后宫美人难受了就严重。 好家伙,不愧是小皇帝。 “那陛下打算如何?” 赵岭左右看看,悄悄凑到黄面身边,低声道:“陛下说,要直接让江夫人带着兵和如夫人去镇压反了的百姓,再找找如夫人的家人,最后把那几个罪臣杀了,再抄个家。” 黄面:“???” 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江夫人带兵???” “可不是!” 赵岭一脸的“你也觉得很离谱吧”的表情。 “江夫人听闻此事之后,找着陛下又哭又闹的,说是她如今是将军了,也该去带兵做点事,如今的衍地正巧让她练手。 陛下本来是不答应的,江夫人实在是哭的厉害,陛下没法子,还真答应了。” 黄面:“……那如夫人又是??” 江氏如今是将军了,带兵出京也算的上是说的过去。 如夫人如今可是后宫妃子了,皇帝不出去,她跑出去,这个事简直,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还不是江夫人闹出来的,如夫人本来也没想着出宫,见江夫人闹成了,也跟着有样学样,陛下正是宠着她的时候,自然是答应了。” 黄面:……我的妈呀。 他是很希望小皇帝昏庸的。 但是这也,这也太昏庸了吧。 这简直就是把朝堂大事当做儿戏嘛! 赵岭还仿佛生怕黄面不够震惊,又补充了一句:“陛下怕如夫人出去了受欺负,还说要下圣旨,给如夫人一个钦差身份呢。” 黄面:“……” 胡闹! 简直就是胡闹!! 但是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发现小皇帝貌似是一直以来都这么胡闹,于是想说的话只能又咽了回去。 对了。 既然两个美人一哭闹,皇帝就能答应她们这么儿戏的去衍地。 那是不是说明这件事在他心中其实根本没那么重要。 他求一求,也许皇帝就答应对那些人轻轻放过了呢? 心底仿佛一下子有了定数,黄面正正神色: “本王就在这等着陛下,劳烦公公通传一下。” 赵岭立刻就是一个“没问题交给我你放心,我最喜欢给王爷你跑腿了”的眼神。 然后在黄面等了半个时辰后,小皇帝才带着一脸餍足过来。 黄面本来还有点气恼他居然这么久才来,等看到赵岭一副“我也没办法啊,陛下刚刚在嘿嘿嘿呢,我总不能去打扰”的无奈抱歉表情,心底的气恼这才消停下去。 毕竟男人嘛,这种事的确是不好打扰。 “舅舅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朕说?朝堂上的事就算了,朕不乐意听这个。” 黄面被堵的一噎。 “是这样,长泽啊,舅舅也不想拿这种事来烦你,但方才你说了将那些罪臣全部杀头后……” 他用语言加工了一下自己的话,将自己包装成一个被众多大臣求上门来,也体谅他们的爱子之心等等,心里不忍,所以来找皇帝说一下。 “都是罪臣,自然要罚,只是全都杀头,罚的就有些太重……” 见小皇帝认认真真听自己说话,脸上也没露出不悦神色,黄面这才安心的接着往下说: “更何况他们的家人大多在朝中为官,这些臣子们一个个对陛下忠心耿耿,若是陛下因为赋税将他们的亲人不留情面杀的精光,只怕是他们心中也不好受。” “臣便想着,陛下仁慈,恐怕也不忍对忠君之臣的家人出手这么狠厉,这才来与陛下说道说道。” 这招黄面经常用,百试百灵。 大致意思就是将人捧到一个高度,皇帝自然会为了他口中的“仁慈”而高高拿起轻轻放过。 毕竟这件事既然能让皇帝交给后宫美人,那想必也没那么重视。 他的成功性还是很大的。 果然,小皇帝听得点头。 “舅舅说的是,朕近日看史书,也的确是有了诸多感悟,仿佛那些青史留名的明君对着臣子大多十分宽容。” “正是如此。” 见他上当,黄面立刻气定神闲下来,还如同老师一般的给小皇帝举例了各种明君对着臣子们是如何宽容的事理。 小皇帝听得连连点头。 “果真如此,多谢舅舅,朕受教了。” 黄面见他这般,试探着询问:“陛下心中是否有了决断?” “自然。” 皇帝握住了他的手,眼神认真。 “朕要效仿先人,对着臣子多多宽容,舅舅你说的朕都记住了。” “朕觉得,朕日后在史书上,也有可能青史留名,成为一代明君!” 黄面:“……” 你可拉倒吧。 虽然对小皇帝如此过人自信十分震惊,但目的达成,他也功成身退。 回去之后,对着一堆焦心等待在自己府中的臣子们满脸志得意满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诸位放心,此事绝对会处理妥当,陛下已然听了本王建议,你们只等着看结果便好。” 这些臣子们俱都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感激道谢后,才逐一离开,安心等着皇帝对于自己亲人的宽恕。 然后就等来了罢官。 臣子们:“???” 四处打听一圈后才震惊发现,所有家中有亲人在衍地做官的官员,无论官职大小,全都被罢官了。 而且是那种丝毫不留情面,连个退休金都不给的罢官。 显然,这不是小皇帝的意思。 因为他连朝都没上,直接发的圣旨。 准确的说,对于朝堂中的大事,小皇帝从来没有过决策权,向来都是黄面说什么他做什么。 再想想黄面一开始的犹豫,还有从宫中回来后的志得意满,这些臣子全都愤怒了。 他们不是不能理解黄面想要保全自己儿子。 也没打算把自己家亲人真的摘的干干净净,只要留住性命就行,到时候风头过了操作一番,照旧能风风光光。 帮他们的亲人会影响到黄面儿子他们很清楚,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报太大希望。 但黄面也太绝了吧?? 他不光不帮忙,还为了避免那些家中有人在衍地的臣子怀恨在心,直接一口气撺掇着小皇帝把他们的官职全都撸了下来。 如果说之前黄面是面临着进退两难。 那么现在他的确是一点威胁都没有了,就算是他为了保全自己儿子把剩下所有人都推去送死,也没人能威胁他阻拦他。 好!好的很啊! 这招釜底抽薪用的漂亮! 那些大臣们被气的险些晕死过去。 如果黄面头顶上有个仇恨值的话,估计现在是每秒都要窜个一百多的疯涨。 黄面也震惊了! 他赶忙一边对着那些被罢官的官员解释,一边跑去找小皇帝。 纪长泽显得十分无辜: “朕要做个明君,要对臣子宽容啊。” 黄面:“……陛下的宽容是罢官???” “不啊。” 小皇帝理直气壮:“舅舅说要朕对臣子宽容,朕现在把他们全都罢官,不就不用对他们宽容了吗?” 黄面:“……” 他竭力解释了,宽容臣子不能用罢官的方式去做,不然那些臣子必定心中埋藏不满,对于朝堂,对于江山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会这样吗?!!” 本来还懒洋洋的小皇帝一下就震惊了。 见吓唬住了人,黄面赶紧表示对没错,就是这样。 所以你特么的别罢官他们了!!! “那、那朕明日上朝改改旨意……” 被吓唬到的小皇帝犹犹豫豫,但显然还是打算听从舅舅的意见。 黄面松了口气。 第二日。 朝堂上,小皇帝照旧打着瞌睡,睡的喷香。 见他半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黄面只得站出来,咳嗽两声:“陛下,昨日陛下与臣商议之事,今日是否要下旨?” “啊?” 小皇帝迷迷糊糊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满脸茫然了一会才稍微反应过来:“对,朕忘了。” 他慢吞吞开口: “朕昨日下的罢官旨意收回。” 不等黄面露出满意视线,又接着慢吞吞补充; “那些臣子不罢官了,全都关牢里,这个月十五都杀了。” “好了,下朝。” 黄面:“???” 他眼睁睁看着小皇帝拖着懒洋洋姿态兀自离开。 居然诡异的,get到了他的想法: ――既然臣子被罢官会不满,可能对朝堂对朕有害,那都杀了,斩草除根就好了。 黄面:“……” 后知后觉的一回头,他看到了其他朝臣们越发复杂的视线。 他赶紧解释:“不是本王教的陛下,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老谋深算权倾朝野摄政王。 跟对朝政不感兴趣懒得动脑小皇帝。 这俩组合在一起,谁信小皇帝的旨意跟黄面没关系。 尤其两道旨意还都是从他入宫后发出来的。 刚刚小皇帝都忘了这事了,黄面还非要凑上去提醒。 黄面望着这些人满眼的“你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什么人啊,帮你做事帮你背锅你还怕替你背锅的人事后报复,罢官不说,还要斩草除根”,咽了咽口水。 “真不是本王。” 被他抓住解释的官员吓得一激灵,生怕自己回答不好被睚眦必报摄政王盯上,赶忙回答:“是是是,下官知道不是王爷。” 眼见他吓得面白如纸,再看向其他人怀疑惧怕的视线,黄面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憋屈。 真的不是他! 不是他啊!! 小皇帝(6)(昏君皇帝蛰伏十年(三合...) 纪长泽早有准备, 在面临黄面冷着脸赶来询问“你刚刚为什么在朝堂上说出那话”时,回答的也跟对方想出来的差不多。 “舅舅这么问干什么?不是舅舅说他们会心有怨怼吗?” “既然他们都心有怨怼,那何必还要留住这些人性命呢, 朕本就喜爱出宫玩, 他们要是因为此事起了不臣之心,就算是朕身边总有护卫, 怕是也要受一些惊吓。” 小皇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黄面几乎无语。 纪长泽半点都不心虚。 毕竟之前他就铺垫过两次。 一次是江姑娘的丈夫罢官上面。 另一次是将这些官员罢官上面。 反正他就摆出一副“朕自然有自己的逻辑,你不能理解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朕的问题”的模样。 眼见小皇帝说的那叫一个心不虚气不短,甚至言语间还有点怪责自己不去理解他的意思, 黄面:“……” 他终于意识到了。 自己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怎么可以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试图理解小皇帝的思维呢。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圣旨已经下了,那些官员已经被抓了, 他们全都是他的爪牙,如果这次真的保不住他们, 这些人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其他愿意追随他的朝臣们会怎么想。 哪怕他再怎么竭力解释,也没人相信这不是他的意思。 毕竟你摄政王以前一直都是权倾朝野, 朝堂上每次有个什么政策那都是要你点头来答应, 更别说是这种圣旨了。 而小皇帝呢? 出了名的只会玩乐别的什么都不管,向来都是不靠谱, 但他的不靠谱那都是对着他喜欢玩闹的东西, 朝政方面不都是听从摄政王的吗?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 【你还说不是你,我们一眼就看出来就是你!】 黄面心里快要被冤枉死了。 在他年轻时,那个时候小皇帝还没有出生, 差点当上皇帝的大皇子年纪也还小,老皇帝也并不算是很老的时候。 他刚刚掌权, 当时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权利,将还没那么乌烟瘴气的朝堂“清理一番”,没少去冤枉那些不愿意与他同流合污的朝臣。 那时对方被气到脸色发白捂住胸口他还觉得这人可真是不堪大用。 如今轮到了自己被冤屈,才知道若是真被冤枉了,胸口的确是会一阵一阵疼。 疼的他差点背过气去。 但就算是身体条件都变成这样了,为了不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他也只能努力的向皇帝解释自己的意思并不是这个。 “就算是赋税之事是他们亲人所做,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忠心耿耿为陛下,陛下何必还要再追着不放。” 纪长泽等的就是他这句。 他特别无辜特别疑惑的问: “可是不是舅舅上次说赋税之事兹事体大,所有干涉此事的官员都要满门抄斩吗?” 黄面噎住。 这个小皇帝倒是记得很清楚了。 他只能再去给自己找借口:“那说的是主谋罢了,其他的从犯倒是不必如此严苛,旁的不说,这么多官员被罢官被砍头,朝堂空出来一大块,到时许多公务都无法做了。” 纪长泽才不管呢。 说的好像是那些贪官留在位置上,就能好好的做公务一样。 就黄面这个领头人两眼只盯着权利跟享受的人,谁相信追随他的官能好好做事。 “朕还需要依仗他们吗?” 纪长泽一甩袖子,抓住了黄面的手,一脸的“放心干吧朕相信你”。 “朕有舅舅,朝堂之事,没他们还有舅舅,朕相信舅舅会处理好的。” 黄面:“???” “可臣到底只是一个人……” “舅舅一个人可比他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强多了!” 纪长泽斩钉截铁,又补充一句:“再说了,朕都说要把他们砍头了,若是又不砍头了,他们知道朕要杀了他们,必定更加的怀恨在心。” “朕可不想给自己留下隐患,舅舅若是觉得杀死这么多人可惜的话,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朕不杀就是了,不过这次你得让朕如愿。” 黄面:“……” 他彻底无语了。 你特么以为是去大街上买菜吗??? 这个菜贵的不行所以这次先不便宜了下次再便宜。 这种事还带下次再说的??? 纪长泽见他一脸气到内伤的表情,脸上更是做足了无辜模样。 “怎么了舅舅,你觉得这个法子不好吗?” “是吧,朕也觉得不好。” 他开始自说自话:“若是朕下次放过那些人,他们怀恨在心行刺朕怎么办?” 黄面:“……” 他发现,道理已经说不通了。 那么只能直接点了。 “陛下如何才能放过这些人?” “放过他们?” 纪长泽一脸认真的想了想。 然后眼睛一亮,若是要形容一下大概就相当于是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突然发现了前面有一座金山一般的表情。 “不如这样,他们若是不想死的,一人拿出一千金子来赎,只要他们掏得起钱,朕就放过他们,舅舅看这个法子如何?” 黄面彻底麻了。 他现在已经隐约明白小皇帝搞出这么多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了。 “陛下,拿了金子之后你打算去干什么?” “这还用问?” 小皇帝一脸的理直气壮:“自然是要去盖朕的避暑山庄了。” 黄面:……就知道是这样。 他就说小皇帝一向都是懒得管这些事的,怎么好端端的又是罢官又是砍头的。 这两种做法无论是哪种,后面可都跟着一个抄家。 抄家就等于钱。 有了钱,小皇帝不就能盖他的避暑山庄了吗? 黄面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感慨这特么真是个昏君,还是该去悲痛自己看着小皇帝长大,结果这么简单清晰的“皇帝版逻辑”都没能参悟。 白白折腾这么久。 如今是手底下人进牢房了,他的名声也臭了。 现在要想捞一把,还得每个人花一千两金子。 说实话,一个人一千两金子是真不算多。 但问题是,这么多人呢。 凑在一起那钱黄面当然也能掏的出来。 但绝对是会让他肉痛的。 他有点不舍得,便想到了让那些臣子们自己去出这个钱。 纪长泽直接就把他的这个心思掐断在了幼年体。 “朕已经让人抄家完了,再加上一人一千两金子,朕的避暑山庄一定盖得特别好。” 黄面:“???” 他一脸懵逼望向正沾沾自喜的小皇帝。 “陛下抄了他们的家?” 小皇帝点点头:“是呀!” 他美滋滋的挥挥手,赵岭会意,立刻端过来一颗夜明珠。 大大的夜明珠漂亮极了,看着好像是能透光一般。 “舅舅来看,这个是从一个姓张的那抄来的,朕瞧着好看,专门给你留着呢。” 小皇帝如今还年幼,手掌也没有成年人那么宽大,夜明珠到了他手里显得比他的两个手还要大,看上去的确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可被塞着送到手上的黄面却只想苦笑。 他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于是底下的臣子们便都想方设法的给他准备礼物。 这颗夜明珠便是张大人专门搜罗来送给他的。 虽然还没开始送,但黄面之前听他提起过夜明珠还在路上,还曾经说过若是他看到了夜明珠必定会非常惊喜。 如今看到了,却没有惊喜,只剩下惊吓。 “舅舅怎么这个表情?” 见黄面捧着夜明珠一脸苦涩,小皇帝有些茫然诧异:“你不喜欢夜明珠吗?” “那好吧。” 不等黄面回答,他又直接将夜明珠从黄面手里拿了回来,然后重新递给赵岭。 “既然舅舅不喜欢,那就拿去送给如夫人,她不是要回家乡吗?这颗夜明珠赏给她,也算是给她撑撑场面。” 黄面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眼睁睁看着本属于自己的夜明珠被小皇帝直接送给了后宫女子。 他还不能生气,因为小皇帝压根不是故意的。 还拉着他的手,亲亲热热的表示;“这次抄家朕得了不少好东西,舅舅不喜欢这个没关系,朕这里还有许多呢。” 为了表示自己所言非虚,他还让赵岭拿来了这次抄家的单子。 上面密密麻麻仔仔细细记录了都抄来了一些什么东西。 最后的珍品上,更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珍品都有。 然而黄面看着那些珍品,心底却差点滴血。 这些珍品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合适在人过生辰的时候送礼。 他心底清楚,这些八成就是自己那些下属们打算送给他的。 本是属于他的东西,如今他却只能在小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只选一个。 这种心底的酸涩如何能表达的清楚。 “舅舅看来真的是年纪大了,居然连这些东西都不喜欢了。” 一直关注着他的小皇帝啧啧摇头,让赵岭把单子拿了下去:“朕还特地留着想要跟舅舅一起分呢,结果你居然半点兴趣都没,罢了罢了,我们还是来说说一千两金子的事吧。” “朕现在觉得一千两太少了,舅舅你说一万两怎么样?他们这么有钱,一万两应该也没问题吧?” 黄面心底一突。 也顾不上去心疼那些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本来一千两就很肉疼了,一万两,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一万两太多,旁人只怕是会觉得陛下毫无宽容之意,只是用此事来作秀罢了。” “是这样吗?” 小皇帝一知半解的,看神情十分犹豫。 黄面特别肯定的点头:“正是如此!” “那好吧,那两千?” 黄面:“……” 这还带讨价还价的吗? 他实在是无法承受小皇帝的想一出是一出了。 “陛下乃是君主,帝王既出言语,又怎么能更改来更改去。” “好吧。” 小皇帝见好像不能再往上加了,也没纠缠下去,点了点头;“一千就一千,朕这就下旨。” “他们若是拿的出赎金,朕便不跟他们计较,放他们回去,若是拿不出来,那就都去死吧。” 这还真的是。 冷酷的帝王之心。 黄面好不容易将赎金控制在了一千两黄金,出去的时候还在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快,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将人都赎出来。 但是等到回了自己府中,在书房里坐下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 他本来是想要跟小皇帝说不要赎金的。 哪有臣子做错事,皇帝想要杀人但是又表示“只要你出钱我就不杀你”的。 他刚刚完全可以用这点去反驳啊。 结果因为小皇帝天马行空居然想要把钱提到一万去,他当时慌了心神生怕真到了一万到时候把那么多人赎出来大出血。 就只顾着将价格维持在一千了…… 反应过来后,黄面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难道真的是老了吗? 从前都是牵着人鼻子走的。 结果现在面对一个单纯天真压根不懂朝政还十分依赖他的小皇帝,他居然都会忘记自己原本的坚持。 如今后悔也没用了。 小皇帝动作快速,已经下了旨意。 要想保住性命很简单,给钱。 一人一千两黄金。 只要拿出来这笔钱,他就放人。 当然了,恢复官职就别想了。 陛下他可不愿意把自己差点杀了的人再放到朝堂上,鬼知道要发生什么。 于是,朝臣们都知道了。 黄面为了救出那些大臣,一人花了一千两黄金把他们从大牢接了出来。 钱都花了,黄面自然不会放弃四处散播一下自己爱惜下属,就算是耗费家财也要把人接出来救他们性命的行为。 只是包括那些被他接出来的大臣,却已经没人在相信他说的这些了。 所以说啊。 人嘛,就是不能做坏事。 黄面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 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他为了能够上位,排除异己,各种冤枉别人。 后来小皇帝登基,他是摄政王了,更是直接掌控了整个朝堂。 小皇帝是个昏君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没人会相信这件事真的都是小皇帝干的。 没别的。 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前阵子还在学画画呢,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避暑山庄。 说不过臣子们,就气的气呼呼走人。 这样一个人,你可以说他昏庸,也可以说他无能,但他绝对没有狠到直接宣布把人都杀了的地步。 倒不是他不会杀人,但一次性杀这么多朝臣。 不是小皇帝的作风。 那会是谁呢? 除了黄面还有谁呢? 当然了,朝臣们有这样的想法也不都是靠着自己瞎想。 纪长泽为此做出了巨大努力。 地牢里,那些被关起来的大臣们没少听看守他们的侍卫说话。 大多都是在说摄政王如何如何被重用。 听说陛下抄家得了不少宝贝,第一时间就是要送给摄政王。 前阵子摄政王几乎每天都在和陛下说话,一说就是有两个时辰。 总之。 自己是阶下囚,而他们曾经追随的人,相信的人却风光无限,甚至还得到了他们的家产。 再加上小黄大人那个事。 要是真有人能心底半点恨意都没有,那就是真活体圣父了。 而外面,大臣们看见的是什么呢? 摄政王去宫中一趟,小皇帝下旨把那些大臣全都罢官。 大臣们去找摄政王鸣不平。 第二天上朝,摄政王冲着小皇帝使眼色,小皇帝下旨把这些大臣全都处死。 满朝炸锅。 接着摄政王又去找了小皇帝。 小皇帝再次下旨,不杀了,但是每个人都要交出一千两黄金的赎金,交出来就能保住性命,交不出来就等死吧。 然后摄政王以一副“我愿意为了我的属下牺牲一切”的模样交了赎金。 看上去好像一切都很好。 如果不是纪长泽赏赐给了他三大车礼物的话。 那三大车,全部都是从这些被抄家的官员府中得来的。 在这方面纪长泽半点都没吝啬。 反正就算是给了黄面,他也有信心以后能原封不动的拿回来。 那么在他这样做了之后,在别人眼底看来是什么呢? 黄面出血了吗? 他出了。 但问题是,很快小皇帝就给他补回来了,甚至貌似还比他付出的要多。 从头到尾,他得到了什么? 儿子没事了,不怕被威胁了,有了爱护下属的好名声了。 那些臣子们呢? 亲人保不住了,自己完球了,府中也被抄家抄干净了,明明一切都是因为帮黄面儿子背锅,结果还得感激涕零对方,因为对方救了他们性命。 之前就说了,如今的朝堂未必是人人都能做好事的。 但必定是人人都长了十八个心眼的。 这一系列事下来。 大家对黄面就只剩下了一句评判: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这跟谁玩聊斋呢。 本来就不爽黄面的人对他更加不屑。 原本追随黄面的臣子开始后悔想退路。 毕竟他这个操作实在是太骚了。 人家帮你儿子挡灾,结果你怕被报复,直接让这些人被把罢官抄家,面上还被加了个“被救”的恩情。 简直比吃屎还可怕。 这样的上司,没人想拥有。 在大家都对黄面“卧槽你居然是一个这样出手狠辣自己人都不放过的”的时候,纪长泽的旨意下来了。 江夫人带兵去衍地,如夫人随行。 美其名曰,朕不能离开京城,底下也没有子嗣,只能派去朕的两位爱妃去帮助安抚百姓。 文武百官:“……” 放屁吧。 什么安抚百姓。 根本就是被美色所迷,脑子进水,再加上馋抄家得来的财物。 本来江氏是将军就足够让人卧槽卧槽了。 后来她领兵,得了东郊,也不少人心底有想法。 但这不是刚好出了个“摄政王在线给下属挖坑”活动吗? 大家都忙着八卦的八卦,参与活动的参与活动,也没人在意这些。 潜意识里就觉得女子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就算是小皇帝宠爱自己的女人给了她东郊又如何,怕是去了也只能当个吉祥物。 结果现在,吉祥物要带着兵去衍地那么远的地方处理这次的灾祸了。 文武百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想反对吧,小皇帝本来就因为赋税的事在生气,撞到他气头上那直接凉凉。 因为对方是个昏君然后死谏什么的也就算了。 因为小皇帝想要让自己的两个妃子代替他去安抚百姓最后死翘翘,写在史书上他们都觉得没脸。 同意吧,这事又实在是让人无语。 思来想去,在满朝堂的寂静中,居然还真的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虽然也没有人同意就是了。 纪长泽才不管这些。 发现这帮孙子一个个跟兔子一样的乖顺安静,趁机又提了几句。 大致意思是说,他觉得光是带着东郊的兵去衍地那么远的地方怕是不大安全,但是呢,其他军营里的兵那也是有人带的,要是弄过来给自己的爱妃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所以他想了个好办法,他这边私人出钱,给江氏一个“路上只要你能让人变成你的兵,那你就可以让他们成为你的兵”的特权。 一路上应该可以路过不少城镇,这样一来,走到衍地的时候,江氏手里的兵不就足够去镇压安抚百姓了吗? 文武百官:“……” 他们看着滔滔不绝的小皇帝,宛如在看一个傻子。 果真是不食肉糜。 小皇帝压根就不知道招兵有多难,本朝招兵买马,从来都是强制人入军队,若是不想进那要出钱。 自愿进军队的那都是家里没地也没房,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想法大概类似于反正也活不下去了,在哪里活不下去都一样。 小皇帝居然指望着这些人自己能自愿入军队。 他咋不想着上天呢。 反正这个事也成不了,自然也是没人反对的。 只是所有人看向上方龙椅上坐着的明黄身影时,眼底的不屑和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没人想过关于那些大臣的事是小皇帝干的的原因。 在他们心中,小皇帝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 甚至简单点来说。 哪怕这些人每一个都对着他俯首陈臣,但在他们心底,却对这个被他们称为陛下的人没多少忠心。 赵岭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底下这些臣子们眼底透露出来的意思。 他很是为自己的主子不平。 这些人懂什么。 若不是他们一个个都是贪官,没有一个去对抗摄政王,陛下何至于小小年纪为了自保就要装疯卖傻。 他如今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陛下装了这么多年,就连寻求外援都只找后宫的那些夫人们了。 因为他看得清清楚楚,如今朝中留下来的这些人,就算是看不惯摄政王的,那也绝对不是他的外援。 他们本质上和摄政王都是一样的。 都看不起陛下。 认为陛下不行。 只有女子不一样。 女子本就被人看不起,她们才能懂得明白陛下心中的抱负,苦楚,并且也会努力的去为陛下达成。 赵岭自顾自的脑补了一通,将自己感动的不行。 回去之后看着纪长泽趴在榻上睡着了,就跑去找他的新朋友如夫人聊这些。 从前赵岭还顾及着这些都是陛下的女人,不敢有逾越。 但是如今,纪长泽明确的说明了,他没把后宫这些女子当做是自己的女人,而是全都是下属。 同时,赵岭也不只是他的太监总管,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既然身份平等了,再加上平时的确是有一些工作上面的事要交流,赵岭也慢慢放开了一些,跟后宫这些夫人们没少交流外面的八卦。 如夫人正在为出发做准备,赵岭一边帮她想要带什么东西,一边叭叭叭的就把自己刚刚对于陛下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才知道吗?” 如夫人还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 赵岭这下是愣住了。 这种情况大概类似于你刚吃了个大瓜,说是明星一跟明星二分手了,你兴奋跑来跟朋友说“听说没他们俩叭叭叭”。 结果朋友来了一句“我早就知道了”。 懵逼,就是懵逼。 如夫人点头:“自然。” “陛下若是朝堂上有人可信,何必要来寻我们这些女子呢。” 她一边将医书放到箱子里,一边说: “陛下是实在是没法子了,你只瞧着,江姑娘的父亲还是将军呢,之前陛下为了保住江姑娘无奈将她带进宫中,满朝文武,反对的那样厉害,可硬是没有一个敢真的站出来的。” 就连那个一直帮忙的臣子,也都在无奈中选择了退步。 “也许当时看来,是他们不敢忤逆陛下,可若是反过来看呢?他们连陛下的这种无理要求都不敢说什么,更别提摄政王了。” 赵岭这才回想起来,当初陛下将那些臣子们说退之后,看上去好像的确不像是高兴地样子。 表情甚至……还有点怅然。 如夫人接着道:“只看陛下想要我等帮忙,都只能给自己泼脏水,装作是好色之徒便可看出来了,陛下是实在是没法子了。” “他只能自污,因为那些朝臣只接受陛下是个昏君。” 说到这里,她长长叹了口气。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个年纪还只有她弟弟那么小,就被迫要每天装作一副昏君模样。 不光要承受臣子们的鄙夷,还要面临江山被这群人胡乱折腾的痛苦。 “我根本不敢想,陛下这么多年是怎么熬下来的。” 赵岭被如夫人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 原来陛下一直都是这么艰难的吗…… 艰难的演戏,艰难的面对这么多人。 而他作为陪伴在陛下身边的人,居然一直都没感受到。 “公公,你跟在陛下身边十几年,却从不知道他的这些布置,直到如今才知晓,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已经完全被如夫人的话带过去的赵岭一愣一愣的。 “为什么?” 如夫人面容严肃,认真道:“因为陛下在保护你。” 赵岭更愣:“保护我?” 如夫人点点头。 “这是我们后宫姐妹们讨论出来的,毕竟你跟在陛下十几年,忠心如何陛下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必定早就清楚,既然身边有你这么一个帮手,他为何要现在才让你为他做事?” 如果纪长泽在,肯定要在心底回答一下。 那当然是因为他才刚刚过来了。 但显然,赵岭还没想到这些的脑子。 他摇摇头:“不知道啊。” 如夫人特别肯定地说:“因为陛下之前也没有太大把握,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不能行,不知道可不可以成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筹谋多年却毁于一旦。” 赵岭:“这样啊……” 如夫人:“正是因为不确定可行不可行,才不能把你这个他当时唯一信任的人牵扯进来,因为若是他败了,你为陛下做事,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赵岭疯狂点头:“太有道理了,陛下说不定就是这么想的。” “不是说不定,是肯定是这么想的。” “陛下将我们带进宫中却又一直都没有跟我们说明要我们做什么,他那是在等待,慢慢的观察我们,看我们可不可信,能不能用。” “等到一切都筹谋好了,确定这样做赢面很大了,这个时候再把你牵扯进来。” 如夫人一通分析猛如虎,直把赵岭听得连连点头。 越回忆,越觉得好像就是一回事。 他眼眶甚至还跟着有点泛红:“……陛下太不容易了,自己都那么辛苦了,还惦记着我的小命,我不过是个太监,如何能让陛下这般操劳。” 如夫人也有点羡慕他。 “你也莫要感伤,这是好事,说明陛下将你当做了他最看重的人,日后你好好为陛下做事就是了,我们姐妹们都很羡慕你呢。” 小皇帝没了昏君的外壳之后,内部实在是太让人温暖了。 他每次来跟后宫夫人们商量事都是打着来同房的旗号,但每次都是自己睡在小榻上,让这些女子们睡在自己床上。 平时谈事情的时候更是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没有人的时候,连个手都不碰一下。 最重要的是。 他还帮她们默默处理好了那么多事。 比如说江姑娘的辣鸡丈夫。 如夫人想要回家乡的愿望。 还有其他夫人们的,有的是在家中的时候被夫君和夫君家人欺负,小皇帝嘴上没说,背地里却都悄悄地为他们出了气。 尤其是那些平民女子,他们大多都是丧夫,不得不为了维持生计才出来做事。 小皇帝给的简单粗暴,直接给钱。 那些钱可能对于江姑娘这样的贵女来说不算是什么,但是对于这些平民女子来说,却等同于是给他们一家几十年的花销了。 这样的小皇帝,越是相处,就越是让人心疼。 是的,心疼。 也不知道是小皇帝年纪小,还是她们年纪大。 按照常理来说,男人跟女人之间互相产生好感基本上都是男女之情。 但是后宫的这些女同事们看她们的老板,就是很难把他看成一个男人,而是多是看做一个少年。 简单点来说就是看成弟弟一样。 夸张点就是,简直母爱泛滥。 当然了,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母爱泛滥。 如果纪长泽在的话也许还能给她们解释一下。 女子天生共情能力比较强,尤其是面对比她们强却比她们惨关键还长的好看的少年。 当发现表面上高高在上是个昏君的小皇帝实际上却是卧薪尝胆,十几年来孤军奋战,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自己污蔑自己,装出一副老色痞模样。 这是他的惨。 而他为了保住身边唯一一个亲近人,十几年来硬是没有对赵岭透露出一句他的计划他的谋划他的真正想法,宁愿自己一个人背负这么多负重前行,直到确定了自己做的事安全可做,才告知了赵岭。 这是暖。 至于美就不说了。 小皇帝的长相的确是相当不错,再加上是早产儿,看着比实际年龄显小一点。 这些女子们“年纪大”,看他的时候很难不以长辈的视角去看。 美强惨,还有个暖。 这些组合在一起,足以让她们心底升腾起自己都不知道的“母爱”了。 赵岭不知道这些。 他只觉得,果然陛下就是陛下,看看,连对着男人一向没什么兴趣的如夫人一提起陛下来都好像眼底放光一样。 也是,陛下这么厉害。 卧薪尝胆多年,一出手就雷厉风行,后宫的夫人们对陛下有什么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陛下貌似对女色没什么兴趣,而是只把后宫的夫人们当成了下属看待。 他要不要提醒一下如夫人呢? 如果直接说的话,如夫人会不会有点羞涩? 思来想去,赵岭还是没好意思说“你可别惦记我们陛下了,陛下年纪还小呢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打算把你当成社畜”。 只是走的时候忍不住一步三回头,一个劲的看因为提起了陛下所以脸上带起了满满都是爱慕之心的笑容。 正在慈母微笑的如夫人发现他看自己了。 叮嘱道:“今日风凉,你回去之后记得让御膳房被陛下送姜汤,莫要着了风寒。” 赵岭复杂眼:“我会的,你……你别想太多,陛下还年幼。” 对啊,就是年幼所以才更要注意防寒嘛,这么大的孩子,最需要保暖了。 赵岭见如夫人不以为意的模样,再回想宫中其他夫人提起陛下也都是一脸的仰慕(慈爱),叹气一声。 属下都有不轨之心。 这可怎么办啊,真为陛下发愁。 小皇帝(7)(昏君皇帝蛰伏十年(三合...) 纪长泽的轮番骚操作差点没把黄面送上西天。 他回到府中硬是足足躺了个两三天, 才算是稍微休息过来。 年轻漂亮的妾侍服侍着他,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有些被吓到了, 生怕他来个当场去世自己没了依靠, 一边啜泣着服侍,一边半是埋怨半是抱怨的说: “向来都听闻陛下很是敬重王爷, 如今瞧着却并非如此。” 黄面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因为是他宠爱的妾侍,对于对方居然这么大胆的说起朝堂之事也没多大反应。 “你不懂罢了, 陛下自然是敬重本王的。” “妾侍瞧着却不像是敬重。” 妾侍是见证了全程的,如今看出了一些端倪来,害怕自己最大靠山就此倒下, 抓紧时间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 “王爷想想,陛下这段时日做出了不少事, 先是要封什么女将军, 接着又是发作赋税之事。 朝堂之事向来都是交给王爷的,陛下却问都不问王爷一声便直接发作了那些大人,刚开始还只是罢官, 后来在王爷进宫后便成了斩首。” 她知道黄面喜欢娇柔的女子, 说话时特地放轻了声调: “桩桩件件看着都是巧合,可为何这些巧合到了最后矛头全都指向王爷, 王爷心里难道就半分怀疑都没有吗?” 说完了, 见黄面还是原来那副姿态,甚至脸上那懒洋洋的神色都没改变,她心底一沉, 知道金主根本没听进去了。 “怀疑什么?” 果然,黄面一开口就是不以为然的语气:“你是觉得陛下是故意做出这些事来, 为的就是针对本王?” “旁的也就算了,女将军那事,不过是他为了哄后宫美人开心胡乱许诺罢了,这也值得你说?” 听出黄面口中对于女子的轻蔑,妾侍微微咬了咬唇,还是小心道: “妾觉得,陛下封江夫人为将军,不光只是玩闹,也许是想借江夫人的手取得兵权。” 话还没全部说完,就先得来了黄面的一声嗤笑。 “兵权?东郊大营?就她一个女人?” “好,就算是她真的有了东郊大营的兵权,那又能如何?区区一个东郊大营,她得了又能怎么样?” 妾侍听着黄面的反驳,继续道:“可陛下在江夫人出发前下旨,她可以在沿途中收新兵。” “只要在新兵入军队的规定上稍微改变一点,让人觉得有活路有希望,一路过去,自京城到衍地,能收到的新兵绝对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庞大数字,到时候,这就是陛下手里最大一张底牌了。” “哈!” 黄面这次没说话,而是选择用笑声来代表自己的轻蔑不屑。 妾侍心底升起不爽,但地位悬殊,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接着用其他方面来佐证这点: “王爷就算是觉得江夫人掌不了兵,也要想想江将军,江夫人可是他唯一的女儿,若是江夫人倒向了陛下,江将军难道不会忠于陛下吗?” 妾侍说的句句充满隐忧。 然而黄面却压根听不进去。 这话要是换成他的哪个幕僚说的话,他可能就算是不这么认为也要仔细想想。 但妾侍说的话…… 一个女子,还是一个他从青楼里面赎出来的女子,她能说出什么有独特见解的话,左不过是后宅女子们成天里斗来斗去,就以为朝堂之事也是这般了。 “就算是江将军那个老匹夫再怎么宠爱这个女儿,也不过是个女儿罢了,他能在她未出嫁时宠着,如今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冲动做决定。” 黄面觉得自己这么想完全没有问题。 就算是江将军以前就疼爱江姑娘又如何,他自然是相信江将军如果知道了江姑娘遇到了欺负会愤怒会不平。 但他会因为一个女儿转而将自己手里的军权交给一个才十五岁的小皇帝? 这怎么可能。 妾侍见黄面一脸的自信,心底升腾出了一股无名火气。 若不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妾侍,黄面是她的衣食父母,她必定是要忍不住发怒的。 但如今,她没有发怒的机会。 只能忍着心底的烦躁,继续努力的给黄面讲解: “就算是江将军不会因为江夫人而做一些什么,但江姑娘本身就是出身武将世家,从小舞刀弄剑,听闻在家中时就是出了名的武艺高强。” “她是武将出身,自小受江将军耳濡目染,就算是没有父亲的助力,这样一个人一心一意为陛下打算的话,也定然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王爷是不是该早做打算的好?” “哈哈哈哈哈哈。” 黄面给她的回复是大笑出声。 “女子就是女子。” 他毫不客气的贬低着自己的妾侍,也不顾她刚刚那么努力的想要给自己分析目前局势。 “她一个女子,她能翻起什么风浪,也就是你同为女子,这才把她看的太高了一些。” “若是像你说的那样,江氏就是陛下专门培养出来收集兵权的,那他后宫的那些妃子美人们,是不是也都是他打着强抢民女的旗号,将她们弄进宫中来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幕僚?” 正打算这么分析的妾侍:“……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面笑得好大声。 他甚至笑着笑着还笑出了一点眼泪。 “你平日里少看一点才子佳人的话本吧,这种想法,也只有你们这些闲得无聊的后宅妇人才能想出来了。” 妾侍:“……” 她一时无语。 在无语过后,她没说自己从来不看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她喜欢的是各种兵书,各种史记,分析从以前到现在的朝堂局势,民间大事。 不是不想说,而是清楚知道,说了也没用。 黄面根本不认为她这个女子说的话是对的,哪怕本来她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的,但这些话从她嘴中说出来,到了黄面耳中就变成了没有大局观,异想天开。 妾侍对黄面没什么好感,但她是黄面的妾侍,他好她才能好,若是他倒下了,她本来就是贱籍,就算是侥幸逃过一死,恐怕也要被打成官奴,到时候就真的是一辈子都不能翻身了。 她不想得到这样的结局,自然努力想要让黄面别轻视了陛下。 可现在看来,她的努力根本就是徒劳。 她的身份,性别就注定了黄面不会信她。 黄面笑够了,觉得找妾侍来服侍自己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她说的那些天马行空的可笑想法让他觉得很好笑。 笑过了,身体自然也就放松下来,没那么疲惫了。 感觉自己好受点了,黄面开始准备接着搞自己的事业。 “你先下去吧,本王有些事还要处理。” 妾侍得了他的话,也没再说什么,行了礼盈盈一拜便离开了黄面的院子。 外面,她的丫鬟在等着她,见到她来了赶忙迎过来,担心问道:“姑娘可还好?” 最近黄面身体不舒服,就找妾侍们撒气,来伺候他的妾侍几乎都被骂过,只有她撑了下来,于是照顾黄面的主要任务就到了她头上。 妾侍摇摇头:“无事,王爷的病看着也要好起来了。” “我们回吧。” 仔细深思熟虑,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出口的建议都没被仔细听就打回,她心底是失落的。 同时也有些焦虑。 因为她看的清楚,如今的摄政王黄面看着是如日中天,可这些天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俱都是小皇帝准备针对他的前兆。 而他却还固步自封,自以为掌控了局势。 身为黄面的妾侍,以后他死,她不说陪葬也要跟着一起受罪的她很是担忧自己的未来。 可惜她是贱籍,不然此刻必定要想法法子脱离了黄面。 回去的路上,她们远远看到了正说说笑笑朝着这边走来的文人们。 他们都是黄面养的幕僚,年岁大多四十朝上,一个个看着很有时下流行的文人风范。 这是男客,遇见了自然要避一下的。 妾侍微微侧身让出路来,对着他们客气的行了个见面礼。 这些被黄面至少养了十几年的幕僚们也都还礼,只是眼底的轻蔑和脸上的不以为然根本掩饰不下去。 他们跟着摄政王时间很久,自然知道他爱好美色,又喜新厌旧,身边得宠的美人如流水一般。 就算是此刻她受宠,过个几天,新的美人出现,她照旧是个不入流的通房。 他们就不一样了,身份是幕僚,也算得上是黄面的眼睛耳朵嘴巴,就算是这十几年没出过什么大事有些懈怠了,但心底绝对是充满了自豪与骄傲。 这种自傲让他们面对以色侍人的妾侍时,哪怕嘴上不说,那种轻蔑与瞧不起却还是轻松的透了出来。 他们说说笑笑接着走了,高谈阔论着一会要如何给摄政王出主意,自己最近都看了什么书,有个什么想法。 对于身后那个小小的妾侍,没人放在心上。 她站在后面看着他们,没有为他们的居高临下态度而难过,而是眼底带上了淡淡的羡慕。 “姑娘,你怎么了?” 一直照顾她的小丫头见她仿佛是情绪不对,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妾侍温柔回了一句:“我们走吧。” 走了两步,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些吃的大腹便便,明明文采比不过她,目光也没有她深远,却还是被当成座上宾的幕僚们。 若她是男人…… 若她是个男人…… 心底的不甘盘桓半响,最终还是满满消散了。 她毕竟不会真的变成个男人。 在黄面的妾侍指出问题所在却失败时,纪长泽也正躲在自己的寝宫里面分析黄面如今如何。 “摄政王府中光是幕僚就养了二十几个,从年轻时一直养到现在,当年这些人也全都是他的左膀右臂,没少帮他做事。” 但人都是会改变的。 不光黄面习惯了养尊处优,那些幕僚们也都习惯了跟着黄面安安心心当强者,不必去思考争斗的生活。 环境变了人却没变,可以想象这群幕僚能带给黄面多大的惊喜。 “奴才安插了暗部的两个人进了摄政王府做事,那些幕僚平日里就是一起开开诗会,出去寻欢作乐,有的时候回来带着一身酒气,看着都不像是厉害的。” 纪长泽有点奇怪赵岭说的这些:“当初黄面一步步权倾朝野,背后应该是有人支招才对,怎么会如今一个个变成了这副模样?” 赵岭显然做过调查,回答的相当快速:“那个时候的确是有几个比较厉害的幕僚在,当时的摄政王还未掌权,为人谨慎,干什么都会小心行事。” “但等到后来,他掌权后,便不是如此了。” 俗话说,要一个人灭亡,就要先让他膨胀。 黄面就是这么一点点自己膨胀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清楚知道自己需要一步步爬上去,因此干什么都很小心,幕僚说的话,也会去选择对自己以后有利的。 结果等到后来,他掌控大权,不再需要小心翼翼后,自然对于一些幕僚处于长远考虑的意见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他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如果做什么还是畏首畏尾,那他辛苦到了这个位置还有什么意义。 那些幕僚既然能提出长远的建议,也就是有眼光有见识的,他清楚知道摄政王做出了一个怎么错误的决定。 就算是皇帝没有因为他的行为而产生什么想法。 这个王朝也会在他这样的操作下一步步灭亡。 因此,他们先跑路了。 “最后剩下的都是一些会附和摄政王想法的幕僚,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一个个看着肥头大耳起来。” 毕竟不需要进步不需要学习,黄面想要的是他们无条件附和跟无脑吹捧,这些人自然会安心的堕落下去。 纪长泽听明白了,点点头。 “所以他暂时不大可能发现朕在干什么。” 只要不撕破脸,他想干什么都简单很多。 毕竟披上昏君的皮之后,黄面乐见其成的很,也不愿意刺激在他看来“十分依赖信任他”的小皇帝。 这就好像是人与人的相处。 你哪怕心底对着自己的朋友有不满,但朋友表现的一心一意要和你做好朋友,并且对你十分好,干什么好事都想着你。 这样即使朋友有的时候会因为暴躁做出一些你不大喜欢的决定,你最多也是规劝而不是直接说“你别做这个决定,因为我想做另一个决定”。 若是撕破脸可就不一样了。 反正关系都不好了,这个时候他只会全力去抵抗纪长泽要做的任何事,哪怕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不错。” 确保自己跟黄面可以保持一个假性友好的关系了,纪长泽也放松了下来。 “江小姐那边都准备充足了吧?” “是,都是按照陛下吩咐的做。” 赵岭此刻倒是有了点后世总裁秘书的风范了,无论纪长泽问什么都能在他那快速得到答案。 “她按照陛下的吩咐将那笔钱换散,买了许多粮草,也去武器库申请了许多武器。” 江姑娘是个相当有行动力的人。 之前东郊大营一能去,她准备好了之后就直接迎难而上了。 刚开始的确是有人看不起她,觉得她一个女子怎么可以带领他们这么多士兵。 但一来她是皇帝的女人,二来她父亲是江将军,虽然很多人心底有不满,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江姑娘当天直接按照纪长泽授意的那样,让人抬了一箱子钱上去。 直接告诉底下的将士们,他们可以轮流上来挑战她,一个一个的来,谁挑战成功了就可以得到这个箱子的一半钱。 剩下的一半就是前面那些挑战失败的人分。 自然的,金钱动人心。 此刻他们倒是也忘记对江姑娘如何不满了,也忘了自己刚刚是怎么觉得女人不能来军队了。 你管他男人女人的,能给他们带来钱,那就是好人。 当天江姑娘一个人挑战了十八个人。 倒不是说她能一打十八,而是东郊大营向来不怎么受重视,这些人也没经历过系统的训练,基本都是当初强制入伍的时候从各种家庭里选出来的。 他们营养不良,又没什么打斗经验,如果不是江姑娘最后体力开始不济,第十八个人又是有丰富经验,上过几次战场的老兵,怕是还要继续打下去。 最后那老兵得了半箱子钱不算,还被江姑娘当成提了职位。 他荣耀也有了,钱也有了,权利也有了,就算是心底觉得女人不能带兵,也会在利益的驱使下主动变成江姑娘的手下。 剩下的人则是看明白了她有多厉害。 一打十八,就算是个男人打出这样的战绩,都足够让人敬佩了。 这法子还是纪长泽出的主意。 江姑娘毕竟受时代眼光局限,就算是再怎么反应快速比一般女子要放得开,也还是想不到这么简单粗暴的直接上去打架的。 但小皇帝明明身处深宫,却好像对这件事研究过无数次一般,面容还很稚嫩,语气却成熟的像是一个当了几十年皇帝的成年帝王: “世人俱都为利而来,为利而走,世家侯爵也许还会给自己遮一层面子,但那些饭都吃不饱的人却不管这些。” “只有吃饱了饭,他们才有空去追寻别的,只有你比他们强大,他们才愿意臣服你,别的先不管,打服了再说,等到他们发现你强于他们,并且能给他们吃饱饭,甚至还有多的钱,他们自然会拥护你。” 江小姐越发觉得,小皇帝是个妖孽了。 他明明从小就在皇城长大,没有饿过一顿饭,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却如此了解底层百姓的心态,还能以此来做一场局。 这样的心机,这样的谋略。 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小皇帝之前一直年纪太小,看着就是一副小孩模样的话,他早早的就会对黄面发难。 而事实也证明了,纪长泽是对的。 无论这些将士刚开始怎么抵触一个女人来统领他们。 等到发现她不光强大,还有本事给他们足够的军饷,发来准时的俸禄,带着他们打猎加餐,给他们争取来武器跟新衣服后,自然而然的就会站到了她这一边。 比起朝臣,还有黄面那样的官,低阶的士兵比他们更不在乎男人女人的不同。 就好像是纪长泽说的,饭都吃不饱了,谁还管这个。 只要江姑娘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那他们就服她。 纪长泽还特地让人去其他军营散播了一下关于东郊大营如今改变的消息。 陛下为了讨好妃子,给她封了个玩笑一般的将军职位,还把东郊大营交给她管,甚至让她带着东郊大营的兵前往衍地平叛,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其他营地中。 纪长泽做的,就是把消息传的更加详细一点。 刚开始,其他营地的人都是又同情东郊大营的兵,又有点幸灾乐祸,还有点庆幸的。 同情跟幸灾乐祸就不说了。 庆幸就是在庆幸他们并不在东郊大营,自己待着的营地也没有人被陛下送给妃子取乐。 但渐渐的,只几天功夫,风向就变了。 “那个女将军把贪墨的人都杀了,东郊大营的俸禄照常发了,一个子不少不说,好像还把之前他们没拿到的补给他们了。” “她怎么做到的,就不怕那些人背后的靠山针对她吗?” “那些人的靠山能有陛下这个靠山厉害吗?这位女将军背后站着的可是陛下,若是有人去告状,她找陛下吹吹枕头风不就好了。” “还有啊,我还听说,她还去武器库为东郊大营的人要来了新武器,还有铠甲衣服这些,全都要来了。” “怎么要来的?我们上面不是总去要也要不到吗?” “那武器库的人哪里敢跟陛下的娘娘顶啊,若是惹怒了她,去找陛下哭诉,就按着陛下宠爱这位娘娘的份,他们肯定要吃挂落。” “这也是……诶,我的刀都磨了这么多次了,实在是用不了了,我都怕哪天训练的时候突然掉在地上。” “这还不算呢我跟你说,听说陛下为了支持这位娘娘,把自己的私库钥匙都给了她,她正四处买粮食,说是饿谁也不能饿着自己的兵。” 啊这。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羡慕的话,那么现在其他兵就是彻彻底底的恨不得取而代之了。 如今当兵都是靠国家强行要人的,主要还是因为当兵政策不咋地。 首先要上战场,累死累活,有生命危险,要是光这样也就算了,有足够的回报就行,但偏偏就是没有。 军饷不及时发,衣服破了没地方换,武器烂了用不了了也没法子,钱就更别说,经过层层克扣下来,能拿个十分之一都是他们幸运。 这样的情况下,一打仗,死亡率就特别高。 说起来可笑又可悲。 他们不是在战场上战死的。 而是饿死的,病死的,冻死的,等等等等。 纪长泽刚知道这个状况的时候无语了好一阵子。 最后只能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争取快点改变军营的种种“潜规则”。 事向来都是这样的,如果大家都一个样,再怎么差,也都只会觉得这是正常。 但当看到其他人不是这样,军饷照发,钱赚多少拿多少,饭管够,还有武器和新衣服拿。 心底就不是很有滋味了。 同样都是以前苦苦挣扎苦日子过着。 怎么他们还是照旧,东郊大营的兵就小日子过得这么爽了。 心底的不平衡,羡慕,嫉妒会让他们迫切的去讨论着这一切。 曾经以为顶头上司是个女人,还是皇帝的女人是缺点是笑话。 现在却全都变成了大家羡慕的一点。 女人怎么了?女人至少心肠软,不去克扣他们的钱和吃的穿的。 是陛下的女人就更好了。 她有陛下做靠山,东郊大营有她做靠山,就凭着她干的这一系列事就看得出来这是个护短的。 有了她做靠山,东郊大营的兵至少能拿到实实在在的钱,吃到足够饱腹的饭。 当然了,也有人说一些“但是一个女子去管着我们,那还不如死了呢”之类的话。 这个时候纪长泽派去的托就开始了。 “女人怎么了?她能让我吃饱饭,别说她是女人,就算她是个小孩,那她也是我祖宗。” “我看女子挺好的,你若是想死就去死去,我觉得与其过着这种生死不知的日子,还不如去她手底下快活,至少拿了钱,我能让家人日子好过一些。” “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陛下又没把我们划给她。” 越来越多的兵开始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是归摄政王管的,本来也算的上是嫡系,但京城的兵,说好听点就是比较闲,说难听点就是无所事事。 黄面刚开始还在乎兵权,但他在乎的是兵权可不是兵,对他们自然也一般。 本来这种一般跟其他人掌着的兵比起来也还算得上是不错。 钱只被克扣了一半,虽然吃不饱但每顿都有的吃,不用打仗武器坏了也没什么,京城天气不是很冷衣服破了就破了吧。 但如今,瞧着隔壁本来和他们过得差不多的东郊大营换了新上司。 再瞧着那位女将军里里外外的忙活,为那些兵换衣服换武器,补钱买粮食。 羡慕啊。 快羡慕死了。 他们也开始暗暗期盼了。 “论起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王爷总要比宫中娘娘来的好吧,也许王爷也会为我们做这些呢?我们可是王爷的嫡系啊。” 军营中开始渐渐冒出了这样的声音。 自然,若是要问起声音的源头,就要问一问纪长泽了。 但无论源头是不是他故意放出去的,可以肯定的是,最后越来越的兵开始期盼这点了。 毕竟摄政王权利可比后宫妃子大多了。 但没有。 这一次的钱发下来时,依旧是被克扣了一半甚至更多。 军营中的气氛开始古怪了起来。 若是没有对比,他们也许还会满足自己能拿到一半。 可现在,对比出现了。 同样都是掌兵的人。 同样都是亲近陛下的人。 为什么东郊大营的女将军就能让自己的手底下兵吃得饱穿得暖。 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却对他们不管不顾。 他们甚至开始羡慕和向往,希望自己也能到东郊大营去。 就那句话: 【你比跟我谈面子谈理想谈未来,钱才是硬道理。】 不给钱,就算是摄政王权势滔天,跟他们有毛线关系。 赵岭努力了几天,就来禀报纪长泽,说这些兵果然如陛下所料开始躁动了。 “让他们动。” 小皇帝正在哼着歌看账本。 不得不说,手底下有人就是爽。 后宫里的那些女子真是一个个藏龙卧虎,他此刻倒是真的想赶紧搞定所有事把他们推到明面上了。 但朝堂上的垃圾还没清理完。 空出来的位置也不够多。 还是得让黄面当一下他的得力大刀啊。 不过最近他动作还是有点多且快了,虽然知道黄面如今膨胀了,身边也全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纪长泽觉得他还是得试探一下好。 黄面也得知了军营里最近有一些流言,大概意思就是觉得他们军营待遇还没有江氏领着的东郊大营待遇好。 他对此就俩字:可笑! 江氏那是玩票的,花的是皇帝自己的钱,她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他这边可不一样了,他的钱每一个都要花在刀刃上,怎么能拿去养那些没什么用的兵。 又来伺候他的妾侍:“……”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看到了未来:“王爷,这是江氏在招兵买马收揽人心啊,她不光是收揽了东郊大营的人心,还挑拨了王爷手下兵对王爷的忠心。” “此番作为,不得不防。” 黄面照旧是把她的话当做是放屁。 “什么收买人心,江氏一个女子懂什么,她不过就是仗着背后有陛下,花钱大手大脚罢了。” 妾侍:“……” 她深吸一口气:“王爷当真半分没怀疑过陛下此举用意吗?” “在王爷心中,陛下是什么样的?妾能不能听听?” 黄面也不在意,反而有点得意和炫耀: “陛下啊,年纪还是太小,只知道玩闹,朝政的事只知道寻本王去做,自己就每天沉迷美色,四处玩乐。” 他没说出什么贬低性的话,但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这个小皇帝,认为他和自己根本没得比。 妾侍:“……”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摄政王这样盲目。 陛下都已经斩断他的手脚心腹,坏了他的名声,拿了兵权了。 他居然还觉得对方只知道玩??? “王爷,陛下他……”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好好让黄面洗洗眼睛。 他盲目他看不清局势他死了不要紧。 她的卖身契可还是在府中呢。 只是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有下人说,宫中派人来了。 妾侍只能住嘴,跟着黄面一起出去接旨。 旨意罗里吧嗦说了一大通。 总结下来就是:朕最近喜欢钓鱼,但是神奇的是居然钓上来一只长寿龟,这是长寿的好征兆啊,于是朕思来想去,决定把它送给朕最亲爱的舅舅。 以及,最近朕手里有一点点小空,舅舅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支援一点钱,虽然朕不会还,但我们关系这么铁,你应该也不介意的吧? 妾侍;“???” 满篇的理直气壮简直听的她黑人问号脸。 她忍不住看向黄面,想这样他都不翻脸吗? 结果黄面又是哈哈哈一笑。 接了旨站起来道:“陛下难得找本王要点什么,本王自然要给。” 说着,他挥手让人去开库房,给缺钱的陛下送钱。 看他脸上那志得意满的笑容,貌似还觉得小皇帝朝他要钱是对他低头了。 妾侍:“……” 她快疯了。 不是,你用脑子想想啊!! 陛下最近哪里用钱最多?! 东郊大营!女将军啊!! 他这是拿着你的钱,去壮大他的势力然后对付你啊!! 她憋的内伤。 然后在看到太监送上来的一只乌龟后,整个人都直接无语了。 本来在听到圣旨说送个长寿龟给摄政王的时候,妾侍就觉得这是小皇帝在骂黄面王八。 结果一看这乌龟。 这不绿毛龟吗? 这已经不是在暗指了,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骂了。 而且这么明显,摆明了是小皇帝在试探。 可显然,黄面并没有接到这个信息。 妾侍绝望的发现。 他不光没生气,还拿着绿毛龟,笑的一脸得意猖狂。 “哈哈哈哈哈陛下真是有心了。” 此刻,黄面觉得自己拿着的不是乌龟,而是傻子皇帝的信任跟国家的未来。 用看真傻子视线看他的妾侍:“……” 一直等到一切结束了,她才小心翼翼问对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黄面用一种“你们女人就是喜欢瞎想”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有什么不对的,陛下如今都朝本王伸手要钱了,看来他果真很是信任本王。” “不错,本王便不计较他从前干的那些蠢笨事了,多送一些钱去与他花。” 反正只要小皇帝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当个昏君,别的什么都不管那就最完美了。 眼睁睁看着黄面还打算再去开库房送“军饷”给小皇帝的妾侍:“……”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见过像是黄面这样上赶着给敌人送武器送装备,就差没挥舞个手臂大喊“来啊来啊强大起来打死我啊”的人。 发现怎么都抢救不了了,她深吸一口气,打算以最快速度给自己换个金主。 毕竟黄面的情况很明白。 这已经不光是盲目不盲目了。 他根本就是瞎啊。 小皇帝(8)(昏君皇帝蛰伏十年(三合...) 在努力与天挣命结果发现天根本就是个笑话的妾侍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把自己摘出来的时候。 纪长泽把黄面送来的钱全都送去给了江姑娘。 他还特地写了个手信, 在上面叮嘱,这钱必定要物尽其用,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纪长泽的花钱计划送到江姑娘手上时, 他们已经离的京城挺远了。 江姑娘并不是一个娇气的人, 更何况现在正是要跟将士们培养感情的时候,一路上, 他们吃什么她吃什么,他们睡得帐篷是什么样的,她的帐篷就是什么样的。 她清楚知道, 女子能靠自己的本事立足殊为不易,她想要出头,就必须付出比男人更多的努力。 否则就算是陛下愿意提拔, 旁人也会觉得她是靠美色上位。 比起后宫中还没露出台前,只在幕后工作的同事们, 江姑娘对小皇帝并不是她们那般的“慈母之心”。 她是感激, 敬仰,崇拜着这位年轻帝王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胸,才能让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女子们作为手下和助力。 又会是什么样的坚韧心态, 才会在众多道路中, 选择了最难的一条。 不夸张的说,江姑娘是最晚进宫的, 但绝对是最效忠纪长泽的。 这种效忠导致她在拿到了纪长泽给的手信后, 即使上面写的字从没有人验证过,她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 “陛下生怕我们行军路上军饷不够吃,特地叫人又送了一批来。” 将手信放下, 趁着休息的时间,江姑娘便扬起声音对着周围的属下们说着:“不光有粮食, 陛下还令人买了一些肉食送来,肉食容易坏,大家行军也累了,今天找个村庄,借一些烹肉的厨具,一起吃肉休息休息。” 周围立刻响起了欢呼声。 离得远没听到的,也从口口相传中得知了陛下觉得他们行军辛苦又送了一些粮食跟肉来,将军下令晚上大家一起寻个村庄借来烹肉工具做肉吃。 众人简直如在梦中。 他们从前行军,向来只有吃不饱的时候,就连能填饱肚子都是奢望,吃肉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陛下竟这般体贴他们。 有人开始歌颂陛下的善心,另有人道:“陛下是看在将军的面子上吧?从前也没见陛下想起我等啊。” 这个时候,纪长泽安排的托就出现了。 “也许是有将军的面子,但诸位就没想过,陛下从前从未掌兵吗?” 至少京城的兵,那都是摄政王带着的。 小皇帝自己的人掌兵,目前也就只一个江姑娘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那托又开始了:“我之前听将军与各位大人说话,说是陛下特地写了信来,道我等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这次又是为了平叛,他也不懂军事,但只知道要让我们吃饱喝足,叮嘱将军,要好好将军饷发下。” “陛下还说,如果有人阻拦将军发军饷,不必畏惧对方势力,他给将军撑腰。” 这话先是让众人感动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居然会为他们考虑的这么周到,接着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陛下所说的有人阻拦发军饷上。 “谁敢阻拦将军发军饷?将军可是陛下的人。” 这天地下,还能有人靠山比他们将军硬吗? 那托张嘴想说:“怎么没有!” 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惶恐之色,赶忙捂住嘴:“不说了不说了,这事不是我们这些小兵能说的。” 他匆促离去,剩下出口问的那个人满脸茫然。 “他怎么了?” 有一些爱动脑子的人便压低声音与他说了:“还能有谁,这事可不是你我能问的,快莫要说了。” 那人更加茫然。 直到夜间,才有人在他的追问下含糊吐出几句。 “我等从前便是摄政王手下,军饷可也从未见过发对,如今陛下有这个担忧也很正常。” 毕竟谁都知晓陛下年幼,朝政大事全都交给了摄政王。 陛下平日里想干什么,都要摄政王点头答应了才行。 就连前阵子,传的沸沸扬扬的官员犯错要拿钱向陛下赎的事,据说都是摄政王的手笔。 猜透这点的兵俱都心中震撼,感动的无以复加。 他们没想到,陛下居然愿意为了他们,去跟摄政王对抗。 此刻,无数人都在庆幸着,是他们东郊大营被交给了将军。 否则,他们还像是从前那般,吃不饱穿不暖,俸禄发在手里不到一半还不敢找上峰,否则轻则挨打,重则直接被打没了命,哪里能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 同时,心底也对摄政王隐隐约约有了不满。 其实这种不满很简单。 以前跟着摄政王,吃不饱穿不暖拿不到属于自己的钱。 现在跟了一个正常的上峰,他们才知道正常的该是什么样的。 再加上摄政王并不是正统。 他只是仗着小皇帝年幼,替他管理朝政而已。 更多人心底悄悄想着,若是陛下能接管朝政就好了。 陛下对待他们这些行伍之人这般仁善,若是陛下能管,到时候他们肯定再也不用怕将军走了之后他们又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哪怕这些想法没人敢说出口。 但此刻,却都像是一束火苗一般,无声无息的在心底升腾。 这正是纪长泽想要看到的。 把摄政王弄下马很简单。 按照纪长泽一直以来的操作,他上来就能把人捅死。 人都死了,摄政王有再庞大的势力又怎么样。 但不可否认,哪怕他是一颗歪脖子树。 这棵树在朝堂上盘踞许久,无数朝臣,百姓,将士都习惯了他的存在。 一旦他死,朝堂必将大乱。 国家动荡是肯定的,百姓遭罪也是绝对的。 纪长泽要做的,就是一边从黄面身上捞好处,一边奴隶他给自己做事,又一边慢慢收拢自己的人。 保证到时候就算是黄面真的死翘翘了,朝政也要在他的控制中。 目前看来,他这步完成的不错。 而江姑娘那边,也在认真按照陛下的吩咐做事。 她特地没让大家在野外休息,而是以需要烹肉为名,去寻了个不大不小刚刚好的村庄。 村庄外有人正在劳作,远远看到穿着铠甲,或是骑着马,或是步行的将士们过来,脸上都露出了惊骇神色。 他们满脸的惶然,想跑又不敢跑,只能僵硬着身子畏惧的望向那边。 一老汉被机灵的村人叫来,脸上满是胆怯的小心凑过去给面前的这一队兵爷们行礼: “诸位兵爷,来古柳村可是有什么要事?” 江姑娘坐在马上,直接问道: “老伯,里正可在?” 那老汉正要回答,一抬头发现坐在马上的这位兵爷居然是个女子,愣了愣,又反应过来,赶忙答道: “小的便是此处里正,兵爷……” 额,等等,既然是女子,再叫兵爷就不合适了吧。 他顿了一下:“大人若是有什么想要小的帮忙的,小的必定听从大人吩咐。” 江姑娘倒是没注意他在想什么,直接说了他们是行军途中,想要借村落来休息休息。 还想借一下烹肉用的工具。 说完了,不等对方回答,先招手让陛下派给她的秘书上前。 秘书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 “这是借用锅具的钱。” 里正本来还在担心万一这群兵爷们用完了直接带着锅具就跑可怎么办,他们村本来就穷,锅具算得上是每家每户的贵重物品了。 结果,这群兵爷居然愿意给钱? 从前他们遇见的兵爷,不抢东西就不错了,更别说给钱。 他怔愣过后,一下子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是是是,小的必定与村人们借来锅具供诸位兵爷用,兵爷们可要进屋休息?虽然村中大多房屋简陋,但也算是个遮风挡雨的住处。” “不必,我们住了你们的房子你们又住哪里,我等自己在村中扎营就是。” 江姑娘下了马:“就劳烦里正带我们找找空旷适合扎营的地方了。” “是是是,村中央有个空旷之地,向来都是晒粮的地方,应当足够扎营了。” 手里握着银子,里正笑的牙不见眼,相当殷勤的在前面带路。 其他的村人听了他们说的话,哪怕还是不敢上前,一个个也都纷纷在这群兵爷走远后小声议论起来。 “他们给了里正钱,说是借用锅具的钱,我瞧见足足有一锭银子呢!” “这些兵爷居然还给钱,我还从未见过给钱的兵爷。” “放在领头的兵爷是女子吧?女子也能带兵吗?” 村人们一般是不怎么关注国家大事的,自然不知道多出了一位女将军,只纷纷震惊于兵爷们用他们的东西还给钱这件事。 对于女子带兵的震撼,倒是还没有兵爷不抢东西的震撼来的多。 选好了扎营的地方,江姑娘第一时间开始写信给纪长泽。 如夫人帮她缝制好因为整日骑马而有磨损的裤子:“这几日你借口要为我找几个奴婢,买来后我将她们培养成医女,年纪八九岁便好。” “我们得尽量为陛下多发展一些人。” 江姑娘点点头,接过缝制好的裤子,继续开始写信。 信里仔细写了这两天军营中发生的事,将士们的改变,以及她即将按照陛下的吩咐,来引领这群将士们习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本朝的兵,平时吃都吃不饱,自然也不能指望他们有多高的道德心。 说句实话,对他们来说,道德那是吃饱了饭的人才能有空谈的。 纪长泽已经做到了让他们吃饱饭。 接下来就是培养道德廉耻心了。 他的兵人数可以少,可以瘦弱,但一定不能是抢夺百姓财物的那种兵。 路上有兵很自然的去掰地里的粮食,被江姑娘直接呵斥住。 责令这是第一次先不追究,要是再让她看见有兵直接去拿百姓财物,她必定要打板子,以军法处置。 里正当时还陪着笑,说是军爷们想要随便拿。 江姑娘却并不当真。 谁愿意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粮食被人免费拿去,不过是强权之下的无可奈何罢了。 等着写完了信,江姑娘出了自己的营帐就冷下了脸,按照纪长泽说的话直接道: “从前军营里习性如何我也清楚,但那是我没来的时候,从今往后,你们缺什么可以向自己的上峰提,上峰自会来向本将军禀报,到时只要要求合理,本将军也会想法子满足你们。” “但百姓的东西,你们一分一毫不准动,都是爹生娘养的,你们爹娘大多也是普通百姓,仔细想想在你们小时候,村中若是来了军营中的人他们有多害怕,有多愁眉苦脸,你们也想自己在旁人眼中就是个烧伤抢夺的强盗吗?!” 看着底下的兵被她这副冷脸模样吓得不敢之声,江姑娘撑着黑脸: “总之,别人的兵我管不了,但我的兵,绝对不可做出这等不花钱就拿百姓东西的事来!这也是陛下的指示!你们若是谁不听的,军令处置后赶出东郊大营!” 没人敢说话。 他们这几天吃够了甜头,谁也不乐意离开东郊大营。 心底也将这话都记的清楚了。 说白了,他们如今不缺吃穿的,干嘛要去惦记百姓那三瓜俩枣的。 要是想要钱财粮食,每过七天军营各队的比试努把力,最后成功胜利的那队自然有钱分有粮食拿。 何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见底下的兵都是一脸顺从,江姑娘这才稍微收了收脸色。 “这几天赶路也累了,今天便一直休息到明日午时再走,肉会发给你们,愿意自己开小灶的就自己跟村人商量,你们若是谁的衣服破了想要找村民帮忙缝补的也不是不行,但记住,一点便宜都不能占。” “若是让我知道了谁不听从我的话,呵!” 她冷着脸回营帐了。 剩下小兵们面面相觑。 “将军发起怒来,还怪吓人的。” “能不吓人吗?那可是江将军的女儿,江将军是谁啊。” “快别说这些了,我们又不差那点,好不容易能歇一歇,你们的肉打算怎么吃?” 俗话说得好,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 纪长泽显然深谙此道,连带着他的粉丝江姑娘也学得不错。 小兵们被吓了没一会,肉一发下来,便只剩下沸腾和激动了。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肉啊。 村人们也发现了兵爷们驻扎的地方传来的肉香,还有一些兵爷带着肉来找村民帮自己烹制。 有的说给钱,有的说分一点肉出来。 总之,就没一个打算白嫖的。 这如何不能让他们受宠若惊,一个个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表示能为军爷服务是他们的荣幸,怎么能还要军爷的报酬呢? 这群大兵也实在不敢反抗他们的女将军。 别的不说,将军虽然是女流,对他们也好,但想来都是说一不二,她说出去的话,绝对没回旋的余地。 好不容易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谁也不乐意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失去如今的生活。 “你们就收着吧,若是你们不收让我们将军知道了,遭罪的是我们。” 村民听了,只能小心翼翼收下,心底喜悦的同时,也有一些仿佛自己干了错事的不安。 “为何将军还要管这些?” 他们从前遇见的兵,不抢东西都是好的,哪有用了东西还给钱的好事。 “是陛下吩咐的,说是让我们拿百姓一针一线。” 便有小兵直接说了出来:“这个肉你多给我放一些盐啊……我们将军,那可是陛下的妃子,深受陛下宠爱,又是将门出身,对着我们好着呢。” 村人震惊了:“陛下的妃子还能当将军?” “怎么不能?又没有规定说当了陛下的妃子就不能当将军了,我们将军那么厉害,陛下那么宽容,这不是很正常。”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如今结结实实跟着江姑娘吃饱喝足,生活有了盼头的小兵们,别管他们私底下是怎么说的,对着外人的面,那可是一个个的比谁都维护她。 开玩笑,要是不显得将军能当女将军很正常,旁人让陛下把她撤职了,他们怎么办。 村民们平时也不关注国家大事,听到这些还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 “原来女子也能当官啊。” 小兵一噎。 他也不知道女子能不能当官,但见村民们一副他说的话就是对的的模样,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瞎猜的。 索性一咬牙一点头,直接认了。 “自然,不然我们将军是怎么当上将军的。” “不是因为将军是陛下的妃子吗?” “那也是因为我们将军有本事啊。” 小兵说起这个可就不困了,叭叭叭恨不得扯个一天一夜: “别看我们将军是女子,那是一点都不比男人差,她刚到军营第一天就一挑十八,十八个壮汉啊,将军半点都不怂,不过也是,她父亲是江将军嘛。” “你再多放点盐,别舍不得啊我给钱了……陛下有多信赖我们将军?我们东郊大营兵数不够,陛下开了自己的私库,说将军去往衍地的这一路上,可以直接招收青壮年的百姓入军队。” “到时候回了京城,直接报个名单便好,这是多大的信任啊。” 他吹牛逼吹爽了,也没忘记招人:“我跟你们说,我们军营跟其他军营可不一样,我们一天吃三顿,还顿顿管饱,每个月的月钱是这个数,偶尔还能吃个肉。 你们看看我身上的铠甲,再看看我这衣服,还有我这刀。” “看见我这把刀了吗?我这个可是跟其他人的不一样,这是前天,我们军营举行对拼,当时我得了个亚军,亚军是什么?就是第三,我是第三个最强的。 这刀就是奖赏,可是将军亲自赏给我的,看见这上面写的【亚】了吗?这代表了荣耀。” 从前没机会炫耀,毕竟周围人都差不多,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他可是结结实实好好炫耀了一把。 看着旁人艳羡的眼神,小兵尾巴都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你们若是有谁想参军的,便跟我说,我带你们登记去,不过先说好啊,那种不能打的,看着个子矮力气小还没一技之长的不行,虽说陛下给了将军足够的名额,但这一路上不知道要路过多少村庄,当然要只选最好的了。” 听到这里,村民们心中一动。 “当上兵,当真能一天吃三顿?每个月都发钱?”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不过你们入了军队第一个月是要先试试的,只能发一半的钱,剩下的一半是要发给带你们入军队的人。” 一半也不少了啊。 有村民就问了:“这是为何啊?” 小兵回答的相当理直气壮: “我们要保举你们啊,若是有人得了我的保举入了军队,出了什么问题,将军是要问罪我的,所以头一个月要给我们一半钱,若是你们不出什么幺蛾子,这钱就是我保举你们的钱,若是你们出了幺蛾子连累我,这钱便是买药钱了。” 村民们恍然大悟。 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哪有免费给人保举的。 何况只扣一半,之后的钱全都是足数,倒是也称得上是一句童叟无欺。 当即便有人心动起来,有点胆怯的拉着小兵询问军营中的事。 小兵一方面也是想炫耀,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拉人入军队吃那一半的月钱,丝毫不觉得不耐烦,滔滔不绝几乎把嘴巴说干。 如他一般的人不在少数。 送上门来的钱,谁不愿意赚啊。 保举人入军队不光能得钱,以后也算是对方的半个恩人,这也是个结交的好法子。 当然了,重点是那一半钱。 于是就可以看到,这休息的半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一个上午,几乎每个兵都在想办法的展示他们如今生活多么幸福。 我们很快乐吃的很饱虽然很累但拿的钱挺多,所以快点来吧亲。 看着这样的景象,江姑娘这才明白纪长泽所说的“与其将利益摆在他们眼前,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怎么做能有利益”是什么意思。 当招新人的事不用江姑娘自己去倒腾,自然有大把的村人争先恐后报名。 百姓们如今大多青黄不接,好不容易有个吃得饱还有钱的职位到了眼前,他们绝对是想要拼一把的。 临出发前,队伍里就多了三十几个新兵。 可别小看这三十几个人数少,这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体力足够,身高合适,全都是好苗子。 剩下没被选上的村民们有些遗憾,但靠着兵爷们小赚了一笔,倒是也十分满足。 新兵的家人们十分不舍但又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将他们送到了村口,连夜做出来的鞋,缝制的衣服。 江姑娘坐在马上,下令道:“以后加一条规定,每个新兵都有一次免费给家里送信的机会。” “老兵也有机会,一人一次。” 等到发了钱,这些新兵会写信寄回家中。 到时候看到了真金白银,自然有更多的人会意识到,加入陛下的军队能收获到什么。 正是正午太阳最大的时候,江姑娘却丝毫不嫌日头大,只坐在马上望向远处的太阳。 耀眼,温暖,就如同陛下一般。 她必定要一步步走下去,为陛下打造一个只效忠陛下,只听从陛下吩咐的军队。 也不知陛下如今在做什么,是否又像是往常那般太劳心费神,赵公公有没有照顾好陛下。 江姑娘担忧的想着,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用功。 为了朝堂,为了这个国家,也不知有多殚精竭虑。 “阿嚏――” 皇城中,纪长泽正靠在自己的豪华版尊享帝王享受大浴池里泡澡,泡着泡着,冷不丁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嚏――” 他摸摸鼻子:“朕肯定是病了,赵岭,你去说朕病了,明天不上朝。” “是。” 赵岭答应下来之后又有点犹豫:“陛下,总是不上朝的话,会不会错过什么?” 纪长泽发出灵魂质问:“你觉得朝堂上站着那些人能做出什么让朕怕错过的事?” 赵岭:“……” 这倒也是。 看着小皇帝享受的靠在浴池边,他又问:“陛下,接到消息,小黄大人死了。” “死了啊。” 纪长泽对这个消息毫不意外。 毕竟是他派人去干掉对方的。 “舅舅可真是不中用,只不过是这么一点小事,就病了这么些天。” 小皇帝语气娇气,仿佛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在抱怨大人不满足自己的要求:“朕还指望他能拉着朝臣共存亡呢,如今看来,还是不大中用啊。” 赵岭道:“想必丧子之痛传来后,摄政王应当会打起精神。” 纪长泽懒洋洋的往水里坐了坐。 他身子不好,宫中有位夫人精通医术,专门给他调理了一下,要他多多药浴。 药浴了几天,小皇帝脸色的确是好了不少,白里透红的好看的紧。 坑起人来,也毫不手软了: “这事向来都是这般的,他和他儿子让无数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知道多少人经了丧子之痛丧女之痛,也没见他们心底难过一下。” “如今轮到自己,怕是还要怪责旁人没乖乖任由他们要走命去。” 他叭叭叭的总结完了,任由浴池中的水淹没过脖子:“等着瞧吧,朕这位舅舅啊,怕是要发一阵疯了。” “朕可不往他眼前凑,免得他连朕也发作了。” 黄面的确发疯了。 小黄大人遇到行刺,当场身亡。 对方出手快速,一看就是死士,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百姓干的。 黄面本来还在府中养病,得知这个消息后差点没气的病情加重当场去世。 他培养了那么多年的长子,之前为了保住他牺牲了多少利益。 结果现在,白折腾。 “查!!!无论如何也要给本王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他砸了整个书房,妾侍却是藏下眼底的平静,假装惊吓之下捡东西,手里却仿佛无意间翻看了一下手下的账本。 快速翻看完了,她若无其事将账本放下,指甲深扣进了肉里。 她曾经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中遭灾后才沦落青楼,最后成了贱籍,被黄面赎出来当做一个玩物。 这些都是命,她也认了。 她是黄面的妾侍,跟他绑在一起,她也试图阻止他一步步走向灭亡。 失败后,她想的也只是想法子逃开,以免被牵连。 可方才看的那个账本上,虽然只粗略扫了一眼,但清清楚楚写了在她家乡遭灾的那一年,当地知府给了黄面足足七万两白银。 那时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她的爹娘到底是被饿死,还是被害死? 她襁褓中的妹妹还未哭上一声就断了气,到底是谁导致的? 妾侍心底仿佛燃烧起了一团火,她本以为,她的傲骨,她的良心早在青楼中一次次的毒打下泯灭了。 但如今,她只感受到了一股冲天的怒意。 黄!面! 在心底仇恨的念着这个名字,她平静着神色转身,对着还在发怒的黄面行礼,弯着腰慢慢退了出去。 回去之后,她望向从自己院子里可以看到的皇城许久,开始闷在屋中做风筝,丫鬟来问,她便说自己是想放风筝来吸引王爷的注意力。 黄面开始对线朝中大臣,无差别攻击,看谁都觉得是对方害死自己儿子的时候,纪长泽正选了个最高楼晒太阳。 晒着晒着,他看见了远处飞舞着的风筝。 这风筝近处看也许很普通,但从纪长泽的角度看去,却见风筝飞舞着像是一个乌龟,而乌龟头顶上,则是飞舞着一只蝴蝶。 “有意思。” 小皇帝望向摄政王宅院飞起的风筝,慢慢笑了。 “朕这位舅舅,看起来可真是人缘不大好啊。” 赵岭不明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去,查查看,放风筝的是谁。” 纪长泽心情很好地舒展了一下肩颈。 他觉得自己很快不用再看黄面那张老脸了。 不错不错。 黄面最近的确是有点疯了。 这就好像是,一个人为了自己的钱途找上司说了同事的坏话。 等到他发现自己被人搞的时候,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同事。 毕竟是他先做错事,对方记恨也是人之常情。 总结下来就是,黄面怀疑是那些因为他儿子结局不好的官杀的人。 或者,也可能是他们的亲友。 只要是和这些人沾上一点关系的,他都视为杀子仇人。 这些官员一边焦头烂额,一边如同被疯狗追咬,想要找小皇帝求救吧,结果小皇帝病了不上朝。 他们这下才算是尝到了放任摄政王独大是个什么结果。 朝堂上开始狗咬狗。 黄面年纪大了,本来疑心病就强,这下又丧子,再加上纪长泽时不时的推波助澜恶意引导,他几乎看谁都觉得对方想害自己。 除了小皇帝。 毕竟小皇帝能依靠谁呢? 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个舅舅了。 论起和朝臣的关系,小皇帝还不如他呢。 至少他可没动不动就要把人都杀了。 已经成功跟纪长泽搭上线的妾侍甜蜜微笑:“是的王爷,您想的没错呢。” 自然的,也没人去提醒黄面,小皇帝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跟权臣打好关系。 在黄面自动自发的为纪长泽铲除他并不喜欢的官员时,江将军也快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他得知了女儿被强行弄进宫,情急之下赶来京城,结果来了之后,弄死了对方女儿的皇帝自己心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老将军也弄死了。 而在这个时间线中,江将军从得到消息后就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他太难过了。 俗话说,铁汉柔情,老将军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早晨,要出发了,出发前他先哭一顿: “我的闺女啊,也不知你在宫中该如何害怕。” 晚上休息前,他先哭一顿: “我的闺女啊,从小你半点委屈都没受的,怎么吃的了这个苦啊。” 中午吃饭时,他看着看着干粮,哭一顿: “也不知我闺女在宫中能不能吃饱饭,我的闺女啊,从小每顿只吃三碗饭,若是吃不饱该多难受啊……” 老将军的下属们都习惯了上峰的尿性,刚开始还安慰,后来就淡定的将军哭着,他们吃着了。 这一日,照常是赶路。 赶着赶着路,老将军又想起来自己闺女也许正在吃苦了,一下子老泪纵横: “也不知我家念儿如今正在干什么,恐怕是在以泪垂面吧,她性子是家中最柔顺的了,平时连个兔子都不敢杀,进了宫中,恐怕也要被人欺负。” 下属恩恩啊啊的听着:“将军,前方好像有个军营,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老将军哭归哭,脑子还在:“还是别打招呼了,我们是悄悄回来的,让人看见不好。” 理智分析完了,他接着哭: “我家念儿手不能挑,肩不能扛,性子温顺,逆来顺受,这次必定受了惊吓,诶,我家闺女可真是命苦啊,她如此脆弱敏感,日后还不知道如何……” 眼泪还没接着往下掉呢,就见前方传来说笑声,几个穿着铠甲的将士说说笑笑簇拥着一人从树林冲钻出来。 江姑娘左手拎着一只野鹿,右手拿着一把长刀,身穿盔甲,面容晒成麦色,脸上还有点血迹,正笑出一口大白牙吹嘘自己: “这鹿还想跑,也不看看我的腿程,方才你们没看着,我直接冲进去白刀子红刀子出,让它刚刚冲我吐口水。 诶?我刚刚杀的那条蛇呢?拎上没有?一会回去做蛇羹。” 旁边的下属立刻殷勤将那条足足有手臂粗壮的大蛇费劲拎起来: “将军,在这呢,将军真是厉害,方才您徒手拧下它蛇头时,我等都看呆了。” “哈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方才也就是那老虎跑得快,不然今晚咱们就有虎肉吃了。” 江姑娘正笑着,一抬头,对上了老将军呆呆的视线。 这不她爹吗?!! 老将军冷不丁与她对上视线:“……” 他还在想这人怎么跟我闺女长的有点相似,就见前方那人一手甩开野鹿,拎着大刀就满脸惊喜就哐哐哐跑了过来。 “爹啊!!!你怎么来了?!!” 老将军:“……闺、闺女?” 仔细一看。 还真是他闺女。 他眼泪一下就飙出来了,下马上前扶住自己闺女,张嘴就想来两句: “念儿啊,爹一听说就赶回来了,你可是吃苦了,爹看你瘦、瘦……” 说着说着,发现闺女不光没瘦,还貌似健壮了点,精神奕奕的仿佛能打死一头牛,嘴里这话就说不下去了: “瘦倒是没瘦……” 就是看着,挺黑的。 小皇帝(9)(昏君皇帝蛰伏十年(三合...) 第379章 纪长泽并不知道本来应该赶来京城和他对线的老将军半路上被女儿劫了胡。 就算是知道估计他也不会说什么。 老将军的性格就好像是他的本性一样, 看上去简直一目了然。 只要纪长泽自己问心无愧,就不用担心他跟自己作对。 而反之,他还会一心一意的站在小皇帝这边。 事实自然也跟纪长泽想的差不多。 因为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了。 老将军跟女儿单独找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 这也算的上是带兵之人的下意识习惯了, 聊比较隐秘之事时喜欢找个空荡荡一望无际的地方。 这样一眼过去,两人就可以看出来四周有没有藏着人, 或者是远处有什么动静。 随着江姑娘的讲述,老将军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一个样的。 就俩字:震惊。 “陛下封你做将军了?” “陛下让你来衍地了?” “陛下关于怎么管理军队的事是这么跟你说的?” 一直等到江姑娘说完了,老将军脸上的震惊之色都没平息半分。 见此, 江姑娘带着点莫名的自豪,以及一半对于因为自己老父亲还得每天赶路跑来京城的愧疚,开口道; “爹你不用担心, 陛下对女儿很好。” “等等等等。” 老将军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什么不对。 “你夫君呢?” 他闺女刚刚说了一堆的话,但偏偏就是没提起那个本应该在她最害怕时刻保护她的刘忠。 江姑娘的脸色一下子就晴转多云了。 “可别提那个傻――了。” 这话说出来是会自动消音的, 直听的老将军一愣一愣的。 毕竟之前自家闺女虽然也称得上是英姿飒爽, 但也绝对不会嘴里说出这么脏的话。 江姑娘却没觉得哪里不对。 陛下都允了,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她不危害旁人危害国家, 什么能让她放松怎么来。 从前京城中只许男人骂脏话, 女子骂了便是不雅,仿佛她们干了什么天大的恶事一般。 江姑娘自己没骂过, 也没觉得这点有什么不对。 但如今骂了才知道, 原来骂傻――是一件这么痛快的事。 她骂爽了,才将丈夫干的好事说给了父亲听。 “爹爹是不知道,这也是幸亏陛下并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 知晓后也不知要如何救我。” “若是不管,怕我要被刘忠那个【哔――】所害, 管了,又只能用那种等同于毁我名声的方式。” 说起小皇帝,江姑娘的语气一下子就崇拜了起来。 情绪也平静了,人也平和了。 “陛下思虑再三,害死将我救到了宫中,后来也不好跟我解释,便始终没露面解释,若不是我自己翻窗出来,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刘忠写给摄政王的书信,怕是到现在还觉得陛下当真是那般昏庸无能。” 老将军的神情复杂极了。 看的出来他跟女儿是同仇敌忾的,很想也喷一喷刘忠那个敢卖他女儿的女婿。 但嘴巴刚张开,还没说出口呢,就先被女儿捷足先登喷了个遍。 于是他只能悻悻然闭上了嘴,酝酿好半天才道: “我从前也只以为陛下年幼,还未收心在国事上,如今看来并不如此。” “那哪里是陛下不肯收心,分明是摄政王把持朝堂不放,陛下看出他的狼子野心,为了保住性命装疯卖傻罢了。” 江姑娘说起这个就生气,恨不得直接一刀一个,把挡在小皇帝面前的障碍全都干掉。 老将军从前倒是也想过摄政王独大,朝堂被弄得乌烟瘴气,但见小皇帝对此纵容的很,心中不平又无处诉说,就只能心灰意冷躲到边境去。 没想到,陛下竟然是被迫做出这副模样。 他愧疚极了,只觉得一向做的忠君爱国简直就是个笑话。 “从前我怎么没想到,陛下一直是在摄政王眼皮子底下的,若是摄政王不还政,陛下的确很难从他手中拿到大权。” 至少如今的朝堂,百分之八十的臣子都是摄政王的人。 就算是小皇帝强行拿了大权,到时候大家都不听他的,他一个从小到大都只在皇宫中长大,没机会培养自己亲信的皇帝能怎么办。 “正是如此,爹爹,女儿只能帮陛下做一些微末小事,你可是护国将军,这件事上你一定要帮陛下。” 见父亲也是满脸感慨悔意,江姑娘顺杆往上爬,趁机开始拉拢父亲跟自己一起帮小皇帝。 “那是自然。” 这话不用她说,都是老将军心中所想。 “如今军中各处被摄政王弄得乌烟瘴气,陛下的确是不敢贸然行事,不过我这个老臣陛下绝对可以放心,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陛下这边的。” 老将军叭叭叭的说完了自己的忠心,一转眼看到女儿满眼的兴奋跟激动,仿佛他发誓效忠的不是陛下而是她一般。 愣了愣,眼神狐疑起来:“你不会是对陛下……” 江姑娘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了,哈哈一笑,一拳头砸向老父亲肩膀: “爹你说什么呢,女儿拿陛下当做可拿性命相托的兄弟看待的!” “若不是身份受限,女儿恨不得跟陛下结拜成生死兄弟!” 老将军默默揉着被拍了一巴掌隐隐作痛的肩膀:“……” 他很想说好闺女,你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是女子了吗? 但看她这么高兴,再想想是刘忠负了她,心底的怨气全都朝着那个前女婿撒了过去。 刘忠! 好样的,他记住了。 “爹,那你现在还要往京城去吗?” “自然要去。” 老将军回答的咬牙切齿: “既然走到这里了,还不如回京去找陛下请罪,不然平白无故消失许多天,也没人知道我去哪里,怕是要被有心人利用。” “正好,爹爹回京城,也有一点事,要!办!” 最后这句话,说的杀气腾腾。 江姑娘也没在意:“那爹爹你路上不必太赶,陛下就算是面上对你生气,心中也肯定是不在意的,他算无遗策,绝对早就算到了你会因为担心我回京。” “大哥”就是这么牛逼,她十分自信。 老将军点点头。 他对小皇帝是有愧疚的。 毕竟之前他没意识到小皇帝面临的周边危险,还悄悄的在背后吐槽他实在是太耽于玩乐。 若是那个时候他就察觉到的话,陛下是不是就不用装昏君这么久了。 心底满是愧疚想法的他回到京城中,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请罪。 正在跟自己的曾经手下撕的乌鸡眼一般的黄面终于想起来他忘记什么了。 江将军。 他本来打算除掉他的。 结果事耽误来耽误去,居然耽误忘了。 不过此刻除掉江将军这个纯粹是他看不过眼人家的老将军意义已经不大了。 至少没有他要找出身边到底是谁背叛了他大。 他儿子虽然死了,身边的下属们却都逃了回来。 他们信誓旦旦这次杀死黄面儿子的是自己人。 若不是自己人,怎么可能知道小黄大人在哪里。 黄面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他儿子害怕被他责罚,明明可以联络他却不联络,反而转而联络起了他的一些得力下属们,试图从他们这里得到一些法子。 这些下属巴结小黄大人还来不及呢,他要瞒着,他们自然也跟着瞒。 结果,就这么引火烧身了。 再听说小皇帝听说江将军无诏回京勃然大怒,正在大殿扔东西,黄面也就放了心。 小皇帝生起火来,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然而,黄面不知道,传说中正对江将军撒气的小皇帝正坐在椅子上,满脸心平气和的让江将军起身。 在赵岭费劲的砸东西的背景音中,平淡道: “将军不必谢朕,朕从前虽受摄政王桎梏,但将军的忠心,朕一清二楚。” “你忠君爱国,朕自然也要保你家人平安。” 这话说的平淡又装逼,听得老将军又是一个老泪纵横。 “臣愧不敢当啊……” “这也怨不得你,你常年在外,哪里能知道京城发生了何事。” 纪长泽对老将军化为自己的助力一点都不意外,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是小皇帝的助力。 只不过是原主自己把这条路斩断了而已。 江将军的和乐融融接头让纪长泽对自己要做的事更多了几分把握。 如果是之前把握是九成的话,那么现在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了。 “将军既然来了,可否助朕一臂之力?” 纪长泽放下手中茶杯,再次抬眼时,已经不再遮掩眼底的精光。 江将军甚至都没去深思,便再次叩拜而下: “老臣定当听从陛下吩咐。” 在外人看来,江将军被小皇帝好好的训斥了一顿,同时还责令他五个月内不得离开京城。 这几乎相当于是在卸掉他身上的职位了。 五个月后,鬼知道到时候小皇帝还放不放他去边境。 朝中倒是有人对此不满。 但此刻黄面跟个疯狗一样的乱咬人,他们就算是不满也没敢说什么。 而老将军不得离开京城,也没闲着。 他去转悠着看了看自己的女婿。 等着江将军哼着歌从他女婿府中出来时,刘忠已经被打到吐血了。 这事惹得他家人很是不满,哭天喊地的去找了摄政王告状。 摄政王正是看谁谁不爽的时候,见到刘忠家人才想起来,之前刘忠给自己送钱想要送妻升职。 结果遇上小皇帝的骚操作,不光没升职,连带着还直接没了官。 刘忠找他求情过,他也试着去问了小皇帝,奈何对方也许是记恨江氏还记挂着这个夫君,始终没松口。 黄面一下子犹如发现了新大陆。 刘忠跟他也算是有仇啊。 至于他有没有对自己儿子出手,那他不管。 反正他不对着对方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帮忙? 想什么美事呢。 从摄政王这没能得个好脸的刘忠家人只能又哭哭啼啼去寻了小皇帝。 小皇帝却表现得半点都不生气,还很好奇:“打的吐血?他真的被打到吐血了吗?” 刘忠家人赶忙点头:“正是啊陛下,天子脚下,岂容那个武将放肆!” 然而小皇帝压根没听这些,而是满眼好奇,稚嫩脸上带着跃跃欲试:“朕没亲眼瞧见人被打到吐血是什么模样,你们把他抬来给朕看看。” 刘忠家人们:“……” 你这一副要看个热闹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但皇命难为,哪怕这个小皇帝并没有多少实权,但他到底也是皇帝。 他们只能哭哭啼啼的把人抬到了宫中,眼睁睁看着十五岁的陛下围绕着全身都要包裹成纱布的刘忠转悠了几圈。 最后下了一个结论:“真丑。” 然后挥挥手,仿佛是自己看过瘾了便没了兴趣:“行了,弄回去吧。” 刘忠:“……” 刘忠家人:“???” 他们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小皇帝:“陛下不为臣等讨个公道吗?” “关朕什么事?” 纪长泽特别理直气壮:“又不是朕打的他。” 刘忠家人:“……” 不关你事你还让我们抬进宫围观。 小皇帝仿佛明白了他们在想什么,还特别善心的解释:“朕就是好奇打到吐血是个什么伤势,如今瞧见了,好像也没有多么严重嘛。” 好像也没有多么严重嘛…… 多么严重嘛…… 嘛…… 这句话反反复复不断循环在了几人耳中。 他们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找的是一个声名在外只会玩乐的昏君。 他怎么会像是一个正常皇帝一样处理这件事。 他甚至才因为想要夺臣妻就把刘忠的官职给撸了。 刘忠家人灰溜溜抬着刘忠回去了。 昏君! 呸呸呸!!! 他们怎么想的,居然试图从一个昏君这里得到公道。 昏君纪长泽站在楼上,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寂寞似雪。 诶,眼看着大家都习惯了他的无理取闹,可真是无聊,他决定提前一下计划,直接给朝堂来个大洗盘吧。 纪长泽始终远程指挥着江姑娘的行事。 这一路上,一开始还需要那些小兵们来个招兵宣传,等到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新地方的时候甚至不用他们说什么,就有许多百姓怀揣着试试的心态来报名。 如果有人去算一下,就能发现江姑娘掌控着的军队人数正在以一个恐怖的方向增长着。 但她不用担心钱不够军饷不足,因为后面还有小皇帝孜孜不倦的薅着黄面的羊毛送过去。 赵岭一向都是纪长泽认为的得力小助手。 事实证明他也的确是。 之前发现的一个叫玉娘的妾侍,纪长泽让赵岭去把她收在他们麾下,一般人听到吩咐也就直接去办了。 但赵岭他没贸然出手。 他先制作了一场巧合。 玉娘是个聪明的人,这他已经从陛下那知晓了,她如果要离开王府,肯定会想办法在手里掌握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可能此刻没什么用,但等到以后,也许能保住她的性命。 于是,在一场黄面发火的日常中,玉娘“就这么凑巧”的,“奇迹”一般的,在搜集一些东西时,看到了关于她家乡的账本。 当然了,账本不是赵岭p的,毕竟这个年代还没这样的技术。 他只是深刻领会到了陛下教导他的东西,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务,而当这些自己掌控的东西配合上信息之后,绝对能用上大用。 赵岭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危险了。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太监做事做的太好太厉害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陛下这般信任他,他就总想着要多做点去回报陛下。 于是,顺理成章的,玉娘快速倒戈到了陛下这边。 她对黄面恨之入骨,这种恨意可能还掺杂了自己父母家人都可能是间接死在对方手上,而她还当了他的妾侍,试图拉他一把的恼怒怨恨。 爱上杀死全家仇人什么的话本子只能是话本子,现实里发生了,只会让人觉得恶心跟仇恨。 简而言之,她也算的上是脱粉回踩了。 有了她通风报信,纪长泽的薅羊毛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 黄面曾经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在他还没有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之前。 那也就代表了,他并不会把自己的财产放在一个篮子里。 当初的他,四处搜寻好地方,用来藏自己的金银财宝们,为了方便存放,大部分都是一箱箱的黄金一箱箱的白银。 这些赵岭是摸不到位置的,但时常伴随在黄面身侧的玉娘可以。 纪长泽得到了源源不断的金钱支持。 金钱的源头就是正在“为他铲除那些朝廷蛀虫”的黄面。 第n次感慨这可真是个好舅舅的小皇帝默默写下了正月剃头的计划。 春季,草长莺飞。 衍地的叛乱已经平息。 那的人得到了朝廷运送来的救灾粮,看到了各种欺压他们的贪官被斩首抄家,又得到了陛下的宽恕,心底因为活不下去而燃烧起来的怒火自然而然的散开了。 他们甚至开始感到荣耀。 因为在填饱肚子后,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家乡出了一位娘娘。 听说陛下本来就因为衍地的事愤怒生气,这位娘娘因为是衍地出身,得知后日夜忧心,陛下心疼她,特地准许她可以陪着救灾队伍一起来到衍地探望家人。 很多人都见过这位娘娘。 在派发赈灾粮的时候,她没戴面纱,亲自站在一个大锅面前为灾民盛放米粥。 她说,陛下忧国忧民,其实是想要亲自来的,但他出不得京城,派她来,也有代替陛下的意思。 老天爷啊。 这帮一辈子也许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县令的百姓们感动的嘴巴张张合合,无法说出话来。 陛下原来这般在乎他们吗? 也是的,陛下这样好,不好的都是那些贪官,那些瞒着陛下肆意加赋税的贪官。 若不是他们衍地的娘娘记挂着衍地,特地回来在从中调和,他们都不知道原来加赋税不是朝廷和陛下的意思,而是那些贪官背着陛下所做。 那群人可真是死不足惜!!! 衍地上下涉事官员斩首时,去看热闹的简直人山人海,江姑娘监斩,如夫人旁观。 随着江姑娘一声令下,上上下下七十六个人头便齐刷刷落了地。 血水流淌,扫了很久都没扫干净。 但百姓们却都欢呼雀跃起来,看着这些曾经作威作福欺压他们的贪官污吏死去,那个远在皇城中的陛下在他们心中威望一下子提升到了最高。 正该如此的!!! 就该像是戏本子里唱的那样,陛下听到了他们的冤屈,看见了他们的遭罪,特地派人来给他们撑腰来了。 如娘娘四处找寻家人,这点也让衍地的百姓们十分自豪。 他们四处奔走着,不嫌疲惫的帮着打听传信。 如夫人是想着自己家人的,但闹得这么大却是她故意为之。 她就是要让这件事变得戏剧化。 只有这般,贪官跟明君的故事才会传扬开来。 到时候陛下得了权,有了百姓的支持,想要干什么都容易许多。 江姑娘心知肚明她为何如此做,也直接悬赏寻找如娘娘的家人,若是有人能帮如娘娘寻到家人,赏金千两。 对于本就十分接受这个自他们衍地出来的娘娘的百姓们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剂强心剂。 到了最后,就算是偏远到住在山里的人都知晓了此事。 他们唾骂欺瞒君主欺压百姓的贪官,仰慕明察秋毫派人来控制局面的陛下,又自豪从他们衍地出去,成了陛下宠妃后得知衍地遭难日夜哭泣担忧的如娘娘。 整个衍地几乎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 出了门见了面第一句话问的不是你吃了吗,而是“不知咱们衍地的娘娘寻到家人了吗”。 在事情如两个暗搓搓搞事,帮纪长泽拉高声望的女孩子所设想的那般越闹越大时,如夫人找到了她的家人。 他们并不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平日里见了差役都不敢出声的,哪里还敢去奢望丢了的女儿变成了宫中娘娘。 旁的人知晓他们丢过一个女儿,当年还不死心的四处找寻了好几年,直到最后半点音讯也没有才放弃,劝他们去看看是不是。 若是是的话,那可就赚大了。 他们却没对此报以希望,当初村中人说过人贩子是来过他们村里,他们四处打听,只打听到那一批的孩子被卖成了奴婢。 如何能变成宫中娘娘呢。 何况她当年岁数那样小,说不定家里的事都不记得了,要不然找了几年后他们也不会渐渐放弃,因为心底清楚,错过了前几年,之后再找,相貌长变了不说,怕是见面都要互不相识。 那劝说他们的人见他们不听,索性自己去了。 他其实也没抱希望,主要是想看一看他们衍地出来的娘娘长什么样。 结果一说,信息居然跟如夫人说的都差不多对得上。 小兵赶忙的将人带到了如夫人那。 于是,那对丢了女儿的夫妇,便这么天降幸运,找到了他们的女儿。 而那个被人家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隔壁村人,也天降横财得了一千两。 如夫人当天跟父母相认,当晚便将卖掉自己的叔叔婶婶以拐卖孩子的罪名丢到了牢中。 于是,全衍地的人又多了一个话题。 原来他们衍地出去的娘娘之前之所以跟家人失散,是被她叔叔婶婶给悄悄卖了。 这事就更有传奇性质了。 本是农家女,小时因为长的好看被叔叔婶婶偷偷卖掉,辗转成为旁人奴婢,结果最后,居然成了陛下宠爱的娘娘。 陛下是明君,这位娘娘也是个人美心善的,千里迢迢来了遭灾的家乡,等到灾情过去后才寻找家人。 衍地渐渐恢复了过来,传唱这事的便越来越多了。 甚至一路传到了京城去。 纪长泽知道有人唱如夫人,还特地包场听了听。 只听了一个开始,他就发现了,自己这两个下属这是在故意包装他的高大上明君形象啊。 一般人可能会以为这是如娘娘奋斗史。 但普通百姓听完了,心底是绝对会对当场陛下升起一个明君形象的。 他年纪虽然小,但十分爱民如子,听说衍地被贪官偷偷加了赋税,雷霆大怒,一口气罢官十几个想要给自己亲人求情的大官,自己开了私库给百姓赈灾。 他十分体贴人心,得知爱妃思念家乡,甚至答应她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安抚家乡乡亲。 同时,他因为担心再有贪官作祟,思来想去,甚至派了自己另一个信任的妃子来安抚百姓赈灾,只有生活在宫中,和陛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皇妃才绝对不会私吞赈灾粮。 整个戏下来,没人叭叭叭说皇帝的功勋说个不停,但几乎每个听完了的人都会对纪长泽有个比较光明的印象。 纪长泽甚至怀疑这个戏折子是他那俩可靠的下属写的。 果然优秀是会传染的吗? 这俩凑在一起,好点子倒是不少。 还知道给外面披上一层“宠妃寻亲记”的皮,避免一些人窥探到这个戏折子会给向来靠着摄政王“仁慈”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小皇帝带来什么。 “真是差不多了。” 纪长泽磕了瓜子,看完了一整个戏,才问赵岭:“朕要的那身玄色龙袍做的如何了?” “回陛下,快要做好了,奴才昨儿才去问了,还差一些金丝便好了。” 虽然是玄色的,但也不是真的全身黑就完事了,作为陛下,这个国家最大的人,他的衣服肯定是要精致的不能再精致。 比如说,上面绣的五爪金龙,如今因为要衬玄色衣袍不能像是以前那样亮光闪闪了,但暗丝还是需要的。 “嘱咐针线房快一些吧。” 纪长泽放下手里剩下的瓜子,伸了个懒腰:“江姑娘她们也快要回来了,总要让她们赶上这一场热闹。” “宫中的人准备的如何?” 赵岭微微弯腰,回答的十分肯定:“诸位夫人都已期盼多时了。” 无论她们心底对亮相有多少胆怯,都是聪明人,就算是本来没那么聪明,被培养了这么久也明白。 这是她们这辈子能抓到的最好的机会了。 若是不抓住,绝对要抱憾终生。 “行,告诉她们,朕绝对不会让她们白白为朕做事这么久。” 纪长泽说完了,继续拿着瓜子开始嗑,时不时随着新上来的戏拍掌赞叹,不管什么人看见了他这副模样怕是都要以为这是什么纨绔子弟。 但就是这位纨绔一般的小皇帝,正琢磨着给京城来个大洗牌。 初九。 江姑娘带兵回来了。 她这件事处理的不错,但正是因为不错,才让本来觉得无所谓的朝臣感觉到了不爽。 不少人都憋着一口气,琢磨着要怎么弹劾这个女子一番。 今日的朝堂有点不同寻常,因为躲懒很久的小皇帝居然上朝了。 而且他身上居然还没穿祖制要求的明黄龙袍,而是一身黑色宽大龙袍。 满朝堂的人眼底立刻露出了不满神色。 黄面也有些不爽。 如果是以前,小皇帝爱怎么胡闹,他都愿意给他留几分面子,毕竟这个侄儿老老实实当昏君对他最有利。 但换了龙袍颜色? 真是荒唐! 他皱着眉站出来:“陛下怎能弃祖宗礼法不顾,擅自换了龙袍颜色?” 小皇帝当做没听到,只拍拍手,笑言: “诸位爱卿,朕今日上朝,是想与你们介绍一下,日后与你们共事的同僚。” 随着他的拍手,大殿外走来了一个个穿着官服的女子。 她们俱都面色平静,挺胸抬头,根本没去看两边看来的震惊鄙夷视线,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臣等,见过陛下。” 随着她们的行礼,本来安静的大殿一下子闹哄哄起来。 “荒谬!!!简直荒谬!!!” “这些女子怎么能穿官服!陛下是失心疯了吗?!!!” “让我等与这些女子同朝为官?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们吵吵嚷嚷的,一下子,这里倒不像是一个朝堂,而像是菜市场了。 纪长泽却不在意,只慢条斯理的端起赵岭送到面前的茶杯喝着,将底下的不赞同声全都当了放屁。 最后走进来的,是腰间佩刀的江姑娘跟如夫人。 江姑娘直接走到了摄政王身边,看也没看这个几乎要气笑了的权倾朝野摄政王一眼,径直对着纪长泽行礼。 “臣见过陛下。” “嗯,起吧。” 纪长泽端着茶盏,还带着稚嫩的脸上笑眯眯的:“从此之后,你等为朕效命,为朝堂为百姓为国家效力,定要勤勉。” 女官们齐刷刷应是。 上面一个皇帝,底下两排女官,竟没有一个要去听其他大臣意见的意思。 对比朝臣们的无能狂怒,摄政王黄面则是觉得小皇帝完全触及到自己底线了。 因为他甚至在那些女官中看到了自己妾侍的身影。 他虽然年纪大了人渐渐急躁脑子不清楚,但也没真变傻,根本不用思索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上前一步,满身气势宛如一头咆哮的雄狮,张牙舞爪的确认着自己的威信。 “看来陛下当真是年纪大了,翅膀硬了,居然瞒着臣不声不响做下这许多事!!” “陛下如此做,背弃祖宗礼法,就不怕天神下罚,满朝文武弃陛下而去吗?!!!” 纪长泽笑眯眯的,看上去完全没有被吓到。 他只慢悠悠站起来,然后出人意料的突然将茶盏扔到了地上。 ――啪!! 茶盏碎裂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江姑娘迅速抽刀,将刀刃横在了黄面脖子上。 大殿外也快速跑进来一个个穿着铠甲的将士,他们全副武装,浑身充斥满了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培养出的彪悍冰冷铁血气息。 不等其他人反应,便迅速包围了整个大殿。 上方,穿着玄色龙袍的小皇帝才慢悠悠的走下台来。 “朕之前就想说,朕不喜欢黄色龙袍,朕就喜欢玄色。” “朕也不喜欢你们这一个个孬种做臣子,什么满朝文武,不过是一个个把自己吃的肚子溜圆,满脑子阿谀奉承的无能之辈罢了。” 他摸了摸台两边趴着的金龙,抬眼望向恨恨盯着自己的黄面,嗤笑一声:“舅舅说他们会离朕而去,朕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舅舅,这群人,朕一个都不想要。” “看见这些女官了吗?这朝堂走了你们这一批,自然有她们顶上,比起忠君爱国,处理政事,她们可比你们强多了。” 黄面额头几乎要爆出青筋: “你简直!!!简直荒唐!!!” “荒唐?” 纪长泽又笑了一声:“什么是荒唐?摄政王把持朝政不放是荒唐吗?朕明明爱惜百姓却不得不在你手下装出一副昏君模样是荒唐吗?满朝文武只把朕当做傀儡是荒唐吗?” “比起你们,朕不过是要女子为官,比你们好许多了。” 他终于走到了摄政王面前。 等到小皇帝走近了,黄面才发现这个一直都以为是昏君的侄儿,眼底布满了清明之色。 “舅舅,你看朕的玄色龙袍,多好看啊,你不喜欢,可朕喜欢的紧。” 纪长泽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才慢吞吞道:“就如同这江山,你不喜欢它干净清明,但朕喜欢。” “龙袍是朕的,朕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朝堂也是朕的,朕想让谁当官就让谁当,轮不到你置喙一句。” 黄面恨恨盯着小皇帝:“你枉顾祖宗礼法,私改龙袍,女子做官,你就不怕天神降罚吗?!!” “天神?你信这个?” 纪长泽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他慢吞吞拔出匕首,丝毫不手抖的插进了黄面心脏。 穿着玄色龙袍的帝王转身,身后,是随着江姑娘放手而瘫软倒地的黄面尸体。 整个大殿寂静极了。 满朝文武安静如鸡,只能看着那个才十五岁的小帝王一边掏出手帕擦拭匕首上的血,一边神情淡淡说着: “从此,在所有人心中,朕才是天神。” 小皇帝(10)(昏君皇帝蛰伏十年(三合...) 随着摄政王的死亡, 闻上去没那么淡却发展很快的血腥味在整个大殿里晕染开。 几乎每个大臣都闻到了带点腥味的血气。 到了他们如今的职位,自然不可能真一辈子没见过死人。 但死在上朝的大殿上,还是被当朝陛下亲自捅死的, 这绝对是每个人做梦都没想到的体验。 本朝开国以来向来是流行文绉绉的辩驳, 就算是谁惹怒了皇帝,抄家斩首, 那也都是拖出去才干的事。 怎么如今,陛下亲自动手了。 满朝文武谁也没敢说话,俱都安静的呼吸都不敢大声, 听着耳边小皇帝清脆响亮的声音回旋在大殿中。 “朕便是天,朕便是地,你们若是想掀翻了朕这天, 踩塌了朕这地,好啊!来看看朕手里的刀愿不愿意!” 全场寂静无声。 纪长泽骂完了人, 又慢吞吞的走了回去。 坐在了自己的龙椅上后, 对着十分有眼力劲的赵岭不知道从哪里弄上来的一盆水洗了洗手。 刚刚虽然他动作小心,但还是有一部分的鲜血沾染在了手上,随着洗手动作, 血腥慢慢荡漾在了水中。 “诸位爱卿对朕方才所说可有什么异议的?” “若是有, 不妨直接站出来,朕听着便是。” 他的声音已经没了怒意, 平平淡淡的像是在普通上朝一般。 这些早就习惯了欺软怕硬的臣子们果然没一个人站起来, 就算是骨头硬朗的,瞧见纪长泽这副模样也知道了。 陛下根本不是他们一直以为的只会玩闹昏君。 他这些年看似是没长大,实际上心底一直记着呢。 就算是骨头再硬又怎么样, 这位陛下下手可不会手软,他大可以慢慢的将敢置喙他的人骨头一点点敲碎。 当硬骨头变成了碎末, 自然也就硬不起来了。 没人再敢对这位沉寂十几年,一出手就震撼全朝臣的帝王说什么了。 他们只驯服的跪在地上,听着上方赵岭扬声说出帝王的安排。 满朝臣子,几乎直接去掉了三分之二。 不管以前是多大的官,出去了有多少人捧着,在面前摆着的一具摄政王尸体下,他们也只能隐藏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其实心底都是清楚的。 他们从前跟着的主人是摄政王,如今摄政王死了,他们能保住命已经算是不错。 而事实证明,还是会有一部分实在罪大恶极的臣子连命都保不住的。 在这三分之二里,光是被当场拿下的朝臣就有将近三十位。 他们大声呼救,说冤枉。 凄厉的声音仿佛真的满满都是冤屈,上方的年轻帝王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化,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群人被拖下去。 没有选日子,也没有选场地。 直接在大殿门口强制他们跪好,一身血腥气,穿着铠甲的将士抽出刀,在他们越发疯狂惊恐的惨叫中重重挥下。 随着人头落地的声音,前一秒还在活蹦乱跳,甚至前半个时辰还在宫外相遇跟同僚们打招呼的这些朝臣就没了动静。 巨大的血腥气几乎要将整个大殿包围。 一些胆小的官员已经吓得身子颤抖,跪在地上头重重挨着地面瑟瑟发抖的不敢出声。 此刻,大家倒都是面色惨白的。 一眼看去,全朝白如纸。 比起他们,年轻帝王的心理素质显然十分强大,死了那么多人,他连眼睛都没眨,只一双修长手指敲打在龙椅上,看上去甚至仿佛还觉得有点无聊。 偶有大胆的臣子小心翼翼抬头去看,瞧见之后又忙不迭的匆匆低头。 可以想见,从此朝堂中最令人恐惧的存在便是这位寂寂无名了十几年的年轻帝王了。 杀了人,空出了位置,自然要新人上位。 朝中能用的臣子自然不光是只有这一个大殿的,还有一部分人并不上朝,或者说是他们的存在类似于实习生,需要熬个好几年才能露头。 这些实习生们大多都是每年科举下来的人才,不少有才华但铮铮傲骨的都被打压着无法出头。 熬不住的只能选择外放做个小官,熬得住的时间久了也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但无论如何,人数多就是好,纪长泽暗地里让人调查得来的数据到底还是让他留下了一部分的人才。 赵岭继续念着纪长泽看好的人名单。 这些人未必正在朝堂上,就算是在,官职也不会太高。 正在跪着的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赶忙战战兢兢的跪出来。 还不等心脏紧张到炸裂,就听到了后面。 原来不是要问罪,而是升官。 大惊之下便是大喜,多年苦熬终于升官,哪怕此刻鼻间还能闻见上一任的血腥味,这些官员也还是忍不住砰砰磕头。 而一部分没有在大殿上的人,自然要需要太监去传了。 好在纪长泽耐心十足,反正最大的死舅舅已经做了,剩下的时间大把,他不着急。 那些还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正埋头做自己事的人没意识到即将天降升官。 某个小办公院里。 一年轻人正在埋头抄写文书,抄写其实虽然累,但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如何,但问题是,这些文书全都是一些陈年旧事,就算是再抄写一遍也没什么用处。 说白了,他正在做无用功。 坐在其他桌子上的小官瞧见对方抄的头也不抬的模样,眼底露出同情神色:“听说当初他可是探花郎,如今也未免太落魄了。” “莫说话。” 离着他比较近年纪也比较大的官呵斥了小官: “他可是得罪了摄政王才会这般,你若是再多嘴多舌,小心落到跟他一样的下场。” 小官赶忙闭嘴,生怕自己当真也要步了这个曾经天之骄子,如今只能做一些最基本简单工作同僚的后尘。 听到他们说的话,年纪并不算很大的抄写者眼底露出一丝自嘲,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 正抄写着,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匆匆的赶路声,接着便是两个太监走了进来,看身上的穿着,他们是御前伺候的大太监。 那个年纪比较大的官员立刻起了身: “诸位公公好,不知诸位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 这两个大太监也并不多说,只掏出名单,喊道:“陛下召叶麟觐见。” 这话一出,所有官员都有些诧异的将视线放到了那正在抄写文书的年轻官员身上。 叶麟也有些惊讶,但这些年的打压磨平了他一部分的心高气傲,也没多说什么,放下手里的笔便跟着大太监出了院子。 紧接着,他又跟着这两个大太监去了别的办公地点。 都是精准点名,都是话不多说。 有的人是发丝已经有了白发的多年小官,有的是还年轻气盛充满好奇询问的年轻人,有的是气质沉稳,一直在揣测的中年人。 此刻,这些还没有到朝堂上的人,包括他们自己在内都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召见他们这些小官。 直到到了大殿门口,看到了外面的尸体,手拿武器站着的将士们,这群人才意识到,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进入之后,所有看见地上死不瞑目躺着的摄政王后,众人才松了口气。 他们或多或少都被摄政王或者说是摄政王这一脉的人打压,只要这次变化摄政王不是赢家,他们的性命应该就没什么关系。 果然,当众人跪下时,封他们各种官的旨意便下来了。 用天降馅饼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们兴奋,激动,当接了旨意,抬起头时,这些情绪便都在看到上方一身玄色龙袍安静坐着的陛下时统统沉淀了下来。 跪在这里的没有蠢人。 当与那双布满威严的视线对上,他们便都明白了。 陛下根本不是一直表现出的那般昏庸放任摄政王。 他胜利了。 将整个朝堂弄得乌烟瘴气的摄政王倒下了。 而他们并没有被陛下忘记。 陛下一直都记着他们,只是从前碍着摄政王才不敢启用。 如今摄政王一倒下,他们便立刻被陛下提到了朝堂来。 此刻,他们是无法形容心底的激动和受宠若惊之感的。 当意识到在自己郁郁不得志时,其实这个天下最大的人,帝王正在仔细的观察他们,认可他们,他们便觉得心底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他们再次对着上方人磕头,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 即使没有人多说一句,语气也能让人感受出他们对于年轻帝王的拥护和忠心。 纪长泽看着底下的新朝臣们。 这些朝臣将会是他的第一届班底。 他们注定了要更忙碌,也得到的更加多一些。 当他们垮过上一任失败者的尸体,就该清楚他们未来只有忠心帝王这一条路可以走。 那么现在朝堂上的格局就变成了,三分之一的老臣,一部分的女臣,还有一部分刚刚从底下提起来的臣子。 空出来的位置还是很多的。 一部分也是人才还真挺难找,另一部分也是纪长泽刻意而为。 他要用女官,要告诉天下人女子也能当官,女人只要有实力也照样可以撑起一切,大肆宣称招收女官是最快速的法子。 新的旨意很快决定了。 这一次没有人敢反对。 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反对的人都躺在地上去喝孟婆汤了,但也从侧面说明了纪长泽现在还是挺有威严的。 十五岁的小皇帝如此安慰自己。 在纪长泽说着新的政策新的规定时,那些一身血腥气的将士们就勤勤恳恳的搬运尸体。 将半个时辰前还是朝堂中一员的大臣们拖下去。 他们死了也不代表真的就完事了。 这些让纪长泽忍无可忍直接杀了的官员百分之九十都是贪心太过,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府中藏着大量的财富。 纪长泽会直接派人去抄家。 至于他的家眷,在这一点上,小皇帝并没有要株连九族的意思,株连九族的确是可以震慑到旁人,但纪长泽还是不大喜欢这样做。 当然了,他这样也并不是宽容,而是十分自信自己就算是不用这么骇人的方式,也能压得住官员们。 年轻的帝王并不是那么心慈手软,之后的每一天里朝堂上的新官员们都会意识到这一点。 在这样诡异的一边开会一边搬尸体的环境下,纪长泽宣布完了自己所有的新规定。 说完了,他还非常民主的问了一句: “那么有人想反对吗?” 整个朝堂上没人说话。 纪长泽安静等了三秒钟:“好,既然没人反对,那就这么做。” “如今朝中空出了许多位置,留下来的爱卿们就多多操心一下。” 朝臣们谁敢说不啊,只能诺诺称是。 等着年轻的帝王说了下朝,自己先走了,剩下的人才慢慢找回了说话的语气。 只是就算是能说话了,在满是血腥气的大殿中,他们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留下来的官员全都是没什么派系,也没犯错过的。 从前不管他们有没有阿谀奉承摄政王,至少他们本人是没做什么比较丧尽天良事情的。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们的胆子比较小。 今天发生的这一出实在是把他们吓得不轻,面面相觑硬是没人敢讨论什么,甚至还有胆子特别小的将手揣在袖口里就往外走。 急慌慌的,估计是打算回去跟家里的老人商量商量。 与这些吓破了胆子的老臣子们相比,女臣跟新被提拔上来的臣子们就显得从容多了。 女臣们是单纯的从一开始就知道内情,她们为了这一天不知道练了多少次。 因为清楚知道女子想要在朝堂中立足要比旁人更加不容易,他们更加注重自己在旁人眼中的形象。 至少不能是惊慌失措的。 于是在一众臣子中,她们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目不斜视一起走出了大殿。 外面有小太监引路。 既然已经公开了身份,日后她们自然也不用再以皇帝妃子的身份住在后宫里了,考虑到这些女子们大多无家可归,纪长泽特地给她们在前朝办事的地方腾出来一个住所。 当然也不是光给女子盖的,纪长泽要的是男女都能为他做事,而不是女官因为是女子就比较特殊了,若是这样,旁人也不会以平等的视线去看待她们。 考虑到了这点,他给男官们也弄了一些住所。 以后这就是一部分没有在京城安家的官员宿舍了。 品低低的话是需要多人一起合住的。 品级高了就能单独住。 要是再为朝廷做出什么特殊贡献的话,那纪长泽还能在京城赐给对方一个宅子。 毕竟这几天简直大抄家,他手里的宅子田地可不少。 女官们一个个神情平静,步伐姿态相当沉稳,剩下那部分刚刚上位的新官员们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 “陛下方才的意思是,下一任的科举招收女子?” 一个中年官员不可置信的开了口,还是有点怀疑今天是不是在做梦。 要不怎么被打压多年的他突然熬出头升官不说,还得知了陛下让女子当官,而且看这个情况,是以后只要有本事,女子就能一直当官。 “正是如此。” 比起其他或多或少有点接受不了的臣子们,叶麟最快接受了这个消息。 “陛下当真是包容万象。” 不光接受了,他还很赞叹。 有个官员认识他,见到他这副赞叹满满的样子,一时间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认知才有错误。 “叶大人难道不觉得此事实在是太过荒唐?” “荒唐?” 在这点上叶麟说出来的话跟纪长泽的一样一样的:“从前摄政王把持朝政,不服从摄政王的人无论有多少才华抱负都出不得头,愿意唯他马首是瞻的哪怕是个草包也能高官厚禄。” “这才叫荒唐!” 他说的斩钉截铁,认为帝王这个决定没错的态度十分坚决:“若是各位对陛下招收女官有异议的话,为何不想想是因为男子能为陛下做事的太少了。” “若是你我足够优秀,陛下就算是招满朝堂的女官,又和我等有何关系?” 诶? 他这么一说,那的确感觉就很不一样了。 能被打压这么久都不愿意对摄政王低头的,心底都有着傲骨。 和那些看不起女官的朝臣们不一样的是,那些朝臣是看不起女官,他们这票人是谁都看不起。 比他们优秀的人,才能得他们高看一眼。 比如说默默无闻关注他们多年,隐忍着装疯卖傻许多年,一举将摄政王弄死的年轻帝王。 众人心底自信,当今陛下如今掌权,他并不像是摄政王那般,只要愿意对他拍马屁就能上位。 陛下那是只看才华。 只要他们有才华,就不愁加官进爵。 那么女官不女官的,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他们自己都被打压了这么久,哪里还愿意管这些。 还有人自觉被叶麟这么一说感觉想通了许多事,对着他拜谢,赞叹他心胸如同陛下一般宽大。 叶麟:“倒也并非是我心胸宽广,而是我家中有一胞妹,自小便聪慧无比,才智绝不在我之下。” 哦豁! 其他人都明白了。 但凡是读书人家,家里有女子的,尤其是聪明女子的,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遗憾感慨。 若她是个男儿身。 这身才华考科举也是够够的了。 可惜了。 这些话往往伴随着那些出生在读书人家的女子前半生。 等到她们出嫁后,才没人去说这些了。 因为除了她们的父母兄长,谁会去在乎她们是不是一身才华呢? 被叶麟这么一提醒,众人也都开始回想自己的家人,亲戚里有没有天赋高的女子。 陛下一看就是实干派的。 就算是未成婚的女儿他们不敢就这么贸贸然送来,但是已经出嫁的和寡妇总行吧。 如今朝堂上空出来这么多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这个时候可是最好的抢占先机的时刻了。 看着这些原本还心底抵触,但一反应过来自家人也能来到朝堂,甚至占据一个不错官位的同僚们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叶麟也跟着若有所思。 只是他想的是,陛下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会这般,所以才特地空出来这么多的高官职位呢。 没错,纪长泽就是故意的。 向来都是利益动人心,纪长泽也没打算遏制人向往利益。 人只要活着,都会追逐名利钱财。 毕竟大家都想过得好,谁愿意真的一辈子穷兮兮的只能当个乞丐讨饭。 也就是古代人含蓄一点了,明明大家都很想高官俸禄,还要为了名声摆出来一副“诶呀我对钱没兴趣,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钱”的模样出来。 说钱是一身的铜臭气。 但要让他们免费打工一毛钱不给,你看他们干不干。 贪官污吏,一部分是对于权力的失控,也有一部分是对于金钱的。 纪长泽干脆划下道来。 你喜欢钱?行,朕给你。 你喜欢权力?朕也有。 但是你得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把朕交代给你的事办好了。 想要钱就跟朕要奖赏,别一天天的想着从本来就穷的百姓身上掏钱。 他这个态度摆出来了,但get到的貌似只有叶麟。 不过也不要紧,日后的时间还长的很,这帮朝臣有的是时间慢慢体会年轻帝王到底想干什么。 目前他们还是没空去想这些的。 朝堂一下空出来那么多位置,留下来的人刚开始还庆幸保住了官位跟小命,然后就被山一般的公务压倒了。 处理本来就有的公务不是最难的,最难的还是陛下要开恩科。 他要举行一场大型考试。 十分快速的那种。 这次的考试不涉及什么秀才举人,就只是单纯的一个候补官大选。 什么是候补官呢。 意思就是,这次考试虽然不能带给他们终生的名誉,比如考上了就是秀才,就算是二考落榜你也是个秀才之类的。 但考上的人却可以直接选官。 就算是最后一场落败的人,也可以进入到官员学校里面进行培训,等到培训完了就能上岗。 有些对朝廷科考不感兴趣的人可能不理解这次和之前的区别,但那些读书人却都兴奋极了。 这么说吧,以前的流程是,考试考试考试再考试,考了一大圈,人都能瘦个二十斤。 而考完了之后去殿试,也不是说进了殿试就万无一失了,这个时候要选出一甲二甲三甲。 剩下的人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来了这,最终也只能落个同进士。 本朝的科考制度还算是比较简单的。 同进士们这个时候就要选官了,但因为是同进士,最终得到的官职就十分小了。 要是没点关系,估计一辈子都很难回京。 而留在京城的那些也没那么走运,大部分都是小官中的小官,想要晋升难如登天,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参加一次朝会。 也就是说,考了一大圈,可能最后连个露脸的机会都捞不着。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虽然也是考一大圈,可最后考上的那些人不用慢慢熬,直接就是一个官职上来。 最后下来的一批也不用失去希望,能进官员学校培训,培训完了出来又是能直接选官。 这简直就是一条大路走的清晰无比,零套路零弯弯绕绕。 而且,皇榜上清清楚楚写清楚了现在需要的官职。 光是一品就有三个。 更别说是二品三品。 要是打个比方的话,就相当于是现代大家一起考公务员,以前是考上之后咱们就是一个小职员,只不过吃公家饭日后也能升职说出去面子上挺好看。 但这次考试直接改了规则。 跟考生们说:考吧,考上了第一直接让你当市长。 这就算是铆足了劲也要考啊。 与这个大消息一起震惊世人的,就是皇榜上清清楚楚写的女子也可考试了。 不限性别,不限身份,不限年龄。 只要你有真本事,你就能考。 就算是拿不了第一当不了市长,考撇了当个镇长还是没问题的。 全国都可以说是轰动了。 在一部分人还在那抗议“不行!女人怎么能也考试!”的时候,正有聪明人已经买了书回去疯狂补课了。 是的,这次考试真的零套路,直接划范围。 纪长泽倒是也认可多方向人才,但仔细想想,多方位当然好,专精的话也不错。 至少此刻他真的很需要无数万能下属来给自己撑起一片天。 没有下属可以压榨的日子想咸鱼都咸鱼不起来。 尤其是朝堂上他留下的那一部分负责运转的官员们本质上也不算是很能干,只能说是无功无过。 女官和新官们倒是很给力,但他们人数少,再怎么废寝忘食,也不可能真的一口气解决所有事。 纪长泽不得不一边催促着他们赶紧搞考试选拔人,一边满天下的找那些当初被摄政王迫害出朝堂的能干臣子们。 万幸,这些臣子们看不顺眼的是摄政王,对于年幼的小皇帝,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谈不上恨意。 如今知晓小皇帝竟然一直都是在装作昏庸模样,倒是也都接受良好。 再加上纪长泽说服了一位很有威望的老臣帮自己拉皮条,好歹召回了一些。 他们回来的时候甚至是愧疚的。 对于这些老臣们来说,忠君爱国已经是刻到了骨子里的事。 当初摄政王把持朝政,小皇帝完全不管,搞得满朝堂乌烟瘴气的,他们离开时是愤然的但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结果如今才知晓。 原来陛下从来都没有昏庸过,他只是还对抗不了摄政王,不得不装疯卖傻韬光隐晦而已。 当下,不少人便觉得内疚了。 当初若是他们选择了相信,陛下也不至于难到了想要找亲信只能找来一群女子。 因为这点愧疚,对于纪长泽的女官政策,倒是也没人说什么。 就算有一些比较古板的老臣张张嘴想说什么,也先被纪长泽卖惨哭回去了。 大略就是:“当初朕身边除了赵岭没有一个人可信,朕不敢找朝臣因为朝臣可能会觉得摄政王比朕可靠多了,朕也不敢去民间,鬼知道对方会不会嫌弃无官职背叛朕。 最后只有那些女官愿意帮朕,忠心耿耿助朕,如今她们帮了朕,朕怎么能卸磨杀驴。” 反正就是怎么惨怎么来,对这些特别特别忠心他,对他本人没意见,只是思想古板的老臣,耍无赖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果然,小皇帝一哭,本来就心中有愧的老臣就算是觉得这样做不妥,也开始觉得自己没什么反对立场了。 当初丢下小皇帝辞官的人是他们。 小皇帝身边没人不得不启用女官,如今他们回来了又要求对方赶人,那成什么人了。 在纪长泽的一哭二闹三卖惨下,这些回来的臣子们到底还是没人再说什么了,如同一头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一般,开始尽心尽力的为朝堂做事。 除了女官这一点让他们觉得有点不适应之外,如今的朝堂他们简直太喜欢了。 虽然有那么一点乱,还有那么一点的忙,又有那么一点的缺人。 但是没了摄政王啊! 自从摄政王死后,天儿是那么蓝,云儿是那么白,就连看见女官都不感觉窒息了。 尤其是在自己忙得累死累活,女官能帮忙的时候。 同时,纪长泽也开始宣告天下。 朕的妃子不是妃子,是女官。 朕抢的民女也不是民女,是女官。 我们是相当严谨的上下属关系,感谢在朕被摄政王胁迫身边始终被监视被侮辱(黄面:我日你)的时候,这些女官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假装成是妃子来帮朕做事。 现在朕恢复她们的名誉。 当然了你不信那也没办法,但你要是言语侮辱或者付诸行动的话,朕会直接处置掉你。 年轻帝王的态度摆的特别清楚了。 这些都是功臣,你们要是敢冒犯,呵! 朝臣们:“……” 谁敢冒犯啊。 那一个个比男人还心狠手辣,这些天处理朝廷公务的时候,要是让她们查出来什么,一死就是一大片。 听说有个小官提前得到消息跑到女官宿舍去求情,女子被闯入闺阁应该惊慌吧? 女官们的确惊慌了,惊慌了一秒,如夫人就直接拎着剑把人给宰了。 陛下一句惩罚都没有,还把透露给小官消息的人一起罢了官。 世人都以为女子可欺。 可女官不一样。 一来她们自己有底气,不怕正面刚,二来陛下愿意给她们撑腰,只要她们没做错,就绝对不会因为她们的女子身份而选择置之不理。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当她们对待别人的恶意也回报恶意后,知道她们不好欺负的人自然不敢动手了。 至于什么大家都是同僚,怕闹得难看,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啊之类的。 她们才不管呢。 你不爽我就不爽我,要尴尬大家一起尴尬,现在忍了这一口气,等待她们的就是得寸进尺,她们宁愿被人家说母老虎,都不愿意被夸一句温柔。 当然最主要的是。 陛下在给她们撑腰啊。 只要她们没做错,陛下就一定会支持她们的。 女官们越来越自信,办事也越来越利落,一些男人刚开始还嘀嘀咕咕,后来发现人家根本不听,说多了,他们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 主要是这种拿对方没办法只能背后嘀咕的行为,他们自己都觉得看上去很猥琐。 叶麟作为纪长泽目前最看好的官员,对这件事一直保持着看戏状态。 回了家就学给他妹妹听,还煞有其事的给她分享经验; “所以你选官之后要凶一点,若是有人敢对你言语冒犯,你直接怼回去,实在不行告到陛下面前,陛下必定为你主持公道。” 叶麟妹妹很是无奈:“哥哥怎么一副我一定能选中的模样?” 叶麟摸摸妹妹的头:“我知晓你能,你才华不在我之下,若不是女子之身,怕是早就功成名就了,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哥哥希望你能抓住。” “陛下是好人,你只要有才华,没坏心,他必定会重用你。” 只看那位江姑娘,直接就领兵成了真真正正的将军。 只要她自己不小看自己,从此之后没人能小看的了她。 叶麟妹妹点了头,神情还有些犹豫:“但是我最近正在议亲……” “还管什么议亲。” 叶麟对此丝毫不在意:“你若是有喜欢的男子,哥哥定会帮你,你若是没有,何必要在这件事上耽误太多功夫,我们爹娘去的早,哥哥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我知晓你不喜欢相夫教子,从前我还有些担心,如今既然女子能当官,你就算是不成亲那也无妨。” 他的想法在当下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但对于一个并不想议亲又深知这样“不对”的妹妹来说,绝对是最大的支持。 女子放松的笑了,重重点头:“嗯!我不议亲,我要好好考,选官后,造福一方!” 叶麟看着妹妹眼底的期待,心底也觉得幸福极了。 他这几天看似看戏,实际上是始终跳跃在维护女官第一线,就是为了能给妹妹铺路,不过最近很奇怪,他还没来得及干什么,那一个个老顽固却都神奇的不再提“怎么能女子当官巴拉巴拉”了。 搞得正打算暗搓搓输出的叶麟相当懵逼。 这群人集体转性了吗? 纪长泽还不知道自己的下属名单里即将出现一位大神级人物,他正翻看着手里的公务,看完了,随手扔到了一边。 “之前谁说女子不能当官来着?把他给朕叫来。” 这是纪长泽这几天的日常活动,谁要是逼逼赖赖女子当官的事,他就把自己的活推给对方,美其名曰让对方提前感受没有女官的生活。 很快,一个老臣就苦着脸进了大殿。 年轻帝王带着温柔笑容:“爱卿昨日是不是与人说,女子当官着实荒唐啊?你别怕,朕不是想罚你,朕是想让你提前感受一下……” 早早就听说了帝王最近喜欢干什么的老臣一边听着,一边眼睛看向那厚厚厚厚的一摞公务,脸上的苦瓜脸更苦了。 纪长泽一说完,他就啪的跪下: “臣觉得!女子当官实乃善举!!臣无异议!” 满心期盼对方帮自己处理公务的年轻帝王:“……啧。” 这群人能不能有点立场。 反对就要有反对的坚持和立场。 真是!!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小皇帝(完)(昏君皇帝蛰伏十年(三合...) 在传讯技术还不是很发达的古代, 想要把一条信息传递的全国都是还是有点难度的。 但谁让纪长泽鬼点子多呢。 他直接派了飞鸽侍卫出去。 所谓飞鸽侍卫,就是年轻帝王专门倒腾出来传信的一批侍卫。 他们会带着圣旨,带着队伍, 分成四个方向一路过去, 遇见城镇就一边看看有没有张贴皇榜一边散播消息。 等到了边境再回去。 托了飞鸽侍卫的认真做事,陛下要直接招人做官, 而且不限男女的消息还真传的到处都是。 一开始,准备开始复习的还都是一些读书人家的女子。 她们或是家人支持,或是偷偷看书准备备考, 虽然陛下下旨意的时候也说了,若是有谁想要来考试但是家里阻拦的,大可以直接报官找衙门。 年轻帝王的态度放的很开了。 就差没宣告天下, 在这一场朕要找手下的考试中,谁也不能拦着。 要是有人想要拦一拦的, 详情请参考之前大殿上拖出去的那些尸体。 一些父母官消息不灵通, 不知道京城都发生了什么,看到圣旨还故意隐瞒消息,将女子也可考试当官这一条掩下。 结果被飞鸽侍卫发现, 他们只要搜集住了证据, 甚至都不用去上报就能处置了对方。 纪长泽的冷血手段吓破了一众人的胆子,也没人敢在这件事上倒腾什么。 开玩笑, 命可是只有一条。 从前陛下还没掌权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昏君, 如今更是杀人不眨眼,何必要去跟他硬刚呢。 这点也还是有黄面的功劳,谁让摄政王向来威武惯了, 底下的官员们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 顺陛下总比顺摄政王来的心安理得。 消息彻底散播开到民间时,男子们认真备考, 一些女子也都起了念头。 尤其是衍地。 这个曾经被两个女官踏足的地方,其中一位还是他们衍地出来的。 当时众人以为对方是娘娘就已经感到自豪了,如今知晓了原来不是娘娘是官员后,先是集体有些懵逼,接着更自豪了。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自豪吧,但所有人都在说,当官员比当娘娘更厉害。 怨不得如夫人说一说娘娘就答应她来帮助家乡呢,若是换成娘娘,这样难免要让人说太过宠爱,但是换成官员就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的百姓们还不知道,大批量的水军随着纪长泽的指示带动着他们发言。 这个时候的百姓大多大字不识,官府说什么是什么,纪长泽的水军计划自然进行的很顺利。 衍地因为有个女官是他们这里出来的,这个女官还一直潜藏在后宫中,帮着年纪小的陛下勇斗恶人摄政王,对于对方的崇拜让很多百姓都鼓舞自己家中女子去参加考试。 别管考不考的上,有个态度就够了。 因此,到了最后去京城中参加最终考试的女子里,衍地是各个地区里最多的。 纪长泽也终于在等的花儿都谢了的时候,等到了这次的最终选拔。 京城考试分为三场。 每一场考完了之后朝廷都有院子让考生们休息,虽然需要很多人住在一间屋,但好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床。 他们基本都不是本地人,如果自己找地方住,光一天花费就不少,所以纪长泽的这个举动又被吹了一波,说他果然爱民如子,心细如发。 纪长泽没像是以前的规矩那样圈着考生。 考试题目都是他出的,也没人能提前泄题。 第三天时,所有考生回了朝廷给他们休息的院子。 如果是男考生们是激动期待紧张,女考生们情绪则是比他们更加紧张。 几乎八成的女考生能来到京城,多半都是建立了心理建设的。 她们能走到这一步就说明她们成功了。 就算不能直接选官,也可以加入官员学校。 但官员学校是男女一体的。 也就是说,到时候她们还是要做一下抉择。 很多人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未来,眼光坚定。 更多的人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还有一小部分人胜券在握,心不慌气不乱。 被众位考生惦记着的纪长泽在干嘛呢。 他在批试卷。 这活没人能替的了他,毕竟选的全都是现在的和未来的朝臣,只能让他这个帝王来,不能假手于人。 找不到人来替自己,年轻帝王只能哀叹着自己一张张看。 赵岭不在他旁边。 虽然不得不承认赵岭同志照顾人真的很有一套,但比起照顾人的厉害,这位身兼数职的总管公公更厉害的是搞情报。 纪长泽掌握大权后就给了他一个职位。 不是什么什么公公,而是正儿八经的前朝职位。 那天的具体画面纪长泽不想去想,只记得一向乐天派的赵岭哭的眼泪鼻涕哗啦啦的。 对于太监来说,从切掉自己子孙根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只剩下做奴才这一条路了。 但他伺候的帝王却给了他一个正儿八经的职位,然后告诉他,他有能力,这是他该得的。 赵岭哭完了,就指天发誓一辈子都要做纪长泽手里的刀。 虽然纪长泽很想告诉他自己不太想一个人变成刀,但看对方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还是咽下了到了嗓子眼里的话。 没了好管家赵岭,纪长泽只能自己一边吃葡萄一边批改卷子。 最后这批能上京城来,肯定各个都是人才。 而他要做的就是从这些优秀人才里选出一批最优秀的。 还真有点难度。 因为帝王一个人批卷,耽误的时间也就多了一些,考生们一直等了三天,才等到张榜的日子。 这一天,不少人欢呼落泪,不少人展望未来,不少人平静接受。 他们的人生分成了好多条的岔路口,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他们想,选择的总会是正确有底气的那条。 确定了适合当官的人选后,纪长泽就催着他们赶紧来干活了。 也别管什么刚开始入职会不会被人欺凌会不会被孤立了,大家都快忙死了谁闲的没事干孤立同僚。 本来还惴惴不安的女官们出乎意料的来到了一个清净平和的工作环境中。 早就习惯了女官的官员们也没人对她们报以什么奇奇怪怪的视线,而是眼睛里绽放出了抓到壮劳力的光。 一些女官慢慢的就跟自己的同僚混熟了。 偶然一起处理公务的时候还会聊聊天,说起刚入职的时候: “那时我还担心你们会不会因为我是个女子看不起我,很是担心了许久,结果来了才知晓是我想多了。” 一官员苦笑:“陛下下了不少新政策,我们一个个都忙的脚不着地,那时只要看见是个人就高兴,哪里还有空去想这些。” 若是把人家挤兑跑了,谁还帮他们分担,他们又不傻。 一批新生代官员入朝,纪长泽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根本不用去考虑别的,有什么想法就直接甩出去。 “百姓不可在大街上方便,发现了罚款,每天都让人去收夜香,什么?从前从没有人这样干过?朕不管,反正你们就是要做到。” “弄一条商业街出来,只要交了钱就可以进去开铺子,什么?这种很难办?朕不管,钱给你了,你去弄好。” “开女校,先开几年,然后等到合适了再男女混校,到时候派一些侍卫过去,要是有人想要图谋不轨就地斩杀,什么?从未有人开过女校?朕不管,朕就是要开。” 新入职的年轻朝臣们很快体会到了这位年轻的帝王到底有多“年轻”。 从前他对付摄政王的隐忍谋略,霸气图谋,仿佛都是人们的幻觉一般。 到了他想要推行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一下子变成“朕不管朕年纪小朕就是要推行”。 反正为什么要推行他不用跟这些朝臣们说。 推行难度大也不怕。 他是皇帝,再多人有意见,也没人敢真的到他面前来逼逼赖赖。 摄政王的尸体还没彻底变成骨头呢。 纪长泽开发新政策也不是说脑袋一拍就出来了。 他给钱,给人,只是事要朝臣去办。 什么你不办? 那朕不管,你不办也要办。 朝臣们:“……” 大家别管男人女人了,也不管心底到底是排斥和女子一起当官还是忧心会因为女子被欺负了。 全都没空想这些了。 一天天忙得头脚倒悬。 有的时候碰上小皇帝又“脑袋一拍灵光一闪”,直接熬个大夜都是有可能的。 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小皇帝他并不是真的无理取闹了,还专门给朝臣们建了个夜间食堂,若是朝臣晚上加班了,就能吃到超出自己份额外的美食。 而且一个人还能打包一份回去。 这就让一些家贫或者说底蕴还没起来的臣子心动不已了,有的时候甚至自愿留下加班,就是为了那一份放在外面少说也能卖个三两银子以上的豪华版夜宵。 而食堂也不光是唯一的福利,晚上要是有朝臣想要留宿宫中的话,不光能住员工宿舍,还可以去温泉那泡一泡。 温泉旁边,男官那有小太监,女官那有小宫女,要是愿意的话,人家还能给你来个全身按摩,放松一下身体的疲惫。 弄得最后人舒舒服服趴在榻上,感慨陛下真好,陛下圣恩。 总是看的比较清楚的叶麟:“……” 他寻思着这要不是陛下发下来太多任务你们也不用加班啊,怎么加了班吃了陛下给的夜宵享受了缓解加班疲惫的按摩就变成陛下圣恩了。 叶麟找了同僚如此如此一说,便被教育了。 直言你怎么能这样说陛下呢,陛下给我们太多公务还不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我们这难道是为陛下做事吗?我们是为了百姓做事。 陛下体恤我们辛苦而已,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的好像陛下心机狗故意诱导我们主动加班了! 你居然这么想陛下!你真是想太多了! 叶麟:……行吧。 虽然暂时性的被同僚洗脑了,但每每去找纪长泽汇报公务,看到对方不是正在看戏本子就是在钓鱼,要不就是在画画的时候,他总会觉得自己那帮同僚真是被忽悠傻了。 纪长泽倒是没注意叶麟这么一个“唯一的聪明人”。 要是注意到了,他一定会惊喜万分,然后快乐的把一些适合聪明人做的事直接交给对方的。 新入朝堂的朝臣们别管男的女的,都投入到了快乐的被帝王剥削的日子中。 好消息是,纪长泽不小气。 他虽然剥削官员,但给他们的俸禄和名利那绝对够够的。 甚至他还丧心病狂的发明了一个奖项,叫忠心爵。 当然这不是给爵位,而是给一个牌子,牌子是金边的,上面写着忠心爵。 代表这是本年度对皇帝最忠心,最认真对朝堂对百姓做出贡献的朝臣。 说人话就是,谁干的活多谁就能拿到这个。 叶麟一度怀疑这就是陛下为了激励众人主动加班搞出来的名堂。 但被陛下亲口承认对朝堂贡献很多的诱惑还是让许多单纯的小可怜前赴后继,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管之前有多么忙碌,当忠心爵的牌子被敲锣打鼓的送到家门口,看见家人自豪的视线邻居羡慕敬仰的眼神时,一切都值了。 而且皇帝还给了另外的选择。 你要是想让这个牌子送回你老家,朕也会派人去送哦亲。 不得不说纪长泽真的太懂了。 俗话说衣锦还乡,大家都是人,都有点虚荣心,都想要看着自己牛逼轰轰曾经的乡亲们炫耀,爹娘被捧的高高的,宗族以自己为荣耀。 当侍卫们敲锣打鼓的将陛下亲自赏赐的忠心爵的牌子送到他们家门口时,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他们的人生巅峰了。 于是,很懂的陛下又收获了一大票工作狂下属。 他很满意,发现朝堂现在用不上自己了,就琢磨着看看学校的进度。 官员学校是直接男女混校的。 当然考虑到了大家此刻肯定没那么容易放下男女大防,建立学校的时候特地把女生宿舍跟男生宿舍分的很开。 而每个宿舍底下都有侍卫守着。 男生宿舍底下是男侍卫,女生宿舍底下是女兵。 如果有男人对女同学图谋不轨,被发现被上报的话,直接取消选官资格,还会被夺去身上所有的荣誉,比如从前是秀才啊举人啊之类的。 同理,女同学也不得对男同学干点什么,不然惩罚结果同样。 虽然这条目前看上去有点多余了,但作为校规还是严谨一点好。 学校老师大多都是朝臣轮流来。 纪长泽虽然喜欢压榨人,但他有个优点就是压榨了你还会给你发工资。 被选来当老师的朝臣们都有作为老师的工资,报酬还不少,再加上相当于是教导未来的同僚,不少人都努力的想要考进来。 女官比例要多一些。 倒不是纪长泽偏心,而是比起男人来说,这些女官更拼也更上进,目前一切政策都只是刚刚开始,她们无法确定自己的未来就真的可以一直做官下去,所以心底大多是抱着能多赚点是一点的心思在做事。 陛下慷慨,只要她们真的做了事,钱方面绝对是不愁的。 已经十六岁的陛下换上了学子的衣服,悄咪咪的混进了学校。 之前考试的时候也没人敢看看真空天子,再加上他最近不用操心朝政,吃得好睡得香的胖了不少,身量也高了许多,乍一看就跟十八岁一样。 一路上倒是也没引起旁人注意。 本来陛下琢磨着混入其中才换上了学子衣服,结果发现一路走来学校里不少穿着各色衣服的人正四处看稀奇,就问了: “这些都是什么人?” 赵岭千挑万选给他选的小胖公公立刻敬业回答:“今日是学子家人可以探望学子的日子,不少人都千里迢迢赶来了。” “哦豁!” 纪长泽这才想起来之前朝政未定,怕这群学生被影响,再加上男女一起做同学,也许学校内没什么,出去之后旁的人说三道四影响他们心态,下令让他们学成了才能出去。 假期照样有,学校这么大,里面什么都有,如果家里出了什么事需要回去的也可以请假回去。 不过除了京城本地的学生,其他学生很少请假,毕竟他们一来一回就要两个月,等回来课程肯定要落下。 纪长泽当时琢磨着就算是犯人还能探监呢,也别真让这些学生觉得是在坐牢了,于是下旨每半年他们的家人都可以来探望他们。 家人上京的路费由学校出,住宿也可以免费住在学校外面建造的客栈,如果家人不上京的话,那个钱还是照样会发的。 也算是相当于给他们一个外快机会,别让大家觉得这批学生一点钱都赚不到。 没想到他正好赶上了这么个日子。 最近越来越咸鱼的某皇帝感到了心虚,他现在都咸鱼到了出来玩不做攻略了。 不过很快,他又理直气壮起来。 有下属不用那不是大傻子吗? 既然可以轻轻松松做完所有的事,为什么还要自己累死累活的。 每天玩玩闹闹想吃什么吃什么不好吗?说起来吃,不如今晚就去吃鸭子吧,听说京城一家酒楼开发了一道新菜叫酒酿鸭子。 自觉自己已经十六岁可以喝酒了,纪长泽听到后就馋的不行打上了一个“真要去吃吃”的徽记。 旁边被培养了很久的小胖公公一看见陛下这个表情就猜测到他想吃东西了,连忙熟门熟路的从一直拎着的包里掏出两颗糖出来。 “陛下,吃糖。” 受年龄影响越来越喜欢甜食的小皇帝拿了糖剥开扔进嘴里,含糊道:“那朕还是换一身衣服吧。” 既然很多人都来参观,他混入其中不也很正常? 纪长泽盯着学校来来回回的人看了一会,果断选中了一个官员老师,走到对方身后拍拍他肩膀。 以为是同僚的官员笑着转头,对着了这张几乎每天都要在朝堂上见一见的容颜,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 “陛下?” 他官职没那么大,可没怎么跟陛下接触过,突然来这么一出,整个人都麻瓜了。 纪长泽;“有衣服吗?” 官员:“???” 一炷香后,纪长泽穿着这位着下属给儿子买的新衣服,一摇扇子,潇洒自在的出了老师宿舍。 对着小胖公公一抬下巴:“走,去逛逛。” 不光纪长泽想要逛逛,今天几乎所有来的学生亲人都想逛逛。 学校是一直都在修缮的,每次有什么好东西,皇宫都未必先用上,但学校一定会先摆着。 毕竟这些官员以后要做的事很多,培养他们适应力这一点绝对不能放松。 不少学生的亲人来了学校后,眼睛就一直没闲下来过。 尤其是一进门的那个巨大的水车,水车旁边是一些千奇百怪的木偶,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随着水车的转动而动作着。 在很多人看来,这些木偶没有人操纵就能动简直就是奇迹了。 还有不少人想拜一拜,被旁边的学生笑着解释了一番才半信半疑的放下了手。 “爹,大大的。” 一个小小女童站在风车前面,眼睛亮晶晶的,头上两个小揪揪都仿佛在跟着她的高兴而一起摇晃。 一个中年男人抱起了她,笑容里满是宠溺:“方才爹听这里的学子说了,这叫水车。” “水车!” 女童盯着转动的水车,露出思考神色,转而扭头望向父亲:“爹,这些水车日后是不是要四处都有啊。” “应该不是吧,看着造价挺昂贵的。” “但沫儿瞧着,它可以灌溉农田,省了不少事的,若是每个农田旁边都能有一个水车,可以多出很多时间来干别的呀。” 纪长泽本来只是见这个女娃娃年纪挺小口齿伶俐多看了几眼,听到这里才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看了过去。 这些想法也不是那么难,但难就难在,说出这些的是一个小童。 比起女娃娃,她父亲就显得有些平庸了:“许是这般吧,但水车建造的费用都能买多少农田了,百姓哪里用的起。” “可若是农田旁边有水车的话,慢慢的,粮食越来越多,大家不就都有钱了吗?” 女娃娃说的话在她爹爹眼里只是天真言语,笑笑就抱着她朝着远处走去了。 纪长泽盯着他们的背影:“胖胖,你觉不觉得那个男人有点眼熟?朕好像在哪见过。” 小胖公公不愧是赵岭教出来的徒弟,只在大脑中搜寻了几秒就得到了答案: “陛下,那是宗室的人,陛下应当是没见过的。” 血缘都差的这么远了,对方身上也没什么官职,是不能进宫参加皇帝的,但是毕竟是亲戚,对方的长相还是跟纪长泽在京城中的诸位亲戚们有点相似,纪长泽觉得眼熟也很正常。 “他家一直都是住在豪城的,应当是长子在学校念书,这次便来看看。” 虽然是宗室的,但这位已经差出很远的辈分了,也没封地,也没名号,所以可以直接来京城。 “宗室的啊,瞧着不大像啊。” 京城中的小皇帝亲戚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孔雀毛插在自己身上了,再看看前面这俩,这穿着未免也太朴素了。 万能的小胖公公立刻给出答案:“他们这代应当已经没落了,虽有宗室之名,但一没朝廷给的官职,二没朝廷给的俸禄,再加上上一代……咳,有些好赌,如今这位很是清贫。” 实际上说清贫都是抬举了。 之前赵岭带着他做功课的时候,看到出身宗室的少年人每个月都在努力勤俭打工,很是惊了惊。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豪门争斗,导致嫡子不得不沦落打工人,结果查了查才发现。 什么豪门争斗啊,这家人就是单纯的穷。 纪长泽摸摸下巴,看那小姑娘的背影仿佛在看一个未来的童工。 “走,咱们跟上去看看。” 他吊儿郎当的上前,也不看人家中年大叔满脸的络腮胡看着能当自己爹,上来就是一句: “兄台,兄台可是来看望家人的?” 纪周林茫然抱着女儿转身,见到是个唇红齿白眉目清明的小少年,也没多防备,点点头应声: “正是,不知你是?” “我也是来看望家人的,既然都是来看望家人的,不如一道走啊。” 说着,他自然而然的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 走出去几步见纪周林没跟上,还催促了一下:“快些吧,听闻一会我们还能去学校食堂吃饭,这里这么多人,若是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纪周林是茫然的。 但被这么一催促,他下意识的就往前几步跟了上去。 他怀中的女儿纪沫瞧见爹爹这般,小声道:“爹爹你好傻,你为何要听他的,我们又不认识他。” “但是人家盛情邀约了,我们拒绝也不好。” “有何不好的,既然不认得,干嘛要答应。” 小纪沫仿佛天生就不懂人为何必须要为了世间种种规矩去妥协,别的也就罢了,那种“拒绝不多大好”之类的话她特别不理解也不愿意去做。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要是让人家听到了不好。” 前面,耳朵灵光的胖公公一字不差的就把他们在说什么转述给了纪长泽。 纪长泽越发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这简直就是个天生开辟一切的社畜……啊不是,好人啊。 一行人到了学校食堂,纪长泽也看出来小纪沫看出来他是刻意接近对他多有防备。 他也不去找她说话了,而是直接换了一条路,找她爹。 纪周林可以说包含了所有纪长泽喜欢的特质。 傻,憨,好骗。 等到众人分别时,对方已经依依不舍了。 纪长泽趁机提出要求:“我也不舍兄台,不若这般,明日兄台带沫儿来我府中做客如何?我府中不少先生,兄台之前不是说想要沫儿考女校吗?也许能先看看她的资质。” 纪周林感动极了。 他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只是出来的看看儿子就能收获这样一个好兄弟。 看他多好啊,他甚至愿意帮沫儿看资质。 一直到跟纪长泽分别了,纪周林都还沉浸在感动中。 一直没能插嘴进去的纪沫凉飕飕来了一句:“回了家爹爹要如何跟娘亲交代?” “嗯?交代?什么交代?” 小姑娘眼神澄净:“爹爹要去拜见人家府上,总要备一份礼,爹爹没想过这个吗?” 纪周林:“……” 他刚才还真没想到。 纪沫见他这般,叹了口气,她就知道。 她爹的性格,倒也不是坏人,也不是纯粹的蠢,只是太过容易相信他人,他也知道认真工作,也知道自己手里不严,所以每次赚了钱就交给娘亲管。 但若是一遇到专门冲着忽悠他的人来的,他半点抵抗之力也没。 如果他们家没没落,爹爹这副模样也能做个闲散富家翁,一辈子都快快乐乐,但谁让他们家没落了呢。 纪沫拍了拍爹爹肩膀:“走吧,先去看哥哥。” 父女俩走了。 纪长泽才走大树叶后面冒出一个头来。 “你看,这小姑娘如何?” 胖公公艰难的把自己的身子躲在大树叶后面:“是个聪明伶俐的,看她说话的样子,有的时候奴才都以为见到陛下了。” “朕也觉得,若不是朕年岁不够,也从未亲近过女子,还当真以为这是朕失散多年的女儿呢。” 胖公公:“……” 他敏锐的从陛下话语中听出了什么,满脸震惊的看向纪长泽:“陛下,您不会……” 纪长泽:“朕会。” “不要吧……” “朕要。” “但是……” “朕不管。” “可是朝臣们应该不会答应……” 纪长泽笑了一声:“你见过朕什么时候听朝臣的意见?” 胖公公:“……” 完球了。 陛下竟然有这种想法,他才十六岁啊。 胖公公一下子就觉得天都塌了。 从陛下口中得知这件事可以传播出去后。 回了宫他赶紧就找到自己师父赵岭叭叭叭的说了白天的事,问他他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赵岭刚从外面回来,他奉命处置了一批贪官,现在浑身的肃杀之气,听徒弟说完了,一边慢慢擦着剑上的血,一边沉沉道: “只要是陛下想的,我都会为陛下做到。” 胖公公:“???” 从师父住所出来,他去拜访了陛下信重的一些朝臣们。 如夫人:“诶,陛下定当是太累了,早就该做打算的,你等等,我给陛下开个补身的药方,你带回去给陛下喝。” 叶麟:“哈哈,陛下不愧是陛下。” 回来述职的江姑娘:“看你面有难色,难道有人想阻止陛下?是何人?你与我说,我定然打到他服!” 胖公公:“……”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陛下的真爱粉面前说陛下的决定了。 这群人压根不管这个决定对不对的。 只要是陛下发的话,他们就会忠诚的去做。 他终于放弃了抵抗,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而在纪周林家中,纪周林的娘子正叹着气,对着垂头丧气知道做错事的丈夫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了剩下的话: “既然答应了,那便去吧,君子一诺千金,总不好反悔。” 纪周林自知做错事,拼命想着弥补的法子:“明日我带几本心爱的书去吧。” “那怎么好,你好歹也是宗室,如此寒酸,不怕人笑话你么?” “我怕什么笑话,本来就只是谈的来,我也不图从那位兄台那得来什么,若是他为此看不起我觉得我寒酸,那也说明我们合不来。” “即使我现在打肿脸充胖子,我们的家境是这般,日后该怎样还是会怎样,何必要为了外人如何看我而委屈家人。” 纪周林的娘子心底最后一丝怨气也没了。 她相公的确傻傻的,但关键时刻,他总是会分得清家人更重要。 纪沫坐在旁边写大字,对着父母撒狗粮完全无视。 这也是她的天赋技能了,你们撒你们的,我写我的,她心底还是有点想法的,如今女子也可当官,她定要好好学,日后当上女官,让爹娘过上不愁钱花的好日子。 那边,她娘就问了:“对了,你说明日人家来派人接你和沫儿,他没告诉你府上在哪吗?” 纪周林:“我问了,他说进他们府上需要人来接,自己去是进不去的。” “那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了,我把沫儿那件粉色的衣裙找出来,还有你那件新做的衣衫……” 第二日 一家人准备妥当,纪周林拿好书,看着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摸了摸女儿的头。 有人敲门时,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的他娘子就先过去打开了门,一打开,就愣住了。 “可是泽兄弟府中人来了?” 纪周林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看到门外的太监,也跟着愣住。 胖太监给他们见礼,说了什么时,他们都一概听不见了。 直到最后,纪周林抱着女儿坐上了轿子都还在懵逼。 纪沫年纪小,倒是不怕这些,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一直到轿子到了宫门不远处,她突然发现宫墙上正有个穿着玄色衣袍的人在看自己。 莫名的,明明没看清楚表情,她却从那人脸上看出了一些幸灾乐祸和迫不及待。 幸灾乐祸? 小纪沫不明白,她感觉到不是恶意的那种,那幸灾乐祸还能怎么解释呢? 文行十六年 陛下将宗室女纪沫立为太女,并未过继,引起朝堂轩然大波。 ――但并没什么卵用,该立还是立了。 文行二十九年,文行帝退位于太女纪沫。 ――然后就带着赵岭和胖太监跑路,说是要感受一下江湖。 就此,天行帝纪长泽的帝王社畜,就这么延到了天恒帝纪沫身上。 为他们快乐。 吸血鬼公爵(1)(现代吸血鬼(三合一)...) 纪长泽再次睁开眼时, 是一片黑暗。 真伸手不见五指。 但他也只不适应了一瞬,就这么保持着睁开眼也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直接开始查看记忆。 这次的记忆有点特殊。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片漫长虚无的黑暗。 纪长泽必须要花费一部分的时间把真正需要的信息提取出来。 虽然记忆很长, 但真有用的东西提取出来后, 又巨短无比了。 原主是只吸血鬼。 在这个世界一直都有吸血鬼的传说,而如今已经只剩下传说了, 原因还是某次对于吸血鬼大浩劫的出现。 在一瞬间,强光射进了所有可着射进的地方,哪怕是底下正深睡的吸血鬼都没能躲过。 当时的贵族吸血鬼已经不怕阳光了, 但不害怕阳光晒在脸上跟不害怕激光直勾勾穿透身子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只一分钟不到,那些纵横人类世界的吸血鬼一夜之间全部死亡。 随着时间推移, 慢慢的众人便都以为吸血鬼只是传说。 而原主就是那场大浩劫里唯一躲过去的吸血鬼。 倒也不是因为他强大(虽然的确挺强大的),单纯只是因为他爱睡觉, 为了能睡好觉, 特地给自己打造了一副绝版黑咕隆咚棺材,睡在里面外面的声音透不出来不说,就算是吸血鬼的良好视力, 都不会看到一丝丝的光亮。 要知道在当时那个年代, 这样的棺材说绝版都是在侮辱它了。 要不是原主有钱,还不能弄来这么一副棺材。 说起原主, 那来头可大了。 这个世界不同于之前的大部分时间, 它从一开始就是中西合并的,如原主,他的父母都是大伯爵, 两人又分别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身为两人独子, 原主自然是富有的。 而他的姑姑正是当时的王后,因为这层关系,原主从小就出入皇宫,十分受皇帝疼爱。 皇帝死前,怜惜原主父母早早离世,还特地留下旨意,直接升他做了公爵,在当时,那可是贵族里等级最高的爵位。 有了公爵身份,再加上父母留下的大批遗产,原主的生长环境说一句万千宠爱也不为过,只是他什么都拥有了,便害怕起了死亡。 当时吸血鬼横行,其中一只王室吸血鬼是皇室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这位老祖宗成为吸血鬼后就远离了自己的国度,偶然一次回来,认识了原主。 要不怎么说原主受尽宠爱呢,这位老祖宗得知了原主的恐惧后,将他初拥,给了他一新生就等同于吸血鬼中公爵的力量。 在当时的吸血鬼传说里,原主绝对占了不小的笔墨。 无数人花费笔墨去形容他的强大,富有,嘴刁。 在当时,还有少女认为能被这样强大的吸血鬼公爵吸干血而死是一种荣誉。 俗话说,只要时间过的久,什么流言都能有。 在当时的大浩劫过去后,吸血鬼一夜之间消失,人们渐渐忘记了对吸血鬼的恐惧,甚至新生一代拒绝相信吸血鬼的存在。 但他们不介意给吸血鬼编故事,做排名。 原主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成为了古时代九大吸血鬼之一。 直到现代来临。 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盗墓贼将一双陪葬用的玉环带出了墓地,并且还手贱的不小心把玉环打碎了。 这下完蛋了。 那个墓主人是当时的吸血鬼猎人,玉环里装的自然不是吸血鬼,毕竟那么大个也放不下。 那里面封印的是血奴。 顾名思义就是吸血鬼的奴隶。 血奴一般都是一些低阶吸血鬼才用的,被标记后基本不像人也不像吸血鬼。 严格意义上来说,血奴才更加像是现代各种吸血鬼电影里描绘的那种形象。 一点点光都不能见,连开个日光灯都会觉得很刺眼,吸上一个人就控制不住自己要把人吸干,平时就算是在屋子里也要一身黑衣把上上下下全都遮盖的严严实实。 要不怎么只有低阶吸血鬼才用血奴呢。 高阶才不稀得用血奴,能克制住鲜血诱惑的他们更喜欢白白嫩嫩干干净净会洗澡会刷牙还会往身上放香水的人类仆从。 这两只血奴被关了这么多年早就失了智,又是低阶吸血鬼练出来的,刚被放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懵逼。 等细细一看,呦呵,好多好多好多食物啊。 它们思维都被限制了,哪里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一看见这么多食物高兴的上去就是一顿猛吸。 这种血奴培养出来就是为了让它们去替主人找新鲜血奴,低阶吸血鬼没高阶那么挑嘴,血奴它们照样吸的开心。 它们的主人早就死了无法给这两只疯了的血奴指令,它们又不知道要慢慢来一口气猛咬一波下来。 结果最后它们用完了身上的力量死翘翘了,也给这个新世界带来了一百多只新血奴。 血奴也是需要吸血的,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血奴。 毕竟首先那两只血奴疯了,其次在他们的认知里这还用说吗? 被血奴咬了注射血奴的血不就是变成血奴了吗?这种常识它们压根不会多哔哔。 于是,这就造成一个误差了。 所有新生血奴都觉得自己变成了吸血鬼。 毕竟力气变大,视力变好,怕光,被阳光碰触一下就如同被灼烧,会留下一个仿佛被火烧的伤口。 所有现代版血奴都很肯定。 自己变成吸血鬼了。 显然这种事是没人敢暴露的,电影电视剧大家多多少少都看过,吸血鬼跟人类那什么关系已经很清晰明了了。 就算是身为吸血鬼的自己知道自己没有害人之心,那人类敢相信吗? 这不就好像是屎壳郎对屎说,屎啊你别害怕,我虽然叫屎壳郎但是我不吃你。 你看屎信不信。 总之虽然这个例子有一点点的不下饭,但话糙理不糙。 那屎壳郎就是天生吃屎啊。 吸血鬼就是要吸人血啊。 一部分血奴接受了这个现实后开始躲躲藏藏,想办法试着喝各种动物都血续命。 电视剧大家都看过,有一部比较火的不就是,里面的吸血鬼家族只喝动物的血吗? 结果这招还真行。 就是有一点,这玩意不长久。 总结就是,动物的血好像是泡面,你要一天三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吃泡面那也没问题,但是吧营养肯定是没多少营养的。 要么胖要么瘦,反正就是不会健康。 所以虽然可以吃泡面过日子,但逢年过节的还是得来点大餐,喝一些人类的血什么的。 一部分吸血鬼无法说服自己喝同类的血,只能悄咪咪的骗血。 比如假装自己是献血公益活动的,骗了人献血再冷藏起来慢慢喝。 另一部分人直接去了医院工作,今天偷一袋明天偷一袋的,倒是也能混过去。 还有一部分人更猛,直接直接去了火葬场工作,趁人不注意偷喝一点。 以上这些虽然骗的骗偷的偷,但也都是没想过要去真正伤害曾经同类的。 另一部分的血奴可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作为人类是还有好人坏人,血奴自然也差不多。 这部分血奴不知道自己的血奴身份,还以为自己变成了不老不死的吸血鬼,瞬间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这个低级动物了。 一部分血奴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 还有一部分血奴则是抱团取暖。 另一部分闲散的血奴四处光明正大吸血。 被他们这么胡搞下去,很快原本的一百来个血奴就变成了五百甚至更多。 总之时间越长,血奴越多。 而全世界也都逐渐有人发现了吸血鬼的存在。 有志向高远的血奴开始查询历史上吸血鬼的资料。 他们发现,在所有吸血鬼一起被“天罚”时,当时的高阶吸血鬼中,只有九大吸血鬼中的公爵泽没被找到尸灰。 根据历史记载,当时虽然吸血鬼们直接全都变成了灰,但是他们当时身上穿戴的衣物可都没变成灰。 他们的人类仆从就是根据这些衣物来辨认哪堆灰是自己的主人,然后再好好的把这堆灰下葬。 而那个时候是有一段历史记载,公爵泽的灰怎么找都找不到,当时他忠心耿耿的仆从没办法,只能直接衣冠冢下葬。 于是就有血奴动了脑筋了。 既然有两只古时代的“吸血鬼”跑出来吸人了,那么始终没能找到骨灰的公爵泽是不是还活着呢。 就有一批有着伟大理想的血奴觉得他们不应该满足于发展小团体,而是因为把牛逼的前辈请出来带他们稳赢。 毕竟是古时代的吸血鬼,有丰厚的做吸血鬼经验,还有挺不错的领导能力。 在古时代都那么厉害了,要是能活到现在,那肯定稳稳的。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不明白为什么总有种没有强大的吸血鬼在前面带路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明明自己单飞也很快乐,但莫名的就是觉得应该召唤起来一个强大的吸血鬼带领他们走向一条正确的路。 虽然这条正确的路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现在这样无头苍蝇一般。 于是他们就召唤起了原主。 在这点上原主是真的无辜,他的身体的确是躲过了那场浩劫,没死,但是也不代表他能活。 不然也不会沉睡了这么久都没冒泡。 本来他一直这么躺着,也许还真能躺个十几万年把自己弄活了。 偏偏一群憨批血奴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开始琢磨着复活“前辈”。 当他们用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奇奇怪怪祭坛试图召唤这个强大的吸血鬼公爵时,再次睁开眼的原主从某种意义上就不是原主了。 身体还是原来那个身体,但灵魂却不再是他了。 更像是有人强行捏造了一个有他记忆的灵魂,输送到了他的身体内。 复活归来的他变得残暴嗜血,只想要鲜血恢复力量。 他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吸血。 血奴们根本不知道原本的原主是什么样的,还以为自己把原来的吸血鬼公爵复活成功,欢天喜地的庆贺。 他们对原主有着天然的信奉。 当然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血奴只以为这是对于强大前辈的敬仰。 原主,或者说这个新生的残暴灵魂却并没有给血奴们多少指引。 他喝够了血,就直接下令让所有血奴去找活人的血液。 血奴们有犹豫的直接被他原地打死。 于是,世界乱套了。 新生的吸血鬼开始下令血奴们源源不断的产生新的血奴,所有血奴加在一起每天都在掠夺走人类的生命。 人们越来越恐慌。 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吸血鬼”势力站了出来对抗原主。 他虽然也是“吸血鬼”,也很强大的,但他认为人类是同类,因为大家都是从人类转换成的吸血鬼。 反倒是这个“旧时代的吸血鬼”,他所处的时代就不是一个平等的时代,他的身份也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而是一开始就万众瞩目在权贵家庭中出生。 “吸血鬼公爵”就好像是那个年代的不平等概念一样,也从来没认为过人类与吸血鬼平等。 所以哪怕他也是吸血鬼,但在面临人类的生死存亡之际,他还是选择站出来和人类一起对抗吸血鬼。 同样不想伤害原本同类的血奴被他的话说动,也站到了他那一边。 人类,血奴拧成了一根绳,共同开始对抗“可恶残暴的吸血鬼公爵”。 最终,如他们所愿,吸血鬼公爵被彻底杀死,灰都不剩。 纪长泽看到前面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果然到了尾部找出了端倪。 吸血鬼不可能真的凭借召唤就再生出一个“没有灵魂的灵魂”。 后来复生的吸血鬼公爵的确是有着原主的记忆,原主的习惯,但他更像是一个没有多少清楚思想的傀儡。 就好像是一个残破的灵魂一样。 而这种残缺的状态,会放大本性,让本性占据身体控制权。 可看过原主记忆的纪长泽十分明白,原主的本性最多就是喜欢奢华喜欢享乐。 再多只能加上一个睡觉了。 他是被万人捧着长大的,根本不屑去残暴他人,也更别说一上来就一副要把全世界的血都吸干净的急不可耐状态了。 这些占据了原主灵魂一大半的性格,更加像是被人强行塞进来的。 在原主的召唤仪式上,肯定有人做了手脚。 本来的复生仪式,变成了捏造假性格。 怨不得原主死了都不甘心发布下这个任务呢。 他就好端端睡个觉,结果死翘翘了。 死了就死了呗,结果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要被挖出来根据他残破的灵魂做一个假灵魂出来。 他虽然是吸血鬼虽然是公爵,但天地良心,谁闲的没事干要苛待别人暴虐别人啊。 一天天的光是要参加宴会,选吸谁的血,睡觉,试衣服,本来时间就不够用了。 他的仆从一个个对他都尊敬又爱护,他干嘛要去打骂人家。 这可以说是一个死后风评被害的典型例子了。 纪长泽基本已经肯定绝对是有人做了手脚了。 而且他直接锁定了那个“宁愿背叛自己阵营也要帮助人类”的救世主。 不过原主早就死了,后来出现的记忆断断续续十分残缺,纪长泽也没办法锁定那位屠龙勇士救世主是谁。 甚至他都没分清楚此刻的时间线是在哪。 没办法,原主被强行拉走一点灵魂干下一堆他根本不想干的事,能有个大概记忆就算是他坚强了。 理清楚一切后多想也没什么用,纪长泽直接伸手,试探着推了推。 果然上方的盖子是活动的,他往下轻轻一推,就滑动着往下了。 好家伙,这古时代的棺材还是滑动解锁啊。 怨不得原主觉得憋屈,他一辈子从出生到死都是被周围人小心呵护精细着的,连个棺材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结果死了死了还要风评被害,是他他也受不了这委屈。 纪长泽刚一坐起身,就看到两个年轻男人恭敬迎了上来,一脸忍不住的敬仰笑: “公爵大人,您醒了,您之前吩咐的食物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问您是现在享用吗?” 纪长泽都不用仔细闻就能闻到他们身上的香味。 不是那种香水味,而是食物的香味。 毕竟血奴一开始就是吸血鬼搞出来的长期血库。 不过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是多少代血奴了,身上的味道一点都没有食物该有的诱人,反而有种番茄炒鸡蛋结果放多了油的那种油滋滋味道。 两个血奴正满脸期待这位强大的吸血鬼前辈起来呢,结果就见坐在棺材里的年轻男子面露嫌弃,用手捂住了鼻子。 “你们身上的肉可真是多,油腻死了。” 两个血奴:“……” 他们震惊的互相看看,忍不住不确定的伸出手指向自己:“我、我们吗?” 他们的身份虽然说不上很瘦,但是应该也没多少脂肪吧。 吸血鬼公爵看上去还是很嫌弃自己的两个新下属,但脸上很快露出一副“算了算了,反正也没得用,这两个能用还是用一下”的勉为其难表情。 他直接从棺材里出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还很讲究的理了理袖口跟领口。 理了一下发现不是很熟练后,他直接张开双臂,给离着自己最近的一个血奴使了个眼色。 这个眼色具体表现为微微抬起下巴,一脸的屈尊降贵。 血奴一号:“?” 他有点茫然:“公爵大人的意思是?” 纪长泽皱起眉:“你难道不会整理衣服吗?你的主人就是这么培养你的吗?” 血奴一号:“???” 他很想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我怎么可能会整理这么古老的衣服,还想说什么主人,难道这位直接把他当成仆从了吗? 可他是下属不是仆从啊。 但心里话语一大堆,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面前这个刚复生一天不到的吸血鬼公爵视线后,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开始殷勤的帮着整理。 见他还算上道,纪长泽眼里这才多了一点满意,从头到尾都张开双臂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对方整理自己的衣服。 这一点上也要赞叹一下原主的财力。 这身衣服当初制作的时候就因为考虑到了它的主人一睡就可能睡十几年,特地是朝着不容易损坏,哪怕时间过去很久也不会破损的方向去做的。 结果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原主这都睡了几千年了,醒过来身上的衣服居然还能穿。 可见当时的制作工艺有多牛逼,尤其是专门为吸血鬼服务的制作工艺,要知道当时可是有不少吸血鬼匠人的,他们时间一大把,有的是时间慢慢钻研技术。 可惜,一场浩劫,这帮勤勤恳恳哪怕成了吸血鬼也还在努力靠手艺吃饭的打工鬼最终还是变成了灰。 纪长泽身上这套就是当时最名贵的一套“吸血鬼睡觉套装”。 它的制作者声称无论睡多久衣服都不会破损发旧,在一群爱睡觉的吸血鬼眼里这绝对是个好东西,毕竟谁也不想一觉醒来自己是裸奔状态。 最终在吸血鬼拍卖会拍出了天价,被公认最有钱的吸血鬼公爵拿下。 而现在,纪长泽就穿着这身几千年过去依旧崭新精致的睡觉套装,舒舒服服理所当然享受着血奴的服务。 等吸血鬼一号给他把衣服弄齐整了,才慢悠悠放下手,瞥了一眼这只其貌不扬甚至在古时代人审美中有点肥胖的血奴,轻飘飘夸了一句: “不错。” 明明他的态度很高傲,是现代人绝对接受不了的高傲,但血奴一号却莫名的感到激动万分,仿佛被他最重要的人表扬了一般。 他甚至都要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谢谢,谢谢谢谢。” 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了他这副高兴的样子,说不定还要以为他不是被夸了一句两个字,而是得了什么着几千万大奖了。 血奴二号有点懵逼。 他根本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同伴要这么跪舔这个古时代的吸血鬼公爵。 就算是对方实力比他们强大,但现在是新时代了,又不讲究主仆那一套。 结果纪长泽夸完了血奴一号,转而就看向了他。 吸血鬼公爵面色是吸血鬼专有的白,但比起血奴们的那种白惨惨,他只是有一些苍白,眼眸颜色也浅的不得了。 如果换上一套现代衣服,说不定别人看了还以为是哪个皮肤比较白皙的大学生。 “大学生”开口了: “你把我的爱棺收拾收拾。” 血奴二号:“好的……嗯??爱、爱什么?” 纪长泽很嫌弃的看着他,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分明就是“你都是血奴了怎么耳朵这么不好使”。 但也许是因为刚复生短时间内只能用这几个最近的血奴,他耐着性子指着自己那雕刻着漂亮花纹的银丝边棺材重复了一遍: “爱棺。” 血奴一号:“……” 血奴二号:“……” 在他们当人类的漫长时间以及加上当“吸血鬼”的短暂时间所有加上的日子里,这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感到如此的茫然。 原来古时代的吸血鬼是这样称呼自己的棺材的吗? 虽然乍一听有点不可思议。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有点道理。 古时代的男人叫妻子为爱妻。 儿子就是爱子。 那么棺材叫爱棺好像也很有逻辑……个鬼啊! 古时代吸血鬼把自己的棺材称呼为爱棺还不是最离谱的。 最离谱的是,这位刚复生一天的吸血鬼公爵在发现他们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后,开始给他们简短描述要怎么收拾他的爱棺了。 “要先用玉梳一寸寸的梳展开它的纹路,动作轻一些,我的爱棺很脆弱。” “等到玉梳梳完了,再拿水晶铺满,这样是为了让它快点净化多年尘封的能量。” “要紫水晶,绝对不要白水晶,我不喜欢白水晶的能量。” “水晶放两个时辰后,再放进珍珠,每一颗珍珠都要有拳头那么大。” “等到珍珠放了五个时辰后,再把珍珠磨成粉铺满我的爱棺,要一点缝隙都不能有,最后珍珠粉倒掉,再拿玉梳梳一遍就可以了。 看你们好像很穷的样子,我提醒你们一句,磨成粉的珍珠要用新的珍珠,同样也是要拳头大小,还有不能是刚出水超过十天的,我不喜欢海腥气。” 很穷的两只现代血奴:“……” 他们简直满脸震惊。 怨不得古时代的吸血鬼会绝种,要是吸血鬼都是这样养棺材的,那谁养得起。 见他们傻愣愣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纪长泽皱眉;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做!” 吸血鬼二号看看一号,见他打定主意装死,只能自己弱弱的举起手:“那个……公爵大人啊,我们也很愿意为您服务的。 但是我们先不说拳头大的海珍珠有多难得,也不说要买一棺材的紫水晶有多贵,就只说玉梳,玉做的梳子,我们买不起啊。” “买不起?” 吸血鬼公爵仿佛被这句话给震惊到了。 他一脸的“这怎么可能”:“你们连个玉梳都买不起?” 两只血奴齐刷刷点头。 “我们本来都是有工作的,但是这不是变成吸血鬼了吗?白天根本见不得阳光,就都辞职了。” 虽然也有上夜班的吸血鬼,但他俩因为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所以一直宅到现在。 要不然也不会被选为照顾刚复活的吸血鬼公爵。 被他们照顾的吸血鬼公爵显然被他们的穷给惊呆了。 他满脸都写了“我的手下怎么可能这么穷”,张嘴仿佛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又咽了下来。 整个人,啊不,整个鬼都好像无力了。 “算了。” 纪长泽挥了挥手,带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意味:“这些事以后再说,我的下一餐呢?” “带来了带来了。” 吸血鬼二号见他没生气,松了口气赶紧邀功: “都是按照大人要求找的,十七八岁,最鲜活的年纪,足足找了十一个,而且皮肤全都很白,也都是学生,读书人,有知识。” “对对对。” 吸血鬼一号赶紧补充:“其中有三个还是学霸呢,拿过奖学金的那种。” 诚实的说,吸血鬼公爵刚一复生就凶神恶煞要喝血这件事有点吓到他们了。 最主要的还是对方看他们也好像是在看食物的眼神。 一群血奴谁也不敢怠慢,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找当时符合吸血鬼公爵提出要求的人类。 这要不是他们人还挺多,估计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齐。 听到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下一餐,年轻的吸血鬼公爵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脸上的郁闷也稍微褪去了一些。 “把人带过来吧。”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嫌弃的盯着一个真皮沙发半响,才屈尊降贵的慢慢坐下,一副等着张嘴吃饭的模样。 两只血奴赶紧出去喊外面的同伴们把那几个人类带来。 十一个刚满十八岁的男男女女们满脸惶恐害怕的走了进来,周围血奴控制不住对着他们露出尖牙时,他们更是吓得身子一抖。 倒是没敢尖叫,毕竟谁也不知道尖叫会引来什么。 这十一个人也是倒霉。 好端端的上着学,只不过是走个夜路就被莫名其妙的弄来了这个黑漆漆的地方,最早被抓的那个足足被关了一天。 虽然血奴们拒绝和他们交流,但他们也从对方冲着自己露出垂涎神色和时不时露出尖牙一副要克制不住的模样中猜出了端倪。 最近有吸血鬼出没的传言传了很久,可没见过的人向来是不肯相信的。 吸血鬼?当拍电视剧吗? 至于相信的人劝说他们不要走夜路的忠告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被抓到了吸血鬼老巢,悔不当初都不能用来形容他们的心情。 “走快点!!” 后面的血奴推了一把步伐缓慢的学生们,看着他们面露惶恐之色的站在了屋子中央,才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纪长泽道: “大人,您的食物来了。” 年轻侯爵带着点期待的抬头,然后在看到面前的十一个人类后,微笑一点点消失。 他伸出精致到仿佛被画出来一般的手指,点着这些人类,无法忍受的抖了抖: “你们就让我吃这个?” 血奴们面面相觑,但来自吸血鬼公爵的威压让他们下意识的瑟瑟发抖起来,带着又白了一层的脸,紧张解释着: “这、这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食物了。” “这叫好?” 纪长泽直接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径直走到了吓到唇色发白的学生们面前,从左到右一路挑刺: “这个都胖成球了。” “这个一看就没睡好。” “这个脸色都发黄了。” “这个腿型不好看。” “这个也胖。” “这个也胖。” 他停在最后一个人面前,咬牙切齿: “十一个人类,十一个都是胖子,这么油腻你们让我怎么吃?!!” 胖子学生们:“……” 其实,其实他们也不算是很胖,只是当下学生的正常现象,有一点点的小肚腩,以及一丢丢的亚健康而已。 他们不是血奴,感受不到随着吸血鬼公爵的发怒而猛然拔高的气压,那些血奴们却感受的一清二楚,一个个都吓得面无鬼色。 “大人,大人别生气,我们真的尽力了,他们几个已经是我们挑出来最健康的了。” “最健康?!!!” 吸血鬼公爵愤怒的随手抓了个人类,指着他一双眼下挂着的俩大黑眼圈: “你们管这叫健康??” “他眼圈都黑成什么样了!你们居然敢让我喝这种劣质血?!是想死吗?!” 全靠自己勤奋努力熬夜通宵打游戏才得了俩大黑眼圈的学生:“……” 感谢游戏! 感谢通宵! 他还在那感谢呢,血奴们却被纪长泽的气场吓得不轻,赶忙的努力辩解:“不不不,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大人,现在的人类……大部分都有黑眼圈啊……” 至少十八岁,就算不是刚上大学快乐通宵,也刚好是经历了高考的,那谁刚过完高考没黑眼圈啊。 十一个学生麻木的站着,听着那些看上去就满身暗黑气质的血奴叭叭叭的各种努力向吸血鬼公爵解释。 不是他们不认真找。 是现在人类质量大多不好。 没办法,这一批还算是质量好的了。 听他们解释了半天,同时还因为对方怕说不清楚掏出手机图文并茂,分析当下年轻人熬夜成常态,长期看手机近视很正常,亚健康太常见了等等问题。 一直听着现代血奴科普了小半个小时,公爵泽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行吧。” 他嫌弃的看了看那十一个人类:“那你把他们送去先住下,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上午看书下午运动晚上学习艺术。 学习完了艺术每个人都要泡个澡在十点前入睡,一日三餐必须健康,还有要每天给他们按按摩,放松一下他们的身心,让他们保持着一个愉快的心情。 看他们这一个个样子,这样的血怎么能好喝。” 血奴们:“……那、那他们都要死了,应该也很难愉快吧……” “死?为什么要死?” 纪长泽稀罕的看说这话的血奴一眼: “我一人只喝一口,一口血就死,现在的人类也真是废物。” 一口??? 血奴们:“……” 所以这位的意思是说,他们好吃好喝招待这些人类,还得每天监督他们早睡早起学习健身进修艺术给他们按摩放音乐舒缓身心。 而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一口血?? 不,等等。 这哪里是吸血鬼培养三餐。 这根本就是健康自律训练营中心啊!! 还特么!! 是免费!! 吸血鬼公爵(2)(现代吸血鬼(三合一)...) 纪长泽说的话不光让血奴们听见了, 被当成移动血包的人类们自然也听得真真切切的。 他们也跟着惊呆了。 怎么按照这个吸血鬼的意思,不光只喝他们一口血,还给吃给喝给运动的。 天底下还能有这么好的事? 他们满怀疑虑, 然而显然高高在上的吸血鬼公爵不会去浪费时间找几个人类解释, 说完了那些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脸忍耐的样子。 具体忍耐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只知道其他的“吸血鬼”们看上去挺害怕他那副表情的。 纪长泽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吸血鬼,睡了这么多年,醒了这么长时间还吃不到一口饭。 想想就惨。 肚子饿着, 脸色当然好看不到哪里去了。 血奴们其实并不能很好的感受到纪长泽在想什么,但莫名的,他们就是知道这位身上散发出沉沉气息的公爵大人是饿的难受。 比起吸血鬼, 血奴其实更难忍受饥饿,他们也能更好的感同身受。 当即血奴一号就小心翼翼问了: “大人, 要不您先选一个人类喝了他的血?您都这么长时间没有吸血了……” 要是换成他们, 别说是睡了几千年了。 就算是睡个十几天没喝血他们都要感觉自己浑身都干掉了。 对于他的提议,吸血鬼公爵的表现是冷淡的皱了皱眉。 他说:“宁缺毋滥。” 血奴们:“……” 公爵大人还挺能熬。 他们对于古时代吸血鬼们是如何生活的根本不知道,如今看到纪长泽这副样子, 还当真以为那个时候的吸血鬼就是这样。 喝个血还挑挑拣拣的。 恐怕就算是他们真的按照电视剧演的那样把处女的血送到对方跟前, 也只会得来一下的嗅闻跟嫌弃对方身体的。 毕竟在他们把人类送下去后,吸血鬼公爵仿佛是并不相信他们的能力, 还特地将这十一个人类每天要吃什么的食谱写的清清楚楚。 写完了, 还自信满满的将羊毛笔(他特地要求的)放下,表示这是以前他们贵族之间最流行的饮食,这样吃上几个月, 保证能把身体调理到最好的状态。 血奴二号见纪长泽说完了还一脸回忆的表情,好奇问了一句:“大人, 你们这样的贵族还需要调理身体吗?” 贵族不是只需要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吗? 纪长泽点点头。 “从前我们几乎每一年都要选出一天去神庙祭祀,祭祀的时候需要有着一个不错的身体。” 他还很骄傲的微微抬起下巴,用着一种“我家里放满了名牌包包”的语气说: “光是我建造出来专门祭祀的神庙就有三十二座,在当时,我是拥有最多神庙的人。” 血奴们惊呆了。 “吸血鬼还需要去祭祀神庙吗?” 要是他们没记错的话,古时候的神庙不是克吸血鬼的吗? “不需要。” 吸血鬼公爵点点头,矜持的给了他们答案: “所以在我成为吸血鬼后,就把三十二座神庙都砸了。” 他理直气壮的,仿佛自己这样做再正常不过。 一群贫穷的血奴们:“……” 他们深刻意识到了自己跟古时代吸血鬼的最大不同。 不是力量。 而是财富。 果然世界上差距最大的是富人跟穷人么。 尤其他们莫名的在这位古时代的吸血鬼面前感觉低人一等。 甚至不自觉地想要拥护对方,满足对方的一切愿望。 因为这点,纪长泽一提起想要知道几千年后的现在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后,当即便有一堆血奴自告奋勇。 剩下的血奴们有的是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教一个几千前的吸血鬼看世界,还有一部分则是努力克制着自己满心满脑“我我我让我来为大人你做贡献吧”的思想。 在学习新知识之前,纪长泽先提出了一些要求。 他需要一个书桌,桌子要是红木的,不然的话尊贵的公爵大人会觉得他的鼻子难以忍受。 椅子上面必须要有雕花的,从小就在精致环境下长大的公爵大人受不了不精致的椅子。 还有,他要熏香。 对,就是古时代的那种,那种名贵的,古时代都很珍惜现代更加是几乎看不到的香料。 血奴们:“……” 他们要是有这么多钱干这个,哪里还用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琢磨着弄出一个古时代吸血鬼出来带他们飞。 直接拿着那笔钱开个医院,鲜血不就源源不断了吗! 但脑海里满脑袋的吐槽在看到吸血鬼公爵理直气壮的视线后,就又不自觉地变成了: “真是抱歉尊敬的公爵大人,我们实在是弄不来这些,能不能辛苦您将就在这个只价值一千多的书桌上听?” 显然,公爵大人并不想将就。 他那张看上去白的仿佛会发光的脸上露出了嫌弃神色,眼底也都充斥满了排斥。 但最终,“好脾气”的纪长泽还是一脸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算了,看在你们这低阶实力的份上,我原谅你们。” 血奴们一个个感激无比。 “谢谢谢谢,谢谢公爵大人的体谅。” 他们一边鞠躬一边道谢的出了门。 一出去,大脑立刻恢复了一点正常。 “等等,我们又不是他的奴隶,干什么一副我们不给他准备东西就是对不起他的样子。” “是啊,好奇怪。” “古时代的公爵嘛,可能习惯使唤人了,不是我说你们,人家是还没习惯现代的人人平等,你们一个个那态度也太殷勤……公爵大人,您怎么出来了,还有什么事吗?” 正叭叭叭说着的血奴三号突然发现门被从里面推开,纪长泽只用一根指尖抵着门,站在那看着他们。 “你们再去找找,不挑年纪,只要健康就行。” 年轻吸血鬼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蔫蔫的。 要是用来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相当于高高兴兴打算吃饭,结果打开了锅盖发现之前的饭馊了不能立刻做好。 打算饿肚子吧又感觉很饿,只能委委屈屈先吃个窝窝头垫垫肚子。 血奴三号一听他是来说这个的,赶紧松了口气疯狂点头: “是是是,您放心,我们一定为您准备好,公爵大人您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纪长泽还真认真想了想,才矜持的摇头:“暂时没了。” “你们以后找我没事的话离我的住所远一些,闻见你们的味道我都睡不好了。” 要是别的人这么说,三号血奴肯定要来一句“啊呸什么你的住所,那特么的是我们的会议大厅”“你狗鼻子啊只是有人走近而已就能闻见味道”。 但现在,回答的那叫一个痛快: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不打扰您睡觉。” 纪长泽点点头,显然很满意对方的态度,松开手,脚步轻飘飘的走了进去。 三号血奴看着门关上了,快速找回状态,继续道:“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啊对,你们怎么对公爵泽那么巴结,虽然他是贵族,但是现在已经是现代了……” 他说着说着,发现原本认真听自己说话的其他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而且随着他说的越来越欢,他们的眼神里竟然还有鄙视。 “诶你们用着这么鄙视的眼神看着我是几个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再说一遍,虽然他是公爵,但是现在是现代了,我们不可以这样巴结人家,态度可以友好但是也不能太殷勤……等等,你们别走啊,诶你们怎么都走了??” 大厅里的纪长泽正煞有其事的听着自告奋勇留下来的血奴科普现代世界。 刚开始血奴还莫名有点小激动,有种自己得到了什么重要任务一般的快乐。 但很快他就快乐不起来了。 公爵泽,他简直是个杠精啊。 他在那边说:“人类的科技发展的很快,现在人们的大部分交流只要靠手机就可以完成,足不出户就能做很多事。” 吸血鬼公爵一脸恍然大悟: “怨不得现在的人类质量那么差,他们都不出门的,怎么能锻炼好身体体魄呢。” 血奴:“……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现在的人类基本已经不靠体力来赚钱了,这是电脑,大部分的人类都用电脑工作。” 他展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给纪长泽看。 年轻公爵好奇的凑过去,眼底有着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你是说现在的人类都是靠这个?” 血奴点点头:“没错,接下来就让我来为您介绍一下电脑怎么用……”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若无其事收回了在电脑上戳出了一个洞的手,满脸无辜: “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好用。” 血奴:“……” 五分钟后,换了一个新电脑介绍的他把电脑往后面放了放,避免吸血鬼公爵再“一不小心”损毁一台电脑。 “大人您看,电脑是这样用的,手机是这样用的,现在的人类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也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负责教古时代吸血鬼的血奴就走出了大厅。 现在已经快要天亮了,血奴们纷纷聚集在了地下室里。 正进行睡觉之前的八卦活动呢,看见他回来还有点吃惊。 “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问出这话之后,他们又突然明白了。 古代人跟现代人之间用代沟形容都不能很准确了。 那简直就是海沟啊。 说不定他们为那位古时代吸血鬼讲解现代知识,对方就跟听天书一样呢。 结果他们刚这样想,就听见那个负责讲解的血奴说: “公爵大人都已经学会了。” “已经学会了,怎么可能??” 众人都惊了。 就连睡觉之前的八卦活动,交流怎么睡更舒服这件事都被他们推到了后面。 “他不是古代来的吗?他能理解的了手机电脑这些高科技产品?” 负责讲解的血奴:“……他说,变成吸血鬼之后学习能力会更强。” 一众变成了“吸血鬼”学习能力一点没变强的血奴们:“……” 还不等他们问,这个血奴就好像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快速给出答案:“只有那些低等级的吸血鬼才会被咬上一口后除了力气大别的什么都没有。” 一群力气大的血奴们:“……” 算了算了。 还是睡觉吧。 等到天黑了还要去给那位难伺候的公爵大人找人呢。 清晨来临,阳光洒到了每一个它可以洒的角落里。 这是吸血鬼的睡眠时间,也是已经知道了世界上出现大批吸血鬼生物的人小心摸索调查的时间。 纪长泽肚子还真有点饿了,想想真指望那些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的血奴那他怕是饿死都吃不上一口,随手在门口挑了一把黑伞就出了门。 他此刻所在的城市是木棉市。 一个非常盛产棉花的城市,据说古时候这里的地种的全都是棉花,现代之后大家就不像是以前那样只种棉花了,但留下来的各种用具跟各种传说大多都是跟棉花有关系。 木棉市是夏天比较漫长的城市。 它的夏天不是很热,但也没那么凉快,对于喜欢夏天的人来说自然不错,但是对于血奴们来说那可就是彻头彻尾的灾难了。 毕竟夏天时间长就说明太阳大的日子也长。 黑暗的生物天生不喜欢阳光。 哪怕已经躲起来了根本照射不到,他们也会下意识的用浑身力量去排斥,这也就导致了夏天的血奴们更容易饿肚子。 所以倒霉被盯上的人类就更多了。 作为吸血鬼中的贵族,纪长泽并没有这个忧虑。 他虽然也本能的不喜欢阳光,但能力强大到他这种地步根本不会像是那些血奴一样被稍微照射一下就剧痛无比仿佛分分钟要变成灰。 只要打个伞,纪长泽照样能行走在阳光下。 尤其现代的遮阳伞,不得不说科技改变生活,一打上之后,本来就比较渺小的排斥更是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就这么穿着一身看上去像是在s的衣服,打着伞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 路过的人就算是看到了他这一身bulgbulg的闪亮亮睡觉套装,以及那现代人很少有的男士长发,估计也都以为这是什么人在s。 虽然不绝对,但玩s的人不管男人女人都看上去很好看这一条还是深入人心的。 路上还有不少人看到之后好奇的去拍。 不过也许是因为纪长泽这身衣服看上去实在是太凛然不可侵(贵),一路上也没人敢上来找他要微信什么的。 最多只用着他可以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 “好帅啊。” “拍下来搜一下,看能不能搜到他微博,这么帅的小哥哥以前怎么没见过。” “是网红吗?” “太好看了吧。” 纪长泽就假装自己没听到,正常路过的时候顺带撇了一眼这几个叽叽喳喳聊天的小姑娘脖子。 一看就是没少熬夜追剧,就算是化了妆黑眼圈也有点若隐若现的。 十分遵循“我是一个很挑食很精致的公爵”人设的他只能遗憾放弃。 他一开始还是在漫无目的的在走,但走着走着就感觉到前面传来了一阵死气。 纪长泽脚步变幻了一下,顺着那个味道慢吞吞往前走。 是一个公园。 公园里此刻正要几个老大爷在快乐玩耍,老大爷们在双杠上一会上一会下,一会旋转一个引体向上,看的旁边的几个弱鸡青年目瞪口呆。 当然你也不能说他们太弱老大爷太强,两者悬殊这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弱鸡青年们基本都要九九六社畜,每天早上起来饭都来不及吃就要去通勤。 晚上下了班回来洗洗涮涮就到了睡觉的点,休息吧,总感觉好像有点吃亏,不休息吧,又怕第二天没精神。 选择休息的果然是吃了亏,虽然不至于没精神但照样没时间锻炼亚健康。 选择掏出手机玩的精神倒是愉悦了,就是第二天上班打瞌睡造孽。 像是那种既不选择休息也不选择玩手机,而是掏出健身器材开始健身的,那已经超出年轻人的承受范围了。 总之,纪长泽倒不是在忽悠那群大傻子血奴们。 他是真的不愿意喝熬夜人的血。 感觉味道都多了一股丧里丧气。 吸血鬼公爵可是从变成吸血鬼后就一直被精细养着的,喝的每一滴血全都是当时层层选拔上来,细皮嫩肉身体健康灵魂纯洁。 甚至还有一些人在当时为了被吸血鬼公爵选中,特地提前几个月都只吃某个味道的食物,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血液都带上一股那样的香气。 比起当时的满汉全席,现在连个清粥小菜都没有。 如果当时被唤醒的是原主本来的完整灵魂,估计要天天掀桌子。 没掀桌子的纪某人想着想着就开始夸赞自己果然是一如既往地棒棒哒呢。 他都忍住没掀桌子。 看他多好。 那位满头白发但一身腱子肉的大爷也许是被这么一个小年轻盯的虚荣心爆棚。 更加卖力的做引体向上,而且还特地挑战了自己,起的更高了一些。 起着起着,他视线所及之处突然捕捉到了一只手。 “妈呀!!” 大爷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双杠上秃噜下来。 好险稳住了跳下去,他捂住自己的老心脏,半天都没缓过来。 其他的大爷们一看就是他的老朋友了,见他这样立刻纷纷嘲笑起来。 “老牛,你不行啊,昨天不还说自己越来越老当益壮了吗?” “哈哈哈哈才做了这么几个就下来了,你不行。” 牛大爷被说了脸上过不去,赶忙的为自己辩解:“我不是不行了,我是看见那边有个手吓了一跳。” “真是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年轻扔的,这些东西不好意思丢在他们小区垃圾桶,就好意思扔在公园啦?那扔在公园也扔在垃圾桶啊,丢在小孩子玩的沙地里是几个意思。” 他叭叭叭的一通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为了掩饰自己体力不过关,纷纷嘲笑他不行就不行,还扯这么多。 “我可没胡扯,走走走,你们不信跟我来看。” 还真是老小孩老小孩,牛大爷梗着脖子率先走到了小孩玩的沙地那。 “诶呀,还真有个手啊,不过这做工也太粗糙了点。” “估计是哪个小孩带过来玩的吧,现在的家长怎么什么东西都给小孩玩啊。” 其中一个老大爷弯下腰想把那只手捡起来,结果一拉没拉起来。 他有点纳闷,索性用上了两只手,用力一扯。 原本被埋在沙地里的干枯身体被扯出了大半。 他是面朝上的,脸上已经彻底干枯,嘴巴恐惧长大着,一双眼睛简直像是画上去的。 身上还挂着不合身的衣服,甚至另一只手的手腕上还有一个手表。 “我的娘诶!!!” 拉尸体出来的老大爷吓得甩下手就往后足足退了好几大步。 “这是个人?” 其他的大爷们也都懵了。 纪长泽见他们围着看,自己也凑上去看。 他很肯定的点头:“是个人。” “这是个干尸啊,咱们公园怎么会有干尸??” 就算是真的有干尸什么的,也该是一个荒山野岭,很少有人能发现的地方吧。 公园沙地这边几乎天天都有小朋友来玩的,怎么可能有条件让人形成干尸。 “报警!!快点报警!!” 一位老大爷对着纪长泽说:“小伙子,赶紧报警。” “诶好。” 纪长泽兜里揣着一个血奴贡献给他的手机,他掏出来顿了顿:“报警电话是多少来着?” “110啊,你看你这孩子都吓傻了。” 刚刚学会用手机的吸血鬼公爵慢慢按下110,那边接通后,他继续缓缓说:“我要报警,为什么报警啊,为什么?” 他看向那个叫他报警的老大爷。 老大爷都快被他这副慢吞吞的样子给急死了,拿过纪长泽手里的手机:“还是我来说吧。” “喂!警察同志吧?我们要报警,木棉公园这里,小孩子玩的沙地上发现了一具尸体,看着好奇怪的哟,好像干尸,身上还穿着衣服戴着手表,不像是假人啊。” “对呀对呀,木棉公园发现的,那你们快点过来,我们等着啊。” 打完了,他才把手机还给纪长泽。 “小伙子,吓坏了吧?你们年轻人没见过什么大阵仗,要是害怕就别看了,小心晚上做噩梦。” 显然在他看来,一个年轻人拿着手机不知道怎么报警,百分百就是被吓到了。 纪长泽微微低头看着那个尸体:“我不怕。” “你看,还很要面子。” 老大爷也年轻过,自觉很是了解年轻人的想法,没有恶意的笑了两声就没再纠结这个了。 “来来来你们躲着点看,小心破坏了第一现场。” “老牛你不要上手摸呀,警察要查指纹的。” 几位老大爷像模像样的保护着现场环境,一位大爷特地去买了水,还分给了纪长泽一瓶。 “小伙子,喝口水压压惊。” 纪长泽接过水,坐在了阴凉底下。 他虽然只简单看过几眼,但极好的视力跟嗅觉让他几乎不用多思考就能判定,这绝对是一个比较强大的血奴干的。 跟照顾他的那帮佛系血奴不一样,虽然他们为了找出一个老大来带头带他们飞特地弄了一个召唤仪式。 但每次纪长泽看到他们,脑海里就能自动播放起老年人闲散溜达的背景音乐。 这帮血奴是真的很佛系,佛系到了直到现在都没人来问纪长泽一句干嘛对他们的态度那么理所当然。 但这只把人吸干的血奴就不一样了。 他正在努力进食,试图让自己越来越强大。 如果真的让他这么下去,也许他还真的能变成一只……比较强大的血奴。 变成吸血鬼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有真吸血鬼给他初拥,不然绝对没可能。 虽然跟那个血奴连个照面都没打,但纪长泽就是觉得这人跟强行往原主身体里塞一些奇奇怪怪灵魂特质的人有关系。 对方既然都这么强大了,之前肯定也没少干这种事。 死了这么多人,警方那边总不至于半点风声都没有。 吸血鬼的身体还是带给了纪长泽一部分影响。 至少在白天,他开始觉得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咸鱼躺。 当然了晚上他也是这样,但这并不妨碍他甩锅给吸血鬼体质。 所以十分咸鱼的吸血鬼公爵就打算坐在这里等着警察来。 到时候看能不能从他们那得点消息什么的。 警察们跟纪长泽想的差不多。 短短时间内死了这么多人,每个死者都是脖子上有两个血口,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创伤性伤口,但身上的血就是被放的干干净净。 就算是用医用手段都不能做的这么干净。 再加上现在四处都有监控,官方只要好好查一查,就不难发现吸血鬼的存在。 在网上大家还在众说纷纭,没见过的人不相信,见过的人竭力告诉亲友家人让他们不要晚上出行的时候,官方已经掌握了这群吸血鬼的习性。 他们甚至还抓到了一只活的。 那只吸血鬼当时正在行凶,虽然他力气很大跑的很快,甚至也不怎么害怕子弹,受了伤也跟没事人一样。 但想要跑还是需要腿的。 当时的警察们为了抓他,特地把自己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还把武器换成了大砍刀,砍断了对方两条腿,导致他不能再跑,这才抓了回去。 那只吸血鬼的身份也很快得到了确认。 他本来是人类的,但在一个月之前转换成了吸血鬼,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半点挣扎都没有的就把人的血吸了个干干净净。 一个月时间,死在他手底下的就有十个人。 要不是他办事实在是太猖狂,也不至于被警察抓到。 本来审问完了具体之后还要关押起来的,结果送去牢房路上的时候对方照到了阳光。 然后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惨叫着身亡了。 吸血鬼的弱点也很快散发到了各个知情人的手里,一部分还没遇到吸血鬼事件的城市警察局并不知道这件事。 但全国紧急调配,只用了十天时间,就确保了所有警察局准备好了新武器。 这种新武器看上去就像是个手电筒一样,但照射出来的光却是比太阳还刺眼的强光。 官方给出的说明是这种新武器可以让罪犯无法睁开眼,大家可以在每次行动的时候都配备上。 而对于那些猜到或者已经知道吸血鬼的执法人士们来说,这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吸血鬼的武器。 木棉市发生的类似事件还挺多的,因此警察们加紧了巡逻,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几乎彻夜都在轮流拿着“手电筒”四处走动。 结果都抓的这么严了,还是有人受害。 得知这个消息后,专门成立的吸血鬼抓捕小组成员全都神情凝重。 “木棉公园晚上会关闭,到了晚上基本没人,所以我们没有派人去那巡逻。” “对方可能就是因为这点才选择在公园行凶。” 抓捕小组的人处理这种事已经很有经验了。 但再怎么有经验,得知了又一条生命被这么强行剥夺离去,身为正义感比较强烈的警察,心底如何能好受。 他们的头儿拍拍手底下人肩膀:“好了,都别想了,出发吧。” 跟吸血鬼们斗智斗勇这么多天了,他们也都清楚白天吸血鬼是不可能出来的。 现在去,也只是收尸跟尽力去抓证据而已。 路上,抓捕小队负责刺探情报的队员向他们头儿汇报: “我老师说,木棉市的确是有个吸血鬼团体,但是这些吸血鬼胆子都很小,就算是吸血也只敢把人吸一点。 不过他们最近刚进行了一个团建活动,说是要复活一个几千年前的吸血鬼公爵。” “复活公爵?” 抓捕小队的头儿感觉自己头快炸裂了。 “他们怎么还带复活的?不是说几千年前的吸血鬼都死的不能再死了吗?这还怎么复活?” “据说是有个人专门研究了一下,发现几千年前的吸血鬼都有墓地,但是只有一个公爵没有,所以他们怀疑对方没有死。” “这件事可能是真的,我老师信誓旦旦跟我说,公爵的棺材出现在了他们的会议大厅,就是因为看到了棺材里的公爵,那些吸血鬼才下定决心要复活他的。” 头儿:“???” “棺材还带自己跑去的??” 小组成员摇摇头:“虽然那些吸血鬼都觉得棺材是自己冒出来的,但是想也知道这不可能,我更加倾向有人想要复活公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不能自己动手,所以才把棺材送了过去。”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我老师之前不是教书很多年吗?他跟我说,那个团体里的吸血鬼都有点傻……不是,是有点思路僵硬,不太聪明……” “聪明的全都嫌弃他们,最后他们没地方去,也没有团体愿意让他们加入,稀里糊涂的,就自己组建了一个团体。” 头儿:“……你怎么知道的?” 小组成员:“我老师他不是吸血鬼吗?但是他不是自愿的,是他之前帮过的一个学生成了吸血鬼,那学生也没查证,被咬了之后发现自己力大无穷皮肤变白,就以为真的像是电视里那样。 什么变成了吸血鬼可以长生不老,可以变帅啊,他最感激的人就是我老师了,所以当时一发现自己的确成了吸血鬼,想也没想就去找我老师吭哧一口。” 说完,小组成员对着表情满脸一言难尽的头儿耸耸肩: “然后我老师就变成吸血鬼了,他现在都不能白天上课了,只能去一些专门晚上开的辅导班教学生,有的时候也会帮忙带带晚自习什么的。” 头儿:“你老师真惨。” 其实像是这位老师这么惨的吸血鬼还真不是少数。 毕竟大家虽然都知道吸血鬼喜吸血,但是看到的影视作品什么的一直都是说吸血鬼长得好看年轻漂亮还不会死。 有的人自己变成了吸血鬼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第一反应就是去把自己最亲近的人也变成吸血鬼。 根本不想变成吸血鬼的亲人还能说什么,只能骂骂咧咧的接受呗。 木棉市这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场原因,吸血鬼一大堆。 有一小部分就是那些并不愿意成为吸血鬼的,警察们多多少少跟他们也有接触。 这件事已经是国家上面的大事了,但是吸血鬼的数量还没确定,对方也没有伤害人的心思,还积极愿意配合做各种调查。 华国做不来囚禁公民的事,就登记了信息资料指纹,还安排了人监视。 就如同这个小组成员的高中老师,他不光是无害的,甚至有的时候还能以这个身份帮助警察局获取一部分的资料。 尤其他在成为吸血鬼之前还是一个受人尊敬桃李满天下的老师,警察们还是非常尊敬对方的。 谈了一路关于吸血鬼的消息后,他们终于到了现场。 一到地方,就是先把人拦在外面,然后安抚发现的人。 老大爷们已经缓过来了,此刻就忍不住开始你一嘴我一嘴的去说发现这具尸体的过程。 他们有多害怕害怕,尸体看上去有多诡异诡异。 以及这里可是小孩子玩的地方,还好是他们看见了,要是小孩子来了该有多吓人巴拉巴拉。 “那个年轻人刚刚报警话都说不利索了。” 听到这话,抓捕小组的人下意识看了过去,果然看见坐在阴凉地方打着伞静静望向这边的纪长泽。 他们看着他。 看他打着伞的手,看他苍白的脸,看他精致到不敢大喘气的长相跟气质,看他身上的衣服跟长发。 刚刚才交流过古时代吸血鬼资料的小哥倒吸一口气: “头儿!!” “这哥们真帅!” 他们的头儿摸摸下巴: “就是被吓得脸有点白。” 吸血鬼公爵(3)(现代吸血鬼(三合一)...) 因为涉及到了隐秘事件, 在感慨完了这小哥脸色真白之后,几位警察同志就赶紧确认了一下有多少人看到了这件事。 吸血鬼真的存在这件事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在目前局势还可以控制的情况下, 上面还是要针对这件事要不要公开做出一个详细的计划。 虽然抓捕小队的头儿之前听到了一些消息, 得知估计上面马上就会宣布吸血鬼的事,但这不是还没宣布吗? “这个是尸体吧?看着好像就是个活人一样。” 另一个纯粹是赶过来看热闹的老大爷颤颤巍巍伸脖子去看, 看完了还给警察们说: “都变成干尸了,怎么也是死了好几年的吧?怎么我看他手上的手表是这个月初才出的限量款啊?” 头儿有点哭笑不得:“大爷,您还知道限量款呢?” “那我当然得知道了, 我孙子就是卖表的,之前他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这只表,我记得特别清楚, 就是这只。” 警察们不能告知真相,只能一边搬运尸体一边含糊着道: “这些我们要带回去解剖了才能肯定。” 大爷们伸长脖子看着警察同志们将尸体搬走, 那些被家里爷爷强行打起来锻炼身体的年轻人们此刻倒是一点都不困了, 一个个带着一点发现了大事件的小兴奋,拿着手机就是一顿拍。 “别拍了别拍了。” 警察同志们象征性的拦了几下,倒是也没怎么认真阻拦。 毕竟最近类似的事件越来越多, 哪怕他们不说出去不传播出去, 网上也有大把的视频资料。 国家爸爸想要公布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们并没有控制网络上的这些视频流传。 毕竟如果控制了,民众不知情就会继续走夜路, 继续走夜路遭遇吸血鬼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吸血鬼并不是单独的一只, 而是人数不少并且一直在增加,甚至现在就连警察同志们都知道了,不是只有他们国家有吸血鬼, 现在外国也有不少类似的事件了。 国家爸爸为了民众考虑,肯定会公开的。 警察同志们阻拦的虽然不认真, 但还是对着周围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受到惊吓的人群们进行了安抚。 老当益壮的老大爷们看上去是一点事没有的,但毕竟年纪大了,还是得一人来上一杯水。 如今精神奕奕的年轻人们更是一点事都没,但是他们大早上就跑出来,刚刚又拿着手机四处跟人说自己看到了什么,现在嗓子也渴了,也都主动跑警车那去要了水喝。 只有纪长泽。 他冷漠的坐在树下。 倒不是他想冷漠。 主要是现在的身份不是吸血鬼吗? 导致他看见那些草地上走来走去的人就跟看肥羊一样。 老大爷们是健壮的大公羊,身体强壮不说还特别有干劲。 路过的大妈们是小公羊,虽然身体没那么强壮但照旧看着满身色彩。 警察同志们就更别说了。 能够被选出来专门搞了这么一个小组的,那能是什么孱弱人物吗? 本来他们的身体素质就相当不错,最近为了对抗吸血鬼们,一个个全都加强了训练。 而且这些人都很清楚自己身上的使命,身为被选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他们十分自律,不光每天早睡早起,作息规律,还会定时充电。 看上去真是鲜嫩可口,闻一下就觉得仿佛看到了一个个烤鸡腿。 而且还是孜然味的。 吸血鬼纪嗅了嗅鼻子,脸色更白了一层。 别误会,他不是怎么了,单纯就是有点高兴,所以脸白了一点而已。 警察同志们自然看不出来单独坐在树底下白着脸一副被吓到模样的人在想什么。 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一个胆子比较小的小可怜。 长的还很帅。 一位警察哥哥端着一杯热水就过去了。 “喝点热水吧。” “别害怕,凶手现在应该不在附近。” 说完之后他就发现帅哥小可怜抬起眼认真看了看他,然后犹豫的望了望他手里的这杯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害怕了,白着脸半天都没敢接。 公爵泽是二十岁不到的时候转化成的吸血鬼,变成吸血鬼之后容颜定格,十分显年轻。 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学生。 毕竟在大部分人的认知里,只有学生才有空s。 这位警察哥哥显然就是这么认为的,发现这位脸很白的小哥看上去很害怕很惶恐,他想到了s圈貌似不少女孩子喜欢装扮成男生的。 猜测着这是不是一位男装大佬,声音便放的更加柔和了: “同学你不用这么怕,现在警察已经控制好局势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热水又往前递了递。 面前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 很有礼貌的说了一句:“谢谢。” 警察哥哥的视线落在对方伸出遮阳伞范围的手上。 这手…… 好白啊。 这得抹了多少粉,现在的Cos也太拼了吧。 不过声音听上去挺男性化的,看来还真是个男同学,不容易啊,大夏天的还戴这么长的假发。 纪长泽也没去管警察小哥一副思索什么的模样,端着热水就试探着凑到嘴边。 吸血鬼,尤其是贵族吸血鬼是可以喝水的。 但是他们不吃东西。 倒不是不能吃,主要是一来也没什么味道,二来吃了之后这不是要上厕所吗? 最高阶的吸血鬼那可是很讲究的。 说不上厕所,就不上厕所。 纪长泽就这么闻着面前警察小哥那一身的“我很好喝啊,我的血超级健康超级好喝”鲜血味,一口一口的喝着水。 古有望梅止渴。 今有望警察止饿。 不错不错。 纪长泽在心里好好夸赞了一下自己真有文采之后,喝完了手里的水,看向小哥的视线就没那么蠢蠢欲动了。 警察小哥也许是见他“胆子太小”,现在他们又要等着取证组取证现场不能离开,干脆跟这个“羞涩胆小的小同学”聊了起来。 “你是在附近上大学吗?看你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 纪长泽缓缓摇头:“我不上学了。” “不上学了?” 警察小哥有些诧异,他怎么看对方都只有十八九岁啊。 但是在如今这个不上大学才显得不是很正常的时代,他自然也不会追问去戳人家痛楚,甚至还因为自己踩雷了有点尴尬。 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选择换一个话题: “你s的不错啊,我觉得弄成专业的都行,男孩子玩s的好像比较少见,你家里人同意不?我也有点想s,就是怕我家里人不同意。” 毕竟本职是警察,这么一个正经严肃的职业,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但他家里人却觉得这种职业就需要他也正经严肃。 纪长泽捧着杯子,慢慢眨眼: “我家里人都死了。” 警察小哥:“……” 他脸上的表情直接就僵硬了。 不是吧。 又是一个雷?? 不过想想也是,一般除了成绩不好辍学的,还有就是家庭因素了。 这话题实在是有点难跳过,他只能艰难的再次选了一个新的话题: “那你还挺厉害的啊,靠自己的努力也能买这么贵的一身衣服,哈哈哈哈少年英才。” 纪长泽低头看看身上的睡眠套装。 他抬起头,非常真诚的说:“我刚刚破产。” 可不就是破产吗? 一觉睡了几千年,醒来就从一个至少有三十多个庄园的贵族变成了身无分文同时手底下还有一批穷鬼属下的可怜吸血鬼。 警察小哥;“……” 他简直尴尬的恨不得从地下扣出一套别墅自己躲进去。 “你、那你、那你现在找个新工作应该还好吧?你长的这么帅,做明星都够了。” 好不容易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听对面人语气平淡(一看就是被生活打击的彻底佛系了): “我不能到人群工作,到了人群里我会不舒服。” 纪长泽可没撒谎。 他的确是到了人群里就不舒服。 这就好像是让一个热爱美食的人天天到一堆馊了的食物面前晃悠一样。 这对一个才只有几千岁的幼小吸血鬼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啊。 警察小哥:“……” 他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是有社交恐惧症吗?还是别的什么……” 纪长泽含糊过去:“差不多吧,反正是不能跟很多人在一起。” 眼见警察小哥眼露同情,心机泽立刻抓紧时机。 低下头,一副很失落的模样: “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什么样的工作都可以,但是我什么特长都没有。” 警察小哥挠挠头。 “你也别气馁,你虽然没特长,但是你长的好看啊。” 这下轮到纪长泽;“……” 他摸了摸这张简直称得上是金光闪闪的脸:“我不想靠脸吃饭,我想靠我的才华。” 警察小哥:……这话要不是这位无父无母十分可怜的人说的,他都想骂人了。 “你放心吧,现在工作岗位那么多,只要你足够努力,一定可以找到工作的,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真的吗?” 纪长泽一把抓住了警察小哥的手,一摸到对方温热的血管,他就有点馋了。 当然,这点馋可以克制。 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吸血鬼顺杆子往上爬:“你会帮我找到工作吗?” 警察小哥:“额……这个……” 纪长泽趁他犹豫,立刻心机道谢:“谢谢叔叔!真的太感谢你了!” 警察小哥:“……倒也不用喊叔叔,我今年才二十六,也不比你大多少。” “好的哥哥,谢谢哥哥。” 警察小哥:“……” 他心肠本来就软,现在见面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年轻人一口一个哥哥,一些不该有的责任感就冒了出来。 “那你会什么吗?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是找不找得到就要靠你自己了。” 纪长泽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蹲下身检查周围沙土的取证组: “我会……” 哦豁,公爵泽什么都不会。 见他说着说着突然卡住,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警察小哥也明白了。 他这个脑子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事是适合对方干的。 做服务行业吧,要面对那么多人,这个年轻人又有社交恐惧症。 去做技术行业吧,他又的确什么都不会。 再看看他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倒是的确都不错,可惜这么好看看着这么华丽,那上面的珠宝啊什么的肯定都是假的了。 靠脸吃饭的人肯定是要面对大众的。 不然他就算是去做模特都不少钱。 “抱歉啊。” 想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想到的警察小哥一脸愧疚: “我其实也才工作不久,我也不知道该帮你找什么工作。” 纪长泽也意识到自己这个样找工作是暂时找不到了。 主要是,公爵泽的技能全都是古时代通用的。 不过问题不大。 他刚“睡醒”,不会现代技能很正常。 过几天,他不就能“学会”一项技能了吗? 因为打定主意混入警察局过上三餐都有保障的生活,纪长泽表现得虽然很失落很不舍,但还是摸摸把手放了回来。 青年苍白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摇摇头,特无力,特柔弱: “没关系,是我什么都不会,哥哥你去忙你的吧,我坐一会就走了。” 显然,白莲花不光只女孩子可以用。 男人用照样效果不错。 尤其是一个看上去刚刚成年的苍白神情男人。 警察小哥看上去更加愧疚了,但他还有工作,也只能不放心的看了看这个在他看来还应该在学校接受教育的“孩子”,转身回了工作岗位。 纪长泽“黯然”的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他懒得走动),一直到警察们开车离开都没动弹,甚至在他们走的时候,警察小哥从后视镜还能看到对方正满眼可怜的望着他们的车开走。 这孩子怕是还没成年吧。 警察小哥有点坐立不安。 华国人都信奉有困难找警察,他一定也是遇见了困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跟他求助。 可他一点忙都没帮上。 也许那个孩子刚刚一直看着他们离开,心里是正在羡慕他们有工作呢。 他没家人,只能靠自己了。 被脑补可怜巴巴的纪长泽盯着警车离开,摸了摸唇。 还好,他没流口水。 不得不说本能的力量真是强大,尤其是他还几千年没进食了。 这也就是纪长泽。 要是换成别的吸血鬼,怕是早就忍不住变成一个狂暴抓人就吸的疯鬼了。 别了,警察哥哥。 别了,孜然味烤鸡翅。 别了,一口血。 直到警车开到很远看不到了,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心底盘算着早点混进警察局。 木棉市非常重视安全方面,警察局的那些外出警察们一个个全都训练有素身体素质棒的很。 他喝一口血能管一个礼拜。 一个月只要选四个警察喝一口就行。 而且。 作为一个古时代的人,他觉得还是得躲在警察同志的保护下才能保护好自己的鬼生安全。 鬼知道那个藏在暗地里的家伙什么时候冒出来。 纪长泽心安理得的摸了摸自己的长发。 他可是正经吸血鬼,既然没犯法,干嘛不能寻求国家爸爸保护了。 确定了下一步的目标后,他才慢悠悠撑着伞回去。 晚上,血奴们醒来开始活动。 看到纪长泽还在看电视剧,还以为对方是刚醒来就追剧,正感慨这位融入现代生活还挺快的时候,就听到了吸血鬼公爵的要求。 “剪头发?” 血奴一号满脸茫然:“但是古代不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纪长泽摸了摸自己的长发,态度相当自然: “你们不都是短发吗?我也要短发。” 他看了一圈围观的血奴,选了一个最符合自己审美的:“就剪他那个发型。” “还有给我弄一些你们的衣服出来,现在就要。” 血奴们面面相觑。 虽然知道公爵大人融入现代很快。 但是这也太快了吧。 纪长泽就这么穿着血奴飞快跑出去买来的崭新衣服,到了门口理发店,给自己剪了一个看上去乖乖巧巧很适合装逼,啊不是,是很适合装弱的发型。 血奴们要出去时,他还指着地上保养得当相当黑亮的长长头发问理发店老板: “这头发你们买不买?” 理发店老板本来还指望闷声不说赚一笔呢,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头发能卖钱。 想说不花钱吧,又看这头发发质实在是不错。 主要是很长很长。 再看看纪长泽那一脸“我懂行”的表情,咬咬牙:“要,我一千块收。” “一千块?” 纪长泽冷哼一声:“我头发这么长,保养的这么好,你就出一千块?” 最终,在血奴们目瞪口呆的视线下,这个跟随着主人沉睡了几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头发卖了一千七的高价。 血奴们一个个神情直接就恍惚了。 等到回去了,才有人战战兢兢问纪长泽: “大人,您怎么知道头发可以卖钱的?” “这还用问?” 纪长泽又是一声冷哼:“本公爵的头发,若是放在以前,至少要卖出三个城堡,到现在只换了一千七,啧。” 那个时代的人早就习惯了随处可见的吸血鬼。 甚至贵族吸血鬼们还有信众。 主要是因为,贵族吸血鬼们能力强大不说,被他们划分到的地盘里,是不允许其他吸血鬼狩猎的。 所以在当时,百姓们甚至十分拥护贵族吸血鬼。 公爵泽自然也是如此,不然也不会成为吸血鬼之后,无数少女争着抢着要让自己的鲜血更加美味,就是为了能让他吸上一口。 一口血,不光能换来公爵的金钱报酬,还能得到安全。 毕竟被吸血鬼公爵打上标记的人类,等级低于他的吸血鬼是绝对不敢碰的。 当时以公爵泽的影响力,别说是头发换三座城堡了,就是换五座也不是没可能。 纪长泽用着一种“那样的生活我实在是过够了,所以虽然现在突然面临改变,但我也欣然接受就是”的语气,简短跟一众血奴们说了说以前的生活。 土包子血奴们:“……” 他们简直听得满脸羡慕。 那个时候的吸血鬼条件多好啊,随便吸不说,还可能受到拥护和爱戴。 再看看现在。 他们为了一口血容易吗? 不敢吸活人,毕竟吸了之后人家脖子上两个大窟窿,到时候报警之类的,警察要是把他们查出来,鬼知道要不要被送去做研究。 死人血倒是可以偷偷摸摸吸,但是大家曾经都是人类,要做到这一步需要很大的心理建设。 血库里的血也行。 可问题是,他们拿不到啊。 变成吸血鬼之前都只是普通人,最多认识个亲戚是医院医生护士什么的,让他们偷血人家怕是要笑死。 医院里部门那么多,管理血库的是另外的人员,这能是说偷就偷出来的? 总之,这群自知没什么实力的吸血鬼只敢夹缝求生。 之前他们倒是试图加入别的吸血鬼组合,只是人家嫌弃他们能力不够没什么技能,现实里帮不上忙不说网上连当键盘侠伪装吸血鬼的存在都不会。 于是,他们只能自己抱团了。 当时吸血鬼公爵一醒来就一副凶神恶煞要把他们都吞了样子,血奴们全都吓破了胆子。 甚至对方要食物要他们抓来大量食物的时候,从没敢对清醒的人下手的血奴们简直是一边腿软一边抓来了那十一个大学生。 当时抓人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想用麻醉剂迷人还不小心戳到了自己手上。 如此环境,用残酷凄惨都不能用来形容了。 一群血奴简直恨不得现在就穿越回古时代去,别的不说,好歹让他们吃个饱饭。 一个年级比较小,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血奴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要是早知道当了吸血鬼天天饿肚子,我肯定不去咬我老师。” “我还以为会像是电视剧那样,随便抓个人就能吸,结果根本不是这样,上次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抓人吸血,还特地选了一个看上去很瘦的妹子。 结果刚一抓住妹子肩膀要把低头吸血,她反手就是一瓶辣椒水。” “我都吓蒙了,她撒完了辣椒水,还踢我,踢我……” 年轻血奴捂住自己最宝贵的地方,一脸的委屈:“我就是想喝两三口,喝一点点就行。” “你怕什么!我们力气大!还怕一个妹子吗?!” 另一个血奴给他加油鼓劲:“你制服住她,喝了就跑啊!” “她一直尖叫一直尖叫,周围来了好多人对我喊打喊杀的,好像还有警察要来,我怕的不行就□□跑了,当时本地群里还有人拿到了那天晚上的监控,说我是色狼专门躲起来猥亵小姑娘,还截图了我的样子让大家注意。” “还好当时监控没拍清楚我的脸,只拍到一个不太清楚的侧面,不然我还怎么见人啊。” 年轻血奴捂住脸,看样子已经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了。 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恨不得嗑瓜子的纪长泽倒是神情一动。 “你说有人截图了你的样子?” “是啊。” 因为是他问话,年轻血奴也不敢捂脸了,放下脸认真回答:“那个时候我快饿晕了,也没注意有监控,结果就被拍下来了。” “这还好是没拍清楚,不然我……” 他说着说着,又羞愧起来了,想捂脸又看了看纪长泽不敢捂,只能别别扭扭的揉了揉。 纪长泽精神了。 他发现了怎么打入警察局内部了。 确定了自己的计划可以实行后,他立刻表示: “我要找工作。” 血奴们:“???” “找工作?您??” 一个几千年前的,养尊处优的吸血鬼公爵刚醒来第二天就要找工作?? 血奴们一边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一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努力表忠心: “您为什么要去找工作,我们养您就行了。” “是啊,您这么尊贵的身份。” “我们会努力工作的,我刚找了一个抬尸体的工作,一个月八千!” 血奴们七嘴八舌。 纪长泽一句话就让他们全都闭嘴了。 他说:“你们养得起我?” 血奴们:“……” 这个…… 想想对方对待如何护理爱棺的要求,他们默默地合上了嘴。 “来,选一个人出来配合我找工作。” 血奴们茫然脸: “找工作还需要配合吗?” “当然了。” 吸血鬼公爵趁机教训自己的废物属下们:“你们以为工作必须自己求着才能有吗?”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机会是把握在自己手上的?” “明不明白什么叫只有你发现了世界世界才会发现你。” “懂不懂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艺术?” 一群血奴傻愣愣摇头。 “所以说你们既然不懂就不要多话,本公爵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行了,就你吧,你过来,我告诉你,你晚上就这么做……” 他拉着血奴一号说着话走了。 剩下的血奴们满脸懵逼站在原地。 “哥,我怎么觉得大人他看上去像一个卖成功学的?” “你说什么胡话!大人他是几千年前的人,几千年前哪有这么多套路,那个时候的人都很淳朴的!” “那大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不是典型的成功讲座的话吗?” 一众血奴正懵逼着,突然一个血奴发现之前纪长泽坐的位置上放着几本书。 他先小心翼翼看了看,确定公爵大人真的离开后,才做贼一样的弯着腰蹑拿了起来。 “《当你学会这一百个鸡汤,你才是真正的人》,《人生道理,每个人都应该看看》《如何在现代社会生活的如鱼得水,我告诉你,示弱就可以》《怎么才能成为一个成功人士》。” 念完后,这个血奴满脸痴呆。 其他的血奴差不多表情。 而那边的纪长泽,已经定制了一个绝佳的求职计划。 他拜托那位警察小哥自然也是看中了对方心软单纯,要是换成别人,人家关心你,你上去一句拜托你帮我找工作。 不说得个大白眼吧,心里无语肯定是一定的。 但警察小哥就不会! 甚至还因为没帮纪长泽找到工作而感到愧疚。 这样一个善良(好骗)的人,纪长泽特别期待待在对方身边蹭吃蹭喝(bhi)的快乐时光了。 之前坐在树下听了一耳朵警察们的谈话,没办法谁让他耳朵好使呢。 警察同志们为了保护市民们的安全,最近晚上几乎是一整晚都在四处巡逻的,一直到了天亮巡逻力度才会降低一些。 而那位警察小哥就是今晚的夜班。 纪长泽今天趁着摸他手卖惨的时候在对方身上打了一个标记,这让他可以快速的确定对方位置。 他如此如此跟血奴一号说完,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血奴一号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我叫疱徽。” 纪长泽:“……炮灰?” 他再看看对方,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这张脸。 公爵泽的躯壳醒来后,性情大变,暴虐成性,吃饱之后血奴们一不如他意他就直接把对方吸干。 这个疱徽貌似就是第一批死的。 果然很炮灰。 “好,疱徽,我刚刚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人放心,我家里没有亲人了,就算是暴露长相也没关系。” 疱徽显然意识到这是自己表忠心的大好时机,立刻就开始吹彩虹屁: “为了大人的事业,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好!!” 纪长泽果然很满意对方的上道:“你很不错!” “谢谢大人夸奖。” 疱徽激动说完了,又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那个,大人啊,您看中的工作钱应该挺多的吧,咱们这也算是合作,您到时候拿了工作能不能分我一点,不多,就一点点……” 纪长泽看着他。 他看着纪长泽。 一分钟后,吸血鬼公爵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我要先去睡一会,到点叫我。” 疱徽:…… 他怎么发现,他们的新上司,好像有一点点,狗狗的? 凌晨两点 警察小哥被闹钟吵醒,出来跟同事换班,他手里紧紧握着手电筒,准备一发现了情况就用手电筒照明。 根据之前的研究,吸血鬼们不喜欢太光亮的地方,所以人群越多的地方反而越没吸血鬼。 再加上现在的吸血鬼们都学聪明了会避着监控,所以警察们巡逻的主要方向就是没有监控的巷子。 这次他正走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立刻手电筒打开朝着前方照射去。 “警察哥哥。” 剪发成功的纪长泽毫无心理压力的装着嫩,一脸惊喜:“这么巧啊。” 在手电筒的照耀下,他看着特别特别白,简直跟个吸血鬼一样。 但警察小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吸血鬼特别怕光,尤其他们特质的手电筒,更是一照射到就会感到痛苦。 再看前面的纪长泽,不光白天见过面,在手电筒的照射下还面色如常,甚至笑着跟他打招呼。 他警惕心放下,关了手电筒走上前:“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我出来找工作,就有点晚了。” 纪长泽一边装嫩一边看向对方手里的手电筒。 假装想要走上前跟对方打招呼,手“无意间”碰了一下。 ――咔! 可怜的手电筒惨遭吸血鬼破坏,不幸去世。 警察小哥还没察觉到,正全部心神放在纪长泽身上:“下次还是不要这么晚了,太晚了不安全。” “我这次没注意时间,下次会注意的。” 纪长泽看了看前面:“哥哥,前面的路有点黑,你能不能送一下我?” “好啊。” 这开端,要是在电视剧里出现估计就是“心机吸血鬼诱骗警察,深夜小巷杀人喝血”了。 不过现在是求职频道。 所以走过那条黑黑小巷,来到一条酒吧街,大晚上还有不少年轻男女在路上走的地方时,疱徽从天而降,随手抓住一个年轻男人张嘴就往他脖子上咬。 一口下去,一嘴粉。 疱徽:“……” 现在的男孩子也太精致了吧。 “啊!!!!” 突然面对这些的其他人纷纷尖叫起来,警察小哥自然也发现了,立刻就上前想用手电筒照射。 结果一打开,居然没出现光。 但是这只吸血鬼也许是比较胆小,见到有警察出现,吓得转头就跑。 他跑的速度非常快,绝对不是人类可以达成的速度,警察小哥努力追了追,见根本追不上才返回来看那个无辜被咬的路人甲。 还好,对方脖子上粉厚,没有被咬出血来。 就是脖子上多了两个跟周围白皙完全不符合的洞洞,看着有点怪怪的。 安抚好了人之后,警察小哥抬头看监控。 结果监控居然坏了。 他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你还记得他的脸吗?” 路人甲惊魂未定:“记,记得吧……” “他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什么我草。” “记得就好,那麻烦您跟我们回警察局一趟,通过您的描述也许可以找人画下来对方的样子。” “好的好的。” 小哥自然是满口答应,今天这出可是把他吓得不轻。 早就准备好了的纪长泽立刻走了过去。 “不用找人,我会画画。” “我画的可好了,特别逼真。” 没错。 他费尽心机搞出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应聘警察局的画画职位。 那个职位叫什么来着? 哦对! 技术组! 吸血鬼公爵(4)(现代吸血鬼(三合一)...) 对于纪长泽的自告奋勇,警察小哥表现得相当疑惑。 “你会画画?” “对!” 纪长泽给的答案十分痛快:“我会!我学了十几年画画!” 十几年! 警察小哥顿时肃然起敬! 这得从小学时期就在上绘画班了吧! “你记得刚刚那个人的样子吗?” 纪长泽摇头:“不记得。” 警察小哥:“?” 不记得那你说个什么? 纪长泽当然不会说记得。 警察部门工作的技术组那都是会根据他人描述来画画的,他要是说了,还怎么展示自己的绘画技能。 他指指那还捂着脖子上不存在两个洞洞的男士:“我可以根据别人的描述画出来长相。” 警察小哥还有点半信半疑的。 毕竟画画厉害的人年轻倒也不是没可能,但纪长泽看上去实在是不像个绘画大师,还是那种能根据他人描述来画的。 也许是见他不相信,纪长泽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被叠着的纸。 这张纸显然被折叠了很多次,等到展开的时候基本上已经跟蜘蛛网差不多了,相当的寒碜。 就这,还是纪长泽特地从血奴们的地方翻找出来的。 没法子,他们实在是太穷了,温饱都是问题,谁还有心思培养什么艺术细胞。 另外还有一根铅笔。 这根铅笔一看就是被用了很长时间,小小的一根,捏在手里能露出来的部分少之又少。 而这个年轻的,失去了父母正迫切想要找到工作的,有着社交恐惧症的青年就这么惨白着脸,紧紧捏着手里的铅笔,目光亮亮的(肚子饿了)看向他: “让我试试吧,我真的会。” 警察小哥被打动了。 多么努力生活的孩子啊。 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窘迫的情况,也还是这么乐于助人。 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好,你试试吧,我们找个24小时营养的商店,坐在里面边吃边画。” 顺带他也可以买点吃的喝的给对方。 虽然现代人很少有吃不饱肚子的,但是纪长泽这副模样总是让他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根本没吃饭。 看他贫血贫的也太严重了。 那个脸,白的都能跟墙比了。 警察小哥打电话给了同事让对方帮自己巡逻,就找了个24小时商店,跟那个差点被吸血鬼咬了的年轻人还有纪长泽一起坐在椅子上。 纪长泽开始画画。 他的确是有绘画这个技能的。 其实如果再努力追溯一下的话,他还会很多技能。 但是这不是只有画画能跟警察局沾上关系吗? 随着年轻人的描述,纪长泽自信满满的开始画画。 对方的描述里大多是形容那个人的眼神啊,表情啊什么的,他就全部略过了,只画对方说出来的相貌特征。 最后出来的样子,跟血奴一号差不多。 毕竟血奴一号是故意露脸,还是只在他寻找的猎物上面露脸。 警察小哥拿起这张有点皱巴巴的画: “好,我回去就查一下,谢谢你们。” 纪长泽乖巧坐。 他面前摆放着食物跟水,但是他只喝了水。 警察小哥还很疑惑:“你不吃东西吗?” “不吃了,我吃饱了。” 青年拿起桌上的面包看了看,露出腼腆的微笑。 “警察哥哥,这幅画如果能帮到你们,你们能不能雇我专门画画啊?” “我知道你们有编制的,我不要编制,我们按照一幅画多少钱来算也可以啊,就好像是这种画,一幅画三十块钱就行。” 现在的工作那么难找,他要不降低一点要求,还真有点难。 警察小哥被惊呆了。 他努力的劝解纪长泽: “但是你这个画画技术,三十块实在是太少了,你随便去网上接稿都不止这点钱。” 别的不说,就光是他们前阵子抓了一个骗子。 对方开了个淘宝店,说是客户给照片,然后他看着照片画出来一副客户的画再寄给客户。 一幅画就要一百块。 就这还因为是便宜价一堆人买。 结果有人拿到手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哪里是什么画出来的,根本就是用了软件p出来,展现出一种好像这幅画是画出来的效果。 消息一传出去大批人报警,那个骗子就是木棉市的,警察局一立案,很快就把人抓了回来。 警察小哥刚刚进警察局不久,后来更是因为身体素质好直接转入到了吸血鬼抓捕小组,接手的案子并不多,这个案子就是其中之一,因此他记忆相当深刻。 他刚刚可是看着纪长泽画出来的那副堪比照片的人像。 有这技术,随便去哪里找工作都没问题了。 “不行……” 纪长泽低下头,看上去相当可怜: “我不想跟别人相处,他们闻……看上去一点都不好。” “不像是警察,我只想要跟你们相处。” 警察小哥明白了。 他也是知道的,在华国人眼中,警察跟军人那绝对是能让人信赖的,也许这个年轻人就是谁也不相信了但只相信他们。 他不死心的还想劝一劝。 纪长泽还是很执拗的摇头。 “我只想给你们工作,我不想找别人。” 他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向对方:“他们会伤害我的。” 警察小哥心软了。 “那好吧,那这样吧,我做不了主,我先把画像拿回去让我们队长看看,要是他答应的话……这样,我们先留个联系方式。” 纪长泽早有准备,掏出手机就扫了对方微信。 “我叫纪长泽。” “我叫何天通。” 何天通小哥加了纪长泽好友之后,看了一眼他手里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摔碎的,有点破破烂烂的手机,眼底的同情更重。 他想了想;“我要把这位带回警察去,今晚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 见纪长泽点头,他带着那个年轻人离开。 等到他走了,纪长泽看着桌子上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一百块钱,慢吞吞把钱放到了兜里。 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血奴一号等着纪长泽走到没有监控的巷子里面了,才缩头缩脑的躲在最里面露出一个头。 “大人!” “大人!” 纪长泽一眼看过去,正好看见他整个身子都蹲在一个垃圾桶里,头顶着垃圾桶盖子只露出上半张脸笑的贼兮兮的看他。 他:“……” “你在垃圾桶里干什么?” “这里不会被人发现啊。” 疱徽小声冲着他招手:“大人,你别站在那里啊,万一让人看到呢,你到我这里说。” 纪长泽拒绝。 疱徽见他不愿意,相当可惜。 “大人你别这样啊,你不是想要卧底进警察局吗?要是被他发现了,咱们之前就白折腾了。” “他要是看见我们俩说话,肯定要抓人的。” 纪长泽一针见血:“我觉得他要是看见有人在垃圾桶里,也会抓人的。” 在吸血鬼公爵嫌弃的视线下,疱徽只能慢吞吞的从垃圾桶里面钻了出来。 抖抖身子过来。 “就站在那,离我远点。” 纪长泽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群憨憨能什么都没弄清楚就稀里糊涂把公爵吸血鬼复活了。 他们实在是太敢想也太敢做了。 就算现在不是人了,钻垃圾桶也未免太牛逼。 “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比起纪长泽的嫌弃,疱徽看上去缩头缩脑一脸兴奋: “您是不是有什么更加高深的计划?是不是打算潜伏进警察局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大人不愧是大人,就是厉害!” 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咽口水:“警察局的那帮警察看上去真的很不错啊,光是看一眼就能想象到他们的血有多么好喝了。” 纪长泽见他这副垂涎欲滴的模样,有点好奇。 “你们既然知道警察们的血好喝,就没想过混进去吗?” “混不进去啊。” 虽然警察局也有上夜班的职位,但是关键点已经不是夜班还是白班了。 疱徽伸出手指头给纪长泽数: “想要当警察得考试,而且还得做体能训练,全部资料都要递交上去,这些也就算了,关键是考试,我们怎么可能考得上。” “现在想要考个警察方面的文职大人您知道有多难吗?简直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纪长泽被提醒了。 “我想要入职的话,需要身份证吧?” “你们快去给我办个假证。” 疱徽呆滞看向纪长泽。 纪长泽:“?你别告诉我你们不会这个。” 疱徽心虚又小声:“……我们之间就只是普通的上班党,有的人还是学生,平时在公司里面上班就很辛苦了,下了班更加没时间,哪里可能去认识什么办-假-证的人……” “而且想要骗过的还是警察局,这怎么可能啊……” 纪长泽:“……” 吸血鬼公爵看上去已经非常无语了。 他问疱徽:“你们既然什么都没有,复活我干什么?” 这句话要是解释一下的话,大概相当于是一个尊贵的贵族在跟他的仆人说:“你们既然没钱,干嘛还要把我弄过来供养?” “特么的你们也没钱养我啊。” 疱徽心虚低下头;“我们、我们这不是想着大人您这么厉害,只要您出马,肯定能够带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呵!” 纪长泽冷笑: “从未听说要吸血鬼挣钱来养血奴的,你们真是痴心妄想!” 疱徽:“血奴?什么血奴?我们不也是吸血鬼吗?” 吸血鬼公爵看向他的眼神顿时不可思议极了。 “你们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复活我吗?” 疱徽:“……我、我们的确是欠缺一点点考虑……” 等着从纪长泽那里知道了血奴是个什么情况之后,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我们居然是血奴吗?” “不是吸血鬼?” 纪长泽抱臂:“吸血鬼哪有你们这么废物的,一般的吸血鬼就算是害怕阳光,也不至于打着伞不能出门。” “还有你们那弱到爆的能力,就只力气大了一点,既不会魅惑人,也不会将伤口复原,更别提帮人治疗疾病,还好意思称自己为吸血鬼?” 疱徽惊呆了。 “吸血鬼能做这么多???魅惑和伤口复原就算了,治疗疾病???” “吸血鬼不是暗黑的产物吗?治疗疾病不是奶妈吗??” 他整个人都混乱了。 这两者怎么就混到一起了??? 纪长泽啧了一声。 “如果吸血鬼不能治疗疾病的话,为什么当时根本没有人去毁灭吸血鬼?” 虽然很少有吸血鬼愿意帮助人类治病,但是总有种种,某个人类被吸血鬼吸血,结果发现自己身上的多年疾病居然好了云云的传说和故事。 这些东西导致不少人都热烈的追捧着吸血鬼。 “谁知道是谁那么做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帮人治疗疾病的。” 年轻的吸血鬼公爵骄傲的抬起下巴:“生病人的鲜血简直难吃的要死,就像是香菜一样,我绝对不会碰一下。” 疱徽弱弱:“可是香菜很好吃啊……” 纪长泽死亡视线看他。 疱徽:“……不、不好吃,是我说错了。” 这一晚上他受的刺激真太大了。 不光知道了公爵大人疑似打算卧底警察局。 还知道了他们不是吸血鬼而是血奴。 怨不得之前公爵大人醒过来的时候一副把他们当成奴隶看待的理所当然模样呢! 在他眼里,他们可不就是奴隶吗?! 疱徽实在是有点懵逼,他小心翼翼的问:“那大人……我们如果是血奴的话,血奴比起吸血鬼,除了没那些能力之外,还有别的区别吗?” “自然有。” 吸血鬼公爵的下巴扬的更高了。 他矜持又骄傲的说: “血奴虽然也能容颜永驻,但是到了该死的岁数还是会死,而且血奴不会增强记忆力,嗅觉和感知力也没有吸血鬼厉害。” “最重要的是,每个吸血鬼对血奴都有压制能力,只要我想,没有血奴能在我眼下好端端站着。” 这点纪长泽可是没夸大。 在古时代,很多吸血鬼都有自己的血奴,而等级压制会让一些低阶吸血鬼的血奴忍不住去听从高阶的。 不过这点没被人注意。 毕竟就连低阶吸血鬼自己本身都会去听高阶吸血鬼的。 疱徽真的有点恍惚了。 他下意识的说:“没这么邪门吧,我觉得我们相处起来挺好……” ――噗通! 纪长泽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突然就感觉到了从内心深处升起来的恐惧,直接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过年行大礼。 疱徽跪在地上,软着腿一脸懵逼。 “卧槽,这是真的??” “现在知道厉害了?” 年轻的吸血鬼公爵看上去有点得意:“让你们不查清楚就复活我,连我的爱棺都保养不起,居然还好意思把我唤醒。” “要是我不醒,你们还会是自由身,怎么会像是现在这样,直接就被标记成了我的血奴,以后干什么你们都要听我的了。” 疱徽神情空白:“妈呀!” 就在纪长泽以为他要忏悔自己不该贸贸然就去复活吸血鬼公爵的时候,他突然一拍大腿,满脸高兴: “这么说从您复活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是您的血奴了?!!” “那我们就不用担心您会甩下我们了,我们可是您的血奴啊!!” 纪长泽:“?” 疱徽还在一脸兴奋地叽叽喳喳: “大人您是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毕竟我们什么也不会,也没钱,也不能给您找来合适的血,我们这好不容易复活一个金大腿,要是金大腿跑了,那我们可要怎么整啊,总不能再去复活一个。” “但是要是我们是您的血奴,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古代的时候奴隶是要一辈子跟着主人的是吧!!” 纪长泽:“??” 他无语的看了几眼对方,绕过他走在了前面。 “大人,大人您去哪里,等等我啊,让我来服侍您吧!” “你离我远点!别把你的愚蠢传染给我!!” “大人那我离远点服侍您吧!” “走开!!” 事实证明,除了吸血鬼公爵,剩下的这群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血奴们压根没觉得他们的身份是血奴有什么值得烦恼的。 这不是坏事,还是天大的好事啊! 自从变成吸血鬼之后他们就一直没什么安全感,主要原因还是其他的吸血鬼团体哪个都不愿意接纳他们。 有的嫌弃他们学历不够,那个团体的吸血鬼学历最低也是个211。 有的嫌弃他们不够狠心,那个团体的吸血鬼认为他们已经变成了超越人类的高级生物,所以狩猎人类是绝对的,弄死人类也是没问题的,要是谁心软,那就是异类。 有的嫌弃他们没啥本事,那个团体的吸血鬼基本都是现实中也比较厉害的,最低也是个身家几百万。 像是他们这种变成吸血鬼之前只是普通996上班,有的时候还要无偿加班,家里最多有一套房还是爸妈留下来的,人家看不上。 最后一个反倒是最正常的,人家嫌弃他们不能打,那个圈子里的吸血鬼基本上都很能打,称得上是一句吸血鬼中的战士。 所以一开始他们就没指望能进,只是没想到其他圈子也不要他们。 俗话说什么样的人进什么样的圈子,显然这群血奴们被认为不属于高级一点的圈子。 他们也很委屈啊! 做人的时候就要被看不起。 没想到成了吸血鬼还有学历歧视。 歧视学历就算了,没钱居然也是罪。 但是再仔细琢磨一下,没钱没本事的确是不好混,这不,也不知道是谁翻找出了一本复活死去人的祭坛术法。 他们又稀里糊涂的查出了还有一个吸血鬼公爵没有死在当初的大毁灭事件中。 于是,复活行动就开始了。 刚开始他们其实真的没想太多,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复活出一个强大的存在来庇护他们。 好歹也是他们复活了对方,这位吸血鬼公爵又是从古时代醒来的,根本不了解现代的科技。 这个时候他们可以帮助对方,然后趁机拜在对方麾下。 多么完美的计划!!! 结果计划一开始就被打乱了。 先是吸血鬼公爵复活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要血喝,压根没问他们是谁,也压根没对自己醒来后周围的变化表现出茫然。 非常强势的直接掌控住了全场。 之后再次醒来总要问了吧。 他还是没问。 而是先对一帮学生进行了各种嫌弃。 还不等血奴们反应呢,一天时间不到,对方居然就完美融入到现代生活中了。 接着,他开始自己找工作。 血奴们:“……” 这和他们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说好的古时代的人来到现代肯定会有种种不适应呢?! 茫然呢?无措呢? 疑惑总要有吧? 他们词都想好了,结果纪长泽根本不配合。 简直好像是考试出了一套巨难的卷子,结果考生做完了不说还直接自己出题做了十几道附加题。 如何能不让复活一个吸血鬼公爵想着要抱大腿的血奴们感到不安呢。 他们貌似一点都帮不上对方啊。 但是!!! 现在不用烦心了!!! 原来他们不是吸血鬼!! 是血奴!!! 是公爵大人的血奴!! 根本就不用像是之前那样担心公爵大人会不会接受他们的效忠了。 他们天然就和公爵大人是一边的。 血奴们欢天喜地,一个个脸上恨不得笑出朵花来,要不是现在城市里面不让放鞭炮,看他们的样子还恨不得去弄一些鞭炮来庆祝。 高兴啊! 快乐啊!! 这种情绪人类是不能理解的。 因为这里是属于人类的社会,四周全都是他们的同类。 他们想要好好生存下去的话只需要找个工作就可以了。 不像是血奴们。 他们需要很努力很努力的小心隐藏自己,没有落脚之处,不被同类接受,不可以找白天上班的工作,不敢袭击人类,肚子饿了只能喝动物的血。 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担心被警方发现抓起来弄死。 那些学历高的吸血鬼团队们有脑子有智慧,有详细的隐藏计划进食计划。 有钱的就更别说了,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呢? 他们完全可以隐藏的好好的,自然会有人把血送上门来。 有实力的自己强大心底不慌。 有狠心的直接就去狩猎人类了。 唯独他们。 啥啥也没有,只能想办法给自己找个靠山。 所以现在确定了靠山不会离开他们,会是他们永远的靠山,他们简直要高兴上天了。 靠山纪长泽看着这帮已经开始高高兴兴庆祝,还有一群凑上来表示他们已经在学习古时代的仆从是怎么照顾主人的了的血奴们:“……” 不是很懂你们血奴。 但不得不说,虽然这群血奴是冲着抱大腿来的。 照顾纪长泽又的确照顾的很精心。 有个血奴甚至为了能让纪长泽在棺材里面睡的舒服,专门抱了一床被子选了一个最佳的晒太阳地方趁着没天亮的时候放好。 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收回来,被子就相当的蓬松还软。 他殷勤的把那床花花绿绿的被子铺到了棺材底部,还顺带给纪长泽的玉枕做了个枕套。 “这样就不用担心太凉飕飕了。” 很有睡棺材经验的血奴如此说道。 纪长泽:“……谢谢。” 这一晚,他睡在了花花绿绿的被子上,脖子底下是一个同样花花绿绿的枕头。 第二天一早他就出去了。 这个时候血奴们正打算睡觉,见到他出去,好奇问:“大人,您出去做什么?” 纪长泽:“办-假-证。” 血奴们顿时愧疚了。 都怪他们没本事,办-假-证居然还要公爵大人亲自去。 他们提议晚上的时候他们去找人办-假-证。 纪长泽拒绝了。 “你们找的人办的证不够真。” 他有个不错的办-假-证人选。 有钱的吸血鬼组合里,实力最强也是最有钱的吸血鬼正在自己的密室里面睡觉。 他静静躺在自己大价格定制的棺材中,闭着眼享受着他的睡眠时光。 正睡着呢,棺材板就被掀了。 一个凶神恶煞从未见过的吸血鬼出现在他面前,在他愤怒的视线和说出的各种威胁语言下,说要办-假-证。 这位虽然年纪不大,但继承了父母双方给的产业,称得上是有一个商业帝国的吸血鬼直接气笑了。 “办-假-证?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奇怪的场所吗?!” “我警告你,我是西南吸血鬼商会的会长,只要你敢对我动一根手指头,整个西南吸血鬼商会都不会放过你!!” 他愤怒。 他威胁。 纪长泽表示了自己的无害:“你平静一点。” “谁能在棺材板被掀了之后还平静?!!” 纪长泽:“哦。” 他顺手戳了一下旁边的钢铁棺材,细长苍白的手指头如同穿过一个豆腐一般的穿过了它。 西南会长:“……” 他默默咽了口口水:“请问我该给您办个什么样的假证呢?” 五分钟后,两人坐在西南会长的会客室里聊天。 主要是纪长泽说自己的要求,西南会长战战兢兢听。 “好的好的,我这就安排,保证很快就给您办好。” 他小心翼翼的说完了,才敢问:“请问您是哪个协会的?难道是东北那边的?” 众所周知,东北吸血鬼协会,里面的吸血鬼全都是强者,稍微弱一点的他们还不要。 纪长泽想了想,没想起来他的那群血奴们搞得协会叫什么名字,索性问西南会长: “你再猜。” “难道是悬绳协会的?” “这个也不是吗?或者您是荒凉协会?” 一个个的都猜测过去,西南会长知道的吸血鬼协会基本都说完了,眼见纪长泽还是一个都没承认,还让他接着猜,他开始感觉到自己额头冒汗了。 这特么的猜不中不会被一指头戳过来吧。 就算是变成了吸血鬼,该疼还是会疼啊。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纪长泽,吐露出最后一个协会名字; “总不会是……吃饱就行协会的吧……” 被他这么一说,纪长泽也想起来了。 他的血奴们建立的协会名字好像就是叫吃饱就行。 据说当初建立的时候是几个吃不饱的血奴饿的不行了建立的,结果这个名字就吸引了一大票没有地方可去的吸血鬼。 他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就是这个协会的。 西南会长:“……” “哈哈,哈哈,我对贵协会一向是有着很高的好感的,我们两边的协会关系也很不错的,哈哈哈。” 不错的原因在于,当初知道居然还有同类根本吃不饱肚子,现实中没钱,平时也吸不到血,甚至就连协会建立地点都是在一个免费的公园。 当时的西南会长听了之后简直惊呆,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吸血鬼过得这么惨。 反正他也有钱,索性就以西南协会的名义给那边捐了一点钱让他们盖了一个住的地方。 不然一群吸血鬼混到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搞得他都觉得没面子。 现在的西南会长特别庆幸自己做出的这个正确选择。 他特别努力的在纪长泽面前表示自己真的跟吃饱就行协会关系贼好。 “您那边的会议大厅当初我也是有出资建立的,我们双方的关系真的很好很好。” 所以拜托你不要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一样一下一下戳棺材板了。 看着棺材板上面的那些洞洞,西南会长整个吸血鬼都不好了,简直是难以控制的去想象着这些洞洞出现在自己身上。 纪长泽倒是不知道这一茬。 没想到这个西南会长跟吃饱就行协会还有这么一出。 他看对方的视线稍微温和了一点。 “原来如此,那我们两个的关系岂不是也应该很不错?” 西南会长重重松了口气,赶忙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关系应该很和谐的。” 纪长泽:“既然关系这么好,办-假-证是不是就不用给钱了?” 西南会长:“……” “对对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都这么牛逼了还在乎这么一点钱,但看着棺材板上面的洞洞们,他还是非常明智的在纪长泽的视线下点了头。 “当然不用给钱了,您是缺钱吗?要是需要钱的话我这里有。” 纪长泽有点不好意思:“不太好吧,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 西南会长看着他开始戳棺材的手,再次咽了咽口水:“要的要的,我对您是一见如故,不为您花钱我真的是浑身不舒服。” “真的吗?但是这样是不是太破费了?” 西南会长疯狂摇头:“怎么会呢,我特别有钱,有钱的很,为您花一点钱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纪长泽看对方顿时顺眼了不止一倍。 虽然吃饱就行协会的吸血鬼们对他也很好,但不得不说,吸血鬼公爵是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 就算是成为了吸血鬼,生活质量也丝毫没有下降。 这副身子只要稍微感到周围的生活质量下降了,就会浑身不舒服。 要是用什么来打比方的话,大概就是豌豆王子了。 现在的纪长泽就是这么一个豌豆王子。 既然有人愿意奉养着他,他也不介意给对方点好处。 西南会长还以为对方会再推脱一下。 结果纪长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接就开始报他需要什么东西了。 听到水晶的时候他的表情还好,听到大珍珠还必须是自然大珍珠的时候他的眼角就开始抽动了,等到听到了还需要第二波珍珠弄成珍珠粉的时候,那好像早就停跳的心脏都仿佛跟着狂跳起来。 最后在纪长泽说完:“一个月要这么保养一次。”之后,对方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吞了一个大大的苍蝇了已经。 “这个,这个……” 他有点犹豫的看向纪长泽。 强大的吸血鬼公爵微笑脸看他:“你不要因为我们两边的关系好就有压力,其实做不做都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介意。” 在他手边,是被捏成了一坨的棺材板。 西南会长:“!!!” “我很乐意!!我非常乐意!!!” “我真的很愿意,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吸血鬼公爵笑了。 既然对方这么给力,他也不介意给他一点自己能给的好处。 要知道这也就是现在了,放在古时代,就算是有人送来三十座城堡,都未必能够换来他的报答。 于是西南公爵在答应了对方提的条件之后,惊悚的发现这个强大的吸血鬼笑着笑着居然把牙齿露出来了。 尖利的牙齿露在了两边,对方的视线直接锁定了他的脖子。 西南公爵不知道为什么他都答应了这个人还要摆出一副要攻击他的样子,吓到双腿发软,想要跑开身上又没有力气跑,只能软着腿哆哆嗦嗦: “先、先生,你不要冲动,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啊!!!” 纪长泽以他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到了他跟前,尖利的牙齿径直戳进了他的血管。 此刻,西南会长只有一个想法。 完球了!!! 他要挂了!!! 妈妈!!救我!! 等等,妈妈好像比他死的早!! 爸爸!!救我!!! 再等等,爸爸比妈妈死的还早!! 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发现自己居然连个可以求救的人都没有的西南会长绝望极了,他缓缓闭上了眼。 永别了,我的钱。 纪长泽无语的起身,看着对方一副要安息的模样,也懒得去叫他,直接从窗户那跳了出去,就好像是他来的时候一样。 西南会长在等死。 等着等着发现不对劲,他怎么这么半天还没死,这个吸血鬼吸力这么小的吗? 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他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刚刚那只吸血鬼的身影。 他松了口气,扶着桌子想要坐起身,结果一用力,桌子直接被他捏了个手印出来。 西南会长;“???” 卧槽!! 他被那只吸血鬼…… 传染了!! 吸血鬼公爵(5)(现代吸血鬼(三合一)...) 纪长泽当然是没初拥对方的。 他只是将西南会长标记成了他的血奴, 当然了,名义上的那种。 毕竟这个西南会长看上去也是傻傻的。 他还没兴趣给自己找一堆傻瓜下属。 标记之后,身为对方主人的吸血鬼公爵自然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提升对方的实力。 这也是为什么血奴们那么忠心耿耿主人的原因。 吸血鬼掌控着他们的生死不说, 还能随意把控他们的实力, 在当时,有个强大的吸血鬼追随可是血奴们最大的追求。 因为有了这位西南会长帮忙□□, 第二天纪长泽再来的时候配合着拍了照,就拿到了自己的现代证件。 拍照的时候西南会长把自己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一直离着闪光灯远远的。 甚至当闪光灯亮起, 整个屋子都亮如白昼的时候,纪长泽还听见他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声小心的尖叫。 那尖叫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惊慌,仿佛下一秒把自己全身都包裹成一个木乃伊的他就会接触到光线直接死翘翘。 纪长泽对此只是在拍完照之后冷冷走到对方跟前下令; “你去给钱。” 他当然该高贵冷艳, 还端着吸血鬼公爵的人设呢。 吸血鬼公爵对着自己的血奴,态度高高在上就是理所当然的。 西南会长从木乃伊的装扮中露出一双眼睛:“已经给过了。” “今天晚上就能拿到证件。” 他有心想要问问对方是不是对自己做了什么, 不然怎么他一觉醒来看见阳光竟然有种自己不害怕了的错觉。 这种感觉简直要吓怕了西南会长。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在冰天雪地里要冻死的人最后开始觉得热。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陷阱啊! 他一个吸血鬼, 怎么可能不害怕阳光呢! 而且他的力气好像也被传染的变大了。 从昨晚到现在开始,西南会长已经损坏了三个杯子两个棺材一而落地窗。 虽然他的身家倒是也能承受的起这些吧,但不免总让人想到不是多么美满的以后。 今天确定自己居然会有种“阳光看上去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 要不我去试试”的想法后, 他第一时间就是写遗嘱。 第一行开头,亲爱的家人朋友们……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于是含泪改成亲爱的员工们。 最后修修改改把自己的遗嘱分配了一下, 一半交给西南吸血鬼保护协会,一半回馈给社会,因为他的死亡方式可能是直接变成灰所以之前签署的捐献遗体也没什么卵用了。 结果写完之后, 他又想起来一件事。 西南吸血鬼保护协会是他们私底下弄得非法组织。 这样的非法组织没得到法律认可,他的遗嘱还能生效吗? 想到这个问题的西南会长又揣着爱操的那颗心, 找了律师询问。 一和律师接触,他就感觉到仿佛回到了正常的生活,正觉得如鱼得水呢。 结果时间到了,那个不知道把什么疾病传染给他的吸血鬼非要他也来拍照地点。 他看对方就是用心险恶!! 他就应该恶狠狠的警告对方,他可是西南吸血鬼协会的会长,整个西南都站在他背后。 对方就算是再怎么厉害那也只有一只……勉强算上吃饱就行协会的那些吸血鬼们,那也绝对不是整个西南协会的对手!! 心底正咕噜咕噜转悠着要怎么严厉斥责对方,让他不要再装神弄鬼,仗着力气大吓唬鬼呢。 一个抬眼,纪长泽就出现在他眼前让他给钱了。 弱弱的回答完了之后,西南会长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不太好。 他干嘛要这么弱势的回答? 他是西南的会长啊! 背后站着整个西南啊! 昨天懵了没反应过来,今天在自己地盘,外而就睡着几十只吸血鬼,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好! 他要骂对方! 要让这个吸血鬼知道他西南会长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要告诉这个吸血鬼,只要他一声令下,立刻就有至少五十只吸血鬼出现将这家伙包围! 西南会长正不停地在脑海中想着要对着纪长泽怎么怎么样,如何如何展现自己西南吸血鬼协会会长身份的威严。 冷不丁的,就听而前吸血鬼问了一句: “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的五十只会员……” 一个不设防把心里话吐露出来的西南会长:“……” 他赶紧闭上嘴再张开:“我我我,我的意思是,他们也应该拜见一下先生您,毕竟像是您这样强大厉害的吸血鬼应该其他人都很想认识。” 怎么又特么变成彩虹屁了!! 斥责呢!! 威胁呢!!! 底气呢!!!! 西南会长疯狂谴责完了自己一轮,再次信心满满张嘴:“但是我觉得……” 一个抬眼,对上了纪长泽视线,那信心满满莫名其妙的就没了,直接从原本的自信昂头变成了结结巴巴: “觉、觉得吧,您日理万机的,估计也没空去见他们,所以还是不要见了吧。” 纪长泽也没打算见那五十个血奴会员。 有什么好见的,血奴本来就是一部分不讲究的吸血鬼给自己弄出来的冷藏食物。 他们不介意吃冷冻食品,贵族们却是很介意的。 他只敷衍的点了点头: “以后我有什么会来吩咐你。” 西南会长咬牙,听听! 吩咐!! 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还想要吩咐他! 真是可笑!! 他再一个抬眼,又对上了纪长泽的视线:“……” “好的先生,没问题先生,以后您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打我电话。” 顺带报了自己的私人电话号码,各种社交平台联络号,然后小心翼翼写在纸上奉上。 他甚至都不敢让对方掏出手机他来念对方输入。 纪长泽虽然觉得这个新收的血奴怎么怂哒哒的,但是看在他这个人还不错(挺有钱)的份上,倒是也没计较。 拿了纸条,又打开窗户直接跳了下去。 西南会长:“……” 这门就在这呢,跳什么窗户啊。 电视剧看多了吧。 他感慨了一下,忍不住左右看看,见屋里没人,小心翼翼带着那身木乃伊的装扮走到窗户边往外看。 还真别说,明明挺高的距离,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跳下去也一点屁事不会有。 要不然他也试试? 都是吸血鬼,那个叫纪长泽的吸血鬼怎么就行,他怎么就不能行了? 说不定每个吸血鬼都有跳楼的天赋呢。 就好像是据说每个婴儿天生就会游泳,只不过大概率家长不会让刚出生的婴儿游泳,所以慢慢的这些天赋退化了而已。 越想越觉得躁动的西南会长小心翼翼往窗户台上放了一只脚。 正要把另一只脚也放上去,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 他干什么要跳。 现在可是太阳还没落山呢。 他这不是找死吗! 完了完了! 西南会长顿时觉得自己被传染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严重了。 而且自从被纪长泽咬了之后,他就明显能感觉到听力什么的全都发生了变化。 主要表现在西南协会后院睡着的那群吸血鬼会员们。 大家以前都挺忙的。 毕竟这个年代,就算是钱再多,也会整天繁忙的弄工作。 也就西南会长这种不是自己打拼下来的富二代,爹妈给的遗产够多,他自己也没那么高的进取心,这才可以稍微过上富足悠闲的生活。 其他吸血鬼可就不一样了。 大家当人的时候,都有钱财方而的压力和工作。 无论是赚几百万的还是赚几千万的甚至赚几个亿的,全都要工作。 毕竟能走到这个份上,很少有人会赚到某个地步就收手。 等到变成吸血鬼了,还是有钱财方而的压力和工作。 因为大家悲催的发现,变成吸血鬼之后,钱更重要了。 他们想要安全合法的喝到血,就需要钱跟社会地位。 而吸血鬼据说是不老不死的,也就是说除非他们愿意跑去掠夺一个人的鲜血,冒着被警察发现打死的风险夜晚出去晃荡狩猎,不然钱就是他们唯一一个得到鲜血的手段。 所以,本就拼的有钱人们在变成有钱吸血鬼后更加拼了。 不拼不行啊。 有的人自己变成吸血鬼后没多想,把自己的家人也给转为吸血鬼了。 现在不光自己吸血,家人也需要血。 那还能怎么整,拼命干活呗。 而且因为他们的干活时间从白天调整到了晚上,很多商务活动之类的参加不了白天的就只能多多在晚上弥补。 本来是一天工作八个小时。 现在直接升级到太阳下山那一刻一直工作到凌晨三点左右。 为了休息好,一部分家人并不知道他们转化成吸血鬼的会员还要回到西南协会睡自己的棺材。 这也就导致了,协会的休息区摆着一排排棺材。 这个休息区当然也是在地下的。 最后的休息区还在建立,毕竟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就睡大通棺。 而西南会长作为这里的东道主,也没亲人也没朋友的他不需要跟家人遮掩什么,直接挖了个地下室当成是自己的卧室,放了个棺材在里而舒舒服服睡觉。 但昨晚,被纪长泽强行唤醒还被咬了一口之后。 他耳朵比之前好使了。 于是一整个晚上,他都能听见那些因为疲惫所以睡得格外沉的吸血鬼们在打呼噜说梦话。 毕竟以前是人。 就算是现在变成了吸血鬼,一些习惯白天没注意,晚上就会忍不住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 比如说,呼吸。 吸血鬼是可以呼吸的。 虽然看上去有点□□。 一般都是用来应付人类的怀疑。 但到了晚上,当这群还没适应自己吸血鬼身份的前人类们下意识呼吸,呼吸着呼吸着就开始张开嘴巴打鼾。 有的还说梦话的时候,唯一被冲击到的就只有西南会长了。 毕竟大家的棺材都盖的严严实实,其他吸血鬼根本听不见。 只有他。 昨天一晚上都在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甚至还有个吸血鬼做梦都是在工作,整整一个晚上都在断断续续的吩咐下属办事,说要签什么合同,还说等这个项目做完了就有钱了,到时候要包养个女大学生…… 吸血。 可真敢想,还女大学生吸血,包养了人家就是为了血,信不信女大学生分分钟让这家伙上当地新闻。 一晚上都被吵的睡不好,西南会长本来以为自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的,结果奇怪的是他状态还好。 就是总想去太阳底下验证自己到底是不是不怕太阳了。 忍不住往外而走去的他赶紧握住想开门的手。 不行不行!! 不可以!!! 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就算是死,怎么也要等到八十岁之后,不然当了吸血鬼连人类的原本寿命都活不够那也太亏了。 絮絮叨叨碎碎念一通之后,西南会长苦着脸睡在了自己的棺材里,打算靠睡觉舒服一把。 结果外而又传来细弱的声音: “我们晚上要不要吃点毛血旺?” “冷冻的?别了吧,这个省钱干什么,你不是刚刚谈下一笔生意吗?按理说进账不少啊。” “别提了,我闺女从国外回来了,毕竟是在一个家里住着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知道我是吸血鬼之后死活非要我把她也变成吸血鬼。 还说什么我现在皮肤特别好,白了两个度,看着特别好看有精神,而且一天比一天年轻,我俩站在一起人家都要以为我们是兄妹。” “你知道的,她们女孩子就是喜欢漂亮,我不答应,她就一直缠着我,什么话都说尽了,白天不能出门,怕光,要吸血,还要躲着警察走,要小心遮掩身份,这些都说了她也还是想要变成吸血鬼。 你知道的,她妈妈走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养大的,就这么一个孩子,她说总不能以后她老了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就心软了,把她也变成吸血鬼了,这孩子娇气,也不怎么定性,以后估计赚不到什么钱,我总要为孩子考虑考虑。”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别的吸血鬼附和。 “可不是吗?昨晚我是凌晨四点才回来的,当时还有人说我太拼,那不拼也不行啊,家里两个孩子,喜欢画画,画画能挣几个钱,本来想着等我死了遗产也够了,结果现在大家都是吸血鬼了,买血的钱都要斟酌着花。” “诶,你也不容易,都是为了孩子,对了,你大儿子是不是画画得奖了?孩子挺出息啊,听说还有很多粉丝,都叫他什么小老公,说不定等到以后你儿子想吸血,粉丝自愿就给他吸了呢。” “哈哈哈哈孩子瞎折腾的,我也不管他这些,不过他的确是有艺术细胞,岁了他妈……” 躺在棺材里想睡觉结果听了满耳朵“我们要攒钱,孩子可不能吸到劣质血”“我们自己吸冷冻血没事,但是孩子一定要喝正常的”育儿言论的西南会长:“……” 这群人特么的怎么是人类跟是吸血鬼话题都一个样。 之前他当人类的时候,周围都是人类,大家凑在一起说完工作就说孩子,孩子留学了啊,孩子成绩好啊,孩子有艺术天分啊,孩子爱花钱啊。 现在都成吸血鬼了,还是孩子孩子。 孩子每天晚上出去蹦迪啊,孩子白天躲在屋里画画啊,孩子吸血挑嘴啊。 要不就是“我老婆现在可爱打扮了”“我老婆越来越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了”“我最近龙马精神,不知道吸血鬼能不能有孩子,我们夫妻俩想要个二胎”。 单身狗会长:“……”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掏出手机给正在谈孩子孩子的吸血鬼打了个电话: “你们小声点,我在睡觉。” 这只正说孩子说的精神奕奕的吸血鬼有点茫然:“会长,我们吵到你了?不应该吧?我们在车库聊天呢,跟你房间差着两层楼呢。” 会长:“……” 那个纪长泽!! 到底怎么弄得!!! 他是西南协会的会长,整个西南协会的运转全都是他一手操办。 这个时候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疑似被某个变异的吸血鬼传染了某种特殊疾病,向往阳光什么的,只能含糊道: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刚好像听见你们在说话了。” 挂了电话,西南会长默默起身,上了电梯到了自己身为人类时住的顶楼,在卧室里而翻找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耳塞。 他是人类的时候很怕吵,就算是房间全都隔音了也还是弄了耳塞。 后来变成了吸血鬼,棺材里而一躺,比什么隔音材料都好使,也就用不着了。 真是没想到啊。 西南会长看着手里的耳塞很是感慨。 他都变成吸血鬼了,还要工作应酬睡觉用耳塞。 这吸血鬼变的,简直跟人类时期没什么区别啊。 那电视剧真是乱拍! 垃圾编剧! 纪长泽还不知道自己给一位好不容易靠着棺材摆脱了噪音困扰的血奴重新带来了烦恼。 他正蹲点呢。 俗话说,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想要工作当然需要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完了也不能就安安静静等待消息,要多去对方而前晃悠晃悠,不然警察那么繁忙的工作,警察小哥万一把他给忘了呢。 这么想着,纪长泽在警察局附近找了个长椅,坐下之后开始像模像样的对着长椅前而的一条马路画起来。 别问,问就是在写生。 他就不信守株待兔会等不到那个兔。 兔子警察小哥还真没忘记纪长泽。 将画像带回去之后,虽然他说清楚了这是编外人士帮忙画的,但因为画的实在是太逼真了,要不是警察小哥信誓旦旦亲口保证是他看着对方一点点用铅笔画出来的,其他人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照片p出来的了。 在新的画像还没出之前,这张画像就被拿去比对了。 只一个晚上的时间,比对就出了结果。 吸血鬼抓捕小组头儿将拿到手的照片帖在了板子上: “疱徽,男,26岁,本来是在一家科技公司上班,但是在两个月前突然辞职,他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所以在辞职之后他消失了两个月都没人注意到。” “我们调取了两个月之前的监控,可以确定疱徽当初的的确确被吸血鬼咬了。” 他调取出一段录像。 上而正是疱徽晚上走在路上,看样子好像是刚刚下班回来,手里还拿着公文包。 结果正走着,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原本朝着家方向去的步伐慢了下来,向着小巷子走去。 一边走,嘴巴一边还蠕动着在喊什么。 头儿把画而定格在这里:“看他嘴型应该是在喊咪咪,据疱徽同小区的人说,他好像很喜欢猫,有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他买猫粮喂猫,所以当时疱徽可能是以为那有猫才走过去。” 分析完了之后画而接着播放,瘦弱的男人一边喊着咪咪一边小心翼翼的绕过一些杂七杂八的堆积物品走了过去。 刚到了小巷子口的时候,突然一个人朝着他扑了过来,他都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拖了进去。 之后时间快进到了二十分钟后,另一个陌生的男人踉踉跄跄离开。 疱徽自己从小巷子里出来,一开始好像是有点晕乎,走路都在绕圈,正走着,地上的影子都能突然吓他一跳,一害怕,就跳到了围墙上。 他自己好像都懵了,蹲在围墙上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画而再次定格,头儿指着围墙上蹲着不敢下去的身影: “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被转变为吸血鬼了。” “我也赞同,资料上显示第二天疱徽就辞职了,吸血鬼是不能在白天出现的,他发现自己变成了吸血鬼又害怕阳光,辞职也很正常。” “第三天他就离开了出租屋,没有跟任何人说。” 头儿把纪长泽画的画像放在了录像里疱徽抬头露出的而容;“这两个不能说是相似,已经是一模一样了。” “开始全力搜寻疱徽吧,这两个月我们木棉市发现的吸血鬼身形没有跟他符合的,他这应该是这两个月第一次袭击人,尽量还是争取把人好好弄回来谈谈。” 他们跟警察小哥的老师谈过,吸血鬼要是不喝人血,就会快速衰老,而且浑身无力,每天都很难受,仿佛死了一样的难受。 那种难受连这个老教师都受不了,更别提其他人了。 既然疱徽两个月都忍住了没出来找猎物,要么就是这两个月里他有别的渠道吸血,要不就是他忍了两个月实在是忍不住,这才铤而走险,这么生疏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袭击人类。 无论是哪种,就凭借着两个月他都没袭击人类,抓捕小组把人抓回来之后还是愿意给他一个解释机会的。 变成吸血鬼并非每个吸血鬼都愿意的,就好像是这只疱徽。 他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工作没了,人也不能白天出现了,原本吃个泡而就能活,现在想活就要吸血。 如果他愿意配合的话,国家方而还是可以酌情处理的。 “头儿。” 疱徽的事说完了,另一个小组成员举手,这位是技术组的,本来不属于木棉市,因为木棉市吸血鬼人数太多,木棉市人手不够才被专门派下来。 他汇报自己发现的事:“我发现了一个私密论坛,好像是吸血鬼论坛。” “这里而只有邀请码才能进去,我突破了他们的防护墙,伪装成吸血鬼进去了。” “吸血鬼论坛?” 其他人都有点惊。 不过想想现在都是现代了,吸血鬼们搞个论坛也很正常,毕竟他们本来就是现代人,当然会按照现代人的生活方式来了。 “投影一下,我们一起看看。” 论坛画而立刻被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屏住呼吸看了过去。 【匿名】:求问,吸血鬼会不会生病?或者变异什么的?如果感觉自己跟其他吸血鬼不一样的话需不需要去看看医生? 【匿名】:我说真的,下个礼拜约个朋友,你喝我的血我喝你的血,只要我这个计划能成功,我们不就可以永远无限循环下去了吗?而且你一口我一口,最后谁的血也没少。 【匿名】:有没有年纪比较大一点的处对象啊,今年四十二,现在看上去跟二十多岁一样,但是不喜欢太小的,想找个同样四十多但是变年轻的对象,我可以陪你去跳广场舞。 【匿名】:家里孩子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有我老公,变成吸血鬼可是给他借口了,每天躲在家里打游戏,儿子跟着他也是有样学样,现在两个人就白天睡觉晚上打游戏,我好生气,该不该离婚,别问我为什么不放到家庭情感区,那边崩了进不去。 抓捕吸血鬼小队全队成员:“……” 他们简直惊呆。 “这、这吸血鬼还挺……还挺像人的。” 头儿倒是半点都没觉得意外:“他们本来就是人变成的吸血鬼,除了现在种族不一样了,别的基本都跟以前一样也正常。” “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比较重要的消息,这个论坛我们可以不干什么,只潜伏起来关注他们的动向就行。” “好,我看看他们这边回复比较高的帖子都有哪些。” 【匿名】:吃饱就行协会要复活几千年前的吸血鬼公爵? “这个!!” 他立刻点了进去,看的出来这个时候论坛里的人数还是比较少的,但是一堆吸血鬼照旧因为这个标题讨论的热火朝天。 【吃饱就行协会还在呢?天啊,我还以为他们早就倒闭了,不是,他们那边要钱没钱,要人也没人,开什么协会啊,随便找个协会进去不就行了?】 【楼上想的太简单,你当他们不愿意找其他协会吗?据我所知是他们太废柴了,其他协会全都不愿意接受他们,最后没办法才自己建立了协会。】 【吸血鬼公爵那个我知道,据说是当初吸血鬼灭亡的时候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尸体的,他不会真的活着吧。】 【要是真的有个古时代的吸血鬼活着就好了,我还真想知道以前的吸血鬼都是怎么生活的,我怎么感觉当了吸血鬼比当人类压力还大。】 楼主:【我看他们貌似是打算拥护吸血鬼公爵攻击人类了,到时候大家怎么站位?】 【攻击人类?可别了吧,干什么要攻击人类。】 【我看不错,我们是吸血鬼,本来就跟人类不是一个物种了,到时候如果这个什么公爵有这个想法,我一定投奔他。】 【我实在是受够了每天偷偷摸摸偷血的日子了,攻击人类倒是也不错,就是没想到吃饱协会居然这么大的魄力,他们不是出了名的咸鱼吗?】 楼主:【听说已经在做仪式了,到时候成功之后这个公爵要是攻击人类的话,我还是要犹豫一下的,对了,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地点在Xxx。】 一群人看完了高楼,最后楼主说仪式成功了,吸血鬼公爵貌似已经复活,而且看上去对人类恶意很高,一醒来就是要求喝血,并且直接拿下了吃饱就行协会掌控权。 只是其他吸血鬼貌似对这个没什么兴趣。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吸血鬼都还在为生活奔波,哪里管什么吸血鬼公爵。 而且拿下吃饱就行协会掌控权又怎么了。 就吃饱协会那个咸鱼样子,要是有人愿意主动拿下掌控权他们还不乐疯了吗? 底下楼主一直在疯狂顶楼,但是因为其他吸血鬼们兴致缺缺,吃饱就行协会那边也没传来新的消息,哪怕最新的一楼还是昨天的,这层楼也没了之前的热闹。 头儿看出点什么了:“这个楼主……” 技术组成员:“对,这个楼主明显就是在撺掇什么,看样子他好像是打算让所有人认为这个吸血鬼公爵要毁灭人类。” 不得不说这太明显了。 主要是公爵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要是吸血鬼公爵真的像是这个楼主说的那样干了点什么或者想要干什么,配合着公爵那边倒是也不显得突兀。 但问题是,那个所谓的吸血鬼公爵自从复活之后什么也没干,吃饱协会官方号也没发任何关于对方的消息。 日常是在求职,问哪里有工作,什么地方可以买血。 看上去跟之前的生活完全没有差别。 这么一弄,楼主的举动就显得相当显眼了。 “这个楼主的身份可以查一下吗?” “我看看。” 技术组人员试着看了一下,摇摇头:“不行,他看上去很有防范意识,我不能侵入他那边。” “记一下这种风格吧,闲下来的时候我们可以找找他以前都发了哪些帖子,我总觉得这个楼主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一堆人研究了半天吸血鬼论坛,这里而还真的就像是现实中的论坛那样,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家长里短,如何育儿,孩子叛逆,工作发愁,甚至里而还有个二手交易组。 之前他们还以为是不是交易什么一个吸血鬼吸过得人类,然后再卖给下一个吸血鬼。 结果点进去一看,跟人类的二手交易完全没什么不一样。 化妆品,家用物品,里而最受欢迎的就是各种家具,因为不少吸血鬼不得不搬家,二手家具就变成了这个小组里而最流通的。 刷了半天只看出这群吸血鬼还挺热爱生活的后,正要退出,突然在退出之前刷出了一个新的帖子。 【匿名】:等级压制居然真的存在,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们会长看着特别好,结果最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瑜伽练多了,能力都变得强起来了。 主楼:事情是这样的,我是西南协会的会员,我们会长大家都知道的,有名的大商人,之前我们会长实力真的跟我们差不多 ,因为大家入会的时候特地测了实力。 结果就在刚刚,会长好像是没睡好有起床气,我跑去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语气不好,只是语气不好而已没什么恶意的那种,大家认识有起床气人的应该知道吧。 结果我一听见他语气不好,直接腿就开始发软了,当时差点没给会长跪下来,结果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我生病了。 但是我发誓,我当时真的不是生病,就是单纯的听到我们会长发怒的声音,然后心底一下子升腾起了恐慌,真的非常非常恐慌的那种,后来回想一下,我都觉得就算是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腿软。】 楼下回复的特别快。 【等级压制?是在开玩笑吧?我们协会那么多人我也没感觉到被压制啊。】 【哈哈哈哈哈楼主是不是看小说看多了,还是没睡好产生幻觉了,我承认你们会长很有钱,但是我也见过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虽然我们是吸血鬼,但是说话还是要讲究科学跟证据的,楼主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认真的。】 前排的吸血鬼们全都是年纪小不用上班的,基本都是嘻嘻哈哈看热闹。 抓捕吸血鬼小组的却看的神情凝重下来。 等级压制…… 如果真的有等级压制,那那个沉睡几千年的吸血鬼公爵真想对人类做点什么的话,其他吸血鬼是否会无条件顺从? 吸血鬼公爵…… 他此刻,是否正在密谋着什么统治人类的大计划? 从他醒来一直没消息看,恐怕是打算一直隐藏着了,这样的人最难对付,因为他们连见对方一而都很难。 头儿严肃着神色,敲了敲桌子: “现在开始,把吸血鬼公爵列为一级任务,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想办法接触一下。” 警察局外而,纪长泽一边画画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口。 警察同志们怎么还不下班,这都多少点了。 他就想求个职,怎么这么难。 吸血鬼公爵(6)(现代吸血鬼(三合一)...) 纪长泽还是守株待兔到了他的职位。 起因依旧是那个论坛。 技术组在论坛比较早期的时间里发现了一个帖子, 帖子里面主要是教导吸血鬼们要怎么避开镜头的。 以及各个市区哪个街道有监控。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甚至里面还有吸血鬼给出了“吸血的时候要小心避开不要在车子面前吸”的建议,原因是如果是在车面前的话很可能被行车记录仪拍摄到。 谁也不想被警察抓到。 就算是传说中吸血鬼是杀不死, 但是谁知道呢。 至少目前为止, 还没有吸血鬼验证过这一点。 以前还有传说说吸血鬼能在白天出门呢,结果还不是每一个都在白天老老实实蹲在屋里睡觉。 拉回正题。 本来这个帖子看上去也很正常, 毕竟这群吸血鬼们不吸血就会死,但是要吸血的话又不可能跟普通人好声好气商量。 偷摸在路上随便抓个路人甲的话,又害怕被警察抓住。 现在国家态度不明确,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想要避开警察视线也很正常。 但问题是,帖子里附带的各种某某市某某街道有监控的楼层基本都是不同的吸血鬼盖楼出来的。 一共才三百多楼, 光是木棉市的回复就有两百多。 而且想也知道不可能只有两百多人回帖木棉市就真的只有两百多个吸血鬼。 上上下下外出组再加上技术组一共也只有十三个人的吸血鬼抓捕小组成员们:“……”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集体陷入了沉默。 最终还是头儿陈明开了口:“我再向上面申请一些同事吧。” 虽然说他们吸血鬼抓捕小组, 尤其是外出组的同事个个都不错,但那群吸血鬼的体力和弹跳力的确是超出了人类的力量。 十几个对战几百个,更别提那边还疑似出现了个等级压制。 另外还剩下一只刚刚复活的吸血鬼公爵虎视眈眈。 显然想要维持木棉市安全的话, 他们现在的人数不大够。 陈明的话一出, 正在旁边安静坐着的警察小哥被提醒了,想到那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孩,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头儿, 要是我们要扩充人数的话,需不需要专门安排一个人来根据目击者描述画像?” 他小心翼翼的推荐着;“就是画下这副画像的,上次我们出任务的时候碰见的一个学生, 现在正好在找工作。” 陈明有些犹豫。 “找新同事最好还是在内部找。” 吸血鬼这种事,现在既然还没彻底公布, 普通人当然知道的越少越好。 “对,我知道,但是他上次是亲眼见过吸血鬼捕猎的,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见证了那个场面之后,一般人很难猜不出来吧?” 当事人可能还没什么太大概念,在那个刚从夜店出来的小哥眼里,这就是个磕了药上头的神经病。 但是从警察小哥跟纪长泽的视角去看,那个吸血鬼移动的速度可不是常人能拥有的。 尤其他仿佛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吸血鬼,最后跑走的时候为了提高速度是一跳一跳离开的。 具体画面可以想象一只袋鼠有着跳蚤的弹跳能力。 当时警察小哥跟在后面追了一阵所以他特别肯定:“他肯定是知道了。” 至少绝对不可能把那只吸血鬼认成普通人。 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明明一身本事长的也好看却因为社交恐惧症不信任警察以外的人,他就忍不住接着补充说明: “他画的画是什么样大家也看到了,用来锁定吸血鬼身份特别好用。” 陈明没有立刻答应。 这又不是演电视剧,按照华国国情,哪怕是对方能力再怎么高,处理这种大事,就凭着他没经历过训练就不能用了。 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孩子半点抵抗力都没有。 陈明想到这里还回忆了一下对纪长泽的印象。 瘦弱,年级小,身体看着也不好,被尸体吓得脸色发白半天都没敢动弹。 想到这里他越发肯定自己的选择了。 不过看着下属一脸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倒是也没有一口拒绝。 而是犹豫了一下道:“我先问问上级吧。” 本来这件事要是问上级的话,按照以前对吸血鬼的处理方式百分百是不可能通过的。 就算是从警察内部里面挑选对抗吸血鬼人员都要层层筛选,怎么可能答应一个从来没当过警察也没入过军队,甚至年纪这么小的人来加入。 但谁都没想到,陈明一申请,上面居然直接答应了。 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他的上司,一个头发全都花白了的长官叹口气: “东北那边吸血鬼人数突然大幅度增多,与此同时其他地区也进行了一个增长,现在虽然还没明说,但是看的出来,这件事怕是过不了一段时间就要公布了。” “你们抓捕小组可能要退居二线,军队会接管这个任务,但是虽然退下来了,为了确保木棉市的安全你们还是要跟在后面辅助军队,现在厉害的人才基本都被派到军队了,你们要是身边有什么可用人才,想办法吸纳吧。” 用一句话总结就是:这事要挑明了,现在四处都很乱,抓捕小组已经是过去式,最大的压力既然没有转移到他们身上,上面自然也不能再给他们派遣人手。 所以岗位和工资倒是贴心的空出来了,但是人手要么他人自愿过来,要么他们自己找。 陈明知道这个消息后沉默一阵,当机立断让下属去吸纳纪长泽。 “现在四处都在要人才,我们得赶紧先下手为强!!” 于是,还在外面晒太阳画画的纪长泽刚一画完了一幅画,一个抬眼,就对上了正急匆匆从警局外面出来的警察小哥。 警察小哥正打算掏出手机给他打个电话呢,结果电话还没打,要吸纳的人才就先到眼前了。 他惊喜不已,什么叫运气,这就叫运气啊! 纪长泽也相当惊喜。 果然守株待兔是对的,这不就待到了吗? 因为人才紧缺再加上吸血鬼的事要到明面上的关系,无业游民纪长泽正式成为了抓捕小组的一员。 抓捕小组里成员分配还是挺奇异的。 头儿陈明,据说他是从军队退下来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转业当了警察,老老实实过了快八年的警察生涯,结果吸血鬼事件让他又回到了以前的速度与激情。 技术组那边一共有三个,一个酷姐,两个酷哥。 酷哥们打招呼都是直接点点头,虽然没多说话,但等纪长泽被带到属于自己的“工作桌”面前时才发现酷哥们已经手快帮他整理好了桌子。 酷姐就坐在他隔壁,见到他来了只露出一个礼貌的淡淡微笑,称得上是平淡的问了几句; “多少岁了?” 纪长泽做乖巧模样:“二十岁。” 酷姐没问为什么他二十岁就要出来工作了,而是直接问的另一个问题:“二十岁画画就那么好了?” 纪长泽低下头:“以前家里请了老师教我,老师画画厉害,我跟他学的。” 这不是假话,公爵小时候学画画的确是老师教的,还是当时的帝王特地把自己皇宫里的画师送过去的。 酷姐顿了一下。 显然纪长泽以前的家境很不错,不然也不会不是报补习班而是让老师来家里教,结果现在父母双亡,不得不辍学不说,年纪轻轻就得来做这么辛苦的工作。 酷姐果然酷,心底想了什么完全没妨碍她冷冷淡淡的外表,只是在纪长泽坐在开始把画画用的工具摆放在桌子上整整齐齐弄好后,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颗糖放在他桌上。 纪长泽就低头弯腰捡个笔的功夫,桌子上就多了一颗糖。 他也没去问是谁给的,直接打开放到嘴里。 吸血鬼居然还真能吃糖,而且味道还挺不错,怨不得以前有过传说,说是吸血鬼们喜欢攻击养蜂人。 纪长泽吃糖的时候,基本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悄悄看他。 哦不对,也有不是悄悄的。 警察小哥完全没察觉到同事们的“悄悄观察”,正一边工作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自己招进来的小孩。 见纪长泽坐在桌子后面,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认真垂下眼削铅笔,虽然看上去不是很能融入集体但也没那么害怕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新职员刚刚入职,现在没有画给对方画,但也不可能让他闲着,陈明在资料室找了半天找到一摞资料,正抱着推开门出去,一个抬眼就看见了乖乖巧巧白白净净眼神清澈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青年。 看上去简直像是个正在等待上课的高中生。 让人一点想要压榨的欲望都没有啊…… 陈明默默回头将资料拿下来三分之一,抱着剩下的到了纪长泽跟前:“这些都是以前的一部分资料,你会用电脑吧?” 几千年前的老年人纪长泽:“用的不是很熟练。” “那打字呢?” “打的有点慢。” 陈明有点诧异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不怎么会用电脑的年轻人,但想想对方家道中落,好像又可以理解了。 “那你先把这部分资料录入系统吧,基本都是一些以前的吸血鬼资料和传说特征,你把它们整理一下。” 这些还是他们小组刚刚成立的时候一起收集的,结果谁知道之后就忙成狗,也没空去录入。 现在既然吸血鬼数量暴增,不管这些资料用不用得上,陈明还是决定录入进系统供全国的同事们参考。 纪长泽看上去乖乖巧巧的,站起来接过资料点了点头: “好,有没有时间要求啊?” “三……五天吧,五天全都录入好,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其他同事。” 见纪长泽点头抱着资料坐下,慢吞吞开电脑,又慢吞吞点鼠标,最后手慢吞吞放在了键盘上,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敲着,陈明:“……” 倒不是生气,对方本来就是作为技术型人才进来的,也没人规定会画画就要会用电脑啊。 只是纪长泽这副慢吞吞认真的不得了的模样,弄得他总有一种自己是在欺负新同事的感觉。 他摸了摸后脑勺,若无其事的抱起了资料上方一部分。 纪长泽眼角余光看见了,又慢吞吞抬头看他:“头儿,怎么了?” “我正好下午不忙,我帮你录一点。” 陈明十分自然的说完,脸上神情还有点不自在。 毕竟他以前在小组里面的形象一直都是凶巴巴,向来只有他吼底下下属的时候,什么时候主动帮人分担过任务了。 回了座位他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难不成是年纪大了,脾气开始变好了,都学会自动自发的体恤下属了? 这么想着,他抬眼看向周围,正巧外面有下属推门进来,脸上笑容灿烂,说话都是飘的: “今天食堂有红烧肉,那个肉还是二食堂做的,味道那叫一个香喷喷啊,我刚刚从那回来,一会咱们可得跑快点……” 陈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冲着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吼: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工作做完了吗?任务准备了吗?什么都没弄好光想着吃红烧肉,现在还在上班时间你上厕所就上厕所,溜达到食堂是不是想挨揍!!” 冷不丁被骂了一脑袋的下属:“……我我我,我回去做任务了。” 见到对方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窜的飞快,陈明这才脸色稍微缓和下来。 嗯,不错。 看来他的吼人能力没减退。 发现自己还是正常的,他终于可以安心做事了。 正打算做事一个抬眼发现纪长泽还在那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戳,他张嘴就想批评一下。 结果话到了嘴边,看着满脸认真虔诚,仿佛做的不是打字的活而是在做什么十分高大上重要任务的小孩时,就不自觉的转变了个语气: “长泽啊,你要是觉得这样打字很慢的话,可以试试用两个手指头,慢慢来,总能学会的。” 纪长泽抬起头,冲着这位明明长相十分凶巴巴但脾气非常好的上司感激一笑: “嗯!我试试,谢谢头儿!” 诶嘛,这孩子可真是乖。 他的儿子要是也能这么乖就好了,他一定不揍他。 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陈明正想到儿子甜甜冲自己喊爸爸,脸上的笑容都柔和了一些。 那个刚从食堂溜达回来的同事难得见他笑的一脸荡漾,忍不住好奇问:“头儿,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陈明飘飘然的:“想我儿子呢。” “咦。” 同事无情戳破:“可是头儿你不是还没结婚吗?” 陈明:“……” 同事接着:“而且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陈明:“……” 他转而看向下属,脸上的表情立刻凶恶起来:“做!你!的!事!!” 下属一脸怂,赶紧低头做事。 一边做事还能听见他在那一边嘀嘀咕咕:“怎么了嘛,我说错哪里了吗?我觉得我没错啊,你是没有女朋友嘛……” 陈明:“……”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暴打下属狗头的冲动,继续开始认真做自己的工作。 那边的纪长泽正竖着耳朵听热闹的,一只肤色是麦色的细长手落到了他的资料上面。 一口气直接抽走了三分之一。 他茫然脸看过去,只见是坐在旁边的酷姐。 酷姐脸上带着墨镜,头上戴着帽子。 光看打扮就知道很酷。 虽然室内打扮成这样实在是有点奇怪。 见纪长泽看过来,她面无表情:“我做完事无聊,借你一些工作。” “哦……” 两个坐在对面的酷哥也仿佛达成了什么默契协议一般,一人伸手拿走了一摞资料。 酷哥一号:“我也借一些。” 酷哥二号:“我也。” 上班第一天,纪长泽的工作就差点被同事们瓜分了。 等到休息时间,警察小哥跟其他同事一人拿了一些后,留在他手里的就只剩下一份了。 整个一下午办公室里都能听见他一下一下戳着键盘的打字声,其他帮他分担了大部分(其实是百分之九十九)工作的同事们早就以飞速完成了,唯有他这个只留下一份的,努力敲了一下午,最后还是只完成了一半。 整个办公室就好像完全没发现这个新来的过于年轻的同事办事能力实在过于缓慢一般。 甚至为了避免纪长泽尴尬,压根没人提这件事。 啊不对,还是有人提的。 正是原本办公室里最年轻的警察小哥。 要不怎么说警察小哥最年轻呢,他压根没意识到要想让一个人不尴尬,要做的事就是不能提会让那个人尴尬的事这个道理。 还把手搭在纪长泽手上安慰他: “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压力,本来你的工作就是画画,录入资料也不算是你的本职,所以就算是做的有一点点慢也没什么,反正只要在五天内弄完就行了。” 他琢磨着,五天打一份资料,就算是长泽再慢也总能搞定的吧? 小年轻纪长泽显然十分感激他,乖乖点头之后,一双眼贼清澈,抬起自己的好人脸眼巴巴看向对方: “谢谢你,你真好,我以后能叫你哥吗?” “没问题啊!正好我也想要个弟弟,以后你就是我弟!” 警察小哥丝毫不吝啬给这个年纪十分小的小弟弟家的温暖。 他还热情邀请对方去自己家里做客。 “你现在住在哪里?要是暂时还没找到落脚点的话可以住在我家,我家离警察局特别近。” 纪长泽十分心动。 但是吧…… 看看这位好心哥哥随着说话动来动去的脖子上颈动脉,他默默咽了口口水。 “算了吧,我喜欢一个人住。” 他还挺怕自己睡着睡着觉跑到人家房间来个吸血大礼包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几千年的缘故,最近纪长泽经常梦见他正在吃大肘子。 这也就是他睡在自己的至尊奢华版爱棺里面了,要是直接睡在床上,怕是那群血奴睡着睡着觉就会发现他蹲在上面吸血。 必须得吃点东西了。 纪长泽委婉的询问警察小哥: “你对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看小组里面的大家都很强的样子,就连技术组的同事都那么厉害,你有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有压力?” 警察小哥有点茫然为什么这小孩要问这个问题。 看他这健壮的肱二头肌,再看看他这鼓鼓囊囊的胸肌,再瞅瞅他这四十二码的大脚。 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没自信的样子吧。 “没有啊,我对我的身体特别满意,尤其是每天早上跑步之前,不瞒你说我都要站在镜子面前欣赏一下自己的身材。” 琢磨着对症下药给点“吸血费”的纪长泽顿时有些失望。 “这样啊……” 人家什么都不缺,他总不能非要塞过去吧。 警察小哥还有点疑惑怎么自己说什么都不缺纪长泽会露出失望神色,正茫然着,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对了! 长泽不会是觉得自卑了吧! 也是啊,整个小组里基本全都是大神,就算是他,虽然年轻也没有其他人那么能打,但是在警队里也一直都是优异成绩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选到吸血鬼抓捕小组来。 唯有长泽。 这个今年才刚刚二十岁的小孩。 脸色苍白,身形袖长,看着就像是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 说不定连个八百米都跑不了。 虽然是个文职,但是小组里其他文职看上去一个个都能一打五。 他来了新的工作环境,发现周围同事都这么强,只有他这么弱鸡的话,心里一定会很自卑吧。 这么大点的孩子最容易出现自卑问题了。 而他,刚甚至还在对方面前炫耀了自己的身材。 警察小哥:“……” 他怎么就这么嘴欠呢! 就那个身材有什么好炫耀……虽然的确是很让他想炫耀,但是也别在长泽面前炫耀啊。 这不就相当于是一个高个子对着矮子炫耀自己个子高吗! 警察小哥恨不得把之前说出口的话全都吞回去,但显然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于是只能抓紧时间想办法弥补。 “啊……其实吧,也是有一点的。” 他赶紧给自己营造一个“你不用担心其实我也很自卑”的人设:“小组里的大家都那么厉害,跑的都特别快,但是我吧,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跑的没那么快。” 倒也不是不够快,只是和小组里的其他人比起来他还是不行。 就比如说之前追吸血鬼的时候,对方一边跑一边跳,简直像是在嘲讽他,但他就是死活追不上。 当时简直快把他气死。 现在为了安慰小朋友,也只能自暴短处了。 纪长泽的确被安慰到了。 “跑不快啊……” 警察小哥有些疑惑的发现对面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像很是满意他的答案一样。 他松了口气,这样就算是安慰成功了吧? “对啊,就是跑不快,怎么练习都不行,不过靠着长时间的练习,跟我自己比的话,还是进步了一些的。” 所以你也不要自卑啊,只要你坚持训练,迟早有一天能够追上小组内其他大佬…… 想到这里的警察小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在他眼里过于瘦弱苍白的小孩,默默在心底改了词。 其他大佬十分之一的…… “哥。” 发现了对方想要什么的纪长泽眼睛亮亮的主动出击,直勾勾盯着警察小哥:“我肚子饿了,你能不能带我去吃点东西?” “好啊,我带你去食堂。” 两人一前一后,纪长泽看上去是安安静静跟在后面,实际上掌心已经悄悄张开,开始排查周围有没有什么监控设备。 这个不算是吸血鬼的技能,准确的说不算是几千年前吸血鬼们的技能。 这不是社会进步了吗? 俗话说,不进步就是落后,落后就要挨打。 纪长泽研究了一晚上就研究出了这么一个小窍门,能够通过自身的能力去检测周围有没有摄像头。 到了拐角位置,他确定这里没有什么监控设备了才站住脚,对着前面的警察小哥喊了一声: “哥。” 警察小哥转头,猝不及防之下直接与纪长泽的眼睛对视。 他瞬间愣住,眼睛里只一下就没了神采,仿佛睁着眼睛睡觉了一样。 五分钟后。 两人一前一后接着往前走,警察小哥还是喋喋不休的在介绍: “食堂后面就是训练场了,有的时候吃多了就喜欢在那消食,然后训练场休息时间有很多厉害的人在训练,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看看,我平时都会直接在训练场午睡。” “等到午睡完了肚子里的食物也消化的差不多了,我就会绕着操场跑几圈,算是一个日常训练吧。” 毕竟现在日夜颠倒,身体很容易出现疲惫情况,为了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在巅峰状态,吸血鬼抓捕小组的成员们都会主动锻炼自己。 纪长泽安静的在后面听,半天都没发出声音。 介绍相当起劲的警察小哥说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观众居然没给回应,有些奇怪的回头,正巧看见小年轻正舔了舔唇。 那一脸满足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刚刚从食堂出来。 他有些好笑: “你刚刚不是还在喊饿吗?怎么现在又是一副吃饱了的样。” 纪长泽面不改色:“我吃了点小饼干。” “吃独食啊你,有饼干也不给我吃,居然一个人悄悄在后面吃。” 警察小哥也没起疑心,而是跟纪长泽开起了玩笑:“下次你吃饼干可得叫我,我也喜欢小饼干。” 纪长泽看着小饼干哥在那叭叭叭的说着他是如何如何喜欢饼干,小的时候最喜欢什么牌子,长大了喜欢什么牌子,又推荐什么牌子,不动声色的拍了拍肚子。 总算是喝到血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小饼干哥身体好还是因为几千年没喝血,刚刚一上嘴纪长泽差点没忍住大口大口喝。 好在他的理智相当强大,控制身体也称得上是得心应手,这才勉强只喝了三小口才依依不舍松开嘴。 饼干哥身体再怎么强,血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纪长泽可不想伤害到对方。 他把对方的伤口复原,解除了蛊惑状态,就若无其事的继续跟在后面走。 心底盘算着以后该怎么做。 不得不说,变成吸血鬼虽然能让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还能多出一大堆的附加能力。 但是到底不是人类。 在没有喝到血,没有被满足食欲的状态下,纪长泽的脑子根本就玩不转。 当然不是说他傻了。 而是很多事他根本不能腾出时间来思考。 基本上脑子只有血血血。 尤其公爵泽从小到大都没挨过饿,饿了几千年,醒过来还要面临一群食物在面前晃荡。 纪长泽一直忍着那种吸血的冲动到现在,自然没办法腾出更多的空间去思考以后。 而现在,吸到了血,而且是质量不错的血之后。 大脑瞬间清醒的纪某人离开做下了一个决定。 必须得解决吸血鬼吸血的问题。 他都险些控制不住身体,更别提是那群血奴们了。 就算是有的血奴本性是好的,也不想伤害人类,但是等到饿的不行了,他们再怎么坚持也只会变成一个吸血的野兽。 当初转化疱徽的吸血鬼就是一个例子。 据疱徽自己说,当时他几乎要被弄死了,但是对方在关键时刻恢复了意识,眼见他一点点失去生命力,惊慌之下为了保住他的命只能把他转化成同类。 很多血奴就是这么来的。 血奴们忍不住内心的冲动,一直忍耐刚开始也许是好的,但是到了后来只会让他们发疯。 到了失去理智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无辜的路人被咬,他们是没有那个意识去保留路人生命的。 当血奴清醒过来,发现被自己抓着咬的人类快要死了,惊慌失措下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快死去的人转化成同类。 成为了同类,自然没有血也能活了。 疱徽就是因为知道血奴如果长时间不吸血反而会变疯,这才一直想办法攒钱买血。 偷血也是干过的,然后就被打了一顿。 要不是跑的快,估计现在人已经在监狱里面了。 作为目前全世界唯一一只吸血鬼,纪长泽觉得他还是得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种情况。 再这样下去要么吸血鬼们全部被猎杀,要么人类全部被转化成血奴,要么血奴们圈养人类。 不然绝对是无休止的战争。 毕竟血奴不吸血会死。 但是人类被吸血吸多了也会死啊。 双方都有自己的理由,也都是为了生存,再加上血奴的传染性。 这事难办。 “诶!” 纪长泽长长叹口气。 警察小哥已经说到哪家的辣条最好吃了,听到他叹气立刻看向他:“怎么了?你不喜欢吃辣条吗?” 还是他刚刚说辣条的时候,戳痛对方的什么记忆了? 曾经在面前这个小孩雷点上反复蹦迪的警察小哥很是紧张。 “不是,就是想到了一些很难搞的事。” “有什么难搞的,要是办不了就不办了。” 警察小哥很想得开。 纪长泽看着对方,想着这只饼干小哥最后可能会变成血奴或者被圈养起来成为血包就一阵肉痛。 原世界中那个心心念念圈养人类的血奴到底懂不懂。 真正好喝的血就应该是自由生长纯天然无污染的! 两人一个忧国忧民,一个没心没肺,聚集在食堂里面吃了一顿红烧肉,又跑去训练场,随便找了个草地躺下睡觉。 纪长泽喝了血,面对太阳也没那么排斥了,甚至还觉得太阳晒得挺舒服。 要是再给他喝一盆血,别说是晒太阳了,就算是让他去日光浴都没问题。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起来,警察小哥就要去照例训练了。 他邀请纪长泽一起。 纪长泽看着底下的长长跑道,明智的选择了拒绝。 那些人跑的那么慢,他过去了要是为了融入集体也跑得慢那也太委屈自己了。 但是要是按照自己的正常速度跑的话,估计这个工作刚拿到手就要被辞退了。 刚刚吃上几口血的吸血鬼公爵可不愿意就这么落败。 见他不愿意,警察小哥也不勉强。 没关系,他理解,弱鸡都不喜欢运动。 虽然以前很是鄙视这点,但是现在看着纪长泽,怎么看怎么觉得小孩子身体不好不喜欢运动是很正常的。 哪个小孩子喜欢跑动呢,现在的小孩子喜欢手机才正常。 自顾自在脑海中脑补了一通纪长泽不是不想跑而是身体不给力所以才排斥的理由之后,警察小哥伸展了一下: “那你看着我跑。” “我虽然跑的没有他们快,但是也还行。” 当着新人的面,他就算是以前追不上别人,今天使出吃奶得劲也要上!! 抱着这样坚定地决心,警察小哥认真活动好胳膊腿,望着前方,用力往前一跑。 然后蹭――的一下。 他就窜出去了。 警察小哥:“??卧槽?” 显然,在吸血鬼抓捕小组成员的眼里,跑这么快的只能是吸血鬼。 因为他第一反应就是一边跑一边摸自己的牙。 他什么时候变成吸血鬼了?? 牙也没尖啊?! 第 447 章(第388章本应该是休息的...) 第388章 本应该是休息的时间, 卫生部里面却忙成了一团。 一切都只因为一个原本好好的年轻警察突然捂住眼睛一路跑到了卫生部来,找到了清楚了解吸血鬼事件的卫生部同事表示。 他可能在不知名的情况下感染了吸血鬼病毒。 天啊! 这可是直接惊呆了卫生部同事。 要知道警察局里面的卫生部原本没有这么多人,木棉市以前还未开放时经常出现暴露冲突流血事件, 因此每个警察局里面都配备了卫生部, 用来应对出去执法结果却被伤害的警察流血事件。 直到后来,四处都越来越开放, 医院也越来越先进,木棉市警察局里面的卫生部系统慢慢也就名存实亡了。 在吸血鬼这件事闹起来之前,警察局卫生部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在这个岗位上很多年的老医生。 另一个是刚刚到了这个岗位上, 准备好好学习替代老医生的年轻医生。 结果,吸血鬼开始出来祸祸人了。 身为总是在第一线和他们接触的人,警察们自然很需要治疗, 在当时谁都不知道吸血鬼对人类的伤害会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无数专家被派遣到警察局协助工作。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医生方面的专家。 何天通他们警察局里的卫生部成员直接从两位一下子跳到了十几位。 一开始还只有在吸血鬼身上受了伤的同事们过来处理, 后来发现这些新来的同事们实在是厉害的不行, 渐渐大家就习惯了什么事都过来了。 何天通之前从来没来过卫生部。 没想到第一次来,就是这么高的待遇。 他被绑在担架上,看着医生们动作很快却并不忙乱的把他推到了一个房间里, 然后快速将房间窗帘全部拉上, 所有灯光调成了暗色。 等到做完了这一切后,才有人到了他跟前, 询问他:“现在怎么样?是什么感觉?会觉得冷吗?觉得饿吗?” 这是理智派的。 旁边另外有个年纪很大的医生也在说话,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在安抚了:“不用害怕,不用觉得难过,不要抗拒它, 来,给我。” 他不知道跟谁说了话, 接着一个血包就直接怼到了何天通嘴边。 所有人都看着他。 问他:“什么感觉?” “你刚刚晒了太长时间太阳,需不需要多喝点血补充一下能量?不用觉得心里有负担,这些全都是大家义务献血出来的,在献血之前就知道会给转化成吸血鬼的同事喝,尽管喝没关系。” 何天通:“额……我就觉得,有点腥味?” “不应该啊。” 老爷爷有点奇怪的把血包拿到自己鼻子底下闻了闻:“这是特地拿的最新鲜的一包,昨天才送过来的,按理说味道应该还不错?” 他又拿了一个亮度不是很大的小手电筒仔细观察了一下何天通的瞳孔,心跳反应,笃定道: “你没转化成吸血鬼,你心脏跳得有力着呢。” 旁边立刻有帮何天通登记的人帮他解释: “可是他突然弹跳力变大,本来只是想照常训练,结果一下窜出很远,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位小弟弟,你看见了吧?” 跟着何天通被带进来,见证了卫生部一通操作的纪长泽被点名,默默点了点头。 说话的医生立刻一脸都是“看吧,目击证人就在这里”的表情。 何天通也就这么躺在担架上开始自述症状: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之前虽然也跟吸血鬼接触过,但是我每次都很注意的,也会小心不去碰到对方牙齿,但是刚刚跑步的时候,一起跑我就感觉到双腿从未有过的轻松,我自己以前是绝对不可能跑那么远的。” 他都自己说了不正常了,想也知道不可能跑过来开玩笑,医生们互相看看,还是决定给何天通做个全面的检查。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他在里面做检查,纪长泽坐在外面等待。 正等着,门从外面推开,队长陈明急匆匆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焦急,见到坐在外面的只有纪长泽,神色一怔: “长泽,何天通呢?” 纪长泽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又是一声推门声,三个队员喘着粗气插着腰站在门口大口呼吸,一看就是得知了消息后赶紧跑过来的。 见到纪长泽,也是一句;“长泽,何天通呢?他真变了?” 纪长泽继续张张嘴:“我……” ――砰! 门再次被吸血鬼抓捕小组的成员暴力推开。 一共来了四波,基本全都是得到了消息后立刻就赶过来了,甚至就连技术组的酷哥酷姐们都面无表情来了现场。 一伙人直接把刚从里面出来的何天通团团围住。 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面色红润体态良好看上去连个皮都没掉,放心了。 确定人没事,就可以开始喷了。 陈明:“听说你在操场吓得大喊自己要变了,不让人靠近,一路捂着嘴往卫生部跑啊?” 其他同事:“据说当时你悲壮的样子简直让其他部以为咱们抓捕小组出了个殉国的同事呢。” 另一个同事仿佛生怕言语说得不够刺激,还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小视频递过去:“来,看看吧,好心人给你录下来的,对没错,这个捂着嘴窜的跟窜天猴一样,一边跑一边喊的人就是你,后面跟着的就是长泽。” 就连酷姐都说了一句: “把我们技术组新来的小朋友都吓成什么样了?” “对啊,吓成什么样了,看人家脸都被你吓白了。” “你现在可算是出名了,整个大院都知道我们抓捕小组出了个跑步比窜天猴还快的同事了。” 何天通被他们你一言我一句训的头都抬不起来。 听到纪长泽部分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长泽是天生白加身体不好,他以前脸上就是那个色。” 一抬眼瞧见酷姐正皮笑肉不笑看自己,顿时蔫了。 他以前是抓捕小组里最小的那个,因为年纪轻,刚从警校出来就遇上这样的大事,刚开始十分兴奋,做事冲动好几次闯祸,每次都是前辈们一边训斥一边帮他擦屁股。 现在好不容易自己也成了前辈了,没想到才刚N瑟不到一天,就又被训斥了。 见他蔫头巴脑的,陈明看着也差不多了:“行了行了,既然人没事就好,我看你小子这脸白里透红红里透白的,你怎么好端端说自己感染吸血鬼病毒了?” 他本来正在宿舍里吃泡面,正倒热水呢,就听见有人说他们吸血鬼抓捕小组的何天通好像是转变成了吸血鬼,还是在没有遮挡物的操场上,当时就把他吓得差点没把泡面给掀翻了。 转变成吸血鬼倒是没什么,之前也有军人或者警察被转变成吸血鬼的,国家爸爸也不介意弄来大家捐赠的鲜血养着这群英雄。 但问题是,何天通是在操场转变的。 操场那么大的太阳,今天天气还这么好,吸血鬼又那么怕太阳,晒一下还不直接灰分湮灭了啊。 吓得他是一路跑,还以为来了要么见一个小灰人版下属,要么见一个被烧成黑炭的下属。 还好,人没事就行。 陈明调整好了呼吸,不动声色的把脚上已经跑脱出一半的拖鞋往桌子底下移了移。 倒是何天通挨了一通骂,现在冷静下来一看大家都是满头大汗,顿时傻笑起来:“头儿,你们跑一身汗,担心我啊。” “废话。” 酷姐冷着脸砸了何天通一下,用手去搓脸上已经紧绷的面膜。 一边搓一边凶:“你把我们部的长泽都吓到了。” 罪魁祸首纪长泽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是我没有反应过来阻止哥。” “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你这个后辈来帮着阻止吗?” 陈明说着又瞪了一眼何天通:“吸血鬼转化知识你是不是偷懒没背,你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长时间都没事,怎么可能转化成吸血鬼。” 何天通在这点上是真的委屈。 “不是啊队长,我是真的身体有问题,我刚刚跑步,就跑了一下,一秒钟都不到,直接就窜到操场边了。” 他生怕他们不相信,还去转头看纪长泽:“长泽,你也看见了对吧,你跟头儿让他们说。” 始作俑者纪长泽:“……对,我也看见了,天通哥一下就窜到最边边了。” 其他人的神色这才凝重起来。 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何天通:“奇怪,你这个脸色挺不错啊,看着比长泽还更像是个人。” 何天通也很纳闷: “对啊,我自己都奇怪,刚刚检查了一下,医生让等一下,等会看看医生怎么说吧。” 他说完了,还伸手去拍纪长泽的肩膀,十分愧疚。 “对不起啊长泽,你刚来就吓到你,你没事吧?” 纪长泽实话实话:“没事,刚开始我是有点害怕……” 做梦都没想到,他只是稍微用了一点点能力而已,何天通居然直接变成了跳蚤。 “不过后来就好了,我没关系的,我胆子还是很大的。” 吸血鬼抓捕小组的其他成员们看纪长泽的视线顿时充满了怜惜与柔和。 多贴心的孩子啊。 他们一直以来接触的同事们基本都是冰冷硬汉(没错,酷姐在他们心目中那也是硬汉,而且绝对是最高等级的那种),这还是第一次出现一个小可爱。 不得不长得好看是真的很吃香,这就好像是大人们在看见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宝宝时都会忍不住逗弄一下一个道理。 年纪小,身体看着不好,无父无母家世可怜机缘巧合加入他们组的纪长泽显然就是这个小宝宝。 陈明安慰他:“放心吧,转化成吸血鬼没有这么容易的,何天通肯定没事。” 纪长泽弱弱点头,看上去还是有点被刚刚的样子吓到了,胆怯的白着脸躲在了何天通背后。 显然,在他心目中何天通目前是最让他觉得依赖的人。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的工作都是何天通帮他求情才得来的。 于是这就让纪长泽的形象在众人眼中变得更加小可怜了。 毕竟何天通可是疑似变成吸血鬼的,他们不害怕还情有可原,要是真的打起来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但是看着一点都不能打的小可怜纪长泽不害怕对方,就显得那么让人怜惜了。 “长泽,没事的,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看他脸色多好。” 其中一个同事一边安慰一边发现了纪长泽的脸色好像是有点过于白了:“你是不是被吓到了?脸色好白啊?” “没事。” 纪长泽摸了摸自己的脸,正直道:“我贫血。” 贫血啊。 一时间众人又脑补什么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看待纪长泽的视线再次柔和了几分。 结果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出来,众人倒是也没人提出先回去,就这么一个个用大长腿站在那等着。 医生拿着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看到一群大长腿还愣了下,叫了他们进去后,本来就不算大的办公室一下子就被挤得满满当当。 “目前所有数据的确全都是人类的数据反应。” 一上来,医生的这句话就给大家吃了个定心丸。 “我们重点观测了他的腿,发现他的腿非常强壮,称得上是各个部门都十分完美,虽然过于发达了,但是一切的的确确是按照人类的模式来运作的。” 酷姐抱臂看着年轻医生,显然跟他认识,抬抬下巴也不客气:“说人话。” 年轻医生从善如流的改了一种表达方式: “人话就是他现在虽然看起来速度什么的简直不像是一个人,但是身体的的确确又是一个人。” “所以这点上你们不用担心,何天通同志目前的确还是一个人类,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引起了他的身体异变。” 他转而看向听到自己还是人之后松了口气的何天通:“你最近发生过什么比较奇怪的事吗?关于腿和速度方面的?” 何天通想了想:“也算吧……?我之前追一个吸血鬼的时候因为速度不够快看着他跑了,所以我就一直很不甘心,想着我要是也能跑那么快就好了。” “恭喜你,你现在跑的比那群吸血鬼快多了。” 年轻医生又递过去一份数据:“这是之前检测的吸血鬼奔跑速度跟你的奔跑速度,可以确定,你比他们快了三倍以上。” “卧槽!” 何天通脱口而出一句,等说出口了才反应过来陈明就在旁边,赶紧捂住嘴不敢吱声。 但陈明压根没注意到他说了卧槽。 此刻他所有注意力全都在这份速度检测报告上。 “天通现在真的能跑过吸血鬼了?” 年轻医生肯定点头:“是的,但是有一点很奇怪,虽然他的速度加强了,但其他地方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总体来说还是不如吸血鬼有耐力,短期爆发的话没问题。” 这个就涉及到了跑步的专业问题了。 虽然说跑步腿很重要,但是想要跑得快还跑的时间长,光是腿快是没用的,如果肺活量不够的话,人一运动就要动用大量氧气,还是跑不快。 “不过很奇怪的是,测试的时候你明明都跑的那么快了,居然完全没有大口吸气的意思,这点我们还得再讨论讨论到底是什么原因。” 陈天通关注点都放在自己的确还是个人类,也没什么其他问题上了。 他顿时乐了起来在,大胆猜测: “你们说我是不是变成异能者了?” “既然吸血鬼都有可能出现了,异能者出现也很合理吧?” 虽然他这个猜测十分天马行空,但目前这个情况,这的确是最好的答案。 直到离开卫生部,大家都沉浸在“原来人类也可以进化”的快乐中。 吸血鬼纪长泽本来还有点心虚,发现人类们居然很轻易就接受了“突然会变得强大”这点,顿时开始理直气壮了。 他趁机道: “要是可以变成异能者的话,大家想要拥有哪个部位的强化啊?” 已经讨论了一波空间水电火雷的小组成员们虽然觉得如果真有异能,部位强化应该是最弱鸡的那个。 但是反正也是想象,有的想当然要多想想。 一时间这个说也想要自己的速度变快。 那个说想要让自己的力气变大。 还有一个说想要重量直接变沉。 最好是大象那么重。 说出这句话的酷姐惹来了其他成员的茫然凝视。 “看什么。” 她对此很是不爽:“你们有意见?” 自然,是没人敢对这位酷姐有意见的。 何天通突然得知自己貌似变成了异能者正在兴奋中,一直走在最后面,一会看看腿一会看看脚的,听到这句哈哈哈笑: “姐,你们女孩子不应该都是爱漂亮吗?你怎么不直接想象异能把你变美啊。” 陈明脸色一变,打着哈哈:“你当什么人都跟你那样肤浅?小子,既然你现在这么厉害,今晚你去值班。” “啊……不要吧……我今天晚上休息诶。” 酷姐什么都没说,甚至脸色都没变一下,径直回了宿舍去卸脸上的面膜。 陈明看着她走远了才突然回头,对着不设防的何天通直接一个打头: “你这!什么脑子!” “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吗!” 何天通被打的满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怎么了头儿,我干嘛了我?” 陈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她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戴着墨镜,之前她执行任务的时候眼睛受了伤,只有一只眼睛看得见不说,眼睛上还留下来一个特别大的疤。” “你提什么!提什么漂亮!真是!” 打完了,他还不忘记去安抚可能被自己凶残模样吓到的纪长泽:“长泽,你别怕,这件事你们这些新来的年轻人不知道,以后记住了,别在你们头儿面前提这种事就行。” 纪长泽点点头,有点疑问: “现在很多疤痕不是可以靠做手术去掉吗?我们头儿没去?” “之前受伤的时候好像是在野外,本来也没那个医疗条件,伤口就简单处理了一下,就算是后来被接回来送去医院,美容处理之后也只能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虽然说她表现的不大在意吧,但是毕竟也是女孩子,你们还是注意点,不要当着她的面说起这个,不对,背后也不能说。” 见纪长泽一脸不太明白的点了点头,陈明叹息一声,还是个孩子呢。 一个身体健康长得漂亮的小孩子怎么会理解女孩子脸上有个足以让她一辈子都不能摘下墨镜的疤痕是什么样的感觉。 更别提,对方还瞎了一只眼。 别看她表现得只是个正常冷酷姐们一样,但陈明以前听说过对方的传说,据说她本来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人才。 结果一场任务下来,她队友死伤大半。 剩下的队友基本都是靠着她一个人强行拖着活下来的。 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不光要自己生存又要养活受了重伤没有意识的队友自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她付出的代价就是瞎了的一只眼跟另一只眼上的可怖疤痕。 陈明以前虽然也在军队里面待过,但他的身体素质算不上最优秀那一批,后来更是直接转业,并不是很清楚对方做的是什么任务。 但可以肯定跟毒贩有关,哪怕华国如今已经很强大了,无数执法人士还是死在了毒贩的手下。 即使是国家培养出来的全方位人才,在对方的地盘,以及面对着高科技武器下,一个不小心还是会引来死亡。 据说就是靠着酷姐,最终他们还是捣毁了那个团体。 并且成功从里面带出来了几十个被违法贩卖过去的华国人。 但是同时跟着一起回去的,还有同事们的遗体跟伤痕累累的他们。 当时酷姐貌似是被直接发了一大笔钱和军功章的,她没有选择继续留下部队,可能也是再也接受不了同事的死亡,而是来到了比较平和的木棉市,成为了简简单单一个技术组成员。 结果吸血鬼的出现,让她这个技术组成员再次成为了一线。 虽然陈明知道是对方自己报的名,但他有的时候还是有点为酷姐可惜。 哪个女孩子不在乎自己的脸呢。 尤其还瞎了一只眼。 吸血鬼抓捕小组里以前除了何天通基本全都是老人,对这些事自然也是清楚一点的,只是大家都默契的谁也不提。 何天通好端端的估计也不会去提这些,也就没人跟他说。 今儿他踩了雷,陈明自然要把这些说上一说,让对方以后可千万别干这些没脑子的事了。 看着面前这个仿佛无时无刻都在被吓得小脸煞白的小可怜同事,陈明沉默了一下安慰他: “别怕,她人很好的,之前不是还给你吃糖吗?” “所以你别在她面前说起类似的事,行吗?” 小可怜纪长泽乖乖点头。 声音也怯怯的:“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提的。” 看这孩子多乖啊。 陈明十分欣慰的抬头,一抬头看见旁边的何天通,脸上的笑容立刻落了下来,不光如此还手痒痒的特别想要抽对方一下。 以前何天通这小子毛毛躁躁的,大家都想着这是年轻人,对他都十分照顾和包容。 结果真年轻人纪长泽来了,陈明怎么看何天通就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臭小子,一天天的给我找事,我还没说你呢,上午发错文件的那个人是不是你?我让你给我发昨晚上让你做的工作,你给我发你自拍照干嘛?” 何天通苦着脸:“我回去就重新发。” 吸血鬼小组虽然人数比较少,但是因为需要管理几乎整个木棉市的吸血鬼,工作量还是很大的。 其他人基本都是老人了,很习惯这种工作,也知道要怎么在繁忙的工作中找出时间来休息。 只有何天通,最年轻,也最手忙脚乱,虽然短短时间内学习了不少,但是头也挨了不少敲打。 他倒是一点都没觉得陈明是在区别待遇,等看着对方凶完了自己朝着前面走了,还悄悄对着纪长泽说: “头儿是这样的,你别看他看上去凶,其实人可好了,你不用怕,他下次凶你的话你就把他想象成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就好了。” 纪长泽十分感谢前辈给自己的经验,不过现在他的关注点不在这个,而是在其他地方。 “哥,我们头儿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啊?” “没多少吧,我只听说她以前是军队的,但是没听说原来是专门抓毒贩的,妈的毒贩,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尤其是那些国外的,想方设法的往咱们国家里面运毒,都查的那么严了,还是总会混进来一些。” 甚至为了能够顺顺利利将那些东西弄进来,他们还会特地去威胁华国人。 因为他们相信华国人被查的应该不是很严格,而运送的方式就是让对方将那些东西包裹着袋子整个的吞进肚子里。 要知道,这些玩意要是在肚子里面破了,那可是会直接死亡的。 自愿的还行,死不足惜。 可是那些完全是被威胁,甚至是压根什么都不懂得农民,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去打工的,没半点法律意识,就这么被骗着当了随时可能失去性命的工具。 何天通有个师兄就是缉毒警察,结果刚刚上岗两年就殉职了。 他和师兄并不熟,但知道这件事后还是去参加了葬礼,师兄的家人哭成一团,还有亲人在喊着早就让他不要去做警察他非要去做之类的话。 这件事给了何天通很大的触动。 当时他就想,错的不是师兄选择了缉毒警察这个职位,而是那些丧尽天良四处祸害人的渣滓。 “说起来就气,我就说怎么每次我们抓到了吸毒的人在办公室说的时候明姐就一脸的低气压,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些人简直了,害人害己,明姐也是被他们害的。” 作为警察,他对每一个吸毒的人都抱有冰冷的愤怒。 他正说着,纪长泽冷不丁来了一句:“吸血鬼们的鼻子都很灵的吧?电视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话题一下子跳转,何天通有点反应不过来:“啊,对啊,怎么了?” 纪长泽:“之前在卫生部的时候医生不是说了吗?有的军人或者警察被转化成了吸血鬼,他们应该不能再去做之前的工作了吧?” 这个时候何天通还没明白纪长泽要表达的意思,只茫然地点了点头。 “对啊,肯定是不能了,毕竟大太阳嘛。” 纪长泽提出了灵魂一问:“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在机场这种地方去闻呢?” “他们鼻子嗅觉这么好的话,肯定可以闻出来谁藏毒的吧?哪些地方有这种偷摸运送的,就安排一些人去检查,都不用凑近,吸血鬼嗅觉那么好,就算是一堆人一起路过的话,肯定也可以闻出来问题的,到时候那些人出了问题的话挨个再检查就行了。” 何天通被纪长泽的话惊呆了。 他眼睛瞪大,傻愣愣的看着纪长泽。 纪长泽立刻打补丁:“我看电视剧上都是那么说的,说是吸血鬼嗅觉灵敏什么的。” “天啊!!!” 何天通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了,他直接大夸道:“长泽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让吸血鬼去检查这个!!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样的话,吸血鬼的嗅觉绝对可以的!!!” 毕竟之前那位之前是老师,结果不幸被自己的学生转化为吸血鬼的老先生可是在大半夜的时候打电话求助来的。 原因是两栋楼之外的隔壁的隔壁邻居家一盘菜放了很长时间没洗都臭了,他白天还可以再忍忍,但是到了晚上实在是忍不住被臭的睡不成。 于是只能报警让警察小哥们处理。 何天通到现在都忘不掉他那天大半夜去敲门,对方小心翼翼开了门,却得知是因为没洗碗邻居举报之后脸上那古怪的神情。 他有理由怀疑要不是他是穿着警服去的,这位不是很喜欢洗碗的阿姨说不定还要以为他是什么精神病患者。 “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真是太好了!!!” 犹如发现了新大陆的何天通手舞足蹈:“长泽你先回去!!我去找头儿说!!你放心我肯定跟头儿说这是你说的!!你可真是太天才了!!” 兴奋之下他直接就窜出去了。 用他那个跳蚤一般的弹跳力,还有那个风一样的速度。 陈明刚回了宿舍,重新拿起了一桶泡面,正哼着歌在那泡面,一阵风过来,带起了窗户上的尘土,直接飘进了泡面里面变成了装饰品。 陈明:“……” 他死鱼眼看向正手舞足蹈仿佛要兴奋跟他说什么的下属,简直恨不得变身咆哮帝: “何天通!!!!” 而那边,看着何天通跑远的纪长泽晃晃到了女生宿舍楼底下。 宿管阿姨见到他脸上就忍不住笑开了花。 在这边可是很少见到这么乖巧漂亮的孩子,毕竟大家都是走硬汉路线的。 听说他是来找酷姐的时候也没多想,直接就叫了酷姐下来。 酷姐本来正准备睡个午觉,听说同事喊自己还有点不耐烦。 她刚才自然是注意到了陈明的视线,还以为这是陈明来开导她来了。 可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开导。 在以前,她经历了很多开导。 无数人的劝解,所有人全都在告诉她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同事们的死亡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在尽力保住其他人了。 但是参加的葬礼,看见那些年轻下属的家人们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这些画面就像是长在了她的脑子里面一样。 酷姐十分确定这点。 她是有错的。 这就好像是她脸上的伤疤,这些记忆跟伤疤都是一样的东西,是去不掉的。 这样反反复复的想法折磨了她很长时间。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后悔那个时候那么努力的去活下去。 因为的确,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会发现,做一个牺牲的人比活下来面对坟墓更加容易。 她摘下墨镜,看着镜子里那个犹如怪物一样的自己,摸了摸那个凹凸不平的伤疤,重新戴好了墨镜下楼。 心底的那些情绪都被她压了下去。 过去的很多年里她都是这么做的。 下去之后,当见到陈明,她会快速的平复好自己,并且冷静的告诉对方那一切都过去了。 她会告诉他她不在乎脸上的伤疤。 尽管她心底是认为这是上天对自己没能救下所有队员留下的惩罚。 结果冰冷冷的脸色都摆出来了,下去之后见到的却是刚刚入队的小可爱纪长泽。 酷姐一下有点懵。 “找我什么事?” 纪长泽表现的很不好意思:“我有点工作上面的事想要问问明姐,姐你方不方便跟我说说?” 酷姐:“……走吧。” 宿管阿姨看着两人走远,还在感慨怎么硬汉组合里来了个小绵羊,结果俩人好像出去没一会儿,还不到十分钟呢,酷姐就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甚至都没跟她打招呼。 宿管阿姨没多想,哼着歌打开门,看着对方上楼。 酷姐下午请假了。 陈明得知后叹气一声批了。 诶,心里还是不好受吧,也可以理解。 第二天一早,酷姐照常在六点准时起床,走到洗手间正准备洗漱时,突然看着镜子愣住了。 她原本满是疤痕的右眼已经光滑一片。 甚至……左眼的视力好像也跟着恢复了? 第 448 章(第389章继何天通后明...) 第389章 继何天通后, 明姐也进化了“异能”。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抓捕吸血鬼小组。 她不光容貌恢复,甚至更神奇的是,瞎了那么久的眼睛都能长好。 “这不科学, 这简直反人类啊!” 何天通对此表达了极大地震惊。 要是他突然一下跑的快能说是进化异能, 那原本坏死多年的眼睛长好了算是怎么一个回事? 治愈系异能?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而且明姐也不光是恢复了视力跟容貌,她现在多了一项特殊技能。 坐在抓捕吸血鬼小组的办公室内, 摘下墨镜看着也不过三十的明姐对着乖乖坐在自己对面的纪长泽挑眉: “来,扔过来。” 办公室里最小的同事显得有些为难: “换一个东西扔吧,万一这个砸到你脸上……” “没事。” 明姐自从发现自己视力恢复和多了一项技能后, 情绪就忍不住的亢奋,甚至在看向纪长泽时,唇边还微微勾起了一抹笑。 “尽管扔, 我接的住。” 纪长泽犹犹豫豫的抱着手里的榴莲,半天都没能扔出去。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要是真的按照明姐的吩咐把这么大的榴莲扔出去, 怕是神仙都躲不过。 旁边的何天通本来正在满脸期待,发现纪长泽脸上满是迟疑神色,抱着个榴莲要扔不扔的, 有点着急的坐在了他旁边。 “长泽你要是不敢就算了, 我来我来。” 见他这么积极,纪长泽顺势把榴莲递给他。 “那天通哥你来吧, 你这么厉害, 肯定比我能控制力道。” “那当然,我可是咱们组第一个觉醒异能的。” 何天通显然有些飘了,甚至敢对着他明姐挑衅:“姐, 我可用力了啊,要是砸到你我不赔。” 明姐冷笑:“来, 你砸。” 臭小子还敢上天了。 看来她这个“异能”觉醒的正是时候,正好好好敲打一下何天通。 何天通没意识到明姐脸上笑意代表了什么含义,还在兴致勃勃的抱着榴莲调整了几个姿势: “我要扔了啊。” “三!二!一!” 满是尖刺的榴莲被扔了过去,何天通还是没敢朝着明姐给的脸部方向去扔,而是对着她怀里扔。 结果谁也没反应过来,甚至一秒时间都不到,那个榴莲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明姐手里,还被她反手扔到了何天通腿上。 刚扔出去腿上就被返回来一个榴莲的年轻警察:“卧槽……草草草……” 脱口而出的不雅语言在看到头儿立刻严厉下神色盯着自己后,赶忙的紧急变幻语言:“我操场练了这么久都练不成这样啊……明姐你这怎么做到的?” 明姐也没在意何天通的“一句卧槽走天下”。 她望向办公室墙上挂着的表:“我现在的视力可以放缓时间看。” 放缓时间? 这是什么意思? 办公室其他人还在懵逼呢,陈明不愧是头儿,也许是电视剧看多了,居然立刻就理解了明姐的意思。 “在你眼里时间是可以变得缓慢吗?” “类似的。” 明姐这次说的就比较谨慎一些了:“不是时间到了我身边会变慢,是我的视力,在我的视角里面看,任何东西到了我的视角里,只要我想都会用慢动作。” “我醒来之后已经练了很久了,缺点就是视力看得到慢动作但是速度不够快,所以就算看得到东西飞过来但是身体也还是要练一练才能跟得上。” 这也就是明姐了。 以前二十出头的时候就一直以优异成绩出现在各大军队里,后来更是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 就算是后来相当于退休了,她也从来没放松过锻炼。 要不然换成其他人,怕是就算是有了这个能力也没办法去运用。 毕竟看得到躲不开,照旧是废柴的。 听完明姐解释了一下她的能力怎么用之后,办公室里的大家顿时都羡慕了。 充满艳羡的赞叹声简直要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这个能力也太好了吧,这不就相当于以后不管是对上谁都无敌了吗?” “要是这样的话,明姐直接变成了我们组里的第一战斗力啊,头儿都可以退居二线了。” 踩雷小能手何天通抓紧时间问:“那明姐,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体重变得很沉吗?怎么觉醒的变成了这个视力?” “难道说这个异能他不是自己想要什么就会觉醒什么?但是我记得我之前一直想要自己跑的快点啊。” 明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 “我的确是挺想要这个能力的。” 何天通显然还在傻乐中,并没有发现她神情的不对,还在傻乎乎问: “那明姐你为什么会想要这个能力啊,你……” 话还没说完,先被陈明踩了一脚。 纪长泽看看何天通,再看看陈明,发现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好心救场: “这件事不需要报告上级吗?” “对了!光顾着高兴,都忘记向上面禀报了。” 陈明赶紧打哈哈:“那我得出去一趟了,臭小子你跟我一块去。” 出了门,吸血鬼超强的听力还能听见陈明在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着何天通: “显得你嘴巴能说会道了是吧?什么话你都问,你看不出来明姐之前根本就是瞎说的吗?她要是愿意告诉你的话,至于随便扯一个吗?”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不像是何天通那样傻乎乎,人家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明姐明显就是有什么往事不愿意说出来,这些工作了很多年的老油条们也很能理解。 如何不能理解呢。 一个经历了同事生死,自己险些死去的女战士,她心底总会有一些东西是不愿意告知他人的。 纪长泽倒是知道。 无非就是,在亲眼见到同事们死在炮火之下,心底的痛苦与伤痛化为了强大的执念。 【如果可以看得到子弹的轨道就好了。】 【如果能在子弹打来的时候拉开他们就好了。】 【如果可以预支敌人下一步是怎么做就好了。】 那他们……就不用牺牲了啊。 这些想法藏在明姐最珍惜的内心角落里,因为知道就算是说出来也无法回溯时间改变那些烈士们的牺牲事实。 所以她选择不说。 纪长泽一脸若无其事的低下头,把之前何天通塞给他的可乐着插上吸管慢悠悠喝了起来。 虽然入职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不知道为什么抓捕小组的成员们基本都把他当成小孩。 无论是何天通陈明还是明姐,都不吝啬往他的桌子上放各种小零食。 明姐的血很好喝。 是让吸血鬼十分满意的味道。 充满了斗志昂扬与战士独有的行动力,虽然只喝了两口,但再加上不久前何天通贡献的那几口,味道并不大的吸血鬼公爵纪长泽先生宣布他已经吃饱了。 贵族吸血鬼对于血液可没血奴那么渴望,这些血足够纪长泽一个月都不饿肚子了。 他悠哉悠哉吃着零食,心底还在想着从明姐那看到的记忆。 世界永远不和平。 和平的只是一个国家而已。 但就算是再怎么强大和平的国家,都需要有人负重前行。 比如说曾经的明姐,还有她那些牺牲的同事。 纪长泽吸了一口可乐。 眼中满是无辜。 但是也没人说,负重前行的必须得是人类啊。 吸血鬼交流论坛里依旧白天比较沉寂,晚上十分热闹。 毕竟除非是比较大的城市,又是人类时期就很喜欢玩闹的血奴,不然能在突然强行转变作息后晚上还可以正常行事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又不能跟人类倾诉,出门还得小心暴露身份,路上如果看见警察一个个都必须跑的比兔子还快,不然被他们手里的电筒一照,简直是要命的刺激。 于是,这些曾经的人类现在的非人类们不得不把自己的娱乐精神放在了论坛上。 一个全是同类,有共同语言,能够跟大家友好交流的网上世界。 但今天,友好交流好像是友好不起来了。 “什么鬼啊?” “这什么东西?” “版主是不是疯了?居然给这种帖子加精。” 这一夜,很多血奴都在打开手机吸血鬼交流论坛后开始骂骂咧咧。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怀疑版主是不是得了某方面的精神疾病。 原因就是原本置顶在最上方的版规被移下了一层。 一个标题为【吸血鬼等级压制成真,所有吸血鬼将会主动被动臣服吸血鬼公爵】的帖子顶替了它的位置。 想也知道,生活在现代世界中的血奴们有多无语。 一点进去,甚至都来不及看主楼就是一阵骂。 【疯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臣服?以为拍电视剧呢?】 【版主是不是被盗号了?还是刚从精神病院出来?西南会长怎么了,你就算是西南会长,是有钱人,也不能把我们当成奴隶吧。】 【无语!!!我点进来就是为了给上两个字:无语!!!】 骂完了,他们才有心思去看主楼内容。 主要是为了看完之后更有针对性的骂。 结果一看,直接懵了。 什么叫血奴? 什么是寿命依旧跟人类一样只是不变老? 并不是真正的吸血鬼是什么鬼? 看完之后,如果说原本大家还对主楼内容抱有怀疑,那么在看到发帖人是西南会长柳乘风后,就整个的惊呆了。 柳乘风是化名,准确的说,每个吸血鬼,啊不,是血奴都有一个化名。 过去的身份已经没人再去敢用,尤其是那些还维持着人类身份的,到了论坛上,大家为了不暴露自己,只能给自己取个新的化名。 柳乘风是建立论坛的人,也是所有吸血鬼中最有钱的金主。 有钱到了什么地步呢? 当初吸血鬼西南协会刚刚建立,并不能跟医院接洽,于是柳乘风直接出资建造了一座新医院。 新医院里如果有人来献血,他是会按照明码标价给钱的。 在这个大家都习惯了无偿献血的时代,还坚持给钱并且给的钱数不少的柳乘风是这么的别致特殊。 更别提西南协会被他建立的简直犹如一个皇宫一样华丽,据说里面的每一层楼都是一个专门的娱乐场所。 什么聚餐专用地,人造海滩,超大游泳池,甚至还有小孩子玩闹的地方,只要是西南协会的吸血鬼,确定了身份后就能带着家人来享受这一切。 虽然门槛高,但的确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协会。 这也就不说什么了,甚至当初吃饱就行协会没钱盖聚集地,钱都是柳乘风出的。 而他本人更是致力于让所有吸血鬼都能过上正常协调的生活,在论坛中没少发布各种有利于吸血鬼们的信息,甚至正在计划开通一个购血频道。 保证每一份血都是他高价从人类手里买来,卖出价是直接折损一半的,就是为了能让吸血鬼同胞们能过得舒坦。 柳乘风这人,你可以说他太浪,但不能说他不靠谱。 他一切都是为了吸血鬼们的大环境着想,这点所有人一清二楚,因此哪怕主楼内容再怎么让其他人感到不爽,也还是耐着性子忍着焦躁重新再看了一遍。 不夸张的说,看完之后心都凉了。 这里面不是只有一面之词,而是详细描写了柳乘风四处搜寻资料,以及跟吃饱就行协会确定了信息之后的录音文件也都放了出来。 里面清清楚楚表明了,吃饱就行协会也是在吸血鬼公爵复生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根本不是吸血鬼,而是血奴。 【其实以前的历史资料里面是记载过血奴跟吸血鬼区别的,只是因为吸血鬼灭绝了太久,慢慢的后来的人就以为这些资料全都是前人杜撰,没放在心上。 我知道这点后,花了大价钱从一位研究神秘学的老专家手里买下了这些资料,以下贴一下血奴跟吸血鬼的对比。】 【血奴:面色惨白,面容会定格在最年轻的状态,皮肤质量不错,头发不再生长,指甲不再生长,力气变大,十分惧怕阳光,一点点光都不能见,三天不吸血就浑身焦躁,可用动物血代替人血,但撑不过一个月,吸不到鲜血会发疯。 寿命还是原本的寿命,只是不会再生人类的病,不会变老,等到了岁数还是会自然死去,死去后,身体会自然成灰。】 【吸血鬼:面色苍白(注意,苍白跟惨白还是有差距的,苍白看上去像是生病,惨白直接就是死人脸色了),面容会定格在被吸血的那一刻,容颜会变好看,具体表现在轮廓开始深邃,皮肤嫩滑,身形都开始纤细。 头发指甲会继续生长,力气变大,会蛊惑催眠人类,可不知不觉吸人类的血,甚至还能复原人类身上的伤口,速度极快(是血奴的好几百倍),虽然讨厌阳光但是不害怕阳光,一个月吸一次血就能吃饱,吸不到血会肚子饿,其他全靠毅力(历史记载上有一位吸血鬼王室变成吸血鬼后始终没吸过人血,一直保持在饿肚子状态)。】 【注意,最关键的来了,任何一只吸血鬼对血奴都有压制性效果,但如果血奴被比这只吸血鬼更高阶的吸血鬼标记,接纳为仆人的话,则压制效果无效。 血奴之间也有强弱之分,但最强的血奴到了吸血鬼面前,都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所有血奴们:“……” 真相来的太突然,他们承受不住。 他们背弃了自己的人类身份,像是阴沟老鼠一样的躲躲藏藏,每天都在变着法的想法子吸血,见了警察就跑。 华国人民基本可都是遵纪守法好公民,曾经可靠的警察叔叔现在变成了他们的天敌,原本堂堂正正的生活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要说心底觉得遗憾和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但永葆青春跟长生不死这两点很好的安抚了他们。 人嘛,都是怕死的。 为了能活的长长久久,以后变成晚上活动好像也挺划算的。 结果现在。 柳乘风直接告诉他们。 哈哈哈哈别想了,你们虽然怕光没有人血活不下去没了人类的身份只能躲在黑暗里,但长生不死什么的也就做做梦吧。 倒是容颜永驻是真的。 但是还是不划算啊!! 也许放在古代,容颜永驻换取这些是划算的。 但是现代。 再怎么繁华的城市,商城总也是晚上就关门了的。 好吃的蛋糕店,各种美食饭店,桌游吧,鲜少有24小时营业的。 24小时的那叫便利店。 他们牺牲了那么多的兴趣爱好啊。 甚至还脱离了以前的所有交际圈。 结果,就换来一个晚上才能出门的容颜永驻。 晚上出门,漂亮给谁看啊。 难不成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后凌晨三点打电话给曾经的男神说:“出来玩啊。” 第二天还要上班的男神是会骂你一句神经病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出来陪你玩一下? 大家自然不会一开始就彻底相信这个悲催的真相的。 柳乘风也仿佛猜到了他们会是这个反应,直接在最后来了一句:“有谁不相信的,尽管找一个快要死去的老人把他转变为血奴试试。” “虽然我也可以这样做,但是我要证实给你们看的话,就必须直播,毕竟这是死亡过程,我不愿意这样。” “事实就放在那里,大家可以自由求证。” 敲打完了最后一句话发出去,柳乘风苦着脸看向坐在自己桌子上抱着平板打游戏的纪长泽。 “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那个……你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 纪长泽看着屏幕上大大的“您已失败”四个大字,撇撇嘴把平板扔回了柳乘风怀里。 “看你愁眉苦脸的,怎么?你不愿意成为我的血奴?’ “愿意……当然愿意……” 柳乘风言不由衷。 理智上来说,能够成为纪长泽的血奴当然是一件好事了,毕竟目前看来这位可是全世界唯一也是最强大的吸血鬼了。 他成为了纪长泽的血奴,在面对其他血奴的时候就有着天然的主导权。 但问题是,他根本不想成为血奴啊。 本来以为自己是吸血鬼,虽然变成吸血鬼之后不得不调整很多工作,生活中也遇到了许多麻烦,还得耗费大量的金钱去维持着自己的医院。 不光要喂饱自己,还得去供养其他吸血鬼。 这样的生活很繁忙也很劳累,但是想想自己以后就能长生不老,算下来还是很划算的。 成年人每次在他人说起“如果给你一个长生不老的机会你会握住吗”的话题时都能盖起一个高高的楼。 有的说愿意,有的说不愿意。 甚至不愿意的还是大多数。 工作,家庭,孩子,同事,人际关系,房子车子票子,这些东西几乎要压垮了这些人,他们感觉活着就很累了,在看到这些问题时毫不犹豫就会选择不愿意。 并且还会语重心长的对着说愿意的人说:“愿意的估计就是年纪小,等到彻底步入社会开始工作,有了自己的家庭后,就知道为什么我们不愿意了。” 年纪挺大也早早就步入社会的柳乘风先生表示:我依旧愿意!! 不为什么! 因为他有钱! 钱这东西虽然不能解决百分之百的问题,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绝对是没问题的。 柳乘风正是这样一个四周都是钱,大部分困难都能花钱解决的可恶有钱人。 因此他很适应自己的吸血鬼身份。 不光适应自己的,还积极适应其他人的。 并且有意的去控制血奴数量,通过明里暗里的方式告知其他血奴不要再去加入新的吸血鬼了。 要是人人都这样你一个我一个的加入新同伴,过不了多久人类就要灭绝了。 到时候人类全都变成吸血鬼,那大家吸谁的血去。 柳乘风就是这样一心一意为吸血鬼和自己的未来考虑着。 结果他这边战战兢兢考虑未来呢,那边纪长泽直接给了他一刀。 亲,别想了哟,你根本不是吸血鬼,也不能长生不老,到了该死的年纪还是会死的,你的那些牺牲全部白费。 他能高兴地起来才怪。 柳乘风不死心的看向纪长泽:“纪先生,那我们,我们还能变成人类吗?” 纪长泽已经溜达到了他书柜旁边,还顺手从上面抽下来一本书在看。 听到这个问题,慢悠悠回答: “你们成为血奴的过程跟吸血鬼被初拥的过程不一样,吸血鬼是在濒临死亡时被重新注入生命,作为人类的我们死去了,但是又会用另一种身份活下来。” “血奴相反,是身体死去后,为了维持住意识保住了意识,虽然说是血奴,但其实还是人类。” 柳乘风:“……” 他很想说“你要不说人话吧”,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不敢。 只能怂哒哒的问:“那我们到底还是人类吗?” 纪长泽点头:“很明显是的。” 不等对方高兴,就接着说:“不过是人类的死亡体,怕光并不是因为人类的尸体怕光,而是你们的意识怕光。” “那我们还能变成活人吗?” 纪长泽啧了一声,放下书回头看对方:“你觉得一个已经埋进坟墓里面的尸体可以再次复活变成活人吗?” “血奴的生命就好像是干花一样,你们被留在了最美好的时刻,但是同时也失去了人类该有的活力,等到了时间,还是要埋葬进土里。” 柳乘风;“……” 所以还是会死呗。 死亡这个话题倒是没什么,大部分人类都能接受自己以后迟早有一天会死的事实。 每个人都有死去的长辈,有的见过面,有的素未相识。 但是关键点是。 只能活几十年也就算了,活的畏首畏尾什么的也太难受了吧! 纪长泽纠正一脸纠结的自家血奴: “你怕什么?你又不怕阳光。” 柳乘风一愣:“啊?我不怕吗?” “可笑。” 吸血鬼公爵脸上显现出得意的矜持之色,微微抬起下巴,眼中满是骄傲: “你是本公爵的血奴,怎么能跟惧怕阳光的低微血奴混为一谈。” 不等柳乘风高兴,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还是要小心防晒,不然……” 柳乘风脸上的笑容还没彻底绽放就再次僵住。 小心翼翼的看着纪长泽生怕对方说出什么来:“不、不然会怎么样?” 纪长泽:“不然你要是晒黑了,我就取消你身上的标记。” 他下巴又稍微抬高了一点:“本公爵不喜欢我的仆从长的太黑。” 柳乘风:“……” 虽然还是觉得有点玄幻,但不管了,能见光总是好事。 至少跟那些现在还只能晚上出门的血奴们比起来,他这也算得上是一个超级大惊喜了。 “是是是,公爵大人,我一定每天擦防晒,绝对不让太阳把我晒黑。” 柳乘风向来能伸能缩,在确定了纪长泽摇身一变成了他主人之后,他半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就开始履行他的职责。 “大人您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是我办得到的一定全都给大人办了。” 这哪里是公爵大人,简直就是太阳小机器啊。 纪长泽很满意柳乘风的态度。 他立刻提出要求:“我要你给我买东西。” “买买买!!!” 有钱人柳乘风立刻疯狂点头;“大人放心,不管你是要买私人飞机还是要买游艇,我都买得起!” 本来他还觉得这剧情玄幻的简直像做梦一样。 毕竟人家吸血鬼公爵什么不缺啊,干嘛要标记他为血奴,让他变得不怕阳光。 他好像除了帮忙办了个假证,别的什么也没弄吧。 但是等着自己这个新任主人开始提要求之后,柳乘风就放心了。 不怕对方提要求,就怕对方没要求。 有要求好啊,有要求就说明他这个主人用得上他。 说明这玩意完完全全是真实的而不是一个梦。 正高兴着呢,他听见纪长泽说:“你给我买包辣条上来,再来两根棒棒糖,棒棒糖要橙子味的。” 柳乘风:“???” 见他愣住,吸血鬼公爵大人一瞪眼:“还不赶紧去!!!” 柳乘风:“……好的。” 不行,还是有点玄幻。 其实这就是梦吧? 柳乘风还在竭力讨好纪长泽,不光买回来了新任主人要的东西,甚至还超常发挥直接让人买了一个超市送到了自己家里任凭对方选择的时候。 血奴们已经开始各种实验了。 有的血奴胆子小,不敢找不认识的人,只能拐弯抹角找的认识的老人,也没给对方希望,只说可以让他在最后的时间里面变得年轻。 他们倒是也还记得柳乘风说的话,找的老人并不是那种被病痛折磨的,而是无病无灾莫名其妙就不行了的。 这种情况家里有老人的一般都清楚,过不了几天老人就会去世。 血奴们悄悄上门,商量之后将对方转变为了一个血奴。 老人肉眼可见的年轻了起来,甚至神态气场都没那么垂垂老矣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他们充满期待,带着老人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希望能够看见奇迹发生。 还有的血奴更加简单粗暴,直接不跟人家老人商量的,直接将对方变成了血奴,然后留了个他不能见光的条就跑了。 最后躲在暗处悄悄观察。 两天之内,老人失踪的案例一下子窜到了几十个。 就这还是因为目前到了这个年纪而且还无病无灾的老人实在是太少了,不然估计还要更多。 打入到了论坛内部的吸血鬼抓捕小组们:“……” 这群吸血鬼还真的去做实验了。 说真的,他们也很惊讶那个置顶帖子说的事。 本来以为的吸血鬼居然是血奴。 而且寿命居然还跟人类的一样。 那他们这个转化也太亏了吧。 失去了正常的生活,结果还得按照人类的正常死亡来。 至少对于现代人类来说,相当亏。 虽然感慨,但是那些非自愿被带走的老人还是该营救就要营救的。 哪怕对方现在百分百被变成了血奴,但那可不是他们自愿的。 因为打入了敌人内部,所以对于搜救行动大家还是心里有数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搜救过程中他们不敢使用太大型的放光武器。 毕竟里面不光是有那些强行带走老人的血奴,还有被转化为血奴的老人呢。 就算是血奴们判定对方只能活个几天,他们也不能真的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他们小组因为多了两个“异能者”,再加上一直都在跟吸血鬼打交道,这次的行动地点也是他们发现的,上面配备了一些军人,就让他们来接这个任务了。 出发前,就连曾经最跳的何天通都神情严肃,一遍遍检查身上的武器。 全办公室的人都整装待发,只剩下纪长泽一个人面前被放了一些文件。 脸色苍白的小可怜青年看上去还有点茫然:“头儿,我不去吗?” 陈明找了个借口:“你是技术组的,技术组本来就是做文员工作的,不出去。” 纪长泽眼巴巴看向旁边正在往靴子上绑匕首的明姐。 陈明:“……你明姐是个意外,她以前可是特种兵出身。” 纪长泽再看向另外两个还在检查武器的酷哥。 陈明:“他俩,他俩也是特种兵。” 眼见这个到了办公室时间不长但却很讨人喜欢,几乎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小宝宝对待的青年可怜兮兮看着自己,陈明强迫自己硬下心肠。 “你真的不能参加,你连八百米体侧都没过,这种任务按照规定是绝对不能带你的。” 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纪长泽看上去失落极了,陈明仿佛都能看见随着他低头头上两个垂下来的耳朵。 诶,小年轻果然就是小年轻,心态起伏基本都在脸上了。 “好了,乖,等我们回来给你带棒棒糖。” 旁边刚检查完了的何天通听到这句话脸就是一抽抽:“头儿你能不能别说这种等我们回来的话,电视剧里面说完这个话的人基本下一秒就凉了。” 陈明瞪眼。 何天通:“好好好,我不说了,长泽你听话,要是我们回来的时候你把这些文件看完了,我不光给你带棒棒糖,还带你去吃火锅。” 火锅…… 纪长泽的思绪一下子就转化到了刚来警察局的那群军人小哥们。 不少都是四川的啊。 那一身的辣味,他八百里开外都能闻得见。 “好吧,你们去吧,我不去就是了。” 表面小乖乖内里想着如何喝点军哥血的吸血鬼小可怜点头。 一行人这才放心出去。 出去之后,何天通才回头看向后面:“头儿,长泽不会跟来吧?我看他好像很想过来的样子。” “放心。” 陈明十分自信:“我就是怕他年纪轻不知道轻重偷偷跟上,所以故意没告诉他地点,他根本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屋内,纪长泽打开手机论坛,戳进一个直播老人变成血奴后还会不会死的帖子。 在里面发言:我也很好奇,真想亲眼看看。 回帖人:【高级匿名】 看了眼帖子上面的xxx火锅厂子,纪长泽起身伸了个懒腰。 出发! 一个小时后,警察们小心翼翼摸了进去,正在对峙中时,突然一个可乐罐子不知道怎么的飞了进来。 吸血鬼公爵(9)(现代吸血鬼(三合一)...) 第390章 这可能是吸血鬼保护协会录的最奇怪的一个笔录了。 闯入到抓捕现场的“嫌疑人”坐在沙发上, 他们坐在对面。 “你怎么跑的那去了?” 这话看上去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如果不是问出话的人声音柔和的恨不得滴水,再来个九转十八弯好证明自己无害温柔的话。 问出这话的, 正是向来风风火火, 尤其是问询其他人的时候总要做个“我好正义我就是要摆出一副拍电视剧架势”的何天通。 同样奇怪的是,办公室里那些他的前辈们也没有要阻拦他这种不该有的温柔态度, 反而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补充。 “是啊,你怎么到那去了,多危险啊。’ “要是当时那群吸血鬼认出来你是我们的人, 你肯定完了。” “你是怎么找过去的?不是跟你说过那危险不要去吗?” 纪长泽仿佛是被一群大灰狼包围的小绵羊一样,苍白脸上神情看上去无辜又怯生生。 他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 旁边还放着一些用来给他压压惊的薯片零食。 酷姐没问话,而是默不作声的递过去一杯热可乐。 言简意赅:“喝这个。” 纪长泽接过来。 好家伙, 不光是热的, 里面还加了姜丝。 是长辈们喜欢给小辈喝的可乐没错了。 他倒是也不嫌弃姜丝的味道大,端过来小口小口喝着,随便扯了一个解释: “我从那边回家, 路上在踢瓶子玩, 瓶子飞进去就去捡。” 然后就遇见了一个对峙现场。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一群人肯定要先冷笑一声然后问上一句:“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这种话都能拿出来忽悠我们?踢瓶子?谁相信?” 但偏偏, 说出这个话的是纪长泽。 年纪最小, 最胆小最贴心的抓捕小组老小。 之前就说了抓捕小组里面的人除了何天通,基本全都是从各种岗位上退下来的,以前不说是什么各种惊险吧, 但都是精英绝对是肯定的。 这就好像是狱警时间呆久了,到了外面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犯过事一样。 他们工作经验长久了, 自然也有一套自己的分辨好人坏人的能力。 而纪长泽,没人在他身上看出什么恶意来。 最澎湃的情绪,就是求职了。 他们相信自己的直觉跟眼光,自然不会怀疑对方什么。 当然主要原因是,谁能想到一个跟着他们一起吃吃喝喝八百米提测都过不了的废物点心小同事真实身份会是吸血鬼公爵呢。 就算是知道吸血鬼公爵不怕阳光,也没人能把那个几千年前就名声大噪的贵族吸血鬼跟眼前这个小可怜联系在一起。 于是这也就导致了,纪长泽压根没费心遮掩。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拙劣无比的借口。 结果这帮同事们居然还都相信了。 纪长泽自己都很难以置信。 手里的可乐喝完了,明姐又给他续杯。 何天通坐在他身边,叹息一声:“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就凉凉了?我们进去之前压根没想到里面有那么多吸血鬼,当时对方手里还有人质,要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跟我们火拼的想法,那个情况我们根本保不住你。” 别说保住对方了,就算是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 论坛上面毕竟只能知道地点,对于人数也都是通过监控出入量来估算的。 因此这次大家都以为准备充足。 结果进去就傻了眼了。 那么多血奴啊,就算是他们人也多,手里还带着武器,在对方手里有人质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有把握可以真的掌控局势。 而且谁也没想到都特地选了白天去了,那群血奴居然还真有一条白天用的逃生路线,一跳一跳不等他人反应就跳走了。 要不是毛血旺还在那咕嘟咕嘟开着锅,周围又都是同事,怕是何天通当时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看错了。 就那么一个眨眼的功夫,吸血鬼们全都窜没了。 他们是跳蚤吗?? 何天通念念叨叨那边如何如何危险,吸血鬼们怎么怎么恐怖,纪长泽刚开始还试图听一听,但听到了最后他就开始打瞌睡。 何天通:“……” 你这个态度就很不对啊!!! 我这可是在你的生命安全做考虑,你怎么好端端的还打瞌睡起来了呢! “你怎么还困了?” 他刚张嘴要说,就听见陈明开口了。 何天通松了口气,头儿训人可比他厉害多了,这样的场合的确是应该交给头儿的。 他站起来,把位置让给陈明,打算在旁边旁听陈明训斥纪长泽。 结果陈明是坐过去了,说的话却直接降了几个声调,一副生怕吵醒纪长泽的模样: “你要是困了的话别在沙发上睡,年纪轻轻的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何天通,你带长泽去休息室休息一会。” “啧啧啧。” 他们那严苛英明的头儿还在感慨:“这肯定是被吓到了,第一次误打误撞出任务就撞见那么多吸血鬼,只想睡觉已经算是不错了。” 何天通:“???” 何天通:“头儿你不训一下长泽啊?他可是直接跑到任务现场了!” “那是误打误撞,本来现在就是休息时间,他回家去不是很正常?” 陈明有理有据。 从回来之后他们就看了以前那条路的监控。 纪长泽的确是每次下班时间都会走那条路,这个时间点也是下班点,他正常回家,正常走路,只是恰巧撞入到了抓捕现场而已。 这种事,他肯定也不想的啊。 看把孩子吓得,脸都白成什么样了。 “快点快点,送长泽去休息室休息,今晚暂时别让他回家了。” 何天通一愣。 “啊?长泽不是误打误撞吗?还要留下来被观察?” 陈明无语。 “你想什么呢?他今天受了惊吓,回去可能睡不着,今晚反正我们也要加班开会,就让他在里面休息一会,有我们在外面长泽心里也能安心点。” 这下轮到何天通无语了。 这话说的,怎么整的好像是爸爸妈妈在外面说事情,小宝宝在房间里面睡觉一样。 他心底想着事,手里却是半点没落下,扶着一直打着哈欠的纪长泽就往休息室走。 一边走嘴巴还一边不停下:“长泽你看着瘦瘦小小的,倒是还挺沉啊……诶嘛,你站稳点站稳点,再把我也给带倒了。” 千年吸血鬼纪某人心虚的站直了,没再像是刚刚那样把全身的重量压在脆弱人类何天通身上。 办公室两个年纪最小的磨磨蹭蹭进休息室了,陈明看着两人的背影,叹了口气。 “那些吸血鬼看见长泽的脸了,他每天都要走那条路回家,为了以防万一,以后轮流送长泽回家一段时间吧。” 这也是他当初虽然心动纪长泽技能,但是却不想对方来到抓捕小队的原因之一。 自古以来,罪犯跟警察都是势不两立的。 尤其是吸血鬼这种,直接就是种族之间的对立。 警察们直面面对他们,就好像是直面面对毒贩一样。 他们想方设法组织对方犯罪,对方如果被阻挠了犯罪计划,肯定也会想办法打击报复。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基本都是经验丰富,就连陈天通都是正儿八经的警校出身,以优异成绩毕业。 他性格再怎么跳脱也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但是纪长泽不一样。 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性格胆怯,连朋友都貌似很少。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在脸上写了“我是软柿子”五个大字。 罪犯们最擅长的可就是挑软柿子捏了。 比如以前骇人听闻的,某缉毒警察独生女被绑架残忍杀害事件。 为什么最后受罪的是那个还在上小学的小姑娘? 因为她的父母全都是缉毒警察,她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全部都是从事警察事业的。 这是一个妥妥的警察世家,每个人都有面临危险反击的能力。 只有那个刚刚上小学的八岁女孩年纪最小,最容易得手。 于是那群丧心病狂的毒贩就把她当做了软柿子。 这件事一出,所有从事警察方面事业的人要说心底没点害怕是不可能的。 他们可能不害怕自己遇到危险,却怕自己的亲人们遭受到伤害。 从那之后,缉毒警察家人的保密工作就做的更好了。 而纪长泽,在陈明眼里就是一个生活在大人家庭需要人保护的未成年儿童。 结果今天,这个儿童却闯入到了“犯罪者”吸血鬼们的世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对方真的对纪长泽做了点什么的话,他们就算是事后将那些人全部抓捕回来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啊。 保护“大龄儿童”不出现在吸血鬼们面前的计划失败,这让陈明很是懊恼自责。 他干嘛要让长泽准时下班呢?! 他应该让对方留下来加班啊! 怎么就没想到,长泽回家的路线刚好就是那一条呢! 明姐他们也明白陈明心底的想法。 “我明白头儿的意思,那明天我第一个,以后轮流送他回去,直到他到家位止。” 虽然说在家里也不一定百分百安全,但是吸血鬼抓捕小组的人自从进入到这个小组后就有了一个习惯。 全员都喜欢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是在屋里就开着灯。 因为吸血鬼怕光,他们知道这一点后直接把房间里面的灯换成了最亮的那种,哪怕亮的有点晃眼。 但是睡起来心底踏实安心啊! 虽然纪长泽才入职不久,但是想来他也是这样的。 只要回了家,到了自己的地盘,房间里亮堂堂的,那些讨厌光的吸血鬼自然不会踏足了。 明姐依旧是人狠话不多: “我第三。” “我需要两天时间准备武器。” 语气虽然很平淡,但莫名的听着就是有一股狠劲。 字里行间都是在说“要是真的有哪个吸血鬼不开眼的去对付纪长泽,老娘保证让他们原地成灰”。 陈明没因为明姐这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而安心。 作为队长,他一向有着很深的责任心。 此刻就正在忧心忡忡着。 “诶,我还是很担心,你们说长泽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那么巧进了那家火锅厂,现在他露了脸,那群吸血鬼要是对付他,他要怎么应对啊可……” 而在某个地下室里,一群血奴们正聚集在一起,听着他们的头目大发雷霆。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巧就选了公爵大人回家路上的火锅厂??!!还特么的一个二个全都露了脸,要是公爵大人要对付你们,你们怎么应对,我怎么保住你们???!!” 头目越说越生气,直接把最中间的桌子给掀翻了。 “才特么的验证了等级压制这个事!!!才特么告诉你们现在公爵就是最大的!!转眼你们就到他眼皮子底下惹事!!什么意思???嫌弃命太长了是吧??” “我告诉你们!!!你们特么的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处理!!出去了别特么的说是我的人!!” 他在这边大发雷霆,越说越觉得自己造孽,好端端的在家里敷面膜追电视剧,小日子不知道过得多潇洒。 结果正打算去泡个澡睡觉呢,就得知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得罪了吸血鬼公爵这桩事。 这特么的!!! 现在整个吸血鬼界谁不知道公爵是最大的?? 吸血鬼们之间只要一个等级比另一个高,就能让对方感觉腿软手软,对方一生气,就立刻想要臣服。 用屁股想都知道活了几千年的,身份还是贵族的吸血鬼公爵对其他吸血鬼来说都代表着什么。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身份还可能是他妈的血奴。 直接一下从能力不如对方变成了对方的奴隶。 这特么还玩个屁啊!! 本来他还觉得看对方也没什么要打天下的想法,对着其他吸血鬼也从来没发表什么言论,看上去就是一条咸鱼。 他还放放心心打算放松一下!! 结果!!! “我养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送我上路的!!!你们说吧!现在怎么办?吃饱就行协会那边都打电话来了,说公爵差点被你们连累,问你们到底在干嘛,你们让我怎么回?啊????让我怎么回!!!” 一群血奴听着头目在那暴跳如雷,心虚的始终低着头不敢说话。 直到头目实在是气愤不过随便拉着一个人要他回答了,那个吸血鬼才小心翼翼: “我们、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想要试一试血奴的寿命是不是真的还跟以前一样。 本来只是带了几个老人回来,虽然他们不是很乐意吧,但是我们也没怎么他们啊,还请他们吃毛血旺呢,结果正吃着,警察就闯进来了。 那群死警察,当时要不是公爵大人突然进来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我们肯定早就把他们干掉了!!” 头目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指着说话的吸血鬼,手指头抖啊抖啊: “你们、你们还对着警察动手了?” “没有啊!!怎么会!!当时我们都吓傻了,还来不及打呢,公爵大人就进来了,我跟你说老大,当时我们还不知道那是公爵大人,但是他只看了我们一眼,我们就感觉要死了一样,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赶紧逃命了。” “不过老大你不用担心掉面子,虽然我们之前因为公爵大人在没能正常发挥,但是那帮警察既然好端端的突然上门来找事,我们当然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只吸血鬼说到这里,估计是觉得他们相当有反派气息,还特别中二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邪魅笑容”。 “那帮警察现在每天晚上都巡逻,我们都安排好了,今晚就派两个小弟去好好教训一下他们,至少要一人吸一杯子的血。” 头目眼睛瞪的更大了。 “你们还专门派人去吸警察的血??还一杯子?!!” 见他这样,吸血鬼们还以为他是眼馋警察的血,毕竟那帮警察的确是看上去就很好喝的样子,纷纷七嘴八舌解释: “放心吧老大,科学吸血,他们都带了消毒水跟刀,还有针管呢。” “对啊,到时候先把脖子上割开一个伤口,割开之前会用消毒水消毒,然后再拿着针管抽血,一人一杯子!!到时候至少老大你能独享一整杯!!” 头目:“……” 他捂住自己已经不会跳动的心脏部位,感觉哪怕成为了吸血鬼也会分分钟被这群白痴下属给气死。 “你们是疯了吗??!!我们要是真的只有人类的普通寿命,以后那肯定还是要想办法在人类世界混的!!现在得罪了警察,以后还怎么混?!” 吸血鬼下属们小心翼翼:“……月黑风光的,那帮警察应该认不出来我们谁是谁吧……” 头目一愣。 接着反应过来,对哦。 吸血鬼那么多,警察们哪里知道他们是干嘛的。 “差点忘了,人类可不能通过味道来分辨我们是哪里的吸血鬼,哈哈哈,这招只有我们吸血鬼才会。” 发现好像不会暴露自己,瞬间轻松了的他松了口气,对于得罪了吸血鬼公爵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反应大了。 “公爵大人以前也没说过不让我们在那片区域干点什么,今天没跟他打招呼也是因为警察们在那,我们好好跟他解释的话,他应该就会原谅我们的吧?” 毕竟对方看上去不像是那种没有一点理由就生气的吸血鬼啊。 头目越想越觉得安心,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只要我们不招惹到他的人,这种小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行了,你们都闭嘴,我再去给吃饱就行打个电话,好好道歉,再选个时间带着礼物上门跟公爵致歉,你们就等着筹钱买礼物吧你们!” 越想越觉得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很严重的他没好气看了几眼下属们,嘴里叽叽咕咕念叨着“一天天的就知道闯祸惹事”“我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了你们这群小弟”“早知道我当初也去投奔吃饱就行协会了”,拿起了手机。 吃饱就行协会那边是疱徽接的电话。 自从纪长泽公然表示他会庇护他们后,吃饱就行在吸血鬼界的卑微地位总算是一跃而起了。 不说是走到哪里都要被捧着吧,但至少再也没人会像是以前那样看不起和欺负他们了。 毕竟现在等级压制已经确定是真的,他们的背后可是站着一位活了几千年的贵族吸血鬼。 就算是纪长泽复活之后基本不在其他地方露面,变成血奴很深刻意识到什么叫做力量为尊的人们也没有一个人敢小瞧他。 当然也不会把他当成神明一样的对待,但是不敢惹是肯定的。 接了电话,在听到对方很是真诚的道歉后,疱徽也表现得相当通情达理: “是是是,我明白的,毕竟大人也不怎么露面,你们那边的人不知道他是很正常的,其实大人也说了你们没有得罪他的意思……” 那边,头目听到疱徽的话,结结实实松了口气,脸上堆满了笑容,殷勤道:“可不是吗?当时是警察在场,他们没办法跟大人打招呼,要是警察不在,他们肯定是要好好的拜见一下公爵大人的。” 疱徽:“对啊,警察在场这个事就很麻烦。” 头目点头:“可不是吗?警察们特别特别麻烦,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正好我这边刚刚派了两个人去警察那边……” 疱徽是一边插花一边打的电话,有点心不在焉没注意到头目刚说了什么,还在接着说: “大人回来就生了一顿气,说是当时那群血奴看见大人的时候表现得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他的同事们都差点怀疑他,险些害的大人丢了工作。” 他很是感慨的说: “当时大人差点都打算直接杀掉你那些手下灭口了,毕竟你知道的,他是几千年前的吸血鬼,不像是咱们现代人,没什么每一条人命都一样的想法。 尤其是对待血奴,在那个时候,血奴可是等同于吸血鬼财产的,就算是大人知道现代社会没了这个说法,但是真生起气来可忍不住。” 满脑子都是“???”的头目:“……” 他怎么压根听不懂?? 什么同事?什么工作?什么灭口??? 这些词每个他都认识,怎么跟来自几千年前的公爵联系到一起,他就不理解了? “那个,丢了工作是什么意思啊?公爵大人他……还需要工作吗?” “可不是吗!” 疱徽先是给了肯定答复,接着立刻想起来什么赶紧解释:“你别误会啊,我们可没有不养大人的意思,是他自己,学习到了现代的一切之后,就心心念念想要找工作。 大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份在警察局当技术组的工作,很珍惜呢,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了,晚上八点才回来,所以说你们那边的人当时的那个行为……” 疱徽剩下的话,头目已经听不到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份在警察局当技术组的工作”。 再思考一下之前疱徽说的那些让他不理解的话。 两个一串联,什么都解释的清了。 拿血袋的手,微微颤抖。 “你、你,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当时去火锅厂里面的警察们,都是公爵的同事吧?” 疱徽没能听出来对方俨然已经要吓死的语气,还在一边插花一边随口回答: “是啊,关系还很好呢。” “大人很喜欢他那几个同事,前阵子还说听说人类们会把同事叫到家里来聚餐,让我们想办法把自己打扮的像人一样,请同事们来家里吃饭呢。” 说起这个就发愁。 这几天他们哥们几个基本上没干别的,就光天天蹲在桌子面前学化妆了。 头目:“……” 头目:……凉了。 他颤颤巍巍挂了电话,立刻手机一扔开始捡沙发上的东西: “不行了我补不了这个窟窿了,你们谁闯祸谁负责吧,我得赶紧走了,不然公爵那边反应过来肯定直接让我灰飞烟灭。” 剩下的血奴们没反应过来,满脸懵逼:“老大你怎么了?刚不是还在说公爵大人不会那么小气吗?” “我们只是没跟他们打招呼而已,不至于让公爵生气的把我们灰飞烟灭吧?” 就算是几千年前,也没这么不讲理吧? “只是没打招呼?你们特么的差点跟他同事打起来,还差点让他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最操蛋的是,还特么的派人去找他同事麻烦。” 头目一边疯狂收拾东西一边气到头炸裂: “人类是发现不了我们是谁,但是公爵能发现不了吗?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吸血鬼,只要他闻一闻就能顺着味找过来,到时候参与了这件事的一个都跑不掉,说不定连我都要连累,我现在不跑等着死翘翘吗?!!” 血奴们:“……” 他们直接懵了:“老大你的意思是公爵大人他、他……” “对!!!” 头目看上去快要被自己的下属们玩疯了。 “他在警察局工作!!他很喜欢这份工作!特么的你们差点当着他同事的面暴露出他的真实身份,当时要不是那么多人在,你们就特么的直接当场被他弄死了知道吗?!!!” 全体血奴:“……” 那个之前还在叭叭叭很得意说出他们的“报复警察”计划的血奴几乎是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手表。 “不不不!别慌!还来得及!!” “现在应该还没开始动手!!我现在就打电话!!!” 夜晚,城市里面四处都亮起了灯。 最近的木棉市换上了新的路灯,一个个相当明亮,比起之前昏黄很有情调的颜色,这些明亮很是让一些喜欢半夜出来找刺激的情侣不爽。 木棉市的晚上少了很多半夜找刺激的情侣之后,倒是多出了很多晚上出来巡逻的警察。 除了一般职位的,吸血鬼抓捕小组里自然也是会派人出来进行对口巡逻。 今天晚上出来的还是何天通。 以及他的另一位同事。 两人没有分开,而是始终在一起巡逻,走到暗处的时候,一直保持着最高级的警惕。 他们不去那些灯光明亮到耀眼的地方,因为去了也没有用,那儿根本没有吸血鬼会去捕猎。 一些不适合装路灯,黑暗的小道上面是他们的主要巡逻地。 两人正不紧不慢走着,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脚步声。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手电筒朝着前面照去。 结果一照,对面两个人居然是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眼睛上面甚至还戴着墨镜。 这个装备一般只发生在大太阳下钓鱼人去钓鱼的时候。、 而不是在大半夜本来就昏暗的情况下。 目前的这个环境里,他们这种打扮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根本不是人。 “站住!!!” 何天通直接举起武器对着前面威胁的摆动了一下。 意思表现得很明确了,这要是真的是两个人类的话,看到警察们这样的态度,肯定会好好的站好再疑惑询问怎么了。 但这两个人却完全没有反应,甚至比刚刚走的还更加快了一点。 他们穿的这么严实,手电筒对他们根本不起效果,何天通和警察小哥没办法,只能一边后退一边开始拆身上的武器。 “再过来我们开枪了!!!” 吸血鬼们压根没反应。 他们不怕枪。 甚至可以说他们不害怕任何武器,除非是能够把他们的头砍下来,不然只要他们眼睛还可以眨动,照样可以安安生生的回去。 两人压根没将这两个普通人看在眼里。 哪怕他们的身份是带着武器的警察。 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人类了,没有什么人类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哪怕对方的身份是警察。 两个血奴信心满满的继续朝前面走着。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将这两个警察放倒,弄两瓶血回去,一方面是解馋,毕竟听说警察的鲜血很好喝。 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好好的威慑一下这帮警察们。 他们一直东躲西藏不代表他们真的就愿意一辈子这么藏着了。 本来好端端的吃个毛血旺,突然蹦出来这么多警察,当时简直要把他们吓得不轻。 这件事传出去他们还怎么混。 所以,一定要现在掰回一局。 拿到这两个警察的血,告诉所有吸血鬼们他们并不害怕警察,甚至还喝到了警察手里的血。 眼见这两个吸血鬼不光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还开始从身上抽出什么东西,何天通的脸色已经十分凝重了。 “快叫增援!!!” 他一边对着同事说,一边自己挡在了前面:“你先走,我跑得快,我可以拦他们一阵,等到确保你安全了我再走!” 这两个吸血鬼明显是有备而来,手电筒不管用,那就只能真刀实枪的干了。 见到两个警察一副还打算跟他们打上一架的样子,血奴们口罩下的嘴扯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两个人类也想跟他们拼体力? 不自量力! 今天他们就要让这两个警察知道,吸血鬼是绝对不能招惹的。 他们慢慢拔出刀,速度开始一起加快,朝着前方的两个警察飞速跑了过去。 刚跳起来,身子还在半空中呢,戴着的耳机突然传来了头目撕心裂肺的喊声。 “你们千万别动手!!!那些警察是公爵大人的同事,关系很好非常亲近的那种!!!要是动了手我们全部人都要跟着一起完蛋!!!” “听见了没有!!!我让你们不要动手!!!” 这个声音简直像是在杀猪了。 两个跳到半空中的吸血鬼身子统一僵硬了一下。 接着再落地的时候,就从原本的应该圆满帅气落地,刀插在对方的脖子边上,变成了惊慌失措之下的。 ――噗通!!! 时间仿佛都停住了。 何天通一脸懵逼。 警察小哥也是满脸茫然。 两个吸血鬼结结实实双腿跪在地上,用着一种过年拜年拿红包的标准跪姿,跪在两人面前。 何天通:“……” 警察小哥:“……” 两个血奴:“……” 谁也没说话,也没人有动作,仿佛时间就真的在这里停下了。 在安静到尴尬的时候,下一秒,一个血奴突然反应过来,快速掏出刀―― 双手呈上: “你好!!我们是来应聘的!!!” 另一个血奴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见到同伴这么快找到了应对方法,眼睛一亮,也赶紧有样学样: “没错!!请问现在警察局还有职位吗?!!” 找到了正确的脱离现在险境的办法后,两人的大脑逐渐清晰,为了蒙蔽对方,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塑造起自己的求职人设: “工资少没关系,包三餐就行。” “不住宿没关系,发餐补就行。” “通勤时间长没关系,我们跑的快。” “请考虑考虑我们吧,我们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需要到了,不特么的让两个警察以为他们在找工作,就要面临被吸血鬼最大boss吸血鬼公爵直接弄死的地步。 何天通:“……” 警察小哥:“……”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试探着小心翼翼伸出手,接过了他们手里的刀。 刀确实轻松到手了,半信半疑才变成了茫然。 何天通拿着手里的水果刀,犹犹豫豫开口: “你们吸血鬼职场……内卷这么严重的吗?” 居然都内卷到需要到警察局来找工作了。 果然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第 450 章(第391章陈明捧着自己的...) 第391章 陈明捧着自己的大茶杯念念叨叨的走进办公室, 一直到他坐在电脑面前嘴里都没停下来: “真是一天天的什么稀罕事都有了,吸血鬼跑到警察局求职,就算是新闻震惊党都编不出这样的。” 嘴里虽然抱怨着, 手下动作却是半点都不慢, 快速调出系统出来一对比:“没错,那俩吸血鬼的确是叫这个名。” 纪长泽昨晚上是在休息室睡的, 因为不在家里睡用不着通勤,他就理直气壮的多睡了一个小时,推开门看到办公室里窗帘拉住遮的严严实实, 两个血奴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时,动作微微一顿。 “头儿,他们是干嘛的?” 辛辛苦苦才求职成功的吸血鬼公爵相当有警惕意识的盯着那两只血奴, 上上下下将对方打量了个遍。 从他推开门起身上就一直在抖啊抖的两只血奴:“……” “我我我,我们不是来做坏事的, 我们是来求职的!!!” “求职?!” 纪长泽的声音一下子就高了几个度。 看向这几只血奴的眼神顿时显得不是那么好起来。 血奴们压根不知道他们哪里惹到了公爵大人, 从对方开始生气身上的气势一变后就感觉浑身汗毛都要竖起。 如果不是现在外面是白天,他们简直恨不得要夺门而出。 公爵大人不愧是几千年前的吸血鬼!! 就是这么冷酷无情,就算是他们明明白白表现出了没有恶意, 居然也还是这么凶残的对待他们。 血奴们一边受身体内血奴天然亲近吸血鬼的影响在心底狂吹纪长泽彩虹屁, 一边怕的要死每个毛孔里面都透出着恐惧。 “我我我我,我们不该求职吗?!!” 纪长泽眼神冷下来, 看两个血奴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死人。 “长泽。” 好在关键时刻正认真看电脑的陈明喊了一声:“你那么大声干嘛, 这件事有这么惊讶吗?” 何天通还在咕咚咕咚喝水,听到这句赶紧接话:“当然有了,两个血奴来求职, 这事放在哪里都让人惊讶吧。” 说完了,他走过去拉着纪长泽到了一边:“虽然说为了安全还是给他们手上弄了镣铐, 但是毕竟是吸血鬼,危险的很,在没有确定他们的安全性之前,你先别靠近。” 说完这话他扭头想去检查一下两只吸血鬼手上的镣铐有没有好好拷着,那可是特制的专门拷吸血鬼的镣铐。 材质相当坚硬,只要拷上了,就算是吸血鬼们再怎么力大无穷也是打不开的。 结果一看过去,就发现这两只脸色惨白惨白的吸血鬼望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亲人。 其中充满了感激。 何天通:“???” 吸血鬼现在找工作都难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只不过是把他们带到了警察局来,甚至还是拷着来的。 都没答应他们让他们留在警察局做事就表现得这么感激了,要是真的留下来了,那还不把他当场大恩人吗? 他悄咪咪对着纪长泽说悄悄话:“看来吸血鬼们的日子是真的挺不好过的,工作应该也特别难找。” “不过也是,现在公众还不知道吸血鬼的存在,他们只能上夜班,工作肯定是没那么好找的。” 不像是他们警察局,不光知道吸血鬼的存在,还有五险一金,说出去面子上也有光,而且晚上上夜班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尤其如果他们真的留在警察局工作了,那肯定是要上面点头的,上面一点头,他们的三餐可不就要上面来想办法了吗? 啧啧啧,这么一想,这两只吸血鬼还挺聪明的。 何天通把自己这个想法跟纪长泽分享了一下。 纪长泽冷漠脸。 何天通:“长泽,我看你好像不大喜欢他们啊。” 两个耳朵挺灵的血奴听到这吓了一跳,赶紧缩了缩身子紧紧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纪长泽倒是也没瞒着何天通: “头儿看上去挺高兴的,他要是真的让这两个人入了我们小组,那我的桌子是不是得分一些出去?” 办公室里大家处理事都是在大桌子上,桌子的分配一般都是两个人一个大桌子,反正那么大的桌子正好够放两台电脑前面还能空余出不少空间的。 纪长泽是后来的,他的桌子还是陈明带着两个人去搬回来的。 因为算上纪长泽人数刚好是单数,这个大桌子就一直都是新来的纪小朋友独享。 他一半用来放电脑,另一半里只分出一小部分来放文件,剩下的就是放他的零食箱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零食。 吃了这么久,因为他本人跟办公室的其他前辈们不停投喂,箱子分量不减反重。 要是再来新人,纪长泽的桌子可不就是要跟别人分享了吗。 两个血奴身子一抖,小心翼翼抬眼望向吸血鬼公爵,果然见到对方射来了死亡射线。 满脸都写满了“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如果是你们这些明知道我是谁的血奴跑来抢我工作占我桌子,一定死定了”。 两个血奴:“……” 这特么的老大也没说公爵不愿意别人来分享他的办公室和同事啊。 为了逃命特地选择了另一条路。 结果这条路居然也是死路。 他们的内心绝对是崩溃的。 正崩溃着,那边查完了资料,也核对了身份信息,又通报了上级的陈明总算是把手从键盘上面移下来了。 他脸上荡漾着止不住的高兴神色。 毕竟吸血鬼抓捕小组有吸血鬼主动来投案,啊呸,是投奔,那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在夸奖他们抓捕小组有多能干厉害。 “你们这个事吧,我已经跟上级说了,上面也愿意接受你们,当然了,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还是有个观察期的,观察期时必须带着手铐,等到三个月观察期过去,确定没问题了,你们还是会有正式编制的。” 志得意满说完了,他接着说:“不过呢,想要在我们小组工作还是不大可能的。” 毕竟他们是吸血鬼抓捕小组,有吸血鬼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万一这俩通风报信,那问题可就大了。 同理,他们也不能去比较重要的工作岗位,不然出点什么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这两个血奴来投奔,要是不给人家安排一个像样的工作而是随便找个地方扔过去,也显得好像是他们对人家有歧视一样。 这也说不过去啊。 陈明正在那纠结犹豫着,纪长泽凉凉开口;“头儿,之前不是说毒贩的事吗?不如让他们去检查海口之类的吧。” “他们鼻子灵,只要让他们负责一个地方,就算是人再多,也能把那些偷偷运毒的人揪出来。” 去海关之类的地方检察? 还是用鼻子? 那不成缉毒犬了吗? 虽然是个好主意,但是血奴们肯定不乐意啊,就算这个岗位也是有人去做的,可他们刚投奔就送他们去检查人类行礼,他们会不会觉得这是在侮辱他们? 陈明这么想着,立刻假模假样的训斥: “胡闹!人家这两位同志那是特地来的,怎么能让他们去海关呢!” 虽然海关同事很辛苦,但一个体力这么强大的吸血鬼去检查旅客行礼。 他们没那个羞辱的意思,就怕对方会觉得这是在羞辱啊。 纪长泽笑了一声,抬眼看向两个血奴: “我看他们好像很喜欢海关的样子。” 两只血奴身子一震,赶忙疯狂点头。 “是啊是啊!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在海关工作!” “不瞒你们说,我最喜欢的就是检查人的行礼了,而且我鼻子特别灵,保证什么东西都能闻出来。” “对对对,我们什么都能闻!” 陈明:“……?”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两个血奴:“那……你们愿意去海关啊?” 两个血奴小心翼翼瞅了一眼纪长泽,头点的简直像是加了加速。 “愿意的愿意的,我们当然愿意的!!!” “组织愿意接受我们,还给我们安排工作已经很好了,我们怎么会还挑三拣四呢。” “对对对,我们最不喜欢在办公室工作了,也最不喜欢用桌子了,请把我们派去海关吧!” 陈明:……难道真的像是何天通说的,血奴们都开始内卷了? 介绍个工作而已,不至于吧。 他犹犹豫豫的说了一下如果要在政府部门工作需要准备什么。 叭叭叭说了一堆之后总结:“因为双方都知道的原因,在你们工作期间要戴手铐这件我已经说过了,还有你们的生活里面也会有监控,除了厕所,等到三个月考察期过了就会拿下来。” 正巧上面发来了快速拟定的协议,他索性一边看一边说: “这三个月考察期虽然会对你们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困扰,但是我们也会酌情补偿,每个人每个月都有两万的补偿金,等到考察期过了之后,补偿金会和工资一起打到你们卡里。” 两个血奴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两万?!!!!” 他们激动不已,满脸兴奋:“居然有两万这么多吗?!!!” 陈明:“?” 虽然说两万的工资是挺多的,但是放到大城市里面好像也没到这种让人这么兴奋激动地程度吧。 尤其这俩还不是人,而是两只非人类。 “对,两万,这两万主要是出于一个补偿,毕竟三个月里都需要在监控下生活,手上还戴着手铐,脚上也要安装定位系统,还是会失去很多隐私的。” 血奴们压根没怎么注意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被两万刷屏了。 至于隐私不隐私的。 他们要隐私干什么。 反正只要不干坏事就行了,最多就当是现场直播三个月了呗。 “两万啊……” 他们高兴的不行:“给国家打工居然这么高工资,早知道我们早就来了。” 陈明:“……” 他小心翼翼问:“你们……不是力大无穷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吗?怎么还需要钱?” 电视剧里面的那些吸血鬼一般不都不需要钱吗? 别说是那些几千年几百年的,就光是那些现代吸血鬼,一个个也都是暗黑风格,暗黑风格也是要钱支撑的吧。 两个血奴听他这么问,顿时脸上显现出了苦楚出来; “怎么会不需要钱啊,租房,水电网费话费这些哪个不需要钱啊?尤其我们白天还不能出门,都是晚上活动,一整晚一整晚的开着灯啊,电费窜的那叫一个快。 之前是人的时候,好歹还有工作,等到变成吸血鬼了,工作也丢了,以前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人脉基本都不能用了,现在木棉市吸血鬼这么多,夜班工作太抢手了,我们根本抢不到,一直光用不赚的,可不就坐吃山空吗?” 他说着说着,恨不得来着泪洒当场:“我这还算是好的,没有房贷车贷,那些有房贷的,扔了房子吧,不舍得,毕竟就算是变成吸血鬼了还是需要一个地方住的,卖房子吧,只能降价卖,因为太多吸血鬼卖房子换地方了,价格不低根本卖不了。” 何天通在一边听的一脸恍然大悟:“怨不得,我就说木棉市怎么二手房市场降价的这么快,最近房子一套比一套便宜,原来全都是你们在卖。” 血奴们恨不得哭出声来:“不卖房能怎么办,周围全都是熟悉的邻居,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被人发现,要想遮盖住吸血鬼身份,只能去找个新的陌生地方重新开始,但是重新开始它要钱啊!” “我们真的穷啊,穷到说起要给公爵送礼,都是大家一起筹款。” “公爵?就是那个睡了几千年前的吸血鬼贵族吗?他真的是睡了几千年被唤醒的?他长什么样啊?是个什么性格?” 血奴抹了一把眼泪:“公爵他吧……” 刚开了个头,突然感觉到不对,猛地一抬眼,果然瞧见纪长泽正坐在沙发上微微抬着下巴看着他们。 满眼都写着“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编排我”。 两个血奴:“……” 他们赶紧垂下眼,疯狂拍马屁: “公爵他这个人温柔善良与世无争帅气俊美英俊高大英姿勃发武力值保镖,是世界上最帅也是最厉害的美男子!” 陈明:“?” 何天通:“??” 一直冷眼看戏的明姐淡淡来了句:“等级压制。” 其他人顿时一脸的恍然大悟。 对哦。 吸血鬼之间可是有等级压制的。 他们怎么可能敢说比自己厉害的吸血鬼坏话。 两个血奴见他们一脸不信,赶紧解释:“我们说的是真的,公爵他真的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何天通带着他们去小房间里检查,一边走还一边说:“我说你们平时有事没事多看看书,就算是看不进去比较晦涩的,看成语书也行,翻来覆去夸人的话都是这些没水平的,不知道你们吸血鬼那边有没有要求你们学习,但是在政府机关工作的话,还是需要一定的文化水平的。” 他们进小房间了。 他们又出小房间了。 海关那边知道有两个特殊的同事要来,也是上上下下开了个会。 最终在进行了三次以上的“如果我们的同事突然要吃我们那我们要怎么对抗和逃跑”之后,两个血奴顺利被送过去上岗。 他们跑到警察局自愿要求加入政府机关工作的消息也不出意料的传到了论坛里。 一时间骂声一片。 【走狗!】 【认贼作父!】 【当我是人类的时候我承认警察对我来说充满安全感,但是你们用脑子想想啊,我们现在都不是人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以为国家愿意接受我们吗?!】 【简直疯了,哪有老鼠主动送到猫嘴里去的。】 【楼上,我们吸血鬼比人类强,应该是猫到老鼠的地方去工作。】 他们翻来复去的骂,甚至还骂到了这两个血奴出身的组织。 因为听说组织不光没有阻止血奴投奔警察的意思,甚至好像还很支持。 被骂了好几天的头目:…… 还能怎么办,挨骂呗。 吃饱就行协会反反复复说明了,公爵现在不想要暴露身份,他怎么敢说出手底下人跑去投奔警察的真相。 俗话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但是在血奴的世界里面,纪长泽这堵墙一定是最坚硬的那个。 只要是他发话的事,就算是打死这群血奴他们也不敢传出去啊。 于是,关于“因为不想得罪公爵所以不得不送上门去”的消息没传出去,“无耻吸血鬼居然投奔人类”的消息倒是传的满天飞了。 【呵呵,听说还有什么三个月考察期,三个月里不光手上要戴着不到掐人脖子长度的手铐,还要戴脚环,甚至三个月里还要被监视。】 【根本没把我们当人!!我们要抗议!!不如这样,我们举牌子去抗议吧!】 【楼上小朋友多读点书吧,还抗议,我们只有晚上能出去,晚上一个人没有,抗议给谁看?】 【是我一个人吗?我觉得那两个血奴一定是被政府控制住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跑去投奔人类,我们两个种族之间根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啊。】 【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工作,说不定还会被派来对付我们这些同类呢。】 【大家能不能别这么激动,也没说就一定是投奔了警方啊,说不定他们是去做卧底的,之前不是很多这种事吗?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之类的。】 【那特么的是电视剧,我还是觉得,背后一定有个幕后黑手在操纵着一切。】 他们猜测来猜测去,论坛上简直每天都在为这件事撕逼。 幕后黑手纪长泽坐在柳乘风桌子上,看着他电脑上的后台数据。 公爵大人等的不耐烦,敲了敲桌子:“快点,这么久了还没找好。” “马上马上。” 柳乘风速度果然快了一些,最终将一串串的数据并排到了一起。 “确定了,果然像是公爵您说的那样,论坛里大部分挑掐人类跟吸血鬼关系的帖子,都是一个ip。” 说起来也真是惭愧,之前他建造论坛是为了能让吸血鬼们有个交流的空间,又考虑到了大家都想要遮掩自己身份,所以刚开始就打算所有人匿名,连他这个后台都看不到。 结果居然有人抓住这点,隐姓埋名披着马甲在论坛里面四处掐挑人类与吸血鬼的关系。 怨不得他总觉得奇怪,明明国家也没有大力打击吸血鬼,但是吸血鬼们的言论却越来越极端。 甚至偶尔还有一些类似“亲眼目睹同伴被人类杀害”的帖子出现。 “这些帖子居然九成都是那个ip发的,他总不至于有三十几个同伴被轮流杀害吧。” 柳乘风吐槽:“闲得慌吧,干这些事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以前是人类的时候,也有人为了钱四处去挑掐开楼,据说是多少楼结钱。 但是这都变成吸血鬼了,这么干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相信能躲在暗处干出这么多事的人会看不清楚,吸血鬼根本无法占上风。 首先这是现代社会,科技代表一切。 以前的古时代吸血鬼能在跟人类的关系中占上风,那是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电灯,到了晚上人们只能点蜡烛,昏暗的烛光根本挡不住吸血鬼们的攻击。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如果人类真的决定彻底打败吸血鬼,剿灭到一只都不剩下的话,简直太简单了。 他们只要公布这个消息,再让所有家庭晚上都打开亮闪闪的灯,就算是夜晚,外面的每一条道路上面也会灯火通明,四处全都是监控摄像头,出入买东西都必须要人类证明。 挨家挨户上门查,全都是白天上门,就算是空房间也要打开进去检查。 华国民众本来就对政府信任度最高,只要国家下达了这些,保证不出一个月,百分之九十九的吸血鬼都会被找出来。 剩下的百分之一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根本生存不下去。 而如果吸血鬼去占据人类,首先,华国这么多人口,目前又是科技社会,他们想要占据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自身的传染性。 就像是丧尸一样,一个传染一个,最后大片人类被传染,自己都变成吸血鬼了,自然不得不和他们统一战线。 但是就算他们真的这样做了,想要确保自己这方人多,那吸血鬼的人数就得比人类人数多。 那么问题来了,胜利后,血不够喝啊。 丧尸不吃人肉不会失去活动力,吸血鬼不喝人血可是会疯的。 目前对他们这波吸血鬼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期待政府愿意接纳他们。 只要政府大开方便之门,他们现在面临的一切问题都会解决。 柳乘风不相信这个背后的人看不出来这一点。 至少从对方办事密不透风就能看出来,这不是个蠢货。 “他到底图什么?” 纪长泽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一层层帖子,冷笑一声:“不管他图什么,反正他现在什么都图不了了。” 也没人规定跟仇人打架非要等到仇人跳出来了再打,纪长泽就抱着这么个想法,直接让柳乘风编辑了一个帖子发了出去。 帖子标题直接就是:【关于最近的一些掐挑贴】。 【本论坛建立目的是让大家能有个友好交流共同分享信息的地方,希望大家可以诚心相处,不要发送一些编造出来的所谓“真相”】 【以下帖子全都是同一ip发送,因为作假信息,严重影响了论坛内其他吸血鬼的判断,作封号处理,关于“毛血旺集团”内部两名成员到政府部门工作的事,版主会在了解清楚后稍后写明。】 两段话之后,底下全都是那个不明人写的掐挑贴。 【大家晚上出门真的要小心,我很久没出门打算出去透透气,结果一出去就闻见了很浓厚的血腥味,那是同类的味道,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结果就看到两个穿着不认识制服的人把一个吸血鬼的头砍下来。】 【变成吸血鬼也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警察要这样对待我,我一直忍着没有吸血,只靠动物血苟命,结果今天出去买面包的时候差点被警察抓了,他们手里拿着大大的叉子,上面还全都是倒刺,要不是我跑得快,肯定要被弄死了。】 【大家不要相信人类愿意接纳我们的屁话,楼主亲身证明这都是假的,之前有个兄弟和楼主关系挺不错的,上个礼拜才知道,他死了,死在了专门猎杀吸血鬼的人手里。】 【我受不了了,为什么每次见了人类人类就对我喊打喊杀,曾经我也是他们的同类啊。】 【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类不认出我是吸血鬼的?我因为脸太白差点被掐死。】 刚开始点进帖子的时候,血奴们还想着这个不明人还真能编,一个人居然编造了这么多帖子。 结果往下拉才发现,一页居然都放不下对方的标题。 有闲着的血奴还特地算了算。 【这位不明人目睹认识的吸血鬼被人类杀害三十七次,差点被抓五十六次,听说别人聊天聊起吸血鬼表示吸血鬼是异类就该死光光一百零二次,还有其他一些我就不分类的,那些加起来大概有个三百次左右。】 论坛里的吃瓜群众们全都惊呆了。 【卧槽,这是用生命在编啊。】 【我们论坛帖子一共才不到两天,他一个人就占了这么多。】 【我就说怎么我每次出门都没事,但是论坛的其他吸血鬼就总是遇到人类在抓捕猎杀吸血鬼,当时还以为只是我在的城市比较好,合着全都是那个人瞎编的。】 【不是,他这么干图什么啊。】 【他还发了很多关于吸血鬼公爵的话题,单独看还不明显,但是全都凑在一起看,话里话外都是让我们去投奔公爵然后攻打人类,这是吃饱就行协会的?】 【楼上猜的也太离谱了,之前也有人想去吃饱就行协会投奔公爵的,但是那边明确拒绝了,而且拒绝的原因说的很清楚,公爵对攻打人类没兴趣,要是真的是他们协会的,公爵能不接受?】 【对啊,而且吃饱就行是个什么尿性论坛里没吸血鬼不知道的,他们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容易有了个金大腿怎么可能去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这个大瓜一出来,吃饱就行协会那边的成员为了自证清白,全都挂出了自己的后台发帖纪录。 他们的发帖画风相当新奇。 一个个全都是。 【所以还是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互吸吗?我真的觉得你吸我我吸你我们就能无限循环下去。】 【变成吸血鬼之后是不是皮肤也会嫩一些,我现在感觉自己的破被子盖着有点不舒服了,哪里有打折的贵一点的被子吗?】 【求购水晶,求购水晶,有想要卖掉家里水晶的请联系我。】 【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我们头发不生长的话,岂不是省了很多理发费?】 【如何靠一只兔子度过一个月,让我来教你。】 【变成吸血鬼之后睫毛生长液也救不了我的睫毛了,呜呜呜呜为什么电视剧里的吸血鬼都会变成长睫毛,我的睫毛还是那么短!】 【你们走路都是抬左脚还是右脚?】 急吼吼端着碗筷跑来吃瓜的吃瓜血奴们:“……” 虽然之前就知道吃饱就行协会的吸血鬼们很无趣,但是这也未免太无趣了吧。 【好的,我信了,绝对不会是吃饱就行协会干的,他们没那个脑子。】 【吃饱就行协会也没动机啊,他们现在日子过得多潇洒,听说西南协会那边直接把他们纳入自己人了。】 【画风就不一样,我一直就没怀疑过吃饱就行。】 他们在这边猜测来猜测去,纪长泽也在猜。 原主的记忆并不清晰,他自然关于对方的信息也半点都不知道。 只记得在一开始,对方根本就没冒泡过。 悄无声息,像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慢慢的释放着毒液,等到了时机再跳出来一口气将猎物吞掉。 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的武力值应该不会很高。 要不然直接跳出来就能硬刚,何必还要玩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能把自己的地位提高。 啊对,地位也不会很高。 地位高的人想做这些事也不需要折腾,只要振臂一呼,自然有人愿意跟在后面一起。 比如说柳乘风。 纪长泽想到这里突然一顿,转而看向正认真打字的柳乘风。 这可是个实打实的亲人类党。 按照上个时间线对方的剧本下去的话,原主带头攻击人类,亲近人类的吸血鬼带领另一批吸血鬼站在人类那边帮助人类。 无论是从地位,实力来说,负责带头帮助人类的那个都应该是柳乘风才对啊。 他戳戳柳乘风肩膀。 好多年都没感受过这样高速工作快乐的富二代头也不回:“稍等稍等,马上就能好了。” 这副傻兮兮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幕后黑手。 像是炮灰还差不多。 纪长泽直接问;“你是怎么变成血奴的,自己还记得吗?” “被我弟弟咬的。” 柳乘风压根没反应过来纪长泽为什么要问这个,一边认真打字一边随口回了一句:“他当时变成血奴没多久,一直忍着不吸血,结果不知道忍着不吸血会发疯,我正巧去看他,就被咬了。” 当时他还觉得这是好事呢。 吸血鬼啊。 长生不老啊。 就算是牺牲了白天的时间又怎么样,作为一个万恶的有钱人,他照样有的是花样可以快乐打发时间。 弟弟? 他又哪里窜出来了一个弟弟? 纪长泽又问:“你不是独生子吗?” “对啊着,独生子啊,我爸妈是只生了我一个,但是我伯伯那边堂哥堂弟一大堆呢。” 有钱人家,自然要匹配一个庞大的家族。 柳乘风的爸爸妈妈是强强联姻,好在两人感情也不错,谁也没在外面有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生出了这么一个独生子。 只是他们生孩子的年纪有点大,等到柳乘风二十多岁,两个人就去了。 他当时年轻,但是也没人跟他抢家产,毕竟当时的长辈就他伯伯一个,他伯比他可有钱多了。 “别看我现在风头大,我伯伯那才叫一个有钱,我这跟我伯伯比也就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当时我爸妈走了,公司里面一些人欺负我年纪小想要夺权,就是我伯伯把他们给压下去的,简直是手把手教我怎么管理公司,要不是我伯伯,我现在也未必能过得这么潇洒。” 柳乘风快速敲打下最后一个字,拍拍手,接着给纪长泽讲以前的那些事: “因为我伯伯一直很照顾我,所以我和他关系挺不错的,经常去他那边看他,跟我弟也就有点熟,之前他来了木棉市,我听保姆说他生病了就去看望他,谁知道那天晚上他不是生病是在压制吸血的冲动,我就这么巧被撞了上去。” 然后就变成了吸血鬼。 成为吸血鬼之后,要说不消沉一阵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当人的时候已经很快乐了,柳乘风自己知道自己没什么天赋,也不想结婚生小孩,那么他的这些钱绝对足够他花一辈子了。 所以他在公司上面的事十分放得开,放权放的很快,毕竟这跟他年轻的时候不一样。 那个时候是什么都不懂必须要抓住权利。 现在是什么都知道只是自己不想管,如果出点什么岔子,他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公司权利重新掌握在手里。 因为这个豁达的性子,柳乘风过得十分快乐潇洒。 突然一下变成了吸血鬼,不是人了不说还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他肯定是难受的。 但他不想要变成他弟弟那样,白天躲在黑暗的房间里面睡觉,晚上的时候就小心翼翼出去,跟地下道的老鼠一样藏头露尾。 那太凄惨了。 “所以我郁闷了几天,就花了一天做了个计划出来,先建立协会,收拢同类,大家作息一样身份差不多,一起玩的话也能玩的开心。 然后再建立论坛让人交流,虽然变成吸血鬼了,但是我们毕竟是从人类变过来的,人喜欢的东西我们也喜欢,只要满足了这些需求,变成吸血鬼也没那么难受了。” 柳乘风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计划表上的内容,最后一条就是想办法促进人类跟吸血鬼共存。 “吸血鬼对于鲜血的需求量看着好像很大,但是按照华国人类人数来分的话,其实根本就不多,只要人类愿意接纳我们,双方都配合的话,肯定是可以达成一个平衡的。” 纪长泽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一眼就看中了柳乘风做自己的血奴了。 因为这小子的思维模式相当惹人喜欢。 每个人都会遇到低谷期,而对于那群血奴们来说,变成血奴,除了一部分心大的,电视剧看多的,早就不想当人的,在发现自己被剥夺了人类身份,不光白天不能出门,还需要喝人类鲜血维持生命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难过的。 因为他们一下子就从原本堂堂正正的人,变成了必须躲躲藏藏小心生存的吸血鬼。 但是柳乘风就很不一样。 他照样低谷期。 失落完了,就开始想办法改变现状。 吸血鬼白天不能出门,他就建立个协会大家一起晚上玩。 吸血鬼要吸血,他就弄个医院专门搜集血液。 吸血鬼没有认同感,他就搞个论坛大家一起同类交流。 这样的人,讨人喜欢太正常了。 尤其是对于年纪大,经历过很多事的人来说。 当他们可以一眼看透年轻人时,自然会更加喜欢柳乘风这样心思纯净脑子灵活还特别开朗乐观的。 纪某人作为年纪大的一员,自然也非常喜欢这个“年轻人”。 柳乘风:“……公爵先生,你干嘛用这种爷爷看孙子的眼神看我?” 纪长泽摊手;“毕竟我都几千岁了。” “怨不得你伯伯这么帮着你,你的确是很讨老人家喜欢。” “那是!这可不是我吹!从小到大,身边的长辈全都最喜欢我,当初我爸妈突然去世,你知道的,商场如战场,有的时候你变弱人家不会同情你而是会上来撕咬你。 但是我那个时候就不一样,当时很多看着我长大的伯伯叔叔阿姨奶奶帮了我一把,再加上我伯伯帮衬,我这才有今天。” 说起这点,柳乘风还挺得意。 纪长泽一点都不意外。 柳乘风这人,你对他好一点,他虽然不会十倍还回去,但是会把这些好记在心里。 那些人精一样的人物,喜欢柳乘风这孩子性格是一回事,清楚知道帮了对方这一把,之后如果他们遇到难处柳乘风肯定也不会见死不救又是一回事了。 说白了,人与人的相处就是置换。 有的是置换利益,有的是置换感情。 柳乘风的为人让人看在眼里,能帮一把肯定是会帮一把的,毕竟对他们来说只是伸伸手的事,但是却能换来一个豪门公子的感激。 何乐不为呢。 “你说你从小到大就被长辈喜欢,那你弟弟呢?” 纪长泽还是没打消问柳乘风的这个弟弟。 虽然目前什么苗头都没有,但反推一下。 如果在原本的时间线最站人类也是最理智的柳乘风没有站出来,那么是不是代表他已经遭遇不幸? 就凭着这家伙这么怕死的架势,居然能忍住变成高级血奴后去晒太阳的冲动,每次出行身边都戴着至少三个以上的保镖。 不是他信任的人,还真干不掉他。 那么这个弟弟就很让纪长泽重点关注了。 “弟弟?” 柳乘风一愣;“你说的是我哪个弟弟?” 纪长泽已经猜到什么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简单直接的问:“你大伯有几个孩子?” 柳乘风回答的毫不犹豫:“十三个啊。” 纪长泽:“……挺多。” 见到古时代的公爵都觉得十三个多,柳乘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大伯年纪比较大,今年都九十多岁了,我们家族是在某地起家的,那个时候,那边包二奶要二房什么的都很常见。” “我大伯年轻的时候很多女人,孩子也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后来我们整个家族回来,这边不流行包二奶,他就改了。” 纪长泽:“他修身养性了?” 柳乘风尴尬笑笑:“他改成结婚生婚生子了。” “我小时候参加过我大伯很多次婚礼,基本上一年一次还算是比较少的,有的几个月就离了。” 纪长泽咂舌:“那你大伯这感情来得快去的也快啊。” “倒也不是,就是,这不是响应国家政策吗?他当时如果看上了新人,就会立刻离婚娶回家,然后等到再有了新人,再离婚娶回家。” “不过我大伯可没骗人家女孩子感情,都是你情我愿开始就说好了的,要是离婚的话,按照时间来给钱。” 柳乘风到底跟他大伯关系好,见纪长泽一脸“贵圈真乱”,还赶忙解释:“我大伯结了大概三十来次婚吧,后来年纪大了实在是折腾不动了,七十多岁的时候就不结婚了。” 三十多次,也是厉害。 纪长泽拍拍手:“佩服佩服,你大伯可真是……老当益壮。” “所以你那个血奴弟弟是第几个老婆生的?” “这个……” 柳乘风还真有点分不清是第几个:“反正不是最后一个,当时我记得他妈妈怀孕之后,大伯就没离婚,等着生了孩子才离的,他妈妈拿了钱回去改嫁了,你问这个干嘛?” 没听吃饱就行协会的人说公爵喜欢听八卦啊。 纪长泽呵呵:“我就问问,他排名第几?” “排名第十,我叫他十弟,他和我差不多大,当时我大伯年纪已经挺大了,我爸妈以前跟我说过,十弟出生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会是老小,结果没过两年,我大伯那边就得了一对双胞胎。” “二十年前还得了个小女儿,因为是老小,又是七十多岁生的,我大伯特别喜欢我那个小堂妹,我也挺喜欢她的,公爵大人你要不要看看她照片,她很活泼的,你打不打算初拥别人?考虑一下我小堂妹啊。” 看的出来柳乘风是真的很喜欢自己这个小堂妹。 一发现纪长泽对自己的家事感兴趣,立刻抓紧机会开始推销起来了。 如果说变成血奴是惨惨惨,除了个永远保持年轻外什么好处都落不到外。 那么被初拥成吸血鬼就不一样了。 不怕阳光,还不会死。 这简直就是神了。 柳乘风自己现在是血奴了没了机会,但是要是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让一直很爱美很担心变老的小堂妹变成吸血鬼的。 而且变成了吸血鬼武力值高,到时候还能罩着他,多好啊。 纪长泽直接把他的话当成了放屁略过。 “你大伯还在吧?你就没想过把他变成血奴?” 说起这个柳乘风就叹气摇头。 “我之前问过我十弟,毕竟我大伯现在正病着,看上去也没几年好活了,变成吸血鬼对我大伯来说绝对是个大好事。” “但是我十弟跟我说他找我大伯试探过,我大伯很排斥这种,宁愿老死也不愿意变成吸血鬼,所以我也没敢在他面前提。” 纪长泽听得越发肯定自己心里的猜测。 如果说人类走到最后一步最害怕什么的话,那么百分之八十的就是最害怕死亡了。 一个九十多岁,曾经也花心潇洒过得人,纪长泽就不相信他会真的因为排斥这些东西放弃长生不老。 那个时候血奴的真相还没被说出来呢。 在很多人看来,变成吸血鬼之后不光可以立刻回到最年轻的时候,还可以一直不死。 柳乘风的大伯既然喜欢享受,他大概率就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这么想着,纪长泽怂恿柳乘风: “你再去找你大伯说说。” 柳乘风疑惑:“说什么?” “把他变成血奴,让他在人生的最后几年里用最年轻状态最好的身体度过。” 纪长泽的语气渐渐充满了诱惑:“虽然变成血奴不会改变寿命,但是他年纪这么大,现在还生着病,身体一定每天都很难受吧?” “如果有机会可以摆脱这种病痛的话,对你大伯来说绝对是件好事啊。” 柳乘风被说服了。 他和大伯关系很好,虽然两人的关系是伯伯跟侄儿,但是年龄差距让他总是会把对方看成爷爷一样的对待。 甚至某些方面,他大伯比他爸妈还要对他好。 他爸妈一直很忙碌,空闲下来的时间大多都是在恩爱,柳乘风虽然不缺父爱母爱,但是从父母那得到的陪伴的确很少。 他也理解父母,明白他们的时间比自己更少,也明白他们在是自己父母的身份之前,首先先是他们自己。 其实他大伯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他爸妈那样,后来年纪大了,公司交给了五儿子(因为前面的几个儿子都老死了)打理,自己退休下来,才慢慢空出很多时间。 当初柳乘风一出事,他这才能有大把的时间去教导这个突然失去父母的侄儿。 对方在柳乘风心目中的重量甚至是和父母一样的。 每次去看望大伯,看到他受病痛折磨的时候,柳乘风都要难受一阵。 他知道生老病死都是人该经历的,也知道这些病痛不是医疗手段可以去除的,但是就是忍不住跟着难受。 如果真的可以将对方变成血奴,不说改变寿命,但光是身体变得健康年轻有活力这点…… 这对一直担心大伯的柳乘风来说简直诱惑力太大了。 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我大伯年纪越大性子越固执,他之前跟我十弟说过不愿意的话,我再去说他肯定会生气的。” “生气就生气,你厚脸皮不就好了。”纪长泽十分有经验的出谋划策。 柳乘风一想也是。 他大伯最多骂两句,还能从病床上下来揍他吗? “有道理,那我现在就去!” “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我跟你一起。” 柳乘风:“?” 见他一脸“你到底想干什么”的看着自己,纪长泽随便扯了一个借口:“你大伯看上去很有钱啊,你是我的血奴,如果你把他转化成血奴,他得给我钱吧?” “我也不多要,就十棺材水晶和珍珠。” 柳乘风脸上的狐疑表情一下子就变成了安心。 眼睛里简直要写满了“对嘛,这才对”。 纪长泽忍着要暴打他狗头的冲动:“走了。” 他非要把那个隐藏在暗处里面,暗戳戳想要拿着他做筏子,自己得好处的家伙抓出来不可。 柳乘风走之前也没忘记把自己之前辛辛苦苦写的东西全都发出去。 他们两个在路上时,论坛里已经因为这个帖子又炸了锅。 警察局这边,技术组照旧打开论坛检测吸血鬼们的动态。 结果一进去,满屏幕的两万。 他刚开始还有点懵逼,先打开了飘红在首页的帖子。 这帖子发表时间还不超过半个小时,但是回复已经超过了三百人。 要知道在这个时间点,对于吸血鬼论坛来说这个回复人数简直逆天了。 但是点进去一看,主楼内容却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版主搜集了一下关于那两个投奔警察的血奴信息,用官方语气说明了一下而已。 【经过查实,两名血奴确实已经进入到政府部门工作,身上也确实自愿戴上了手铐,脚环,等到通过三个月考察期时才会摘下。 版主已经和两名血奴沟通过,他们表示对这些人类的限制手段并无什么异议,毕竟血奴的能力强于人类,人类害怕血奴伤害周围人也很正常。 该工作具体是什么工作保密,只能说一下其他信息了,工作时间大概是做五休二,晚上九点上班,早上六点下班,主要上的是夜班,基本工资一个月八千,考察期间额外一个月多出两万,算下来一个月两万八。 包吃包住,喝血方面由政府提供。 因本人查证到两名血奴在政府部门工作是自愿行为,因此各大协会并不干涉。】 看着就很官方,只是把事情简单说明了一下啊。 怎么底下那么多的回复? 警察们实在是想不通,还以为这个帖子全都会是在骂那两个血奴的。 毕竟这两天论坛简直要沦陷,只要一打开就是在骂。 结果翻下去,每一层的内容却都相当整整齐齐。 【两万八?!!!】 【卧槽考察期工资加两万是认真的吗?!】 【工资两万八还包吃包住??怨不得那两个血奴上赶着要去呢,换成我我也愿意啊!】 【妈的,自从变成血奴之后,我的工资再也没有上万过。】 【天啊,包吃包住,工资两万八,这到底是什么工作,还招人吗?】 【艹!!我就说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有两个血奴跑去政府部门工作了,他们的协会还一声都不吭,原来特么的工资这么高!】 【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招聘消息,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这到底什么工作要两万八的工资啊?】 底下还有个版主的回复:【两万八并不是工资,其中八千是实习期工资,两万是对于考察期间侵犯了血奴们隐私给出的补偿,等到三个月考察期过去之后,摘下手铐那些,就没有两万块了。 不过据说到时候实习期转正,工资也会直接从八千跳到一万五,毕竟是夜班,而且工作量还是比较大的。】 底下又是整整齐齐一排的“卧槽”。 【原来只要戴手铐就能有两万,爸爸戴我!!】 【还招聘吗?请问是在哪里?】 【之前我还骂那两个血奴,现在……贫穷使我低头,请问还招聘吗?本人力气大眼睛好,而且蹦的特别高。】 【两万就让你们屈服了?你们也太穷了吧,要想让我去政府部门工作,至少八万!】 【不差钱的别说话,我特么的马上要交工资了,再不挣钱真的要被赶出去了,到时候白天都没地方躲。】 技术组:“……” 其他人:“……” 他们看着满屏的“两万块钱的工作让我戴头套我也愿意”“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工作的,是不是有什么渠道,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啊”“一个月两万八三个月就是八万多啊”帖子,统一陷入了沉思。 两万八的工资当然是很不错的。 但是问题是,这些全都是血奴啊。 非人类啊。 看着一个个在各种神话传说鬼故事里面张牙舞爪的非人类们在那为了两万八的工资嗷嗷叫,一个个的努力卖惨。 这个说自己租房要到期了。 那个说吃不上饭了,连个兔子都买不起,周围全都是城市自己抓也抓不到。 一会上来个人说你们都算个屁,我现在每天白天都躲在地下道。 画风实在是新奇。 技术组小哥也发现了:“少了那个发了一大堆掐挑帖的人之后,论坛整个画风都不一样了。” 之前因为有人一直在散播各种“人类就是想要全部弄死我们”“我们跟人类无法共存”的言论。 论坛里看上去还是有些心浮气躁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个个全都在那刷两万。 甚至还有人开贴弄了个拍卖会。 【如果是你们,多少钱能让你们为政府工作?】 底下的价格一个比一个低。 最后的胜利者发的内容是:【一毛钱不要,包吃包住就行,我特么的要是真的能成了政府内部人员,还怕什么被人发现身份。】 虽然看着很心酸,但是这也侧面说明了血奴们最惧怕的事。 他们这么抗拒人类的最大原因,就是害怕人类会伤害他们。 陈明看着这个帖子叹了口气。 “我向上级禀报吧。” 因为各地频繁发生吸血鬼杀人的事,原本上面打算公布吸血鬼身份,让人类尽量接受吸血鬼的计划一再搁置。 尤其是自从他们侵入到论坛之后,论坛里面的每个帖子都要发到上面去让上面做出判断。 本来最近的风向慢慢转化成了还是不能接纳吸血鬼。 结果今天一下子爆出了那些帖子居然全都是一个人发的。 而其他的血奴们也是愿意为金钱和生活弯腰的。 陈明就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他承认吸血鬼里面的确是有一些人渣败类。 每次看到那些被吸血鬼吸干的尸体,他都会坚定这一点。 但是同时还有更多的吸血鬼坚持着不愿意去伤害人类,每天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面努力找工作养活自己。 他们曾经也是人类。 他们大多也都不是自愿被变成血奴的。 如果可以的话,陈明还是希望人类跟吸血鬼之前能够找到一个平等。 陈明去向上面禀报了。 他自然是不知道,他送上去的这些资料成为了国家终于彻底决定接纳血奴,让血奴尽量融入人类最后一根稻草。 之前暴露出这些不是吸血鬼而是寿命跟人类一样长的血奴就已经让国家放松一些了。 毕竟只要寿命还是跟普通人类一样长,差距就不会拉的那么大。 他们也不用担心吸血鬼们会反噬。 大家都是一起死的,说起来,这些人也只不过是一些害怕阳光只能在晚上活动,力气大点,容颜不变的另一种人而已。 而在知道论坛里面的血奴们对于人类根本没有那么仇恨。 他们想要的很简单。 能吃饱肚子,能像是以前那样生活就行。 再加上两个送到海关工作的血奴刚工作第一天就靠着敏锐的嗅觉抓到了运毒的人。 国家对于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非人类们的想法一点点变化。 最终决定: “承认他们的存在吧。” “不管他们是不是害怕太阳,成为血奴对于那些生病的人来说的确是大好事。” 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血奴需要喝人类的鲜血。 因此总会有很多人担心血奴会不会反噬。 这就好像是老虎不能跟小动物生活在一起一样,老虎不饿的时候肯定是没事的,但是要是肚子饿了,不管它是不是打算跟小动物好好相处,在肚子饿的驱使下,还是会对着对方张开嘴。 反对派就是担心这一点才不愿意答应。 “如果我们承认血奴的身份,地位,那么在他们跟人类的相处中,只要有一个血奴控制不住,就会变成两个种族的问题。” 坏人哪里都有。 四处都有坏人,但是人类伤害人类,跟血奴伤害人类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是在民众眼里。 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他们只会将仇恨和害怕倾泻在血奴身上。 血奴们被这样对待,心底肯定也不好受。 最终也只能得到一点点的和平,除非血奴永远不伤害人类,人类也永远不伤害血奴,不然两边迟早要出事。 “我们都很清楚,我们控制不了所有人。” 人类跟血奴里面肯定都是有好有坏的。 两边他们都没办法能百分百保证安全无害。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不就是血的问题吗?” “解决了血不就好了。” 在别人都看向他的时候,他将资料投放到投影仪上。 “我安排人检测了,血奴们需要的只是人血带来的能量,而这种能量是可以复制的。” “我们联系到了世界上唯一一个吸血鬼,公爵泽,他通过……”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没有在这么正经严肃的场合下说出“吃饱就行”来。 “通过他们协会,给我们递交了他的血液样本。” “血奴都是从吸血鬼那边得到的血能量,比起吸血鬼来,血奴需要的能量更少,吸血鬼挑食,但血奴不是,只要能满足他们的能量就行。” “这边是我们做出来的代替血液,已经通过了实验,完全可以代替血奴们对人血的渴求,公爵泽也向我们保证,他永远不会去初拥任何一个人,再也不会有新的吸血鬼转化。” 这些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众人俱都一惊。 虽然有的人接受,有的人不接受,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真的可以造出代替人类血液的假血,那么对于血奴和人类来说,绝对是个缓和关系的关键。 “但是还有个问题。” 有人提出:“就算是这些假血可以代替人类的血,可是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怎么才能避免血奴们对于人类的欺凌?” 血奴不能欺负人类,因为人类弱,血奴厉害,一旦血奴这么做了,人们绝对群情激愤。 人类也不能欺负血奴,因为人类多,血奴少,如果有人这么做了,血奴们也会感到自己被排斥。 这就是个简简单单的种族问题。 甚至会因为原本大家都是一个种族的愿意,更加难办。 那个拿出假血的男人笑了一声: “如果说,大家都是一个种族呢?” 这话一出,周围人立刻皱起了眉。 “血奴不是没有办法变成人类吗?” “如果血奴能变成人类,假血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试过,血奴已经属于活死人了,他们无法再变成人类。” 男人接着说: “不是血奴变成人类。” “是人类变成血奴。” 全场慢慢安静了下来。 这个问题,不少人都想过。 如果真的能解决血液问题,那么人类全部转化为血奴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毕竟虽然大家都是白天出来活动,但如果所有人变成了血奴,白天的活动自然会变成晚上。 那些娱乐慢慢也会到晚上。 而且实在不行,非要白天活动的话,也可以通过研究科技产品来达成让血奴在阳光下也能行走的东西。 现在科技发展的这么厉害,既然都能发展出来假血了,发明一个让血奴在阳光下行走的物品问题应该不大。 而且最关键的是,不得不说变成血奴的这些缺点,除了不能在白天行动之外,剩下的全都是与他人格格不入。 但如果所有人都变得一样,那么这些不一样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可是…… 改变全人类的种族,做下这个决定的确是很让人难办。 尤其还有个关键点。 “如果大家全都变成了血奴,那么身体都是活死人的话,孩子要怎么办?” “变成吸血鬼之后身体是会变年轻,但是身体已经死亡,是不能再继续繁衍的。” 虽然都变年轻解决了人口老年化的问题,但估计这么一来,人类直接就灭绝了。 “所以这个计划还得大家一起讨论,比如说,在多少岁之前,人类还是人类,多少岁之后,人类去转化成血奴。” 毕竟血奴保持人年轻这点只对中老年人有大用处。 而对于本来就年轻的年轻人们来说,这点没什么妨碍。 “我知道大家要做下这个决定很不容易,但是既然我们可以做出假血,自然也能做出让血奴对人类不感兴趣的东西。” 不管是在人类的血液里,还是在血奴的嗅觉里,只要双方不再是天敌,自然可以解决这一点。 在座的人都暂时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在心中想着这点。 他们都不再年轻了,自然是想要回到年轻时代的,但是更多的,还是要去考虑这个国家的未来。 “这样吧。” 最终,最大领导人还是开口了。 “如果能解决血奴对人类的渴求问题,就同意这个方案。” 到时候开放选择,反正寿命不会改变,也不会从被猎杀的人变成猎杀者。 大家自由选择。 愿意成为血奴的就成为血奴,一辈子害怕太阳但是一辈子青春。 不愿意成为血奴的就还是人类,虽然是人类却可以保障自己的自身安全。 没人知道血奴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进化。 但大家总要有自己的选择。 这场会议开得悄无声息。 但是媒体工作者们却渐渐感受到了一点不对劲。 尤其是那些专门采访国家部门的媒体,他们敏锐的觉察到了国家有什么新的变动。 但因为上面瞒的严严实实,倒是也没人敢去打听。 国家的事,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而那边的纪长泽还不知道自己提供的血液样本都为这个国家带来了什么,他站在病房门口,听着里面那个刚刚变年轻的男人中气十足骂人。 就连纪长泽都没猜到,当柳乘风的大伯听到柳乘风说起血奴时居然会是这个反应。 老头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眼睛亮的吓人。 直接就说: “有这种好事你不早跟我说!咬我!现在就咬我!” 柳乘风刚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但是他大伯实在是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了,在确定侄儿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后,甚至直接撑着颤颤巍巍的身子自己把脖子凑了上去。 于是柳乘风就在这种茫然的状态中将自己的大伯转化为了血奴。 变成血奴的人会先死一下。 这一刻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很漫长,尤其是一些并不知情还以为自己要死翘翘的人。 但是对于柳乘风的大伯来说就不一样了。 漫长的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说充满了希望。 他脸上的皱纹慢慢的平展开,曾经苍老的容颜恢复了年轻时候的俊俏,原本充斥满了病痛的身体也被强行修复。 他是一个活死人,但绝对是刚变成血奴是最开心的活死人。 当无时无刻不体会着的病痛消失,早已离开的年轻活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柳乘风的大伯激动地差点没哭出来。 他彻底变化完身体可以动弹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卫生间里面去照镜子。 “对!!是我!我真的变年轻了!!” 已经九十多岁的老人摸着自己的脸,眼底满是兴奋。 “我这帅气的脸,我这帅气的身材,还有我这个女人无法抵抗的气质。” 他足足在卫生间里面臭美了半个小时,把自己全身上下所有部位都夸了一个遍才被柳乘风劝说着出来。 出来之后,智商回归,他就开始骂娘了。 “你之前说老十跟你说他跟我说过这个但是我拒绝了?放他娘的狗屁!!老子什么时候听他说起过这个,老子要是知道我还能变年轻的话,怎么可能拒绝!” “我就算是付出我全部的资产也愿意换年轻!” “娘的!我就说老十怎么每天阴沉沉的,到了晚上才来看我,而且看上去好像是变年轻了,他还跟我说他是去做了拉皮,我拉他个鬼!!” “自己变年轻了压根没想到老子,亏我之前还给他那么多钱,他人呢!!老子今天非要把他赶出家门不可!!!” 变成了年轻人的老人家不光有着老人的固执还有年轻人的力气,柳乘风差点没拉住。 只能赶紧把人扯着:“大伯,你先别激动,现在外面天还没那么晚,你刚刚变成血奴不能这个点出去。” “你得记住了,你不能见太阳,还有……” 他絮絮叨叨的把血奴该注意的事全都告诉了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又告诉了他血奴跟人类之间的事。 要不怎么说大伯就是大伯呢。 他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关键点:“只要研究出能够代替人血的东西就行了,古时代的时候连个灯泡都没有当然研究不出来,现在可不一定。” “我这边还有一个实验室,本来是研究药物的,但是好像也能用,这样,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去研究,只要钱砸的够多,总能出结果的。” 柳乘风还怕自己刚刚是解释的不清楚,让大伯以为他还能靠着血奴活很久才这么兴奋,赶忙委婉的小心再次解释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 他大伯直接笑出声来了:“放心,生生死死这些的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我主要就是害怕生病,生个病真是难受啊。” 老人没有年轻人那么有活力其实大部分并不是因为心理原因,而是身体。 当你时时刻刻身体都在疼痛,随便走一下路就浑身无力,思考事情多了就头痛欲裂的时候,怕是谁都没办法变得有活力起来。 柳乘风他大伯拍了一下他: “放心吧,我想得开,现在能在死之前变年轻,身上一点都不难受,就算是让我明天死了我都觉得划算。” “不过之前我是一直病殃殃的,很多事也没仔细去思考,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老十怕是没什么好心眼。” 纪长泽就在门口看着柳乘风他大伯在那絮絮叨叨半天。 大致意思就是,他这个人很渣,但是他对自己的儿女们还是很负责的,虽然不能说是每个人都有陪伴吧,从小到大孩子们需要的东西他绝对是都送上的。 儿子女儿们的性格不同,他也不在意。 反正他一向信奉的就是享乐。 自己的孩子当然会好好养着,但是指望他为这群小兔崽子们累死累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这一辈子才能活多少个几十年,干嘛要把自己的一生绑在孩子们身上。 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但是老十想法就特别不一样,他觉得既然我是他爹,我就应该给他负责,不是,你说,别的也就算了,他上大学的时候,当时还差一个月才能成年,不成年那肯定不能开车啊。 我不让他开车,他偷了我的车出去,撞到了人,人家不要钱,只要他坐牢,人没死,我们这边认错态度也良好,最后判了两年,这个事你也知道,从那之后,他就恨上我了。 觉得我既然有这么有钱,干什么不帮他不坐牢,觉得我不应该答应那家人让他坐牢,不是,他动动脑子想想啊,这个事本来就是他不对,人家好好的女孩,被撞的一根腿都没了,如果不是我舔着老脸一直道歉,一直表示无论对方要什么都答应,人家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柳乘风大伯说了一个“叛逆儿子撞人,他没能把人捞出来,于是对方怀恨在心”的往事。 不得不说虽然他看上去外表已经是年轻人了,内里却还是老人家。 说起一件事来叽叽咕咕能说个半天。 纪长泽听得直打瞌睡,等着对方讲述到“他从那开始就对我不亲近,我也跟他好好讲道理过,那是他犯的错,他承担本来就是应该的,何况我有钱也不代表一切,人家要是愿意拿钱私了,我能不愿意吗?”的时候,忍不住了。 他直接推开门进去。 “所以你那个儿子现在人在哪里?” “还有你。” 纪长泽转而看向耐心听着大伯说话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柳乘风:“你那个弟弟之前喝血都是怎么解决的?” 柳乘风还有点懵逼,下意识回答道: “我在医院预留了他的份,他想喝的时候直接去喝就行了。” 说了半天,总算是说到正事了。 纪长泽直接摸出对方手机丢过去:“现在给医院打电话,问问他这几个月喝了多少血。” “问这个干什么?” “我让你问你就问!” 纪长泽一皱眉,柳乘风想到对方身上的气势,吓得赶紧开始找电话号码拨号。 不耐烦地训斥完了柳乘风,纪长泽一个瞥眼看到了柳乘风他大伯。 这家伙正看着他,好像是在惊讶他对着柳乘风态度这么凶。 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对方是柳乘风大伯嘛。 纪长泽正打算开口解释自己平时其实很随和的,只不过是今天稍微有点没耐心,就见对面人脸上一下子露出了一个灿烂笑容。 “诶唷,您也是血奴吧?这是我名片,认识认识,以后多多关照啊。” 手上被塞了一个名片的纪长泽:“……” 面对一个就算是在病房里面养病都不忘记带名片的老人家,纪长泽不得不承认之前柳乘风对他大伯的评判是对的。 这位的确是个浪子。 七十多岁的时候停下不是因为他想收心,而是身体跟不上。 没看现在九十多岁但身体年轻的他已经开始乐呵呵的结交朋友了吗? 看着对方这么大把年纪心态还这么年轻,纪长泽很有共同感。 他甚至还点拨了对方几句。 等到柳乘风这边打完了电话,就发现那边纪长泽跟自己大伯聊得火热。 “心态年轻才是真的年轻。” “对对对,没人说老人不能皮啊。” 柳乘风:“……” 他总有种自己大伯和公爵大人变成了狐朋狗友的感觉。 “我问清楚了,十弟居然从来没去拿过血。” 他对此表示懵逼。 “他是血奴,平时又不出门,不去医院喝血的话,要怎么维持生活啊?” 纪长泽基本已经锁定那个所谓的十弟了。 “你做好你弟弟是幕后大反派的准备吧。” 他也懒得委婉来委婉去,单刀直入: “论坛上面的那些帖子估计也是他发的,你之前做论坛的时候是不是给过他管理权?” “虽然是匿名论坛,但是一个ip发这么多的帖子,应该也不会发现不了吧?” 柳乘风还在懵逼中。 怎么一下子,他弟弟成了大反派了? “不是,等等,但是你根本没见过我弟弟啊,你怎么知道他干的这些。” 纪长泽自然不能跟柳乘风说“因为我认识了你发现你是个亲人类派但是在原本时间线里你压根没蹦Q所以我推断你死了还是被亲近人杀死的”。 所以他直接给了对方三个字:“我猜的。” 柳乘风:“……” “反正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你要是觉得不信的话,直接去验证。” 柳乘风犹豫一下,还是点了头。 “好,那怎么验证?” “木棉市经常发生血奴杀人案件,有的案件还是有指纹的,只要比对一下指纹就行。” 作为警察中的一员,纪长泽也不是吃白饭的。 至少他知道木棉市里经常出现干尸,他第一次认识何天通他们就是在干尸现场。 当时纪长泽就感觉不对劲。 对方特地掩盖了身上的气味,但是却直接把干尸这么堂而皇之的扔在公园里。 他遮掩的是在血奴那边的身份,而不是人类。 他想要人类发现有吸血鬼在杀人。 但是又不想让血奴知道干出这个事的人是谁。 当时纪长泽就基本确定了做下这些的人八成就是那个幕后真凶。 只是要做下原本时间线里的那些,光是杀人还不够。 他需要隐藏在幕后的同时还要四处挑拨着吸血鬼跟人类的关系。 他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钱财支持。 毕竟在原主印象里,后期的时候对方直接集结了一群血奴来对付他。 而且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要有钱。 没钱的话,怎么把原主运送到吃饱就行协会,怎么把人挖出来呢。 有钱人,能够隐藏,还在木棉市。 其实一开始纪长泽锁定的人是柳乘风来着。 但是相处下来。 他确定绝对不是柳乘风。 这家伙根本没那个智商啊。 纪长泽:“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让人类跟血奴打起来,到时候他再作为胜利者出来收割。” 无论是血奴们拥护,还是人类的感激。 这些东西都是对方需要的。 那么再加上一点点的心理书的话,对方是一个自觉缺乏父爱母爱,同时排名靠后,从小到大看着和自己一样大的柳乘风被所有人照顾疼爱,只自己混合在十三个兄弟姐妹里面毫不起眼人的话。 好像很合理啊。 纪长泽高兴的跟柳乘风分享自己的解析过程,并且下了一个结论:“我果然很适合在警察部门工作。” 柳乘风:“……” 他觉得纪长泽是看警察电视剧看多了。 他弟弟怎么可能是幕后真凶呢。 对方对他一直都是一口一个哥的叫着。 而且在他被变成血奴之后,那边也很愧疚,一直在跟他道歉。 他们可是兄弟。 “我还是觉得十弟不会做这些事,他虽然年纪和我一样大,但是心性一直都很像是个孩子,我们血缘亲情,他不会的。” 上楼的时候,柳乘风这么跟纪长泽说。 十分钟后,他们上了楼,打开了对方家里的门。 人不在,但是屋子中央正结结实实躺着一个尸体。 不,不是尸体,而是快要死去的人类。 纪长泽推了一把柳乘风,看着他慌慌张张上前把对方转化为血奴,带着鲜血满脸懵逼的抬头望向自己。 公爵大人毫不客气的嘲笑:“血缘亲情。” 柳乘风:“……堂兄弟,血缘其实也没那么深。” 刚刚转化成血奴的受害者还需要时间好好的消化一下,纪长泽直接走到阳台拉开窗户,看着被强行暴力打开的防盗网。 “他是看见我们来才跑的。” 柳乘风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我们怀疑他的?” “明明我们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啊,我甚至都没联系他就直接过来了。” 纪长泽指指后面站着的柳乘风大伯。 柳乘风:“……” 他有些尴尬:“对,他肯定认得出自己亲爹年轻时候的样子。” 虽然柳乘风大伯年轻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出生,但是架不住这老头自恋啊。 家里到处都是他年轻时候的照片,作为从小看到大的儿子,认不出来才怪。 纪长泽不怎么关心对方有没有认出亲爹,而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说他有没有认出来我?” 柳乘风看看纪长泽。 白白净净,连帽衫,看着跟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一样,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气息简直跟血奴格格不入。 他摇摇头:“我觉得认不出来,而且你的样子一直都是高级机密,只有面对面你又主动散发出那种气势来才能认出来吧。” 纪长泽一下就笑了;“这样啊。” “那可太有意思了。” 大反派应该是见过他的。 但是他见到的是穿着古时代衣服,沉睡了几千年容颜都变得有些憔悴苍白,是个标准吸血鬼的公爵泽。 纪长泽睁着眼,打扮成现代模样的样子,还真可能让对方认不出来。 要是他再故意遮挡遮挡,那就是肯定的了。 “行,认不出来就好。” 认不出来,才方便纪长泽做计划。 他再次摸出柳乘风的手机:“打电话报警吧。” “用血奴的身份。” 警察局里,刚刚送走两个求职的血奴不久,又接到血奴报案的一众人神情古怪。 “所以您的意思是说,您今天跟刚刚转化成血奴的父亲去看望您的弟弟,结果却发现把您转化成血奴的弟弟在杀人?” 柳乘风看着对面问话警察抽动的眼角,觉得自己眼角也想要抽动了。 但他不愧是被纪长泽收为血奴的男人,硬生生绷住了脸上的表情,点了点头: “是啊,我很害怕,所以我就报警了。” “那关于您弟弟,还有别的什么想说的吗?” 柳乘风看了一眼已经穿上制服进入到警察群中的纪长泽: “有的,我发现我弟弟不对劲,他……” 等到问话结束后,陈明决定用人类的身份对对方进行抓捕。 “现在血奴们的存在还没有被大众知道,还是先用人类身份吧。” 他解释完了,好奇看向柳乘风:“你是那个西南协会的会长?” “对对对,是我。” 柳乘风正在脸上露出标准微笑准备交际,就听见对方问了一句:“既然是协会的会长,那应该见过公爵吧?” “公爵是什么样的人吗?这个方便问吗?要是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的,我们就是好奇,毕竟是古时代的人。” 柳乘风脸上刚刚露出来的微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强忍着不去看纪长泽方向,结结巴巴:“这个、这个……” “一定是一个很有威严的人吧?听说当初就是贵族,底下很多人呢。” “是啊,长胡子没有?” 柳乘风看了一眼白白嫩嫩跟个大学生一般的纪长泽:“哈哈,我跟他不熟,他主要是跟吃饱就行协会那边的沟通。” 众人听了倒是也没有失望,毕竟之前就听说公爵很神秘,一向不怎么露面的。 他需要隐藏在幕后的同时还要四处挑拨着吸血鬼跟人类的关系。 他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钱财支持。 毕竟在原主印象里,后期的时候对方直接集结了一群血奴来对付他。 而且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要有钱。 没钱的话,怎么把原主运送到吃饱就行协会,怎么把人挖出来呢。 有钱人,能够隐藏,还在木棉市。 其实一开始纪长泽锁定的人是柳乘风来着。 但是相处下来。 他确定绝对不是柳乘风。 这家伙根本没那个智商啊。 纪长泽:“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让人类跟血奴打起来,到时候他再作为胜利者出来收割。” 无论是血奴们拥护,还是人类的感激。 这些东西都是对方需要的。 那么再加上一点点的心理书的话,对方是一个自觉缺乏父爱母爱,同时排名靠后,从小到大看着和自己一样大的柳乘风被所有人照顾疼爱,只自己混合在十三个兄弟姐妹里面毫不起眼人的话。 好像很合理啊。 纪长泽高兴的跟柳乘风分享自己的解析过程,并且下了一个结论:“我果然很适合在警察部门工作。” 柳乘风:“……” 他觉得纪长泽是看警察电视剧看多了。 他弟弟怎么可能是幕后真凶呢。 对方对他一直都是一口一个哥的叫着。 而且在他被变成血奴之后,那边也很愧疚,一直在跟他道歉。 他们可是兄弟。 “我还是觉得十弟不会做这些事,他虽然年纪和我一样大,但是心性一直都很像是个孩子,我们血缘亲情,他不会的。” 上楼的时候,柳乘风这么跟纪长泽说。 十分钟后,他们上了楼,打开了对方家里的门。 人不在,但是屋子中央正结结实实躺着一个尸体。 不,不是尸体,而是快要死去的人类。 纪长泽推了一把柳乘风,看着他慌慌张张上前把对方转化为血奴,带着鲜血满脸懵逼的抬头望向自己。 公爵大人毫不客气的嘲笑:“血缘亲情。” 柳乘风:“……堂兄弟,血缘其实也没那么深。” 刚刚转化成血奴的受害者还需要时间好好的消化一下,纪长泽直接走到阳台拉开窗户,看着被强行暴力打开的防盗网。 “他是看见我们来才跑的。” 柳乘风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我们怀疑他的?” “明明我们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啊,我甚至都没联系他就直接过来了。” 纪长泽指指后面站着的柳乘风大伯。 柳乘风:“……” 他有些尴尬:“对,他肯定认得出自己亲爹年轻时候的样子。” 虽然柳乘风大伯年轻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出生,但是架不住这老头自恋啊。 家里到处都是他年轻时候的照片,作为从小看到大的儿子,认不出来才怪。 纪长泽不怎么关心对方有没有认出亲爹,而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说他有没有认出来我?” 柳乘风看看纪长泽。 白白净净,连帽衫,看着跟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一样,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气息简直跟血奴格格不入。 他摇摇头:“我觉得认不出来,而且你的样子一直都是高级机密,只有面对面你又主动散发出那种气势来才能认出来吧。” 纪长泽一下就笑了;“这样啊。” “那可太有意思了。” 大反派应该是见过他的。 但是他见到的是穿着古时代衣服,沉睡了几千年容颜都变得有些憔悴苍白,是个标准吸血鬼的公爵泽。 纪长泽睁着眼,打扮成现代模样的样子,还真可能让对方认不出来。 要是他再故意遮挡遮挡,那就是肯定的了。 “行,认不出来就好。” 认不出来,才方便纪长泽做计划。 他再次摸出柳乘风的手机:“打电话报警吧。” “用血奴的身份。” 警察局里,刚刚送走两个求职的血奴不久,又接到血奴报案的一众人神情古怪。 “所以您的意思是说,您今天跟刚刚转化成血奴的父亲去看望您的弟弟,结果却发现把您转化成血奴的弟弟在杀人?” 柳乘风看着对面问话警察抽动的眼角,觉得自己眼角也想要抽动了。 但他不愧是被纪长泽收为血奴的男人,硬生生绷住了脸上的表情,点了点头: “是啊,我很害怕,所以我就报警了。” “那关于您弟弟,还有别的什么想说的吗?” 柳乘风看了一眼已经穿上制服进入到警察群中的纪长泽: “有的,我发现我弟弟不对劲,他……” 等到问话结束后,陈明决定用人类的身份对对方进行抓捕。 “现在血奴们的存在还没有被大众知道,还是先用人类身份吧。” 他解释完了,好奇看向柳乘风:“你是那个西南协会的会长?” “对对对,是我。” 柳乘风正在脸上露出标准微笑准备交际,就听见对方问了一句:“既然是协会的会长,那应该见过公爵吧?” “公爵是什么样的人吗?这个方便问吗?要是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的,我们就是好奇,毕竟是古时代的人。” 柳乘风脸上刚刚露出来的微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强忍着不去看纪长泽方向,结结巴巴:“这个、这个……” “一定是一个很有威严的人吧?听说当初就是贵族,底下很多人呢。” “是啊,长胡子没有?” 柳乘风看了一眼白白嫩嫩跟个大学生一般的纪长泽:“哈哈,我跟他不熟,他主要是跟吃饱就行协会那边的沟通。” 众人听了倒是也没有失望,毕竟之前就听说公爵很神秘,一向不怎么露面的。 吸血鬼公爵(11)(现代吸血鬼(九更)...) 柳任难以置信警察局对于吸血鬼居然是这么一个态度。 那代表了他最不想面对的一件事。 政府愿意接纳吸血鬼。 还是在他已经被通缉被抓捕的情况下。 他布置, 准备那么多,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用血奴身份接受他人的爱戴。 结果现在政府直接接纳吸血鬼了。 而他的身份直接变成了逃犯。 那还玩个屁。 柳任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手机。 “伤人才抓吗?” 他不相信国家不知道吸血鬼公爵的存在。 对方的强大一定会让所有人忌惮。 翻盘的机会, 只能是放在吸血鬼公爵身上了。 还是按照原计划。 公爵不行动没关系, 只要别人知道,做出那些事的人是公爵就好。 木棉市足足沉寂了一个月。 一切好像都过去了, 各处再也没了干尸突然冒出来,就在市民们渐渐安下心时,国家突然就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血奴的确存在, 已研发供血奴生存假血,请各地血奴到当地派出所登记信息,凭血奴码领取假血。】 “???” “今天是愚人节吗?” “什么血奴?啥玩意?” 在不知情的人们一脸懵逼的时候, 中央发表了一个视频。 长达半个小时的视频里,详细解说了血奴的出现跟最终国家选择的解决方式。 一条一条的信息, 简直要把人看到懵逼。 【血奴并不是吸血鬼, 寿命跟人类一样,只是维持在年轻状态而已。】 【目前假血完全可以替代真血能提供的一切。】 【国家承认血奴身份,就算变成了血奴, 也依旧是华国公民。】 【目前已经研发出血奴专用防晒衣, 请志愿者疱先生为我们验证。】 【目前各大医院都可接种血奴,二十四岁以上公民可持身份证前去接种。】 【接下来各地将会开展夜间商场, 供血奴工作娱乐。】 【请注意, 血奴与人类一样,都是公民身份,违法犯罪依旧会受到法律制裁。】 “不是, 我是不是在做梦?这个梦也太奇葩了吧,我居然能做出这么奇怪的梦。” “难不成大家一起在做梦?” “国家直接表示大家可以自由选择变不变吸血鬼什么的也太神奇了吧。” “变成血奴可以恢复青春?我上了!” “楼上, 看清楚,以后白天不能出来了,要晚上出来,大半夜的变的再好看有什么用。” “变漂亮什么的我倒是不在乎,上面说变成血奴目前看来是可以抵消一切疾病,一切诶!!” “国家爸爸不是解释了吗?所谓的抵消一切疾病,其实就是人的身体死了,只靠着一种特殊的方式活着,既然都死了,当然不会再生病什么的了。” “我心动了,我得了癌症,化疗太折磨人了,要是可以让我病痛全消,只是白天不能出门而已算什么。” “专家不是已经在做人造太阳了吗?说是会打造一片不会伤害到血奴身体的人造太阳区域,到时候喜欢阳光的照样可以去晒太阳。” 警察局的同事们看完了那个视频后,直接就惊呆了。 因为里面除了介绍血奴外,别的就是在说国家对于将血奴纳入接种疫苗中,做出了什么样的决策和改变。 人造太阳区域。 血奴专用防晒衣。 路灯全部换成亮但是不伤害血奴身体的。 他们甚至还提出了地下通道计划图。 两年内,各个城市里的主要地点都会拥有地下通道,到时候白天需要出门的血奴完全可以通过地下通道出行。 政府并没有要求血奴改变自己来应对这个世界。 而是改变了世界来接纳政府。 何天通咂舌:“看来到时候人均血奴了。” 他有点心动:“我要不要去接种个血奴疫苗呢?” 陈明拍一下他的头:“你才多大!而且身强力壮的,接种什么血奴疫苗!” 他看向趴在桌子上跟着一起看视频的纪长泽,语气秒柔和下来:“长泽身体弱,到时候可以看看情况要不要接种。” 卧底泽:“我应该不用。” 基本没什么血奴的疫苗能在他身体里存活。 国家这副“我们是动真格”的模样,着实惊呆了所有人。 “这怎么越看越像是真的啊?真不是玩笑?” “怎么一下子各大新闻报社全都在说这个事了?妈妈,世界玄幻了!” 国家还公布了一段在海关工作的两名血奴采访。 一开始他们还有点拘谨: “真的采访我们啊?” “等等等等,我需不需要露个牙齿?我好像露牙齿更加帅气一点。” 等得到都可以的答复后,其中一个血奴四个犬齿慢慢长出来,他一脸不好意思的往旁边站了站: “好了,你们问吧。” 基本对方问的,他们都能回答出来。 “我们也没想到真的能得到工作,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我们是血奴嘛,鼻子很好使,大老远谁家炒菜放没有放味精我们都能闻出来。 没想到还能用在海关检查上,这段时间通过嗅觉查出很多违禁品,还被表扬了,心底还是很自豪很骄傲的。” “同事们都很照顾我们,之前还有同事问我们要不要喝他的血,哈哈哈哈,我们三天喝一次血就够了,国家会专门送来给我们的。” “工作程度对我们来说还好吧,变成血奴后身体本身就很难感受到疲惫,晚上又是我们的正常工作时间,所以挺能适应的。” “挺感谢国家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的,真的,我们以前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要躲躲藏藏了,有的时候也会想为什么啊,我们以前也是人啊,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谢谢国家,谢谢政府能接纳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最后哭了。】 【好惨啊,虽然这些事全都是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是整个人生都被改变了吧。】 【我是血奴,在国家没公布之前,我真的没想到国家愿意接纳我们,谢谢,真的非常感谢,我真的做梦都想回到没变成血奴之前早上起床去上班,晚上通勤回来,偶尔去吃个烧烤的日子了。】 【看到国家爸爸发布的视频里面说正在研究让血奴也可以通过辅助器材感受到食物味道我就知道这事是真的了,我大吃货国果然哪哪都不一样。】 柳任买了个新手机,他遮遮掩掩天黑后去买的,店主看到他这么挡着脸,还说: “你是不是血奴啊?不要怕,现在血奴被承认公民身份了,你去派出所就能登记,还可以领到代餐。” 店主的好心只让柳任感觉到愤怒。 国家的承认,让他这么久的布置全部成了笑话。 如果不是周围四处都有警察在巡逻,他绝对要弄死这个店主。 带着新手机匆匆回到小旅馆,柳任打开手机,看着上面人们一条条评论。 他们同情血奴。 怎么可以同情血奴。 如果人类一点都不反对血奴的存在,那么他又要怎么光彩夺目的出现在别人眼前? 柳任想了很久,最终开始在手机上打字。 一个评论被送到了热门。 【国家只是在粉饰太平罢了,他们说了血奴有好有坏,有说他们所谓的帮助人类,交出自己血液样本的吸血鬼公爵一复活就杀了十一个人类吗?十一个,全部都是在校大学生,木棉市木棉大学的学生,不相信的可以去查是不是有十一个学生在几天内失踪了,就是被那个吸血鬼公爵杀了。】 他一直在关注吃饱就行协会,自然知道纪长泽一复活就要人。 那群废物们吃力的抓了好几天,才抓了十一个学生送过去。 一个古时代的吸血鬼,还想代替他成为人类眼中友好的存在? 可笑! 这一天,柳任不停刷新着这个话题的页面,嘴角渐渐勾勒出一抹阴毒的笑,他笑,他笑,他的笑容在看到新刷出来的视频后僵住。 【传说中的十一位失踪同学已找到。】 镜头里,记者拿着话筒问一个身材很好面色红润的女孩子:“请问在你被吸血鬼公爵抓走时,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有的。” 女孩子苦着脸:“他逼我们早睡早起,上午学习下午运动晚上还要学琴棋书画。” 记者脸上的表情明显愣住:“就、就这些吗?” “当然不止,他还非要我们吃营养餐,什么素菜荤菜搭配膳食纤维维生素,每天不重样的吃,还让我们每个星期都要泡一次牛奶浴,你看我这个手。” 女孩子抬起白皙嫩滑的胳膊朝着记者递过去:“你闻闻,是不是一股奶味,这奶味我估计一时半会是去不掉了。” 记者持续愣住。 “那、那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什么呢?” “喝血呗!听那些教我们课的血奴们说,公爵特别挑剔,嫌弃我们身体不够健康,不愿意喝我们的血,所以非要把我们养的健康了再喝,你说他折腾什么,就一人喝一口,足足把我们关起来几个月,我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 “后来好不容易我合格了,结果他又不喝了,说什么国家出了代餐血,我活这么大第一次听说血还能代餐的,那我这几个月不是白折腾吗?他怎么也要吸一口吧,你们这能联系到他吗?” 记者:“……呵呵,呵呵,看来您对公爵评价很高,居然还想让他吸血。” 旁边一个瘦瘦高高的帅气男生补充:“她哪里是评价高,她是听血奴说被吸一口最少补偿二十万,冲着钱去的。” “没有没有,我不爱钱,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想奉献自己的一口血。” “大家别误会,我这个人很有追求的,我不爱钱。” 旁边男生补刀:“她是怕公爵嫌弃,据说公爵出身贵族,从小就是不食人间烟火,最讨厌有铜臭味的血了。” 点开视频评论,一片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妈呀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吸血鬼好挑食啊。】 【贵族嘛,据说古时代的贵族吸血鬼吸血像选妃,很多人都想被吸的。】 【我哥们是吃饱就行协会的,他说公爵刚醒过来的时候可嫌弃现代人的血,也是,现在污染严重,人们又普遍熬夜亚健康,想要跟以前一样吸那种纯天然无污染的血还是有点难度的。】 【你们有注意到那些失踪学生以前的照片吗?我真的慕了,这哪里是被绑架,简直就是被整容啊。】 【艹我也是那个学校的,我也想被绑架了。】 【很正常,古时代的贵族家里很多都有专门调理身体方子的,只是现在失传了而已,公爵作为贵族,脑子里有点东西太正常了。】 【啊啊啊啊啊别的我可以理解,那个秃头女生是怎么变成黑长直的啊!求方子!】 【求绑架!】 【求吸!我不要二十万!十万就行了!】 【你们还要钱,我一分钱不要!】 【我倒贴!!!】 努力给纪长泽拉仇恨值结果拉来一群求吸人类的柳任:“……” 他又要疯了。 举起手里的手机就要砸,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和家里闹掰了,再砸了没钱买新的,又憋屈的慢慢放下。 觉得公爵是好人是吧? 觉得公爵对人类无害是吧? 他从床底下拉开一个箱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面具。 华国关于吸血鬼传说里,每个吸血鬼都有属于自己的面具,面具的花纹纹路,代表了他们在吸血鬼中的地位。 当初棺材被送来时,他拿走了公爵的面具。 那个时候倒也不是想到了现在,而是单纯觉得这个代表权力与地位的东西他很想拥有。 柳任慢慢戴上这个面具。 眼底充斥满了恶意。 他就要用公爵的身份,搅乱一切。 被通缉没关系,在一个杀死无数人类的公爵面前,他这个只是不小心没忍住吸干了一个血液的血奴又算什么呢? 这边网民还在哈哈哈,第二天就有新的新闻。 【吸血鬼公爵闯入一小学,自称要吸光所有人的血】 【目前警察已赶往现场。】 昨天还在哈哈哈的人瞬间懵了。 “不是,什么情况?公爵不是好的吗?” “等等等等,他不很挑食吗?” “搞什么?” “我就在小学门口,据说认定对方是公爵的原因是他脸上戴着面具,历史有图流传下来的,那的确是属于公爵的面具。” “据说在吸血鬼文化历史里,吸血鬼们见面聚会都会戴上面具,那好像是什么身份的象征。” “等等,这个公爵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小孩子们没事吧?” “来我直播间,我的方向可以看到教室里的情况,我直播给大家看。” 这位老哥直播间里很快涌入了不少人。 虽然镜头有点摇晃,但因为离得近,倒是也能听清楚声音看得到画面。 主要是小孩子们在哭,而在小孩子们中间,一个男人戴着面具,身上穿着古时代的服装,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每个孩子脖子上都有一根绳子,绳子最末端落在他手里。 只要他轻轻一动,孩子们立刻会感到窒息。 “所有放下武器,给我一百万现金再撤出去,不然这些孩子一个都别想活。” 被派来的军人们眼神愤愤,却不得不在对方的威胁下,放下武器,试图上前谈判。 “你先冷静,你是什么人?如果有别的需要,我们好好谈谈,也许可以帮你呢。” “我是什么人?我是世界上唯一的吸血鬼,你们在新闻上乱说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跟你们人类和平共处,人类都应该是最卑贱的奴隶!” 原吸血鬼抓捕小组的成员们刚休假回来就被紧急调来现场,一个个面色凝重的从教室门口进来。 陈明走在倒数第二,见跟在自己后面的纪长泽也要抬脚进教室,犹豫了一下:“长泽,你别进了。” 纪长泽神情愤怒:“不行,头儿,我必须进!” 这孩子,肯定是被吸血鬼绑架孩子的举动惹怒了。 赤诚之心啊。 陈明见他满脸倔强,到底还是叹口气把人放了进去。 纪长泽一进去就直接往前冲了。 那边柳任还在那巴拉巴拉塑造自己的公爵人设:“我脸上的面具你们看到了吗?这是身份的象征,是地位的代表,你们居然让身份如此尊贵的我,跟一群贱民平起平坐。” 何天通正冷着脸听着,突然见到组里最小的小可怜一脸暴怒的往前冲,下意识压低声音伸手去拦: “诶长泽你干什……”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见纪长泽随手捡起一根粉笔,扔过去直接将对方手里的绳子割断。 “简直一派胡言!!!” 纪长泽割完绳子直接对着柳任方向伸手,他脸上的面具立刻动作飞速的飞了回来。 他就这么拿着面具,冷着脸嫌弃胡乱拿衣服擦着面具: “什么身份象征地位代表,这就是我们每次打架怕血溅一脸准备的防血面具,你居然用你的脏手碰我的面具,你知道它有多贵吗,你娘……” 发现面具上有血,骂到一半想起来自己是个文化人不说脏话,他咽下剩下一半话,气的擦面具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见擦不干净,直接一甩手把面具扔在地上,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下,几乎是用着瞬移一般的速度来到了压根没反应过来的柳任跟前。 一秒钟时间不到,这个刚还在那装高贵的血奴就毫无反手之力的被纪长泽掐着脖子举到了半空。 白白嫩嫩身上还穿着警察制服的青年咬牙切齿: “那是我花了两个城堡才换回来的,你不赔我今天别想走!!!” 吸血鬼公爵(完)(现代吸血鬼(十更)...) 当纪长泽在极短时间内做出一系列事后, 大家的想法是以下。 陈明:“……” 何天通:“……” 军人同志们:“……” 外面直播的大哥:“……” 正在揪心看直播的群众:“……” 所有人都懵了。 甚至弹幕都停滞了。 直到何天通率先反应过来。 他先看看地上的面具,再看看掐着柳任脖子的小后辈,眼神呆滞几秒后, 犹豫着开了口: “长泽啊……你是……公爵?” 那个在他们警局当了几个月咸鱼小宝宝, 爱吃零食爱喝奶茶日常偷懒胆子小的青年就这么一遍掐着柳任脖子,一边回头。 声音还是那么软乎乎的:“我是啊。” 何天通:“???” 他整个脑子都当机了。 “你是那个吸血鬼?几千年前的公爵吸血鬼?” 纪长泽还是一脸“对啊对啊”的表情点头。 何天通:“……” “不是, 你等等,你缓缓,你之前怎么没说啊?” 青年垂着眼, 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声音都怯怯的:“之前国家还没承认吸血鬼公民身份。” “说了的话,我肯定不能在体制内工作了。” 如果不是他手里正掐着一个刚刚还耀武扬威现在却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血奴的话, 应该会看上去更可怜。 何天通:“……” 其他人:“……” 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好惨,曾经的公爵, 现在的公仆。】 【为了当公仆, 还得掩盖自己的公爵身份,真实惨。】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那个被掐着脖子的已经快窒息了吗?这人谁啊,干嘛冒充公爵。】 【我好像见过他, 是个杀人犯来着吧, 之前被木棉市警方通缉过。】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明明是个杀人犯, 但看上去好凄惨的样子。】 【好凄惨加一】 柳任:“……” 他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 怎么正威胁的好好的,就被人举起来了呢。 怎么那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会是公爵呢? 他不是贵族吗?!! 怎么变成警察了?!! 再费劲低头去看。 就看见一个瞧着也不过二十出头, 一副娇里娇气模样的青年。 柳任:“……” 还是让他死了吧。 他居然是败在这样一个人手里。 这特么就离谱。 军人们已经反应过来纪长泽的的确确是友军,立刻开始动作, 上前将受到惊吓的小朋友们抱开,送到外面去安抚。 前抓捕吸血鬼小组的成员们上前劝说纪长泽先把柳任放下来。 纪长泽十分犹豫: “他还没赔我面具。” “赔赔赔,肯定让他赔。” 一群人哄小孩一样的哄着,总算是哄的公爵殿下松开手。 他手一松,柳任立刻软趴趴的到了地上。 他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不肯服输:“你……咳咳咳,你们别以为我会屈服,吸血鬼跟人类怎么可能共存,就算今天我不能成功,你照样也……” 狠话没说话,他突然发现警察那边压根没人看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他。 那几个警察在哄纪长泽,纪长泽不知道从谁手里拿到了一根棒棒糖,糖吃进嘴里,脸上的怒意立刻消退。 消退了不说,还冲着周围几个前辈露出一抹笑。 “谢谢天通哥。” “没事,真是想不到,你怎么会是公爵呢?” 柳任:“我告诉你们,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没人理他,所有人的情绪还激动着,压根没注意背后地上趴着的血奴在说什么。 “怪不得我突然跑的很快,明姐眼睛也变好了,吸血鬼是可以通过吸血改变人体质的,是你弄得吧?” “好了先别问这个了,外面很多人在看,先回去吧。” 柳任:“……我辛苦筹谋那么多年,我不会失败的!!!” 依旧没人理他。 此刻警察那边已经轮到陈明在说话了: “我刚刚看过了,孩子们都没事,长泽这个事还得跟上面说说,我们先走。” 一行人就这么一边讨论着要怎么跟上面说这件事,一边簇拥着纪长泽离开了。 柳任:“……” “喂!!!你们看看我啊!!!你们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喂!!!!” 纪长泽他们已经出了教室,转弯下楼,压根没人注意后面有人正在冲着他们喊。 就算听到了估计也不会以为是对他们喊的。 他们又不认识柳任,最多只能说是参与过通缉对方而已。 身为警察,通缉的犯人多了去了,他们要是每个都记得的话,那不累死了。 折腾了一场,只落得个路人甲名号的柳任:“……” 直到被军人们带走,他都没明白。 明明他算无遗策的。 什么东西都算好了啊。 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他折腾了半天,连个名号都没能在人们心中留下。 看直播的观众们已经把直播间刷到卡顿了。 【天啊我真的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假装公爵,结果真公爵居然就是来抓他的警察。】 【真正的公爵就应该为了工资而努力。】 【我就说,公爵明明主动给国家爸爸提供了血,怎么可能还去做坏事。】 【公爵的资料我找出来了,他从出生一直都是众星捧月,变成吸血鬼后也很受人推崇,被大家喜欢着的人想要变成坏心眼的人还是挺难的吧。】 【妈妈,我恋爱了,公爵好好看!】 【呵,我就看不起你们这些颜值狗,别人好看有什么用,自己好看才是真的,我明天就去接种血奴疫苗了,到时候老娘就是女王。】 纪长泽回去之后详细登录了一下信息,就得到了他的吸血鬼码。 和血奴码的绿色不同,他的是蓝色。 毕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吸血鬼啊。 警察同事们得知了真相,以前的一些事好像也一下想通了。 “怪不得突然有血奴来求职,原来是见着你在这里。” “我就说你怎么总是脸苍白,还以为你是贫血。” 大家七嘴八舌的声讨着纪长泽,嘴上骂着他不把他们当自己人,眼底却满是笑意。 直到最后,陈明才呼噜了一把纪长泽的头。 “长泽,谢谢你选择相信人类。” 如果作为古时代公爵的纪长泽站在人类的对立面,这个世界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不用谢,我受的教育做出这样的选择很正常。” 纪长泽这句话是替公爵泽回答的。 如果醒来的是他,他大概率也会选择安安静静靠自己生活。 养尊处优可不代表真不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最近热搜总是换的挺勤快。 今天的热搜第一直接就换成了: 【惊!公爵竟为体制内警察】 相当震惊部。 大家依旧被这个巨大的事件砸的回不过神来。 有的人犹豫,有的人惊喜。 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接种疫苗的比例最多。 比起因为刚刚接触而瞻前顾后的年轻人们,他们是接受最快的。 毕竟在剩余不多的人生里,能够用年轻的身体继续生活下去,没有病痛没有骨质疏松,这对于老人们来说已经是血赚不亏了。 街上的共享充电宝旁边多了个贡献代餐血。 出门没带血想喝的话,扫码支付一键取血。 地下通道在以飞速建立着,白天人类施工,晚上血奴施工,现在已经基本能满足大部分血奴们的白天需求。 夜晚也彻底成为了不夜城,无数血奴们在夜晚工作跟活动。 纪长泽只开了个头,剩下的国家自然会慢慢补全。 在血奴与人类之间彻底达到了完全的平衡时,他睡在了自己爱棺里,慢慢闭上了眼。 陷入再也不会在这具身体里睁开眼的沉睡前,纪长泽最后一个想法是,哦豁,忘了道歉再睡了。 对不起了。 学习五年,实习一年,书比砖厚,却还未上岗就惨遭失业的医学生们。 祝转业成功。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1)(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儿子的???这要不是我想长泽了过来看看, 都不知道他被人家打了,是不是你招蜂引蝶的惹了奸夫打人!!我告诉你周小草,要是我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你就和那个死丫头片子一起滚蛋!!” 纪长泽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外面有个无奈的声音正在小声辩解:“不是……我听长泽的朋友们说,是他跟别人抢游戏机才……” 尖利刻薄音调立刻高昂起来, 相当激动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还说不是!要不是你这狐狸精的样,长泽能没工作吗?!要不是没了工作,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真是瞎了我的眼, 当初怎么就让我儿子娶了你,嫁到我家这都十几年了连个孙子都没给我生,还让那死丫头片子上学, 浪费钱!!我听说打人的赔钱了,钱呢, 钱你藏在哪了?拿出来给我!不然谁知道你要给哪个奸夫!” “家里本来就欠了债, 那钱要用来还债的,娘,你别, 这钱真不能给你。” “好啊!你现在还藏起我儿子的钱了是吧!行!行!你以为我找不到?!!” 外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年轻的声音没再出声阻拦,应该是有信心婆婆找不到那笔钱。 纪长泽摸了摸头上包着的纱布, 趁机查看记忆。 和他猜的差不多, 外面一个是原主老娘,一个是原主媳妇。 原主出生在一个小镇,从小学就勤奋上进成绩优异, 奈何家里偏心成绩不如他的小弟,当时供学生读书对于农户人家来说也很吃力, 于是最终,原主小弟一路念了上去,原主小学辍学。 他倒是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下去了,后来改革开放,大批人下海做生意,就空闲出不少工作岗位,原主没知识没文化没见识,就干起了体力活。 原主年轻,也肯吃苦,再加上城里和村里的物价差异。 在外面工作一年,他就带着对于村里人来说很多的一笔钱回了家,那钱足够他在村里盖一间足以让全村人艳羡的大房子了。 他回去也是想盖房子娶媳妇,等媳妇娶了再出去打工挣钱,结果那钱到了满口疼他的老娘手里就再没出来过,问起来就是他小弟在学校需要钱,再加上家里用钱,花来花去,就花没了。 原主自然知道这钱是拿去都给小弟了,苦闷了一阵,却也抵不过老娘的眼泪和哭诉怎么费劲的把他拉扯大。 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原主老娘也知道他为什么回来,也许是心虚,最后还是给他娶了个媳妇周小草。 周小草,长的好看,人也能干,但唯有一点,长的太好看了,十七岁的时候被人打晕了抗到山里想强行成就好事。 当时正好是严打,周小草第二天一早就跑去警察局把人告了,当天警察就把人抓去判了枪毙。 虽然周小草说她当时醒了过来,拼命反抗,最后拿了砖把那混蛋砸晕了,没让对方得逞,只是她对山里路不熟,又是大晚上的有野兽不敢走动,爬到山上躲了一晚上,这才早上才去报案。 只是村里人不信啊。 她可是足足一晚上没回家,第二天还告了那人试图强奸,据说身上一身伤,一晚上啊,要说没得逞,谁信啊。 再加上那混蛋的家人恨透了她,四处散播她已经失身的消息,还污蔑是周小草勾引他们儿子,在那个偏远的小山村里,女人失身加勾引男人可是大罪,虽然现在没人敢搞陈塘那些东西,但周小草的名声还是坏了。 原主老娘让原主娶她当然不是因为她相信对方,只是她不怎么在乎这个大儿子,再加上看中周小草勤快能当牲口使唤,这才到周家提亲。 周小草家是个继母,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个从小好看衬托的她亲女儿黯淡无光的继女,对方名声坏了后更是恨不得立刻把人扫地出门,纪家一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婚事。 于是,原主跟周小草就这么结了婚。 原主这人看着挺严肃,办事也算认真,除了在父母偏心弟弟这件事上苦闷了一些,其他时候也挺有主意。 刚开始他还不乐意,见周小草长的好看才改了主意,俩人结婚后,发现周小草是完璧之身,这才心底彻底没了芥蒂。 他从小缺爱,也因此更渴望母爱,但刚开始也没什么坏心眼,还挺中意自己这个媳妇,想着好好过日子。 后来他依旧去城里做事,周小草在家里替他照顾父母,两人聚少离多,也不妨碍生小孩,结婚一年,就生下了女儿。 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原主虽然还是孝顺父母,但也慢慢开始想为自己的小家着想。 他在城里又干了五年活后,就干了自己人生里第一件忤逆父母的事,拿着偷偷攒下的钱买了一个小房子,把周小草跟闺女接到了城里。 这事可让原主父母炸了锅,直到原主三十五岁也就是现在,都还是他们嘴里“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不孝顺父母”的典型例子。 于是,他们时不时就会来城里,拿走原主大部分工资和家里添置的新东西,原主自然不想,但他一不愿意,就会堵回去。 当时正计划生育,一家一户只能有一个小孩,他家已经生了闺女,自然不能再生一个,这事便成为了原主父母理直气壮拿走大儿子家东西贴补小儿子的理由。 “你家断了根了,你小弟家生了儿子,以后你还要靠他摔盆的。” “就一个死丫头片子,在她身上花什么钱。” “你也是个不孝顺的,丢下我们老两口不想养,现在连这么点东西都不给了。” 这事儿,怎么说呢,好像大部分的家庭里,越是被苛待,被忽视的孩子,长大了总会越孝顺,越想要亲近父母,割舍不下对父母的情感。 原主不想父母伤心,于是只能牺牲自家,好在他年轻力壮,也愿意上进,攒钱读了夜校,换了一份稳定工资也比较高的维修工作,虽然大部分钱都被父母搜刮走了,剩下的也足以维持生活。 结果换了个新上司,对方是个贪钱的,趁着需要调换员工这件事敛财,一家家的挨个上门做客,懂这些职场规则的自然乖乖给钱保工作,原主小时候脑子还算灵活,却也架不住这三十几年的生活,转变成了只会干实事的性子。 没拿出钱来,一顿饭吃完,对方不爽离去,辞退名单下来的时候,上面自然就有了原主的名字。 他是公司干了十年的老员工,在街机称霸街面后更是迅速上手,转到了街机维修的部门,称得上是较为突出优秀的维修工了,他被辞退,周围所有人都很震惊。 原主父母得知这件事后,一口咬定一定是周小草惹祸,肯定是她勾引了上司惹得对方不悦,三天两头的折腾着让原主跟周小草离婚。 毕竟自从大儿子结婚后,是越来越“不孝顺”了,工资不全部上交了,还背着他们买房子,正巧小儿子想换职位需要钱疏通上司,两人掏不出钱,就盯上了原主在城市买的房子。 周小草是典型的在那样的环境下被养出来的软性子,之前原主在城里打工她在村里没少被公婆欺负使唤,基本都老老实实让干什么干什么,只有在女儿被欺负的时候才会反抗。 她态度一直是,她怎么被对待都可以,但是她闺女不行,也正是为着闺女,公婆一提卖房子她都是坚决不同意。 因为公婆一直从他们家扣钱补贴小叔子,哪怕两人都有工作也还是攒不下什么钱来,这房子就是他们能留给闺女的唯一东西了,所以在这方面,周小草很坚定。 因为她的阻挠,原主父母一直没能成功,原主虽然平时基本都听他们的,但换媳妇这上面他还是不乐意,于是两人想尽办法的往周小草身上泼脏水,想让两人离婚,儿子重新回到他们掌控中。 如果说原主以前还能称得上是一个勉强合格的丈夫和父亲的话,那么在他失去工作,突然一下变得一事无成,从原本的工作稳定事业有成(在村里人眼里)变成了个中年失业人员后,慢慢的,他就变了。 刚开始只是喝酒,享受喝多了逃避现实的快乐,后来就是沉迷街机,因为以前是街机维修工,他对街机称得上是了解,玩起来甩了别人一条街。 现实中失去事业,原主慢慢就沉迷进了玩游戏时被人追捧的感觉里。 但街机玩起来是要钱的。 此刻正是街机称霸街头的时候,游戏厅里几乎一开业到关门都一堆人,偶尔玩玩没什么,但要是一天到晚都在里面玩的话,那花销可就大了。 但原主却不管这些,现实中的失败让他越发舍不得离开游戏上的成功,尤其是当他玩的时候,总有一群没钱玩的学生围在他身后,随着他的操作发出阵阵惊呼,在他通关后欢呼。 他们崇拜他游戏高手的身份,又有着未成年天然对成年人的畏惧和向往,再加上毕竟是学生,手里的零花钱再多也比不上一个曾经工作过的成年人,原主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大大的有钱人。 在这样的崇拜和羡慕下,他们叫起了原主大哥,追随着他四处“攻略”游戏厅。 原主从小被家人忽视,小学的时候还有人夸他聪明,等到他辍学,弟弟一路念书,村里人说起他们两兄弟来便都是说他弟弟了。 在这样的长期被忽略的情况下,他完全抵抗不了这种被一大群学生追捧的感觉,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甚至愿意花钱请学生们吃零食玩游戏。 这几乎是一种病态的渴求他人认可的心理了,奈何这个年代心理医生还没流行在小城市里,没人能发现和抑制原主的这种不正常想法。 慢慢的,他越来越不着家,几乎一天24小时都在游戏厅,带着自己的学生小弟们,在各个游戏厅辗转,通关。 一个大男人每天在游戏厅里打游戏,在别人眼里自然是游手好闲的,除了那帮同样喜欢打游戏的学生崽,没人看的起原主,两边的巨大差距下,原主越发沉迷游戏。 他不再工作,不再回家,不再去面对妻子父母女儿,每天脑海里想的都是这个游戏要怎么打,那个游戏要怎么通关。 才一年时间,原主好像就彻底变了一个人。 没钱了,他就去找周小燕要,刚开始她不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有次喝了酒,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力气,强行把钱抢了过来。 慢慢的,就衍生成了一没钱就去找周小燕要,周小燕不给就打人,这个时候也没家暴这个概念,家务事基本都是自家处理,周小燕打不过一个壮年男人,刚开始让对方拿到了几次钱。 直到家里彻底没了钱,为了女儿,她宁愿被打都不肯给,将那笔钱给了女儿拿去学校交书本费,失去理智的原主直接冲去了女儿学校找她要钱。 可以想象,对于一个还在上学的少女来说,大庭广众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自己那胡子拉碴一身臭味的酒鬼父亲要钱有多耻辱。 这件事也成为了一部分人欺负她的理由,被校园暴力长达一年后,她选择了结束生命。 周小燕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恍惚,在女儿跳楼离开的地方跟了下去。 原主已经彻底被酒精腐蚀了大脑,妻女离开后就卖了房子,而从他花完钱后,经常来找他的父母就再也没出现过。 从那之后,他一直浑浑噩噩活着,干一天活玩三天游戏。 直到街机慢慢被手机游戏代替。 街面上再很少看到街机,游戏厅里也不再人满为患,就算是有人进游戏厅,来的也只是一部分不能拥有手机的小学生,而更多的小学生更喜欢看电视。 街机时代彻底过去,就好像原主的时代也跟着一起走了。 他没工作,没技能,没家人,与社会脱节,与科技格格不入,最终在某一天,他坐在桥边看江,看着看着,就掉下去了。 【叮!记忆已传送完毕,任务:守护周小草,纪雪,且不可ooc崩坏人设,请选择是否留下。】 纪长泽:【留下。】 系统一冒头他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发布者是原主,看来死亡将他失去的理智还了回去。 纪长泽看了看周围,窄小的房间里放了一张床后基本就没地方了,空气里弥漫着一阵药味,墙上贴着很多奖状,基本都是如今才十五岁的纪雪从小到大拿回来的。 原主在还没“疯”之前是个普通的父亲,如同这个时候的很多父亲一样不怎么会跟女儿相处,平时最多说几句话,谈心聊闲话之类的不会出现在这对父女身上。 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在还没失业之前,他虽然嘴上没说,心底却是对女儿的优秀成绩很是骄傲,这种骄傲混合了父亲对女儿的满意疼爱,以及对“这为什么不是个儿子”“无法传宗接代”的遗憾。 他拉开抽屉,将里面的厚重本子拿了出来,翻看了几页,上面写的全是原主的“维修经验”,还有自学的一些维修书技能总结。 而从上面落的一层薄灰可以看出来,原主已经很久没翻开过了。 现在的时间线是原主已经失业,开始沉迷游戏厅,集结了一群学生小弟,正享受自己的“高大地位”的时候,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地位,他甚至借钱去玩游戏,在周围所有人看来,俨然是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至少原主父母是这么说的,毕竟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这个孝顺的大儿子连亲生爹娘的话都不听了。 因为这个儿子“疯了”,两人慢慢也不再费尽心思打亲情牌和试图撺掇儿子儿媳妇离婚,而是打算趁着这个败家儿子还没把家败光,赶紧弄一些钱去给小儿子。 今天上来,就是因为听说了儿子在游戏厅跟人家抢游戏机,结果对方也是成年人,吵起来之后直接动了手,把人打晕了过去,为了息事宁人赔了一笔钱。 他们立刻就跟苍蝇闻到臭一样的大老远赶到了城里,想要把那笔赔偿款拿到手。 此刻还在外面翻箱倒柜呢。 纪长泽从原主记忆里扒拉了一下就还原了,原主这段时间几乎是废寝忘食的打游戏,每天睡觉都舍不得睡,生怕耽误了打游戏的时间,这么折腾下来身体自然虚的一批。 人家一拳头上来他就倒了,倒地的时候头磕到了地上突出的砖上,当即血流了一地人也晕的人事不省。 对方本来怒气冲冲,结果发现把人打成这样也吓傻了,将原主送到医院后等周小燕这个家属来了,跟医生确定了没把人打出什么毛病后立刻道歉赔偿一条龙。 那人家里有钱,出手也大方,原主醒来后面对着“高额”赔偿也没再说什么,只一边盘算着这笔钱够玩多久游戏,一边回屋睡觉养伤。 结果睡着睡着,他那偏心的父母就来了。 纪长泽刚理顺,外面又闹腾起来了。 “你凭什么霸着我儿子的赔偿款!!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我怀胎十月生的儿子!!!我儿子想孝顺娘你都拦着。” “老天爷啊!没天理啊!!大家伙快来看看啊,儿媳妇不孝公婆,占着我儿子的钱啊!!!” “儿啊!!长泽啊!!你快出来看看你媳妇是怎么欺负我们这老头子老婆子的啊!!你刚倒下,她就踩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了啊!!” 一听就知道,是这对父母没找到钱,开始用舆论压制了。 原主以前最怕的就是父母这样,他一直都怕别人以为他不孝顺,街坊四邻以为他对父母不好,毕竟他从小到大都被父母灌输着必须孝顺父母的理论。 而他爹娘钱没少搂,但表面功夫比谁都会做。 就只看这次,虽然是冲着钱来的,却还像模像样拎了一篮子鸡蛋上来,一副他们这对老农民父母省吃俭用也要给儿子吃鸡蛋的样子。 就凭对方一辈子都在村里生活的身份,能进化出这样的心机手段,还真挺不容易。 纪长泽有些疑虑,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原主父母对他和对弟弟的差距那么大。 要说对方嘴甜会来事,原主沉默寡言实干派,但在他们小时候,原主聪明伶俐弟弟却还没显现出什么的时候,怎么父母还能偏心到让聪明的大儿子辍学,转而去培养弟弟呢。 要说不是亲生的,原主虽然相貌比父母优秀,但一看脸上的五官就是集了父母所长,怎么看都是他们的儿子没错。 纪长泽暂时将这个疑惑放在心底,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确定此刻状态是在“我虚弱我虚弱我好虚弱”上后,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一手捂着额头上缠绕的纱布,皱着眉,仿佛连说话都没力气,也没抬眼看人,只虚弱问: “爹,娘,医生说我失血过多得好好休息,你们声音小点好不好。” 正坐在门口拍大腿吸引人来看的老太太一愣,转头才发现是自己大儿子出来了,顿时腰板挺直了。 她这个大儿子,最是蠢笨听话,只要她一句话,那还不是想拿多少拿多少。 想到这,老太太立刻满脸高兴的从地上爬起来迎了上去:“长泽啊!!你可算是醒了!你看看你媳妇,趁着你睡觉,欺负我和你爹呢。” 旁边的老头子臭着一张脸,狠狠瞪了一眼大儿子:“你看看你这是娶的什么媳妇!连你爹娘都能往外赶。” 两人这恶人先告状用的可谓是活灵活现,旁边的周小草面色一苦,解释道:“爹娘想要那笔赔偿款,家里本来就欠了债,那笔钱补债都不够,而且这个月已经给过爹娘钱了。” 她知道丈夫对着公婆最为亲近,以前也就算了,毕竟家里丈夫才是挣钱的大头,但现在本来就入不敷出了,急着要钱去还债,这种情况下,周小草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拿钱去给公婆的。 老头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什么叫这个月已经给过钱了,你当我们是要饭的?这是我儿子家,那是我儿子的钱,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周小草:“爹,家里都这样了,现在买药都要不少钱,长泽还需要每天去医院换药,你把钱拿了,他怎么办,家里欠的债怎么办,你这是要眼睁睁看我们去死啊!” 纪长泽沉声:“小草,说什么呢!” 见对面的两个老人面色一喜,他缓缓补充:“我是爹娘亲儿子,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见丈夫一如既往的站在公婆那边,一门心思的认定这是他亲父母不会害他,周小草鼻子一酸,差点没直接哭出来。 那边的老太太老头倒是高兴了,满脸得意的狠狠看了周小草一样,脸上的笑容也热切了起来: 老太太说:“是啊是啊,你听这个狐狸精瞎说,你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娘的心肝肉啊。” 老头说:“你心里明白就好,我们干什么不是为了你好。” 纪长泽沉默着点了点头。 两人彻底放心了。 这个儿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虽然看着沉闷沉闷的,但只要是他们说的话,他还是会信。 老太太放松下身子,看了一眼已经因为之前的那番动静聚集到纪家门口的左邻右舍,脸上也端起了慈爱的笑,走到纪长泽身边,满眼的心疼: “平时让你小心点小心点,你就是不听,看看你这个头,娘知道的时候都要吓死了,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你要是出事了,你让我和你爹怎么活啊!” 她这招用的轻车熟路,一旦纪长泽不听话了,只要软下声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疼,这个乖儿子就会顺从下来。 以前这孩子还小的时候还不大熟练,随着这么多年的练习,老太太也有了自己的一番心得。 “看你这瘦的,你媳妇是怎么照顾你的,之前娘就说了,谁照顾你都没娘亲自照顾你好,我真是心疼的都恨不得留在这好好照顾你了。” 正说着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话,站在她面前,身形高大面色苍白的大儿子突然开口说话了: “行,爹娘你们这几天就在家里帮帮我。” 老太太脸上慈爱的笑容裂开:“什、什么?” 纪长泽就像是没看到她那一脸“你特么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只用着一种严肃的语气沉声说着: “我现在身子虚不能出门,小草要上班,家里没人做饭,爹娘你们就待几天帮忙做做饭。” 不等两人回答,他已经安排起来了:“娘你做饭,爹你可以帮着打一套桌椅板凳。” 两个老人表情僵硬,显然没想到他们只是客气一下,这个一向孝顺他们,不愿意让他们辛苦的大儿子居然会真的让他们留下。 老头勉强找出个理由:“这也没地方住……” “没事。” 纪长泽握住他的手:“纪雪这几天就让她住学校,我和小草去她屋挤挤,你们去我们屋。” 他还特别认真的保证:“我们挤挤辛苦点没什么,为了你们,这不算什么。” 老头:“……” 老太太:“……” 这特么明明是让他们留下来伺候人,怎么说的跟是纪长泽宁愿自己吃苦受罪也要给他们腾地方一样。 老太太张张嘴:“那个……我们……” “别担心娘。” 纪长泽撒开老头的手,又去握他娘的:“你们之前不是一直说村里日子苦吗?不如以后就搬上来跟我们一起住,好歹是城里。” “你们不用干农活挣钱了,就在城里住着,我和小草养你们!”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过来看热闹的邻居见两人还不是很想留下的样子,都好心跟着劝。 “老姐姐,儿子这么孝顺,你就住几天吧。” “是啊,多孝顺啊,您二老就安心住着,不用担心给孩子们添麻烦,正好长泽这刚破了脑袋,你们留着还能帮帮忙。” “对啊,小草还得上班呢,又要上班又要做饭还得收拾家里多累啊,你们正好帮衬帮衬。” “养伤的时候亲爹娘照顾,一准好的快!!” 两个老人平日里最会做出疼爱儿子的姿态,占据了道德高地,逼的周小燕连句重话都说不得,街坊四邻们不知内情,还真一直以为这俩老人疼儿子,只是跟儿媳妇关系不好。 如今纷纷开口,打算促成两人一片爱子之心。 两人:“……” 他们之前虽然住的是乡下,但纪长泽工资大部分一直都是上交给他们的,两人早就不种地了,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还能省下不少钱给小儿子。 再看看大儿子家,虽然这房子是城里买的,但屋子窄的简直腾不开腿,每次来,纪家桌面上都没见过什么油腥,灯泡自从安上就没换过。 而且还是个楼梯房,虽然卖的价格高,可住起来对两个年纪大的老人来说那简直了,爬上爬下都好像能要了他们的老命。 但要是不答应…… 他们看看一脸“你们安心住着不用担心别的有我孝顺你们”的大儿子,再看看周围的邻居们。 两人一直都是对外宣称他们很疼这个大儿子,也是拿捏着这点,每次对方不想听从他们的话,就立刻摆出受伤的姿态。 要不怎么说是亲儿子呢,他们最是清楚纪长泽的性子。 只要让他觉得他们疼他,那钱就不愁拿到手。 如果现在不愿意留下照顾,周小草再撺掇两句,万一他误会他们根本就不想照顾他怎么办。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咬咬牙,点了头。 “行!那我们就在这住几天,照顾你养伤。” 虽然很嫌弃这里的住宿环境,但大儿子一向孝顺,他们住下了,他肯定会给他们买不少好吃的,走的时候两人再卖卖惨,那钱八成就到手了。 想到钱,两人心里定了下来,脸上重新起了笑容。 还不等他们笑够十秒,纪长泽就又开口了:“那晚上炖个鸡肉吧,给爹娘好好补补。” 他想到什么,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满眼都是“我爹娘要来住了我好开心”,扭头对着周小草吩咐:“家里没盐了,你去买包盐回来。” 周小草怎么都没想到丈夫会让公婆住下,她以前和他们住了几年,自然知道这两人有多懒,基本都是使唤她让她做事,他们在旁边看着的。 她心里满心苦涩,但这么多邻居看着,爹娘来亲儿子家里住,她这个儿媳妇要是赶人,那成什么了。 周小草曾经饱受流言之苦,最怕的就是被人家背后说道,再想想闺女住学校不用回来面对两人,自己也的确上班忙不过来,丈夫又难得这么高兴。 虽然这几个月长泽颓废了一些,但不可否认,在周小草已经绝望的时候,是他把她拉了出来,女儿出生后,他虽然还是会被公婆挟制,但对闺女的确是没话说。 就算是两人注定只能有这么一个女儿,公婆见天的在他耳边絮叨,撺掇他离婚,他也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过什么。 在重男轻女环境下长大的周小草看来,她很知足。 当然,她愿意忍受公婆所做一切的前提是这些没危害到她女儿的利益。 周小草接受了公婆入住的事实,出去买盐去了。 她一走,纪长泽就自然的捂着头在门边小板凳上坐下,看着邻居们打了几局招呼各回各家,才对着父母说:“爹娘,你们怎么把家里翻的这么乱,快收拾一下腾地方。” 两人一愣,看看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屋里,想不收拾,又没什么理由,再加上也想在纪长泽心里刷刷好感度,只能憋屈的开始收拾。 一边收拾,一边时不时扶腰,暗示自己腰疼。 要是在以前,他们一这样,大儿子肯定心疼的不行,就算是头被打破了也会强制让他们休息,然后自己收拾。 结果今天,两人一会扶腰,一会叹息一声,折腾了半天,硬是没等到动静。 他们心底奇怪,一扭头才看到,纪长泽正低头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本子上写写画画呢。 之前大儿子也爱这样,当上维修工后更是经常写字,两人偶尔见过,知道他这个时候就是工作状态了,只能闭嘴老实做事。 好不容易把东西拾掇完了,老头给老太太递了一个眼神,老太太会意,锤着腰慢吞吞走过去: “诶呀,真是老了,弯了一会腰就疼。” 正打算不着痕迹转移话题到赔偿款上呢,纪长泽就先抬起头,满眼愧疚: “娘,你辛苦了,都是我不中用,还要劳累你和爹。” 果然还是那个很好糊弄的蠢样子。 老太太嘴角翘起:“你知道就好,我和你爹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啊,多孝顺点比什么都强。” “我知道的娘,今天炖鸡汤,娘你好好喝一碗。” “你看你,折腾什么鸡汤,都是一家人,搞这客气的一套。” 她琢磨着,都是一家人,那赔偿款,给了他们也很正常吧? 说完,就听她大儿子乖乖道: “是,娘说的对,我都听娘的。” 纪长泽诚恳的说完,在老太太满意的视线下,又来了一句:“对了,我忘了让小草买鸡,娘你去买一只回来炖汤吧。” 老太太被哄高兴了,也起了身,琢磨着多要点买鸡钱:“行,那我就跑一趟。” 她起来了,她开始往外走了,结果都走到门外了,一向舍不得他们花钱的大儿子居然还没叫住她。 老太太只能自己回头:“对了,买鸡钱呢?” “什么买鸡钱?” 正埋头写字的男人一脸茫然抬头,愣了几秒,才恍然大悟:“一只鸡才多少钱啊,娘你身上不是带着钱吗?直接买就行了。” 老太太:“……我自己掏钱?” 纪长泽满眼疑惑,随即恍然大悟:“娘你是怕我给你钱是吧!” “你放心!刚刚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搞客气,我记的牢牢的呢!” 老太太:“……” 她愣了足足好几秒,才发现,大儿子居然是认真的。 你满眼的“娘你看我听话吧”都快溢出来了。 老太太:“我……我其实……” “我知道!娘你其实就是怕我太客气,我明白。” 纪长泽拍拍胸脯,相当认真: “放心,我以后绝对听你的,一毛钱都不客气!”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2)(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第395章 有那么一瞬间, 老太太都在怀疑大儿子是不是故意噎她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压了下去。 没人比她这个亲娘更了解纪长泽了,他虽然平时也算混得不错, 但就是个最沉闷不过的性子, 也不会说好听话,也没那弯弯绕绕的脑子。 他是真把她之前的那些话当真了? 她想要再说点什么, 结果发现这话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圆,正犹豫纠结着,纪长泽催她了: “娘, 你快去吧,一会天黑了路不好走,容易摔了。” 这话也没毛病, 是在关心亲娘的安全。 但再怎么关心,也改变不了他是在催促自己亲娘出去买鸡的事实。 见大儿子满脸关心, 老太太也不想撕开慈母的伪装, 只能内心憋屈的缓慢转身出去。 后面还能传来纪长泽的声音:“买老母鸡,肥点的,补身子。” 老太太脚下一歪, 差点没摔了。 肥你! 那老母鸡它得有多贵啊!! 纪老头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来了大儿家还需要他们花钱, 还不等他想明白呢,就见纪长泽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莫名的, 他后颈就是一凉。 纪长泽:“爹, 之前买的煤球因为我伤了没搬,就在楼下小虎家放着,占着人家地方也不好, 你搬上来吧。” 这边地处北方,每年冬天都冷的冻死人, 一般取暖都是用煤炉,作为取暖原料的煤球价格在国家的操控下虽然不是特别便宜,但也降到了普通人用得起的地步。 不过缺点也有,每年的冬天都会有人煤气中毒,这也没办法,要么冻死,要么就小心使用避免碰上那百分之零点几的概率,北方的冬天能冻死人,如今又没有无风险的取暖方式,大家只能接着用煤炉。 煤炉的使用到也不算是麻烦,但对于住在筒子楼里的住户们来说,低层的还好,高层的就只能一趟趟搬运煤球。 每年快到冬天的时候,楼道里总是能看到一家家人错落开,费劲的搬煤球,等搬到最后,落一手一身黑那是肯定的了。 但今年,纪家的情况不一样了。 因为他们家拥有了一个免费劳力:纪老头。 纪老头:“……” 他刚开始还没察觉到纪长泽的险恶用心,毕竟之前他一直都住在村里,就算是用煤球也都是拿着板车拉,对于筒子楼里的煤球搬运工作自然不是很熟悉。 于是虽然不是很想干活,但纪长泽一副“这么冷的天晚上没煤球大家可能要一起冻死”的样子,他还是点了点头,下楼去了。 等敲开小虎家门,被小虎妈领着到了旁边的杂物间,看到里面码的整整齐齐,一摞摞排开的煤球时,林老头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么多,纪长泽家是七楼,他得搬多少趟啊。 小虎妈倒是没注意到面前人脸上那难看的表情,还在高兴终于可以把杂物间腾出来: “之前本来说是小雪爸爸回来就搬的,结果他受了伤,就拖到现在了,叔你等下,我给你拿个麻袋。” 往楼上搬煤球当然不能用铲子,小虎妈很贴心的拿了个脏麻袋来,黑漆漆的一看就搬过不少煤球,递到了林老头面前,让他自己装。 林老头:“……这还挺多的……” “是啊,一个冬天的量呢。” 林老头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他当然不想搬,但也没傻到放弃自己的形象,想了想,打算用老技能,手敲了敲腰,一脸苦笑: “这么多,怕是要搬不少,没想到孩子小时候要给他们干活,老了老了,还得给儿子干活。” 他的本意是想说自己多不容易,大儿子要是真孝顺就应该过来自己搬而不是让他这个老头子来,结果小虎妈把麻袋往他手里一塞,完全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不光如此,还很赞同的点头:“可不是吗,一辈子都在为儿女奋斗了,大家都一样,看我婆婆,这么大年纪了,让她好好在家歇着吧,她偏不,非要去厂子里做事,就是为了帮衬家里。” 她说完了,还叹息一声:“所以说叔你们这个辈分的,就是闲不下来,有牺牲精神,为了孩子什么都愿意干,我们这些小辈不服不行。” 林老头:“……” 小虎妈给完了麻袋,就站在那热情的……加起了油: “叔你搬吧,放心,我在这里给你看着,没人敢拿。” 见林老头步履僵硬的离开了,她还在感慨呢。 这段时间纪家日子有点难过,本来作为邻居她还有点担心,现在既然纪长泽的爹娘来帮衬了,纪家应该能挺过这个难关。 处于好心,林老头搬了一个小时煤球,小虎妈就在门口坐了一个小时,最后一趟的时候,还帮着拿铲子铲了八块一起上去。 纪长泽十分感动。 他拉着小虎妈连连感慨:“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爹肯定很辛苦。” 本来就很辛苦的林老头满脸都是黑尘,出的汗都变成了黑的,听到这话脸更黑了。 吃苦受罪的是他,大儿子不感谢他,对着个外人哔哔什么。 但偏偏就是因为当着外人的面,就算是他心底有再多的不爽也不能说出来,他这辈子和自己媳妇一样,除了喜欢钱,就是喜欢名。 现在苦头也吃了,名声当然更要维持住了。 小虎妈不知道林老头心底在想什么,一个劲的夸他:“我叔这也是为了你们,都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拼,小雪爸,你以后可得好好孝敬我叔。” “孝敬,肯定孝敬。” 纪长泽也是一脸感动:“说起来也是羞,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爹娘来帮衬着过日子,我娘也是,从来了我家里就一直跟我说一家人不说客气话。” 他叹口气:“我看我娘也是打算学小虎奶奶,去打工贴补我了,我这个当儿子的真是不孝。” 说着,他难过的扶着额头纱布,脸上布满了羞愧:“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看着自己亲娘去赚钱养我。” 旁边的林老头正打算喘口气,听到这话简直目瞪口呆:“你娘什么时候要去打工贴补你了???” 纪长泽扭头,又是一声长长叹息:“爹,你也别瞒着我了,我看出来了,你们自从来了家,就一直提钱的事,还不是为了……” 林老头浑身一僵,眼神飘忽,甚至连呼吸都忍不住的停下。 “……为了我,怕我这一失业,家里没吃没喝,所以才这么着急上火。” 随着纪长泽闷闷说完这句话,林老头猛地呼吸一下,身子这才慢慢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 “是啊,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当爹娘的,当然是什么都为着儿女考虑了。” 见他接话了,纪长泽点点头,下了定论:“所以你们肯定是想去打工贴补我的。” 林老头脸上的笑容差点没裂开:“……” 见他不说话,纪长泽才诧异看他,好像很惊讶一样:“难道不是?” 林老头看看旁边站着的小虎妈,勉强让笑容恢复正常,干巴巴的说:“是,当然是了,你差钱,我和你娘也着急。” 纪长泽唉声叹气:“我知道你和娘的心意,但是你们都一大把年纪了,我怎么能让你们为了我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工呢。” “那么远,你们出点什么事,我都来不及救。” 他说着,又坐了下来,仿佛正真心实意的为“父母太爱自己宁愿这么大把年纪出去打工帮衬自己”而犯愁为难。 林老头见此,心中一喜。 正张嘴打算说“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和你娘就不去了”,结果嘴刚开启一个小缝,就见大儿子突然抬起头来,仿佛想起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望向了小虎妈。 “小虎妈,我记得小虎奶帮人找过工作,你看能不能让她帮帮忙?” 林老头:“???” “不是,等等……” 纪长泽拍拍他的手:“爹,我知道你不想麻烦邻居,没事的,我和小虎他爸关系很好,不是外人。” 单纯不想去干活的林老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长泽:“你不用不好意思,是吧小虎妈?” “是啊叔,不用跟我们客气,大家都这么多年邻居了,关系好着呢。” 小虎妈本来就是热心肠,见证了这一番“父慈子孝”“母为儿忙”后心中十分感动,纪长泽一提,她几乎是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小雪爸你放心,等我妈下班了,我马上就跟她说,保证给叔婶找个离得近的工作,也好让你放心。” 她自觉即将为邻居家解决一个大烦恼,心底多了不少助人为乐的愉快,说完就告辞下了楼。 林老头伸手想拦:“等等,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纪长泽在后面喊:“爹,你真不用客气,实在不好意思等你和娘找到工作了,我们请小虎家吃饭。” 林老头:“……” 他满脸一言难尽的转过身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大儿子。 手指头颤啊颤的,一副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的样子。 纪长泽冲他一笑。 林老头胸口一闷,差点没当场给他吐几口血出来。 到底哪出了问题。 他和老婆子不是日常上门来要钱要东西的吗?怎么最后不光东西没要到,还得工作养这个他们一向看不上的大儿子??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肉痛的花着自己的钱,买好了给纪长泽吃的鸡回来的老太太得知了这个噩耗。 她惊呆了。 “谁说我们要打工的?!” 正坐在桌前戳了戳那只活蹦乱跳鸡的纪长泽:“娘你不是为了照顾我才留下的吗?” 老太太:“……是啊。” “家里没钱了,娘你又一直跟我说自家人不客气,我就明白你是想要出去赚钱帮衬我们了。” 老太太:“我……” 纪长泽一挥手:“娘你不用再掩饰了,以前是我太自大,以为自己就能照顾好你们,一直拒绝你和爹对我的好。” “现在我突然失业,又受了伤,也想开了,其实都是一家人,谁照顾谁都是一样的。” 老太太:“但是我和你爹年纪大了……” 纪长泽点头:“我知道,我明白,放心吧爹娘,我不会因为你们年纪大就拦着你们的,我不会再像是以前那样犟了。” 老太太:“……” 林老头:“……” 大儿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蠢没错。 但是蠢的方向是不是变了…… 他们费尽心思的去解释自己真没打算去工作,奈何这个一向蠢笨的大儿子一如既往地死脑筋。 无论两人怎么解释,纪长泽都对“父母为了我宁愿牺牲自己,我不能不识好歹,必须得支持他们去劳动去工作去挣钱”深信不疑。 两人:“……” 在周小草买了盐回来去厨房忙活时,两人一直没放弃扭转纪长泽的这种奇奇怪怪的思想。 但这个如小时候一样,一直坚信着父母深爱自己的大儿子还是那么闷葫芦,他们说十句,他回个一句还是表达感谢的。 中间还穿穿插着让二老去把鸡杀了拔毛去内脏。 两人自然是不想干活的。 但周小草在厨房干活,纪长泽还是伤员,他们不干谁干。 于是最终,他们不得不沉着脸出去把鸡杀了,老太太一甩手就把鸡扔在了厨房案板上。 正在忙活的周小草被吓了一跳,还不等她想明白婆婆怎么突然发火,就听见客厅丈夫惊喜的声音: “娘,你是打算自己做饭吗?太好了,我很久没吃到娘你做的饭了。” 说完了,还招呼周小草:“小草,快出来,把厨房让给娘,别在那碍事。” 周小草看看婆婆,怎么看都不觉得她这副要杀人的模样是打算做饭,但既然丈夫都发话了,有人愿意替她干活,何乐而不为呢。 她擦擦手,一脸顺从的出了厨房。 老太太都没反应过来呢,做饭的活就转移到了她手上。 外面那个蠢笨的大儿子还在说:“娘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自己在厨房做饭。” 老太太差点没气死过去。 她那哪里是爱自己做饭,那是在自己家的时候防着周小草这个儿媳妇趁做饭偷吃。 现在这里是纪长泽的家,厨房里的东西全不是她的,她还防什么?? 她不乐意,奈何纪长泽一副“我这是牺牲我媳妇讨好我亲娘”的乐呵呵模样。 老太太心底还惦记着那赔偿款,也想着继续维持自己在傻子儿子心目中的形象,思来想去,还是憋着一口气,哐哐哐的开始做饭。 客厅里周小草听着厨房那好像打仗一般的声音,有点坐立不安:“长泽,妈她那边动静这么大,是不是需要人帮忙啊?” 纪长泽看了一眼厨房,一脸的不以为然:“没事,可能是因为我刚刚答应了爹娘去打工挣钱,所以她太高兴了。” “高兴了,动静大点也正常。” 周小草:“???” “爹娘要打工挣钱??” 她跟公婆打了十几年交道,没人比她更清楚在外面维持着一副好长辈模样的公婆有多懒。 在丈夫还没在城里买房把她和女儿接过去的时候,家里的活可全都是周小草干的,公婆向来不沾手。 结果现在长泽居然跟她说,这两个超级无敌大懒货,要去打工赚钱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纪长泽点点头:“对啊,爹娘为了补贴我们,还打算把打工挣的工资全部给我们,诶,爹娘对我们可真好,我们可要好好孝敬他们。” 周小草:“???” 如果说刚刚她只是想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那么现在她就是在想西边是不是打太阳出来了。 公婆打工把工资给他们?? 她做梦都不敢做这么美。 那边的周小草还在茫然,纪长泽却已经看向了林老头。 然后冲着他一笑。 还坐在板凳上缓下午运煤球那口气的林老头莫名身子一颤。 然后就听见他大儿子说:“爹,你累了吧?累了就去屋里。” 原来是让他去屋里休息啊。 林老头刚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然而事实证明他放的太早了。 纪长泽:“屋里床坏了,你正好修修。” “今天是你和我娘第一次在家里住,怎么能睡个坏了的床。” 林老头:“……” 我第一次来你家住,你还让我搬煤球修床呢。 见他脸上显出不太乐意的神色,纪长泽也不急,只叹口气,仿佛很苦恼一般的说: “那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床板中间有点塌,我和小草轻,睡着也还好。” “我就是怕你和我娘睡着睡着,到了半夜突然床塌了,要是木头断了戳到你们身上,至少也是一个血窟窿,爹娘你们年纪大了,本来摔一下就不行,再戳几个血窟窿……” 不等他带着满脸“我真的很担心啊”的表情说完,林老头已经猛地站了起来。 纪长泽在后面喊他:“爹你去干嘛啊。” “修床。” 林老头十几年没怎么干过活,饭做好的时候,才勉强扶着腰慢吞吞从房间里走出来。 如果说之前他扶腰是想装弱,那么现在经历了带煤球爬上爬下一小时,跪在地上修了半天床后,就是真的弱了。 老太太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从大儿子娶了周小草之后,她就“养尊处优”了起来,就算是后来周小草跟着丈夫离开了村里不再伺候他们了,仗着每个月从大儿子那弄到的钱,两人在村里也活的相当滋润,就算是不干活照样每天都舒坦享受。 现在突然一下损失了钱,又忙活着做饭,心里肉疼,身体疲惫,加起来,做的这顿饭差点没把她送走。 忙忙碌碌到现在,总算是可以吃饭了。 周小草知道丈夫孝敬公婆,准备的菜比之前多了不少,桌上此刻就摆放着三盘子素材和一盘子炒鸡肉。 鸡汤还在锅里炖着,估计明天才能吃。 就算是在整个筒子楼里,也算得上是丰盛的一餐了。 纪长泽一筷子过去,精准夹到了一块肉。 这块肉从外表看上去相当完美,块大,肉多,色泽也特别润,纪长泽把它放到了没剩几颗牙的林老头碗里。 “爹,吃肉。” “嗯。” 对于大儿子主动夹肉给自己这个举动,林老头还是相当满意的。 今天虽然大儿子一直表现的很孝顺他们,但他还是干了不少活,为此心底很不爽。 现在见到纪长泽这么孝敬自己,心底才算是稍微爽了一点。 果然,大儿子还是那个大儿子。 依旧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他夹起肉,咬了一口。 ――咯嘣! 下一秒,林老头口腔里传来了碎裂的声音,他下意识将多出来的东西吐出,俨然是一颗黑了一半的牙。 “爹!!!” 纪长泽仿佛被亲爹掉牙的场景惊吓到了,发出了一声犹如死了父母的惊叫:“你要不要紧?没事吧?” 他一向孝顺,其他人也没觉得他反应大有什么不对,就连林老头,都在本就为数不多的牙齿又掉了一颗该怎么办的忧虑郁闷和大儿子果然孝顺完全还在我的掌控之中两种心理状态里无限跳跃。 “流血了,疼不疼?” 纪长泽还在关心自己的亲爹,偏过头去看坐在右边的周小草:“家里有药没?快拿来给爹吃。” “哦哦哦好。” 周小草也没觉得掉牙齿还要吃药不正常,毕竟她丈夫一向都很孝顺。 她小跑进屋拿了止疼药,还很贴心的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林老头面前:“爹,喝水。” “嗯。” 林老头十分享受这种被儿子儿媳妇环绕照顾的感觉。 他吃了药,犹如皇帝一般的被嘘寒问暖了一波,正心满意足的打算接着吃饭,就见纪长泽伸出手,把那碗炒鸡肉挪到了右边。 今年刚好三十五岁的中年男人满脸严谨:“爹娘,你们年纪大了,吃肉会把牙齿崩掉,以后就别吃肉了。” 林老头:“???” 老太太:“???” 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的大儿子。 “不吃肉?有肉你不给我们吃??” 纪长泽严肃的纠正他们:“不是不给你们吃,是你们现在的牙口吃不得肉了,爹你自己看看你掉的这颗牙。” “没事爹娘,虽然你们不能吃肉了,但是我会想办法买来能代替肉也不伤牙的东西给你们吃的。” 他一脸的认真承诺:“花再多钱我也不会委屈了你们!” 两人:…… 他们看着莫名自信能够养得起自己的大儿,已然无语了。 都没工作了,还花钱不委屈他们呢…… 要不是冲着赔偿款…… 想到赔偿款,两人勉强冷静下来,在纪长泽一脸“我不让你们吃肉是为了你们好”的表情下,勉强收拾好了心情继续吃饭。 只是鼻间满是肉香,纪长泽还一边吃肉一边时不时说几句话。 他话不多,只是吃着吃着会突然蹦出来一两句。 这在他们家里也正常,谁家吃饭不是一边吃一边说点闲话的。 只是纪长泽说的话听在两个老人耳朵里就没那么好了: “娘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这个肉炒的特别香。” “小草你多吃点肉,虽然这几天已经冷了不容易放坏,但是我们还是得早点吃完。” “嗯,这个鸡腿肉多,看着也香,你一会把两个鸡腿都收拾起来,给小雪送去。” “娘,你吃菜,吃菜,爹,给你夹个白菜,这个白菜帮子好吃。” 闻着肉香,看着儿子儿媳妇吃肉,自己却只能吃大白菜的两人:“……” 他们咽了咽口水,忍不住伸筷子想要夹肉吃,筷子刚到,就被纪长泽的筷子挡了回去。 “爹,娘,你们忍忍,为了牙!” 两人:“……” 为了你!!! 看着肉却不能吃,他们满心的憋屈,偏偏大儿子还是“为了他们好”,两人还想维持在儿子心目中的完美父母形象,嘴巴开了合合了开,最终还是咬牙切齿的吃了一口青菜。 周小草见公婆这样,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丈夫是为了孝顺公婆,但她心底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纪长泽也很爽。 作为家里的男主人,他坐在桌子中间。 此刻看看左边的父母,再看看右边的妻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心满意足的微笑。 感慨道:“我们可真是幸福的一家。” 正费劲巴拉吃着青菜的两个老人眼前一黑,差点没摔了手里的碗。 周小草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画面太似曾相识了。 以前每次公婆来,基本她都要面对一次。 不同的是,以前是公婆趾高气扬,打着心疼儿子的旗号搜刮走了他们家的东西,而丈夫却感受不到亲生父母对他的不在意,依旧满心满足的认为他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如同眼瞎。 当然现在依旧瞎,瞎的对象也依旧是父母。 但明明都是瞎,怎么今天就这么别致呢。 两个老人头顶上的火气都快冲出来了,长泽还在那以为是在对他们好,把人气的半死,依旧丝毫不知,还是一如既往的乐呵呵,觉得他们是亲密的一家。 从前的周小草是被气的那一方,心底有苦说不出,有怨没处发,毕竟家里赚钱大头是丈夫,要不是他,她也脱离不了苦海,再加上只给他生了个闺蜜,害他等到死了没人摔盆,周小草心底是发虚的。 如今瞧见公婆也被丈夫气的半死,而当事人还浑然不知,她简直浑身通畅。 眉眼一松,眼底的愉悦就被正抬眼的老太太捕捉到了,她眉毛一竖,张嘴就开骂: “你瞎高兴什么!生了个丫头片子还好意思高兴!这要是在以前,我早就让我儿子把你休了!!还有那死丫头片子,生什么不好生个丫头,丫头有什么用,全都是赔钱货” “娘!!” 纪长泽“啪”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皱起了眉。 老太太吓了一跳,甚至是有点受惊的看着从来没跟自己大小声过的儿子。 纪长泽的长相是融合了父母的长处的,尽管五官跟父母很相似,但组合在一起,就是十分俊朗,年轻的时候还有些秀气,等到现在这个年纪,因为长期发愁总在紧锁的眉头已经出现了一道深深印痕。 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显老,但落在这张五官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顺眼的脸上,不光不显得突兀,还衬的纪长泽多了一分官气。 通俗点来说就是,看长相一脸官相,严肃起来的时候就更像了。 因此老太太刚开始还有点虚的,但很快,她就想起来面前这个人是她十月怀胎难产生下来的愚孝儿子了。 她立刻直起了腰杆,声音一下子大了好几分:“怎么?!!你要为了这个狐狸精和你那个死丫头片子跟你老娘唱对台?!!!” 熟练地台词立刻上线:“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你,从小到大都把你当心肝,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老太太越说越理直气壮,如果说在一开始,她还在为压榨自己年少的儿子而感到心虚的话,那么在压榨了这么多年,儿子已经从少年转为中年后,那丝心虚也没了。 大儿子是她辛苦生下来的,命都是她给的,当然应该听她话! 然而面前的长子却没像是以前那样,在她一生气后立刻退缩,而是眉头更加皱紧。 高声说:“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 老太太:“?” 她被这话打了个猝不及防,一时间有点懵逼,肚子里准备好的骂儿子和哭诉自己的艰难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嗓子眼里。 “啥??” 纪长泽继续:“娘你怎么能这样看低自己!” 老太太彻底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我、我什么时候看低我自己了?” “你刚刚不是说了丫头是赔钱货吗?娘你也是丫头片子啊!” 纪长泽满脸愧疚:“是儿子不孝,以前居然都没发现,娘你居然这么看低自己,这么不把自己当人。” 老太太:“……我说的是纪雪。” “纪雪不也是丫头吗?娘,我知道以前你年轻的时候大家思想都还停留在旧社会上,周围没人把你当人,都因为你是个女的就看不起你,但是儿子绝对不会这样的。” 纪长泽抓起了老太太的手,在她茫然的视线下,激动又诚恳的说着: “娘你是把我生出来的人,是给了我命的人,在我眼里,你才没有因为是个女的就低人一等,女的怎么了,领导都说了,女子能顶半边天!” “所以娘,你真的不用这么看轻自己的,我不像他们,我不重男轻女,我对娘和爹,是一样的孝顺。” 老太太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懂了。 大儿子这不是生气,这是在让她别看低自己。 “行、行吧。” 她要抽回手,纪长泽却再次抓住了她干枯的爪子。 老太太:“?” 你还要干嘛? 纪长泽慷慨陈词:“娘!你不用担心我会像是你娘家看不起你一样看不起小雪,你放心!在我眼里,小雪不是男娃根本不算什么!女孩和男孩一样好!” “女人能顶半边天,小雪也不是赔钱货,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是我的根,娘!你相信我!为了你!我会永远对小雪好!” 她:“我……相信你。” 虽然大儿子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而且还是一如既往地孝顺,一切都以她的志愿为先。 ……但是她怎么就觉得怪怪的呢。 听了丈夫的宣言,周小草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了。 这个可怜的,在重男轻女环境下被养出来的女人,因为从小到大都被身边人灌输着各种女儿不能传宗接代,不生儿子就是对不起丈夫的概念,哪怕有的时候心底觉得这样不太对,觉得委屈冤枉,却也不得不在大环境和没底气下对丈夫的一昧顺从公婆不敢吱声。 这还是第一次,她听到有人说,女孩和男孩一样好。 而这个人还是她的丈夫。 她眼眶热热的,心底好像藏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又好像放下了很多很多。 旁边,纪长泽还在:“我要送小雪上高中,上大学。” “我要给小雪买最好的衣服,书。” “我绝对不会让小雪因为自己不是男娃自卑的。” 他叭叭叭说完了,转而眼睛发亮的看向老太太:“娘,你看到我一点都不重男轻女,开心吗?” 老太太:“……她就是个女娃娃,你有这个钱还不如把钱给你小弟家的……” 纪长泽一伸手,抢过了话:“娘,我知道,你还在自卑。” “没关系,我是你儿子,我什么都愿意为了你做,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待小雪的。” 老太太:“?我的意思是你侄儿他是男娃……” 纪长泽:“对,他是男娃,不用像是小雪这样,还要被重男轻女的人看不起,诶,小雪真可怜。” 老太太:“……” 她要抓狂了,声音都显得那么歇斯底里:“我是说那是你侄儿!!血浓于水啊!是你亲弟弟的儿子!!” 所以你有这个钱!干嘛要给丫头片子! 给你侄儿啊!!! 纪长泽眼睛一亮:“娘,你说的对。” 见他总算是听懂了,老太太松了口气,脸上也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结果还没等这个笑容彻底绽放,就听见大儿子说: “那可是我亲弟弟,所以如果养小雪差钱,我可以让小弟帮忙啊!这可是他侄女,血浓于水啊!” 老太太:“???” 她捂着胸口,在这个听不懂人话的笨蛋儿子面前,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上来了。 纪长泽仿佛生怕她不窒息而死,还在那语气欣喜又带着成年人深沉的叭叭叭: “谢谢娘,娘你给我出的这个主意太好了,我明天就去找小弟借钱。” “小弟好像还在做服装生意吧,太好了,小雪的衣服就可以直接从他店里拿,娘你真好,为了小雪还愿意让小弟帮衬我们。” “你放心,我肯定听你的话!”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3)(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老太太这顿饭吃的, 整个人都差点过去了。 无论她怎么解释,那个从小到大就蠢笨的儿子就是听不懂她想表达什么,反而坚守着“因为娘是女人, 所以我绝对不能重男轻女”的逻辑咬死不松口。 眼看着越说越糟糕, 纪长泽已经延伸到了“对娘好就是对小雪好,小弟也应该像我一样对娘好”, 她实在是怕了他了,只能赶紧闭嘴,不再指望让这个犟驴迷途知返。 周小草和婆婆相反, 这顿饭吃的前所未有的痛快,她心底暗爽,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反而暗搓搓带着一点报复心理抬头对公婆说: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和长泽肯定对小雪好, 绝对不会重男轻女的。” “你!” 老太太张嘴要骂, 还没开口就看到一旁满脸笑着的纪长泽,只能勉强将一肚子的脏话咽了回去。 她还指望从大儿子手里扣钱,有些事也不好弄得太过分。 婆婆头一次在自己手里吃瘪, 周小草心里舒坦极了。 她可以说是忍受力相当高了, 唯一的炸点就是自己的女儿,从前因为她一直护着, 丈夫也并没有因为小雪是女孩表现出什么, 婆婆也不敢做什么,大多都是过嘴上功夫。 但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经常听着亲奶奶这样厌恶痛恨自己的话, 怎么可能不受到影响。 这也是周小草这么排斥公婆的原因,如果不是护女心切, 就她这个被家人养出来的软弱性子,怎么也是不敢跟婆婆顶嘴的。 纪长泽看着媳妇让亲娘吃瘪,仿佛压根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样,依旧是笑眯眯的夹了一根青菜放到老太太碗里。 “娘,多吃点。” 说完,给自己夹了一块鸡肉,津津有味吃着。 老太太:“……” 她的脸快要跟碗里的青菜一样绿了。 偏偏,纪长泽这是“孝顺”她,一直艹着疼爱儿子人设的她还不能不接受大儿子的孝顺。 一旁的林老头也很不爽,但他也知道,要是他们真的表现出内心想法,让纪长泽伤了心,这个一直老老实实给他们钱的大儿子肯定就不会那么听话了。 作为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头,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默默吃着碗里的青菜。 等到吃完了饭,外面天也彻底黑了,屋内开了灯,但小小的灯泡发出来的光昏黄极了。 纪长泽催周小草:“你别歇着,家里正需要钱,去折盒子。” 周小草在一家缝纫店工作,工资不多,从丈夫失去工作后她就接了一些在家里可以做的手工活,好贴补家用。 如今听了也没多想,顺从的站起来进屋抱着盒子放到女儿房间。 她走了,纪长泽就理直气壮的望向了林老头跟老太太,相当自然的给他们安排工作: “娘,你去洗碗收拾厨房。” “爹,你去把那个放杂物的小隔间收拾出来,到时候可以让小雪住。” 老太太和林老头简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儿子。 纪长泽也看他们,满脸茫然困惑:“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在这个时代,家里的老人做这些太正常不过了。 在帮衬儿女这一项,华国父母绝大部分都相当给力。 哪怕是没钱的,也不吝啬一身力气。 被纪长泽这么一看,两个老人这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倒是显得奇怪起来了。 毕竟哪家不是这样的。 他们质疑才叫奇怪。 老太太和林老头被纪长泽看的果然渐渐不自信起来。 不理直气壮的,反而变成了他们。 两人只能一边心底觉得怪怪的,一边忍着浑身酸痛去做事。 毕竟,“每一家的父母都是这么帮衬儿子的”。 多了两个免费劳力的纪长泽跟个大爷一样,在房间里找了几本书,就这么坐在餐桌上看了起来。 顺带“监督”二老干活。 林老头臭着脸,正收拾小隔间。 纪长泽看着他的背影,一边配合着脑海中原主的记忆,一边盘这家人的奇怪关系。 偏心眼也不至于偏到这种程度。 大儿子就是个草,小儿子就是宝。 要说没点诱因,那怎么可能。 纪长泽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算得上诱因的记忆。 原主他被过继出去了。 但不是那种传统常规的过继。 事情还得追溯到原主五岁的时候,村里有个知青,当初没有返乡回城,也没有在村里找媳妇,而是留在村中做了个老师。 他身子骨弱,但拿着老师的工资,和家里逝去亲人留给他的家产,在村里也算的上是半个有钱人。 那年知情大病一场,眼看着身子骨就要不行了,他一直都很喜欢原主,就提出想要过继原主。 说是过继,但他肯定是不能亲自抚养的,只是有个名头,报酬就是知情的众多积蓄。 他自己也说了,自己时日无多,过继之后,原主还是林家的孩子,依旧叫亲生父母爹娘,只希望他死之后原主能帮他摔盆,每年清明都来上香。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老太太和林老头自然是很想要这个大馅饼的,只是村里一向都很注重长子,让长子跟了别人姓这点还是让他们犹豫。 当时两人跟知青提出过继三岁的小儿子,也就是原主那个基本没什么存在感但吃到了所有好处的弟弟。 结果这事正商量着呢,负责做饭的原主差点把家里烧了,第二天,他就□□脆利落的过继出去了。 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原本对原主还挺宠爱的父母对他越来越冷淡,随着时间过去,甚至俨然是一副不再把他当亲儿子的样子。 原主从来没想过父母会排斥冷淡自己,毕竟就算是过继出去了,知青已经去世,当初也约定好了只冠名,实际上他还是亲生父母的孩子。 他们没道理讨厌他的。 纪长泽却比原主旁观者清。 他倒是觉得,关键点还在那场火上。 原主小时候记事挺早,对于这场差点把整个家都烧了的火也是印象深刻。 在他的记忆里,因为大人都要秋收,村里家家户户都是小孩做饭,他虽然年纪小,但也能踩着板凳一边做饭一边看弟弟了。 当时他做完了饭,又看了看弟弟,确保他还在熟睡才去院子里喂鸡的,结果等到再回去,火已经烧大了,怎么扑都扑不灭。 要不是父母回来,家能直接烧空。 原主从来没多想过什么,只是以为自己当时年纪小,没能注意到其他未灭的柴火。 但纪长泽却看得清楚。 灶台里的火就算是没灭好,烧起来最多也是把锅烧穿。 可那火在原主回去时可是满屋子都是的,反倒是灶台上面的大锅半点事没有。 难不成那火还能长着腿自己跑出来不成? 他心底盘算了一会就有了数,见着老太太从厨房出来,来了一句:“娘,你帮帮爹,我先回房间了。” 老太太:“……” 她当然是不想的,但已经累的半死的林老头自然不乐意。 于是,她只能咬着牙上前帮着收拾。 一边收拾,心底一边满腔茫然。 她不是来大儿子家白吃白喝白拿的吗? 怎么感觉,现在跟保姆一样了。 事实证明,老太太这个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因为保姆干了活还有工资拿。 而他们俩,不光干活没钱,还得去打工养活纪长泽。 第二天一大早小虎奶奶就满脸高兴的上门了。 这位老太太不愧是筒子楼里的打工一霸,刷刷刷就给两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老哥哥你还年轻干的动,我听小雪爸说你还会做木工活,就给你找了个木工厂的工作,活简单好上手,只要搬木头到指定的地方就行。 在这个木工厂干活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剩下的边角料工人们可以自己带回家,这样你就能带一些木头回来做家具了。” “还有老姐姐,你也年轻,我给你找的是我们厂的一个工作,做厨子,很简单的,活虽然累,但是工资高啊。” 叭叭叭说完了,她满脸得意的等着两人的感激。 老太太:“……” 林老头:“……” 小虎奶奶见他们这个反应,恍然大悟,一拍手:“看你们高兴的,都傻了!!” “走走走,既然你们这么高兴,我这就带你们去上班,放心吧,不用怕麻烦我,反正也是顺路。” 两人简直是被扯着出的门,到了门口林老头还在那垂死挣扎:“小虎奶,其实我们没打算上班……” “诶呀!放心吧,我知道你们是怕小雪爸不高兴,怕他觉得你们年纪大就不让你们去,我都听我家儿媳妇说了。 没事的,咱们虽然年纪大,但是身体好啊,你们直接去上班就行了,小雪爸要是有意见,我做他工作。 ” “我们真没打算……” “说了不用瞒着我了,我最了解咱们这种为儿女做贡献的心情了哈哈哈哈哈哈!!!” 纪长泽打开窗户,看着底下三人拉拉扯扯走了,笑了一声。 愚孝是吧? 他倒是敢愚,就看这俩人接不接得住他的笑了。 周小草一大早就上班去了,纪长泽换了身衣服,直奔游戏厅。 今天周末,大人要上班,小孩子却是不用的,街机游戏平时就受欢迎,今天城里最大的游戏厅更是直接爆满。 纪长泽却不用跟其他人一样挤位置。 因为他一进门,周围的学生们就纷纷给他让了路,打招呼的声音就没断过。 “泽哥。” “泽哥你头怎么了?” “泽哥你这两天怎么没来,你不来都没什么好玩的了。” 要不怎么原主沉迷进这种被人追捧的气氛中无法自拔呢,哪怕崇拜原主的都是一些学生,但这么多人一见到自己露面就围上来嘘寒问暖,谁能受得住。 “泽哥!!!!!” 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飙着高音一个冲刺窜到了纪长泽面前,关心的上上下下打量: “听说你被贺萧给打了,没事吧?医生怎么说的?” 纪长泽看着面前人。 他叫赵计划,据说是因为出生的时候他爹看报纸,看来看去就认识计划这俩字,所以就给儿子取了这个名。 赵计划成绩不错,但是这可是一个无论好学生还是差生都无法抵挡游戏机诱惑的时代,平时休息的时候他就会来游戏厅打游戏。 但他手里没钱,偶尔打一把就算是破财,于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别人打。 跟了原主做“小弟”后,原主为了维持这种人气,掏腰包花钱让小弟们打游戏。 赵计划这个贫寒学生得了几次游戏机会,对他泽哥顿时崇拜不已,已然到了指哪打哪的地步。 纪长泽露出一个笑:“没事,就是头还有点疼,在家里歇不住,顺带来看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泽哥你不知道我听到消息都快吓死了,那个贺萧,不就是仗着他爸是龙腾游戏厅的吗?当谁不知道他那天去西海游戏厅是为了探情报。 不是正儿八经去打游戏的还好意思跟泽哥你抢游戏机,还全县第一游戏厅呢!我呸!!” 显然,赵计划对这个打了他泽哥的人恨意满满。 纪长泽也不意外,年轻人基本都是这样,他们仇恨一个人未必认识对方,可能纯粹只因为对方惹了他们的朋友而已。 他摇摇头:“算了,他都赔钱了,我也不想再计较。” “泽哥你就是人太憨厚了,要是我,直接报警,让他吃牢饭。” 赵计划也没意外纪长泽这样回应。 毕竟他泽哥一向都不太喜欢主动找事,他妈之前也在纪长泽他们厂子里待过,听说泽哥被辞退还在家里说过几句。 无非就是说他就是太不会跟人争辩,平时挣的钱被父母拿走了,明明是厂子里的老员工,手艺最好最熟练,结果辞退的时候,第一个走人的居然是他。 按理说他该闹上一通的,可纪长泽这人在厂里的时候就闷头做事不喜欢和人争辩,被莫名其妙辞退这件事,他自然也没做出什么挣扎。 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人善被人欺。 赵计划听得一边觉得他泽哥可真是倒霉,一边又暗自得意自己追随了一个好人。 当然,该抱不平的时候,他还是会抱不平的。 “贺萧算个什么,他就算是龙腾的太子爷,也只是仗着他爹而已,他打游戏根本不行的,不像是泽哥你,不管什么游戏机你都玩的这么好。” 他这也是为纪长泽考虑。 毕竟打架打输了这件事对于男人来说还是有点丢脸的。 所以他自然要用纪长泽的长处去安慰对方。 然而赵计划这话一出,旁边几个成年人脸上就显出了几分好笑出来。 这话也许放在学生那很有分量,是纪长泽非常有实力的证明。 但成年人,哪怕是喜欢在周末来打游戏的成年人眼里,玩游戏玩得好算什么? 说白了,玩街机其实就是花钱买快乐。 学生们年纪还小,花着家长的钱来打游戏也没什么。 孩子嘛,玩玩游戏而已。 但是纪长泽这么一个成年人每天都来游戏厅玩游戏,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什么样的年龄有什么样的责任。 纪长泽是个三十五岁的男人,有妻子有女儿,上面还有一对老父母。 他如今可正是该好好工作赚钱养家的时候。 结果从丢了上一份工作之后,这人就沉迷进了游戏里,每天正事也不干,一大早就来游戏厅,晚上再回去,俨然是一副把游戏当成了正事的模样。 同样是成年人的其他几个玩家就很看不起他这种行为。 没半点责任心! 每天玩游戏,都玩了几个月了,家里全靠老婆赚钱养家,他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也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哪怕纪长泽再怎么被还什么都不懂,也没到承担责任年纪的学生们追捧,成年人玩家却是不怎么感冒对方的。 他们悄悄交流着: “我儿子以后要是变成这样,我能气死。” “他老婆脾气也太好了,他都玩了几个月了吧。” “听说女儿今年也才十几岁,可怜,摊上这么一个爸。” 几人当然不会当面叭叭什么,只是望向前方因为打游戏技术高超而被众星捧月的纪长泽时,眼里多了一丝鄙视。 他们的年纪也是当爹的人了,自然很瞧不起完全不为孩子考虑的同龄人。 结果正感慨当纪长泽的家人真倒霉时,突然听到了前面人堆里传来高声惊呼。 那是纪长泽打游戏的方向,显然是对方玩的好,学生崽子们激动了。 几人十分不以为然。 “小孩子,就是一惊一乍的。” “哇――” 他们话音刚落,惊呼声大了一个音调再次传来。 “打个游戏而已,这么大动静。” 其中一个成年人撇撇嘴表示不屑。 然后,就像是在跟他打对台一样,那边人群里猛地整个炸裂开。 尖叫,惊呼,吹口哨,热闹极了。 “天啊!!!!” “太强了!!!!” “这样也行?!!!!” “泽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几人:“……” 这场面实在是太勾人了,闹得人心底痒痒的,特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刚刚才贬低了人家,他们自然也是不好意思直接上前的。 就在他们尴尬的互相对视,就等着有人第一个开口的时候,赵计划一声猴子叫。 “嗷嗷嗷嗷!!!” “太厉害了!!!!!!!” 他的动静不可谓不大,房顶都差点让他给掀了,就像是领头羊一样,又引来了一阵惊呼感叹。 几人再也按捺不住。 一号:“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二号:“无聊。” 三号:“纪长泽跟这些小孩子玩居然玩的也挺起劲。” 一号:“要不我们去看看?” “行吧,反正呆着也没事做。” “我其实不太想去,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去看看吧。” 三人就这么一边给自己挽尊,一边假装若无其事的慢吞吞朝着纪长泽打游戏的方向挪动。 一到了跟前,他们也被震住了。 纪长泽居然在玩镇店之宝。 镇店之宝之所以有这么个名称不是因为它贵,而是因为它难。 大家来打游戏当然是冲着赢来了,但要是一直赢,那也挺没意思,一些十分难通关的游戏就这么横空出世了。 有的人发现自己难过关,第一反应就是换个游戏玩,不然一直输也会感觉在花钱找罪受。 有的人就不一样,越难通关,越输得厉害,他们就越想挑战。 这家游戏厅的老板就很懂玩家的挑战心理,专门买了一台镇店之宝放在游戏厅。 一些其他游戏厅的玩家听说了这个游戏很难之后,自然会专门赶过来挑战。 等到挑战失败,自然也不能白来这么一趟,多多少少也要在其他游戏厅上贡献一些小钱钱。 这镇店之宝对于老板来说,那就是个活招牌。 纪长泽选择玩镇店之宝也是有原因的。 原主打游戏技术相当不错,可以说是秒杀了这座游戏厅百分之九十九的玩家。 但他也无法通关这个据说是全国最高难度的镇店之宝。 关卡一共有九十九个,及格线在五十。 优秀在七十。 而原主打到了六十九,无论再怎么重刷七十,都无法再进一步。 慢慢的,他也没那么执着了,只保持了一个星期来玩一次的频率。 纪长泽自然是从卡住的第七十关开始挑战。 原本那些拥护他的学生只是照常上前凑热闹而已,贫穷的中小学生们没钱,只能看别人玩。 结果,他们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纪长泽通关了七十。 第一声惊呼就是这么来的。 那可是七十关。 整个县城只有这么一台镇店之宝,上面的分数榜几乎就相当于是整个县城玩家的分数榜。 六十九关一共有三个人通关,但都纷纷卡在这里。 过七十,纪长泽可是第一个!!! 而这还不是让他们最震惊。 在大家欢呼惊喜完了才发现,纪长泽的手还在游戏机上动作。 七十一关,七十二关,七十三关…… 他的动作飞快,就算是打普通游戏通关,恐怕在场的其他人也无法以这样快速的速度。 但纪长泽居然在玩公认全县第一难的游戏上时,用着堪比残影的手速,如同切菜一般的通着关。 赵计划的那一声猴子叫,就是在纪长泽过八十大关的时候。 那几个嘴里说着“我一点都不想看”“一惊一乍的,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成年人们,就是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十分艰难的挤到了前面。 看到眼前一幕时,他们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 “诸神之战第八十关?” “我没看错吧???” “他的手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 他们是游戏厅的老客户了,自然也都玩过镇店之宝,清楚知道这款变态游戏的难度有多高。 游戏体验度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它的存在就是为了打醒那些自以为自己是游戏高手的人。 顺带帮店老板吸引客户。 结果现在,这款在他人眼里犹如喜马拉雅山一般的游戏,到了纪长泽手底下,怎么就好像打简易模式那么简单了? “跳跃!” “跳跃――射击――” “嚯!” 游戏音效响亮,听在众人耳中十分清楚。 这在游戏厅可是个奇景。 因为游戏厅里游戏众多,音效还都是外放,无论人多还是人少,整个大厅基本都嘈杂无比。 玩音效比较低的游戏那得靠自己脑补。 诸神之战这款游戏就是游戏音效比较低的,以前大家玩的时候,都默认它没声音。 结果现在,怎么声音这么大了? 成年玩家们抬眼看了看周围,惊讶的发现不是游戏音效声音变大了,而是周围一片原本该在打游戏的玩家们放下了游戏,伸长脖子朝着这边看。 镇店之宝被人一路爆的名场面,但凡是个老游戏人都不会错过。 一开始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声音,等纪长泽玩到九十八关,以非人的手速各种操作,游戏上的画面也快速到让围观人群几乎看不清时,这一片已经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了。 甚至还有不少人随着坐在游戏机前的中年男人手上残影翻转,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那几个成年玩家,手捂在胸口,早就开始闭气了。 “嚯――” “噔噔蹬蹬――” 因为操作的太快而叠在一起的音效在安静的空间里响彻。 纪长泽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头已经彻底无法被肉眼捕捉完整状态了。 终于―― 他重重敲击一下,放下了手。 屏幕上一下子就爆出了烟花,随着游戏音效里的庆贺声,恭喜通关四个字闪亮亮登场。 下一秒,整个游戏厅都被尖叫和猴子叫铺满。 “嗷!!!!!” “通关通关通关!!!!” “打爆了!!!!!!!!!” 玩家们一边喊叫,一边手像是患了多动症一样忍不住拍着周围人的肩膀,胳膊。 反正能拍的都拍一遍,用来表达自己激动地心情。 那几个成年玩家也差不多如此。 别看他们鄙视纪长泽鄙视的欢,但这么大的人了,能专门抽时间来游戏厅快乐,说他们心底不爱游戏谁信啊。 现在看到诸神之战这款自从来了游戏厅就没被人打爆的游戏被打爆,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种激动和兴奋的心情,足够他们好几天都沉浸其中了。 一号直接一巴掌拍在二号身上:“太厉害了,长泽太厉害了!!!你说我让他教教我他会答应吗?” 三号:“……你不是瞧不起纪长泽吗?” 这么说就不怕二号鄙视他吗? 结果他刚说完,就见二号也一脸兴奋的拍了回去:“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去!” 他还很有规模的计划着:“他闺女是我儿子同班同学,我们俩勉强也算得上是有点关系。” 一号点头:“行,那我们一会就去拜托他,他人这么好肯定会答应的。” 二号:“对对对,我们好好拜托,说不动也能打到七十。” 三号:“???”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这俩同伴有商有量完了,就一起挤进了围着纪长泽的人群里。 独留下他满脸茫然。 不是,说好的,鄙视纪长泽呢? 纪长泽已经快被人群包围了,不,应该说,在他说可以传授其他玩家学习经验后,他已经被包围了。 赵计划就挡在他前面,用着他那仿佛被大公鸡吻过的声音高声嚷嚷: “别挤了!再把我泽哥挤坏了!” “想要问通关经验的都排队,都什么年代了,我们要讲文明!!” 不等纪长泽想这跟班还挺不错的,知道控制局势。 结果夸人的话还没张口,就见赵计划一个大步站到了他前面,大声宣布: “一人一个问题!不许多问!” “从我后面开始排!” 纪长泽立刻把夸人的话咽了回去。 好家伙。 这是个人才。 果然是个成绩优异的,学习游戏经验都比别人有脑子。 周围人大部分都是学生,对排队也不陌生,大家情绪都正激动着,也没人注意赵计划自然而然的让自己排到了第一位,老老实实的在他后面排了起来。 赵计划小手段得逞,十分得意: “泽哥,我想问在那个八十六关的时候,当时是一个炸弹从左边来,一个刀从右边来,你是怎么操作躲过去的啊?当时画面过得太快了,我没看清。” 纪长泽轻咳一声,开始开课: “炸弹和刀虽然看上去像是同时落下来的,但其实还是有差别,炸弹引线在上面,刀的刀柄在下面,所以当时左脚踩引线,右脚踩刀柄就可以上,不过这个操作对手的速度要求很高。” 得到了答案的赵计划虽然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复制泽哥的成功,但也依旧十分知足,心满意足的站到了一边。 “谢谢泽哥,我会好好练的。” 这么一个有脑子的跟班,纪长泽自然不会简单放他走。 而是一把扯住他:“你帮我记一下我跟其他人的话。” 赵计划向来是他的无脑粉,听了这话,也没问一下为什么要记,就很自然的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纸笔开始记。 要不怎么说成绩好就是了不起呢,看看他,就连来游戏厅打游戏,都不忘记带着作业来抽空写。 排队的玩家们一个个上前。 与对赵计划不同,这些玩家问完了一个问题纪长泽回答之后,会反问他们一个问题。 比如:“你不觉得这里很难会不想去玩吗?” 得到了“想玩简单的有很多,玩难的才有意思啊。”的答案后就点点头,回头示意赵计划记下来。 游戏厅里的玩家还是很多的,每个都有问题想问,纪长泽倒是也不嫌累,每一个都耐心回答了。 当然,通关技巧是给了,他们的手速跟不跟得上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最后,是三个扭扭捏捏,满脸都写着不好意思的成年玩家。 “那个,我们也想问,可以吗?” 纪长泽快速打量了三人一眼。 身形高大,正当壮年,全是壮劳力。 他嘴角一翘,笑容渐渐和善:“当然可以。” 见纪长泽这么好说话,三人松了一口气,同时心底也开始为自己之前那样背后说人感到羞愧。 纪长泽打了几个月的游戏虽然不太有责任感,但突然被辞退,人到中年莫名失业,还不能休息几个月了吗? 再看看纪长泽没被辞退以前,他可是公认的那家公司最认真的员工。 做事认真到连他们都自愧不如的地步,虽然现在堕落了,但人嘛,总会着有懈怠时刻的。 他们真是太不应该了。 也还好纪长泽不计较,还对他们态度这么和善。 纪长泽回答完了三人的问题,看着他们一个个满脸感激,才张口问: “像是我们这个年纪喜欢来游戏厅的还挺少的,我能问问你们最喜欢游戏厅里的哪个游戏吗?” “好啊,我们最喜欢……” 三人虽然不知道纪长泽为什么这么问,但也都老老实实回答了。 纪长泽一边听着点头,一边抽空扭头对赵计划说:“好好记,这些我都有用。” 赵计划掏出了赶作业的速度,下笔飞快。 一边刷刷刷一边打包票:“泽哥你放心,写字速度我可是全班第一,之前我可是靠代抄作业赚过足足十块钱呢!” 三个成年玩家好奇的看了一眼赵计划本子上写的字,全都是一些关于“喜欢什么游戏,对哪个模式最感兴趣,最热爱的游戏是什么为什么”的。 看完之后,更好奇了。 “长泽,你记这个干什么?” 记游戏攻略不是应该记招式和连招手段之类的吗? 纪长泽着微微一笑,还是那副严肃又正经的模样: “你们也知道我之前在源流公司工作了十年,对游戏机了解还是挺多的,再加上我也自学了一些书,所以想试试做游戏机创业。” 三人顿时一愣。 “你、你要自己做游戏机???” 纪长泽点点头:“对,我已经学习调查了几个月,差不多也明白游戏的模式和大家喜欢什么样的游戏了,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三人:“???” “你来游戏厅打游戏是在做学习调查???” “是啊,不然我这么大年纪了,来游戏厅干嘛,这里可都是小孩子玩的地方。” 三个孩子都上初中了还抓紧时间来游戏厅打游戏的成年男人:“……” 纪长泽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露出一个标准笑容:“这几个月每天都要来,一学就是一整天,我还真有点累了。” 说完,他看向已然呆滞的三人: “对了,之前忙得很,也没问你们。” “你们是来学习什么的?”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4)(游戏改变科技(七合一)...) 第397章 三人:“……” 这特么让他们怎么说。 本来他们只是偶尔来玩玩, 心里也是很理直气壮的。 自己可是做好了本职工作,既没有耽误上班,也没有落下养家, 只在休息时间过来稍微放松一下。 虽然都是孩子爸爸了, 但偶尔来玩玩,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结果现在, 原本比他们还“贪玩”的纪长泽居然翻转。 人家根本不是来玩的,那是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废寝忘食的做市场调查的。 对方这么认真努力。 真来玩的三人怎么好意思说出实话。 显得他们多幼稚多贪玩一样。 一号:“咳!我们……也是来学习一下游戏厅的经营模式。“ 二号:“……对,活到老学到老嘛!” 三号:“没错, 我们也是很有学习精神的。” 纪长泽脸上顿时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如此,你们真是优秀,上着班都不忘记抽空学习。” 三人干巴巴笑:“哈哈, 哈哈,彼此彼此。” 勉强稳住成年人的成熟形象后, 他们才有心思打听。 “你真的会做游戏机吗?之前你不是维修工吗?会修和会做还是不一样的吧?” 纪长泽点点头, 语气平缓: “之前在公司的时候我为了能更快修好游戏机故障,有去专门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也一直都在自学书籍, 本来是打算以后能不能转部门的, 结果……” 他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没再说下去。 都是附近三条街上的住户, 再加上纪长泽惨遭中年失业后堕落游戏厅这件事已经被一些爱八卦者传遍了, 三个知道纪长泽曾经职业的成年人也都知道他本来的打算。 维修工工资当然没有做游戏机的部门赚钱了。 在“堕落游戏厅”这件事发生之前,纪长泽可是出了名的干活细致认真,要不然老员工那么多, 他也不会是曾经最好的那个。 这样一个认认真真做事的人想着往上爬爬也很正常。 纪长泽说的也的确是实话。 原主在过去的十年可谓是兢兢业业,为了能更好的了解游戏机构造, 四处托人帮自己买书。 要知道,现在华国火爆的游戏机大多都是从国外引进的。 华国在这方面毕竟才刚刚起步,别的不说,就光是编程这一项就足够难倒大多数人了。 原主原本待的公司之所以叫源流游戏厂而不是叫源流公司的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他们公司做的街机全都是盗版。 时下,华国虽然街机火遍全国,但这些一台台的国外游戏,却基本都是盗版。 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九也差不多了。 毕竟这个时候华国基本没什么正版意识,大多都是有的玩就行,甚至,玩家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每天都玩的游戏其实是盗版。 原主原本工作的源流游戏厂就是这么一家专门“复制”爆火游戏的公司,也因为最核心的游戏技术是直接复制来的,公司内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优秀人才。 此时的街机游戏还没什么加密技术,只要买到一台正版,自然就能复刻出源源不断的盗版街机。 说白了,就是正版是动脑子的技术性创作,盗版则是不动脑的流水线生意。 这也是为什么原主一直努力学习,却从未成功转行的最大原因。 盗版公司并不需要技术性创新,他们只要会复制就行。 三个成年玩家并不知道游戏机的正盗版,他们不是这个专业的,也不太了解纪长泽说的话听上去有多像在吹牛逼。 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 纪长泽一说完,他们就点头表示了支持:“如果你真的能做出来的话,绝对要发财了,这一台机器一天可是能赚不少钱。” 只看整个长留县,虽然大小老板都有不少,但在本县能被肉眼看到有钱的,绝对是游戏厅的老板们。 小游戏厅还好,虽然发财,但他们自己不说,也没人知道利润多高。 大游戏厅就不一样了,每天的人流量庞大到肉眼可见,尤其是这几个经常来玩的,就算是没专门去算,随便感受一下都会为其中的利润感到心惊肉跳。 所以纪长泽一表示他会做游戏机,三人看向他的视线顿时不光有了对游戏高手的崇拜,还充斥满了“你居然这么厉害这么赚钱的东西都会做”的向往。 年纪最轻的那个一张嘴就满是羡慕:“我之前听老板说一台游戏机要两三千,你做出来就算不摆出来自己做生意,拿去卖掉,直接就能买套房了。” 现在的物价,一个月几百块钱工资是常态,几千块一台的游戏机在众人眼里看来自然是昂贵无比。 和这吓人的总价比起来,每次玩都要投币的那些钱,好像都不算多了。 赵计划听的眼睛发亮,一边揉着因为写字太多而酸软的手腕,一边期待望向纪长泽: “泽哥,你要是做出来了,能不能让我玩几次啊?” 纪长泽拍拍他的肩:“当然了,等我做出来了,送一台给你。” “真的?!!!” 赵计划差点没兴奋的蹦起来。 对于玩家来说,能够拥有一台自己的游戏机,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三个成年玩家脸上的羡慕神色更重了。 因为成年人的身份,他们羡慕的不光是单独拥有一台游戏机有多快乐,还羡慕这台还未做成的游戏机有多昂贵。 几千块啊这可是。 纪长泽居然张口就要送一台出去。 许诺完了赵计划,纪长泽这才好像看到眼含羡慕的三人: “看大家都挺有上进心的,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做?” 一起做几千块的游戏机?!! 三人先是下意识高兴,接着又想到什么,快速失落下来。 “我们什么也不会啊。” “对,我们都是工人,只会玩游戏,不会做游戏。” 这点上他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三个门外汉,怎么可能比得上一个在游戏厂工作十年的老职工。 纪长泽依旧很热情:“做游戏机也不是每一样都需要技术的,我一个人做也很慢,如果你们愿意和我合作来帮我的话,等着游戏机做出来了,到时候你们可以一人拿走一台。” “或者我们一起合伙做游戏机生意也行。” 他表现得相当慷慨,一副和他们聊得来所以带他们一起做生意的样子。 三人听得心动不已。 现在正是下海的高峰时期,虽然他们没那个胆子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去做生意,但偶尔也能听左邻右舍传来的谁谁谁做生意发了大财,买了新房子,还特地给家里小孩子买了一辆儿童自行车的流言。 听多了,心里怎么能不痒痒。 不过虽然心动,他们也还保持着理智,对纪长泽再三确认:“不需要钱吧?我们可没多少钱。” “不要你们掏钱,你们帮忙干活就行了。”纪长泽表现得十分大方。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抵不过金钱/游戏的诱惑,再加上有个不用出钱的底子在,犹犹豫豫的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就算是做失败了,他们最多耗费了一些力气,也不亏什么。 要是做成功了,那可就赚大了。 纪长泽成功拉到几个同伙,啊不,合伙人。 他自然也不光是盯上人家年轻力壮。 这三人中,王继军是县图书馆的图书馆管理员。 齐国利是学校保卫科的一名保安。 郑国华则在一家木材厂里工作。 三人的工资不算是很高,但职业都算得上是其他人眼中十分体面的工作。 虽然现在很多人辞职下海,但在大部分人眼中,什么都没铁饭碗来的保险。 三人的工作,就是大众眼中的铁饭碗。 体面,工资不错,单位给住房包食堂。 要不是他们生活的还算滋润,也不会休息日跑来游戏厅打游戏。 拉了三个人头之后,纪长泽也没耽误时间,干脆利落的就说起了下一步。 首先是郑国华,他要想办法把木材厂废弃的木材拉回家,这些都能用作游戏机的材料。 齐国利力气大,可以帮忙搬动。 而王继军要做的,就是带纪长泽去县图书馆看书。 华国现在借书还是很严格的,只有拿着学生证的人才能去借书,而且一次不可以借多本,上本没有还之前,不能再借。 但是如果纪长泽以王继军的朋友身份去图书馆就不一样了,他可以直接在图书馆内看书,一直看到关门都没问题。 王继军还有点懵:“不是说要做游戏机吗?怎么变成去图书馆看书了?” 一直没被布置任务的赵计划生怕被忽视,赶忙抢答: “做游戏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能像是做桌子椅子一样有手艺就行,还要有知识,会、会那个编程,计算机知道吗?要学那个,很难的。” 纪长泽有点惊喜的看向赵计划:“你还懂这些?” 赵计划被夸了先是高兴,接着就有点心虚了,他刚刚说的话完全是在学自己老师。 “我也不太懂,是我们班主任说的,说等到我们上了大学,就可以上机课了,到时候会学到。” “他还借给我一本计算机方面的书,让我多看看多学学。” 现在华国电脑还没到普及的程度,纪长泽要是没记错的话,不久前,家用电脑销量突破一个月两百台,当时报纸还郑重的报道过。 此刻网络还没来到华国,就连隔壁的c国,网络此刻也只是作为试点只在固定几个地点使用,没有网络,家用电脑自然也起不来。 但计算机在科技上的运用重要性,稍微有点研究的人都知道,没见虽然它价格高昂,但大学已经有了上机课吗? 显然,赵计划的班主任就是这样一个研究过的人。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了。 纪长泽对赵计划说:“你下次来把那本讲计算机的书带来给我。” 他虽然脑子里一堆东西,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学”就直接什么都知道了。 再加上他也想仔细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计算机发展到哪里了。 等赵计划点头答应之后,纪长泽跟着王继军直奔县图书馆。 他想去图书馆还有个原因,图书馆有一台电脑。 毕竟纪长泽现在肯定是买不起电脑的。 刚开始创业,当然要猥琐发育比较好。 县里买这台电脑就是为了录入数据,外加试图显得县图书馆高大上一点。 而在王继军眼里,就是纪长泽跟着他到了图书馆之后,就兀自打开电脑看了起来,等到确定了想看的书在哪个位置,便往那一站,抱着书埋头看了起来。 今天本来是放假,图书馆该不开门的,但既然来了,纪长泽看起来又那么沉入其中,不像是愿意和他聊天的样子,王继军索性去拿来了扫把拖把,开始打扫卫生。 等着他跑来跑去把整个图书馆的地都拖的干干净净,又去擦桌子时,纪长泽终于放下了书,朝着正在擦桌子的他走了过来。 王继军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就见纪长泽跟他说了一句“电脑借我用一下”,就坐在了电脑跟前开始噼里啪啦。 他忍不住好奇,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探头看了一眼。 却发现电脑画面上显示出的全是他认不出的乱码,密密麻麻一串一串,看得人头大。 难道这就是那个学生说的什么游戏编程? 看上去真不像是人能干的活啊。 也不知道这个纪长泽是怎么学会的。 他这边暗搓搓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学个一技之长,那边的纪长泽还在手上噼里啪啦。 别人看书是为了学习知识。 纪长泽看书却是为了控制知识输出量。 县图书馆是县长怀揣着搞大搞强的心让人打造的(从配备了一台电脑就可以看出来),里面自然搜罗了不少国外的书籍。 有的是翻译书,有的是原文,毕竟是不比市里小的图书馆,想要填满它,其他国家的书还是挺多的。 纪长泽将他感兴趣的看完,差不多也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 果然和他之前通过游戏推断出的差不多,如今的街机连加密都做不到,盗版游戏满大街都是,对于他来说几乎相当于是一大片等着开采的空白市场。 虽然好像其他行业也很空白。 这一天的下午,纪长泽是在图书馆度过的。 等到他从电脑屏幕上收回视线,才发现旁边的王继军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大魔王纪长泽难得感到了一丝愧疚。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王继军的背: “老王,醒醒。” 王继军一下就醒了,满脸茫然的慢吞吞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脸上的神情这才渐渐清明。 他问:“你弄完了?” “还没,明天还得来。” 纪长泽对自己的合伙人发出了亲切地问候:“我们回去吧,你今晚早点睡,好好休息。” 王继军心里一暖,不等他表示感谢,就听见对方接着说: “休息好了,明天就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抽空做我想要的零件了。” 纪长泽还很贴心的表示:“不用担心原料问题,我已经让郑哥今天就去弄一些散碎木料回来了。” 王继军挠挠头,淳朴的劳动人民没发现纪长泽这个大压榨家的本质,丝毫没觉得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对的,还认真表示今晚一定好好休息。 甚至还更感动了。 纪长泽辛苦一下午都没说一句累了之类的话。 他明明趴在旁边睡了不知道多久,还能得到这样亲切的问候。 之前怎么会觉得纪长泽是个没责任心的人呢? 他人明明很好啊!!! 这一晚回去后,三个“突然发觉真相”的成年人就在晚饭日常闲聊中,将自己发现的“原来纪长泽去游戏厅不是沉迷游戏而是在试探市场学习先进经验”告知了家人。 “要不怎么说人家以前的工资就能比我们高出那么多呢,我们要是失业了,肯定只会去想着再找个卖力气的活。 但是纪长泽他就能稳住,沉下心学习,一学习就是几个月,这份本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三人对着纪长泽的这番行为大吹特吹。 他们的家人半信半疑。 “你不是说游戏机很贵吗?他真的能做得出来?” “当然了,他可是在源流游戏厂足足做了十年,十年的老职工啊,之前他失业的时候,不都说他是资历最老,本事最好的吗?” 此刻的普通人都不懂需要用到科技的产品。 一个游戏机维修工说他会做游戏机,在他们看来就跟一个修电视机的会修也会做一样。 没见街口那个修电视机的老头拿着废弃的电视机零件,硬是给自己做了个电视机出来吗? 因为他有这么一手本事,走到哪里人家都高看他一眼。 毕竟电视机可贵的很。 家里的顶梁柱这么一说,他们的妻子也不懂这方面,半信半疑也变成了坚信不疑。 修了十年,摸清楚构造会自己做不是很正常? 等相信了这点后,她们又高兴起来。 “那他愿意带着你们,不就是带你们赚钱?” 三人也很得意。 “是啊,你等着,等我们分了游戏机,就卖了,到时候给家里好好置换物件。” 虽然很喜欢玩游戏,但家庭比游戏重要这点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三个人没一个人打算留下游戏机自己玩,而是琢磨着踏踏实实跟着纪长泽干活,等到分到了自己的游戏机立刻卖掉。 “游戏厅老板说过,他买的游戏机一台至少要两三千,我们这游戏机是自己做的,肯定比不上他那的好,但是那也是游戏机啊,一千卖不到,七八百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们在餐桌上对着自己的家人规划这笔钱该怎么花: “我们再攒攒,换个大点的房子都没问题。” “可以一路供小宝念上去了。” “咱们也买个电视,闺女不是一直都想要吗?也免得她一放假总是往同学家跑,一待就是一天。” 他们的妻子也兴致勃勃的加入到了这场规划中。 至于风险什么的,没人提起。 倒不是他们不在乎这些,人家也精着呢。 能有什么风险? 纪长泽又不要他们给钱,只是搬运一些木材,出出体力活而已,就算真的做不成,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此刻,三家人都是憧憬但心底也没什么底的。 但大家条件都不富裕,能有个不花钱就能赚一大笔钱的机会,家里人都不会阻拦。 她们对着丈夫保证:“你们要是做成了,我肯定做一桌子好菜,好好请纪长泽吃一顿。” 心底,也对这个愿意带着她们丈夫发财的纪长泽多了一丝感激。 从这天开始,纪长泽依旧是早出晚归。 只不过他去的地方不再是游戏厅,而是县图书馆。 王继军做零件,齐国利和郑国华做大致框架,纪长泽自己则是一边做编程,一边四处买其他用具。 有的东西木制品是不能代替的,现在很多厂子也不接散单,他只能四处买。 好在如今正是做生意的大潮流时代,许许多多华国人为了赚钱勇敢下海,用点精神,还是可以买到想要的东西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费钱。 纪长泽手里一直捏着贺萧把他头打破给的赔偿款,这也是为什么周小草对公婆满屋子搜寻都不着急的原因。 因为那钱压根就不在她手上。 原主留着这钱自然是为了能去游戏厅花,落到了纪长泽手里,就变成了一个个零件。 三人一开始只是怀揣着“万一能行呢”的心情,纪长泽一个指令他们一个动作。 反正做这些又不影响主职工作。 结果做着做着,他们震惊的发现,这台游戏机貌似真的可以玩。 虽然还有一小半东西没完善,但在纪长泽拉着他们一次次实验时,他们发现不光可以玩,还挺好玩。 唯一的问题是:“它好像跟市面上的游戏机都不太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了,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游戏机,怎么可能跟他们的一样。” 纪长泽重新将螺丝拧好,拍拍手,对着王继军喊: “王哥,你上来再试试,我还要调一下灵敏度。” “好。” 王继军走上游戏机延伸出来的大圆形,活动了一下手脚。 “我好了。” 纪长泽按下大大按钮。 “开始。” 王继军立刻开始动作,他五大三粗的,这么一番下来看上去有点好笑,但旁边的齐国利和郑国华却是看的眼睛直发亮。 他们自己也是一个玩家,自然清楚这台游戏机有多吸引玩家。 纪长泽就站在旁边,看着游戏机上不停过的数据: “百分之四十调慢2,六十五调快……” 他一边说,身后的赵计划一边下笔飞快的记。 等到游戏结束,王继军从上面下来后,赵计划赶忙把本子递给纪长泽: “泽哥,都记好了。” 纪长泽接过来看了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只有这么几处要改了,等到改完这些,外面的外观也做好,我们就可以拿出去赚钱了。” “等到用它赚了钱,我们就有钱再多做几台了。” 听到这话,几人都是一阵兴奋。 他们像是看孩子一样的看着这台因为外观未做好而显得有些简陋的机器,上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哪。 “真是想不到,我们居然真的能做出来游戏机。” 这些天随着游戏机的成型,他们的动力越来越足,干活也越来越起劲。 甚至已经到了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就是琢磨要快点洗漱完做完事去做自己被分配到的活的地步。 而现在,终于快要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纪长泽也笑的很高兴。 “大家的辛苦没白费,好日子还在后头。” 这些天只要一放学放假就跑来跟着纪长泽当个小助手,做了不少事的赵计划也是满脸兴奋。 他问:“泽哥,等到我们的游戏机赚够钱了,你打算做什么?” 这个问题本来是想问他打不打算再做新的游戏机。 结果纪长泽轻轻抚摸了一下游戏机的外壳,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感慨道: “我打算好好孝顺我爹娘。” “以前每个月我都给爹娘三分之二的工资,结果我失业之后没能再给他们,让他们吃苦了,等我靠着游戏机赚钱了,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赵计划呆滞:“每个月都给三分之二的工资???” 上交工资他知道,但是泽哥都三十多岁有家室了,这上交的实在是太多了? “对啊。” 当事人纪长泽看上去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在满眼感动的感叹: “我爹娘养大我不容易,这次要是能出头,他们也能好好养老了。” “不是,泽哥,你之前不是在源流游戏厂做维修工吗?你工资一个月怎么也应该有个三百吧?你上交三分之二,就是两百,你爹娘一个月花两百这么多啊?” 别看一个月两百听上去好像很少的样子,在这个时期,钱的购买力度可是相当大的。 如今一碗放满了牛肉做工扎实用料猛的清汤牛肉面,也不过才卖四毛钱。 一般的三口之家,一个月能花七十就顶天了。 两个老人,每个月都花两百,他们这是顿顿吃金子吗? 纪长泽仿佛压根没发现什么不对,还在乐呵呵的: “是啊,我爹娘每个月都要花两百的。” 赵计划:“……” 还真特么是在吃金子。 他张嘴想说点什么,但看泽哥一脸幸福,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又默默把嘴巴闭上。 人家关系挺好的,他这样一说,整得跟挑拨离间一样。 不怪赵计划想得多。 他爸妈都勤劳爱工作,职业全都是老师,虽然如今的老师工资一般般吧,但在这样的物价下,两个老师的工资加在一起养一个孩子,足够他们家过得很滋润了。 但他家就是穷。 穷的原因就是那一堆堆的极品亲戚。 也不知道赵家的祖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大家子除了赵计划他爸妈,全都不消停。 有的是自己不消停,有的是折腾他们家,爷奶外公外婆更是超级极品,变着花样的逼着他父母给钱。 在这样一个极品大家族里长大的赵计划自然有着丰富的对敌经验,有着超出常人的极品雷达。 几乎是纪长泽“随口”一提,赵计划的大脑就下意识搜寻了一圈,锁定了他二姑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表姐工作之后几乎每个月都要把工资全交。 二姑他们花钱算不上多,但表姐只要一个月晚交了,他们就一个劲催。 原因很简单,二姑还有两个儿子。 那些钱,基本全都花在赵计划这俩表哥身上了。 按理说,赵计划今年才十五岁,而纪长泽已经三十五岁,闺女都跟他一样大了,他不该去琢磨着大人的事。 但纪长泽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赵计划作为一名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也不是真谁有钱就做谁跟班的,至少那个贺萧之前为了笼络学生市场就想用钱砸他,但他偏偏不乐意。 真当他傻子啊,收了钱去让班里的同学们到龙腾游戏厅玩游戏。 他自己虽然也玩游戏,但那是因为他自控力强,就算是沉迷游戏也没妨碍学习。 但拉着同学去玩,那不是害人吗? 纪长泽就不一样了。 他一开始只是崇拜对方的游戏技术,多夸了两句而已。 结果他泽哥居然直接掏钱带他玩了。 虽然泽哥是个成年人,但赵计划也不会觉得对方手里钱就很多。 他看出来泽哥打游戏的时候十分认真,对着他也很真诚(主动出钱居然也不要求他什么),这才认了这个大哥。 也正是因为纪长泽明明没钱还表现得如此人傻钱多,在十五岁的少年赵计划心中,他泽哥……有点憨。 而且人也有点太好欺负了。 工作十年的老员工被开除,被贺萧打不追究这两件事就可以证明。 因此,虽然两人算得上是上下层的关系。 但十五岁的赵计划对着他三十五岁的泽哥,有时候还是会莫名的产生一种保护心理。 本来可以略过话题的赵计划到底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 “对了泽哥,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有啊,我有个弟弟。” 纪长泽笑呵呵的:“我弟弟是长河高中的老师。” 长河高中? 赵计划妈妈就是在那当老师。 他琢磨着等回了家好好找妈妈打探一下。 “泽哥,你弟叫什么名?我妈也是长河高中的,说不定他们还认识呢。” 正认真拆卸螺丝的中年男人显然只把这当做闲谈,头也没抬:“林长远。” 赵计划一愣。 “他怎么跟你不同姓?” 纪长泽依旧是不以为然的口气:“我小时候被过继出去了,不过虽然是过继,但我一直都是在家里长大的,只是不同姓而已。” 他总算是拆完了,拿着一块板站起来,疑惑看向神情不太对的赵计划。 “你怎么这个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 赵计划的三舅舅家里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小表哥从小就被过继出去,也是说好了只改姓,还是在原本的家庭里生活。 也不知道三舅舅是怎么想的,只是改了姓而已,整的好像小表哥不是他们的孩子了一样,每天瞎折腾。 赵计划看着就替小表哥委屈。 明明当初被送去过继的时候他才刚出生什么都不懂,过继是三舅这个亲生父亲决定的,结果现在又因为小儿子不跟自己姓不把他当亲生的。 因为这件事,赵计划一直觉得他三舅脑子被门夹坏了。 那可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怎么能因为不是一个姓就这样对待。 而现在,他怀疑泽哥的爹娘也跟他三舅一样,脑子被门夹坏了。 但看泽哥一脸“我们家很幸福”的表情,赵计划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打算自己打听打听。 这一晚,赵计划依旧是很晚回的家。 赵父赵母正在吃饭,看到儿子天黑了才回来也没批评。 赵母抬抬下巴:“厨房里面有汤,自己盛一碗。” “好勒!” 赵父看着跟纪长泽差不多大,也是一样的显年轻,看着斯斯文文的,推了推眼镜,看着明显饿坏了,站在厨房直接喝起汤的儿子问: “又是到你那个忘年交那去啊?” “是啊,爸我跟你说,泽哥实在是太厉害了,今天他还给我讲了……” 赵计划兴奋的就跟他爸说起了今天又从纪长泽那学来了什么什么新知识。 赵父笑着看儿子说的开心,时不时点头。 “你们爷俩说的还挺起劲。” 赵母有些好笑。 她知道丈夫根本就听不懂。 赵父笑着说:“计划这个朋友不多,一看就懂得挺多。” 他对纪长泽的印象都是从儿子这里听来的。 虽然从来没见过面,但自从赵计划开始跟着纪长泽学习这些“课外知识”后,就对纪长泽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尤其纪长泽也是小学辍学,工作后自己攒钱去了夜校,现在更是一路自学,连那些深奥的计算机知识都会这么多。 赵父自己就是儿子出生后才去念的书,一路苦学,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当上了小学老师。 因为自己知道自学有多难,才更加佩服纪长泽这种自学都能学的这么深奥的人。 赵母也跟着点点头:“对,我们校长也买了电脑让我们这些老师学,据说是打算以后也上机课,我上手都费劲,计划的朋友不光能自学还能运用,是个了不起的。”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管儿子一放假就整天不着家的原因。 孩子一天到晚在外面玩,和孩子抓紧时间学习新知识,对家长来说当然不一样。 赵母对着已经喝完汤开始吃饭的赵计划叮嘱: “你好好学,以后计算机说不定会成为一门职业,这可是对你未来有帮助的知道吗?” “放心把妈,我挺喜欢计算机的,泽哥也很用心教我,我现在都会写一小段编程了。” 刚接触计算机的赵母对编程也是一知半解,但也不妨碍她满意的点点头: “你这位朋友给你的帮助很大,咱们不能一昧的接受别人的帮助而不回报,你不是说他有个女儿和你一样大吗?我买了个书包,你送给他,就当是对人家的感谢了。” 其实夫妻两人本来是打算请纪长泽来家里吃饭的。 只是他们家住的实在是窄小,请客人来不像话。 出去外面吃吧,目前手里没钱,工资还没发,也消费不起。 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买个书包送过去。 等到工资发了,再请人家好好吃一顿。 两人都是老师,自然也清楚教导学生有多耗费精力,赵计划这些天对学习的热情越来越高涨,作为父母,两人很承情。 赵计划吃了两口饭,肚子里那种饿的火急火燎的感觉没有了,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的盘算。 “对了妈,你们高中老师里是不是有个叫林长远的?” “林长远?” 赵母一愣:“你问他干嘛?” “我有点事想打听一下。” 听出老妈这是认识了,赵计划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就问: “他每个月都要把工资上交给父母吗?” “怎么可能,都这么大的人了,他都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工资当然是自己留着了,而且他父母好像还挺有钱的,没少补贴他,用不着他的钱。” 啧! 果然! 赵计划一听就知道自己猜想的没错。 “那个林长远是不是手里头挺有钱的?” 赵母回忆了一下: “好像是吧,我和他不熟,他教高一,我教高二,都不在一个办公室,不过听别人说过,他家的房子是在学校附近,买的挺贵的,他自己平时穿着也挺好,还有块手表,海鸟牌。” 海鸟牌手表可是如今人们眼中的奢侈品了,一块就要足足五百块。 因此林长远这个人在老师中还算有名气,毕竟他们的工资普遍也就一百五十块左右,加上书报费那些多项收入,最多也不过两百出头。 一块手表就顶了将近三个月工资,长河高中的老师们基本都拖家带口的,没人敢这么花。 于是林长远自然是老师中的头一份。 听老妈科普完了这些,赵计划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什么破玩意!!!” 赵母被儿子的突然生气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一巴掌拍他头上: “好好说话!” “妈你不知道,我今天才知道,泽哥没有失业之前一个月工资三百,两百都被他爸妈要去了,我还说他爸妈再能花也不至于一个月花两百啊,原来是都拿去给小儿子了。” 赵计划一想到他泽哥居然被这么对待,就恨的咬牙切齿: “什么破玩意!!我就说泽哥光是维修工的工作就干了十年,还是老员工工资那么高,怎么失业之后一分钱都掏不出来,原来是都被他爸妈拿去养弟弟了!跟我三舅他们一个德行!” 他在这边为自己忘年交生气。 那边的赵母赵父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跟什么,你到底在讲什么?” 赵计划勉强冷静下来,压下怒意,开始给父母讲解。 听完,赵母也惊了。 “真的假的?林长远在学校看着还挺人模狗样的啊,从来没见人说过他什么坏话,连个贬义词都没有。” “咳。” 赵父在旁边提醒:“媳妇,人模狗样就是贬义词。” 赵计划冷哼一声:“反正我只知道泽哥的钱都被他父母要走了,同样是儿子,那个林长远不光不上交工资,还有父母贴补,不是偏心眼是什么?”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老师,花哥哥的血汗钱,呸!不要脸!” 他在这边义愤填膺,赵母一向很相信自己的儿子,也渐渐开始回忆起来。 对啊,林长远出手一向很阔绰。 但是他是老师,妻子则是家庭主妇,家里一个月进账最多两百,他一入职不久,可是就买了一套最少价值两千的房子。 自行车,手表,皮鞋,衣服,全都是牌子货。 他那工资怎么经得起他这么造。 以前大家都只以为是他家里有钱。 但原来,这钱居然是他父母从他哥那要来的? 这些天赵计划跟着纪长泽学了不少东西,每天回来都很开心,学习成绩也提升不少,比起陌生的同事,赵母自然是站纪长泽这边的。 如果这事是真的…… 那儿子的忘年交也太可怜了。 这么好的人,怎么摊上这样的父母兄弟。 赵母心底想着,对着还处在愤怒中的儿子说:“你朋友是怎么说的?” “说什么啊,泽哥就是太愚孝了,半点不觉得他爸妈跟他要走大部分工资有什么不对,还在说等我们做的东西卖钱了就好好孝顺爸妈。” 赵计划撇撇嘴:“我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根本不觉得他爸妈在压榨他,就好像是表姐一样。” 说到这里,他得意的挺起了胸膛: “上次要不是我拉着表姐偷听到姑姑他们说要把表姐嫁给一个瘸子,好拿彩礼给表哥他们,表姐还觉得姑姑姑父对她很好呢。” 赵父:“……” 赵母:“……” 原来侄女上次突然跟家里翻脸,离家出走断绝关系是因为他们儿子。 他们张嘴想训,想想侄女离开家之后写信回来说了很多真心话,又默默闭上了嘴。 虽然孩子跟父母断绝关系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很离经叛道。 但他们看着侄女长大,也明白这样的选择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赵计划没发现父母表情的变化,也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场训斥,还在叭叭叭: “泽哥在计算机上天赋很高,动手能力也很强,但是他就跟表姐一样,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旁观者清,他自己是当事人,也就意识不到。” “所以我打算先查清楚那个林长远的底细,等到确定他花的钱都是我泽哥的,我一定要拆穿他们!让泽哥看清楚,别再受骗了!” 他在这边斗志昂扬,那边赵母又是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 “你掺和你表姐的事就算了,你那个朋友是成年人了,这也是人家的家事,别瞎折腾!” 自己家亲戚一个处理不好都容易得罪人,更别提没血缘关系的朋友了。 人家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不是说着玩的。 “什么叫瞎折腾!” 赵计划很不服气! “泽哥帮了我那么多,我怎么能看着他被蒙在鼓里,他之前工资一个月三百那么多,结果到现在都还住在那么小的筒子楼里,连个小螺丝买的时候都要讲价。 不是你们教我人家帮了我们我们就要回报吗?怎么现在又不管了,义气呢!!!” 赵父被他这副小公鸡一样的模样逗笑了。 “臭小子,这话你倒是说的很溜。” 他看向妻子:“媳妇,计划说的也对,虽然说别人家的家事我们不好掺和,但是要是计划朋友真的被蒙在鼓里,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也不应该明知道还瞒着。” 赵母其实也被说服了,丈夫这么一说,她就借坡下驴,点了点头: “行,那我明天到了学校就好好打听一下。” 要是林长远真的是个吸哥哥血,自己过奢侈日子,哥哥却还在挤窄小房子的人的话…… 她眼中露出一份鄙夷,心里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弄清楚。 这边的纪长泽还不知道赵计划为了能给他查清楚费劲脑细胞,他正在数钱。 一边数,一边满意的点头。 ――砰! 门从外面被大力推开,林老头和老太太脚步匆匆的走进来,脸上充斥满了愤怒。 “纪长泽!!!你给我出来!!!” 在女儿房间的纪长泽麻溜的把钱揣到荷包里,若无其事走出去,一脸的疑惑。 “爹娘,怎么了?” 林老头沉着脸,打量着这些天几乎不着家,但却显然没以前那么听话的儿子: “我和你娘去领工资,人家说工资直接给你了,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件事啊……” 纪长泽一脸“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原来只是这么一件小事”的表情。 “这种厂子里发工资都是给工资条,然后工人自己去取钱,这个步骤挺麻烦的,所以厂里的老年人一般都是让他们子女去取。” “半个月一发嘛,我算着正好是今天,回来的时候顺道就取了。” 听到这话,两人脸上的表情这才勉强平复下来。 老太太上前一步:“那你取回来的钱呢?” 纪长泽眨眨眼,回答的相当理直气壮:“花了。” “花了????” 老太太的声音立刻高了几个调。 “那可是我和你爹半个月的工资,你才领了多久就花了???” 纪长泽一副被她的音调吓到的模样,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茫然神色: “娘你干什么这么生气?你们去厂里赚钱不就是为了给我花吗?” 周围的邻居被吵嚷声惊到,纷纷打开门出来。 “谁是为了给你……” 老太太话说到了一半,看到邻居们来围观,又不甘不愿的咽了回去。 她稍微软下音色,让自己显得可怜极了,活像是一个对着不孝子的心痛母亲: “那你总要给我们留一点吧?” “我们年纪大了,也挺需要花钱的,你怎么不为我们考虑考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以前她一说这样的话,纪长泽一定是立刻吓得面无人色,赶忙的给她道歉,直到确保她不生气了为止。 结果现在的纪长泽的确是白下脸来了。 却不是在道歉,而是一副被打击到的模样。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厂里不是包吃吗?家里欠了债,有钱当然要先拿去还钱了,还有米面油粮这些,哪个不要钱啊。” “就光是医药费就是一大笔钱,咱们手里有了钱,当然是先把这些弄清楚啊。” 邻居们虽然只听了几句,但是也差不多听明白了,纷纷劝道: “是啊,长泽说的挺对的,反正你们本来就是为了帮忙补贴才进厂的,钱花在家里,那不是刚刚好吗?” “长泽不是那大手大脚的人,自己的儿子,老姐姐你应该了解的,别生气了。” 两人被劝的更怒了。 这要是纪长泽自己赚自己花,他们还没这么愤怒,最多是心疼一下钱,再抱怨儿子怎么不把钱给他们。 但这笔钱可是他们俩血汗换来的。 两人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了,哪里受得了干苦活累活,第一天到厂里就想跑路了。 奈何小虎奶奶人脉广大,不光给他们找了工作,还买一送一,特地安排了厂里的熟人照顾他们。 他们想走走不了,想偷懒没机会,想要装病吧,每个厂子里都有保健室。 厂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为了给儿子补贴家用才来的,人人见了面都要夸两句。 两人又一直很注重自己的慈父慈母人设,没办法,只能忍。 结果忍过了几天,听说半个月发工资,如果提前走就不发,又舍不得自己辛苦干活几天的工钱。 他们虽然因为年纪大,被分配的活工资不高,但半个月也有五十块呢,两个人加在一起就是一百,也是一笔不少的钱了。 于是没办法,只能咬着牙接着干。 在这其中,他们吃了这辈子都没吃过的苦。 老太太白天上班,早上跟晚上还得做饭。 林老头也是上班,早上起来要在纪长泽的眼皮子底下帮他打造什么什么机器的外壳,晚上也是一样。 他们要是不愿意干,纪长泽就一副他们为什么身为父母,连这么点小事都不愿意帮忙的样子。 关键,做这些的时候,门都是大开的。 早上和晚上这个点又是邻居们上下班的高峰,他们做什么都在周围邻居眼里。 两人只能咬牙切齿的去做。 短短半个月下来,腰酸背痛,浑身无力,整个人都好像老了五岁。 心里琢磨着想走吧,小儿子又打电话说想要买一块新的手表。 他们这小儿子本事可大得很,还是个老实这么体面的工作,以后肯定能发财,两人就指望着他养老,自然想要想办法弄钱给他。 而他们唯一弄到钱的途径就是大儿子了。 没办法,只能忍。 他们忍辱负重。 他们卧薪尝胆。 他们劳累过度。 结果苦吃了一大堆,赔偿款没拿到手不说,就连自己的辛苦钱都被纪长泽理直气壮拿走了。 偏偏邻居们还在那一口一个反正都是为了孩子。 为了个屁!!! 他们是为了孩子! 但不是为了纪长泽这个孩子啊!!! 林老头忍着怒意,呼吸了好几轮才问:“赔偿款呢?你要做这些,怎么不用赔偿款去做?!” 纪长泽显得十分诧异。 “赔偿款早就拿去还债了啊?” 他还很无辜很疑惑: “爹娘你们不知道吗?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 两人:“……” “你说什么了??你什么时候说了??!!” 纪长泽:“爹娘你们来的时候我就说了啊,家里没钱了。” 两人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所以他们想要的赔偿款,一开始就没了?? 那他们这些天忍辱负重是为了什么?? 林老头气的脸色铁青,上去就抬起巴掌要打: “那可是五百块钱!!!你怎么能把它用了?!!!” 纪长泽根本不躲。 邻居们自然会上前阻拦。 “诶唷!” “老爷子你这是干嘛啊?!” “欠了债还钱不是很正常吗?!” “快快快,拉住了。” 如今的筒子楼特点就是一层楼可以住很多户。 它也不是现代那种四通八达的住户户型,而是直接一个长廊,每一条长廊上都住着至少十户人家。 纪长泽他们家是在中间,所以每次一有个什么事,左右的邻居就会马上听到。 三四个人拉扯住了林老头,纪长泽一副木楞模样的站在原地,眼中还满是迷茫。 “爹,你怎么生气了?还了债,家里就不用欠债了啊,这不是好事吗?” 林老头更气了。 “好事个屁!那么多的钱啊!!!” 他气的想打人。 奈何好心邻居们把他抓的死死的。 还有人在旁边说:“这老爷子不是病了吧?怎么为这事生起气来了。” “要不送去看看?我家楼下那老爷子就是有一天突然疯了。” 林老头:……你们才疯了!!! 老太太这边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特别理解丈夫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们两人这半个月,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猫少,睡的比狗晚,干的比牛多。 不光要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只能吃青菜。 在厂子里拖着一把老骨头不情不愿干活。 那是为了什么?! 还不都是因为前面有个赔偿款在吊着! 结果现在纪长泽居然告诉他们,从一开始,这笔赔偿款就没了。 心态能不崩吗?!! 她看着一脸无知无觉,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大儿子,活吃了对方的心都有。 “你这个不孝子!!!我打死你!!!” 老太太冲了上去。 然而她忘了,现在已经不是她在家里怎么打还年幼的儿子都没人管的时候了。 一旁的邻居一直在关注他们,眼见她冲上去,眼疾手快赶紧把人拖了回来。 “妈呀!又疯了一个!” 他们如此说着。 始作俑者纪长泽依旧是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 他望向父母的眼神里有着茫然,伤心,还有不知所措。 此刻,这个三十五岁的男人显得是那么无力。 对着父母痛恨的眼神,他小声解释着: “我没有乱花,我还债之后在制作游戏机,马上要做好赚钱了。” “制作个屁!!!” 林老头这些天没少听着纪长泽跟他说在做游戏机。 问起来就是在做了在做了。 让他干了一堆活,结果只弄出来几个木头做的玩意。 他就算是再没文化也知道,木头是不能变成游戏机的。 之前还念着赔偿款,就算是心底不以为然,嘴上也没说出来。 现在眼看着钱飞了,还买一送一工资也没了。 憋了半个月的心里话直接脱口而出: “你能做出个什么?小学都没上完你就没上了,什么都不会,连个工作都能弄没了,明明有那么多赔偿款,你不孝敬爹娘,居然去拿去花了!” 纪长泽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了受伤神色出来。 “爹,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小学成绩那么好,是你说家里没钱不让我上了的啊……” 见到这半个月始终没在自己面前露出弱态的大儿子总算是露出了常见的神情,林老头心里一松。 他冷笑一声,乘胜追击: “你之前就没出息,我和你娘可没嫌弃过你,你娶了周小草那个狐狸精之后就越来越不像话,丢了工作不算,还丢人!那么大的人了,天天跑去跟小孩一起打游戏!” “你把我和你娘的脸都丢尽了!!!” 被这么指责着的中年人面色越发苍白。 他眼圈红了,声音里也露出了一丝哽咽: “我没有,我去游戏厅是去学习,我是想自己制作游戏机,这样就能赚钱孝顺你们了……” “你能做出什么?就你这样,你还做游戏机?!” 眼见纪长泽一副遭受到重大打击神情恍惚的模样,邻居们都看不下去了。 “老爷子,话不能这么说啊,长泽可是当了十年的游戏机维修工呢。” “是啊,他也不是你说的那样,这些天我儿子的功课遇到难题,可都是他解的,老师都说解的特别好。” “那钱本来就是长泽的赔偿款,现在家里虽然穷但也不是急用钱,花了就花了吧。” 在林老头跟老太太眼里,他们越是帮着说话,越证明这个大儿子没救了。 之前虽然笨了点,娶了周小草生了个丫头片子之后也没那么听话了,但好歹每个月都能给他们两百块。 虽然不是三百块这点让他们很不爽,但是也还能勉强接受。 而现在,纪长泽不光没了工作,连赔偿款都花完了。 还花了那么多钱打算做个什么游戏机。 别以为他们年纪大了就什么都不懂,两人在一开始听纪长泽吹嘘游戏机能赚很多钱的时候就打电话给小儿子了。 长远可是信誓旦旦的跟他们说,游戏机不是那么好做的,而且就算是做出来了,游戏机也马上要过时了。 到时候赚不到钱不说,还容易把大价格做好的游戏机砸在手上。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很确定的告诉父母,大哥纪长泽不可能做出游戏机。 游戏机那都是外国才能做出来的。 做游戏机不发财,没了工资,花完了赔偿款。 做完这一切的大儿子肉眼可见的没了价值。 最主要的是,他不光自己不给他们钱,还从他们手里挖钱。 甚至主意还打到了长远身上,一直念叨着等着做游戏机把钱花完了,就去长远手里借钱。 两人忍了半个月,也忍到极限了。 他们对视一眼,默契的决定今天干脆就撕破脸皮回家去好了。 这种日子,他们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能有好处还好,现在一点好处都没还成天吃苦,他们才不当傻子。 而那边。 也许是见这么多人帮自己说话,纪长泽一副鼓起勇气的模样。 “爹,娘,你们是不是因为我用了你们的一百块工资生气?要不这样吧,这一百块我算你们入股,入五分股,就是说以后我靠计算机赚一块钱,就分你们五毛,赚五百块,就分你们二百五。” 周围邻居见到纪长泽这么提议都觉得他可能是get错点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父母会因为儿子动了自己的一百块工资就生气的。 结果他们刚这么想了,就听见林老头冷笑了一声: “就你那个破游戏机?” 老太太跟着点头:“对,你现在就把钱还给我们。” 邻居们:“???” 他们都懵逼了。 转头看看两个老人,难以置信他们这两个口口声声说是专门来帮衬儿子的人,居然会张口要那一百块。 他们不是来帮忙的吗? 不是进厂打工就是为了帮着养家吗? 被要钱的纪长泽脸上显然也是一懵。 “爹,娘,我现在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老太太呵呵:“我管你呢?那钱是我们的血汗钱,你赶紧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报警。” 妈呀。 邻居们更惊了。 都要报警了,这已经不是家人吵架的范围了。 他们现在完全搞不懂事情的发展了。 不就是儿子花了爹娘一百块吗? 这还是专门赶来帮衬儿子的爹娘。 怎么就闹得这么难看了。 纪长泽这个儿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脸又惨白了一层,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亲生父母。 “报……警?” 他声音颤抖,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 “我是你们儿子啊!你们就为了这一百块报警??我之前每个月可是都孝敬你们两百块啊!!” 他越是伤心,越是一副被打击到恨不得晕过去的模样,两个被压榨了半个月的老人越是得意。 这半个月,他们还真以为纪长泽没以前那么听话了。 现在看来,倒是一如既往地不愿意和他们闹掰。 他们有了底气,脸上自然得意起来。 甚至还有点发泄这半个月心中怨气的意思。 “你别提这些,要么交钱,要么报警你去坐牢,自己选。” 至于邻居们怎么看他们,他们也不在乎了。 反正他们是打死不来住了,来这边哪里是住,根本就是当长工。 既然不来住,别人的看法又有什么要紧。 至于纪长泽。 这个大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他小时候林老头为了一件小事差点把他腿打断,他还不是照样十分儒慕父母。 他反正肯定是不愿意和他们脱离关系的。 结果两人刚这么想完,就听见纪长泽用着仿佛压抑了很多痛苦的声音说: “爹娘,你们真的为了一百块,连儿子都不要了吗?” 说着,他抬起头,眼底似有泪水在打转。 看的邻居们纷纷不忍起来。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遇到父母说出这样的话,谁能受得了? 林老头皱着眉:“少废话,给钱。” 纪长泽还是一副伤心到摇摇欲坠的模样,他张开嘴,又闭上,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艰难撇过头。 声音里,充满了决绝: “好,这个钱我可以给。” “但是我也说清楚,要了这个钱,以后你们就不是我爹娘,我也不是你们儿子了!” 两人有些惊讶。 这个软包子儿子居然还对他们放狠话。 要是以前,这个儿子还有工作的时候,他们自然是会先放下身段,把人哄住。 但现在? 没钱,养不起他们还要他们反过来帮忙。 这就是一个大包袱啊。 这样一个大包袱,虽然丢了有些可惜,但想想纪长泽有朝着啃老的方向发展,两人顿时觉得现在扔了好像也挺好的。 老太太还有点舍不得以前那每个月二百块的孝敬,犹豫的看向了林老头。 林老头琢磨了一下。 他觉得纪长泽现在基本算是废了。 既然废了,那好像的确是扔了最好。 他抬起头,声音冷嗖嗖的: “给钱。” 哗―― 周围一片哗然。 邻居们谁都没想到,这家看上去挺幸福挺和谐的家庭,居然会真的为了一百块闹掰。 没道理啊。 按理说纪长泽一个月给他爹娘两百块,他现在只是花了爹娘一百而已。 林老头他们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他们看向纪长泽,却见他已经神情怔怔,脸色都灰败下来的模样了。 比起林老头和老太太一脸的冷漠,显然纪长泽最让人同情。 他好像咬了咬牙。 声音沙哑无比。 “好……” “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借钱。” 说着,这个在邻居们眼中一直很高大,做事很认真,平时总是微笑着的中年男人跑过人群,低着头下了楼。 显然是伤心到极点了。 也是。 父母居然会因为一百块钱就放弃和自己的关系。 谁遇到这种事能不伤心呢。 纪长泽下楼之后郑国华家。 他兜里就装着林老头他们的工资一百块。 但他偏要去找人借钱。 不光要借。 还要借的光明正大,借的所有人都知道。 郑国华在木材厂上班,他是老工人,房子也是木材厂分配的单位住宅。 这种住宅未必很好,但对于纪长泽来说这绝对是个很好地选择,因为是单位分配住房,一排排的房子里,周围住着的全是木材厂工人。 而这个点是吃饭的点,郑国华是木材厂工人,就算是和同事们不熟也有个面子情。 想想看吧,一个中年男人红着眼疯狂敲他家的门,周围住着的工人们能不出来看热闹吗? “郑哥,郑哥,是我,纪长泽。” 纪长泽一边敲门,一边用着压抑着哭腔的声音闷闷喊着。 你还真别说,他虽然声音闷,音量却一点都不小。 郑国华家正一边吃着饭一边畅享游戏机到手之后要怎么怎么花钱呢,就听见外面的敲门声了。 “长泽?他怎么来了?” 郑国华先是疑惑,接着神经紧张起来,可别是游戏机出了问题了吧。 自从游戏机可以试玩之后,他们几个越来越有自信,全都把它当做是会下金蛋的母鸡一样,擦拭灰尘的时候都恨不得用最柔软的布擦。 眼看就可以推出去赚钱了,这要是出个什么问题,他不得直接晕过去。 郑国华这么想着,起来的时候差点没绊倒,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给纪长泽开了门。 结果一看到,看到浑身狼狈眼睛通红的朋友后,直接愣住。 “长泽,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们的游戏机出问题了?” “不是。” 纪长泽揉了揉眼睛,显然在压抑着眼泪。 他深呼吸一下,一副勉强保持住冷静的模样: “郑哥,我家里出了一些事,能不能借我一百块钱?明天游戏机就可以推出去赚钱了,最迟我大后天就能还你。” “好,好,你先别急,孩他妈,拿一百块过来。” 听到是借钱,郑国华松了口气。 他对游戏机很有信心,推出去绝对比游戏厅里最赚钱的游戏机更赚钱。 等到拿出去赚钱了,纪长泽肯定能很快还上。 他妻子也没犹豫,毕竟人家这样一看就是遇见急事了,虽然一百块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还是有些多的,但也不到拿不出来的地步。 她快速数出一百块,交给了丈夫。 郑国华把钱递给纪长泽:“长泽,家里出什么事了?你先别着急,这钱先拿去用。” 纪长泽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只低声说了句谢谢,就转身离去。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因为动静大,和看上去就是一副狼狈模样,周围住着的工人不少都起了兴趣。 “那是源流游戏厂的纪长泽吧?” “他这么急吼吼的,家里出什么事了?” “他跟郑国华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我刚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家里出了点事,问郑国华借了一百。” 有人听到这表示咂舌:“一百块啊,郑国华还真借了?这钱可不少。”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一看就是有急事,不过还好,纪长泽说大后天就还钱。” “他不是被源流给辞了吗?还得起吗?” 这场“纪长泽天黑敲门借钱”给木材厂的工人们添加了一个吃饭谈资。 而对于当事人之一的郑国华来说,纠结点就是: “他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天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你说,我要不要去他家里看看?帮帮忙什么的。” 人家有钱带着他一起赚,遇见事了,他也应该去帮忙才对。 他妻子倒是看的清楚: “你可别去,要是真需要帮忙,钱都借了,他会不找你?今天那样明摆着就是不能让外人去帮忙的。” 郑国华想想也是:“诶,明天我去打听打听吧。” 结果不用明天,他们刚准备睡下没多久,还没熄灯呢,外面就传来敲门声了。 郑国华问了一句:“谁啊?” “国华啊,我秀琴。” 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有点不明白秀琴嫂子这个点过来干嘛。 这个秀琴是厂里工人的妻子,住在底下一层,她喜欢聊天,所以跟谁都挺熟。 郑国华下床去开了门,秀琴嫂立刻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搓手: “这个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奇了怪了,去年好像没冷的这么快啊,我都恨不得把家里的煤炉点上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冷,郑国华问:“嫂子,这么晚了你来是有事吗?” “哦对。” 秀琴嫂熟门熟路坐在床上,把手伸进被子里暖手: “今天那个源流游戏厂的纪长泽是不是来找你们借钱了?” 郑国华精神一震。 这秀琴嫂可是全厂消息最灵通的人了,半夜过来问这事,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 他赶紧问:“是啊,嫂子你听说了?他今天借钱的时候挺着急的,看着好像还哭了,我都没来得及问到底怎么了,你知道他家出什么事了吗?” “哪里是家里出事了啊,是他爹娘。” 秀琴嫂果然过来就是为了专程说这事的,叭叭叭的就把纪长泽家里的事说清楚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就为了一百块,一百块啊,连亲儿子都不要了,我当时正好在他们那栋楼里学针线活呢,看了个全程。 纪长泽这人平时都是闷着做事,别人求着帮忙了他也帮,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吧,但是人真心不错,日子过得是苦了点,看他每天也挺开心的。 结果今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眼泪都飙出来了,冲出去没一会儿就拿了钱回来,交给他爹娘之后,他爹娘直接就走了。” 秀琴嫂一边说一边咂舌:“我还说他是从哪里弄来的钱,回来才听我家那口子说是跟你家借的。” “所以我就说来打听打听,你跟他们家熟,他们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可是亲生儿子啊,怎么就为了一百块钱就不要了,以前看着好像也没什么矛盾啊。” 郑国华听的目瞪口呆。 “没什么矛盾啊,长泽一直都在说他父母多好多好,他之前还有工作的时候,一个月赚三百,两百都是给他爹娘,你说这关系得多好。” “两百块?!!!” 秀琴嫂一下子精神了:“每个月都给吗?他爹娘也要?” “要啊,这还是他爹娘主动要的,说是怕他乱花帮他收着,有的时候他忘了给,他们还催呢。” 一起做游戏机的时候大家难免要聊聊天,纪长泽话比起他们来不是很多,就这些信息还是郑国华陆陆续续知道的。 “诶呀妈呀!那这事可有的说头了!” 秀琴嫂看过这么多场热闹,听过这么多次八卦,一眼望过去,谁是妖精谁是神仙分的清清楚楚。 “那我知道他爹娘为什么突然翻脸了,不是因为那一百块,是因为纪长泽没工作了。” 眼见郑国华夫妻满脸茫然,她诶呀一声: “打个比方,等你们儿子工作了,结婚生小孩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小孩都是个半大姑娘了,他一个月挣五百块,你们会跟他要三百块吗?” 郑国华摇头:“当然不会了,都那么大了。” “是啊,但是纪长泽他爹娘就会。” 秀琴嫂冷笑一声:“要说是帮儿子收着钱,那怎么纪长泽没了工作之后花他们一百块,他们就不乐意了?为了这一百块,儿子都不要了。” “怎么就不提之前儿子每个月都给的两百块了?” 郑国华渐渐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爹娘根本就是冲着钱来的?” “可不是,之前倒是亲热得很,纪长泽一没钱了,说翻脸就翻脸,而且啊,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今儿才打听到,原来纪长泽他被过继出去了,根本不跟着他爹姓。” “我就说怎么亲爹娘会为了一百块跟儿子撕破脸,敢情是根本没把这个儿子当儿子,啧啧啧,真是多狠心的爹娘都有。” “我还听说,他们说是专门来帮忙,其实到的第一天就满屋子找赔偿款,当时大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婆媳闹矛盾,现在看来,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钱来的,一听到赔偿款花完了,说走就走。” 她啧啧叹气:“纪长泽也是可怜,之前还一直那么孝顺,听说今天他一直站在走廊边上看着他爹娘走的,后来就回了屋。” 郑国华听得又是气愤又是为纪长泽打抱不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长泽对他们还不够好吗?!!天底下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爹娘。” “谁知道呢,反正纪长泽肯定不好受,今天晚上说不定都谁不着了,我也是长了见识了,那俩老货走的时候简直恨不得把纪长泽家的东西全都搬走。 要不是小草在,邻居们也一直帮着拦着,他们说不定还真能得逞,吃相实在难看,看来以后是真的不打算来往了。” 郑国华听得恨不得现在就冲去纪长泽家好好安慰他一顿。 相处了这么多天,他早就把对方当成好兄弟了。 对于纪长泽的性格,也摸的透透的。 做事认真,细致,好说话,很在乎家庭。 被最亲的人这么狠的伤害了,他现在一定很难受。 说不定现在正闷声流泪。 诶! 郑国华叹了口气。 长泽,实在是太可怜了。 另一条街上的筒子楼里,因为纪长泽说想要一个人冷静一晚,夫妻俩今晚是分房睡的。 周小草收拾完了房间,路过纪雪房间时,透过大开的房门看着躺在床上用被子闷住头的丈夫。 她有些心疼。 虽然公婆和他们断绝关系对于她来说是个绝对的好消息,她也坚信没了公婆的死命要钱,这个家会越来越好。 但她也清楚知道,与父母闹成这样,对于一向孝顺的丈夫来说是个多么沉重的打击。 他一定很难受。 看着被子里一耸一耸的肩膀,周小草又是一声叹气。 都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她含着对丈夫的怜惜,轻轻关上了门。 屋内,被窝里,纪长泽捂着嘴,正在憋笑。 他一想到那俩人走的时候发现他们带来的衣服被“老鼠”咬成碎片时脸上难看的脸色,就想狂笑。 这俩人,纪长泽真的忍了很久了。 倚老卖老,无时无刻不想着占便宜。 他本来有一万个办法轻松赶走两人,但他偏不。 哪怕耗费了这么多时间,也要用最解气的法子。 纪长泽出了被窝,拿起纸笔,快速在上面写起了游戏机计划。 他今天可是故意提起了游戏机分成。 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子,眼看着有赚大钱的机会当然是第一时间想和父母分享了。 结果他们不领情。 那能怪谁呢。 这么晚了,林老头两人也赶不回去村了,他们索性去到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家,打算住上一晚再走。 大晚上的,林长远被敲门声惊醒,臭着脸站在门口看着父母大包小包进来,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嫌弃。 听完了他们说的今天发生了什么,不屑一笑: “靠自制游戏机赚钱?还让你们花一百块钱出本金,到时候赚的钱跟你们五五分成?” “他想什么美事呢,就他那小学没毕业的样子,做出来的游戏机一分钱都挣不到。” 听到小儿子这么说,两人心底彻底放心下来。 “可不是,我们也这么觉得。” 他们在小儿子家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要走了,林长远不耐烦地给他们找了个司机送他们回村,刚上车,司机就眼睛一亮。 “诶呀,是你们呀,上次你们大儿子接你们来县里也是我去接的。” “对了,你们大儿子好出息啊,我路过街边的时候,看见他推着游戏机在那,赚了好多钱呢,还有个大老板,要花五千买他的游戏机。” “有这么能赚钱的儿子,你们好福气啊。”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5)(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纪长泽的游戏机的确一推出来就狠狠赚了一笔。 现在还没有摊位之说, 很多小店都是直接在自家门口放着一台游戏机,挡道不挡道的也没人管。 王继军他们都知道纪长泽这么着急推游戏机出来是为了赚钱还给郑国华。 郑国华也说了不着急,但显然纪长泽并不想欠人钱时间太长了。 他们也表示理解。 谁喜欢欠钱呢。 纪长泽之前拿到赔偿款, 可是第一时间就还了账的。 只是虽然从游戏机可以玩之后就有了很高的自信, 事到临头,几人还是忍不住心中忐忑起来。 毕竟虽然他们对游戏机有信心, 但市面上的确是从来没出现类似的游戏机过。 他们喜欢,却没信心玩家们百分百会买账。 但辛苦了半个月,是骡子是马, 总是要牵出来遛遛的。 几人心里忐忑,却没人对纪长泽说些什么。 这些天虽然他们都没闲着,但最辛苦的无疑是全程布置的纪长泽了。 尤其是内部的那些构造, 他们根本看不懂,全都是纪长泽自己一点点接上, 打造成了他们更加看不懂的样子。 更别说买材料零件的钱也全都是他出的了。 说实话, 一开始几人只是想赚个钱,搭个顺风车,但是这些天的相处, 大家凑在一起敲敲打打, 一遍遍的实验,改进。 这样的日常足够让他们将纪长泽看做好兄弟了。 如果失败, 他们可能只是白耽误了几天功夫干活, 但纪长泽却是不光白白辛苦了几个月的学习观察时间,还贴进去不少本钱。 尤其他爹娘刚跟他撕破脸,如果游戏机再不能成功, 想也知道这会对这个被生活连番打击却还在努力试图翻身的男人造成多大的阴影。 三个成年男人表达的还内敛一些,最多时不时偷看一下纪长泽的脸色。 盘算着对他泽哥揭穿父母真面目, 结果还没准备动手,那两人就直接丢下他泽哥走了的赵计划就表现得外放一些了。 “泽哥,我来推我来推,你看你脸上这俩大黑眼圈,就别干重活了。” 赵计划手脚很快的挤开纪长泽,手放在了他原本放的横杆上。 为了方便挪动,这款游戏机纪长泽在底部安装了轮子,推动起来也不是很重,尤其是四个人一起推。 但既然赵计划愿意帮忙,他自然乐的休息,松开手在旁边打了个哈欠。 原主是个孝顺儿子,父母这样毫不留情的撕破脸离开肯定会伤心难过,纪长泽为了展现出自己心底的悲伤纠结,画了一晚上的设计图。 光是游戏机款式就画了十几种,算是提前把以后的活干完了大半。 这样做果然效果显著,早上他带着这俩大黑眼圈出门的时候,几乎每个看到他的人都隐隐约约露出了同情视线。 楼下卖早点的大妈甚至送了他一根油条,如果不是纪长泽一直拒绝,她连豆浆都想送他一碗。 而现在,纪长泽一路都打着哈欠,旁边的四个人硬是憋着没问一句,生怕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 他们随便找了个学生的必经之路,再跟旁边的小卖部店主商量了一下,拉了一条线出来插上电,就开始营业了。 看上去有点简陋,但纪长泽很有信心。 路过的学生们偶尔有抬头看上一眼的,本来挺好奇的,见到上面写着游戏机三个字,就更加好奇了。 只是好奇归好奇,没人愿意上去试一试。 毕竟游戏机旁边还写着【一元三次】呢。 要是熟悉的街机他们说不定还想要试一试。 但一个从未见过的,还是在路边的,普遍贫穷的学生们就没那个胆量想试试了。 赵计划他们眼看着一波波学生过来看,又一波波学生走,心底那叫一个着急。 王继军小心翼翼问纪长泽:“长泽,定价是不是太贵了?” 齐国利也说:“是啊,就算是诸神之战都没这么贵,那些学生哪有钱玩这么贵的啊,我们稍微降点价吧?” 纪长泽摇头。 “经过我这几个月的研究调查,不受欢迎的只有不好玩的游戏机,好玩的,再贵大家也愿意花钱排着队玩,我们这是第一次出来营业,降价的话,以后再想涨上去就难了。” 赵计划这个专业马屁精一听他说完立刻麻溜点头,附和道:“泽哥说的对!!!不愧是泽哥!研究的真通透!!” 其他三人:“……” 之前他们还觉得赵计划成绩优异脑子一定好使呢,没想到这么没立场。 虽然长泽说的很有道理,但问题是,现在不是降价再涨价的问题,是根本没人玩的问题啊。 他们着急的不得了,纪长泽倒是耐心十足。 不过虽然他心里稳得一批,瞧见旁边的同伴们脸上一个赛一个焦灼,还是收回了慢慢等的想法。 瞥了一眼前面勾肩搭背笑嘻嘻走着的学生们,他开了口。 “这样吧。” 纪长泽慢吞吞道:“我学习的这三个月发现,每次出现什么新游戏机的时候老板都会找几个托去玩,能很快吸引新玩家。” “你们要是觉得这样等心里没底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托来。” “是有点道理。” 几人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郑国华问:“那我们找谁来做这个托呢?既然是游戏机的话,当然最好是学生,年纪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不然其他年级的人可能会没兴趣。” “而且最好运动能力不错,让我想想,找谁好呢……” 他正在想着,纪长泽拍拍他肩膀。 在郑国华茫然抬头看向他时,又指了指前方。 郑国华下意识一抬头,就看到他儿子郑小宝正和同学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往这边走。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郑小宝是长河高中的,而这条路通往的是其他学校。 再看看其中一个学生手里抱着的篮球。 郑国华一下子沉下脸,大吼一声:“郑小宝!!!!” 郑小宝正一边倒着走路一边跟朋友吹牛他今天肯定能打爆对面,突然听到这声,还没反应过来,哈哈笑: “我好像听见我爸声音了哈哈哈哈。” 正面看到郑国华的朋友们:“……” 他们僵硬着神色,干巴巴开口:“叔、叔叔……” 脸上笑容猛然僵住的郑小宝:“……” 他僵硬着身子,后颈寒毛直竖。 最终还是缓慢,缓慢,再缓慢的扭过了头。 看到父亲的第一眼,双眼中仿佛闪过四个大字。 我命休矣!!!! 郑国华看着儿子冷笑:“你现在不是应该到学校了吗?” “我我我……” 郑小宝支支吾吾,吭吭哧哧半天才想出个借口:“我看上课时间还早,就送送朋友……” “送朋友?你还敢跟我编瞎话了,你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服了……” 郑国华气的吹胡子瞪眼,随手抄起路边的一根棍就要往上冲。 郑小宝吓得差点没跳起来:“爸,爸你冷静!!!” “第一节课是自习课我才来的,真的真的你相信我啊!” 眼看着就要被父亲一顿毒打,一只手突然挡在了他爹面前。 纪长泽拦住郑国华,面容严肃: “郑哥,孩子贪玩是难免的,别生气了,而且小宝来的刚刚好,让他试试这个游戏机。” 也许别人劝郑国华还会不听,但换成纪长泽…… 他想了想,还是丢了手里的棍子,狠狠瞪了一眼儿子:“今天你走运,你纪叔叔给你求情,我就饶你一次,下次再让我知道你逃课,老子把你腿打断!!!” 逃过一劫,郑小宝小心松了口气。 一时间,他看这位纪叔叔的视线犹如在看神仙下凡,完全不知道正是这位好说话的纪叔叔把他暴露在了父亲面前。 纪长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大侄儿。 笑容相当和善:“小宝,会跳舞吗?” 郑小宝先小心看了一眼父亲。 郑国华又是狠狠一眼,没好气道:“你纪叔叔问你就答,看我干吗!” 见亲爹好像真的没打算再计较他逃课这件事,郑小宝彻底放下心,恭恭敬敬对着纪长泽回答: “会一点。” “平时去游戏厅吗?” 郑小宝眼角余光瞥到正盯着自己看的父亲,头上的冷汗差点没直接滑下来。 这是什么魔鬼问题。 他结结巴巴道:“我、我不太常去……” “行,那叔叔耽误你五分钟。” 纪长泽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块钢G出来,塞到了游戏机旁边的大柜子里。 叮叮三声,里面自动吐出了三枚游戏币。 这游戏币还是他们特地去找厂家定制的,好在如今很多人做生意创业,为了赚钱有生意就接,也没嫌弃他们订单少,认认真真给他们做完了。 游戏币是纪长泽设计的图案,漂亮的纹路上飘着雪花,精致不说,质量还挺好。 他拿出三枚游戏币,旁边的几个学生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 要知道,现在还没出现这种可以自动吞钱然后自动吐游戏币的机器。 外国有没有他们不知道,但华国的游戏厅里一向都是玩家直接给钱老板,老板再按照钱数人工手动给游戏币。 像是这种不需要人工的,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 几人好奇的不行,偏偏旁边站着的又都是长辈,他们实在不敢放肆,只能伸长脖子一个劲的瞅。 纪长泽把三枚游戏币递给郑小宝。 郑小宝小心翼翼接过:“纪叔叔,这是什么啊?” “游戏币。” 这答案让他又是一阵惊叹,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好看的游戏币啊,放在手上分量也很足。 纪长泽带着他走到游戏机旁边,给他讲解规则: “你把游戏币投到这个口子里,一个游戏币玩一次,游戏简介和攻略等开始了就能出现,你试着玩玩。” 郑小宝这才发现,面前摆着的居然是个怪模怪样的游戏机。 之所以说怪模怪样,是因为他之前见过的游戏机都是勉强也能称得上是长方体的形状。 就算是加上摇杆那些,也都不算特别长。 但摆在他眼前的这个游戏机,虽然也有常规游戏机的屏幕,而且屏幕还很大,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前面居然多了一个圆圆大大东西。 很大,能容纳下至少五个人在上面走动。 郑小宝小心翼翼走上去,按照纪长泽之前说的,把游戏币投了进去。 ――叮! 一声清脆的提醒响起,原本黑着的屏幕亮开。 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您好,欢迎使用雪花游戏机,您使用的游戏机为我爱跳舞版本,请观看简介与游戏攻略,如果不需要可略过。” 郑小宝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不光是因为他玩过的游戏机从来没出现过人声全都是背景音(其实是有的只不过那些全都是其他语言他听不懂),还因为这声音是他老爸的。 他条件反射的脖子缩了缩,开始看屏幕上出现的攻略。 看完之后,下意识想去按按钮跳过这个步骤。 结果手伸出去,才发现屏幕下方根本没有按钮。 甚至连个摇杆都没有。 郑小宝直接傻眼了。 没按钮,没摇杆,这特么怎么玩? 他下意识扭头去看纪长泽。 纪长泽一看这孩子那茫然无助的眼神就知道怎么了,上前一步教他: “你直接手点在屏幕上就行,看到屏幕上这个【确定】了吗?点一下就行。” 点一下就行? 郑小宝前十四年的人生里从来没见过点一下就能操纵的电器,一时间,他甚至有点不太敢。 但想想后面站着随时能揍他一顿的亲爹,好像又敢了。 还有什么能比亲爹和作业更可怕呢? 这样想着,郑小宝咽了口口水,带着满脸的视死如归,小心翼翼点了点屏幕上硕大的【确定】二字。 屏幕上的画面立刻换成了两个大大的准备。 纪长泽提醒他:“你再点一下准备。” 郑小宝点点头,这次动作快了不少,麻溜的一指头下去。 【即将开始游戏,您有十秒的准备时间,请走到舞台中央圆圈处,十、九……】 看过游戏攻略的郑小宝连忙走到了舞台中央,站在了圆圈上画着的两个大大脚印上。 倒计时完之后,音乐声响起,舞台中央也开始出现各种闪光的左右脚印。 虽然刚刚看过攻略,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脚放在这些脚印上,左脚放左脚印,右脚放右脚印,但第一次玩的郑小宝还是有点手忙脚乱。 尤其他不光要按照脚印来,还得根据屏幕上的画面手动作起来。 如今大陆的另一边正是音乐巅峰时期,即使大部分大陆人民不懂粤语,对这些歌基本也都耳熟能详。 如今谁家要是有个大大的收音机,那绝对是孩子们中的王者,对于这个时候的孩子们来说,有三大幸福的事。 一就是有钱能时不时去游戏厅玩,二就是家里有电视机,三就是有收音机。 他们会省吃俭用,只为了省钱买磁带,谁要是有流行歌的磁带,那绝对是一件很出风头的事。 但有的时候,有磁带的人未必能听歌,因为光有磁带也没用,还得有录音机才行。 所以当郑小宝他们这群孩子听到经常听的流行音乐从游戏机里冒出来时,巨大的惊喜简直能把他们淹没。 “是王媛的相见一生。” “这个游戏机里放着录音机吗?音质好清楚啊。” 郑小宝的朋友们站在一边小声窃窃私语,眼里满是兴奋。 接着,让他们更兴奋的事出现了。 “郑小宝在干嘛。” “他在跳舞!” “哇!!好酷!” 没错,纪长泽耗费了半个月,用了四个劳动力才勉强打造出来的游戏机,正是跳舞机。 游戏方式就是人站在舞台中央,底部会出现各种脚印,左脚和右脚分的十分明确,玩家需要根据音乐旋律和节奏将脚印摆放在正确的位置。 同时屏幕上也会出现游戏提示。 左右两边是左右手的动作展示,中间则是全身的动作展示。 郑小宝刚开始跳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不自在,毕竟他虽然经常去游戏厅,但玩的都是用摇杆操纵人物。 像是现在这样自己跳,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了。 他可以发誓,不光他没跳过,也没见其他人跳过。 但随着僵硬的动作迎来朋友们的羡慕和欢呼后,郑小宝心里渐渐有了底气。 尤其是随着他朋友们的欢呼,这边的热闹和音乐声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路过的行人和学生们纷纷围拢上来。 大人还有分寸,只好奇的看热闹,学生们却没这个顾忌,一看到这场面,顿时哇声一片。 甚至还有吹口哨的。 时不时还有人在旁边喊着:“好帅!!!” “这谁啊,明星吗?!” 这些喊出声音大声夸赞的清一色都是男孩。 女孩子们大多羞涩,不好意思当众夸赞异性,于是只好奇又羡慕的站在旁边看。 那些上了年纪的阿姨们就没这个困扰了。 “这小孩跳的真不错啊,诶唷,都能上电视了。” “这不老郑家的小宝吗?老郑就在那站着呢,没想到小宝跳舞这么好啊。”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不能抵挡的就是其他人对自己的吹捧。 在这么多人的围观和夸赞下,郑小宝膨胀了。 他越跳越觉得自己帅,越跳越自信,到了最后,头发都跳的甩来甩去。 等到音乐结束时,他甚至还自己设计了一套动作,帅气的单膝跪地,微微低着头,一副深沉的不得了的模样。 旁边站着的郑国华:“……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揍他。” 纪长泽拍拍他肩膀:“冷静。” 郑国华想打人也正常,这款游戏机主要推给学生和小青年,为了市场需要,自然要根据现在最流行的舞蹈来设计。 而现在流行的舞,是杀马特风格。 杀马特虽然大部分家长都欣赏不来,但深受小青年们的喜爱。 这种充满着独特独行,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装逼的舞蹈,足够让一群学生跟着尖叫了。 其他人家的孩子跳这种“我以为我很帅,没错我就是很帅”的自信满满杀马特舞,大人们最多也就是看个热闹,说不定还觉得挺好玩挺不错。 但要是换成自家孩子…… 只看旁边的郑国华忍不住握紧拳头,一副牙疼的模样就看出来了。 纪长泽心疼了一下对此还浑然不知的郑小宝,走上前看了看屏幕上显出的分数。 看完了,才对着舞台中央还一边维持装逼姿势一边呼哧呼哧喘气的郑小宝说: “三十三分,不错。” 郑小宝心底突然有不妙的预感,连忙问:“纪叔叔,满分多少?” 纪长泽:“一百。” 郑小宝:“……” 他脸一下就烧红了:“怎么这么少,我觉得我都跟上了啊。” 纪长泽耐心的给他解释:“这个游戏机是按照全程来排分的,你一开始还不太熟练,跳错了不少步,应该是那个时候扣的。” 郑小宝一听,一股冲劲直接涌了上来:“再来一局!” 他从兜里又掏出一枚游戏币,扔了进去开始跳。 结果这次,屏幕上居然出现了新的字。 只见上面跳出两个选项,一个是再来一局,另一个是选歌。 还能选歌? 郑小宝迟疑的点了选歌,然后惊喜的发现,上面居然出现了很多他听过的歌曲。 这个游戏机里到底放了多少磁带啊? 里面蹲着一个人在换磁带吗? 这些想法只在这个天真孩子的脑海里闪过一秒,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选歌上。 这次,郑小宝毫不犹豫的选了一首自己最喜欢的。 熟悉的音乐声响起,他赶紧站到了舞台中央。 因为很熟悉节奏,这一局,郑小宝动作比上次麻利了不少,也更有节奏,直看的旁边围观的人发出一声声欢呼。 等到一局跳完,他喘着粗气看向大屏幕。 分数快速上涨着,最终停留在了六十五分上。 纪长泽夸了一句:“不错,挺高了。” 郑小宝脸上露出高兴神色:“我还能更高。” 这次,他麻利的将游戏币扔了进去,再次选了一首自己很喜欢的歌。 之所以不选择刚刚跳过的,是因为想着趁此机会听听歌。 这一次他发挥就没那么好了,才四十五分。 郑小宝脸上显出不服气来,下意识掏兜想拿游戏币,结果一掏,掏了个空。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三枚游戏币都已经用完了。 可他才刚跳上瘾啊。 郑小宝下意识扭头去看亲爹:“爸……我还想跳。” 郑国华去看纪长泽。 纪长泽摇摇头。 得到信号,他立刻沉下脸,凶道: “跳什么跳!都几点了!上课去!!!” 要是以前,郑小宝被亲爹骂了肯定怂的赶紧去学校,但现在,他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游戏机,怎么都舍不得把脚从舞台上面放下来。 甚至还不死心的求着:“就来一局,最后一局,我玩完了这局就去上课。” “爸,求求你了,就一局。” 然而已经完成托使命的可怜孩子还是被亲爹拽了下来。 他心里猫抓一样的难受,就算是被拽下来了,也忍不住一个劲的扭头去看。 旁边围观的小青年们看的也是心痒难耐。 毕竟刚刚郑小宝在上面多风光他们也看到了。 现在郑小宝还这么想玩,这个游戏得有多好玩啊。 他们跃跃欲试,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年轻没忍住,走了过来问:“叔,这个怎么玩啊?” 被问的纪长泽回答: “一块钱三枚游戏币,一枚游戏币能玩一次,换游戏币的机器在那边,你们自己去换吧,投币进去之后会有攻略。” 几个小年轻推推搡搡的过去了,看样子是在商量谁第一个玩。 工具人郑小宝眼看着他们换了游戏币上去了,眼里的不舍更重,可怜巴巴的求着: “爸,我也想玩,让我上去玩玩吧,我就玩一次。” 郑国华压根没搭理儿子。 他正满脸振奋的看着那几个小年轻换游戏币呢。 毕竟是没玩过的游戏,几人还是很谨慎的,只丢了一块钱进去。 但这也足以让郑国华他们兴奋了。 这一块钱可是他们今天赚到的第一个一块钱。 这游戏机已经展现出了能让人掏钱的本事,这件事让一直担心游戏机不赚钱的他们心中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哀求失败,郑小宝垂头丧气。 纪长泽走过去,温和下语气,对他说:“小宝,你要是想玩也不是不行,这台游戏机是我和你爸他们一起做出来的,只是实验版,下一台更好玩,你想不想玩?” 刚还蔫了的小孩一下兴奋起来了:“想!我想玩!!” “那这样,你要是下次考试能考进前十,叔叔做主,免费给你十个游戏币怎么样?” “真的?!!!” 郑小宝整个人都振奋了。 他学习成绩中上,上次考了个十三,如果努力一把,第十绝对没问题。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可别以为很简单,只要是想来玩的学生,高中以下的,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高中,考上班级前十的,我们都会免费给十枚游戏币。” 纪长泽循循善诱:“你刚刚也玩了,知道这个游戏机有多好玩,你想玩,其他同学也想玩啊,可不光是你一个人努力。”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受不得激将法。 郑小宝本来还只是有信心,听到这话,直接就挺起了胸膛。 “我之前那是没认真学,我要是认真了,第十绝对没问题!!” 旁观的郑国华:“?” 他脸上神情一下子狰狞了起来:“臭小子你说什么?!!你没认真学??老子累死累活供你上学你居然不给我认真学?!!” 郑小宝:“!!!!” 眼看着父亲已经在左顾右盼找棍子了,他寒毛直竖,赶紧一个飞窜,拉着朋友们窜了出去。 跑的飞快的同时还不忘记回头对着纪长泽喊: “纪叔叔你说话算话啊!!等我考上第十给我十个游戏币!!” 纪长泽笑着站在原处,扬声道:“放心,到时候你带着成绩单来,我肯定给你。” 在旁边看了半天的几个学生胆怯的看了看郑国华,别别扭扭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小声问纪长泽:“叔叔,你说真的?考上前十就免费给游戏币吗?” “对,前十给十个游戏币,前三给十五个,如果考上班级第一,给二十个。” 纪长泽笑眯眯的:“学校不都会发奖状吗?到时候你们带奖状来,我核对好了立刻就给。” 现在学校每次考试为了鼓励学生都会发奖状。 纪长泽还特地找父母是老师的赵计划打听了,确定了前十都有奖状才定下的这个规矩。 这几个学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显然他们也打算靠成绩赚游戏币。 这也正常,一块钱三枚游戏币,对于学生们来说可太贵了,而如果能靠着成绩单赚到十枚游戏币的话,换算一下那可就是三块钱。 三块钱啊。 对于学生们来说,这简直是一笔巨款了。 他们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几个小青年跳了半天,眼看着再不走上学就要迟到了,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此刻,但凡是来这边围观了游戏机的,无论是哪个年级的孩子们,心中都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考上前十!!! 一定要考上前十!!! 随着上课时间的到来,路上几乎已经没了穿着校服的学生们身影,但游戏机周围围观的人可不少。 那几个青年手里钱不少,玩了一轮又一轮,别人想玩他们还不愿意下来,直到把裤兜里的钱都花完了,才不甘心的从舞台上跳下来。 “我刚刚都七十三分了,要是再玩一把,肯定能八十。” “我也是,刚我是失误了,你们看见没,我跳的时候,有个妹子一直在看我,肯定是被我帅到了。” “那你去找人家说话啊,说不定能谈个对象呢。” “不行,我不好意思,人家长得那么好看,我、我今天都没洗澡,万一她闻到汗味……” 那说话的小青年正扭捏着,正被他们讨论的妹子红着脸小步小步在身边朋友的推动下走过来了。 她不好意思说话,好在身边有朋友替她说: “我们朋友觉得你刚刚跳的特别好,能不能认识一下?” 小青年脸一下爆红,整个人都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砸晕了,直到身边的朋友推了他好几把才反应过来,赶忙结结巴巴点头: “好,好啊,我叫……” 本来就对游戏机跃跃欲试的年轻人们眼见有人上去玩了几把居然就被姑娘主动认识了,一下子热血上头。 摸了摸兜,激动的过去排队。 有了人带动,后来的人只要看看就能看明白这个游戏怎么玩,看着看着,就也加入到了排队大军里。 齐国利和郑国华一左一右站在游戏机旁边充当客服。 赵计划则是坐在一边,认认真真记那些人的反馈。 纪长泽突然发出灵魂问题:“你今天不用上课?”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我早就预习会了,昨天就跟老师打好招呼了。” 好嘛,这是个学霸,理直气壮逃课。 既然不会耽误他学习,纪长泽也就不管了。 王继军在旁边酝酿半天了,见纪长泽一副打算坐下来歇着的模样,赶紧坐在了他旁边: “长泽,我们免费送考试考到前十的学生游戏币是不是太大方了?” 全县这么多学校,每个学校里这么多班级,要是每个班级里的前十学生都来换游戏币,那要多少钱啊。 之前纪长泽提出这个的时候他们没觉得有什么,是因为想着这些学生拿了游戏币总要来玩,到时候看着热闹,也能营造一下游戏机受欢迎的气氛。 结果现在游戏机本来就很受欢迎,从刚刚那些小青年开始直到现在,根本就没停下来过,还排了那么多队。 王继军就觉得这样有些亏了。 “放心吧王哥。” 纪长泽怎么可能做亏本生意。 他掰着手指头给王继军算:“学校一年最多考四次,就算是这四次这些前十学生全都来换游戏币了,那也不是我们直接给钱出去,而是让他们去游戏机上玩。” “他们为了能够拿到游戏机死命学,别人能不问原因吗?知道原因之后,其他人肯定会想,什么游戏机能让学生这么拼命的学习,家长也高兴学生这么努力的学习。 你想想,要是你家孩子突然开始努力学习,你会不想打听一下原因吗?知道原因之后,你会忍住不跟别人聊天的时候说起这件事吗?” 王继军恍然大悟:“对啊,我肯定会说的。” 而且自家孩子变得勤奋上进,他一定特别高兴,不光会说,还会到处跟人说。 因为说孩子认真读书这件事本身就是个炫耀行为。 而且他不光会四处宣扬,对这个游戏机也会充满好感。 纪长泽点点头:“那不就结了。” “等着吧,这些学生和家长会是我们最好的宣传武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多制作几台游戏机。” 他们站了一早上,游戏机火爆无比,直接引来了一个老板出高价想买。 纪长泽这次没开口,而是问其他人:“你们每个人都有一台自己的游戏机,怎么样?你们想卖掉自己的游戏机吗?” 所有人都拒绝的干脆利落。 虽然那么多钱很诱惑,但亲眼见证了游戏机的火爆程度,就算是年纪最小的赵计划都分得清楚哪个选择最好。 这游戏机可是会下金蛋的,不卖,坚决不卖!! 他们还想跟着纪长泽接着干,在亲眼见证了游戏机的欢迎程度后,他们对这个认认真真工作十年,不声不响钻研出制作游戏机技术的男人是真的服了。 这特么是什么品种的天才啊!!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6)(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纪长泽的游戏机直接一战成名。 就好像他预料到的那样,一开始,家长和老师们只是诧异的发现一些皮猴子一般的学生居然开始认真学习了。 上课瞪大眼睛听讲不说,下课了还会积极去问老师自己不会的题。 作业好好做,也不上课在书上乱涂乱画了,也不偷摸逃学出去玩了,一个赛一个的好学生模样。 好家伙,一位教了五年学生的老师被这一出弄得,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一时间,老师和家长们在惊喜孩子懂事了,和狐疑这群小兔崽子是不是闯了祸才这么装乖的两种情绪中反复横跳。 直到有孩子在老师的问询中说漏了嘴:“雪花老板说学生能用前十的奖状换币,所以他们都想考前十。” 这话听的专门叫来自己的贴心课代表打听情报的班主任一脸懵逼。 什么雪花,什么奖状换币?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又仔细问了问,他才总算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班主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他们就是为了那十枚游戏币才这么用功学习的?” 课代表一个劲点头:“他们可拼了,在学校学不算,还回家偷着学,我还看见他们几个求了高年级的补课。” “老师,他们几个都快除了睡觉就是学习了,还四处借笔记,上次张向东找我问题我不会,还被他笑话了。” 他成绩本来是稳前五的,虽然总是进不了前三,但胜在始终如一的发挥稳定。 结果现在眼看着班里差生普通生甚至好学生都在为了游戏币拼命学习,这位可怜的课代表这几天心里别提多纠结了。 他贼担心那几个为了提高成绩无所不用其极的同学会真的窜上来。 对于这个年纪的好学生来说,成绩下降绝对是最可怕的。 所以机智如他,自然要趁着现在好好给老师打打预防针。 要让老师知道,不是他成绩退步了,是其他人太拼了。 班主任见课代表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心里想的什么他们这些大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课代表的这些小心思他心里都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才觉得好玩和可爱。 这个年纪的小兔崽子们,干什么都让人觉得有意思。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虽然学习目的有点跑题,但既然过程和结果是好的,班主任自然也乐见其成。 只是心中却多了几分好奇。 游戏机他知道,满大街都是,县里还有好几个游戏厅。 每次抓逃课学生,去那几个游戏厅抓一抓一个准。 但也没听说过为了能得到游戏币,去努力学习的。 作为老师,他可太清楚想让成绩不好的学生老老实实学习有多难了。 搞得他都好奇起来,这游戏机该有多好玩? 这么想着,班主任看了看桌子上批改完的作业,做下了决定。 等放学了,去那个雪花游戏机看看吧。 于是,纪长泽这边顺利迎接来了一位班主任老师。 这还是身为学校保安的齐国利认出来的,以前在外面看到学校的老师,他多多少少都要打个招呼的。 今天在游戏机旁边看到班主任,齐国利却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怎么办,是老师,不会是来抓学生的吧?” 他紧张兮兮的,生怕是这位老师见不得班级里的学生聚拢在一起玩游戏机来抓人。 纪长泽这两天还在艹自己的“孝子惨遭父母抛弃伤心欲绝无精打采”人设,蔫着身子趴在桌子上扇风。 他们的游戏机在打下名声之后,几人就火速租下了一个小屋子来放游戏机。 本来天气这么冷,别说是扇扇子了,不点煤炉就不错了,结果也许是因为屋子小玩家多,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硬是弄得屋里闷热起来。 现在当然不可能有电扇给他扇了,是郑国华手里拿着个大扇子,坐在他旁边一下一下扇着。 手工扇扇子当然累了,但郑国华是干惯了木工活的,这么一把大扇子的重量到了他手里轻飘飘的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是纪长泽拒绝了,他也还是坚持一直往纪长泽和自己方向扇扇子。 四个人里就算是年纪最小的赵计划都思路清晰,清楚知道游戏机之所以成功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因为纪长泽。 他们虽然也干活了,但除了赵计划稍微懂一些原理,还是只懂一点不会做,其他几人全都是只做了手工活。 也正是因为清楚知晓自己对游戏机的贡献并不大,才会越发敬佩纪长泽。 他一蔫,几人都跟着着急。 只是这种家里事就算是赵计划都知道是不好劝的,唯有在生活上对纪长泽多加照顾了。 于是,正处于“哀伤”中的纪长泽这几天在这小屋里说是饭来伸手衣来伸手也不为过了。 哪怕他每天的日常都是蔫哒哒的趴在桌子上满眼忧郁,但只要他人在这里,对于其他几人来说都是个定海神针。 就好比现在,齐国利看到认识老师进来,第一反应就是悄声告诉了他。 纪长泽没啥反应。 “现在是放学时间,老师不会管那么宽的。” 上课的话还有可能出现老师抓学生的情况,但放了学,除非闹得很过分,不然这个年头的老师绝对不可能多管闲事的。 还是时代不同,如今孩子辍学太正常不过,十三四岁就去打工家里还觉得很正常,一个游戏厅算什么。 果然如纪长泽所料,那位老师先站在旁边看了看,好像是起了一点兴趣,居然也站到游戏机后面排队了。 见纪长泽又说准了,几人都狠狠松了口气,忍不住的对他连声夸赞: “长泽,你也太厉害了,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来抓人的。” “是啊,这你都知道。” “怨不得你这么聪明能做出游戏机呢。” 纪长泽:倒也不用吹的这么大力。 这几天因为他一直郁郁寡欢,看着干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几人仿佛生怕他出现什么状况,抓到机会就对他大吹特吹。 一副生怕他因为父母抛弃而自卑所以各种努力吹捧他,给他树立自信的样子。 纪长泽也承他们这个情。 虽然他一开始是为了找几个工具人才找的他们,但几人的表现实在是不错。 以后长期合作肯定是少不了了。 他看着那个老师排到了之后在舞台上面有些同手同脚的不熟练动作,突然开口: “这个游戏机还是不能吸引所有人。” “没有吧。” “我们的游戏机多好玩啊,这些天不管是哪个游戏厅说起哪里的游戏机最好玩,说的都是我们的雪花牌游戏机,昨天西海游戏厅老板又抬了价格,说出九千买我们的游戏机。” 一旁的郑国华一听立刻紧张问:“你没答应吧?” “当然没有了,我又不傻,我们几个月就能赚到这么多,他西海当我不会算数吗?” 王继军一说起游戏机,就兴奋地眼睛都好像在放光。 其实不光是他,剩下几人也是如此,也就只有赵计划,年纪还小,虽然也很高兴但对金钱没多少数才稍微冷静一点。 这些天他们三个轮流休息,每个人都会腾出一天时间来游戏机这边守着,到了下班时间点,则全都清一色过来。 不是游戏机真的需要这么多人看着。 而是他们太喜欢看游戏机受欢迎的场面了。 游戏机里的歌全都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一首歌最多一分半,三首歌差不多四分钟。 四分钟,一块钱就赚到了。 一个小时他们就能赚到十五块。 游戏机早上七点就开始营业,晚上八点关闭,如今正是它名头最大最火爆的时候。 哪怕中间偶尔有停歇,一天最少也能赚个一百七。 这可是一百七啊。 要知道,现在人们的月平均工资可还是在一两百浮动,像是郑国华这样一个卖体力,在木材厂每个小时都有活干的工人,一个月也不过三百不到。 而现在,这台游戏机一天就能赚一百七。 他们能不视若珍宝吗? 王继军他们每天早上到了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抹布,小心翼翼将整个游戏机擦干净,到了晚上这样的步骤照样再来一次。 以前是再苦再累想想工资都能撑。 现在是看着日赚一百七的游戏机,恨不得一直这么两头顾下去,跑的再累,心里都是甜的。 如今纪长泽就是他们的心肝大宝贝,这台游戏机就是他们的心肝小宝贝。 哪边都让他们恨不得24小时小心呵护,半点都不敢懈怠放松。 心肝大宝贝纪长泽开口了:“来玩的都是年轻人,还是设计不能吸引年纪大一点的玩家。” 像是那些跳舞一般的,肢体动作不协调的,羞耻在大众面前扭动身体的就不会来玩。 这几天虽然游戏机除了晚上休息基本没停下过,但来的全都是小年轻们和学生。 反正来来去去就是这一批人在这玩。 年纪稍微大点的就算是看着觉得有意思想玩,都会因为动作跟不上只能放弃。 几人都没意识到这样有什么不对。 “游戏机不都是年轻人玩吗?” “是啊,年纪大一点的人很少有喜欢玩游戏的。” 他们几个都算得上是很少见的一批成年了还喜欢泡在游戏厅里的了。 纪长泽摇摇头。 他双手环在桌面上,把脸埋在了手臂里。 声音闷闷传来:“我想做一个全民都喜欢玩的游戏机,让我爹娘好好看看,我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几人一下愣住。 他们就说这几天纪长泽闷闷不乐,无论他们怎么想办法逗乐子他都不高兴呢。 原来是还惦记着他父母走之前说的那些话。 齐国利小心劝说道: “长泽,你现在做的游戏机就已经够好了,你想想,西海可是愿意出九千买下来啊,九千啊这可是。” 九千块,都足够买三套特别不错的房子了。 “至于你爹娘,管他们说的话干什么,他们又不懂。” 然而他的劝解显然对处于郁闷状态的纪长泽毫无作用,他闷不做声,只把脸往胳膊里埋的深了一点。 齐国利见状张嘴还想接着劝,话还没出口,胳膊先给旁边的赵计划撞了一下。 他下意识抬眼看向赵计划,就见面前的少年沉默着对自己摇了摇头。 齐国利不说话了。 纪长泽趴了一分钟才起来:“我去外面吹吹风。” 他出去了。 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边,赵计划才开口:“你说的那些对泽哥来说都没用,就算是他听进去了,也没那么容易就不去想他爸妈说的话了。” 齐国利倒是也不因为他年纪小就看扁他。 要知道他们几人中可是只有赵计划能在做核心部分的时候帮上忙。 自从游戏机赚钱之后,他们就深刻明白了一个人生道理:知识就是力量。 赵计划成绩很好,所以哪怕他年纪小,也很有力量。 “那你说说,怎么劝泽哥才管用?” 赵计划摇摇头:“怎么劝都不管用。” 他十分自信的搬出了自己从身边一票极品亲戚身上得来的经验,开始侃侃而谈: “根据我的观察,爸妈越是偏心兄弟姐妹忽略自己的人,越是对爸妈的依赖心很重,我都打听清楚了,泽哥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他爸妈因为他被过继出去,偏心他弟弟忽略他贬低他,他从小到大就是这么长大的。” 几人听着听着就生气起来。 “什么人啊!!长泽他弟弟是亲生的,难道长泽就不是亲生的吗?这么孝顺的儿子,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呸!这种人就不配做爹妈!” “要是我爸妈是这样,我直接跟他们断绝往来。” 赵计划:“你们自己不是生长在这个环境里的,当然不懂泽哥心里是怎么想的了,你们难道没发现吗?泽哥特别自卑。” 几人听得一脸懵逼。 这他们还真没发现。 而且,自卑? 纪长泽这么厉害的人居然会自卑? 不熟悉的时候他们不清楚,熟悉之后,纪长泽在他们心里简直就是万能的了。 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瞒不过他。 这样的人,怎么会自卑呢。 “就知道你们没发现。” 赵计划唉声叹气,深觉自己带着这几个粗心大意的有点带不动。 “你们仔细想想,泽哥在做游戏机之前,你们谁知道他会做游戏机?谁知道他自学了那些书,谁知道他懂这么多?” 三人茫然脸摇头。 郑国华提出疑问:“但是我们之前和他根本就不熟啊,不知道很正常吧。” “但是你们没发现吗?不光是你们不知道,泽哥身边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们想想,就算是不熟悉,要是泽哥告诉其他人了,那些人会不往外说吗?大家聊起来的时候当然也会说起他了。 但是泽哥做游戏机之前,根本没人知道他在自学这方面对吧?” 赵计划越说越有理有据:“甚至之前他去游戏厅里学习观察了三个月游戏机的运行模式,玩家们的喜好,三个月啊,别人都以为他是沉迷玩游戏,不少人还都看不起他。” 曾经十分看不起纪长泽的三人干咳:“咳,是这样没错,要不是那天长泽做游戏机想找人帮忙,我们也都以为他去游戏厅是去打游戏的。” “对嘛!” 得到了肯定,赵计划更加自信自己所想的没错了。 “什么样的人才会做了这么多准备却憋着不说,任凭别人误会自己呢?” “不自信的人啊!” “泽哥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自信?” “被他爸妈给打击的呗!” 几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赵计划在那叭叭叭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的一条条盘下来,根本插不上嘴。 “我有个表姐,学习天赋特别好,成绩也好,结果他爸妈重男轻女,一直对她挑刺,说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结果她明明那么聪明,硬是变成了个畏畏缩缩的样子,如果不是我找她聊了聊,她一咬牙跟老师借钱去了外面城市上高中,以后说不定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先盘清楚前因后果,中间来个现实例子证明,最后再总结: “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泽哥,明明我们的游戏机很成功,但是他一点都不高兴,时不时就一副忧愁的样子,他现在想做新的游戏机已经不是为了赚钱了,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他爸妈说的那么没用。” 赵计划说完了,看向他们,问:“你们明白了吗?” 三人:“” “我们大概明白了吧?” 倒也不是他们太笨,实在是如今的华国大部分人都没听说过心理问题,原生家庭阴影。 让他们理解起这些因为家庭而产生的种种性格问题,还是有点难度的。 但虽然理解起来很困难,也不妨碍他们目标一致。 “那我们怎么才能让长泽好起来啊?他这样蔫着也不是个事啊,我看他这几天吃饭都不行,一顿只吃两碗饭,这样下去身体怎么撑得住啊。” 齐国利很是担心纪长泽会突然倒下,毕竟在场的人中,赵计划还是正在长身体的少年人不算,他和王继军郑国华可都因为长期的劳作一身腱子肉。 长的高高壮壮不说,人看着也结实精神。 和他们比起来,纪长泽就太弱了。 以前好歹只是觉得他脸太白人有一点点瘦,这几天人蔫下来之后,就总让人担心他看着好像不大健康了。 自然,他们不知道,他们认为的不大健康放到后世还有个词汇可以形容:忧郁脸。 郑国华也表示了担心:“是啊,昨天我炖了鸡,专门喊他来吃,结果他居然只吃了半只鸡就跟我说吃饱了,这样下去,身子受不住啊。” 王继军加入讨论:“我今天早上去接长泽的时候问了嫂子,嫂子说他这几天在家里的时候总是闷在房间里睡觉,一睡就是一天,要不就是抱着书看,也不出去走动走动。 要不是我们拉着他来这边,他现在说不定还在家里睡觉呢,这一天到晚躺着,他得多难受啊。” 还是个苦逼学生的赵计划:“” 他越听越觉得满脸问号。 别的也就算了,一顿吃两碗饭,难道不算胃口好吗? 他一顿吃一碗半就饱了啊。 有心想提出灵魂发。 但看看三个成年人全都是一脸严肃的神情,很有青少年自觉的赵计划思虑再三,还是默默将到了嗓子眼里的话咽了回去。 也许,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呢? 他咳嗽一声,插入话题: “这个我有经验,既然泽哥做游戏机是为了证明自己,那帮他做就行了,反正我们现在也有钱了。”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才说:“而且有一点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好像因为泽哥爸妈因为他做游戏机和他撕破脸,泽哥现在只想做游戏机,别的什么都不想做。” 几人没太明白赵计划的点。 “只想做游戏机还不好吗?游戏机多赚钱啊。” “不是。” 赵计划耐心的解释:“泽哥靠自学就能做出这样的游戏机来,就算是我老师的老师都做不到,他这个本事,不做游戏机,去做别的,什么电视机啊,录音机啊,那也肯定做的出来的。” “这种只要做的出来,利润不比游戏机少,我也跟泽哥提过,但是他根本不考虑,一门心思扎在游戏机里,只想做出最好的游戏来。” 他这么一分析,其他人就听明白了。 “还是他爹妈做的孽。” “造孽啊,长泽这么有出息他们都不要,这要是我儿子,我能高兴的自己钻进祖坟里冒青烟。” “计划,你不是打听了长泽弟弟吗?人怎么样?” 赵计划撇撇嘴。 “不怎么样,买了大房子,一身贵衣服,还戴手表,大部分钱都是泽哥爸妈给的,你们说,泽哥爸妈可是农民,他们哪里来的钱,还不都是从泽哥那要的。” “我生怕冤枉了这个林长远,又是问老师又是问长河高中的学生,他们都说这个林长远眼高于顶,教书不怎么样吧,还挺有架子,每天都是一副谁也看不起的样子,反正人缘一般。” 几人都亲近纪长泽,自然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 设想了一下假设是自己,一个月累死累活赚三百,两百孝敬给父母,结果爹妈转头就把这笔钱给了弟弟。 给了不算,还一门心思的扒着吸血,就因为家里出现难关花了父母一百块,就被毫不留情的抛弃。 是他们,他们还不恨死这三个人了。 几人正代入自己想着呢,外面掐着时间估摸着他们聊得差不多了的纪长泽推开门走了进来。 又是一副蔫了的状态,趴在了桌子上。 赵计划用手臂撞了一下齐国利,试了个眼神。 齐国利会意:“咳,长泽啊,我问你个事。” 纪长泽慢吞吞的转过头看他:“怎么了?” “就是,我问了你别生气,也别难受啊。”齐国利吭吭哧哧的,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恨不恨你爸妈啊?” 纪长泽脸上立刻露出神伤神情。 几人立刻紧张起来,都有点手忙脚乱的想要哄他了,却见面前人叹了口气,垂着眼轻声说: “我不恨他们。” 几人:“啊??” 不是吧,这么偏心眼都不恨?? 纪长泽在他们懵逼的视线下,语气失落,满脸难过,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怎么说他们也养大了我,也是把我生下来的人,就算是他们不喜欢我,因为没出息看不上我,不愿意跟着我生活,只想跟我弟弟过,我也不想恨他们。” “不是,等等。” 赵计划一下就竖起了自己的软包子雷达:“泽哥!你别被他们给忽悠了啊!!你怎么没出息了!!你多有出息啊!你看看你做的这个游戏机,这才几天,都赚多少钱了!” 纪长泽满眼的沉闷,望着赵计划苦笑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我做的不够好,如果我做的够好,我爹娘就不会那样了。” 艹! 赵计划心底爆了一句粗口! 果然被他算中了。 泽哥长期在那对父母的压榨下生活,现在根本就分辨不清楚他自己有多么优秀。 “泽哥,真的,我不是安慰你,你真的很厉害,不相信我的话,你问他们。” 他说着,赶紧扭头对着三人死命挤眉弄眼。 三人看懂了暗示,赶紧疯狂小鸡点头。 “是啊是啊,泽哥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了!!!” “长泽!!你比我小,但是哥真的诚心服气你,你真的很厉害。” “对啊,你看我们这几条街,谁有你这么能耐,能靠着自己看书做出一台游戏机出来。” 他们说的真情实感,纪长泽却压根没被说服。 他甚至痛苦的闭上了眼:“你们别再安慰我了,我知道你们是因为和我是朋友才这么说的。” “如果我真的这么厉害,我爹娘怎么可能会放弃我。” 几人:“” 擦,好想把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抓出来暴打一顿啊。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硬生生被他们弄的这样不自信。 见纪长泽说完了又去趴着了,郑国华赶紧问对这种事有经验的赵计划。 “计划,现在怎么办?” 赵计划一脸“完了完了”。 他小声哔哔:“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泽哥这个情况是最难办的。” 齐国利:“我看也很难办,他居然到现在都觉得是因为自己太没用了他爹娘才放弃他,根本听不进我们的劝啊。” 赵计划苦着脸:“这还不是最让人头痛的,泽哥这个情况我只在我三姨妈的二表弟身上见过,不是太自卑,是太孝顺。”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一定从小到大都很孝顺,孝顺已经刻在他骨子里了,你们看,之前泽哥找我们一起做游戏机的时候口头禅是什么?” 王继军小声:“赚钱给老婆女儿爹娘花?” 赵计划继续:“现在的口头禅是什么?” 王继军也反应过来了:“要做出最好的游戏机,让爹娘知道他不是废物。” “对啊!” 赵计划一拍手:“他太孝顺,太在乎爹娘了,自卑也是因为爹娘看不起他,一直想着做更好更厉害的游戏也是因为想要证明给爹娘看他能做出来好游戏。” “所以我才说糟糕。” 郑国华不太明白:“太孝顺虽然不是好事,但是总比太自卑好吧。” “好什么啊,自卑只是自己自卑,孝顺的话,你们想想,泽哥那对爹娘,一心一意冲着钱,要是知道泽哥赚了这么多钱,会不打主意吗?” 赵计划不愧是一个拥有着无数极品亲戚的人,只一下就点准了事情的关键: “泽哥这么孝顺,就算是爹娘跟他撕破脸了,他们要是上门来主动找他求和,他能抵抗得了吗?八成是高高兴兴把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拿去孝敬爹娘,然后那俩人再拿去给小儿子花。” 这么一说,几人的神情也都严肃下来。 对啊,那这可比自卑严重多了。 “那我们怎么办?劝长泽别孝顺爹娘?” 赵计划摇摇头:“我们都劝了几天了,你看有用吗?这招不行,他听不进去的。” “这样。”他出了最笨也是最管用的法子:“我们以后轮流跟泽哥一起,反正不让他落单,这样他爹娘来的时候,我们也能帮着挡一下。” 几人纷纷点头,一秒钟都没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纪长泽可谓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带着他们看到了新的人生道路,无论如何,他们都会保护好他的。 就如同赵计划所想的那样,林老头两人从听司机说了游戏机大赚,还有老板花那么多钱想买的消息后,心底就一直抓心挠肺的难受。 刚开始他们还觉得不可能,但等托了人去打听,最后得知消息居然是真的后,就坐不住了。 八千块啊! 这钱要是能到他们手里,他们下辈子都不愁了。 在城里帮忙打听的人一来一回就是几天,得知确切消息后,两人直接包袱款款上了路。 他们是完全没想过自己前几天已经跟儿子撕破脸了。 这个大儿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两人再熟悉不过了,别的方面可能不让他们满意,但孝顺也是真的孝顺。 对父母的渴求,简直到了一种上瘾的程度。 他们很自信,只要自己上门,稍微说两句软话,纪长泽绝对一定立刻低头,乖乖的听他们吩咐。 这次因为不是被专门接上去的,他们只能坐公车,一路不知道颠了多久,晕乎的不行,到了晚上才堪堪走到筒子楼底下。 等敲开门,发现家里只有纪长泽一个人在家时,心里就是一喜。 纪长泽打开门,看到外面这俩老人,也是跟着一乐。 巧了不是。 周小草去看闺女了,晚上估计就在学校附近的朋友家睡了。 所以,今天他可以单独对线两人了。 他先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才让开路让两人进来。 恭恭敬敬把两个看到他态度后满脸得意的老人请进来后,纪长泽关上了门。 林老头放下行礼,矜持的开口:“听说你赚钱了?” 纪长泽点头:“是啊,赚了不少,一天至少有个一百七。” 林老头眼睛一亮。 他知道那玩意赚钱,倒是没想到这么多。 老太太上来就直入主题:“长泽,你出息了,可也别忘了爹娘,爹娘养你长大不容易啊” “是是是,我知道娘最疼我了。” 纪长泽一边敷衍回答着,一边两个屋子窜来窜去,没一下就抱了一大堆的衣服床单被褥出来,直接扔在了洗衣服的大盆里。 “娘,正好你回来了,衣服帮我洗了吧。” “爹,这个木工活你帮我做一下,太累了我做不来。” 林老头和老太太愣住,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发展。 但想想大儿子这么赚钱,他们暂时装一下也没事,脸上又勉强露出个笑: “那是当然了,你赚钱也辛苦,我们两个老骨头帮帮你也好。” 行礼放下,带着还晕乎的脑袋就开始晕乎干活。 然而这活好像是干不完一样,洗了衣服还要刷鞋,鞋刷好了还有大扫除,大扫除做的不干净还要重做。 木工活更是又多又累,纪长泽就跟会变魔术一样,林老头做完了手里的一堆,他立刻又掏出更多木头来。 关键他还不点炉子。 屋里又冷,两人又累,就这么硬生生干了一晚上。 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算是都做完了。 二人扶着酸痛的腰慢慢站起来,满脸都是痛苦之色。 他们都付出这么多了,这个大儿子该感动的不得了了吧? 他们这样想着,期待的看向纪长泽。 同样一晚上没睡带着俩大黑眼圈的纪长泽打开门:“爹,娘,你们出来一下。” 两人也没怀疑什么,直接走了过去,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问出来干什么。 ――砰! 门重重关上。 站在外面的两人:“???” 他们足足懵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大儿子这是把他们骗到了外面,然后不让他们进去了。 两人:“” 这怎么可能?? 纪长泽他敢?? 他不怕别人说他不孝吗??!!hf;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7)(游戏改变科技(营养液半更...) 一个小时后。 郑国华他们说说笑笑一起来到筒子楼接纪长泽。 结果刚到楼下, 就看到两个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大哭大叫的老人。 周围的邻居们脸上基本都是嘲讽状态,纪长泽这段时间有多失魂落魄他们肉眼可见,上次这俩人在儿子最困难时期不光不帮忙还落井下石的时候, 他们可是亲眼见着的。 正看热闹, 见到他们来了,对着林老头说:“你们不是想要钱吗?那几个人就是跟长泽合作搞游戏机的, 你跟他们说,看他们给不给钱。” 合作? 纪长泽没钱搞这些,那这几个人就是有钱的老板了? 正哭着撒泼的俩人一听眼睛一亮, 连忙扑了过去。 三人冷不丁被扑了个小腿,听着林老头他们添油加醋说着纪长泽骗他们干了一晚上活然后把他们关在外面的不孝行为。 “不孝子啊!!真是不孝子啊!!” 他们刚哭完,纪长泽下来了, 眼睛下面青黑,一看就是饱受折磨, 见到父母, 神情苦涩:“爹,娘,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能不能别闹了。” 两人听得恨不得呸他一脸。 这个不孝子把他们关在外面, 还好意思装出这副模样出来。 老太太直接冲上去要打,邻居们熟门熟路把人拦住了, 看着她在那张牙舞爪:“你别给老娘玩阴的!!你有本事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 是你把我们关在外面的啊!!!” 纪长泽仿佛很难受的猛然抬头,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娘,你真的要我这么说?你知道我这样说了之后, 名声就没了吗?” “我呸!!你装什么装!!你个不孝子!!我真不该生你下来!!” 在亲生母亲的指责下,纪长泽眼圈泛红, 最终仿佛再也承受不住的撇过了头,闷声道:“对!!是我把你们关在外面的!” “是我不孝!是我不想孝顺爹娘!” 林老头和老太太一下高兴起来。 他们兴奋的看向周围人:“你们听到了吧!!他承认了!!这个不孝子承认了!!!” 然而,与他们对上视线的邻居们明明听到了那个不孝子说的话,看向他们的视线却还是冰冷又瞧不起。 还有人长叹一声:“小雪爸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两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纪长泽明明承认了,周围的人却好像没有一个相信的。 每一个人都一副纪长泽是被他们逼着承认他没做过的事一样。 两人:“????”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他真的做了啊!!这个不孝子,骗我们干了一晚上的活,天一亮就赶我们走啊!!” “老板!”他们冲到郑国华几人面前:“你们听到了,纪长泽这个不孝子,他这样对亲爹亲娘,你们还有胆子跟他合伙吗??” “呵呵。” 郑国华冷笑:“你当我们傻子?长泽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两人再次愣住。 “他,他真的做了啊!!” 齐国利嗤了一声:“别瞎编了,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父母,扒着儿子吸血养另一个儿子,现在还不惜说谎话毁长泽名声,你们就没良心吗?” 王继军冷着脸甩开老太太抓着自己的手:“跟他们说这个干什么,也就是长泽太孝顺,换成是我,呵!” 两人:“???” 纪长泽……太孝顺?? “你们为什么都不信??他真的把我们赶出门了!!他真的做了啊!!!”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喊,都没人信。 啧,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就只有愚孝的纪长泽不会。 诶,他可真是可怜。 瞧瞧,这么大个男人,当众捂着脸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一看他平时就不大会哭。 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简直跟在笑一样。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8)(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无论林老头他们怎么努力的去试图说服旁人纪长泽是个不孝子,筒子楼的住户和郑国华他们都不相信。 不孝子? 怎么可能? 上次这两个老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纪长泽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他而去,走之前还说了许多贬低的话。 别看纪长泽这几天搞起了游戏机,风风火火的好像是赚了许多钱,但筒子楼里的邻居们就没见他露出个笑模样出来。 想想也是,他本身就是个不喜欢袒露心事的人,要不然大家也不会做邻居做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原来纪长泽这些年来的工资,三分之二都给了父母。 如今的人大多朴实,就算是纪长泽这些天肉眼可见的赚钱赚得多,也没人眼红。 反而因为他父母这样对待他十分同情。 有邻居小声说:“我之前就觉得奇怪,按理说小雪爸一个月三百工资,怎么家里过成那样,原来是都给了他爹妈。” “这么多年的孝敬,别说是亲生儿子了,就算不是亲生的总也要想着人家好吧,结果他们倒好” 不少人望着林老头两人,脸上纷纷露出微妙的嫌弃情绪。 无论什么时代,人品低劣的人总是要让人厌恶的。 无论怎么解释都不被相信的两人直接心态崩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应该是无论他们怎么做,大儿子都不能反抗,不然别人就会说他不孝顺吗? 怎么现在他们被赶出门,这些人还一副是他们不对的样子? 纪长泽放下手,眼眶泛红的看向狼狈两人: “爹,娘,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但是我真的不是废物,我做的游戏机” 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仿佛不这样就会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出来一般。 几秒后,才用着沙哑的声音说: “我做的游戏机没你们说的那么糟糕,以后、以后我也会做出更多游戏的,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不是一个没用的人。” 说完,他仿佛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一手遮住眼,先有些含糊的跟周围邻居说了句:“对不住,吵到你们了,我先上去了。” 接着,便脚步匆促的上了楼梯。 林老头老太太还懵着,见他跑了,下意识上前要拦:“等等,你别走,你给我们说清” 然而不等他们走出几步,就已经被周围邻居拦住了。 纪长泽的失态让他们更加同情,对着这对冷漠父母也失去了耐心: “你们再这样,我们可要报警了。” “哪有你们这样做爹娘的,真是,我之前还夸你们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来帮衬儿子,真是瞎了我的眼。” “你们快走,小雪爸脾气好,我脾气可不好,再这样缠着小雪爸不放,小心我不客气!” 一个个这些天见证了纪长泽是如何失魂落魄,又如何强打精神的邻居们仗义出口。 都是一起住了这么多年的,现在也不流行什么自扫门前雪,一个人开了口,剩下的人就纷纷跟上。 郑国华担心纪长泽,要跟上去,被王继军拦了下来。 “你体格壮,在下面拦着这俩,我和老齐上去看看。” 他们这是防着这俩又上去搞破坏呢。 本来纪长泽这些天就郁郁寡欢的,他们几个每天小心照顾,精心呵护。 好不容易人好点了,结果今天就来了这一出。 郑国华也知道自己不擅长劝人,点了点头:“行,你们上去吧,放心,这里有我,他们上不去。” 他是打定主意要将这对不称职父母影响纪长泽的可能性掐死在摇篮里的。 实在不行,大不了他辞工不干,24小时守在纪长泽身边。 要做出这个决定当然需要很大的魄力,但见证了游戏机如何火爆和赚钱的郑国华清楚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护好了长泽,一个木材厂工人的身份算什么。 他在楼下一守就是一个小时,期间林老头两人再怎么努力也没能上的去。 “我们行李还在上面!!!” 郑国华充耳不闻:“你们既然打定了主意为了陷害长泽不带行李出来,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 两人已经抓狂了。 “谁陷害他了!!!” “我们没有!没有!!!” 郑国华回了俩字:“呵呵。” 最终,这对父母还是在郑国华和周围人冷漠鄙夷的视线下咬着牙离开了。 不离开不行,天气这么冷,他们又是冷不丁被骗出来的,身上根本没穿厚外套。 能坚持一个小时,已经算得上是了不起了。 郑国华还是有点不放心,生怕这俩人杀个回马枪,一直又等在楼下十多分钟,见没动静,才安心的上了楼。 楼上,因为王继军他们都在,邻居们倒是没来劝,只有看够了热闹的左右邻居回来的时候好奇的看了好几眼纪家大开的门。 郑国华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同伴坐在堂屋的桌子边,脸上全都是担心神色。 他心里一突。 “怎么样?长泽好点没?” 齐国利苦笑着摇头。 王继军叹口气:“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了,说是要一个人静一静。” 虽然之前就猜到会这样,但当纪长泽真的再次自闭时,郑国华还是忍不住跟着长叹一声。 “造孽啊。” 长泽这么一个认真聪明努力生活的人,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对父母。 纪长泽的确正在自闭。 闭上了自己眼睛的那种自闭。 他必须得自闭。 林老头的大儿子是个大孝子,这是持续了三十多年的事实。 能三十五岁了,还将工资的三分之二上交给家里的人,如今被父母“接二连三”的伤害,怎么可能想得开。 周小草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在她不在的时候公婆闹了这么一出。 她根本顾不上去幸灾乐祸公婆吃瘪,就陷入到了担心丈夫的情绪中。 作为他的妻子,周小草比谁都清楚丈夫有多爱他的父母。 她谢过一直担心照顾丈夫的郑国华等人,推开门走了进去,沉默坐在靠在床头看书的纪长泽身边。 “长泽” 她握住了丈夫的手,试图安慰他:“别想太多了,你还有小雪。” 周小草没说自己,在丈夫刚失去了一段亲情时,告诉他他还有亲人是最好的安慰方式。 纪长泽放下书,神情动了动,仿佛被提醒了。 “对” 他反握住了妻子的手,语气里有着失落彷徨,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了自我安慰的意味: “我还有你们。” 纪长泽抱住了面前人,声音沙哑:“小草,我只有你们了。” 周小草也伸出手抱住他,此刻她才发现,这个在她眼中一直都很强大的男人是这样的脆弱。 这么多年,说是心底没闪过怨是不可能的。 孝顺父母是正常的,但丈夫的种种行为已经超越了孝顺这个词。 为了能供养她的公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这些年来他们的小家始终处于尴尬的贫困。 如果说没能力改变这一切也就算了,但纪长泽每个月三百的工资足够他们过得很好了。 有时候,周小草也会不甘。 她的思想懦弱,倒不是为了自己的不甘,而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一直以来,周小草都不觉得自己妻子的这个身份就能让她理所当然的分享丈夫的一切。 但女儿不一样。 那是长泽的亲生孩子啊。 所以她就连不甘,都不是在为自己。 而现在,抱着这个并不是很强壮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钱。 坚定的塞到了她手里。 这是周小草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这么多年里,这个小家的积蓄从来没超过五十过。 因为哪怕工资交出去了,那对父母还是会时不时的过来打秋风。 新买的东西,甚至是油盐酱醋都逃不过他们的搜刮。 而现在,她手里有了这么多钱。 这笔钱足够供养女儿一路读完学了。 耳边是纪长泽沉沉的声音: “这些年跟着我,苦了你和小雪了,我也知道我狠不下心,以后,我赚的钱全让你收着。” 这也就是在杜绝他心软再次给钱父母了。 周小草捏着这些钱,听完了丈夫的话,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一直不否认丈夫是个好人,只是他太孝顺了,而他孝顺的对象又太可恶。 熬了十几年,她终于熬出了头。 周小草的心底渐渐产生了一种叫做底气的东西,她珍惜的拿出一块手帕,将这些钱小心放在上面叠好。 “好,我收着。” 这个家的女主人眼底总停留不去的苦闷慢慢消退,笑容也有了轻松的意味。 她小声的念叨盘算着: “你这些天也累了,刚刚国华他们也帮了不少忙,我去买一些肉和酒,今天晚上把他们都叫来,你们好好喝喝。” “小雪的书包也旧了,早就该给她换个新的,我明天就去给她买个,还有衣服也是,她衣服都洗的发白了。” “还有你这双鞋,也该换了。” 周小草一刻不停地为自己的家打算着,光是听她说的这些就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她会有多忙碌。 纪长泽没去试图让她改变个没那么忙的生活方式。 他看出来她此刻迫切的需要主动去改变自己想改变的一切,用来慢慢体会这种女主人的安心感。 毕竟十几年来,在家庭的添置物件中,周小草一直被压在婆婆的阴影下,从来没能主动的去添置什么,丢掉什么。 纪长泽只在她将自己要做的东西全都盘算完了,脸上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笑容时,才握着她的手缓缓说: “还有你,也该买一些漂亮的衣服了。” 周小草先是一愣,接着有点迟疑:“我?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打扮什么啊。” “你才三十多岁,哪里年纪大了。” 纪长泽用着认真的语气说:“游戏机很赚钱,以后你不用担心家里会没钱花了,不光买些衣服,像是那些女人用的霜,你也买一些回来吧。” 他表情算不上多深情,毕竟都老夫老妻了,两人也都是过日子的性子,谈情说爱什么的,从来没出现过,有点只有细水长流。 “之前是我糊涂,为了爹娘委屈了你,以后不会了。” 周小草怔怔的看着丈夫。 本来就泛红的眼眶更红了。 心底这些年一直盘桓着的委屈,好像也没了。 她露出一个笑:“好,那我也买两件衣服。” 钱是人的胆。 捏着手里的一手帕钱,看着面前这个对自己微笑的男人,她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此刻,她才算是结结实实的有了自己是这个家女主人的感觉。 这是她,长泽,小雪的家。 周小草出去采购了,纪长泽一边整理着之前画出来的图纸,一边慢慢想着一个人。 林长远。 这个人有蹊跷。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的弟弟就好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样,高高在上,又充满距离。 林长远从小就展现出了聪明机智。 三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能自如的和大人交流,五岁的时候就自学认字。 当时村子里的唯一一个小学老师惊为天人,倾尽全身的知识去教导他。 最后林长远小学只上了一年,就跳级到了初中。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只能证明林长远比较聪明,但到了初中的林长远好像逐渐沦为平庸,成绩虽然好,却没到那种让人惊呼天才的地步。 到了高中的时候更是糟糕。 从成绩优异的好学生,直接沦为了中下水平。 但他嘴巴会说,回到家里从来不提自己成绩下降的事,照旧哄的林老头老太太把他当成心肝宝贝一样。 直到高考时,他以优异成绩考上了一所非常不错的大学,学校老师和同学们诧异他怎么成绩差距这么大,林长远高中成绩不好的事才暴露出来。 但对于胜利者来说,成绩不好的过去不算什么。 林长远成为了全村最风光的小辈,大学毕业后,他回到了长留县教书。 因为是非常有名气的大学,长河高中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就接受了他。 成功入职后,他娶了副校长的女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成为了一个在其他人眼中方方面面都很幸福美满的成功人士。 原主和这个弟弟没多少接触。 从小他就被父母拎出来和弟弟比较,对方有多么优秀,就衬托的他多么废物无能。 哪怕在弟弟念书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赚钱贴补家用,对于父母来说,这也只是他比不上弟弟的其中一个事件。 两人的人生,就好像是一个天,一个地,分的清清楚楚。 林长远好像也明白这个道理,看这个哥哥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冷漠与鄙视,甚至在自己婚礼的时候拒绝原主参加。 总之,这对兄弟的感情十分不好。 纪长泽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林长远问题很大。 尤其是他在高中时就强烈要求父母花钱在城里买房,但当时的林老头他们尽管偏心眼这个小儿子,却也不愿意拿着一辈子的积蓄去赌。 之后房子慢吞吞的涨了价,他们也就再买不起了。 有了这次的教训在,在大儿子赚了一笔钱回来想村里盖房,小儿子提出拿着那笔钱给他在县里买个房子时,两人丝毫没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原主委屈这件事时,他们还会用着一种他不懂事的语气批评他: “你知道现在这个房子已经涨到多少钱了吗?要不是我们之前拿着那钱买了房子,现在会这么有赚头吗?听你的在村里盖房子,村里的房子值多少钱?” 然而他们也不想想,这房子的确是涨价了。 但它没记在原主名下,涨价不涨价的,关他什么事。 总而言之,林长远的种种行为在纪长泽这个老油条眼里,简直称得上是错漏百出。 重生者。 不是第一次遇到重生者的纪油条放下了手里的图纸。 看来他得确保一下这个重生者的智商。 虽然从对方到了初中就开始只能勉强维持好成绩,高中直接成了差生这点来看,好像也不用怎么测。 纪长泽去了那个放游戏机的小屋,找了几个穿着赵计划他们学校校服的学生,让他们去找赵计划传话。 放学之后,赵计划果然呼哧呼哧跑了过来。 “泽哥,你找我啊。” “对,晚上来我家,你嫂子下厨,我们好好吃一顿,你记得跟你爸妈说晚点回去。” 赵计划一听,乐的牙不见眼:“好勒!” 他能不高兴吗? 泽哥请他们吃饭,那岂不是说他恢复一点了? 纪长泽接着说:“我记得你认识长河高中的学生?” 赵计划点点头:“对,我在长河高中有好几个好兄弟。” 基本都是一个初中的,就算是大家上了不同的高中,也依旧关系很好。 “我想改动一下游戏机,以后每个月统计一次排名,排名第一的奖励一百块。” 纪长泽这话一说完,赵计划直接瞪大了眼:“一百块?!” “对。” 纪长泽就当没看见赵计划那一脸“泽哥你疯了”的表情,慢慢接着说: “现在我们游戏机已经全县都出名了,歌和舞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多,玩家很容易玩腻,我们得出一些奖励措施让他们热情起来。” 其实这个时代最赚钱和吸引人的,是游戏机上的赌博。 但纪长泽不乐意碰赌。 如果是刚入新世界,为了融入角色去装模作样两把也就算了,自己去开着一个赌口,还是在客户大部分是学生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去做。 赵计划一向聪明,纪长泽刚开了个头他就听明白了。 “泽哥我懂了,我会好好宣传的。” 纪长泽点头:“还有,宣传的时候记得说清楚,上课时间我们这边不接待学生。” 赵计划有些茫然:“为什么啊?上课的时候不少学生都在外面的。” 如今大家都知道念大学是好事,但对于辍学和不好好学习,还没后世那样反应大。 念书成绩不好?不乐意念书?那去打工好了。 虽然辛苦点,也不能做办公室,但是赚钱还是没问题的。 纪长泽微微垂下眼:“学生还是应该好好学习,如果我女儿上课的时候跑出来玩,我心里也不好受。”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将心比心,我们也要为学生家长考虑一下。” 赵计划见着他泽哥说这话时脸上不经意闪过的疼爱,有些羡慕。 不是羡慕纪长泽疼女儿,毕竟他和父母关系也挺好的。 他是羡慕泽哥说起女儿这么温柔。 看他爸妈,开明是很开明了,提起他来,还是小兔崽子。 “好,那泽哥,我一会就写个新规定贴墙上。” 做事小能手赵计划说干就干,没一会,墙上就多了这条崭新的新规定。 第二天,这条规定就奏效了。 一些专门逃课来玩游戏机的学生被拒之门外,不服气又不爽,很想有骨气的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下次再也不来了。 但看看里面那几个正排队等玩的小青年,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全县都没有比这个游戏机更好玩的了。 现在要是说出了这句话过段时间又忍不住来玩的话,那得多打脸。 “行吧,那我放学了再来。” 最终,他们只能不甘离开,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没见过这样的,有生意都不做。” 还沉浸在昨晚饭菜美味中的郑国华遗憾的看着那几个学生走远。 这可都是钱啊。 “长泽,这样真的行吗?我们不会少赚吧?” 纪长泽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零件,听到这话头也不抬:“我们也不差这几个钱,没有这几个学生,游戏机照样一天都闲不下来。” 郑国华一想,也是。 他小心看了纪长泽一眼,见对方神情平静,好像是没那么伤心了,才松了口气。 “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下一步?” 纪长泽看了看那边排着队等玩的小青年们:“等。” 等着这款游戏机传出这个县。 一直到全国。 长河高中。 下课铃响起,老师宣布了下课后走出教室,老老实实听了一堂课的学生们一下子热闹起来。 这个说最近流行的,那个说歌曲,家里有电视机的则是在讨论昨晚的电视机上面播放了什么。 而在教室角落里,正有一个小团体在一刻不放松的抓紧时间复习着刚刚老师讲的内容。 其中一个学生有点累了,抬头看到朋友们全都疯狂死命学,想休息又觉得太亏。 想了想,他戳戳旁边的同桌。 “我累了,你累了没?” 同桌暂时放下笔:“累了,好想休息啊。” 其他人见他们聊天,也纷纷抬起头来,一边揉着因为抄写笔记而有些酸软的手,一边叫苦连天。 “也太难了吧。” “我好累啊。” “没想到学习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废话,要是容易你早坐前面去了。” 他们抱怨了一阵,最先开口的学生提议:“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吧?”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好啊,我想趴一会。” “我也是,我想看会小人书。” “那我玩一会五子棋吧。” 见大家都打算休息,这个学生才放下心来,心底也不觉得亏了。 “那我去小卖部买个跳跳糖。” “去吧去吧。” “我睡一会。” 学生放心的站起来出了教室,走到楼梯口时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口袋。 果然忘了带那一毛钱。 诶呀,忘记他为了攒钱去玩雪花游戏机,一狠心把钱全都放床底下了,就是为了阻止自己在学校忍不住买好吃的。 想到这里,学生馋的舔舔嘴巴。 他家里条件只能说是一般,但跳舞游戏机太好玩了,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攒钱。 要是能考上前十就好了。 考上前十可就有了十个游戏币,足够玩十把了。 他这样想着,内心又开始对自己不想学习想下楼放松这样的想法紧张起来。 怎么可以携带呢! 现在不努力,哪有钱玩游戏。 想想十个游戏币! 他咬咬牙,脸上神情变得坚决,又原路返回。 一边走还一边有点忐忑的想着,他说下去买零食结果又回来学习,其他几个人肯定要说他不够意思了。 但是这也不能怪他,谁让游戏币的诱惑太大了呢。 这样想着,这个想偷懒却被理智拉回了学习前线的学生推开了门。 打开后门,看到面前的场景后,他脸上坚决的神情就是一僵。 后排座位那一堆,刚刚跟他信誓旦旦说什么想睡觉要玩五子棋的损友们,全都在埋头复习。 神情一个比一个认真。 眼神一个比一个严肃。 “靠!” 他骂了一句,怎么都想不到,大家朋友一场,这群人居然会跟他玩宫心计。 “你们真是” 张嘴想骂,又觉得骂人实在是太耽误时间了。 有这个功夫,他还不如好好学习呢。 于是,半分钟后,小团体中又多了一个埋头学习的人。 下楼上厕所回来路过这个教室的老师见到他们这副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张,看什么呢。” 下节课是在这里上课的老师拿着书走过来,顺着同事的眼神看到里面的场面,也露出一个笑。 “他们这样都好几天了,听我课的时候认真的我都恨不得把他们弄到前面去。” 那名老师也跟着笑:“我的课也是一样,这几个孩子其实都挺聪明的,只是之前心思都没放在学习上,现在他们这么认真,就算前十考不了,进步应该也挺大的。” 说完了,他下意识扫了一圈教室,看到正坐在第一排奋笔疾书的学生,微微有些疑惑。 “临河怎么也这么拼?” 下节课上课的老师看了一眼,倒是知道内情:“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那游戏币,自从那家雪花游戏机弄出这么一出,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老实了不少。” “全都憋着一口气,想要考上班级前十呢。” 问话的老师更疑惑了:“临河平时不是不玩游戏吗?这个游戏机这么好玩,连他也沦陷了?” “没有,他就算是想玩,也没时间玩啊,我之前怕他沉迷游戏耽误学习,找他问了问,这孩子是想赚那些游戏币,再倒手卖出去贴补家用。” 任课老师语气里满是怜惜:“他也是不容易,家里那个情况,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妹妹,上次好像是弟弟生病需要看病,但是家里没钱,他实在是没办法,就拿了这个学期的奖状去雪花那问能不能兑换,结果老板还真给他兑了。” “后来他拿着那游戏币换了三块钱,这才算是带他弟弟看了病。” 听到这,之前的老师也叹气一声。 他们最心疼的就是班上这个临河了,成绩好,人也努力,但是家里太穷。 当老师的有心想帮,却也有心无力。 这年头,谁也不容易。 “这样看来,那个雪花游戏机弄出这样一出也的的确确是好事。” 差生们为了能够玩游戏拼命努力。 贫困家庭出身的好学生们也可以拿着奖状去换游戏币贴补家用。 “我还从来没像是现在这样,觉得县里有这么一台游戏机也挺好的时候。” 听到同事这样说,任课老师笑了。 “谁不是呢。” 之前总觉得游戏机让这些学生们玩物丧志,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游戏机促进学生们好好学习的。 “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听说的确是挺好玩的。” “怎么,你也要沦陷了?” “哈哈哈哈说沦陷这么难听干嘛。” “就是听说隔壁高中的老师只是想去试试,结果太好玩了,放了学非要在那玩一把才舒服。” “那也挺好的,老胳膊老腿了,动动也算运动。”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倒是没想到,他们做老师的,这辈子还能有主动去游戏厅玩的一天。 要怪,就怪这个游戏太好玩了。hf;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9)(游戏改变科技(营养液加更...) 在纪长泽做出“每个月月底分数最高者奖励一百元”这个决定后,本来就火爆的游戏机彻底火了。 不管是在学校,菜市场,还是路边大妈聊天的话题里,雪花牌游戏机都是第一八卦对象。 一百块的诱惑让无数没玩过的游戏机的新玩家寻摸了过来。 还真别说,这次的确挖掘出了几个跳舞高手,如果不是为了这一百块试着玩了游戏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跳舞天赋居然这么好。 随着来试着玩的人变多,全县好像都对跳舞产生了兴趣,甚至还有排不上队没钱玩太多次的人在空地上选择无音乐跳舞练习。 纪长泽的目的却不在此。 一百元奖励引发的玩家热潮只是他用来试探林长远的一个方式。 原主的记忆里,林长远一直在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击这个大哥的自信。 那种病态的,称得上是执着的打压,纪长泽都不用深想就能猜出来在没有被林长远改变的时间线上,原主挺优秀。 所以这个重生的弟弟才会努力的掐断所有大哥往上爬的路。 而当林长远发现这个自己一直贬低的大哥做出的游戏机,让全县人民都为之疯狂后,心态不崩都不行吧。 正好,他想做的事里如果出现一个重生者,那更顺利。 纪长泽捏着手里的游戏币,露出一个端正温和的笑来。 现在就是要试试林长远的承受能力了。 长河高中因为刚考完一次试,几乎每个前十学生都去兑换了游戏币,也处于这场跳舞机八卦的热潮中。 “那个赵爱爱,之前成绩吊车尾,结果一下子窜上了前三,她妈都高兴坏了,知道她是想要游戏币才这么努力,还花一块钱给她买了三个。” “那她手里不是就有十三个游戏币了?” “好羡慕,昨天我还听见隔壁班的说赵爱爱跳舞特别好,都是在游戏机上练的吧。” “看!她在那!又在练下腰了!” 长河高中的中午休息时间,很多学生在操场上玩,完成了从差生到前三逆袭的赵爱爱就正在慢慢下腰。 旁边好几个学生围着看,时不时发出几声赞叹: “好厉害!” “哇!!” 赵爱爱正慢慢还想再往下一点,突然听到一个冷飕飕的声音在自己面前响起: “你在干什么?!” 她吓了一跳,赶紧缓缓直起腰,看到面前人时,脸上露出了学生对老师的畏惧神色,小声道: “我在练习下腰。” “下什么腰!” 林长远厉声训斥:“又是为了玩那个破游戏是不是?!学生就要有个学生的样子!” 赵爱爱被凶的委屈:“可是老师,这是休息时间。” “休息时间你也是个学生!还是个女孩子,当着这么多男同学的面卖弄,丢不丢人!” 这样的话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绝对是最羞辱的了。 赵爱爱眼眶一下就红了,眼泪在眼里打着转,低着头小声啜泣。 见她被自己两三句说成这样,林长远心里的火气这才稍微小了一点,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你是个女孩子,要知道廉耻心,更要注意影响,你这样大庭广众的扭来扭去,是在给家里人丢脸。” 师长的批判让赵爱爱眼泪落的更凶,她摇着头,想说分辨的话,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刚一直在给赵爱爱鼓掌欢呼的一个男同学见此,皱起了眉: “老师,赵爱爱只是跳个舞,怎么就是卖弄了,跳舞跟廉耻心有什么关系,能造成什么影响?你怎么说的好像她做了很错的事一样?” 林长远没想到居然还有学生敢顶撞老师,神情一下子就难看了下来,扭头想批评,结果看到说话的男生那张脸,批评的话又梗住。 这是校长的独生子。 他咽下凶人的话,语气温和下来:“你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学习,跳什么舞,影响学习。” 男生:“但是赵爱爱学会跳舞之后成绩直接进步到前三了,她也没影响学习啊,而且老师刚刚说的话太难听了,好像跳舞很不好一样。 我妈妈是工团的,她说她们就是通过跳舞来帮助军人缓解压力的。” 林长远神情僵住,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么难缠,话说的还有理有据。 他的妈妈自然就是校长的妻子了,也是一名工团的军人,林长远自然不敢得罪。 只能干笑着改口:“是老师一时没注意,下次不会了。” 然而这名学生却并没有因此轻轻放过他。 他死死盯着林长远,话语里满是攻击性: “老师我觉得你应该给赵爱爱道歉,她都被你说哭了。” 林长远:“” 他可是老师,怎么可能给学生道歉。 对着校长的儿子低头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对家境普通的赵爱爱道歉。 “赵爱爱同学在学校干学习以外的事本身就有错,我没罚她就不错了。” 说完,见这个学生还一脸不服气张嘴想说什么,他赶紧先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几个听着点铃,别光顾着玩。” 看着林长远快速走远的背影,男学生冷哼一声,走到赵爱爱身边劝她: “赵爱爱,你别哭了,林老师根本就是在找茬,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每次心情不好就拿学生出气。” 赵爱爱啜泣着抹眼泪,摇着头不说话。 刚刚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样难听的话,她很难立刻恢复过来。 男同学劝了半天也没劝好,他和赵爱爱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学校一个班,关系铁的很,也不能放着不管。 挠了一会头,想到了个好主意。 他放学就去找赵爱爱妈妈告状! 阿姨那么凶,肯定能让林老师道歉的。 这边的林长远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家长算账危机,正满脸暴躁的走在操场上。 他恼怒的发现,操场上正在玩乐的学生们,玩闹的方式居然是跳舞。 因为没有音乐,有的人无声跳着,有的人则是找来朋友,嘴动放歌。 “一嗒嗒二嗒嗒,二哒哒三哒哒” 跳舞,跳舞,全都是跳舞。 纪长泽做的跳舞机就那么受欢迎吗?!! 居然能让这些学生跟着了魔一样的跳舞。 林长远是想找出几个没跳舞的学生的,他想要证明,纪长泽没那么优秀。 结果越走,脸色越暴躁。 一路过来,碰见的每一个在操场逗留的学生都在练舞。 其实他要是冷静下来想想就能知道,这真不能怪学生们。 第一名一百块的奖励,大人都心动了,更何况是这些平时手里最多捏着几毛钱的学生们。 一百块钱啊!! 这是多大的诱惑。 谁能抵抗得住。 走到教学楼下的时候,林长远已经快气死了。 哥哥的优秀让他心底憋屈的厉害,那种仿佛被压过的人生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会” 他死死握紧拳头,手指甲掐进肉里。 明明这辈子,被过继出去的人是纪长泽,他还想办法让对方小学就辍学了。 这个人,该一辈子都只做个普通维修工才对。 为什么他做个游戏机都能成功。 他不受控制的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 聪明优秀的哥哥,无能平庸的自己。 他的大哥是那样的优秀,从小到大,什么都比他强,他喜欢玩,成绩差的厉害,父母也因此更加偏心大哥。 所有人都说,他大哥厉害。 八岁跳级,十二岁拿到奖学金补贴家用,十六岁考上全国第一好的大学,上了学也能寄钱回来。 在其他人眼里,上辈子的林长远简直太走运了,有这么一个好哥哥。 他贪玩,成绩一直不好,他哥哥就帮他补课,他高中没考上,是他刚毕业没多久的哥哥咬牙寄回来钱买他进高中,高考落榜想做生意,也是他哥哥给的本钱。 从小到大,他一直在受他大哥的恩惠。 结婚没房,大哥付的首付,孩子出生生病,大哥托关系找的医院,跑前跑后比他这个亲爹还上心,工作失业,大哥四处求人帮他找新工作。 可林长远就是恨他大哥。 因为拥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兄长,只会把他衬托的什么都不是。 甚至,他还被过继出去了。 他一直在想,如果当初被过继出去的是大哥,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优秀的会不会变成他? 而大哥,只会被他的光芒压的不能翻身。 四十岁的林长远酒醉开车死亡,重生回到了小时候。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火烧了房子,致使他大哥被过继出去。 有着成年人灵魂的他想要打击还是孩子的大哥太容易了,只要切断了大哥读书的路,对方自然会沦为平庸。 而他,因为当初高考失利心态大崩,他将每一份试卷都看了许多遍,对答案倒背如流,如愿进了上辈子大哥的大学。 重生以后,林长远一直享受着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满意着自己与大哥转换的人生。 但,为什么? 为什么小学都没毕业的大哥,还是成为了一个成功者? 从重生回来后就一直努力钻营,却也只混成了一个高中老师的林长远捂住胸口,几乎要被铺天盖地的憋闷和不甘压的喘不上气。 他不是已经切断了大哥所有的路吗? 而且游戏机不是会过时吗?这种全民都喜欢的情况是怎么来的??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林长远神情恍惚,此刻的他太需要得到“纪长泽其实也没那么受欢迎”的信息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哭声。 是一个女孩子坐在花坛边哭泣,旁边几个女生正劝说着她,她充耳不闻,还是哭个不停: “呜呜呜呜呜为什么只考了十一名,我那么努力” 林长远精神一震。 这个学生就很正常。 她就没去惦记着什么破游戏机。 他缓缓松了口气,身子回暖,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个微笑。 对,这才对。 这已经不是上辈子了。 这辈子他是体面风光的高中老师,大哥只是一个破维修工。 怎么可能人人都觉得他好,他优秀 正想着,那正哭泣的女生又发出一声哭叫: “为什么偏偏是十一!!就差一名!就差一名我就能去换游戏币了啊!!!” 林长远脸上的微笑僵住。 他松开一直捂着的胸口,感觉自己心底越来越憋,越来越憋,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砰! 正哭着的女孩子听到背后动静,下意识扭头去看,下一秒,眼睛瞪大: “快来人啊!!林老师晕倒了!!!”hf;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10)(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林长远昏迷不到三个小时,纪长泽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没办法,谁让他有赵计划这个小机灵鬼呢。 赵计划不光学习成绩好,领悟天赋高,人缘还贼好。 林长远一晕倒,他的朋友们就把这个消息传了出来,附带的还有在晕倒之前对方做了什么。 赵计划说的眉飞色舞:“当时我兄弟就在,听他说了之后当场就怼了他,听说他走的时候脸色铁青,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气晕的。” 纪长泽微微有些诧异。 虽然之前就隐约感觉到这个林长远不能打,但这也太不能打了吧。 他只是稍微试探一下。 人就直接歇菜了? 他问赵计划:“他多久醒的?” “晕了一个小时,在校医那醒的。” 赵计划相当幸灾乐祸:“当时我兄弟转头就去外面给赵爱爱妈妈打电话了,他刚醒,赵爱爱妈妈就到了。” “好像是闹到了校长面前,逼着他当众给赵爱爱道歉了,这事才算完。” 可真别以为如今的人们大多化水平不高就不会分辨事理了,赵爱爱妈妈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工人,但是这年头家家户户大多都是独生子独生女。 唯一的女儿在学校受了欺负,还是在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情况下被这样对女孩子来说伤害巨大的言语羞辱,她能忍的了才怪。 “我兄弟说,这个林老师平时就不太受学生喜欢,说他上课的时候总是说的特别含糊,学生们听不懂他就生气,成绩不好就罚站,这次他倒霉,好多人都高兴。” 纪长泽听的心底啧啧。 高中老师?人生赢家? 当这一切都不是个人努力得来,而是靠着重来的人生窃取来的,没有匹配的实力却站在这个位置上时,林长远真的有原主看起来的那么风光吗? 原主对于林长远的记忆并不是很多,这个弟弟好像是有意识的和大哥拉开距离。 但在他们小时候共处一个屋檐下时,林长远可没少借着弟弟的身份使唤指挥诬陷原主。 原主的自卑也不是突然出现的。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在他小时候为了帮助“受欺负”的弟弟,被全村的孩子孤立。 他成为了别人避之不及的存在,而那个“受欺负”的弟弟,却和村里的孩子们打得火热。 啧。 纪长泽想了想自己的好说话容易对着家庭成员心软的人设。 再看了一眼因为林长远倒霉,而满脸都写着高兴的赵计划。 心思一动,脸上露出了忧愁神色出来: “好了,我要去接着做游戏机了。” 最近大家手里都宽裕,纪长泽的第二台游戏机自然也开始了准备工作。 赵计划以前听到他泽哥去做游戏机都是高兴的,毕竟这个时候他就能混在一边学习了。 但现在,他狐疑的看着纪长泽,眼里满是闪烁的怀疑。 “泽哥。”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很少有瞒得住心事的,他们往往都会选择直接打直球。 赵计划就是如此。 他直接上前,挡住了纪长泽去路: “你不会是还惦记着那个林长远吧?” 见纪长泽脸上露出犹豫神色,赵计划睁大眼:“你真的还惦记他?!” “他可是把你的钱都花完了!!!” 因为被面前人说中了心事,纪长泽看上去有些支支吾吾的心虚: “那是我爹娘做的,也不干他的事,其实长远这个人不坏,小时候他总是被人欺负,都是我去帮忙才打跑那些人的。” 他在赵计划不可置信的视线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吐露出一句:“长远,他只是年纪小” 赵计划惊呆了。 “林长远年纪小?!” “他都三十多了!!!只比你小了两岁啊泽哥!!你清醒一点啊!” 纪长泽露出窘迫的神情。 小声说:“长远虽然三十多了,但是从小他就需要我保护,我觉得他不像是做那些事的人” 赵计划:“泽哥,你是不是有点太盲目了?” 他试图举例:“我找人打听过了,这个林长远,上高中的时候就有了一套房子,当时他四处炫耀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我朋友跟我说,他爷爷告诉他,林长远买房子的钱是泽哥你的。” “他拿着你的钱给自己买房子,这还不算居心叵测吗?!” 然而,让赵计划失望了。 无论他怎么努力证明林长远就是个辣鸡,纪长泽却还是在那下意识的给对方找着借口。 “他那个时候还小” “这个钱是爹娘问我要的,他也不知情吧。” “他是我弟弟,我们是一家人,他应该不会这样。” 赵计划:“” 泽哥这哪里是盲目啊。 他直接瞎了。 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在其他事上都聪明的泽哥一遇到家人的问题,就立刻智商下降大脑退化。 一般人在利益被触犯的时候,难道不应该立刻升起警惕吗? 赵计划甚至有理由相信这次要不是林老头他们自己在泽哥最难的时候丢下这个大儿子,后来还进行了一场当然是傻子的栽赃诬陷泽哥把他们赶出门林老头老太太:,泽哥说不定现在还会乖乖奉养那两人。 他实在是拿自欺欺人的纪长泽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拿着工具出去。 赵计划不是一个被动等待的人。 这点从他当机立断立刻去找周小草求助就能看出来。 听他说起前因后果,周小草叹了口气。 “长泽就是这样的人。” 她身上换了一身新衣服,不是贵的,但是很板正,常年紧蹙的眉心也松开了。 自从丈夫和公婆不再来往,还将所有赚的钱都交到她手里后,她的日子舒心了不止一百倍。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因为我还跟着那两个人住,长泽赚的钱是一分不留全都给他们的,就算是当时包吃包住,他一分钱都不花日子有多难过我也想象得到。” “后来我生了小雪,他才开始给自己留下一部分钱,攒钱买了这个房子,把我们接了过来,当时我才知道,他是想着城里的教育要好一些,村里的人重男轻女多,他不想小雪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下。” 这也是为什么丈夫那样容忍公婆,周小草也还是对他生不起气来的原因之一。 无论他对着父母有多毫无底线,退让的和为难的总是他自己,周小草和纪雪永远是被他护在羽翼后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丈夫失去工作沉迷游戏时,周小草并没有催促他快点找个工作养家。 有的时候她旁观都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惨了。 赵计划渐渐明白了:“嫂子,也就是说泽哥他特别特别在乎家人?” “对。” 周小草点头:“就算是林长远,明明关系不算特别近,但是我知道,如果林长远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来求他,他肯定会帮的。” 她苦笑,却也有一丝幸福:“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家人求他,他就会毫无条件的去帮。” 因为是家人,所以自己再苦再累的付出都没关系。 赵计划看出了她脸上的复杂神情,有些讪讪:“嫂子,你恨泽哥吗?” 周小草摇摇头。 “我也是他认为的家人,所以在我以前名声那么差,那么多人看不起我的时候,只有长泽护着我,相信我,所以我不讨厌他这样。” “他就只是没遇到好的家人而已。” 赵计划若有所思:“好的家人?” 他眼睛渐渐亮了。 纪长泽正在叮叮当当的做游戏机。 为什么说是叮叮当当呢,因为现在的一些小厂做工根本就不规范,有的地方安不进去,只能他们手动来“修”成适合安进去的样子。 正抬起一块面板看着呢,嗖的一下,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窜了进来。 他眼前一花,再抬眼时,面前就站了一个因为跑得太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赵计划。 因为长期躲在房间里做新游戏机而皮肤慢慢白皙起来的中年男人满脸诧异:“计划?”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泽、呼,泽哥。” 赵计划几个大喘气,勉强把气给弄匀了,才抓紧时间说: “我觉得我们一见如故二见相交你我简直就是高山流水伯牙子期相逢恨晚不如我们结拜成兄弟从此你为兄我为弟大家都是一家人你看怎么样?” 一口气说完,他感觉自己又要喘不上气了。 纪长泽仿佛被惊到,满脸震惊的看他。 赵计划又是几个大口呼吸,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泽哥,你同意吗?” “我、我” 显然,平时聪明的不得了的人一遇到关乎家庭的事,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赵计划直接了当:“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走走走,我们这就去我家,正好我爸妈休息放假,从此之后你就是我弟我就是你哥,啊不对,是我就是你弟你就是我哥,我爸妈就是你爸妈,嫂子还是我嫂子。” “来!我专门借了一辆自行车,坐上去我带你。” 中年男人就这么一脸稀里糊涂的被带上了自行车,直到坐在后座上被带出了一段路,都还是茫然脸。 难得休息放假,正在家里悠哉悠哉喝茶看书的赵家父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后:“结干亲?” 两人一开始还有点懵,半分钟后脸上露出笑来。 “好啊好啊,我之前还说上门感谢一下呢,结干亲好。” 他们本来就对纪长泽很有好感,尤其是赵父,他也是小时候没能上学,成年后有了经济实力这才开始苦读,拼命赶拼命学才能当上这么一个小学老师。 因此,对同等境遇的纪长泽,他有着天然的好感。 赵母就更别说了,自从赵计划认识纪长泽之后,学习成绩简直像做了火箭一样的飙升,甚至一些老师都没讲过,他们也根本不会的内容都懂了。 她能不感谢人家吗? 两人脸上满是笑容:“我们年纪稍大一些,以后你就是我们干弟弟” 话还没说话,就被儿子劫了胡。 “谁说泽哥要当你们干弟弟了,是我俩认兄弟,他是哥哥,我是弟弟。” 只比纪长泽大了几岁的赵家父母:“” 他们看看纪长泽,再看看儿子,再看看丈夫妻子。 “这个年纪差距是不是太大了?” 赵计划态度坚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年龄,我和泽哥这样的兄弟友谊哪里是年龄能阻挡的,是吧泽哥?” 纪长泽:“是吧?” 赵家父母看了看一脸状况外的纪长泽:“” 他们有理由怀疑这位是被自己儿子忽悠来的。 “计划啊,这件事是不是要从长计议?我看长泽同志他好像今天精神不太好啊” 以前还勉强算听话的赵计划在这件事上却是出乎意料的坚定: “不从长计议,就现在结亲。” 他们这边结干亲是要见一下双方父母的,如果死了就去上个坟,也算是认了这一层亲戚关系。 赵计划说完了之后,直接扯下了脖子上的一个小吊坠,那是个小银吊坠,据说是用来保佑小孩子平安健康的,这一代的人有条件的总要想法子给孩子打一个。 赵计划的这个小银吊坠还是他五年级的时候,父母手里稍微宽裕点了给他打的。 将小吊坠强行塞到纪长泽手里,赵计划掷地有声:“这是信物,泽哥你也给我一个。” 赵家父母眼睁睁看着一看就是被自家儿子忽悠来的中年男人先是一脸无措的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又掏了掏口袋。 显然是没掏到的。 他身上还穿着做事时的衣服,一看就是正做事的时候被强行拽来的,怎么可能带东西出来。 于是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的他犹犹豫豫递出了手里的扳手。 赵计划一秒钟都没犹豫,一把将扳手拿到了自己手上,动作快的像是在抢。 他明显松了口气,用着一种“诶呀妈呀办成了”的语气宣布: “信物换好了,那从此以后,泽哥你就是我哥,我就是你弟,咱们就是一家人!!” 赵家父母简直不忍直视。 这哪里是结干亲,这根本就是抢亲吧。 他们也就一段时间没教育,儿子怎么直接进化成土匪了。 结果在他们一脸纠结的神情下,原本还有点不在状态的纪长泽一听到“一家人”这三个字,眼睛闪了闪,有点迟疑,有点犹豫的看向了赵计划。 “一家人?” 赵计划狠狠点头:“对!一家人!!” 这个狠狠还真不是形容词。 他简直是在咬牙切齿了。 与极品亲戚的战斗和看戏让他成功自学了三十六计,孙子兵法。 从小被父母看不起,贬低打压的孩子往往最容易渴望亲情。 这个性格已经养成了,三十五岁的男人了,赵计划也没指望能把他泽哥的性子给掰回来。 所以他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渴望亲情温暖的泽哥不就是要亲情吗? 他给就是了! 他!他爸妈!那绝对能给泽哥浓厚的温暖家庭氛围。 泽哥的爹娘兄弟不好。 他就给他换个父母兄弟。 显然十分感动和激动的纪长泽鼻子泛红,一把抱住了赵计划:“计划,你真的愿意当我弟弟吗?我、我什么都做不好” 赵计划也反手抱住了纪长泽。 在父母目瞪口呆的视线下,咬牙切齿,哦别误会,他是在为这么好的泽哥却遭遇那样的父母而感到愤怒: “当然了哥,你这么优秀,傻子才不愿意当你弟弟。” “从认识你之后,你就一直这么出色,我太希望能成为你弟弟,能被你照顾了,哥,你愿意我当你弟的吧?” 可怜的,被家人连接抛弃利用的中年男人感动到无以复加,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 “我愿意,我愿意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赵家父母默然看着面前的画面。 赵父:“” 他用手臂捅了一下妻子的手,小声说:“我说,我怎么觉得这场面不像是结干亲,倒像是在结婚啊。” 结果说完了没等到妻子回应,他奇怪一扭头,震惊发现,赵母眼眶泛红,正捂着下半张脸,满眼的感动。 “真是没想到,计划也能有个哥哥,如果不是之前我没注意流了产,计划也会有个哥哥姐姐的” 赵父看着因为想起那个流产的孩子而难受的妻子,心底也有些酸涩。 他张张嘴,想要安慰妻子:“别哭了,其实如果那个孩子真的生下来了,我们也不会再生一个,计划根本就不会出生,这样想想是不是会好受点?” 正沉浸在过去情绪中的赵母:“” 她放下手,恶狠狠瞪了一眼丈夫,这下是什么悲伤情绪都没有了。 但也许是因为赵计划上面本该有一个孩子,也许是因为对“本该有一个长子长女”的遗憾。 两人在这样的情绪下,顺利接受了突然多出来一个只比他们小两岁大儿的事实。 两人:好吧其实一时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让他们把纪长泽当弟弟相处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当儿子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赵计划倒是不知道打了什么鸡血,好好的一个认干亲被他整的好像是要打仗一样,斗志昂扬的有条有理布置: “我们要摆酒!要广告天下!还有!爸你去给我哥买一些内裤来,今年他本命年,要红色的啊,妈你帮我哥洗一下衣服。” 他迫不及待的要通过一些容易做的事来加快“我们是一家人”这件事。 本命年父亲要给儿子亲手买红内裤。 母亲会给儿子洗衣服。 赵计划叭叭叭说完了,一把抓下纪长泽身上的外套,依旧是动作迅猛如抢劫。 被扒了外套的纪长泽:“那个,我” “哥,你昨晚又熬夜了,走,去我房间睡一会。” 对,还有哥哥在弟弟房间睡觉。 眼看着一脸懵逼的纪长泽被自家儿子拉着进屋,赵父赵母探头探脑。 “我说,你儿子是不是见长泽太有出息,想什么歪主意呢?比如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什么的。” 赵母说完,撇撇嘴,嫌弃的看了一眼丈夫:“跟你一样狡猾。” 赵父叫屈:“我哪有,而且计划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他这人是宁愿自己饿死也不愿意跟别人伸手的,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他反应太奇怪了。” 赵母赞同点头:“对,儿子像我,坚强独立,的确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 赵父摸了摸下巴,试图进入侦探模式: “我觉得这事肯定跟长泽他爹妈有关系,还有他那个弟弟,你之前不是帮着打听了吗?那家人简直不做人,跟个吸血虫一样吸了长泽这么多年的血。” “计划不是一直很生气这件事吗?我看他是心里琢磨着什么呢。” 赵母:“这孩子,有什么事也要先跟家长商量啊,总是这么自己说干什么就干什么,真是的,随了你了,任性!” 赵父:“也不能这么说,他今天这么着急,跟赶场子一样,说不定是太急了来不及,有的时候如果事急从权,那也没办法。” 他这么一说,赵母也觉得有道理。 “你说的也是,儿子像我,该出手时就出手,不会犹犹豫豫纠纠结结错过大好良机。” 赵父也跟着点头:“那行,我先去买内裤了。” 赵母:“你多买点菜回来,既然都认干亲了,这孩子怎么也要在咱们家吃一顿的。” 显然,对着比自己只小两岁的人喊孩子,她一时间还有点不太能适应。 但想想人家纪长泽对他们儿子的帮助。 孩子就孩子吧。 多了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儿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赵计划的确很着急。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家吸血虫不会放过他泽哥。 泽哥爹娘还好,虽然很烦人,但是不难对付。 林长远可就不一样了。 哪怕没有直面接触过,但赵计划直觉这家伙不是个好鸟,而且还是一只很会扑棱的鸟。 偏偏纪长泽弱点就是家人。 赵计划可没那么乐观,不会觉得林长远跟纪长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这么多年不知道这个哥哥的性子。 如果林长远为了利益利用这点,他泽哥简直就是躺在案板上的鱼。 所以,护泽计划开始了。 当纪长泽醒来,率先闻到的就是外面的饭菜味。 他这一觉睡的很香,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显然赵家人都有刻意静音不吵他睡觉。 赵计划不在房间里,纪长泽自己下了床推开门。 一开门,就是赵父端着一盘子菜从厨房出来,正要往桌子上放,一抬眼对上了纪长泽的视线,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笑: “长泽醒了?我还说让计划去叫你呢,醒的正好,刚好能开饭了。” 在厨房里帮母亲打下手的赵计划高声纠正:“不是计划,是他弟,他弟!!!” “好好好,弟弟弟。” 赵父好脾气的随着小儿子的话改了词,接着对纪长泽说:“你坐下先吃一块肉,我让你弟出来陪你。” 纪长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受宠若惊,僵硬着手脚坐下。 赵父看到他这么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在心底叹了口气,倒是真升起一些父爱出来。 如果父母没有做什么的话,一个已经成家立业的男人怎么可能这样胆怯。 那对父母真是不做人。 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干爹定位,站在心疼干儿子立场的赵父在心底一边骂林老头他们,一边进了厨房。 赵计划很快出来,一副自然到好像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态度,坐在纪长泽身边,自己先吃了一块肉,又夹给他一块。 “嗯!好吃!!哥,你吃。” 他刻意重复着自己和纪长泽如今的兄弟关系,果然见到对家庭和亲情无法抗拒的男人眼底闪烁着的亮光。 纪长泽吃了一口,对着赵计划露出一个笑:“好吃。” 这个笑容不是之前对朋友的肆意。 而是充满了一丝小心,还有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生怕对方不喜欢自己的怯意。 艹! 赵计划日常心底骂他泽哥的原生家庭。 说实在话,赵计划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当个腿部挂件,蹭蹭经验混混游戏币,中间大家一起做游戏机的时候就发展成了跟着他泽哥学知识充实自己。 但越是接触,他就越是发现。 印象里优秀厉害的泽哥,原来脆弱的一碰就倒。 在深入了解了纪长泽的家庭情况之后,赵计划进化了。 明明在专业领域强大到让人无法追赶,却在亲情上步步维艰小心胆怯的追随对象,让今年不过十几岁的中二少年赵计划迅速转变了思想。 他给自己的定位从小弟转变成了朋友,再接着,就是对着面对家人毫无抵抗力的纪长泽升起了浓浓的保护欲。 其中还含着一丝丝嫉妒和愤愤不平。 他想要个这样的哥哥求不来。 林长远得了这么好个哥哥却不珍惜。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抢哥了。 赵计划越想越战意冲天,挖着碗里的米饭宛如在刨坑埋尸,杀气腾腾的样子看的赵父赵母一阵无语。 青春期的孩子真的奇怪。 他们永远跟不上自家儿子的脑回路。 唯有纪长泽,这个缺爱的男人快速接受了新弟弟的存在,温柔的给赵计划夹了一块肉: “你还在长身体,别光吃饭,多吃点肉。” 刚刚还满心沉浸在“等见了林长远我一定要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满脸阴沉一看就很反派的赵计划立刻抬头。 脸上露出小天使笑容,甜甜道谢:“谢谢哥哥,我最喜欢吃肉了。” 对! 就是这样!! 他要代替林长远在泽哥心目中的地位!! 要成为泽哥心目中唯一的弟弟,也是最不可或缺的弟弟! 旁边见证了儿子一连串变脸的赵父赵母:“” 青春期少年都是这样难以捉摸的吗? 教育孩子果然不光是会念书就可以。 事实证明,赵计划的担心很有道理。 从昏迷中醒来没多久就面临了赵爱爱母亲一顿输出的林长远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当他回到家,却得知他看中的那套未来会升值的学区房居然涨价了之后。 林长远上辈子只顾着吃喝玩乐,所以重生回来,他一个重生者该抓住的机遇都没能抓住。 就连房子涨价,都只有个笼统的印象,虽然知道以后房子都会涨的飞快,但林长远还是想要投资一个能带给自己最大利益的房子。 这个学区房就是他盯准的一套房。 上辈子,他大哥花了很多钱才买下这套房,解决了林长远孩子上学的问题,而且听说还找了关系,因为房子太抢手,有钱都买不到。 后来事实证明抢手是对的,因为那房子短短五年内涨价了将近三倍。 但林长远很是厌恶家里人提起这件事,因为他们每说一次,都会提醒他一次,他住着的昂贵的房子不是他自己买的。 这辈子重生回来,林长远心心念念就是那套房子。 但因为时间原因,他手里有钱的时候,那套房子还没盖出来呢。 林长远只能等,他记得这套房子刚开始并不算学区房,所以价格不算贵,好像一开始还降价降的很厉害,房子出来后,就一直在等降价。 房子的确也是降价了,只是林长远想着再等等,等到降的更厉害一点再买。 谁知道等着等着,那房子划为学区房了。 他手里的钱一下子不够起来,本来还有纪长泽那个穷维修工提供钱,谁知道对方这么不争气失了业,林长远只能自己想办法。 如今眼看着房子又涨了一轮,他越发急躁。 重生最让人难受的,恐怕就是明知道房子会涨价,却无力花钱去买。 林长远知道,这套房子会一直涨价下去,他现在再不下手,以如今的工资水平,以后就真的买不起了。 将自己关在房间自闭一个晚上后,林长远终于打开了门。 他如赵计划所预料到的那样,想到了纪长泽。 这个大哥。 他厌恶,排斥,恨不得踩在脚下的人。 虽然很讨厌对方,但林长远也不得不承认,每次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大哥都会帮他。 啧,这也是他最讨厌对方的一点,伪善! 就只是因为他们兄弟的身份就帮助他?显得纪长泽多高尚多伟大,就越衬托的他低劣。 林长远还是很自信纪长泽会帮自己的。 虽然这辈子他有意识的疏远对方,但纪长泽这个人看重家庭,爹娘是跟他闹翻了,可他没有。 只要他过去说两句好话,纪长泽绝对会像是以前那样傻傻的掏钱。 林长远想着学校里关于游戏机多赚钱的传言,有些贪婪的握紧拳。 那么多钱,买两套学区房都够了吧。 纪长泽,啧,没想到自己还得去应付他。 他真是恨极了自己是纪长泽弟弟这个身份。 偏偏现在还不得不利用这个身份去找对方要钱。 林长远有些不甘心,但形势比人强,他还是前往了那个据说放游戏机的小房子里。 推开门,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那个可恶的哥哥正在低头画着什么,看上去十分认真。 林长远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让自己显得可怜一些,走了过去,在对方茫然抬眼时,张嘴:“哥” “哥!!!” 纪长泽旁边的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突然大声喊了一声,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哥哥哥!!我想出去玩,你带我去玩吧!!听说隔壁游戏厅来了一台很受欢迎的游戏机。” 纪长泽原本因为林长远有些诧异的神情明显在赵计划这样做后柔软下来,点点头:“好。” 赵计划拉着他:“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林长远眼睁睁看着纪长泽被拉起来往外走:“???” “哥,大哥!你等等,我找你有点事!” 纪长泽停下脚步,有些犹豫的回头:“长远,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脸孩子气的赵计划打断:“哥!!你快点!!再不去来不及了!” 林长远皱着眉看赵计划。 这人谁? 居然妄想在他和纪长泽说话的时候拉走对方。 真是不自量力。 要知道,纪长泽可是很疼他这个弟弟,绝对不可能无视他的要求 刚这么想着,林长远就看着面前的兄长对着他露出歉意神情:“对不住啊长远,计划今天难得放假,我得陪他去玩,要不下次再说吧?” “哥你不要再聊了,我一会还要写作业呢!!” 纪长泽又冲着一脸震撼的林长远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一脸纵容的任由赵计划把自己往外拖。 被留下的林长远:“” 纪长泽多了个弟弟?? 他还为了那个弟弟拒绝了自己??? 这个世界怎么了?!!hf;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11)(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林长远一直缓了很久都没缓过来。 那个叫什么计划的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 他长这么大, 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被纪长泽这样无视过。 而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什么计划。 他可没错过对方一直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林长远看了一圈周围。 大部分的玩家根本就没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今天是休息日, 很多学生都来排队玩游戏机, 有的学生显然准备冲刺前十,竟然一边排队一边看书。 自然的, 也没人注意老板那边是不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但今天休息日,看着游戏机的人可不光是纪长泽跟赵计划。 王继军也在。 他不认识林长远,看见对方过来搭话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等看完了一整个大戏之后就明白过来了。 啧,原来这就是那个吸血虫弟弟啊。 果然让计划猜对了。 这家伙居然还真有脸来找长泽。 他心底怀揣着对林长远的不屑和看不起,在对方看了一圈询问自己那个喊纪长泽哥哥的学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故意拖长了音调回答: “他们俩结了干亲,计划是弟弟, 长泽是哥哥。” “这些天两个人一直腻在一起, 比亲兄弟还要亲呢。” “不过也是,长泽对弟弟那么好,计划也那么乖, 他们两个当然感情好了。” 林长远听的脸色铁青。 纪长泽居然认了一个干弟弟? 上辈子就算是纪长泽最风光的时候没认干亲, 怎么这辈子这样落魄,居然还能有干亲? 王继军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心里冷笑, 面上依旧一副没察觉到的模样, 每一个字都在戳林长远的心: “长泽可疼他弟弟了,每天都会带他去吃好吃的,他想学什么都教。” “看的我都羡慕, 这俩兄弟真是不错。” “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刚刚看见长泽好像跟你说了一句话,你认识他吗?我以前也没见过你啊,不过你们长的还有一点像,难道你们是远方亲戚?” 林长远本来就气的胸闷,现在更是差点没气晕过去。 他深呼吸一下,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声音: “我是他亲弟弟!” 【亲】这个字,还刻意咬了重音。 然而王继军就跟没听到一样,只一脸恍然大悟的点头:“哦……这样啊,你是长泽别的弟弟。” “什么别的!” 林长远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恨恨道:“他只有我一个弟弟!” “没有吧,人家长泽说了,计划就是他弟弟。” 林长远:“……”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这个一看就没文化的人说了。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导致纪长泽突然蹦出来一个弟弟。 但是林长远太了解他大哥了。 他大哥对着家人最心软,尤其是如果他装弱的话,就更加容易得到怜惜。 就算刚刚被那个小兔崽子横插一杠把人拉走了,有着上下两辈子经验的林长远也有自信能从纪长泽手里弄到钱。 他问:“他们说的游戏厅是哪个,怎么走?” 王继军很想让他哪里来的滚到哪里去。 但想想赵计划之前就给他们演练过,如果林长远找来了他们要如何如何。 他又不着急赶人走了。 计划虽然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但是论起心眼来,绝对能排名第一。 让他气死这个林长远! 这样想着,他脸上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是龙腾游戏厅,不远,你就出了门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就能看到。” 林长远冷着脸离开。 王继军看着他愤愤的背影,呸了一声:“气死你个龟儿子!” 龙腾游戏厅的确离着这边不算远,毕竟整个县都不是很大。 林长远到了地方,先嫌弃了一下游戏厅里因为长期关着门而有些憋闷的空气,才伸长脖子开始四处寻找。 很快,他就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正在玩游戏的两人。 准确的说,玩游戏的只有赵计划,纪长泽则是坐在他旁边看着,时不时的教他使用技巧。 “你先按跳跃再下滑,两个要一前一后但动作快,这样就能快点通过了。” 赵计划手上快速按着:“这样?” “对,前面接着跳跃,这关不算难过,接下来就用刚刚这个方法,绝对能过去。” 赵计划正点点头继续快速动作,突然通过游戏机反光看见了一个人影。 林长远?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 这个人居然还真有脸跟上来。 面上,还是依旧一脸认认真真沉浸到游戏里面去的样子。 林长远没发现赵计划瞥了他一眼,找到目标的他眼睛一亮,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对着纪长泽喊了一声:“大哥……” “诶呀!!” 赵计划身子一歪,像是差点摔在地上,还好他手撑住了,这才勉强没摔。 下一秒,他直接起身扭头对着林长远发难:“你撞我干什么?!!” 林长远一脸懵逼。 他刚刚虽然眼睛一直看着纪长泽没注意旁人,但是也绝对可以肯定自己根本没挨着人的。 “我哪里撞你了?我根本就没碰到你。” “你胡说,我就是被你撞下去的。” 赵计划一脸愤怒的说完了,想到什么,脸色一变,猛地转身去看游戏机,果然见到上面游戏已经结束的提示。 “我的通关!!” 他仿佛接受不了游戏失败的事实,惨叫一声,眼眶一下就红了:“你赔我!!刚刚要不是你撞我!我肯定不会输的!” “谁撞你了,我离你那么远怎么可能撞你,你这小孩怎么睁眼说瞎话!!” 林长远此刻压根没看出来赵计划根本就是针对他,还以为是这个小孩自己摔了就随便抓个人怪罪。 他十分看不起对方,一看就是个野孩子。 抬眼就对着一脸不知道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的纪长泽说:“哥,你看你认识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啊!” 纪长泽一脸的不知所措:“长远,计划也不是故意的……” “哥?” 赵计划表演时间到。 只见他先是诧异的跟着重复一句,接着一脸惊讶的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林长远,然后自然而然的站到了纪长泽旁边。 “哥哥,这个就是你亲弟弟吗?” 纪长泽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了然配合: “是啊,我介绍一下,长远,这是计划,是我认得干弟弟,计划,这是林长远,是我亲弟弟。” 林长远冷哼一声,正要说“你还知道我是你亲弟”,就先被赵计划抢了话。 “原来是哥哥你的亲弟弟啊!” 赵计划一脸的“天啊我以前都不知道呢”,接着脸上神情转变为大度: “既然是哥哥的弟弟,那我就不怪你撞了我还不承认了,哥哥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会包容你的。” 林长远:“???” 他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包容我??” 先别说刚刚他根本没碰到赵计划,就光是对方这个语气。 什么叫纪长泽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什么叫他会包容他。 整的好像赵计划才是纪长泽的亲弟弟,而他才是干弟弟一样。 他气的不行,转而看向纪长泽: “大哥,你看看他!” 然而―― 纪长泽一脸欣慰的笑,还拍了拍赵计划的手,一副赞赏不已的模样: “计划,你这孩子就是懂事。” 夸完了,他抬头对着林长远笑道:“长远,计划都不计较了,你就给他道个歉,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别因为一件小事破坏了我们的兄弟感情。” 林长远:“???” 林长远:“……” “我破坏兄弟感情?要我给他道歉???明明是他污蔑我,我凭什么给他道歉?!!!” 他上下两辈子都没在纪长泽这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一时间简直气的气血上涌,满脑子都是要赵计划给他低头: “要我道歉不可能!他给我道歉还差不多!我告诉你纪长泽,你现在就让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干弟弟给我道歉!” 林长远说完这话之后本以为赵计划会也愤怒起来跟他对着干。 结果没想到,他一说完,赵计划张嘴…… 抽泣了一下。 林长远:“???” 他一脸问号,眼睁睁看着对方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一脸“我好失落我好委屈但是我要懂事”的表情,哽咽着对他说: “对、对不起。” 林长远:“???” 道歉的这么快速的吗?? 但是明明得到了想要的道歉,为什么他心里一点都没胜利感反而还总觉得哪里不对? 事实证明,林长远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赵计划的道歉只是一个开始,他后面还有词呢: “是我不对,我不该计较这些,如果之前就知道长远哥哥是哥哥的亲弟弟的话,我绝对不会生气的,我不该发脾气,不该因为游戏输了就生气,长远哥哥,对不起!” 他越说还越来劲,学着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大大给林长远鞠了个躬。 林长远:“……” 明明赵计划道歉的很诚恳。 态度也很认真。 但……他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下一秒,他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因为他那个一向对自己包容的大哥已经一脸心疼的扶起了赵计划。 然后对着他这个亲弟弟皱起眉,一脸不满: “长远,明明是你做错了,你怎么能反而去逼计划道歉?他还是个学生,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能这么小气跟个孩子计较?” 林长远:“???” 他直接震住了。 “你怪我?大哥你为了这么一个小兔崽子怪我?!!” 然而以前从来不会对他说一句重话的大哥今天就好像中了邪,脸上的不满始终没减退: “你怎么能这样说计划?刚他为了我们的兄弟之情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还给你道歉了,你也太过分了吧?” “我过分?哈?我过分???” 林长远直接给气笑了。 “纪长泽你是不是聋?我跟你说我没碰到他你没听见??” “别吵了,别吵了。” 眼见两人越说越生气,赵计划仿佛要上前阻拦:“哥哥你们别因为我吵架。” 吵吵吵!! 最好吵到断绝关系永不往来气死那个林长远!! “都是我的错,哥哥你别跟长远哥哥生气了,他可是你亲弟弟啊!” 啊呸还亲弟弟,马上就不是了。 赵计划一边说,一边往林长远那边靠。 “长远哥哥,你别这么不懂事,哥哥他也是为了你好。” 林长远本来就一肚子气,见到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来自己面前晃,顺手就推了对方一把: “我们亲兄弟的事,要你这个外人多管闲事?!!” 赵计划差点没高兴的笑出声来。 “诶呀!!!” 只见他惨叫一声,在纪长泽的眼皮子底下往后一退,结果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身子倒地,往旁边滚了两圈。 一系列动作可谓是快速无比一条过。 哀叫的声音更是真实的像是经过系统培训一般:“疼!!好疼!!” 他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脚:“好疼啊,我的脚好像摔到了。” 纪长泽立刻一脸紧张,跑过去扶起干弟弟:“计划??计划你没事吧??” “哪里疼,我看看。” 赵计划压根没伤,自然不能让他看,见纪长泽伸手要去碰自己捂着的地方,立刻又是一声更大的惨叫: “更疼了!!一碰就疼!!” 他拉着纪长泽的手臂,可怜兮兮:“哥哥,怎么办,我的腿不会摔断了吧。” “不会的,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 纪长泽背起赵计划就要往外走。 只是轻轻一推根本没用力的林长远一脸懵逼。 他只是推了一把而已啊? 怎么那个谁谁谁就腿断了?? 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他突然发现,被纪长泽背着的赵计划正扭过头,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露鬼脸。 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 林长远:“!!!” “你这个小兔崽子!!装摔阴我是不是?!!!” 他大声骂了一句,上前就去扯赵计划:“你给我下来!!下来把话说清楚!!!” 赵计划立刻惨叫:“疼!疼!你别拽我!!哥哥,哥哥救我啊!!” ――啪!!! 纪长泽腾出一只手重重打在林长远胳膊上,用力把他放在赵计划身上的手甩开。 “林长远!你能不能懂点事!计划都因为你摔成这样了,你还不依不饶?!!” 林长远眼看着纪长泽一脸“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的表情,气的眼前直发黑。 “他根本就是装的!!他刚还一脸得意看我!” 纪长泽去看赵计划。 赵计划怯生生:“长远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我不是哥哥亲弟弟哥哥还对我这么好,但是你也不能这样说我啊。” 他又是一声啜泣:“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哪里,我会改的。” 林长远被他恶心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十分厌恶的去看纪长泽:“大哥,你看见了,你看他这么恶心的话都说得出口,一定……” 结果看到纪长泽后,他愣住了。 因为他大哥居然正一脸心疼的看着赵计划。 “计划,你不用这样,你虽然是我干弟弟,但在我心里,你和长远是一样的。” 满腔疼爱的对着赵计划说完了这话,纪长泽再扭过脸对林长远说话时,就没这么好的口气了。 “长远,你太过分了,自己先撞人逼计划道歉,把他摔成这样还不让我送他去治疗,你现在这么变得这么不讲道理?” 林长远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不讲道理?我过分?” “纪长泽你是不是瞎???他明明就是装的!” 赵计划适当插嘴: “长远哥哥你不要怪哥哥,哥哥只是太心疼我了,哥哥你也不要骂长远哥哥,他肯定也只是因为单纯觉得我这个干弟弟抢走了他的地位所以在生气吧。” 林长远:“???” 你这特么的是在劝人??? 这根本就是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吧??? 再看看纪长泽已经一脸怒气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油,赵计划还真的浇成功了。 “长远,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东西,但是我是你哥哥,我不是东西,而且我们现在都这么大了,也都有了各自家庭,你不能像是小时候那样让我不跟别人玩。” “计划是我认得干弟弟,之前你做的那些计划可以不计较,但是我不行,你必须给他道歉!” 林长远:“……” “你是傻子吗??他这根本就是在煽风点火你看不出来?” 赵计划被他的手指住,立刻一脸惊吓的往纪长泽身后挪了挪。 “哥哥,我有点害怕……” “不怕不怕,没事的。”纪长泽在林长远看傻子的表情下低声哄了两句。 转而面对亲弟弟时,又是一脸失望。 “长远,你能不能别再这样污蔑计划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我、我!” 林长远这还是人生第一次憋屈到说不出话来。 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发现好像不管自己怎么说,都能被这个什么什么破计划给扭曲成别的意思。 要是以前,他肯定直接扭头就走。 但现在…… 想到自己打算买的那套学区房,林长远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了火气。 “大哥,你看着我从小长大,我们可是亲兄弟,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知道,纪长泽最吃这一套。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只要用出这招,纪长泽绝对拿他没办法。 果然,他一说完,原本还满脸失望的纪长泽脸上神情渐渐犹豫起来。 不等林长远高兴起来。 赵计划又横空来了一句:“哥哥,你别生长远哥哥的气了,虽然他当爹了还这样对我一个学生,但是他一定也是因为太在乎你们的兄弟之情了。” “我没关系的,长远哥哥是你的亲弟弟,为了哥哥你,我不会跟他计较的。” 林长远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扭曲了。 他好不容易压住的火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上前几步指着赵计划:“你这个小兔崽子你!!!” “林长远!!!!” 纪长泽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后续操作。 这个一向温良的兄长望向他的视线充满了怒意: “计划就算是到了现在都还在帮你说话,你怎么还一口一个小兔崽子?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就算你是我亲弟弟,也轮不到你这样来对待我的干弟弟。” 林长远一口气憋在胸口。 “他在挑拨离间啊?!!他根本就是打着劝和的旗号在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大哥你看不出来吗?!” 当然看出来了。 但纪长泽选择装瞎。 他皱着眉,满脸都写着“对啊对啊我就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计划他才十几岁,他还是个孩子,他有没有学到挑拨离间都不一样,你能不能成熟点,跟这么一个孩子计较,就算吵赢了,你能好过吗?” 吵赢了能不能好过林长远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现在就挺不好过的。 他简直要疯了。 怎么都想不通,上辈子到他死纪长泽都没认什么干亲。 这辈子两人才三十多,怎么就冒出个干弟弟来了。 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心机婊。 赵计划搓了搓手上的指甲,见林长远气的半死偏偏还不肯走,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有事相求了。 他心底冷哼,面上则是突然惨叫一声。 “妈呀!!” 果然,在他不懈的努力和父母的帮助下已经把他当成亲弟弟对待的纪长泽立刻一脸紧张。 “怎么了?” 赵计划委委屈屈:“哥哥我脚疼的更厉害了,好疼啊。” 说着,他辛苦的弯下腰去捂住自己的左脚。 纪长泽也跟着一脸担心:“不会真的是摔到骨头了吧?不行我们赶紧去医院看看。” 林长远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突然想到什么,瞪大眼: “他之前说摔伤的时候捂的是右脚,现在又说左脚更疼!!!” 发现了对方谎言中的漏洞,他兴奋极了。 “他在说谎!!他在说谎大哥!!” 赵计划先是慌了一下,但看了看依旧是满眼担心根本没被林长远影响的纪长泽,心里又定下来。 理直气壮道:“我本来疼的就是左脚,是吧哥哥。” 纪长泽当然是继续选择性装瞎。 “是啊,计划之前好像摔的就是左脚啊。” 发现纪长泽果然在家人面前毫无防备,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赵计划心中大定。 又是一顿白莲操作: “长远哥哥,你就算是不喜欢我也不能说我说谎啊,我们老师教过了,说谎是坏孩子,我可是三好学生刚还考了个成绩第一,我怎么会说谎呢。” 不等林长远反驳,他又接着一脸难过的低下头: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误解,哥哥,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长远哥哥才这么排斥我误会我,我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说实在的,赵计划简直牺牲满满。 这些话说的他自己都快吐了。 但想到这样做可以帮助泽哥摆脱这个吸血虫弟弟,他又可以了!! 尤其是在纪长泽温柔歉疚的安抚了他之后。 在安抚好了“开始陷入自卑情绪的干弟弟”后,纪长泽明显对着亲弟弟林长远的耐心下降了。 就连说话,都露出了些许不耐。 “长远,我不想和你耽误时间,你让开,我要带计划去医院。” 林长远:“……” 他脸色青了白,白了绿,就像是一个调色盘打坏在脸上,那叫一个姹紫嫣红,好看得不得了。 在这辈子养出一个少爷脾气的他很想现在扭头就走。 但他的理智还在。 学区房学区房学区房。 在心底反复念叨几声后,林长远咽下了心底的愤怒和憋屈,勉强在脸上挤出一抹笑: “大哥,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说完,见纪长泽脸上的表情明显好转了很多,他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是赌对了。 连忙接着忍着心底那一口气憋屈的说: “可能是我刚刚看错了吧,我不是故意误解小……计划的,他是大哥你的干弟弟,我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会对他好的。” 哟呵。 纪长泽看了一脸强颜欢笑的林长远一眼。 这家伙学的倒是挺快。 面上,他还是脸色渐渐好看起来,点了点头,一脸“既然这样那我就原谅你”的表情: “你知道错了就好,跟计划道个歉,计划原谅你的话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林长远脸上那勉强摆出来的笑容差点没裂开。 让他跟这个心机小崽子道歉? 但看看一脸等待的纪长泽,林长远只能强行忍着:“计!划!对不起!” 赵计划趁纪长泽没注意,轻蔑的与他对视,一脸的看不起。 嘴上还说着:“没关系,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我不会和你计较的。” 妈的!!!! 林长远差点没气炸了!! 偏偏为了学区房,他不光不能表现出生气的态度来,还要强迫自己对着赵计划露出一个友好笑容出来。 “大哥,你们要去医院是吧?一起去吧,正好我有事想要跟你说。” “有事?什么事?”纪长泽一脸疑惑,动作倒是一点都不慢的背着赵计划往外走。 林长远赶紧跟上:“是这样的,我看中一套房子,那套房子旁边新盖了一所学校,学校质量很不错,以后它肯定会涨价。 所以我就想着,趁着房子价格现在还不高先买下来,哥你觉得怎么样?” 纪长泽点头:“很好啊,那你去买吧。” 林长远笑容一僵。 这大哥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他不是应该问这房子多少钱吗? 这样他才可以顺其自然的把房子价格说出来然后表示自己差一点钱啊。 没办法,纪长泽不接话,他只能自己强行接了。 “买我是已经想好要买了,就是手上的钱有点不够。” “钱不够?” 再次被纪长泽背着的赵计划一脸惊讶: “长远哥哥,你突然过来不会是为了找哥哥借钱的吧?” 不等林长远回答,他自己先自顾自的说:“啊,肯定是我猜错了,怎么可能是呢,我和哥哥认识了都四个月了,从来没见长远哥哥你来找他。 如果你是为了借钱才过来的话,那简直就是那种一点兄弟感情没有的人才能做得出来了。” 看着林长远渐渐僵硬下来的表情,赵计划下了结论:“长远哥哥你一定不是这种恶心的人吧?” 纪长泽也看向林长远。 林长远:“……” 他干巴巴挤出一句:“我、我当然不是了……” 赵计划点头:“那你是想跟哥哥说什么事啊?” 林长远:“……” 他如今也看出来了。 这个赵计划根本就是个搅屎棍,纪长泽在对方的蛊惑下已经没以前那么好说话了。 如果他暴露了这次来找纪长泽是为了借钱,有这个赵计划在旁边扇阴风点鬼火,纪长泽肯定不会答应。 所以这次绝对不能承认。 大不了多跑几趟,等哄的纪长泽对他言听计从了,再要钱。 这么想着,林长远立刻改了口风: “我就是太久没见到大哥了,过来看看你。” 赵计划阴阳怪气:“可是你刚刚还说有事跟哥哥说啊。” “不会是因为不想看到我所以才随便找个有事的借口想单独跟哥哥在一起吧。” 林长远:“……” 他要疯了。 这个人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 怎么每一句话都能精准戳到他的爆点。 偏偏纪长泽就在旁边,林长远还不能生气,只能强行挤出一抹笑: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跟大哥说一下我决定买这个房子的事,想让大哥给我出出主意。” 纪长泽点头:“你想买的话就买吧,如果钱不够的话……” 林长远眼睛一亮。 “可以再等一段时间,我看最近好些房子都降价了,你再等等,说不定到时候跌的很便宜,现在有些房子涨的飞快,一看就很虚,说不定马上就要掉下来。” 林长远:“……” 他很想说你懂个屁,知道未来的房子价格疯涨成什么样了吗? 但面对需要从对方手里拿到钱的大哥,他还是只能忍气吞声: “我觉得房子价格应该是不会再跌了,想尽快把那套我看中的房子买下来。” “哦。” 纪长泽一副你不听劝那我就顺着你的表情:“那你买吧。” 林长远:“……” 他倒是想买,没钱啊!! 警惕的看了一眼赵计划,林长远清清嗓子: “哥,你手里有多少钱?那房子以后肯定会涨,也许我们可以一起买。” 纪长泽显然没设防,直接说了个数出来。 比林长远想象中的少了一点,但也够了。 林长远眼底露出一丝喜色,面上不动声色:“诶呀,那你想要买的话,还差五百块才行。” “要不这样大哥,我也正好差点钱,反正也就五百块,要不你先帮我……” 话还没说完,赵计划已经再次开口: “哥哥你买房还差五百的话,我可以给你啊!我这里有三百!” “剩下的两百长远哥哥可以借给哥哥,反正也就两百块钱,长远哥哥你先帮哥哥把那套房子买了,然后哥哥再慢慢还给你。” 林长远:“……” 他一口气堵在心口,看赵计划的眼神像是想杀了他。 赵计划立刻一脸害怕: “长远哥哥你不想借给哥哥钱吗?你们不是亲兄弟吗?不会连两百块都不愿意借吧,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哥哥,长远哥哥好凶啊,我害怕……” 纪长泽的视线落在林长远脸上。 他沉着脸,显然生气了: “长远,你不想借钱我不会强迫你,别凶计划。” 林长远:“……” “我、我,我……” “大哥!!你搞清楚!!我才是你亲兄弟!!你听他的不听我的?!!” 赵计划弱弱: “长远哥哥,哥哥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可能因为我这个干弟弟愿意借给他三百,但是你这个亲弟弟两百都不愿意借还几个月都没露过面,所以有一点点的伤心而已。” “啊!长远哥哥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说你利用哥哥需要他的时候就冒出来不需要的时候就不出现的意思,也没有说你自己住着哥哥打工赚钱买来的房子结果两百块都不愿意借给他的意思,你千万不要生气哦。” 林长远:“……” “你!你!!!” “我,我怎么了?长远哥哥你为什么又要用这么凶的眼神看着我?呜呜呜哥哥,我做错什么了吗?难道是因为我说中了所以长远哥哥才这么生气?” 赵计划小嘴叭叭叭,倒是一点都不停:“妈呀,那这样子的话长远哥哥你也太恶毒了吧,但是没关系我相信你可以改好的。” 林长远嘴巴张张合合,开开闭闭,硬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砰! 他再次倒了。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12)(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当林长远意识回归时, 他先闭着眼缓了一下,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早脑海中过了一遍,心底恨恨起来。 但很快, 他又强行让自己冷静。 这是个好机会。 他都被那个什么计划气晕了, 纪长泽一定对他很愧疚吧。 现在肯定是守在床边,担忧的照顾着他。 想到这里, 林长远冷笑,打算好好的做出一场戏出来。 他先呻吟一声,然后皱着眉, 仿佛非常痛苦的慢慢,慢慢睁开了眼。 病房里空无一人。 白做表演的林长远:“……” 他脸上神情一下扭曲了。 做梦都想不到,纪长泽居然还有这样忽视他的一天。 在林长远抓狂的时候, 纪长泽已经被赵计划拉着以“我的脚还是很痛哥哥你背我回去我要做作业”的要求转移到了他们的工作室。 等到了工作室,深知纪长泽一研究起来就完全忘记之前想做什么的赵计划再掏出研究工具来。 这波就直接稳了。 纪长泽十分配合。 虽然他之前故意诱导这个小机灵鬼往这方向发展的时候打的的确是造成目标这种局面的主意。 没想到赵计划比他想象中的做的还要好。 纪心机长泽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 一边叮叮当当敲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夸正认真做作业的赵计划: “不愧是我弟弟, 就是能干。” 赵计划抬头,冲着他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他已经打定主意,在林长远还没歇菜之前, 都会在他泽哥面前维持这个人设了。 只要泽哥高兴, 这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 为了避免泽哥想起来医院里还躺着个亲弟弟,赵计划在他做完了今日份工作后, 又提出一个新问题。 “泽哥, 我看游戏机排行榜上分数最高的两个人几乎每次都是一样的分数,现在还好,万一等到月底的时候他们还是并排第一怎么办?” 虽然只是为了转移纪长泽注意力, 但不得不说他提出的问题还是很需要解决的。 之前说好了第一名是奖励一百块。 如果出现并列第一,他们总不能每个人都给一百块。 一百块可不是什么小钱。 就算是如今游戏机每天都能给他们带来三百以上的进账, 那也称得上是出血了。 纪长泽想了想:“离一个月还有多久?” “半个月。” 赵计划挠头:“那两个人就算是偶然分数不一样,第二天另一个人也会把分数打上去,再加上他们现在越来越熟练,所以我猜等月底,他们大概率还是会并排第一的。” 饶是他再怎么小机灵鬼,也不知道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了。 纪长泽想了一下:“这样,我有办法,还有半个月的话应该来得及。” “你这些天放学了来帮我吧,最近可能会有点忙。” 赵计划点头,问都没问要他帮忙做什么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好!我放学了就来。” 他答应完了,又琢磨起了怎么让林长远彻底没希望的事。 想着想着,眼睛一亮: “哥,小雪是不是要放寒假了?” 纪长泽点点头。 纪雪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也没赵计划这么丰富的对敌经验,再加上敌人还是她血缘上的爷爷奶奶,因此纪长泽在当初林老头他们刚来的第一天就让纪雪住校了。 之前林老头他们在家里,纪长泽也没让纪雪回来,而是让周小草时不时去看看她。 现在一直惦记着的后续战斗力林长远也有了天敌,也不用再担心纪雪会在纪长泽发挥的时候被影响心态了。 说实在的,直接跟那一家子撕破脸最好的方式就是用纪雪做为理由。 毕竟原主之前虽然愚孝,但对着女儿的确是真心爱着的。 但想想纪雪本来就从小在一个不安全和敏感的环境下长大,根据原主的记忆看,她性子已经被影响的有点胆小了。 如果再亲眼看到父亲因为自己和爷爷奶奶断绝关系,这个年纪本来就容易多想的少女还不定心里想什么。 以防万一,纪长泽还是选择先把她送出战场。 等确保林老头他们影响不到她了再接回来。 “之前家里乱糟糟的,我怕影响小雪,就让她妈妈给她办了住校,等过几天她应该就回来了。” 赵计划压根没见过纪雪。 但是这不妨碍他对这个“大侄女”好感度破表。 一来这是泽哥亲女儿,爱屋及乌。 二来,亲女儿和亲弟弟,看泽哥时不时就念叨一下闺女在学校过的怎么样来看就知道,肯定还是亲女儿在泽哥心目中分量更重的。 如今左有他这个干弟弟,右有纪雪这个亲女儿。 看林长远怎么打秋风。 在赵计划想着纪雪的时候,纪雪也正在想着家里。 住校可是要交住校费的,家里有多穷困她也知道,所以突然妈妈来到学校给她安排住校,纪雪是有一些懵逼的。 等知道是因为爷爷奶奶来了家里,家里房间不够她没地方住之后,懵逼就转为了正常。 纪雪不喜欢爷爷奶奶。 他们总是在她面前说各种难听的话,虽然因为爸妈护着不敢真的打她,但看她的眼神总是那么的嫌弃鄙夷。 经常被自己的亲爷爷亲奶奶贬低,纪雪如今只是胆子小了一点已经算的上是周小草保护的好了。 所以当知道因为爷爷奶奶来了自己不得不住校后,纪雪是有一点委屈的。 但她也知道自己说出来爷爷奶奶也不会走,只能默默将这份委屈憋在了心里。 只是心底想着,爷爷奶奶都上门了,以后家里肯定更难过了。 她也清楚,每次爷爷奶奶来,家里都要损失不少东西。 结果,家里不光没越发穷,反而妈妈还时不时给她带东西来。 刚开始的时候是鸡肉,是两个大鸡腿和一些鸡肉,还有一罐子的鸡汤。 纪雪当时就觉得很诧异了,家里炖了鸡肉,鸡腿居然能在爷爷奶奶住着的情况下给她? 后来就是一些红烧肉啊,排骨肉啊。 总之就是肉肉肉。 纪雪很少能时不时吃到这么一顿肉,她一边觉得好吃,一边又担心家里。 总是这么吃肉,家里的经济状况撑得住吗? 好几次之后,纪雪终于忍不住担忧,跟周小草说了自己不吃肉也没关系。 然而妈妈笑着安抚了她,说家里现在没那么缺钱了,肉还是吃得起的。 后来,突然有一天,她妈妈大包小包来学校了。 然后在纪雪懵逼的视线下,掏出了一件件崭新的漂亮衣服,新书包,文具盒,还有各种新本子。 全都是她以前想要,但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买不了的。 纪雪的反应是:“妈,我们家房子卖了?” 不然她想不出怎么一下子她爸妈会给她买这么多好东西。 周小草笑吟吟的:“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是你爸爸,他做了个游戏机,赚钱了,就让我给你买一些东西送来了。” 纪雪表现得比刚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懵逼。 她爸爸在做游戏机她是知道的。 这还是之前她妈送肉来的时候跟她说的。 原来她爸每天往游戏厅跑是在研究游戏机。 原来她爸不是在玩物丧志,而是琢磨着自己做生意。 原来她爸房间那些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她就不认识的书是教人做游戏机的。 而现在,她爸还做成了。 爷爷奶奶也因为不看好爸爸做游戏机和爸爸撕破脸回老家了。 来了一次然后闹得很不愉快一毛钱没拿到,又走了。 于是她家里现在的情况是有钱和谐还没了爷爷奶奶。 纪雪:……像做梦一样。 自从妈妈跟她说了这些事之后,纪雪在学校的时候就一直时不时想到家里的事。 主要表现在: “这是不是我想象出来的?” “我是不是现在还在做梦?” “现在的梦都这么真实的吗?” 在上课的时候陷入沉思没听到老师叫回答题目,挨了一个粉笔头之后,纪雪就慢慢接受这件大好事了。 总的来说,她就像是最普通的孩子那样,在十几岁的年纪只要父母不对自己很糟糕,就爱着父母。 父亲一直以为无疑是纪雪崇拜的对象。 他是那么的高大,万能,小时候她想要买一个玩具但是买不起,知道家里的条件,很懂事的没有再要。 但等到第二天起来,却在枕头边看到了一个木头做的,和那个玩具不说一模一样,但也绝对相似的玩具。 是她爸下班之后自己给她做的。 当时纪雪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虽然他们家很穷,爷爷奶奶很烦,但是爸爸妈妈很爱她,她觉得这就够了。 之后,爸爸失业了。 纪雪没跟任何人说,包括她妈。 她觉得爸爸渐渐变得很可怕。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早睡早起,开始喜欢喝酒,在妈妈阻拦他去游戏厅的时候会用着从未有过的凶狠吼妈妈。 他看人的视线越来越不耐烦,对游戏厅的依赖越来越重。 纪雪不知道对于一个原本生活充满干劲用尽全力生活的男人来说,突然失业,失去社会价值,失去经济来源,成为别人眼中的可怜虫会对他有多大的刺激。 她只隐约感觉到,父亲正朝着她绝对不想的方向发展。 纪雪发现了,却不知道怎么说。 她虽然不懂这些,但潜意识告诉她,她不能对着一个本身就处在低谷期的父亲说“你快去找工作吧,不要再像是现在这样烂泥一摊了”。 这样的话,爸爸会伤心的吧。 会觉得她在嫌弃他吧? 她抱着这样的想法犹豫着。 从此,小小年纪的孩子心底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种她即将眼睁睁看着崇拜的父亲变成另一个样子的恐惧笼罩着她。 而现在,爸爸重新找到了工作。 而且干得还不错。 纪雪又是松了口气,又是高兴。 她从妈妈越来越开心的脸上看出来,爸爸好像变回去了。 哪怕是得到很多新礼物,都没有这个消息让纪雪这么开心。 可惜因为家长探望都是去宿舍楼探望,校长规定男家长不能进入女生宿舍楼,爸爸不能来看她。 抱着新衣服新文具,纪雪期待的等着放假的那一天到来。 妈妈说家里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下次放假她就可以回去了。 她也有点想回家住了。 虽然宿舍住的也没什么不适应,同学们对她也都很友好,甚至宿舍的条件比她家里还好一点。 但是纪雪还是更爱自己的家。 她美滋滋的换上新衣服,在洗漱间的镜子面前左看右看。 舍友正好也进来,见到她身上的衣服羡慕的哇了一声。 “好漂亮!哪里来的!好好看啊!” 纪雪美滋滋,骄傲道:“我爸爸妈妈给我买的。” 她穿着裙子,望着镜子里高兴的自己,幻想着假期早点到来。 回去之后,她一定要比以前更乖巧,更听话懂事,爸爸是在自己做游戏机,她听老师说创业总是艰难的,回去之后,她可以快点做完作业,然后帮爸爸打下手。 舍友羡慕了一通纪雪身上的新衣服,也提起了假期的事。 “你听说跳舞游戏机了吗?雪花牌的。” 纪雪有些茫然。 她一直对自己的成绩自我要求严格,爸爸失业之后,更是努力的去拼命学习,想要让自己的成绩维持在父母看了会高兴的分数上。 再加上她家里穷,手上一向没什么零花钱,因此从来不怎么参与到大家的游戏话题里去。 他们喜欢玩的东西那是要钱的。 纪雪很清楚这一点。 与其说她是因为学习放弃讨论这个话题,还不如说是学习让她有了理直气壮不参与的理由。 毕竟“因为太热爱学习所以对氪金没有兴趣”总比“手里没钱所以不参与这种要花钱的游戏”好听许多。 纪雪少女还是有点小机灵的。 所以她对舍友说的那个什么游戏机根本没印象。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纪雪捏了捏裤兜。 里面放着妈妈走之前给她的两块钱。 可别小看这两块钱,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这已经是一笔不少的零花钱了。 纪雪刚开始还不要,等妈妈再三跟她说了家里现在没以前那么缺钱之后,才怀着兴奋的收下。 到底是学生,怎么会对钱没兴趣呢。 “什么游戏机啊,我最近忙着考试,没注意。” 舍友也不意外,毕竟纪雪一直都是学习起来不问世事的样子。 “就是一款新的游戏机,我没玩过,但是听走读的人说,那个游戏机可厉害了,比以前的所有游戏机都好玩,而且可难排队了,说是放假的时候排队的人一长条,你想,那要多好玩才这么多人去排队啊。” “要不这样吧,等放假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反正放假那天也是要走回去的,听说就在我们家那边,走回去的路上就能看见。” 这可不是后世的那种排队,虽然站着累,但是好歹手里有手机可以低头玩手机。 如今的人没手机,排队那可是实打实的排。 能让这么多人花费时间去排长队,那得多好玩。 纪雪好奇起来,但很快又退缩了。 “算了吧,我都没玩过游戏机,肯定不会玩。” 她去游戏厅找过爸爸,知道游戏机大概是怎么玩的。 对于她这个对游戏机不感兴趣的人来说,那可太难了。 而且游戏机是要花钱的,她根本不会玩,那不是浪费钱吗? “不是,这款游戏机不是以前那种,它不需要你操作什么的,玩家只需要站在上面跳舞就行。” “跳舞?” 听着舍友的解释,纪雪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为什么一款游戏机需要人跳舞。 “对,就是跳舞,所以说是从来没出现过的游戏机啊,很好上手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舍友属于想去玩又一个人没胆子去,所以努力的想要拉纪雪陪着一起。 纪雪被她抓紧时间缠了一下午,最终还是无奈答应了。 “那好吧,不过说好了,我只是去看看,排长队肯定要很长时间,我可没时间耽误在这上面,我还得回去早点写完作业帮家里干活呢。” 以前爸妈上班都很忙碌,纪雪心疼他们,有的时候放学回来他们还没下班,她就会收拾一下屋子洗一下衣服。 妈妈还在上班,爸爸还在创业的话应该比以前更忙了,比起玩游戏,纪雪更想快点回家给他们分担一下。 “好好好,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 听多了走读生对那款游戏机的夸耀,舍友很自信纪雪到了地方之后一定也会忍不住想玩的。 十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马上就要到了学生们放寒假的时候。 这次假期只有一个多月,住校生们大多不打算带被褥回去。 反正带回去了下次还得带回来。 纪雪也没带。 倒不是她下学期还要住校,而是上次她妈妈来的时候特地叮嘱了让她别带被子。 她爸爸那边最近正忙着赶工,就在她放假这天差不多就能忙完,等第二天就去她学校拿被子。 因为纪雪特地说了她和舍友约好了一起走,周小草也没来接女儿。 班级里因为要放假了闹哄哄的一团,所有学生都很兴奋。 “放假了你们打算干什么啊?” “我打算学游泳,我爸爸说要带我回老家,到时候我就可以冬泳!” “我要练字,我的字太丑了。” “这次放假我一定要先把作业做完!然后每天都背一篇课文!” “我要先去那个跳舞游戏机那试试,听说那个跳舞机一个月算一次分数,分数最高的人能得一百块,我想看看我有没有跳舞的天赋,要是我能拿到一百块……嘿嘿……” 这个说着说着就陷入到幻想中的学生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我知道那个我知道那个!我每次上下学都能看见!好多人在那排队!” “今天好像就是满了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吧,我今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听说,分数最高的两个人因为并排第一,所以老板又推出了一台游戏机,打算让他们直接打擂台。” 这话一出,顿时哇声一片。 “打擂台?!!” “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那样子吗?” “好酷啊!!!” “怎么打啊,一人一个游戏机吗?” “几点打啊,我现在过去还赶得上不?” 一下子成为众人焦点的学生有点得意,干咳一声:“我专门打听了时间,下午六点准时开始,我们现在过去的话肯定赶得上的。” “反正我回家要路过那,我肯定是要去看热闹的,有没有人想跟我一起去的?” 显然,打擂台这三个字对于青春期的学生来说吸引力太大了。 教室里一下子就转为了报名现场。 “我我我!” “我要去,带我一个!” “远不远啊,在哪里啊,我不能太晚回去。” 舍友也是一脸兴奋,对着纪雪说:“你看,我说了吧,这个游戏机很受欢迎的。” 看她得意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游戏机是她的呢。 纪雪点点头,也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么多人喜欢。” “你之前一直忙着学习不知道,咱们班上好多走读生突然开始努力就是为了冲刺前十,因为那个老板说,前十拿着奖状去,能换十个游戏币。” “三个游戏币一块钱,十个可就是三块钱还多一点,你说谁不心动?” 纪雪耳朵一下就竖起来了。 “奖状能换游戏币?” “对啊,好多人都换了呢,对了!!你考了第一!那你肯定能换,把奖状带上,十个游戏币啊!发财了!” 纪雪也是这么想的。 三块钱啊,发财了! 她就算是自己不玩,那个游戏机那么受欢迎,便宜点卖应该卖得出去的吧。 怎么说也能卖个两块五。 巨款!!! 本来还只是兴致缺缺陪室友才去的纪雪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走走走,我们快收拾东西过去。” 太好了,足足两块五就要进账了。 今天又是为家庭做出贡献的一天呢。 现在的学生们基本都散养,只要在饭点回去就没事,再加上打擂台这三个字实在是太吸引人,最终是班上一大半的学生结伴走的。 不少同学看到人群里有纪雪还有点惊讶; “小雪你也来啊,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玩游戏吗?” 纪雪笑笑,转过身给他看书包里的奖状:“我听说前十的奖状能换游戏币,就打算试试能不能换。” “对啊!” 立刻有考前十的同学想起来了,兴奋的开始翻书包。 纪雪看着他们的动作,哼着歌心情好极了。 别看她面上在专心致志的走路,心底早就算盘打起来了。 前十能换十个游戏币,每年有四次考试,她每次考上前十那绝对没问题。 那就是四十游戏币。 四十个的话按照最好的换算,就是十二块钱。 把这十二块钱攒起来给家里,也能分担一些。 听说跳舞第一名的话一个月还有一百块奖金拿。 纪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腿。 细长柔韧。 她上体育课的时候总是跑的最快的那个。 既然跑步好,跳舞应该也没问题吧? 实在不行就多练习一下。 如果能拿到第一名,一个月有一百块进账的话,一年就是一千块,两年就是两千块,三年就是三千块。 三年之后,她就可以买个大房子了。 到时候爸妈也不用挤那么窄的小房子。 一直很能干,但因为年龄限制无法帮助家里的纪雪仿佛一下子就发现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越算越精神,越算越高兴。 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通过不断努力薅游戏厅羊毛补贴家里的光明未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游戏厅老板呢! 算数很好的纪雪由衷的感叹着。 她觉得那个老板一定是个大好人。 大大好人。 学生们一堆一堆的目标精准朝着游戏厅方向走去,路上的人们看见了也不觉得惊讶。 那家雪花游戏厅每个月的第一名都会给出一百块钱的承诺早在第一天就让人震惊过一轮了。 当时多少能歌善舞的老太太老爷子过去试啊,试图薅羊毛成功。 可惜的是因为游戏机上面全都是流行歌曲,舞蹈动作设计的也比较符合年轻人身体,老太太老爷爷们只能遗憾退场。 也许是因为不能在游戏机上登顶让他们十分遗憾,也不知道哪个家里条件好的老人搬出来一台录音机。 每天到了时间,都有一群老爷子老太太聚集在一片空地上,随着录音机里面的歌声翩翩起舞,十分热闹。 还有不少年轻人为了练习舞蹈技术悄咪咪的混入其中,导致人家跳得好好的突然窜进来几个群魔乱舞的。 好在这些老人们都很佛系,也不介意,年轻人在那跳,他们自己跳自己的。 因为全县都陷入到了练舞狂潮中,路人就算是不想知道这款游戏机有多受欢迎都不行。 等学生们快要走到的时候,路上已经能看到不少人朝着那边走了。 比起刚放学所以什么工具都没有的学生们,这些路人显然准备充足。 有拿小板凳的,有装满了裤兜瓜子的,还有抱着小孩的,甚至有个不方便走动的老人被家里小辈背着过来看热闹的。 学生们:“……” 是他们长久在学校里学习没怎么关注外面消息吗? 怎么感觉这打擂台整的跟全县的活动一样。 越走近,人就越多。 等走到了地方,看到乌泱泱人群,人挨着人,板凳挨着板凳的时候,学生们已经惊呆了。 那个一路上都很期待的舍友更是表演了一个当场懵逼。 “这么多人???我们挤得进去的吗??” 他们长这么大,只在县里组织放电影和歌舞团来的时候见过这么多人。 其他学生们也傻眼了。 还是一个很有看电影经验的学生咬咬牙,对着他们传授经验:“爬树吧!” 还好,这边的树木还是很多的。 一些比较皮的孩子纷纷窜上了树,这里面可不都是男孩,一些女孩子窜的比男孩还快呢。 舍友有些苦恼:“怎么办啊,我不会爬树,小雪你也不会爬……” 她一扭头,刚刚还站在她身边的纪雪已经不见了。 舍友:“?” 她懵逼着四下一看,才看到正在不远处一棵树上蹭蹭往上爬的纪雪。 纪雪正暗自庆幸自己想着今天要走很长一段路,为了避免弄脏裙子穿的校服。 爬上去一看舍友还没上来,立刻挥手: “灵,上来啊!” 舍友:“……” 她倒是想上……这不是不会爬树吗…… 最终,舍友还是尝试着一边爬,一边被纪雪拉了上去。 她在底下的粗树干上,纪雪在上面的粗树干上。 其他学生爬的也差不多了。 一时间,周围树上多了一个个青少年,整的跟猴子聚餐一样热闹。 “哇!” 看到底下场景,不少学生发出赞叹声。 显然游戏厅也考虑到了来围观的人太多要怎么办的情况,还提前搭了放得下两台游戏机的台子。 那两台看着就很长很贵的游戏机正在被人推着上台子。 好在底部是有轮子的,倒是没那么艰难。 等到游戏机被推上去之后,台子四周就被绳子拦了一圈。 旁边还被放了一个纸牌子。 上面写着【决斗擂台】四个大字。 这可太像是电视剧里面播放的画面了。 一群学生们激动地不行,一个个嗷嗷叫着,半天都平复不下来。 舍友也在说:“好酷啊!!” 纪长泽这次是真的努力钻营过了,为了营造这么一个效果,还特地借了人家办喜事用的道具。 一个大鼓。 时间到了,齐国利走到大鼓前,重重一敲:“时间到!!!” “请两位玩家上台!!!” 主办方把比赛现场弄得这么正规,搞得两个不分上下并列第一的玩家们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认真起来。 尤其是纪长泽还特地派出了王继军跟郑国华。 一个玩家身边配置一个人,拉着他们在两边台下拉伸身体,热身。 赵计划还非常殷勤的一会跑到一号玩家那去拿个毛巾给他擦汗,一会跑到二号玩家那给他一瓶水。 当然,特地叮嘱了他只能喝一小口免得影响发挥了。 时间一到,王继军和郑国华就一脸庄严严肃的带着两个玩家分别从左右两侧上台。 齐国利在底下喊: “请两位玩家站在游戏机舞台中央。” “请两位裁判站到游戏机旁。” 等着他们都站好了,他开始倒数: “三,二,一,游戏开始!” 一数完着,王继军和郑国华同时按下自己身边游戏机上的开始。 伴随着一摸一样的音乐声响起,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不得不说,场景布置真的可以暗示人。 本来大家只是来看热闹的,结果纪长泽一系列骚操作下来,这场可能在后世看来有点中二的比赛放在现在,那就是一等一的正规了。 因为这种“这是一场正经比赛”的心理暗示,看热闹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严肃起来。 游戏机的舞台上,两个玩家全力以赴,开始用着熟练的动作跳舞。 大家看的目不转睛,屏住呼吸,生怕吵到他们发挥。 短短一分四十秒的歌曲结束,齐国利敲鼓: “游戏结束!请两位裁判上台看分!” 王继军和郑国华再次上台,看了看分数后,从手里抱着的纸牌上挑选了一下,选出符合分数的纸牌举起来。 要多正规,有多正规。 齐国利看到他们举着的牌子上面写着的分数,大声喊: “平局!” “玩家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加时赛!” 赵计划在人群里起哄的大叫起来,旁边安静如鸡的观众们也跟着受影响,欢呼声,口哨声,还有乱七八糟的¥声立刻响起。 一时间,整的好像他们不是在打游戏,而是在打拳击比赛一样。 树上像是猴子一样挂着的学生们也跟着欢呼。 心脏激动地都要跳出来。 虽然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刺激的,但这种好像正在参加一个很严肃正经的大型活动的感觉让所有人都觉得很亢奋。 两位玩家下台,赵计划照旧跑来跑去的给他们擦汗,带水,让他们充分感受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有多重要,自己在打多么重要的一场比赛的感觉。 底下的观众们也饶有兴致的讨论起来。 “我觉得一号跳得不错,应该是他拿冠军。” “我怎么觉得是二号,一号虽然动作不错,但是稍微有点僵硬,二号就不一样,跳起来特别流畅,一看就是有舞蹈底子。” “我觉得还是一号,一号的动作看着就特别帅。” 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各自站队,一个个仿佛化身为了舞蹈大师,对着两个选手的各种操作点评。 只有一个老实人弱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跳的一模一样吗?” 没人搭理他。 大家都沉浸在了参与到这种大型活动中的兴奋和快乐中,恨不得现场指点江山。 十分钟很快过去,随着一声敲鼓,众人默契的安静下来,不去影响玩家们的发挥。 两个玩家也在他们的视线下走上了台子。 这次不能再平分秋色了,最终一号胜利,二号遗憾退场。 纪长泽作为主办方出场,掀开帘子,亲手将一百块钱交到了满脸亢奋的一号手上。 再拉着他的手宣布: “雪花游戏机第一期冠军!” 底下,欢呼声顿时响成一片。 唯有树上的纪雪懵逼了。 这家游戏厅老板,是她爸??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13)(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纪雪直接呆住。 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好人竟是我爸爸。 这句话飘过之后, 就是不受控制的脑内噼里啪啦打算盘声。 前十都送三千块,一个班有十个前十,一个学校有多少多少个班, 一个县有多少个学校。 一年考四次, 四次乘以上面。 纪雪:“……” 得出来的数字差点没把她吓得从树上掉下去。 这么多钱?!! 他们家岂不是要破产?!!! 好在,考了着年级第一的纪雪最终还是理智压过了算盘声。 她爹不会这么傻的。 准确的说, 世界上没人会这么傻。 既然给出了这么多的好处,那肯定还是有的赚了。 谁开个游戏厅不光不赚钱还倒贴钱啊。 一直等到主办方彻底宣布这场游戏比赛结束,其他看热闹的玩家们可以开始排队准备玩游戏了, 纪雪的头脑风暴都还没结束。 她底下的舍友抱着树干,眼睁睁看着其他同学哧溜哧溜一个个滑下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雪, 这怎么下去啊?像是他们那样滑下去吗?我不会摔吧?” 纪雪被她的声音弄的回了神,赶紧教起了舍友怎么下树。 也跟过来的班长不愧是班长, 来玩还记得尽职尽责, 一直站在原地数数。 等到确定所有同学都平安从树上下来了,才振臂一呼: “好了,我们去排队吧!!!” 学生们兴致勃勃过去, 一看到那边的场面, 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好多人啊。” “是啊,这么多人, 要排到什么时候啊。” 只见前方被搬下来的游戏机面前, 已经排起了漫漫长队。 另一台游戏机面前倒是没人排队,但只看有人陆续去询问又失望的去之前那台游戏机面前排队就知道,今天这台游戏机不开放。 “这么多人, 一首歌大概一份四十秒,那要多长时间来着?” 数学不是很好的同学低头算。 旁边一个同学没好气道:“你数学每次都不及格, 指望你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我看看啊,这至少要三个小时吧,我怎么感觉全县的人都来了。” 一听三个小时,大家脸上的神情更加失落了。 他们到底还是学生,不像是那些小青年一样在外面玩多晚都没事。 要是饭点没回去的话,肯定是要被批的。 “怎么办啊,要排队吗?但是等到了我们肯定要天黑了,到时候回家肯定要挨骂。” “我回去还得收拾出我房间呢。” “作业也要写。” 大家唉声叹气,怨声载道,痛呼自己的学生身份。 纪雪还沉浸在“我爸是老板”“这游戏厅我爸的?”“我爸好厉害”中,两眼发直压根和大家是两个世界。 她正在那“我爸数学好像也还行但是万一他算错了呢家里会不会亏本啊”,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惊喜的喊声: “小雪?你怎么在这?” 纪雪听到自己名字,下意识抬头,就对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挤出来,满脸高兴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 她叫了一声:“我,我和同学们听说这边好玩,就来看看。” 之前骑在树上看完了全程的学生们顿时惊讶无比。 “小雪,你爸爸是游戏厅老板啊。” “没听你说过,你爸爸好厉害。” “叔叔好,我们是小雪的同班同学。” 纪长泽笑眯眯的,典型的父亲见到女儿同学的慈祥模样: “你们好啊。” 有个机灵鬼学生见纪长泽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到底抵不住游戏机的诱惑,大着胆子问: “叔叔,那台游戏机为什么搬进去啊,它今天不能玩吗?” “那台啊,那台是新出的游戏机,虽然其他功能都挺好的,但是投币功能还没做好,所以暂时不能用。” 纪长泽一眼就看出女儿的同学是想暗搓搓的表达什么,他脸上笑容不变,顺着对方的话接着往下说: “你们是小雪的朋友,要是不急着回家的话,可以去那台游戏机上玩会。” “看在小雪的份上,这台游戏机今天免费给你们玩。” 旁边其他一些还因为看到长辈不怎么敢说话的学生们一听,眼睛顿时亮起。 “哇!!!!” “真的免费吗?!!” “谢谢叔叔!!” “小雪你爸爸真好!!!” 纪雪一脸惊讶,但被同学们这么捧着,她嘴角也忍不住慢慢翘起。 刚翘起一下又想起来爸爸这样可能会有损失,又担忧起来。 纪长泽看着这么大点小姑娘一会高兴又一会满脸担忧,大约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最喜欢面子的时候。 但纪雪显然是因为之前家里的事,遇到事时已经养成了不去考虑自己的面子,而是家中会不会因此有问题的习惯了。 他对着那些已经跃跃欲试按捺不住的学生们说: “好了,你们去玩吧,就跟在里面坐着的叔叔说是我说的,记得排队啊。” 学生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谢完了,才撒欢一样的跑了。 只剩下纪雪留下,望着一脸笑容的父亲欲言又止。 “好了,别担心。” 纪长泽拍拍女儿的小脑袋瓜:“那台游戏机今天本来就不能营业,给你的同学们玩也没什么。” “爸爸现在可有钱了,这点小钱我还不放在眼里。” 他故意说的豪气万丈,对于小孩子来说绝对够了。 纪雪眼睛亮起,有些高兴地点点头。 “爸,你好厉害。” “爸不是一直都厉害吗?” 纪长泽又拍了拍她的头,解下她背着的书包:“去玩吧,跟你同学们一起排队。” “嗯!!!” 十几岁的孩子兴奋点头,高高兴兴跑过去。 其他同学想让她第一个,她也没上前,而是就按照顺序来排。 学生们对这个同班同学的热情到达了顶峰。 排在前面的回头看着纪雪,七嘴八舌的说话: “纪雪,你以前都没说过你爸爸这么厉害,雪花游戏机居然是你家的,我听说很多不是县里的人都会专门跑过来玩呢!” “对啊小雪,听说这个游戏机就是你爸爸做的,他好厉害啊,我以后要学什么才能像是他那样做游戏机啊。” 因为爸爸的话没了心中隐忧的纪雪脸上抑制不住笑容。 她轻声回答着同学们的问题,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浓浓自信与骄傲。 游戏机本来就是学生们最向往的存在,尤其是这样一个称得上是称霸全县的游戏机。 一时间,纪雪的爸爸成为了所有来的学生嘴里的话题。 “小雪爸爸好高。” “长的也很好看,好年轻,不像是爸爸,像哥哥。” “小雪妈妈也很好看的,难怪小雪长的这么好看。” “小雪你爸爸会做电视机吗?他好厉害。” 可以想见,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有个会做游戏机爸爸的纪雪会成为学校里风云人物了。 她长这么大都没感受过这种被大家羡慕的情绪,直到晚上所有同学们都玩好了,游戏厅关门,爸爸带着她回了家,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着时,嘴角都带着满足的微笑。 周小草织好了给女儿的围巾,打开她房门看了看她有没有踢被子,出来时也是笑着出来的。 回到房间,她对着靠在床上认真看书的纪长泽说: “这孩子,看来真喜欢跳舞,睡着了都满脸笑。” 最近家里越来越舒心,没了金钱的压力,公婆也断绝了关系没再作妖,丈夫每天事业都步步高升,周小草也活越年轻了。 纪长泽心知肚明纪雪这么高兴不只是因为受到了同学们的欢迎,还因为看到了家里确实不再缺钱,父母也没再愁眉苦脸而彻底安心。 这话他就不说了。 要是让周小草知道她以为的一直无忧无虑的女儿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担心爸妈才不说出来,只怕心底还要自责。 “她喜欢跳舞的话,可以送她去学舞。” 如今正是经济复苏的时候,要是愿意花钱,还是可以送孩子去学跳舞的。 周小草想了想: “也行,明天我问问她,女孩子学跳舞对身材好的,小雪从小也爱美,也算是一举两得。” 她困了,上床打算睡觉,看了一眼还沉浸在书中的丈夫: “你还看书啊?” “对,我有个新的游戏想法。” 周小草不懂这个,但她也知道最近纪长泽泡在图书馆的时间越来越长,王继军上次来家里吃饭还说,图书馆关于纪长泽需要范围的书都被他看得差不多了。 要想接着看下去,只能去市里了。 她也算是了解丈夫了,一旦他觉得前面有很大难题的话,就会全身心的做准备。 曾经做维修工的时候是,如今也是。 “很难吗?看你这些天都快住进书里了,人都瘦了一些。” 这纯粹就是周小草的妻子滤镜了。 纪长泽自从和齐国利他们搭上线之后,就处于一个被供着的太上皇的状态。 就算是最小的赵计划都自觉的站在了保护方而不是被保护方。 再加上还有个周小草自从手里宽松之后,想着丈夫是做脑力活动更需要补身子,一天三顿的想方设法给他补补补。 这才吃了多久,纪长泽本来有些消瘦的身体被补的壮实了不少,脸色更是白里透红,年轻了不少岁。 他跟纪雪一起走在街上,不认识的还以为这是兄妹两个呢。 纪长泽想到自己圆润了不少的脸:“也还好,你最近总给我吃好东西,吃的我感觉自己至少胖了五斤。” “胖点好,看你每天这么辛苦,就该多补补。” 周小草到底还是心疼丈夫,忍不住问:“就不能不去研究新游戏机吗?或者稍微缓缓别那么着急?” “家里现在已经没那么需要钱了,你还这么拼,万一身子垮了,那多不值当,到时候你要我和小雪怎么办。” 在她看来,家里现在已经属于小富即安的状态了。 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钱够花就够了。 何必非要去钻研新游戏机呢。 纪长泽心底藏着一个计划也不好跟她说,只笑着道:“放心吧,就照着你们照顾我的这个精心劲,我怕是七老八十了身子都跨不了。” “你也知道我爹娘看不上我,觉得我没出息,所以我就想,一定要做出成绩出来,不然我这心里……总觉得难受。” 听他搬出万能的爹娘,周小草不说话了。 她深知那两个老人给纪长泽造成的影响有多深。 “那你也注意一下身体,这白天也看书晚上也看书的,学习可是最费脑子了。” “还好,我下一个游戏有些新奇,没有程序给我学习,只能自己创,所以就需要大量的知识打底。” 听他说完,周小草疑惑:“新奇?有多新奇?” 纪长泽想了想:“从来没出现过的新奇。” “其他国家都没有吗?c国也没有?” 自从丈夫开始做游戏机之后,周小草也是好好了解过这方面的,自然知道了如果华国市面上几乎所有的游戏机都是c国创造的。 纪长泽摇摇头:“没有,全世界都没出现过。” “所以才叫新奇啊。” 全世界都没出现过? 那该多厉害啊。 周小草本来就崇拜丈夫,如今更是用着敬仰的眼神望向他。 她表达崇拜敬仰的方式就是: “那我明天去买一些猪脑回来,好好给你补补。” “对,小雪每天也要做作业,她也要补补,我多买点,你们父女俩多吃点,好好补补脑子。” 她说完,先小心的给纪长泽那边掖了掖被子,才闭上眼开始入睡。 自从丈夫跟公婆闹翻之后,见证了失去父母的他如何如何脆弱,周小草的心态就渐渐转变为了保护的那一方。 长泽没了爹娘,但还有她这个妻子。 她会用行动证明,就算是公婆再也不来见长泽,她也能照顾好对方。 在纪长泽快速扫荡完了一圈县图书馆之后,他宣布可以开始做下一个游戏机了。 这次,依旧是询问同伴们要不要投资。 这些天大家赚的钱都是按照之前说好的分账。 纪长泽基本除了做游戏机什么都不操心,像是维持运营,收钱,盘点清算,全都由他们四个包揽了。 齐国利已经干脆辞职了。 毕竟三个人的工作中,王继军是图书管理员可以方便纪长泽学习,郑国华在木材厂上班好让他们拿木材。 只有齐国利,学校保安的身份,既不是铁饭碗,也不能帮助他们的事业什么。 再加上游戏厅这边的确需要一个人全天看着,思考了半天后,他就果断辞职了。 所有人以纪长泽为圆点,都在努力的维护经营着属于他们的游戏厅。 他们也不是那种得了好处就忘本的人。 四人都清楚知道,他们能有今天靠的都是纪长泽。 对于纪长泽的信任度,如果有个数字的话,那绝对是百分百。 因此几乎是纪长泽一说需要钱来做新游戏,每一个人都立刻表示自己手里所有钱都可以调配。 纪长泽提醒他们:“这次需要的贵的用品很多,很需要钱,我们大家手里的钱加起来都不一定够用,所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需要这么多?” 众人都有些诧异。 他们这几天称得上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在这个时代眼光下),所有人的钱加在一起,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之前他们做游戏机的时候只花了几百块就能做出那台跳舞游戏机,如今居然这么多钱凑在一起都未必够? “长泽,你要做什么样的游戏机啊?” 纪长泽还是那个回答:“从来没出现过的,只要做出来,绝对能引爆全县,让整个县里的玩家都为之疯狂,说不定市里的也是。” 说到这里,他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那样的美好场面。 大家都知道他因为父母离他而去的事受了刺激,将游戏发扬光大让父母刮目相看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倒是也不意外。 还都小心翼翼哄着: “这么厉害啊!” “好!到时候你做的新游戏机一定能全市都看到!!” “我们相信你!” “哥你一定行的!!到时候你爹娘肯定追悔莫及痛哭流涕特别后悔跟你闹成这样,还会每天晚上都哀叹他们不该这样看低你。” 事实证明,还是赵计划这个小机灵鬼最了解他泽哥。 纪长泽听到他的话后,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情绪也变得相当振奋。 “好!!那我们就开始做吧!!” “为了攒钱给新游戏机,计划,这些天你拿着图纸,趁着寒假多做几台游戏机,越多越好,一台游戏机就是日收入三百,十台就是三千。” “这样的话,应该够了。” 众人:“……” 日收入三千才应该够。 下一个新游戏机难道是金子打的不成。 不对,就算是金子打的,那也不需要这么多钱啊。 虽然总觉得有点不靠谱的样子,一般人听到这么大的数额肯定要心里犯嘀咕。 但几人却没一个人打退堂鼓的。 他们都是凭借着纪长泽才能拥有如今的身家,一个个将他奉若神明。 别说是让他们把所有钱都掏出来了,就算是让他们每天累死累活干活他们都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 而被委以重任的,目前还是一个初中学生的赵计划捧着图纸:“……哥,我、我一个人吗?” “我以前只是帮你打过下手,让我完整做一台的话,我有点怕做不好……” 这可是一台能日赚三百的游戏机啊!! 纪长泽还在眼睛发亮,一副沉浸在“走上人生巅峰,做出游戏机,让爹妈后悔看不起他”美好幻想中的样子。 “对!你做!我接下来会很忙,估计没精力来做。” 赵计划抱紧图纸,咬牙点头:“好!!” “我可以!” “我能行!!” 等着纪长泽安排完了任务(其实就是把手里的事甩出去)高高兴兴跑去工作室研究自己的新游戏机时,还在游戏厅的郑国华才问: “计划,你真的可以,真的能行吗?” 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天才,小小年纪,居然真的能自己做游戏机了。 不服气不行啊。 赵计划内心泪流成河,苦着脸:“不……这是一般我没底气的时候给自己打气用的话。” “但是也没办法,泽哥都那么累了,他平时为了做游戏机维持我们的生意就很辛苦,我跟着他学习那么长时间,怎么也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吧。” 赵计划除了跟着纪长泽学习从没接触过这方面,自然不知道只学习了短短时间就被要求自己做有多高难度。 他还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笨。 泽哥都手把手带他这么长时间了,他肯定能做得到啊,怎么还能觉得没底气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以,赵计划挺直腰杆,带着图纸雄赳赳气昂昂去了。 他琢磨着自己得早点做完。 毕竟那个林长远说不定还没放弃,那人那么小肚鸡肠又禁不住气,上次泽哥为了他,给了对方一个没脸。 林长远指不定要干什么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求而不得便生恨。 赵计划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个林长远就是这种人。 还真让他猜对了。 林长远的确因为没顺利要到钱,对着纪长泽和那个打扰他好事的小兔崽子生起了恨意。 他也发现了,纪长泽没以前那么好说话,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干弟弟。 对亲弟弟却不闻不问。 指望要钱估计是要不到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错过学区房,本应该被凋零成泥的大哥却风光无限,游戏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还特么的办了个大赛。 关键还那么多人去捧场,据说现场挤得水泄不通,连续一个星期内,雪花游戏机办的大赛都是全县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林长远快被嫉妒折磨疯了。 他怎么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这辈子明明大哥小学没毕业,明明做了十年的维修工,明明是个地狱开局。 这特么的怎么还能让他给打成满级模式。 他不甘极了。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吧。 上辈子他对大哥的人生根本插不了手,就不相信这辈子也不行。 不过林长远觉得自己还是保险一点好。 他这辈子可是个文化人。 文化人,就要用文化人的方式来处理问题。 那就,借刀杀人吧。 林长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笑。 龙腾游戏厅老板办公室内。 身形高大至少有一米九的男人仰卧在椅子上,一双腿架在办公桌上,缓缓吐出一口烟。 “让我对付你哥?你给我什么好处?” 林长远微微一笑: “贺老板难道还没看清现在的局势吗?” “自从我大哥做出跳舞游戏机之后,几乎全县的游戏机市场都被他给包了,那些人宁愿浪费时间排长队都不愿意去其他游戏厅玩,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贺老板家的游戏厅里人挺少的啊。” 贺萧嗤笑一声,又吸了一口烟: “那又怎么样,我家里底蕴足,是老牌游戏厅,别的游戏厅被挤兑的没办法活,我们家可不一样。” 林长远到时没想到这家伙压根不接茬,想了想,接着道: “那要是……我大哥专门针对你们龙腾呢?” 正缓缓抽烟的男人顿住,浓眉皱起,抬眼,眸子锋利望向林长远: “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他总算是上钩了,林长远身子放松了一些,笑容也变得开始随意: “贺老板自己做过的事忘得这么快?之前我大哥可是被贺老板你打的住了院,休养了好些天才好。” “你觉得他现在有机会报仇,会不报?” 贺萧眉拧的更紧,将手里的半截烟在烟灰缸上弄熄。 “只是一场争执而已,后来也和解了,我倒是不觉得纪长泽像是这样小气的人。” “我大哥以前的确挺大方,但那是因为他没资格不大方,一个小维修工,遇到事除了忍让他还能怎么办?” 林长远再接再厉:“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他几乎称霸了全县的游戏市场,面对贺老板你这个前不久才打破他头的曾经仇人,他只需要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给你带来麻烦。” “你说,他何乐而不为呢?” 贺萧好像听进去了,面色也凝重下来,站起身来,沉声道:“你让我想想。” 林长远达成目的,在心底夸了自己一句“真是聪明如我”,笑着站起身: “那我就告辞了。” “希望贺老板好好想想,别最后被我大哥弄得破了产,还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才好。” 贺萧冷笑一声: “能让我贺萧破产的人,还没出生呢。” 林长远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不错,挑拨成功。 贺萧看着林长远走远。 冷着脸对外面喊了一声:“小吴,进来。” 外面正看着游戏机的一个小子立刻屁颠屁颠跑了进来。 “贺哥,有什么吩咐?” 贺萧手敲着桌子,神情凝重:“我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好好回答。” 小吴赶紧点头:“好的贺哥,没问题贺哥。” 贺萧视线布满锋芒,沉声:“何乐而不为……是什么意思?” 小吴:“……” 他沉默几秒。 贺萧:“你也不知道对吗?” 小吴惭愧的低下头:“对不起贺哥,我小学上到一年级就没上了。” 贺萧慢慢坐回去。 小吴出主意:“要不我去找个人问问?” “放屁!” 他一拍桌子,凌厉面容上凶狠极了。 “那别人不都知道我是个文盲了吗?!!” 小吴缩脖子,小心翼翼提醒:“贺哥,贺哥你小声点,你这么大声外面都听得见。” 贺萧立刻如野兽一般快速抬眼望向外面,果然见到几个正玩游戏机的学生听到动静,在朝着这边探头探脑。 他:“……看什么看!!玩你们的游戏!” “艹!!” 骂完了,贺萧又掏出一根新烟,正打算点燃,想想又觉得很浪费,索性把新的放回去,将烟灰缸上那半截拿起来点了接着抽。 他坐在一片烟雾缭绕中,半响,才缓缓开口: “看来,我真的要见识一下这个纪长泽。” 小吴立刻抬头:“就是贺哥你之前把他头打破的那个纪长泽吗?你去给人家登门道歉吗?那我是不是要去买一些礼物?” “买个屁!!!” 贺萧骂了他一句:“你刚没听见他弟说什么?那个纪长泽记恨我打破他的头,特么的要来对付我了!!” “人家都要打上门了你还买礼物!!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懦夫!!!” 小吴挠挠头:“那我们叫上兄弟去揍他一顿?” 贺萧更凶:“你是傻子吗?!法治社会你让老子去揍人?!我特么的还不想蹲大牢!” 小吴:“……但是别人都以为我们是黑涩会啊……” “那是别人以为!你看看我这个样子!我像黑涩会吗?!!” 小吴默默看着身高一米九,满身腱子肉,一脸凶相皱眉像要杀人,凶人像要枪战的贺萧。 贺萧重新坐下:“不行,我得去打探一番,看看这个纪长泽到底针对我们龙腾有什么阴谋。” “你!和我一块去!” “好的贺哥,没问题贺哥!” 一个小时后,正在工作室敲敲打打的纪长泽听到了龙腾游戏厅太子爷贺萧想要见他的消息。 他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就是那个打破了他的头的贺萧。 印象只剩下对方赔偿的钱了。 其实他的伤口根本不严重,稍微包扎一下,每天上药就好的贼快,但对方当时见闹出血了,直接给了一大笔赔偿款。 这钱说起来还算是纪长泽的启动资金呢。 回顾完整个事件的纪长泽脑海中默默亮起几个大字:人傻,钱多,速来。 他立刻对传话的郑国华说: “我这边忙不开,你让他来工作室和我谈。” “好。” 郑国华也没有在工作室会不会暴露隐私的念头,毕竟他是根本看不懂纪长泽在做什么的。 准确的说,大家都觉得,估计全县没人看得懂纪长泽现在在做什么。 贺萧听说要到指定地点去见面,面上没说什么,却在郑国华前面带路时,对着小弟冷笑: “这人很精明啊,还非要在他指定的地方碰头,果然像是他弟说的那样不好对付。” 小吴紧张:“那贺哥,如果情况不妙我们要不要先低个头?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低你大爷!能让老子低头的人,那还没出生!” “他要是有什么歪心思,我也不怕,我这一身的肉那是白长的吗?到时候见了面,我先给他个下马威,他不是叫纪长泽吗?我就直接叫他名字,让他知道我龙腾游戏厅那可不是好惹的!” 小吴疯狂点头:“贺哥英明!!” 贺萧越发走的虎虎生威。 前方,郑国华推开工作室的门:“贺老板,我们老板就在里面了,你们自己进去吧。” 贺萧矜持的点点头,垮了进去。 里面,纪长泽正埋头做着什么,他干咳一声:“纪……” 剩下的俩字还没嚣张出现,眼睛视线就蹭的一下被纪长泽手里东西的上方影像吸引了视线。 那是什么样的一种影像啊。 像是透明的,但是又有颜色,漂浮在半空中,简直像是传说中的阿飘一样。 但贺萧敏锐的游戏嗅觉又告诉他,这是纪长泽手里那个东西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技术?!! 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过?!! 旁边的小吴见他卡词了,赶紧小声提醒:“贺哥,下马威啊!” 贺萧一巴掌把他拍在一边。 “纪哥!诶唷纪哥!!好久不见啊!!上次打了你真是不好意思,后来我正好也忙起来了没时间来探望你,这不,我刚忙完,立刻就来了!” “你的头还疼不疼啊,真是对不起,是小弟我太年轻太冲动,我真是后悔,前晚上我还梦见跟纪哥你道歉呢!!” 小吴晕头转向的回来,一脸懵逼的继续小声提醒:“贺哥,你刚好像不是这么说……” 贺萧又是一巴掌过去,满脸殷勤的走到了纪长泽身边:“你这个头还好吧?可别出点什么后遗症,要是这样那我可一定要再赔偿了!” 纪长泽一副受宠若惊的架势,放下手里的东西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的头已经长好了。” 贺萧的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他手里的这片盒子上: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纪哥啊,这是什么东西啊?我好像从来没见过,是你做的吗?你太厉害了。” 面前的中年男人仿佛被他夸的不好意思,小声解释:“对,是我做的新游戏,只做了一小部分测试,还有很多要做呢。” 说着,他面露难色: “我们手里的钱还是不太够,所以只能做一小部分了。” 贺萧眼睛一亮。 “钱不够?!我有啊!!” “我投资怎么样?!纪哥你放心,我贺萧别的没有,钱那是管够,就算我不够,我爸也够,你要多少你说个数,我都能拿来!” “真的?!” 纪长泽这个大腿比他想象中的还好抱,听他这么一说,肉眼可见的心动起来了: “你真的可以投资吗?” 贺萧拍拍胸脯:“那绝对真!纪哥这样,我们出去慢慢谈好吗?” 纪长泽:“但是我手里还有点工作没做完……” “没事!!” 贺萧一摆手:“我们出去等,你别着急,慢慢做,慢慢来,都是自己人咱不搞客气那套,嗷!你慢慢的!” 他带着小吴出去了。 小吴一脸懵逼,出去了才敢问:“贺哥,你刚不说下马威吗?怎么这么巴结人家?” “你懂个屁!” 贺萧抱臂得意笑:“我告诉你,我爸当初让我管龙腾的时候就传授给我经验了,知道我爸为什么能叱咤商场,那么风光潇洒的白手起家吗?” 小吴立刻:“一定是因为叔叔有着强大的身体!智慧的头脑!” 贺萧:“不对。” “我爸那是有大腿就抱,抱住大腿不撒手!一路靠着贵人上来的!” “看见屋里那位没,根据我这么多年的看人经验,大腿!大肥腿!!不不不,是绝世超肥腿!我说什么也要抱住了!” “要是抱的好,一辈子不缺富贵。” 小吴一脸受教。 教完了小弟,贺萧摸了摸下巴。 “嘶!他那个弟,是不是身体有些疾病啊。” 小吴:“啊?什么疾病,没看出来啊,哪个部位的?” 贺萧咂舌:“我寻思着,这得是脑壳的问题了,应该是进水了。” 这得进多少水,才能亲哥的大腿都不抱。 真可怜,病的不清啊。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14)(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郑国华他们怎么都没想到, 也就十分钟不到的功夫,长泽居然就拉来了这么一个有钱的合伙人。 他们在接触跳舞游戏机之前也不过就是普通的玩家,因为对做游戏机基本每次都插不上手, 也基本不进纪长泽的工作室避免打扰他。 因此三人对于纪长泽做的新游戏机是没什么概念的。 要强行说印象的话, 那只有烧钱了。 因此,在听到背后有着龙腾游戏厅的贺萧居然愿意加盟, 甚至还一副姿态放的很低的样子时,他们是懵逼的。 贺萧一点都没嫌弃三人根本不是专业的意思。 他从小就没明白一个道理。 对于大腿来说,聪明人和普通人都是一样的。 尤其是那些靠自身硬本事做事的大腿, 有的时候他们并不需要一个聪明人做下属,哦不对,是同伴。 听话, 才是抱大腿的第一准则。 因此,他表现得相当热情: “能和大家一起做这款新游戏是我的荣幸, 感谢泽哥愿意接纳我。” 挨个郑重其事的跟三人握了手之后, 他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运气不错。 这家游戏厅出名他是知道的,但以前因为想着自家是老牌游戏厅,从来没来打探过。 今天他才知道, 原来这家游戏厅里只有这么几个人。 看来虽然纪长泽本身已经很厉害了, 但在对外发展上面还没成熟。 没成熟好啊。 贺萧更高兴了。 纪长泽的事业还只是刚刚起步,那不正合适此刻他加入进来冲锋陷阵吗? 以后说不定还能混个元老位置呢。 立刻将目标改为以上的他笑容更深了一层, 看的郑国华三人更加茫然。 别误会, 他们对新同伴没什么意见。 只是觉得,好像这位五大三粗看着就不好惹的朋友,好像跟外表看上去不大一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 自从贺萧加入进来, 简直殷勤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这天,又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休息日, 大家都在工作室。 纪长泽自己独占一边,另一边则是赵计划在那认真低头做事,其他三人都在帮着打下手。 他们如今对游戏机外表的那层框架也都熟门熟路了,一下午过去,基本做了个八成左右。 眼见快结束了,这才大家一起停手,打算休息一下吃了饭再继续。 郑国华倒了水,顺手给纪长泽也倒了一杯,结果还没送过去,就见贺萧掀开帘子从外面走进来。 手里还提着个大杯子。 “泽哥,这是我特地托人从f市带来的保温杯。” 说着,他将那个大大的,足足有成年人小腿那么大的保温杯放在一边桌上,对着纪长泽大吹特吹: “现在外面天气冷,泽哥你就更需要保暖了,有了这个保温杯,不管什么时候你就都能喝到热水。” 纪长泽放下手里的工具,抬头冲着郑国华笑笑:“谢谢。” 作为一个实诚人,他的道谢永远都是这么朴实无华。 但架不住贺萧就吃这一套。 身形高大看着像是做什么非法活动的男人听了道谢,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什么,又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本书出来。 这本书很小,不然也不能被好好放在口袋里那么半天。 贺萧将书放下:“泽哥,小雪是不是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这本书可是我特地托人带回来的,最适合高考学生用了。” “据说一开始卖就抢疯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印了,我拜托了好几个人才买到的,小雪成绩本来就好,提前看看这本书绝对稳稳能考上大学。” 纪长泽眼睛一亮。 接过书来,语气显然比刚刚兴奋了一丝: “谢谢。” “嗨,自家人,说什么谢,小雪那也是叫我一声叔的不是。” 见纪长泽满意自己的礼物,贺萧更是笑的牙不见眼。 他殷勤的凑的近了一些: “要不要我帮忙打个下手什么的?这些我不懂我知道,但是递个工具什么的肯定没问题。” “好,那就麻烦你了。” 纪长泽最近也的确有些小累。 当然了,他所谓的累是和以前对比出来的。 毕竟在这样一个被全方位照顾,一天工作不超过七个小时的环境下,想累都有点难度。 这个世界的很多大发展,纪长泽其实也和其他人一样不清楚。 原主这辈子一直被林长远打压,一辈子都只在这个小县城里挣扎起伏,后来更是浑浑噩噩失去理智。 纪长泽根本得不到多少大信息。 但他会看报纸。 华国的处境如今不大好。 虽然报纸上不会说我们遭到了哪个哪个国家的欺压,我们的人才被哪个哪个国家扣留,但通过一些国际新闻的只字片语,也能隐约猜出一些了。 纪长泽按了一下手里机器上的按钮,看着上面两个正对打的小人,缓缓吐出一口气。 压根不认识几个字但很识货的贺萧看向那俩小人的眼睛简直在发光。 “泽哥,这是什么游戏?太神奇了……” 他不像是其他人那样,说完了神奇就没反应。 郑国华他们是根本不知道正常的游戏该是什么样子的,对于他们来说,纪长泽做的跳舞机和如今的这个半透明小人,那都是一样的神奇。 但贺萧知道。 他清楚地认知到,纪长泽正在做的新游戏根本就是超越了之前的跳舞机层面。 如果说跳舞机是一颗小树苗的话。 那么新游戏就是参天大树。 直接能捅破天的那种。 纪长泽对贺萧的眼力劲表达了赞扬。 他看着那俩打着打着好像打累了,开始坐在半空中原地休息的小人,平静道:“4d游戏。” 如今虽然有大致概念,但因为还只是一个提出,并没有造成很大轰动。 更别提4d游戏这种在这之前还没被人挖掘过的方向了。 一辈子都在华国的贺萧自然不知道什么叫4d,他只是眼睛发亮的看着这两个身影有些虚的小人,脑海里仿佛有着金币在不停地加一加一加一。 “4d……这个名字真不错……” 其实根本不懂名字表达了什么的贺萧一本正经夸完了,像是个迫切需要学习的学生一般,询问纪长泽这个游戏是怎么玩的。 虽然在他想象中,这游戏就算是什么都不玩,只要让大家看到这些简直像是真的在现实中的小人一样,那也照样能火爆。 但他也清楚,纪长泽明显不会只做这么一点画面出来。 “玩法很简单,这其实不是一种游戏,只能说是一个投影。” 纪长泽拿出另一个小盒子,给贺萧展示了一下。 “看见没,这个小盒子里是什么画面,这些画面就会被投射到现实里。” 贺萧认真看了一下,发现了一点。 “泽哥,这个小盒子里面的画面好像要更加清楚一点。” 纪长泽点点头。 “对,因为还要戴上眼罩。” 他一边调试,一边头也不抬的朝着赵计划方向伸手:“计划,眼罩。” “来了!” 赵计划动作迅速,从抽屉里掏出眼罩拿了过来。 拿到了眼罩,纪长泽对着贺萧解释:“因为刚弄出来的时候这个眼罩看着有点太简单,我就让计划帮忙做了一下外形。” 贺萧看着他手里的眼罩。 大大的木头框架,里面明显被掏空了,夹杂着无数红红绿绿各种颜色的线不说,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按钮。 为了包容这些东西,这个眼罩比常人的眼镜大了三倍不止。 这哪里是简单,根本就是简陋啊。 纪长泽一边按着那些按钮,一边对贺萧说:“本来这个眼罩应该用好一点的材料做的,但是一方面是没钱,还有一方面也是很多材料都被管制,根本买不到。” 这也不能怪国家管控严格。 那些材料之所以贵自然是有原因的,现在很多都是用在军事上,自然无法民用。 好在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被派出去买材料结果垂头丧气的赵计划回来告知这个坏消息后,纪长泽就直接当机立断换成了用木头。 他很有信心的说:“只有这款游戏机做出来,我们就有钱能买好的材料了。” 贺萧也很有信心的点头。 “对!肯定会的!” 虽然这个木头眼罩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怎么瞅怎么像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拼接在一起。 但泽哥既然能做出那些投射在半空中的小人,这个眼罩差的了吗? 纪长泽将眼罩的各种机关开好了,再检查了一下,就开始接线。 是的,他们用的还是最传统普通的一种接线方式,就是将线一根根的缠绕好,然后再包上一层皮。 将这个破烂的像是小孩子玩具一样的眼罩弄好了,纪长泽开始试图戴在自己头上。 一边戴,还一边给贺萧讲解。 “因为木头的确是太容易坏掉了,也不像是游戏机那样只需要做个框架就好,所以这个眼罩做的很厚实,戴的话也有点沉重。” “而且为了放东西牺牲了便利性,戴起来,也有点……艰难。” 眼睁睁看着纪长泽费劲的把眼罩往头上罩的贺萧:“……” 在亲眼看着对方的头发被耗没之前,他当机立断,上前一步。 满眼都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泽哥!让我来吧!!” 纪长泽的头!可比他自己的重要多了! 有人愿意代劳戴眼罩这个体力活,纪长泽自然乐意撒手。 他艰难的重新将口罩拿下来,呼出一口气,递给了贺萧。 “那行,你来。” “戴的时候一定要慢着点,动作太快的话可能会蹭破皮,还有摘下来的时候也要慢,不然容易被倒钩扎进肉里。” 纪长泽自己动作一向是拿捏得很稳当的,脸上自然白白净净半点事没有。 即使被叮嘱了很多次,但十次总是要有一两次失手的赵计划戳戳脸上的小伤口,用身体给贺萧证明了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贺萧:“……” 戴游戏眼罩可能会遇到里面的小倒钩。 虽然从见到纪长泽在干什么之后就对对方有了强大的自信。 但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升腾起了一丢丢的小怀疑。 当然! 他没有怀疑大腿的游戏有问题的意思! 主要是对自己脸皮是不是不够硬的怀疑! 有了前车之鉴,贺萧放下眼罩的动作要多轻有多轻,要多舒缓有多舒缓。 艰难的戴了十分钟后,他几乎整个头都闷在了眼罩里,一呼吸,眼罩上立刻被雾气填满。 “啊,差点忘了。” 好在纪长泽准备充足,及时去拿来了眼罩配件。 一个小夹子。 艰难透过雾气看清楚他手里拿着什么的贺萧:“?” 中年男人一本正经的解释:“因为鼻子也被包含到了眼罩里,所以只要一呼吸,热气就容易影响视线。” “为了避免影响游戏体验,我们是会配备配件的,只要把这个夹子夹在鼻子上……” 纪长泽一边说,一边动作快速的将夹子夹在了贺萧鼻子上。 立刻,贺萧的鼻子就不能呼吸了。 “好了!” 大功告成,纪长泽拍拍手,笑吟吟道:“看,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会因为呼吸影响视线了。” 贺萧:“……” 他艰难出声:“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我好像也不能呼吸了。” “问题不大。”纪长泽自信满满。 就在贺萧以为他要拿出另一个配件的时候,就听他接着说: “没了鼻子,你还有嘴啊。” “只要嘴巴呼吸就好了。” 果然是个……好主意呢。 面对肥大腿的自信笑容,贺萧默默咽下了心底的吐槽,努力扬起一个微笑: “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不愧是泽哥,就是天才!” 反正拍马屁就对了。 被夸了,纪长泽显然心情很好,帮着调整了一下视线角度后,他开始慢慢将上面的镜片(?)拿下来,挡在了贺萧眼前。 贺萧一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种看不见不是关了灯的看不见,而是彻彻底底的黑暗,一丝光亮都没能透进来的那种。 突然失去了视觉让他下意识有些不安:“泽哥?” “等一下啊。” 纪长泽在他旁边OO;“我还要链接一下镜片,没办法,地方实在是太小,每次都只能先链了上一个再链下一个。” 这可能就是贫穷创业的感觉吧。 又是一顿操作后,十分钟过去了。 没了视觉的贺萧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大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心底有些哀叹。 就算是玩家,时间那也是很值钱的,光是戴个眼罩就需要这么长时间,就算是他对这款游戏再怎么自信,也不觉得会有人愿意用这么长的准备时间,只为了玩一次游戏。 虽然心底嘀嘀咕咕,但他面上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又不傻,这显然不是纪长泽的技术问题。 既然眼罩戴的时间长,那再慢慢想办法,看能不能缩短时间就好了。 “差不多了。” 外面总算是传来纪长泽大功告成的声音。 贺萧松了口气:“那现在开始玩吗?” “等一下。” 纪长泽对郑国华说:“把窗帘拉上。” 这可是他们特地买的遮光窗帘,好在如今的布料都厚实,只跑了一个小时就买到了。 郑国华对这个测试工作也熟门熟路,立刻起身拉上了所有窗帘,保证弄得严严实实半点光都不透出来。 贺萧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还在心里再一次哀叹。 完了,居然还得把所有窗帘都拉上。 那这样的话游戏场地关于环境的要求就更大了。 这么恶劣的外在环境,这款游戏就算是再怎么好玩,凭着这些各种条件的加成,怕是也会损失一大批的游戏玩家了。 贺萧心里越来越没底,但还是强撑着问:“现在可以了吗?” “还没好,等一下。” 外面除了传来纪长泽的声音,还传来了搬动东西的声音,贺萧甚至还听见了赵计划有些吃力的喘气声。 贺萧:“?” “你们是在搬东西吗?” “对。” 纪长泽没去干活,而是站在中间指挥着几人将他们特地做出来的虽然沉重但很柔软的假墙放好。 “不用比对的这么整齐,只要是直接把人围住让他出不去就行。” 贺萧:“?” 他怎么越听越觉得怪怪的? 对纪长泽的信心让他强行压抑着内心的不解,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又等着他们搬东西搬了五分钟。 终于,纪长泽再次来到他身边。 “好了,我们这次可以开始游戏了。” 他还用着一种“还好想起来了不然可要怎么办才好”的语气说着: “刚刚差点忘了周围要布置墙,还好最后的时候还是想起来了,不然的话你玩的时候撞到哪里绊到哪里就不好了。” 贺萧一脸茫然。 玩什么游戏会撞到绊倒? 考虑到现在眼睛上戴着眼罩他眼前一片黑暗,还有周围特地被弄上了阻碍他走远的“墙”。 贺萧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捉迷藏。 对,就是每个小朋友小时候都会玩的,蒙上眼睛然后四处抓人的那种童年游戏。 但是泽哥做出来的那些看着仿佛直接投射在半空中的虚影贺萧是亲眼看到的。 他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么神奇的如同奇迹一般的东西,怎么才能和躲迷藏联想到一起。 纪长泽压根没去注意这个新入伙的同伴在想什么。 他拿起了操控板,问; “我们只做出了两款游戏,一款游戏是躲避游戏,玩法就是你看到东西就躲开,因为还在测试阶段所以比较简单,没什么闯关模式。 还有一种是攻击游戏,会出现两个人攻击你,到时候会给你两个操控器,怎么攻击一会教你。” 还要学攻击方式? 等等,与其操心这个,难道他不是该问自己现在蒙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怎么攻击和躲避吗? 贺萧谨慎的想了想,选择了听上去比较简单的那个。 “躲避游戏吧。” 只是躲避的话,就算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应该也不至于惨到摔倒。 “行,那就躲避游戏……啊等等。” 纪长泽正打算按开始,又想起来了:“忘了,我还没给你身上绑那个线……” 于是,又是长达十分钟的绑线。 倒不是绑起来有难度,而是的确目前很多材料工具都没有,纪长泽又赶时间没心思去细细打磨,于是就造成为了打造出他想要的效果,不得不使用大量的廉价物品来维持。 这也就造成,等纪长泽再次松开手站到一边的时候,贺萧双腿双手上几乎已经要被线缠满了。 还不是普通缠,为了能够更好的固定,纪长泽可是和赵计划一起撕拉撕拉弄了半天胶带。 什么都看不见感觉自己被缠成了个木乃伊的贺萧:“……” 他头一次对自己的看大腿能力产生了怀疑。 泽哥是很牛逼没错。 他也很佩服对方没错。 但这个游戏……真的靠谱吗? “这次是真的好了。” 纪长泽向他保证着。 贺萧对此持怀疑态度。 但这一次的确是可以开始玩了。 “我数三声,你睁开眼睛做好准备,看见什么了告诉我。” “三二一,看见什么了?” 贺萧听话的睁大眼睛,刚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很快意识到眼前的黑暗好像变得浅一点了,立刻回馈: “我眼前好像没那么黑了。” “好,那现在呢?” “颜色更加浅了。” 确保传递过去的画面没问题后,纪长泽松开了手,看着这个简陋到像是下一刻就能来个就地散架的大机器开始运作。 屏幕上,是从深色转变为浅色,再慢慢调整到亮色的画面。 这就是纪长泽新做游戏机的开屏了。 不是为了装逼,纯粹是因为准备工作要做太多,玩家戴着眼罩感受了那么长时间的黑暗,一上来就亮的话容易闪瞎眼。 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让眼睛慢慢适应光线的画面。 贺萧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屏而已,还在那里兴奋:“亮了!!我看见一行字啊!!”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都戴着眼罩了,怎么还能看见一行字。 这是什么样的技术啊。 已经试验过很多次的纪长泽显得很平静:“能看清楚那些字上面写着什么吗?” “能!上面写着,雪花游戏机欢迎您!” “字飞走了!别的字飞过来了!内容是您即将来到雪花世界!” 贺萧啧啧称奇:“这个字居然会飞走,泽哥你怎么做到的?!” 这要是再延后几十年,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特效而已。 但放在现在,显然已经足够让贺萧震撼不已了。 纪长泽提醒他:“马上要有别的游戏了,你先别闲聊,一会提示页面出来了看完了简介攻略就选择开始。” “啊?但是我怎么选择开始啊。” “按你右手握着的按钮,左手的按钮是暂停。” 贺萧还有点懵逼。 他怎么都想象不到为什么自己按了左手的按钮就可以暂停自己眼前的游戏。 但纪长泽的话他还是要听的,等到简介和攻略出来后,他认认真真看完了(虽然因为有些字不认得看的有一点点的艰难),才按了右手的按钮。 游戏开始四个大字简直就是镶嵌着金边,在他面前晃悠。 然后是熟悉的三二一。 游戏开始了,贺萧之前看攻略的时候还不明白为什么攻略是简简单单的看到石头滚过来就躲开。 等到游戏一开始他立刻明白了。 他眼前看见的,是突然出现的一条跑道,而自己正站在上面,他没有动,但是前面却朝着他滚过来一个巨大的石头。 那个石头来势汹汹,滚动的同时他眼前都在跟着像是地震一样的晃动,速度飞快,仿佛下一秒就能来到他身边。 这一刻,贺萧吓得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立刻拖着双腿朝着旁边没石头的地方走了一步。 结果他刚站好,这个位置的前面也有了一个石头在朝着这边滚动。 而且比刚刚那个石头还要大,还要飞快。 “妈呀!!” 贺萧完全没心思去想自己这是在玩游戏了,周围真实的环境,还有石头的滚动,以及脚下的震动,都让他直接进入了状态。 他下意识的朝着远处的树林大步跑去,打算靠着那些树木避开这些石头。 ――砰! 奇怪的是,明明前面是空地,贺萧却直接撞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面。 好在那个东西并不是很硬,他撞在上面也没撞疼。 耳边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纪长泽的声音: “啊,提示里面忘记写了,玩家只能站在跑道上,贺萧,你没事吧?有没有撞疼?” 贺萧懵了足足好几秒才意识到。 对啊,他是在测试游戏。 他懵逼的看着后面显示暂停中的画面。 石头还维持着刚刚滚动的动作,地面也还是零零散散的铺着一些小石子,远方的树林时不时飞过一些飞鸟。 这再真实不过的场景,居然是游戏里面的吗? 只玩过街机的贺萧直接当场懵了。 “贺萧?贺萧?” 纪长泽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赶紧找回理智:“泽哥,我、我没事。” “那你现在还能继续测试吗?要是不行的话你先退出游戏。” “能!!!” 贺萧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这样的急迫,仿佛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退出游戏一样。 他赶紧缓和了一下情绪:“我能的泽哥,我现在可以继续游戏了。” “那你站回去。” 纪长泽一边嘀咕着看来还得在提示里面加上不能四处走的话,一边看着贺萧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原本的位置。 而在贺萧的视角看,就是他重新回到了跑道上。 这次在开始之前,纪长泽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哪里受不住的话你就按暂停。” “有的人玩这个游戏会容易头晕,你要是晕乎的话就提前出来。” 贺萧想点头,结果头刚刚动弹了一下就发现戴着眼罩的头点起来有点艰难,只能嘴巴答应: “好,我记住了。” 但其实他心底是打定主意自己就算是晕也要玩到结束的。 这样神奇,一切简直都像是现实生活的游戏,他说什么也要玩完。 这次,贺萧有了一点经验,躲避起来时也发现了只要自己躲的及时,石头就根本压不到他身上。 当然了,毕竟这是一个游戏,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头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有的时候甚至还会突然拐弯。 最后的时候贺萧刚躲避完了一个石头,为了躲避下一个石头跳到了左边,结果谁知道那个石头直接朝着他的方向压了过来。 按理说他可以躲避开的,但这次他有些大意,没能躲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石头到了自己面前。 从他的视角看,简直就是只差一厘米的角度。 周围的一切都昏暗起来。 游戏失败四个大字也出现在了他眼前。 贺萧重重吐出一口气。 在最后的那一刻他浑身绷紧,好像真的要被石头给压死了一样,看到石头停下,出现提示,才慢慢理智回来。 对啊。 这是在测试游戏。 这个石头根本不是真的。 他看到的一切也根本不是真的。 外面传来纪长泽的声音:“好了,测试完毕,你可以摘下眼罩了,注意慢着点摘。” 贺萧心脏还在砰砰跳,听了这话点点头,抬起手时才发现自己手软了。 好在他怎么说也是叱咤游戏厅的人物,很快恢复过来,慢慢的软着手开始将头套摘下来。 结果因为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抖动,摘眼罩和戴眼罩的时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哪怕再怎么小心克制,也还是在摘下眼罩时脸上留下了一些小划痕。 好在不是很疼。 贺萧看着面前熟悉的纪长泽,又看了看周围的四个软墙,这才有种重新回到现实的感觉。 纪长泽正笑着看他,问:“怎么样?” 贺萧重重松了口气。 “简直比做梦还刺激。” 至少他做梦从来不会梦到这么真实的场景。 “看来你的评价很高。” 纪长泽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问:“那你对这个游戏有什么意见吗?” 这个问题他要是在游戏开始之前问,贺萧绝对问题一大堆。 就光是这个眼罩他就能提出一堆问题。 但现在…… 他认真的摇头:“没有!” “一点都没有!!!” “这款游戏简直棒极了!!” 说着,他打算酝酿一下彩虹屁好好的吹一下纪长泽。 结果肚子里一堆想说的话,张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是他不行了。 是实在是刚刚的一切太超脱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事物。 这哪里是游戏。 贺萧想,这根本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了。 此刻,他甚至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游戏不光可以改变他们,改变全县,甚至还能改变华国。 不!! 说不定,世界都可以被改变!!! 在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游戏测试,快乐畅享未来的时候,某个老人正刚结束了一场实验。 他出来的时候浑身大汗,却顾不上擦,只叹了口气。 助手一直全程跟着他,见证了他是如何进行了持续五个小时的实验却惨遭失败的全程,十分心痛。 “您不能再做实验了,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老人摇头:“我今天有点想法,想趁着有感觉多做会。” 助手十分无奈。 “就算是您可以做,也没材料给您做了,之前申请下来的材料八成都送到了您这里,现在已经全部用完了。” 老人微微一愣,因为经历过太多次这种情况,倒是也不意外,很快反应过来,只苦笑了一下。 “诶,都忘了这是最后一点了。” 助手安慰他:“您再耐心等等吧,下次上面应该还可以进口一部分。” 老人却完全没被安慰到。 甚至心底更难受了。 “诶,是我不中用,又要看着他们为了这点用料去求外国人了。” 这也没办法。 看国内百姓的生活状况就知道了,如今虽然大家都正欣欣向荣,积极参与到经济建设中,每个人都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一样挥洒汗水。 但架不住技术跟不上啊。 华国工人肯干活,做事卖力,恨不得将自己的每一滴心血都用在做事的工厂上。 外国直接一条产业链,就抵过了无数工人的汗水。 华国商人愿意动脑子,四处倒腾,一点点积攒着手中继续,再胆大的投入到下一个看中产业中。 外国已经进入到了虚拟币交易大战中,每天都有无数金钱上上下下波动进出。 华国农民愿意努力,恨不得一天24个小时伺候那些地。 奈何种出来的粮食,最后大多都是被出口。 没办法,落后就要挨打。 在华国还在被当做战争打仗地,当地居民苦苦艰难求生挣扎的时候,外国已经在发展经济了。 现在的华国人,基本没人觉得自己穷。 因为和以前比起来,此刻的日子正是太好太好了。 勤劳努力可以换取好日子,这样的日子怎么能说穷呢。 但这样一个看上去有些自欺欺人的安宁,都是在国家的艰难维持努力下才有的。 如今的华国谁也不敢得罪。 更别说像是其他世界后续时间线那样,挺着腰杆大声说不了。 没技术,没经济,连大声说话都显得那样没底气。 “诶。” 想到这里,老人再次一声叹息。 “算了,正好我女儿刚生了孩子,我回老家看看她,也让你们休息休息。” 没材料,他们也只能休息一阵了。 助手见他愿意休息,神情也放松下来,笑着道:“那要恭喜您当外公了。” “哈哈,我又不是第一次当外公,前面还有个臭小子呢,那孩子玩心大,每次打电话都说什么跳舞游戏机。” “这次回去我得好好看,是什么游戏机,让他恨不得十句话里九句话都在说它。”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15)(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老人姓何, 旁人大多称他为何教授,他身边的勤务兵则是叫他首长。 教授这个称呼放在后世可能司空见惯,但在如今的华国, 能被称为教授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而也的确如他这个称呼一样, 何教授很受人尊重,是属于那一小撮住在国家分配别墅里的一员。 只是他的脸上却并没看出生活舒心的模样出来, 虽然嘴上不说,眼里却总满是忧虑。 这种忧虑自然是来自于无论华国科技人员如何努力,怎么反复的去验证, 都不能追赶上外国的脚步。 坚持要陪着他回来老家的助理劝他:“教授,现在都不是在工作状态了,您就别愁眉苦脸的了。” “反正啊, 您就算是再发愁,没材料那也没用, 在用料到之前, 您就好好在老家看外孙女,休养休养。” 何老点点头:“放心,我知道这个道理。” 就是知道归知道, 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焦灼。 他目前正研究的技术一天不解决, 国家就要受制于人一天,对外国人来说已经很普通的技术, 他们却要花大把钱去购买。 而且还不能不买。 华国早就吃够了闭门造车的苦头, 哪怕再怎么辛苦,也只能四处筹钱换取对方可能已经淘汰的一部分技术。 看着窗外的景色,何老叹口气:“我先睡一会, 到了叫我。” 他太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如今在晃晃悠悠能把人胃都颠出来的车上, 居然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路。 何老是自然醒的,车也就开了两个小时左右,他却有种自己睡了一晚上的感觉。 睁开眼时已经黄昏了,助理从后视镜里见到他挺直背,笑着说: “您是掐着点醒的吧?这刚到长留县您就睁开眼了,手表都没您这么准时的。” 何老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外面的风景变成了一排排小房子,车开过时,路上的行人都纷纷在朝着这边望。 长留县是个小县城,很少有车行驶在路上,尤其是军车,只要是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但车开的总比人快,既然不能凑近了看热闹,很多人也就没了兴致,接着做自己的事。 何老很久没来过了,他老家是在这里,娶妻生女也都是在这里,但后来出国学习,颠沛流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跟家里联系。 回来后才知道妻子过世,父母也接而去世,女儿已经出嫁,心底的感触简直无法言说。 因为这里有太多美好和悲伤的回忆,除非必要,他基本是不回来的。 “教授,您老家很流行跳舞啊,一路开车过来,见到人好多都在跳舞。” 助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话。 “跳舞?” 虽然只在这座小县城里待了二十年不到,但何老对它的记忆却一点都没忘。 长留县从来就没跳舞的习俗。 他也望向外面,仔细观察之后发现果然很多人都趁着饭点跳舞,还有人端着碗出来围观的。 关键他们也不是瞎跳,每一个跳的都有模有样,一看就是专门跟着学过。 何老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我外孙子是说长留县现在流行玩跳舞游戏机,难道是因为这个?” “游戏机?” 助理好奇:“这得多好玩的游戏机,才能让一个这么老的老太太还跳的这么起劲啊。” 何老心底也升起了好奇心。 之前外孙子打电话的时候,他只以为对方说的游戏机是小孩子玩的游戏,而他心目中关于小孩子年龄标准的上限还是很高的。 但再高,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就过分了。 他将这件事记下,说:“等到了我闺女家问问吧。” “老太太怎么了!王奶奶那可是这一届最可能夺魁的选手,外公你怎么能因为人家年纪大就看不起人家呢!!” “她今年才七十六而已!一点都不老!” 何老的外孙子,一个今年只有八岁的虎头虎脑小男孩听了他的问题,十分不满的为那位王奶奶辩驳。 十分了解自己外孙子的何老笑呵呵坐在沙发上:“你收人家什么好处了?” 小男孩:“怎么能叫收好处这么难听!王奶奶她人可好了,她不光自己跳得好,还教我们呢!” 他脱了鞋,站到客厅里放着的一块厚重木板上:“外公,我学的可好了,你看,我跳给你看。” 何老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没少贴补,因此他女儿家是有录音机的,就放在木板旁边桌子上,小男孩熟门熟路换好磁带,就深呼吸一下开始准备跳。 跳的怎么样还不知道,准备工作倒是像模像样。 刚进门的时候何老就奇怪客厅怎么好好的放个木头板子,如今才明白了。 敢情这是他小外孙的舞台。 他对着自家血脉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的了,打定主意无论对方跳的怎么样都要好好夸一夸。 结果等外孙真跳起来了他才发现,还真是有模有样,跳的十分不错。 等着歌曲结束,小外孙停下动作,微微喘气着一脸等表扬望向他时,他立刻鼓掌,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 “好!好!跳的真不错!” “我们家大宝看来还真有跳舞天分啊。” 正在厨房做饭的夫妻两个听到了,何老女儿探出头来对着父亲说:“爸,你别夸他,他本来就觉得自己跳得好,你再夸他,他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何老笑呵呵的:“大宝本来就跳的不错嘛。” 他倒不是为了哄外孙子高兴这么说,何老是有军衔的,自然看过文工团的演出,多多少少都有些鉴赏眼光。 外孙子虽然跳的很稚嫩,但动作顺畅,一气呵成,就算是作为小表演员去军队表演都足够了。 被夸了的小男孩很高兴,跑到外公身边撒娇: “外公,其实我跳的还不是最好的,我有很多朋友都很厉害,他们每次去玩的时候,如果是休息日,爸爸妈妈还会去给他们加油。” “我爸妈总是很忙没时间陪我,外公你今晚陪我去玩好不好?” 厨房里正切菜的男人听到了,赶紧训斥儿子: “别闹外公,外公坐了一天车,本来就累了,该好好休息。” 他对何老十分尊重,可能也是因为他从小体弱,结婚多年都没能生子。 妻子的父亲回国后居然是教授,而且还有军衔,出入都配备勤务员和军车,他一度很担心老丈人会嫌弃自己身子骨弱要他和妻子离婚。 结果何老一句嫌弃的话没说,只带着他们夫妻去了首都大医院看病,调养了三年多,才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为此,男人一直很感激这个老丈人。 被爸爸训斥了。 小男孩憋着嘴,虽然还是很想去,但也没不依不饶。 何老摸摸外孙的头: “好了汶河,孩子想玩是天性,正好我今天在车上睡了一觉,也不是很累,晚上就陪着大宝去看看。” 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外孙,何老也十分疼爱。 男人还担心儿子会影响到老丈人的休息,但何老坚持,他也只能应下。 索性一边切菜一边给老丈人科普这个游戏机。 “是突然出现的,好像是一个之前在源流游戏场的维修工失业之后自己做的,一出现就把全县的小孩子给迷住了。” “老板也很有生意头脑,说是只要学生在班级内考入前十,就能靠奖状领取十枚游戏币,大宝还为了这些游戏币认真了不少,还真让这臭小子考上了前十,把他高兴了好几天。” 说到儿子一努力就能考上前十,男人也很为他骄傲: “最近还推出了个,每个月都会清算分数,分数最高的人能得一百块钱,一百可不是小数目,现在全县只要是能跳舞的都在练,就指望着拿下这一百呢。” 何老听得点头:“看来对方是很有头脑。” 就算是在首都,都没听说过这种推销方式的。 很简单,但的确很有效。 他起了兴趣,夸道:“看来自从开放之后,咱们华国涌现出了不少人才啊。” “可不是,不过说起来,这个开发出跳舞游戏机的人才也算的上是被逼成才了。” 何老被挑起了好奇心,问道:“怎么个被逼成才法?难道是他父母逼着他学习,他才能有现在的成就?” 男人想了想:“勉强也可以这么说吧,这事还是燕儿跟我说的呢,燕儿,你跟爸说说。” 何老女儿一边动作麻利的干活,一边就给她爸讲起了关于纪长泽的各种流言: “这事全县都知道,那个做出跳舞游戏机的人叫纪长泽,是个老实人,一辈子都勤勤恳恳的干活,做维修工的时候也是厂里最认真的,结果他爹娘是个不消停的。 偏心弟弟,每个月都逼他交钱,一个月赚三百,他就要给爹娘两百,这纪长泽也是愚孝,十几年来一直都给钱,结果他一失业,他爹娘就翻脸了。” 她说的时候那叫一个情绪爆满,还带起承转合的,一看就没少跟人八卦这件事: “……就是为了那赔偿款嘛,当时据说闹得很大,半个筒子楼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他爹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着纪长泽的鼻子骂他一辈子没出息,做游戏机就是在耽误工夫,什么废人啊,没用啊,什么难听话都出来了。” “……纪长泽这人老实,也死心眼,一辈子孝顺爹娘,结果爹娘这么看不起他,就一门心思钻进这个游戏机里了,他自己没说,但是他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就是想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有用。” 何老听的直皱眉。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娘。” 他立刻想到一点:“他不会是抱养来的吧?” 何老女儿:“我刚听说的时候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纪长泽还真是他爹娘亲生的,就是小时候被过继给了一个知青,但是那个知青早就死了,他也是一直在家里长大的。” “诶,可怜啊。” 虽然女儿没接着往下说,但何老已经脑补完了一个孩子因为被过继给了别人家,所以被父母偏心对待,当工具人压榨的整个童年。 他自己也是为人父母的,面对这种事就更容易气愤。 想想看吧,一个小学毕业的维修工,那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做出游戏机这样需要技术的东西啊。 天赋,勤奋,钻研精神,缺了一样他都做不出来。 这么孝顺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居然就因为被过继出去,承了别人的姓这样一个可笑原因,就被父母压榨十几年最后还惨遭抛弃。 这与那些重男轻女,不将女孩当做自家人的父母简直是一样的可恶! 何老在脑内气愤了一阵才平复下来。 “这个纪长泽听上去挺努力,人应该也有些天赋,晚上我和大宝去的时候观察一下他,如果那个游戏机真的是他自己做出来的话,我可以推荐他去周海大学学习。” 他心底也有别的考量。 如今华国正是缺人才的时候,一个小学毕业都能靠着自身努力做出一台游戏机的人,要是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能成为栋梁之才,为国家出力。 怀揣着即将迎来一个好苗子的喜悦,对于晚上陪着外孙去玩游戏这件事,何老自己也充满了期待。 吃过饭,就抱着孩子高高兴兴要出门了。 两名勤务兵立刻表示要跟随。 何老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不用了,长留县没什么外来人,还是挺安全的,你们跟上反而容易被人注意。” 一名勤务兵不放心道:“首长,最近海河先生刚刚出事,您这边还是小心点好。” 何老苦笑一声:“海河先生那是威胁到了那些人的利益,他为国家做出的贡献是巨大的,光芒过于耀眼,这才吸引了那些间谍的视线。” “我算什么,空有教授头衔,研究了半年多,浪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还什么都没研究出来,放心吧,在那些间谍眼里,我是个没有价值的人,他们不会盯上我的。” 华国目前势弱,但有着这么大的国土和人员,如今也正在慢慢恢复生机,一些国家怎么会不眼馋呢。 若是想要掌控一个国家,要做的必定不是友好相待,而是扼杀这个国家拥有的人才,断绝掉她一步步强大的可能性。 没了人才,再大的国土,再多的华国人凑在一起,武器装备跟不上,生产技术跟不上,那些怀揣着觊觎之心的国家轻易就能用武力压制华国。 当然了,他们虽然打着这个主意,但目前还是要一点脸的,就算是要动手,也要找个正当理由才行。 如果没正当理由,那就只能暗搓搓下手了。 比如那位刚遭受攻击险些丧命的海河先生,他就是因为太过天才,锋芒毕露,这才遭到了不明分子的袭击。 如果不是他本身就参过军,反应灵敏,怕是就要命丧黄泉了。 海河先生遭到暗杀这件事给华国领导敲响了警钟。 虽然知道危险可能随时会出现,但他们也总不能让所有科研人员都待在研究所不出门吧。 那就只能在保护人员上面多加准备了。 所有科研人员身边配备的安保比以前多了至少两倍,这次何老之所以下了火车就坐上了火车站当地城市特地挪用来的军车,就是为了防备刺杀。 比起身边人的戒备警惕,何老心底却清楚,那些帝国主义看不上他这样的。 他研究的方向说的好听是钻研新技术,其实就算是真的研究出来了,那也只是外国早就丢弃不用的旧技术。 而且还是民用的那种。 如果研究出来的确是能缓解国内的压力,但让某国如临大敌,派潜伏已久的间谍前来刺杀还不至于。 华国里留存的间谍的确不少,但真正训练有素,可以策划一场刺杀行动的间谍那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这些人想也知道是某国用来对付真正能威胁到他们的人才的,用来刺杀何老对这些人来说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这就好像是两家工厂都在卖货,一家卖的是粮食,一家卖的是土。 谁会因为对家卖土就去清除制造土的那个人呢。 以上就是何老对自己的定位。 然而勤务兵们却坚持要跟上。 “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您,请首长准许我们跟着一起。” 见拒绝不掉,他只能无奈答应下来。 “那你们别穿军装了,别太引人注目。” “是!” 两名勤务兵快速换好了衣服,将枪拿出来认认真真检查了子弹,确保可以在出现突发状况时快速出击后,才慎重的放在了腰侧。 何老见他们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说: “真的不用这么紧张,那些会刺杀的间谍每个都是被精心培养出来的,只会去刺杀威胁力度最大的人,你们没看就连海河先生那样的优秀人才,被派去刺杀的间谍都只有两个吗?” 也还好只有两个,不然海河先生还真难脱身。 勤务兵们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不是普通的勤务兵,而是特地从作战力强盛的连队里挑选出来专门保护何老的。 哪怕明知道何老如今的研究根本威胁不到其他国家,他们也要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谁知道有没有万一呢。 晚上七点,一行人出门。 何老牵着外孙的手,身后跟着两个看上去状态随意,其实时刻都在观察周围的勤务兵。 助理跟在何老身边,说起了自己上学时也很会跳舞的往事。 出来之后他们才发现,长留县晚上是真的热闹。 虽然路上没有路灯,但不少行人都走在街上,目标一致的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还有那比较有钱的,点了煤油灯出来,照的路上也有了光亮。 被何老牵着的外孙自豪的像是游戏厅是他家开的一般: “外公,他们都是要去游戏厅的,热闹吧!” 何老笑呵呵的附和:“热闹,真热闹。” 像是何老他们这种带着手电筒的那绝对是独一份了,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同路的行人慢慢就跟在了他们后面,借着这明亮的光亮往前走。 人一多,两名勤务兵就忍不住警惕起来。 何老看了一眼他们绷紧的手臂,也佩服他们这种专业精神。 到了游戏厅门口时,就不需要再借手电筒的光了,游戏厅大手笔的在门口点了灯,好在现在是冬天,围在门口聊天的人也不怕被蚊子咬。 不是他们想在门口聊天不进去,是排队已经排到外面了。 虽然早就听外孙说过这个游戏机有多受欢迎,等真的看到大晚上的一堆人排队等玩时,何老还是有些惊讶。 “这么多人?” “对呀,自从游戏厅改成晚上十点关门之后,不少大人都会专门趁着晚上休息来玩一会了。” 小外孙熟门熟路的拉着外公的胳膊去排队,站好了还怕他觉得无聊,安慰道: “现在游戏机有八台,很快就能轮到我们了。” “等到九点人就少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多玩一会。” 没什么夜间娱乐的大家还是更习惯早睡早起,九点已经算是睡得晚了,一些白天还有事要做的人只能撤退。 这个时候就是正在放寒假的学生专场了。 可惜老板担心他们太晚回去不安全,到了点不光关门,还要提溜着不肯走的小玩家们挨个送回家。 好在县里不大,基本只要走一条主路就能把人全部安全送到,倒也不是很耽误时间,这才没被嫌麻烦的纪长泽取消夜间场(虽然他是指挥的那个根本不出力)。 何老有些稀罕的看着面前这有些简陋的小屋子。 上面挂着个纸板,敷衍的写着【雪花游戏厅】五个大字。 哪怕是在长留县,这家游戏厅都显得十分破旧了。 但它就是这么受欢迎。 正排着队,厚重门帘掀开,一个把自己包的跟球一样,手里还拿着一把伞,根本看不出年龄的男人走了出来。 说看不出年龄是因为,对方相貌很年轻,但气质又沉淀了下来,带着一点斯文稳重,偏偏吧,望向人的视线又很清澈,让人看过去之后的第一印象莫名其妙蹦出来一句“他看上去很好骗”。 何老为自己冒出的这个想法惭愧了一秒。 “各位,不好意思,明天有人家办喜事,把凳子都借走了,今天只能辛苦你们站着了。” 都是熟人,其他人也没跟他客气,纷纷笑着道:“纪老板,你这每天赚那么多钱,怎么还是这么小气啊,多买几个凳子嘛。” “对啊,不行再把旁边租下来,你看这每次排队排到外面也不太好。” “或者你给外面搭个棚子也行啊。” 面对众人的调侃,纪长泽只不好意思的笑着,做足了腼腆不太擅长说圆滑话的模样。 “实在是没钱了,赚的钱全部都拿去研究新的游戏机了,一时半会的,还真腾不出钱来搭棚子。” “等新游戏做出来,到时候一定搭个棚子给你们。” 何老听到这,笑了一声。 这个老板果然如他女儿所说的那样,人太实诚,居然连大家是在开玩笑都没听出来,还认认真真解释。 其他人应该以为纪长泽是在随口两句,还在调笑:“那么多钱呢,做个新游戏机要不了这么多吧。” “纪老板你就别小气了,你看我们这都是老客户了,还跟我们来这一套。” “没有,真的都拿去做游戏机了。”不善言语的男人笨拙解释着:“新游戏机用料很贵。”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需要那么多钱做游戏机。” 纪长泽还是一副认真模样的解释着:“没骗人,新游戏机很厉害。” 为了证实自己说的是对的,他接着道: “之前我拿着做好的一部分去隔壁市工厂试配件,当时工厂老板都说我的新游戏做的特别好,还想让我去他们总公司工作呢。” 众人听到了,居然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纪长泽有多厉害,看他做的游戏机就知道了。 有人调侃:“他肯定不知道我们纪老板自己开游戏厅就能赚一堆钱,开的那点工资说不定一个月都没我们纪老板一天赚得多。” “哪里是说不定,肯定是啊。” 他们只把这次聊天当做了平常的一次闲聊,排队的时候无聊不就只能像是现在这样,东扯扯西扯扯,现在说纪长泽,一会就会转到东小巷第二户人家养的鸡下了一个鹅蛋上了。 直到纪长泽认真解释的声音响起: “也没有,其实开的工资挺高的,比我自己赚的多多了,足足一年八十万。” 周围一下就安静了。 大家显然都知道这位雪花游戏厅的老板是个什么性子,做事认真,一板一眼,从来不会说谎。 更别提夸大事实了,他根本做不出来。 也就是说,纪长泽说八十万,那就真的是八十万了。 一年八十万那是个什么概念啊? 如今华国人民的年收入可还在一两千打晃呢。 因为太过安静,还能听到有人清晰的咽了口口水。 就连何老都愣了愣,如今国内才刚刚开始发展,连国家都穷的节衣缩食,什么公司这么有魄力,居然能拿出一年八十万的工资来。 也许这样直接说会让人没直观印象,那换一种说法。 对方给纪长泽开出的工资,足够他一年就能买下本地四百套房子。 造成这个局面的当事人纪长泽显然不觉得自己说了多惊世骇俗的话,随着大家的安静渐渐露出迷茫神色: “怎么了?”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 众人:“……” 最终还是有个人弱弱开口:“那,那你怎么没答应啊?” 八十万啊。 别说是年收入八十万,就算是告诉他们八十万买断他们这辈子,他们也会立刻点头答应的。 一时间,众人看纪长泽的视线充满了复杂,又觉得对方傻,又觉得艳羡,简直恨不得自己才是那个被开出八十万年工资的人。 纪长泽理直气壮: “这八十万你们以为好拿啊,他们总公司在某国,我要是答应了,还得去某国工作。” 一直沉默没说话的何老眼皮微微抽动一下,神情开始专注起来。 纪长泽还在那巴拉巴拉: “背井离乡,人生地不熟的,人家那的话也不会说,说不定还要被人家骂土包子,好好的,又不缺吃喝穿,我干嘛要跑那地方去找罪受。” 众人一听,觉得他说的也挺有道理。 虽然很眼馋八十万,但想想要出国去某国,自己还一句某国话都不会说,就觉得一阵排斥。 “诶,也是,咱们出生就在这,老婆孩子都在这,出去的话,跟洋鬼子说话都说不对味,还是自家好。” “你就吹吧你,要是人家给你八十万,你去的比谁都快。” “那不是人家没给我八十万吗?” 也有人为纪长泽觉得遗憾:“八十万啊,一年八十万,你去干个三年,一百六十万就有了。” 纪长泽:“二百四十万吧?” “对对对,我这不是不太会算数吗?这可是二百四十万啊,你咬咬牙,辛苦辛苦,待过三年再回来不行吗?” 面对对方的劝说,纪长泽只摇头:“算了,小富即安就好了,而且我觉得那人说话挺不中听的,说是觉得我有本事,但是语气特别傲,一副看不上我的样子。” 他一副想到伤心事的表情:“源流那个小刘总对我说话就那个口气,上任没出三天就把我开了。” “大公司嘛,说话傲气一点也正常。” “我看他人品也不怎么样。”纪长泽撇嘴:“老哥你是不知道,那人一听我拒绝了,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还威胁我,说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会后悔拒绝他的邀请。” “人品实在是差!不就他招聘我然后我不想干吗?搞得我这几天挺担心他会找人来揍我,早知道我就不去他们工厂订货了。” 听纪长泽这么一抱怨,那位老哥也觉得这事拒绝是好的了。 他还机智的提出另一种说法: “说不定那根本就是个骗子,我听说有的人就专门骗了咱们华国人去某国当劳工,干活干的累死还不给工资不让回家,不听话就鞭子抽,因为连那的话都不会说,报警都报不了。” 纪长泽立刻一副“对啊!你说的很有道理啊”的表情: “是吧,我也觉得,那人的样子好像真的要找人来打我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做了点防身的东西。” “诶,真是让人想不到,看着挺不错的一个工厂,老板居然那么小肚鸡肠。” 他还没忘记叮嘱对方:“大家街里街坊的,要是你们看见有人来找我麻烦,可一定记得帮忙报警。” 那位老哥听得直拍胸脯:“放心吧!没问题!” 他也没觉得纪长泽在杞人忧天,前几年那种一言不合就打人的团体还闹得很凶,当时小老百姓各个都不敢招惹。 是后来严打了,一通操作下来,那些团体才销声匿迹。 这才过去多久,人民群众对这种事可不陌生。 反正要是碰见了,那就举报一条龙。 何老他们离的对方挺近,耳朵尖听了个全程,两名勤务兵没说话,助理倒是小声凑到何老耳边问: “教授,会不会是某国那边?” 何老微微摇头:“回去再说。” 他也觉得那个招揽纪长泽的公司像是某国官方授意。 毕竟虽然某国经济比他们华国好,但开出年八十万的价码,还是给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 那群一个个恨不得连风吹到自己脸上都要收过路费的资本家们怎么可能这么舍本。 某国官方就不一样了,财大气粗,为了挖人才,什么价码都开的出来。 饶是如此,当得知对方花了八十万的年薪来请纪长泽时,何老还是感到了诧异。 他想,这个雪花游戏厅老板,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何老对助理说:“看来这位纪老板十分优秀啊。” 助理好奇:“优秀到什么程度?” 何老摇摇头,轻声说:“我没看到他做的游戏机,评判不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他们身后一直隐在暗光中,像捕猎黑猫一般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的勤务兵突然同时身子绷紧。 其中一个迅速锁定了人群中的某个男人,在看到他手果然从腰间抽出一把□□时瞳孔紧缩,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一手掏枪,身子挡在了何老面前。 “有间谍!!” “对方带枪!保护首长!!!” 另一个勤务兵也反应迅速,快速到了何老背后,拔出枪做出守卫姿态,正闲聊的助理眼角余光也看到了侧边间谍拔枪。 他都来不及思考,身子就先扑在了何老身上。 ――砰!! ――砰砰!! 间谍果然开枪了。 紧随其后的是两个勤务兵打向对方的枪声。 助理身子一缩。 他紧紧闭着眼,做好了子弹打在身上的准备。 结果,一秒过去,两秒过去,他一点都不疼。 助理:?我练成不疼神功了? 他一边谨慎的继续死死抱住何老,一边小心抬眼。 侧边间谍捂住胸口缓缓倒下,倒下前,枪口还冲着他们前方。 助理:“?” 两名勤务兵:“?” 枪口方向……是不是错了? 这个间谍这么不专业的吗? 他们纷纷看向对方攻击的方向,却见那正挡着个大黑伞,见没了动静,抓着伞的纪长泽小心翼翼从伞后面冒头。 ――砰! 又是一声枪响,他又立刻兔子一样的缩了回来,子弹被黑伞挡住,怎么看都要射穿的,可却硬是被挡了下来,发出叮的一声。 勤务兵们:“……” 何老助理:“……” 刺杀目标……是纪长泽??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16)(游戏改变科技(营养液加更...) 他们根本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间谍攻击的是这个游戏厅老板”和“怎么这伞还能挡子弹”, 只来得及大声提醒: “还有其他间谍!!” “大家都散开!!小心别被误伤!!” 正排队的玩家们反应过来有人在用□□打架后,尖叫着混乱躲避,很快这边就散了个干净。 他们快速掩护何老躲在遮挡物后, 自己则是进入战斗状态。 没了排队玩家们, 藏在人群里的间谍也没办法混在其中掩藏自己,几个拿着枪, 身穿黑衣服的男人暴露出来。 按理说他们已经暴露,刺杀也不成功,就该快速离去。 但见纪长泽手里的黑伞能挡住子弹这种远程攻击, 他们居然放弃了撤退,而是直接冲了上去。 自然也不是硬闯,毕竟这边还有明显是军人作风的人在保护着纪长泽, 而且明显不止一个。 他们当机立断,分工明确, 一个人冲向纪长泽, 三个人在枪声下给同伴做掩护。 ――砰砰砰砰! 枪声响个不停,饶是两名勤务兵枪法了得,毕竟也是二对三, 一时间根本脱不了身去帮忙。 眼看着两人被拖住, 何老急得不行,起身就想去纪长泽那边帮忙, 被助理死死抱住: “教授, 教授您别去啊!!您可不能出事!!” 何老急的恨不得原地跺脚:“你还看不出来吗?!!那群人就是冲着那个老板去的!!” “他的价值比我大!!就算是牺牲我救回他来那也值了!!!” 做一个总能听说身边比较厉害的同事被刺杀/下毒/金钱诱惑的工作是什么体验? 就是能通过“五个间谍这么大阵仗来刺杀一个人”快速分辨出。 这人一定是个人才! 而且是相当牛逼的那种! 一想到这样一个厉害的人才甚至还没来得及被国家发现就先死在外国间谍手里,何老就恨不得以身挡枪。 助理自然不可能让他去冒险,死死抱着他不让他出去。 “教授你冷静点, 你连慢跑都能扭伤腿就算是去了也帮不上忙啊。” 何老:“……” 他冷静下来了。 “对,对, 我去了也是拖后腿。” 差点忘了。 他跑都跑不动,上了那也白给。 说不定还让人家分心,白白拖后腿。 助理咬牙:“您在这待着,我去!” 何老看着面前瘦弱无比,大腿还没人家勤务兵胳膊粗的助理,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服。 “你会武吗?” 助理快速回答:“我会,我还参加比赛得过地区第一名。” 何老放心了,松开手:“那你小心点。” “不用跟他们硬碰硬,保住纪长泽就行。” “是!!” 助理冲了。 他还是挺聪明的,知道直着过去的话那边正在进行枪战容易被打伤,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布置,打算绕后。 绕到了正和间谍僵持的纪长泽不远处时他才发现,纪长泽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弱。 至少间谍看样子暂时拿他没办法。 只见大黑伞一会左边一会右边,抵挡着那个负责近距离刺杀纪长泽的间谍攻击。 那名间谍快要气死了。 明明只是一把伞而已。 照理说随随便便就能划开。 结果他是用拳头也不行,用枪也不行,用刀更是戳不穿。 他想着,既然黑伞戳不开,那就攻击没被黑伞遮住的腿部,结果纪长泽跟伞上长了眼睛一样,明明黑伞挡在他身前,按理说该看不到的,可对方就是能做到在他开始攻击腿部时快速抓着黑伞挡在身前。 一连串动作下来,间谍手里的□□子弹都用完了,身后同伴们已经中枪倒下了一个,他也没时间再停下换子弹,一咬牙,拿着刀快速一通划。 纪长泽看似是手忙脚乱的挡着,可每一下都能精准挡住。 明明近在咫尺,偏偏怎么攻击都落不到实处,这个间谍眼瞅着就快被气死了。 艹! 调查报告不是说这个人以前只是个很普通的维修工,没有一点半点战斗经验吗? 调查纪长泽的人是不是瞎了?! 他可是他们小组身手最好的了,可这个人仗着手里有个不知道为什么刀枪不入的大伞,硬生生能躲过他的每一次攻击。 他们现在已经暴露,要是再不快点解决了任务目标,一会警察来了不光任务没完成,他们几个也没办法逃脱现场了。 想到这里,间谍咬牙,一把抓住了大伞。 他刚刚也试着抓过,但这把之前看着还挺正常的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边缘冒出来一堆细小却尖利的刺。 手抓住之后只要一用力,就被这些带着倒钩的刺扎入肉中,疼的他惨叫一声只能松开。 但现在为了完成任务,也只能牺牲手了。 他忍着掌心钻心的痛,用力一挥动,将这个像是乌龟壳一样把纪长泽牢牢保护住的大伞整个掀开。 “啊啊啊啊啊啊――” 越是用力,尖刺就越入肉,他疼的像是整个手掌都要废掉一样。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那些尖刺在边缘上看可能还只是一点点冒尖,一用力才发现,它们一个个足有手指长,显然之前替代了一部分伞骨的工作。 这个倒霉催的间谍为了掀开伞面,不得不忍受了手指长的一根根细刺戳穿他掌心的痛楚。 但,牺牲是值得的。 至少他成功把那个该死的,能阻拦子弹的伞面给整个掀开了。 伞面是很坚强没错,但显然伞柄只是木头做的,被这么大力一折腾,连接着伞面的部分直接整个断开。 黑色伞面摔在地上,露出了一直被保护在它下面的纪长泽。 他苍白着脸,显然没想到自己的保护工具会被弄坏。 以上,是以非常快速的速度,在一分钟内发生的。 助理刚从高台上跳下来,看到这一幕瞪大眼,赶紧朝着这边冲来。 纪长泽退后了一步,握紧了伞柄,警告道:“你别过来。” 间谍望着面前的目标,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当对方失去了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伞面,面对毫无战斗经验的普通人,一个经过专业培训,有着丰富杀人经验的职业选手是该提前庆贺的。 他没去补□□里的子弹,而是将手里的刀扬起,打算干脆利落的解决掉对方。 毕竟纪长泽手里只剩下一把一看就知道是竹子做的伞柄,就算是他奋起抗争,也抵不过自己一刀。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如果不是在他一刀还没挥下去,纪长泽就先从手里一直紧握着的伞柄里抽出一把细但很锋利的长剑,一剑捅进他肚子里的话。 助理刚百米冲刺过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纪长泽s―剑―→间谍u(刀)。 剑,显然是比刀长的。 那剑应该是被好好打磨过的。 因为它直接给间谍来了个透心凉。 ――哐当! 对方手里握着的刀重重摔下。 这个近战十分强大的间谍下意识捂住被剑穿过,正流着鲜血的心脏,不可置信的望向纪长泽。 “你……” 因为内脏破裂,他只说了一个字,鲜血就从口中溢了出来。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特么的伞柄里面还藏着一柄剑。 这他妈的是在拍武侠剧吗?!!! 助理看看显然第一次对人动手的纪长泽。 他应该很惊慌,正握着剑抖啊抖,导致那剑的另一头也在间谍身体里抖啊抖,然后鲜血流的更多,疼的叫都叫不出来。 其实也很惊慌的助理咽了咽口水,勉强安慰:“你、你别怕,先冷静一下。” 纪长泽白着脸:“我,我不会被抓去坐牢吧,我不是故意要用剑刺他的,是他,是他先要用刀砍我……” 间谍白着脸,也知道大势已去,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没事了吗?识相的就放过我,不然我……啊啊啊啊!!!” 纪长泽手里握着刚从他身上拔、出来的剑,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对着助理道: “这位同志,你要替我作证啊,我可是老实人,我从来没打过架,啊不,我只打过一次架的,他,他没事吧?我已经把剑拔&039;出来了,警察能不能不抓我啊。” 随着二次伤害疼的面容扭曲,重重跪在地上的间谍:“……” 他艰难呼吸几下,气的恨不得蹦起来把这个愚蠢的任务目标掐死。 助理:“……” 他咽了咽口水:“那个,纪同志,你不要紧张,没事的,这是间谍,你就算是用剑刺他,也没关系的。” “真的吗?” 纪长泽眼睛立刻亮起希望:“真的没关系吗?” 助理肯定点头:“对!没关系的!你放心吧!” 老实的中年男人松了口气,又担心的看向地上跪着的间谍,显然很害怕自己杀了人:“他不会死吧?我明明拔剑了啊,怎么血好像更多了?” 看过不少书的助理:“……好像,把剑拔出来的确是血会更多,因为之前剑在身体里反而会堵住血不流出来。” 纪长泽顿时【惊慌失措】:“是这样吗?那我把剑拔出来他岂不是会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间谍虚弱的吐出一口气,有气无力:“呵,要杀就杀,装什么慈……啊啊啊啊啊――” 纪长泽蹲下来,手里还握着剑柄,剑身则是已经再次戳了他一个对穿。 他眼里满是担忧,十分小心的询问: “怎么样?我把剑放回去了,你感觉好点了吗?血堵住了吗?” 间谍张张嘴:“……” 助理:“……” 眼见这个间谍仿佛放弃了说话,只执着而艰难的往纪长泽相反的方向爬动,他赶紧把纪长泽拉开。 “不用关心他死活,他就算是死了也该死,我们还是离他远点,你别看他现在半死不活的,说不定他现在能突然蹦起来捅你一刀。” “啊?!” 纪长泽顿时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太可怕了!他这么危险啊!” 试图离纪长泽远点,正艰难爬动着的间谍:“……” 他妈的到底谁更可怕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二对三那边也已经绝出了胜负。 三个间谍倒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 两个勤务兵松了口气,远远看了一眼,见作为刺杀目标的纪长泽活蹦乱跳,赶忙去搀扶何老。 “首长,没事了。” “快,快打电话。” 何老一直死死盯着战局,见大家都没事,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亢奋中: “我们发现了一个优秀的人才!” “他优秀到,优秀到……”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有点卡壳,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证明这个“沧海遗珠”有多优秀。 终于! 他想到了! 何老用着满是庆贺又布满自信的声音,大声宣布: “这位同志,他优秀到其他国家派间谍来刺杀他!!” “派来了足足五个间谍!!!!” “五个!!!”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17)(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何老借了游戏厅的电话去打电话去了。 刚放下电话没几秒, 外而就再度热闹起来了。 之前被枪声吓到纷纷逃走的玩家们可没有躲起来装死。 一波去了警察局,一波回自家住的楼里呼朋唤友,浩浩荡荡拎着棍子铁铲等民用武器就来了。 长留县本来就小, 平时有点什么新鲜事不出一下午就能传遍全县, 更别提是这种□□,哦不对, 是大晚上的有人持枪闹事。 当他们长留之前几年的扫黑除恶是白打的吗?! 没武器的时候他们不敢硬抗,如今人数众多又手持武器,每个人都气势汹汹。 结果他们到的时候, 战斗已经结束了。 地上躺着五个人,四个是枪打死的,一个……看不出是活还是死, 但身上血挺多的。 玩家们想拯救的雪花游戏厅老板纪长泽正满脸拘谨的坐在凳子上。 那些手里捏着各种奇怪武器的玩家们见到纪长泽手上有血,吓纷纷围上来: “纪老板, 你没事吧?” “吓死人了, 怎么这些人会有枪的。” “纪老板你要不要去医院啊。” 手上沾了一些间谍鲜血的中年男人一脸苍白的摇头,一副受到惊吓虚弱无力的模样: “我没事,这个血不是我的……” 这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刚和父老乡亲们说完话的纪长泽一抬眼看到正分散开检查地上间谍生死的警察们, 立刻站了起来: “警察同志, 我可以解释的,是这几个人先拿着枪要杀我, 我是没办法才反抗的。” 他显然很担心自己会因为杀人被判刑, 明明一看就是不太会说话的样子,还在那努力的试图给自己解释。 “这几位军人同志都可以帮我作证的。” 何老一掀开帘子出来就看到纪长泽在那抖啊抖,抖啊抖的。 他立刻紧张起来。 纪长泽的优秀有目共睹(毕竟都有五个外国间谍不计生死的来刺杀他了)。 但虽然只短暂接触过一阵子, 他也看出来这位优秀的游戏厅老板为人跟传闻中说的一样。 略有一些老实。 刚刚他们都跟他保证了,他们是军人, 那些间谍死了不会有事,纪长泽却还是吓得不轻。 人是保住了。 脑子可别吓坏了。 何老赶紧对着两名勤务兵点头示意。 其中一名勤务兵立刻站起来,掏出证件给为首的警察同志看过后,低声与他说了什么。 那名警察同志本来就站直的身子顿时站的更直了,一脸严肃的对几人行了个军礼。 这件事已经不是单纯的械斗事件了,而是国外间谍来暗杀本国优秀人才。 长留县是个小县城,警察同志们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到这种事。 如今哪怕间谍们都趴下了,他们也还是忍不住如临大敌。 对纪长泽这个被刺杀的当事人也是小心再小心。 这可是能让外国派五个间谍来刺杀的人才啊! 人才本身正蹲在唯一一个活口间谍而前,一边看着他被抬上担架,一边小心翼翼询问: “他没事吧?不会死吧?血还在流吗?” 已经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知道纪长泽是担心这个他捅了一剑(间谍:……是两剑)的人死掉自己背上杀人罪名,赶忙安慰他。 “纪同志,你不用担心,他是间谍,就算是死了那也活该。” 纪长泽依旧显得很担心: “怎么说也是一条命,他要是真的死了,那我就太造孽了。” “啊!!” 一脸忧虑的中年男人突然想到什么,又振奋起来,对着抬人的两名警察同志说:“同志,你们等我一下。” 他蹬蹬蹬跑进屋,又蹬蹬蹬跑回来。 然后推着一辆带线的车出来,车上而放着一些在其他人看来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奇怪器物。 “警察同志,我之前看新闻,说外国治病的时候如果人要死了,可以电击刺激心脏,人活过来的概率挺大。” 纪长泽在那个半死不活躺在担架上,已经没力气说话,只能瞪大布满惊悚神色眼睛的间谍眼皮子底下,拿起了在旁人看来像熨斗一样的工具。 欢快道:“如果他在路上要死了,你们就可以用这个电他!” 间谍:“……” 电这个东西,至今为止已经被用在了各种用途上。 但电人,对于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们来说,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严刑拷打。 间谍简直不敢想象,这个任务目标捅了他两剑还不算,居然还要用电刑! “魔鬼!你这个魔鬼!” 可能是因为太恐惧了,他居然稍微挣扎着动了动身子,朝着纪长泽怨恨的喊了起来: “你这个狠毒的男人!你离我远一些!!!” 站在担架旁边的助理眼疾手快按住了他,防止他伤害到纪长泽。 虽然看他这副说了两句话就气息虚弱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模样,大概率是没这个机会了。 “老实点!” 助理威胁的训斥一声,对着满脸无措的纪长泽道:“纪同志,你吓到了吧,你就是太好心了,这人还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间谍:“???” 他眼睛瞪大:“他要电我!他可是要电我啊!!” 助理撇嘴,觉得这个间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能跟着何老这样的教授当助理,自然也是有专业知识的。 偶尔他也会看一看国外的新闻,自然知道国外有种叫除颤器的医疗用品。 听说效果很不错,如果抓住机会的话,可以将心脏已经停跳的病人救回来。 当时何老看过后还说可惜华国没这种好东西。 没想到纪长泽居然做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吧,但他既然能让外国派五个间谍刺杀,肯定是有真材实料的。 间谍要杀他,他却还要救对方。 助理:“纪同志,你人真的太好了。” 被他死死压住的间谍:“???” 说实在的,被抓之后怎么样他也门清。 但,作为一个被纪长泽几次伤害的受害者(他认为的),间谍罪清楚这个人有多恶毒。 调查小组关于纪长泽的调查资料全他妈是假的。 纪长泽为人老实? 纪长泽普通人? 先捅他一剑。 然后再拔出来,再原位置捅一次。 这样的事,普通人谁做的出来?! 助理还在那对纪长泽说:“放心吧,你要是怕他死了,可以等到他坐牢之后去看看。” 说完,他还美滋滋在心底夸了自己一下:诶呀真不错,我可真贴心。 知道纪长泽害怕自己杀了人,还特地安慰对方。 他估摸着以后纪长泽也要在研究所工作了,以后说不定要常常见而,于是助理又很贴心的记下了(纪长泽胆子很小,就算是被伤害了反击也害怕会伤到别人)这一点。 等以后这位有了助理了,他就可以帮对方快速熟悉纪长泽的性格了。 越想越美的他还保证:“放心吧,你要是不敢去,可以找我,我带你去。” 间谍:“?” 助理的话到了他耳朵里,自从就替换成了“放心吧,你要是不敢去,我时不时就带着你去折磨他”。 他整个人都要惊呆了。 “你们怎么能滥用私刑,你们华国的法律就是这样的吗?!” 助理觉得他简直神经病:“你听不听得懂人话,人家纪同志好心好意探望你确保你还活着,你怎么一副他要害你的样子。” 间谍差点没气的心脏停跳: “他难道不是要害我吗?!” “我说他要电我你没听见吗?” “他之前,他之前可是把剑拔出来又捅一次的。” 纪长泽在旁边弱弱:“我是在救你啊,你看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怎么会还活着……” 间谍:“……” 谢谢啊。 如果不是你。 我特么现在根本不会身上一个大血洞。 助理瞪了一眼间谍,转而对纪长泽时又笑的亲热无比: “纪同志,和他多说什么废话,这间谍长的就是一副不识好人心的样子,明明是他来刺杀你,你好心留他一条命,他居然还好意思蹬鼻子上脸了。” 纪长泽声音文弱,认认真真问:“那现在警察同志们都来了,他应该不会再有事了吧?” 助理:“放心吧,马上会送他去医院。” 他不爽的看了一眼担架上恶狠狠瞪着自己的间谍:“真是便宜你了,还要我们浪费医疗资源救你。” 虽然这个间谍该死,但关于是谁派他来的,为什么要刺杀纪长泽,他们在华国还有多少间谍系统这些问题还得问。 间谍虚弱冷笑:“要你们假好心,我这样还不是被你们害……啊啊啊啊啊!!!” 这凄惨的喊叫声助理已经听过两次,这次已经完全熟门熟路,直接看向正慢慢拔出剑的纪长泽了。 他动作小心翼翼的,还很爱干净的往后退了一步,避免血溅在自己身上。 见助理看向自己,纪长泽拎着剑,自然跟他解释:“他都要送医院去了,应该也用不着我的剑堵了。” 说着,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耳根都开始红了:“这柄剑还是花了挺多钱做的,我想自己留着。” 助理:“……” 这也太老实了。 看来他们华国人都普遍淳朴啊。 只是望向又开始DuangDuang冒血的间谍,和拎着剑满脸无辜的纪长泽,饶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也不用他说什么了。 何老蹭的一下蹿了过来,望着纪长泽,脸上险些没笑出一朵花来: “诶!对对对,同志你这样的思想很好!不浪费!节约!” 他们华国搞科研的,基本个个都精打细算。 纪长泽这么干,何老还觉得他天生就跟科研部门有缘呢。 他简直跟丈母娘看女婿一样,越看越觉得纪长泽上上下下都特别好。 何老一刻都等不及,刚跟上而打完电话,就迫不及待要把纪长泽给定下来了。 “同志啊,你要不要加入国家部门?我们部门就稀罕你这样又优秀又善良还很会精打细算的人才!” 躺在担架上,彻底没力气说话的间谍白着脸:“……” 善良…… 华国人居然都觉得,这样残暴可怕的纪长泽,是个善良的人。 被三拔三出的他,第一次对华国这个他从前一直看不上的国家起了敬畏心。 这里的人,简直太可怕了。 他想回家,呜呜呜呜呜…… 间谍被抬走了。 警察同志们对这种国外派来刺杀他们华国人才的间谍毫无好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 明明他们也没对对方做什么,为什么这间谍看他们的视线就好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现在的间谍心理素质这么差的吗? 重新拉回正题。 纪长泽而对何老的邀约,先是懵了一下,接着开始疯狂摇头:“不不不,我怎么能加入国家部门呢。” “我不行的。” 本来自信满满,因为看到了这样一个优秀人才而对未来充满憧憬的何老一下子就急了。 “你怎么不行,你行的!” 纪长泽要是不行,那些间谍怎么会来刺杀他呢。 “我只是小学毕业……” 说起这个,纪长泽神情有些失落:“而且我什么也不会,只会做游戏机。” 何老立刻想起了女儿说的话。 纪长泽的确是小学毕业来着。 他忍不住扼腕! 小学毕业都能自己做出这番成绩。 要是当初他好好读书上学,一路接受不错的教育,现在说不定早就帮助国家研发出不少东西了。 想到此处,就算何老从来没见过林老头两人,心底也忍不住对他们生起了一股埋怨。 如果是因为穷没能上学也就算了。 偏偏这两人只是单纯的偏心,才耽误了纪长泽求学。 这么优秀的人才啊。 何老光是想想因为这两个见识短浅偏心眼的父母,一个原本该早早大放异彩的天才三十多岁了才被挖掘,他就窒息。 但窒息之前,还是得做正事的。 何老年纪这么大了,俗话说人老成精,他虽然没到那个份上,但眼力也比常人厉害不少。 只看了几眼就看出来,纪长泽那分明就是不自信啊。 一个开了这样一个受欢迎游戏厅的人,为什么会这样自卑。 原因除了他那对爹妈也没别人了。 何老心底对纪长泽父母更添了一丝不满,而上依旧是笑呵呵的。 “同志啊,你不要妄自菲薄嘛,你是真的很优秀,我刚刚进去打电话的时候看了一下你做的游戏机,能做出那样的游戏机,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行的。” 他恨不得长出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出来,努力游说着纪长泽去国家科研部门工作。 纪长泽却都只是拒绝。 最后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一脸抱歉的躲到屋里去了。 去之前还很是愧疚的表示:“对不起,我愿意为国家做事,但是我、我只想做游戏。” 何老一脸哀怨。 他怎么都想不通,纪长泽怎么就跟游戏杠上了。 还是那位之前和他一起打过伞的老哥大着胆子看看勤务兵,小心翼翼凑过来道: “这位……” 纠结了一下不知道该喊对方什么,他索性把称呼略过,小声的替纪长泽解释: “纪老板他之前发过誓,会做出最厉害的游戏,他这人一直很倔,没做出来之前估计不会转做别的。” 何老一行人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出来玩个游戏,遇上间谍刺杀。 把间谍干掉,意外发现了优秀人才。 结果优秀人才不敢搞科研,只想一心一意做游戏。 “那同志,您能告诉我纪同志他为什么非要做游戏吗?” 纪长泽既然能做出游戏机来,那他做别的应该也更厉害啊。 看之前那把大黑伞就知道了,之前何老他们可从未见过伞而那种材质。 坚硬防弹不说,还光滑的让人无法抓住。 这还只是纪长泽针对“可能会有的报复攻击”制作出的防身工具。 他之前可不知道那家工厂和间谍有关系,还以为只是寻常的报复就能做出防弹材料出来。 这得多天才啊。 那位老哥一见何老人还挺和蔼,也是和声和气说话的样子,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他爹娘。” 何老在心底啧了一声。 果然。 他就知道。 老哥接着叭叭叭,把何老听过一遍的“纪长泽当着全楼人的而被父母指着说没出息,从此他大受刺激,发誓要做出最好的游戏,虽然他本人没说,但大家心里都门清他这是想证明给他爹娘看”的故事详细再讲了一边。 这次的版本出场人物可多了。 “纪老板之前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就每天守着做计算机,要不是他认的那个干弟弟强制拉他去睡觉,现在人说不定都在医院了。” “他干弟弟人不错,亲弟弟就不行,之前对纪老板不怎么样,看他发达了就跑来想打秋风,还对着纪老板干弟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他还找了贺萧,挑、挑那啥间来着?” 何老:“挑拨离间?” “对!挑拨离间!” 这老哥一看平时就没少听八卦,说的十分起劲:“老爷子您怕是不知道,贺萧是龙腾游戏厅老板的儿子,那游戏厅平时就是他管着的,纪老板他弟跑去龙腾,跟贺萧说他哥要对付他。” “……结果贺萧来了一趟,和纪老板一见如故,不光没和人家作对,还投资了纪老板的新游戏机,这事也是他跟我们说的,要不是他,谁能想到,亲弟弟居然这样害亲哥哥。” 何老旁边的助理听得咂舌不已。 “纪同志家里怎么都这样啊,那可是亲儿子亲哥哥啊。” 老哥撇嘴:“心坏呗,纪老板小时候成绩那么好,他爹娘硬是要他退学,听嫂子说,他小时候才八岁大,就要一个人做饭喂猪砍柴,那些人也不怕遭报应。” “之前纪老板还没做出游戏机的时候,跟着了魔一样的每天去游戏厅打游戏,当时很多人都说他受了刺激脑子不正常了,就这么持续了三四个月,我们才知道他是想做游戏机。” “诶,之前纪老板那个样子你们是没看到,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就是去游戏厅,晚上游戏厅关门了才回去,身边围着的都是学生。” “大家都说,他陷进游戏里去了。” 关于雪花游戏厅老板纪长泽的家庭八卦,那全县就没人不知道的。 毕竟游戏厅这么火爆,还是一夕之间开起来的,大家都想知道背后有什么内幕。 结果内幕是没有,凄惨故事倒是听了一耳朵。 惹得不少偏心的父母都警觉起来,努力控制自己试图一碗水端平了。 何老听得心疼不已。 国家的栋梁之才啊。 竟然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长大的。 等着周围赶过来帮忙又说了一通八卦的人们走了,他才对着助理叹气: “就没什么办法了吗?这样的人才,只做游戏也太可惜了。” 助理摸了摸下巴:“教授,我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选修过心理学,回国后也一直在自学,我觉得我们应该徐徐图之。” 何老:“?” “你还会心理学?” 助理点头:“之前只是简单学了个皮毛,回国后才开始钻研的,虽然不能说专业,但还是可以看个大概。” 他可是专业的教授助理。 除了要在科研过程中给教授打下手外,教授的日常生活助理也一直十分关注。 不着痕迹的心理辅导也是他自己的一个工作衍生技能。 不然何老失败这么多次,感到这么强大的挫败感,早就自闭了。 助理接着分析: “父母带给孩子的影响是很难消除的,尤其纪同志他当初被父母贬低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哪怕这些人并不觉得他差,还很为他不平,但他本人就不太可能这么想了。” “他当初发誓要做出最好的游戏,就是为了洗刷耻辱,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要求他改行去做别的,就算大家都觉得他已经洗刷了耻辱,他自己也不会这么觉得的。” 最后总结:“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帮助他做出最好的游戏。” 何老有些迟疑:“你确定?” 助理信誓旦旦:“对!” 他侃侃而谈:“教授您平时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实验室,不太了解游戏,其实这些游戏都不算是十分难,要做的话,就凭借着国家的力量,什么游戏做不出来?” 华国不是做不出这种游戏机来。 只是全国上下正努力发展军事等重要方向,像是这种娱乐活动,自然没大佬去做。 大佬都忙着做武器呢。 “所以我们只要用最快的时间帮助他做出一个让他满意的游戏,解了他这个心结,就能让他跟着我们去搞军用品了。” 助理叭叭叭说完了,期待脸看向何老: “教授,怎么样,您觉得这个可行吗?” 何老想了想,觉得还真可以。 不就是游戏吗? 做!!! 他虽然从来没做过,但只是之前从没研究过,就算是他不行,也可以拜托一下其他人。 只要能把纪长泽这个天才拐回去。 做个游戏算什么。 “我刚刚已经打电话跟上而说了这件事,为了纪同志的安全考虑,他们已经在调配附近的同志来保护纪同志,在那些同志没来之前,我们先不要走。” 何老是说什么都要确保纪长泽安全的。 “至于那些间谍们为什么会刺杀纪同志的原因,恐怕要等一阵子再出来。” 虽然说留了个活口。 但这些间谍既然能被安排刺杀任务,就可见他们本身是属于间谍中比较优秀的一批。 一般情况下,是无论如何拷问都不愿意吐露出详细信息的。 偏偏他们还不能光明正大的问。 别看做出这种下作事的是外国,但要是间谍被抓的消息传出去,鬼知道外国会不会倒打一耙。 好消息是那几个间谍都长着一副华国而容,应该为了方便潜伏用的都是华夏身份,外国也没理由用“扣留我国平民”的借口向他们要人。 纪长泽本来的原计划就是今晚接着做游戏机,何老他们晚上索性就也打算陪着睡在游戏厅。 还特地分出一名勤务兵,让对方去纪长泽的家里保护他的妻女。 这些间谍下手可黑,人也心狠,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拿纪长泽没办法就去找他家人。 而对这些国家部门的人对自己的看中,纪长泽显得又高兴又为难。 “我真的愿意为国家做事,但是能不能等我把最厉害的游戏做出来?” 有助理这样一个半吊子心理咨询师在,何老也明白不能操之过急。 纪长泽人老实,不会心里想一出嘴上又是一出,这是好事。 不就是不会转弯吗? 没关系。 有国家加持,帮着纪长泽走过游戏这条路,不就能自然而然的带着他走下一段路了吗? 这么想着,他笑呵呵的:“没事没事,你接着做游戏。” “等做出来了,你能加入我们吗?” 中年男人顿时一脸的如释重负,兴奋点点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计划通√。 何老心底得意,姜还是老的辣啊。 看来距离纪同志成为他的同事这一天不远了。 他幻想着等纪长泽这个自学成才都能做出游戏机,还招来外国暗杀的天才和自己熟悉起来之后,在自己的教导下突飞猛进,最后成功做出无数建设祖国的好东西的画而。 脸上渐渐露出姨夫笑。 他笑呵呵:“我也可以帮忙做游戏,虽然我对这些不了解,但只要研究研究,我想我很快就能上手。” 他虽然主要钻研民用方而,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对游戏更有信心。 刚才助理已经给他科普过了,既然这些游戏机能被复制出来,那么难度应该是不大。 “真的吗?!!” 纪长泽一脸朴实的惊喜。 “我都是自己摸索,也没地方去学,走了不少弯路,如果您能帮忙,那就太好了!!” 诶呀,年轻人很好学嘛。 何老更高兴了。 “对了,你之前除了去那家工厂,还对外暴露过自己的成果吗?居然有五个间谍来刺杀你,他们应该不是只看到一些游戏这么简单。” 而对何老的询问,纪长泽表现的一脸茫然。 “可是我一直都只做游戏啊。” 何老提醒他:“你那把伞呢?是不是类似的东西?” 中年男人满眼困惑:“没有啊,那伞还是工厂老板威胁我之后,我害怕他找人打我才做的。” “在这之前,我一直做的都只有游戏,我给他们看得也是我新游戏的一小部分,当时为了能找到合适的链接屏,我是带着它去试的,会不会是新游戏?” 但是说着说着,他又疑惑起来: “那只是个游戏啊,为什么都闹到要杀死我的地步了?太奇怪了吧。” 何老神情严肃的帮着分析:“也许是一个你没注意的原因,放心吧,相信间谍的口供很快就能送来,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游戏厅的电话响了。 作为主人的纪长泽赶紧走过去接电话:“啊,是的,好。” 说完,他将电话递给助理:“找你们的。” 何老有些振奋,难道这么快他申请的保护纪长泽的同志就来了? 这也太快了吧。 然后他就听见接完电话的助理说:“教授,间谍的口供下来了。” 何老:“???” 那间谍才被抓俩小时吧?? 他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吗??这么快就招了?? 助理而色古怪,没说警察同志们其实也很摸不着头脑,他们只是将人送到了医院,然后怕抢救不过来,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纪长泽做的除颤器也推了进去。 结果还不等问医生他们会不会用,刚躺在手术室上的间谍就情绪崩溃全招了。 太离谱了。 助理想,这些外国间谍在国外到底是生活在怎样艰难的环境里啊,人家纪同志好心好意要用除颤器救他命。 他居然吓的直接招供。 他默默决定将这件事隐藏在心底,免得善良的纪同志知道自己一片好心被当做威胁后伤心。 “那个间谍知道的也不多,供出来其他隐藏的同伙后,只说了纪同志之前带去工厂的东西十分有价值,他们利诱不成功,又见纪同志对他们国家很排斥,跟上级请示后,决定得不到就毁掉。” “具体是游戏上的什么东西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清除纪同志的任务下达的时候给了红色最高指令,所以他才带着自己的一整个小组都来了,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结果就那么巧撞上了何老回来探亲,陪外孙子来这边玩游戏。 听上去就很倒霉。 何老听完了,心底更疑惑了: “纪同志,你确定你只带了游戏去吗?” 居然是最高指令,这些外国间谍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视纪长泽啊。 纪长泽一脸无辜:“没错啊,我是只带了游戏去。” “当时我过去的时候,那个负责人还很看不上我,我让他玩了一把,他立刻就说想让我去他们总公司上班了。” 何老:“?” 他问:“我们可以玩一把看看吗?” “好啊。” 纪长泽点头:“新游戏我放在工作室了,我的合作伙伴们正在里而做事,诶,他们还不知道外而发生了什么,还好他们刚刚没出来。” 几人自从成功一起做出一台游戏机后,就彻底上了瘾,今天晚上正打算做游戏机最难的一部分,又累又忙,索性就都关在工作室努力了。 至于纪长泽。 没人愿意让他干重活,出来看着游戏厅这个最简单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纪长泽带着何老一行人朝工作室走去。 何老一边走,一边对着助理叮嘱道: “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一会玩游戏的时候你多费费心,认真观察一下,好好看看到底是这个游戏的哪个地方吸引了那些外国人。” “肯定很难找,但是我们就算是玩一晚上都要找出来。” 助理严肃点头。 他也知道这个能让外国势力不惜下达最高指令清除游戏制作人的游戏有多重要。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可以想象,这一定是个对华国很有用处的技术。 不然外国间谍不会那么着急的招揽不到人就毁掉。 他甚至对何老行了个军礼,保证道: “您放心!!我就算是把眼睛看瞎了!!也一定会把它找出来的!!” 何老也跟着慎重点头。 他打定主意,今晚要是在那个游戏里找不到被重视的技术,今晚就找一晚上。 哪怕再怎么难,他也一定要找出来。 纪长泽仿佛也被带动了,也在前而说:“我也会试着找找的,就是可能真的有点难度,这就是个简单的游戏而已。” “真是不明白,那些人到底看到什么了,居然要派人来杀我这么严重。” 何老拍拍他的肩:“没事的,以后会有人保护你的。” 他想,还是得快点帮着纪长泽做出厉害游戏出来,然后拉着他去发展军事。 华国如今太需要军事的力量了。 到了工作室,正吭哧吭哧干活,全然不知道外而发生了什么的赵计划等人一抬眼看到纪长泽带着几个陌生人进来有点懵。 纪长泽:“我带他们试试游戏,一会再跟你们说。” 几人虽然茫然,但也还是点头,开始拿出准备工作。 依旧是难戴的眼罩,何老助理,还有两个勤务兵全都带好了后,纪长泽走到主操纵屏幕那: “我当时带去的游戏叫,打气球,游戏人物是士兵,手里拿着枪需要打气球,准备开始了。” 何老点头:“开始吧。” “你们都好好玩,仔细找找,我们今晚一定要找出……” 眼前亮度渐渐变亮。 他们而前的场景变成了一片草地,前而漂浮着几个会跑的气球。 再低头看看,手里居然还握着一把枪。 除了手太丑。 一切都真实的像真的一样。 他们本来就是研究这方而的,只一瞬间脑海中就想到了这款游戏可以让军人们在狭小房间也能练习到丰富战斗。 甚至还可以运用到无数军事上。 压根不用想,就知道这个神奇的,简直能以假乱真的技术对军事力量有多重要。 这么奇迹一般的游戏……还用找为什么吗?? 旁边传来纪长泽的声音: “怎么样?你们找到了吗?他们到底是发现什么了才要杀我?” “是不是有点难找啊?要不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找吧?” 何老:“……” 助理:“……” 两名勤务兵:“……” 纪长泽显然没注意到一行人的沉默,他正也进了游戏,站在何老他们的游戏人物旁边。 新进来的游戏人物一边探头探脑,一边熟练对着远处的气球开了一枪,然后熟练的没打中。 很是苦恼道:“这游戏我也进来无数次了啊,没觉得哪里不对啊。” “到底他们看中这游戏的什么啊,这也太难找了。”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18)(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纪长泽说完了, 就自然而然的玩起了游戏。 不得不说他的枪法很符合他普通人的身份,气球离他只有短短十米,他也硬是能让子弹从旁边穿插而过。 打完了自己枪里的子弹, 被他操纵着的游戏人物走到小河边, 捡起地上的鱼叉插鱼。 果然依旧一条鱼没插到。 手里拿着鱼叉的游戏人物扭头看向呆站在原处不动的何老四人,疑惑问: “你们怎么还不开始找?是不会玩吗?就像是在现实生活中一样, 直接想去哪里就迈开步子走就好了。” 反正他们身上都绑着绳子,走到绳子距离外,自然会被拉住原地踏步。 外面, 戴着眼罩的何老艰难呼吸了一下。 这个倒不是形容词,因为鼻子被夹子夹住,他呼吸起来是真的有点艰难。 “这个游戏……” 开了口, 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多么干涩:“这个游戏是怎么做到,像这样子的?就是这种戴上眼罩简直像在现实里一样。” “这个啊, 这个是灵境技术。” 纪长泽终于放弃抓鱼了, 而是朝着何老他们走过来,伸出游戏人物的手,做出握手姿势。 何老慢慢试探的也伸出自己游戏里的手。 握住了。 他惊的眼罩后的眼睛睁大。 “这个游戏居然不光能欺骗眼睛, 还能欺骗触感吗??” 纪长泽的声音从他前面传来:“不是, 是我们现实中也在握手。” 他解释着:“目前还没研发出能让人在游戏中也有触感的办法,那个可能需要通过大脑脑中模拟了, 我还没有方向。” “之前也试着做过, 但只能模拟出震动感,实在是做不出触感,看了很多书都没办法, 只能放弃了。” “您来的正好,有您指导, 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做出来了。” 要是何老没听错的话,他还听出了纪长泽话语里的不自信和自卑。 何老:“……” 这种情况就好像是说一个正吃着红烧肉的人对着捧着空碗的人说: 【诶,我好惨啊,想吃一整头牛都吃不到,折腾了半天只有红烧肉吃,诶,你在吃什么,看上去比我的红烧肉好吃啊,来,给我吃一口空气。】 勉强……也可以理解。 纪长泽又不是专业出身,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这个小县城,再加上如今大部分华国人其实连传感器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地方学习,也没东西参考,只能靠自己自学成才。 这就好像是一个人闷头做饭,没人比照,其他人都没味觉吃不出菜的好坏。 饭做得是满汉全席还是小葱拌豆腐,没吃过其他菜,只靠自己摸索的厨师又怎么能分辨出来呢。 所以……纪同志这种厉害而不自知的情况,也很……正常……吧? 何老用嘴巴深吸一口气,旁边十分清楚他在想什么的助理赶紧扶住他: “教授,冷静,冷静。” 他说:“纪同志人太老实,这也是个优秀的品质嘛。” 实际上助理现在也快要震惊的晕倒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一直以为的外国势力通过某种大家不知道的隐蔽方式发现了纪长泽同志的天才之处,根本就是错的。 事实的真相是。 纪长泽他的天才根本就是摆在明面上的。 哪里还用得着专门去挖掘。 只要张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做的新游戏到底有多么逆天。 要知道,现在可还没到后世那种全息都敢畅想的时刻。 对于此刻都正在努力发展科技,但科技也只处于一个上升期的全世界来说,就算是如今最强大的那个国家掏出灵境技术,都足够让全国人民震惊的了。 “怪不得,怪不得……” 何老已经在喃喃自语了。 他就说那些间谍怎么会倾巢而动。 根本不是纪长泽的命只值五个间谍来杀他。 而是在长留县附近,只有五个人是杀手。 他在那边大脑清空仿佛在当机。 纪长泽手里可是还握着他的手呢。 这个当了半辈子平凡人的中年男人显然还没意识到是什么原因让对方一下子呆住又一下子说出那么多奇怪的话。 他还在那茫然无辜的问着何老: “您怎么了?” “老同志?” 何老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比较快速反应过来的助理戳了戳站在自己前面的何老。 看他样子就看得出来,如果不是纪长泽问的是何老而不是他的话,他简直恨不得自己回答。 好在何老关键时刻还是给力的。 “咳……” 但就算是回过神,他也不知道要回答纪长泽什么啊。 说什么? 难道要说“哈哈哈哈其实你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天才” “你的游戏只要是没瞎的人进来就会知道这个技术有多么的好所以你不要做游戏了赶紧跟着我们搞军事去吧”。 虽然这就是他的内心想法。 但这些话放在纪长泽身上,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我……” 他酝酿了半天,面对着眼前这个对他们来说简直真实无比的画面,压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纪长泽等不到他回答,就已经自己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里面充斥满了不安,还有一丝丝的忐忑: “难道是我的游戏做的很差吗?” 说完了,语气又变得低落但坚强起来。 如果要总结一下的话,大概就是“虽然我十分不行但是我要挺住”的样子。 “您有什么意见只管说就行,我没关系的,能得到您的指点,我会好好改成的。” 何老:“……” 他一下子就回想起了自己之前大言不惭的要教导纪长泽做游戏的话。 你以为他会惭愧吗? 不,他更兴奋了。 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 何老这个前浪做梦都想要人推啊! 华国之前经历过战火,现在虽然在努力的重建,但是落后了人家那么多年可不是说着玩的。 因为贫穷,到现在华国还有不少文盲。 外国已经是靠着大学在找工作了,华国现在却是一个中专就是个不错的文凭。 研究所那边就更是他们一帮老家伙在撑着了。 实在是这个时间对不上。 还未长成的那一批还在学习,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才,外国要是看上了自然会像是之前引诱纪长泽那样高薪引诱。 要是引诱不动,如果实在优秀的,还有被暗杀的风险。 海河先生不就是这样吗? 真是没想到啊。 何老脸上的眼罩还在,他也没摘下来,而是用着游戏视角,称得上是贪婪的盯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纪长泽看。 沧海遗珠都不能用来形容面前这个人。 他今年三十多岁了吧。 三十多岁。 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他。 要不是机缘巧合,说不定这么一颗好苗子。 不,是好参天大树就要在长留县默默被暗杀了。 “纪同志,不,长泽!” 何老用力的握紧了纪长泽的手,眼罩下面的眼神真诚而炙热。 “你的这款游戏完全达到了军事等级,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天才?!” 纪长泽表现得很是不知所措。 他当然应该不知所措了。 一个在没有任何人帮助,全凭借着自己摸索,做的过程中还要经受父母冷嘲热讽的中年男人,怎么可能被人家夸了一句就飘飘然了。 就算是赵计划这么大年纪的学生崽子都未必。 结果下一秒他们旁边就传来了赵计划兴奋的声音。 “是吧!!!我也是一直这么觉得的!!泽哥他就是个天才!!” 因为他没有加入到游戏里面,所以玩游戏的一行人根本就看不见他,但却能听见他的声音。 只听他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叭叭叭的就吹起来了: “我泽哥那多牛逼啊,之前那个跳舞机就够厉害了吧,这个梗厉害!!我觉得就算是外国人说不定都做出这样的游戏出来!” 耳边是他叭叭叭的声音,纪长泽默默收回了之前的想法。 他表现得十分局促。 “好了计划,你别说了,让人家笑话。” 这可是国家部门的同志啊。 何老他们一点都不想笑话赵计划,他们简直恨不得自己也加入进去。 “长泽同志!你不要妄自菲薄,你这个游戏是真的超出了现在科技的想象,我敢打保证,就算是放到外国,都没人能做得出来。” 何老简直恨不得现在立刻扛着纪长泽就跑。 好在他还是有理智的,勉强稳住了,劝说道: “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你这样的人才,不为国家做事实在是太可惜了,放心吧,外国给出你什么价格,国家绝对不会亏了你!” 他自然没想着让纪长泽白干。 “真的,长泽同志,你这个游戏如果能够应用在军事上面,说不定还可以得到军衔,不,不是说不定,是一定可以得到军衔!!” 被他握住手的男人显然愣住。 “军衔?” 他第一个反应不是兴奋,而是开始怀疑自己: “怎么可能,我这样的人,我小学都没毕业,我怎么能拿到军衔呢。” 何老快急死了!! 他终于知道世界上最让人着急的是什么人了。 就是纪长泽这种牛逼而不自知的人。 “你相信我,你真的很厉害!你真的真的很厉害啊!” 纪长泽愣了一下。 在何老眼罩下充满期待的眼神中,缓缓道:“谢谢您安慰我……” 何老:“……” 他按照游戏中的方位,试探的点了点自己的助理。 确保自己真的戳到了对方之后,才道:“你看,长泽同志这想法你能给扭过来吗?” 助理:“……” “我觉得有点难度,不过我可以试试。” 纪长泽显然还没意识到他们正在说什么,只见他的游戏人物被操纵着先握了握拳,然后呼出一口气。 一副有点尴尬然后又有点高兴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样子。 接着就是一种“我被夸了好开心诶呀不行我要克制人家肯定只是跟我客气客气”的语气。 带着点高兴的问他们:“我们还接着玩吗?” “你们放心,这个游戏还只是测试版,不收钱的,今天你们想找多久都没关系。” 何老立刻敏锐的感觉到,纪长泽已经非常自然的将他夸对方这个行为,归咎为了他们可能会一直在这个游戏里面找。 他:“……” 没事,没事。 他安慰自己。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如果不是纪长泽同志这种优秀而不自知的情况,他怎么可能三十五岁了还好好的活到现在。 要知道这几年还是华国彻底在国内进行了一场清扫,那些在华国不知道潜伏了多少年的间谍直接被打击了大部分。 余下的小部分虽然也很让人头疼,但好歹他们没再像是之前那样明目张胆了。 如果不是纪长泽一直没意识到自己的天才之处,他未必能这么平平安安下去。 这么想想,何老心底里一下子就好受了。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好心态的他才开口:“来,我们接着玩。” 他要冷静。 冷静的玩完这一把游戏,然后找出来它可能运用在哪里。 一听到何老要接着玩,纪长泽才吩咐赵计划:“计划,可以开始了。” 外面的赵计划早就听他们提起国家的时候就激动兴奋得不行了,但理智还在,纪长泽一吩咐,他就按了开始。 原本处于暂停的画面开始继续,三二一的倒计时后,气球开始四处飘荡。 纪长泽操纵的游戏人物一边哒哒哒的冲着气球疯狂开火,一边对着何老他们解释着: “这个游戏很简单,就是按照谁打掉的气球最多谁就是赢家。” “不过虽然规则很简单,玩起来一点都不容易,看,这些气球一直在到处跑,而且还会飘上天,距离更是足足有这么长,打起来是真的很不容易。” 何老笑呵呵,现在是无论纪长泽说什么,他都觉得对方说得好说得妙,说的呱呱叫了。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简直恨不得把人抢回去当自己儿子。 纪长泽接着示范了一下怎么上子弹等: “这些全部都是我们找了退伍军人,找他们做出了参考之后才做的数据,所以十分逼真,不过要注意的就是,游戏里面也做了后坐力的问题,所以打的时候要小心。” 他说完,示意何老试一下。 何老试探着在外面抬起手。 之前他们手里被放了一把类似木枪的东西,当时大家还在疑惑,现在就明白了大概。 虽然只是一个木头做的枪,但是放到了游戏里,完全可以达成操纵这个真枪的感觉。 一切都真实的像是在现实中一样。 何老对着最近的一个气球瞄准,扣响扳机。 ――砰! 耳边传来了打枪的声音,真实的何老吓了一跳,身子都紧绷了起来,差点就扑到纪长泽身上挡子弹了。 好在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们现在是在玩游戏,而这个游戏十分真实。 这一枪出去,何老自信看去。 果然,他理所当然的……没打中。 搞文职方面的老人家悻悻站到一边。 助理也开始打。 结果自然也是没打中。 他干咳一声,自觉有点尴尬:“那个,我枪法的确是不大好。” 作为何老的助理,之前他开始上岗之前上面也不是没想过培训一下他用枪。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搞文职,助理怎么学都学不会,而且永远都能做到打了十枪十枪不中。 这练习起来可也是要钱的。 发现助理的确是没这方面天赋之后,上面就放弃了。 纪长泽倒是没觉得助理打不中有什么稀奇的。 他表示这很正常: “我们几个做测试的时候也是经常打不中,你可以试一下多打打。” 助理有点不好意思:“不行吧,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纪长泽显得十分疑惑:“玩个游戏而已,哪里浪费了。” 助理:“!!!” 对啊,游戏世界里面实在是太真实,他差点都忘了这只是个游戏了。 既然只是游戏的话,现实中他抱着的可是木头。 打多少枪,都不怕浪费子弹了!!! 想通了这点之后,助理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 “对对对,看我这个脑子。” “那我再练练。” 实际上别看他之前放弃学习放弃的可快了,但他心底其实可想学打枪了。 只是助理心底也清楚,自己这样毫无天赋的人花费大时间在那练习也未必能够像是神枪手那样,能够给国家带来帮助。 他练习,那就是浪费子弹。 想通这点,哪怕他是越菜越爱玩的类型,也没再提起想要练习打枪的话。 但是游戏里面不一样啊。 他就算是练习一天,也不会浪费一颗子弹。 而且这个游戏做的实在是太真实了。 这个枪简直跟他在练习时候用的一模一样。 甚至就连那种视觉冲击都一样。 他心底简直就是雀跃着各种冲动,眼罩下的嘴巴控制不住翘起。 “那,那我就随便打了?” 作为东道主,纪长泽表现得相当大方。 “随便打,没事的,这个游戏不费电。” 一时间,游戏里枪声一片。 随着砰砰砰的枪声,助理终于打中了一次。 “中了!!中了!!!” 他兴奋的简直像是一个得到玩具的小孩子,语气里面的高昂情绪怎么压都压不住。 好在他也不想要压。 他兴奋地对着何老说:“教授,真的就像是真实的一样。” “我之前去练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何老没练习过,不太明白这个,他看向自从进了游戏,只一开始表达过震撼,后来就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玩的两个勤务兵。 “你们也试一下吧。” “是!” 两名本来只是被叫进来一起帮着找找,结果谁能想到,都做好了进来之后找一天都找不到的准备了。 进来后,居然一秒就找到。 他们不玩游戏,也不懂科技,虽然也为面前如同真实世界一般的画面而感到震惊,但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明白,索性就站在一边看着纪长泽他们聊。 现在被要求试着玩游戏,两人立刻根据十分不错的记忆力,做出将枪拿起来的动作。 一开始瞄准,他们都有些诧异。 太真实了。 简直就像是一把真枪一样。 两人都是专业的,上子弹这种动作根本不需要纪长泽教,就自动自发的调整好了姿势,一人找了一个目标,对准气球开枪。 ――砰砰! 随着两声枪响,两个正在缓缓漂浮的气球掉落下来。 他们的头上也多了代表分数上涨的符号。 “好!!!!” 一直在练习,深刻意识到这款游戏虽然操作简单但其实还是很难的助理立刻就开始叫好了。 “不愧是专业的!!!就是厉害!!!现实中枪法那么好,进了游戏居然也这么棒。” 他在那边夸着,两名勤务兵心底却震撼不已。 只有他们这些经常用枪,而且枪法很准的人才能通过刚刚的打枪意识到。 刚才的一切,太真实了。 不是何老和助理他们认为的那种真实。 他们到底是不太会玩枪的。 对于这个灵境技术只有对那些场景画面的真实感。 但是两名勤务兵可都是玩枪的一把好手。 现实生活中,他们十分清楚什么角度能够打出什么样的子弹,什么样的距离可以打中多少。 也十分明白子弹打出之后大概会落到哪个地方。 这已经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存在了。 而现在,他们用游戏里面的枪,居然感觉和在现实中一模一样。 没有偏向,也没有轻重不一样。 一切都好像这里真的是现实世界,他们刚刚是拿着真枪一样。 两人心中都十分震惊,外面世界里可以清楚看到他们简直称得上是一起吞咽了一下喉结。 接着就十分有默契的继续开枪。 砰砰砰! 一人三枪,全部都中了。 助理和何老又开始为他们喝彩,就连纪长泽都用着一副看到天才的口气夸他们。 “你们太厉害了吧!!!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游戏设计的特别简单,结果我们开始测试的时候怎么打都打不中,这一点难死我们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难度了吧。” 两名勤务兵:“……” 他们一时间都开始失去语言能力了。 这当然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难度。 因为这根本就是真正的练习打枪技术。 普通人哪里真的见过枪支,打起来自然难了。 他们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干涩。 “纪同志,你是怎么做到让游戏里面的打枪感,和现实中一摸一样的?” “啊?一模一样吗?!” 纪长泽表现的比他们还要震惊。 随后他快速反应过来,连忙的给自己解释:“你们不要误会啊,我没有真枪来做这个数据的,我是当时询问了几个退伍军人,然后根据得到的数据做了一个这些枪的模型。” “然后用这个模型数据来填充到游戏里面的。” 他紧张的表示:“我知道的,我们华国不让藏枪,所以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勤务兵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夸对方还是该安慰对方了。 何老表现得比他们还要激动。 “什么?你们的意思是,这个游戏里面的打枪能够跟现实中的一模一样?” 两名勤务兵立刻点头:“是,首长,一模一样。” 他们都是打枪的好手,自然可以十分认真的说出这个答案。 “我们现在还只是玩了几次,也许可以多试几次试一下,看看后续是不是也都是一样的。” 何老整个人都亢奋了。 作为一直很担心华国军事力量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能快速的抓到这款游戏如果真的和现实中打枪一模一样代表着什么。 华国的军事虽然一直在努力发展,但是国家太穷了,哪怕是集全国之力,想要培养出好的军队军人出来,那也是要烧大把金钱的。 就好像是一个枪法十分不错的神枪手。 要想培养出这样的一个神枪手,光是子弹的消耗就足够让人肉疼了。 但偏偏大家又十分清楚地明白,这个消耗还是必须的。 就算是再怎么咬牙,上下都省吃俭用,也要把军事给供出来。 但现在,何老看到了省钱也能培养人才的希望!! 别的不知道,但是光是这个打枪。 如果真的跟现实中一样的话,那么那些战士完全可以在游戏里面学习。 游戏里面的子弹都是人设置的。 那还不是想要打多少就打多少。 用这样不差钱的培养人才战术,就算只是普通天赋的人都能堆出来。 他越想越兴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跟助理分享了自己的想法。 “连你这么差的资质都能打了这么多之后进步,如果这个运用到军事里面去……老天爷啊!我怎么感觉跟做梦一样。” 助理:“……” 他一边也跟着高兴,一边纠结的对着何老说:“教授,虽然我也很开心,但是您误会了,我的资质真的不差,我只是缺乏一个练习的机会。” 何老:“对对对,你只是缺乏机会,只要让你每天打上一百次来练习,相信你很快就可以打中五十米了。” 助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教授是顺着他的话在说的,但是他居然感觉到一种扎心。 不过不要紧。 以前那是真的没机会。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这款游戏,就算是没机会他都能制造机会。 那边,趁着他们聊天的功夫,两名勤务兵已经打了不少子弹出去了。 哪怕是游戏中,现实里两人身上还是忍不住在打完了这么多子弹之后出了一层薄汗。 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激动的。 考虑到如今是冬天,他们自然倾向于后者。 “首长!真的和现实中一模一样!!” “对啊首长,一模一样!!!” 两人高兴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们就算是不懂科研,打了这么多子弹之后也意识到这个游戏对于缺少资金的华国来说有多重要了。 哪怕之前就隐约猜测到肯定会一直都是准的,现在真的得到了答案,何老还是兴奋的说不出话来。 半天,他才憋出一句。 “好!!” “好啊!!!太好了!!!” 怨不得那个间谍直接全组员出没。 怨不得在纪长泽明确表示不愿意效忠外国之后,那些人直接利落的就要他的命。 这样的人才,外国那些人向来态度明确。 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自然是要掐死在摇篮里。 不然等到纪长泽成长起来,糟心是的他们。 何老光是想到这里心底就一阵暗自庆幸。 还好还好。 还好他来看女儿了,还好他陪着外孙来玩游戏。 他在这边为了保住纪长泽的命而振奋不已,纪长泽这边还在那: “是吗?!!居然和现实中的真枪彻底一样?” “这也太神奇了吧,我没见过真枪啊。” 何老激动地差点忘了这里是在游戏里面,直接就握住了游戏里面纪长泽的手。 那手可才被他放下。 他激动了半天,才吐露出一句早就说了无数次的话: “长泽同志,你是个天才!!!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天才!!!” 纪长泽也握住他的手。 十分真诚的对着他说:“别这样别这样,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怎么能做的和现实中一摸一样的。” “那些子弹轨迹什么的,明明只是我用自己做的假□□拟出来的啊。” 何老继续情绪激动:“就算只是用假□□拟出来你能够模拟的和现实中一模一样,那也和真枪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愣住。 等等。 纪长泽是用他自己做的假□□拟出来的打枪轨迹。 然后模拟出来的完全和真枪的效果是一样的。 那么推算一下的话。 纪长泽的假枪,还算是假枪吗? 这个灵魂问题直接就把何老给难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纪长泽表现得好像是对方说他违法藏匿枪支一样,大声的为自己辩解: “当然是假枪了!!!” “我只是做个游戏而已,我对那些什么武器啊,枪支大炮啊又没兴趣,只是为了游戏能够看上去真实一点做了个模拟。” 何老很想要相信对方。 毕竟纪长泽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是真的很坚信自己的假枪没问题。 但是吧…… 在说出相信对方的话之后,他的脑子先拐了个弯。 毕竟这个画面实在是太似曾相识了。 之前,纪同志也是这么坚信他的游戏没有问题的。 甚至他玩了那么多次,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外国人一进了游戏招揽不到他就要杀他。 考虑到对方的蜜汁不自信,何老觉得他们还是谨慎一点好。 “长泽同志,那你可以带我们去看看那些模型吗?” “当然可以了。” 纪长泽特别坦荡,一副“我什么都没做所以我特别不心虚”的样子。 “计划,帮我们摘一下眼罩。” 眼罩很快就摘下来了。 两名勤务兵还有点不舍。 他们很久没感受过这种子弹随便打的快乐了。 啊不对,说错了,不是很久没感受过,是根本没感受过。 所以军队里面像是那些神枪手,百分百都是天赋高。 毕竟华国的条件,是堆不起一个没天赋的神枪手的。 他们依依不舍的放下手里的眼罩,很快收敛了情绪,跟着纪长泽一行人走到了工作室的一个小门边。 纪长泽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说:“之前屋子不够用我们就把旁边也租下来了,虽然我做的都是模型,但是也怕别人看见的话误会是真的。” “为了避免这种误会,平时这个门都是锁着的。” 说完,他推开了门。 “你们都是专业的,应该不会像是之前不小心看到的那些人一样我在搞什么军火生意,诶,之前真是把我吓死了,人家嚷嚷着要报警,我说了半天他才信。” 他很是埋怨:“不就是一些假模型吗?吓我一身冷汗。” “来,你们看看。” 四人随着他的话,看向了屋内。 屋子里,摆放着一把把枪支,旁边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做到一半的小坦克。 他们:“……” 旁边还是纪长泽那独有的,委屈又埋怨的声音: “看吧,是不是一看就很假,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冤枉我偷偷做军火。” 何老助理:“……” 两名勤务兵:“……” 他们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这特么怎么看,都是真的吧?!!! 那边的纪长泽还没发现他们在想什么,只自然的跨进去,随手拿起一把枪,对着不远处的靶子开了一枪。 有□□,倒是没声音,子弹也顺理成章的擦着靶子滑过,落在了旁边墙上。 墙那边早有预料的竖起了大大宽宽的铁板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子弹就这么嵌了进去,旁边,还有一个个弹孔在作证这里的主人枪法有多差。 但枪法再差,子弹它嵌进了铁板!!! 铁板啊!!! 纪长泽回头看他们:“咦,你们怎么这个表情?” “你们也觉得那个人说我这是在做军火很不靠谱是吧?!” “我这明明就是游戏模型嘛!!”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19)(游戏改变科技(营养液加更...) 没人回答纪长泽的话。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 如果这里是后世, 后续剧情应该就是当事人纪长泽先生无情铁拷上手,还要对着自己做的这一屋子“模型”做个指认手势。 说不定还能上个社会新闻什么的。 但,这里是求贤若渴, 军事军备力量差, 华国每一位爱国人才都恨不得天上掉枪支的艰难时代。 突然一下,真天上掉了一屋子枪。 他们直接就懵逼了。 这哪里是参观游戏模型屋, 根本就是进了个兵工厂。 一时间,就连年纪最大,见识最多的何老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助理见他满脸空白, 赶紧扶住:“教授!冷静!您冷静!” 何老被这么一扶,回过神来,勉强回了一句:“我很冷静。” 还是前锋营出来的两名勤务兵实在是按捺不住对热武器的渴望, 问: “我们可以试试吗?” 他们语气都是飘的。 不光是因为这一屋子的武器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还因为,两人看到了许多哪怕是放在军队, 也十分稀少珍贵的枪。 之前就说了, 华国如今哪怕再怎么全力发展军事,科技,也毕竟是落后了这么多年的。 同一条跑道, 你比人家跑慢了一个多小时, 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赶上的。 很多技术华国根本没有,只能进口。 花费了大量资源换回来的武器, 自然珍惜无比。 外国很多军人们习以为常的军事装备, 放在华国那就是稀罕物中的稀罕物。 就比如那个十分眼熟的小型坦克。 虽然它防御力低,但是这种超轻坦克用来侦查巡视什么的那是一把好手。 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连长之前还提起过这种坦克, 话里话外都是艳羡。 而现在,这么一辆怎么看怎么铁疙瘩的坦克, 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试啊,不过这个模型坦克还不能试,才做了一点,没办法,实在是条件不允许。” 经历了纪长泽一枪把铁板打进个子弹之后,两人已经能自动自发的把这模型坦克的模型俩字去掉了。 他们对纪长泽说的条件不允许也表示支持。 “是,您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种大型热武器,华国目前还处于短板区。 纪长泽能一个人做一部分,就算是他做到现在没有能力再做下去,那也足以证明了他的实力。 “对,我也觉得我特别了不起。” 何老刚从震撼里回过神就听到这话,差点没感动的热泪盈眶。 苍天啊! 大地啊! 这个天才他总算是意识到他有多天才了!! 然而,显然他高兴地太早了。 因为纪长泽接着说: “主要是最近冬天了,这玩意有不少铁,摸着特别冷,我能在这么冷的天气下坚持这么久,我自己都觉得我很厉害,不过现在这个温度,我还是别坚持了。 所以就先放在这了,打算开春了再继续做。” 两名勤务兵:“……” 咕咚,他们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喉结。 所以放着不做不是因为做不了剩下的,而是因为冷吗? 这位纪同志,到底还能带给他们多大的惊喜。 何老声音都发颤了:“你、你的意思是,其实你是可以完整做出来的?像做这些枪一样??” 纪长泽纠正他的用词:“是模型枪。” 不过还是回答着: “做当然可以做了啊,这个又不难,主要是花钱太多,要不是我对这款游戏有信心,早就不做了。” 这个……又不难…… 四人再次被凡了一脸。 何老艰难找回语言能力:“纪同志,我们这边提供资金,保证热源不冷到的话,你可以做出来这个坦克……模型吗?” 纪长泽答应的特别痛快:“当然可以了,不过你们要模型有什么用,这个就是用来算游戏数据的,其他的时候放个菜都容易放冷。” 四人:“……” 助理扶住何老:“教授,习惯,您要习惯。” “纪同志他为人……实诚,您习惯就好。” 何老看着满屋子的热武器,觉得他一时半会可能很难习惯。 但他还是坚强的撑住了,回答道:“放心,我习惯了。” 两名勤务兵已经在得到纪长泽允许后,拿起了桌上放着的一把枪。 他们惊喜不已:“这个,这不是那个……” 纪长泽走过去,看了看枪上贴着的纸:“啊,这个是编号32,还挺好用的,可以连发一百,不过要配备鼓,等等啊,我找找。” 他在桌子底下掏了掏,掏出一个鼓来,看了看编号,又嘀嘀咕咕丢到一边:“不对,这个是34的。” “这个37。” “30。” “啊,找到了。” 在四人几乎称得上是目瞪口呆的视线下,纪长泽终于掏出一个弹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 “这个屋子也不大,为了方便腾出空间,一些配备工具都是单独放的。” 说着,他又拉出一个箱子: “我来装一下模型子弹。” “这些子弹可是我花了不少钱做的,你们试试就行了,省着点用啊,不然又要重做。” 所以子弹都是自己做的吗? 果然一点都不意外呢。 只是有一点,其中一个勤务兵忍不住问道:“纪同志,我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枪的内部构造的吗?” “难道就凭借着一些退伍军人的口头形容吗?” 如果真的只是靠形容,那这也太妖孽了吧。 纪长泽回答的掷地有声:“当然不是了!怎么可能靠一些口头形容就做出这么逼真的模型枪呢,这一点都不科学!” 勤务兵们松了口气。 他们就说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天才到妖孽的人呢。 纪长泽:“我是托人买了一些国外的报纸,认认真真研究报纸上面的枪,才做出来的。” 两名勤务兵:“……报纸???” “对啊。” “您还懂外语?” “不懂啊,这个又不用看字,看图就好了。” 纪长泽顺手拿起桌上一张报纸,指着上面一个小版面上配的图,里面是几个抱着枪的军人正对准了一家银行一样的地方,里面还隐约可以看到几个戴着黑头罩的劫匪。 纪长泽点点军人手里抱着的枪:“看,就在这里。” 勤务兵们:“……” 他们艰难的凑过去仔细看了半天:“好像……看不太清。” “啊,对不住,我忘了这个需要工具。” 纪长泽弯下腰,在箱子里翻找半天后,拿着个放大镜重新站起来,对准报纸上这个小版面上的小图片的小枪: “这样看就行了,咱们华国很少报道枪支有关的,我一般都是买这种国际新闻,他们那边三天两头枪战,我看了一个多月,光枪的种类就学到了三十多种。” 说着,他放下放大镜,感叹:“外国人真神奇。” 四人:“……” 神奇的是你吧。 居然光凭借着报纸上一张含糊不清的照片,就能做出这一把把比真枪还真枪的“模型”。 可以想见,在他看到照片后,脑海中就自然而然的会根据枪的长度模样来构思内部构造。 关键,还真让他构造成功了。 这已经不是能用天才来形容的了。 根本就是奇迹。 这一次,助理不等何老反应,就已经先一步手放在他胸前,像是拍小宝宝一样的拍着: “冷静!冷静教授!你可以的!!” 何老:“……” “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之前一时间有点惊讶而已,老头子我好歹活了这么多岁,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一屋子的枪支他都看了。 坦克就在眼前了。 纪长泽只是根据照片来做枪而已,也很……正常。 现场只有他军衔最大,他会保持自己冷静的心情,理智的头脑,做出正确决定。 助理不太放心的看了看何老:“您真的可以?” 何老点头,肯定道:“我可以。” 助理敬佩不已,收回搀扶他的手:“教授不愧是教授,心态果然非常人所能及,我还是太年轻了。” 何老再次点点头:“你只是年龄没到而已,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算是一开始有些诧异惊讶,也会很快平复下来。” “何况我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无论紧接着再出现什么情况,我都会冷静处理。” 何老不愧是何老,说冷静就真的很冷静。 哪怕两名勤务兵简直称得上是摸金子一般的几乎将所有“模型”枪支都试了一遍,最后脚步飘飘然,情绪振奋的告诉他们,这些枪的确是真的。 而且,甚至有的枪打起来明显能感觉到比原本版本的更好。 就算之前就有些猜测,这次确确实实听到后,就连助理都不能冷静了。 他清楚地知道,这代表什么。 这一屋子的枪造成的冲击感,都没有“纪长泽是靠报纸图片来脑补做枪”给他们来的刺激大。 只要有纪长泽在,想都知道,华国会迎来怎么样的发展。 “教授,我,我太高兴了,我现在感觉我都想哭了。” 面对情绪亢奋的三人,何老表现得十分沉着: “看看你们这像什么样子,再把长泽同志给吓到了,部队没教过你们要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吗?!” 助理揉揉眼睛:“教授,我没去过部队。” 何老噎了一下。 “那我教你。” “我们做科研工作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大脑的冷静,只有这样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知道了吗?” 助理受教,惭愧的低下头:“是,您说的对,我以后会努力保持平静心态的。” 教导完了助理,何老这才笑呵呵看向纪长泽: “长泽同志啊,你这模型做的根本就和真的一样嘛,你不要做游戏了,你有这个本事,完全可以为国家做出各种武器,建设祖国!” 纪长泽表情十分受宠若惊,但很快又低下头: “要是这些国家用的上的话,我全部都可以给国家的!只要国家不嫌弃就好。” “至于我,我这些只是游戏而已,我只会做游戏,不会做什么武器,而且我人也笨,也不会做事,我还是算了吧。” 何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助理一下着急了:“长泽同志,你不要这样啊,你明明这么优秀,你……” 何老伸出手,止住他剩下的话。 “刚刚是怎么教你的,做事要冷静,长泽同志的个人意愿最重要嘛。” 他说完,对着纪长泽笑着道:“这样吧长泽同志,我们花钱买你的技术可以吗?条件你可以随便开的。” 纪长泽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为国家做事,我不想收钱。” “还是要收的,国家虽然穷,但该咱们的,一分都不会少,这样,我先向上面请示一下,接下来几天我可能会在游戏厅,你看怎么样?” 纪长泽自然是点了头。 见他同意,何老心中松了口气。 同意就好。 俗话说,铁杵磨成针,只要他们努力,就不相信十分爱国但一心一意搞游戏的长泽同志不回头。 等出了工作室,纪长泽去上厕所了,助理才着急道:“教授,长泽同志的优秀超出我们之前的想象,难保那些间谍不会再出手,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早点把人带回去保护起来比较稳妥。” 何老不紧不慢:“刚刚说的话忘了?做事要分轻重缓急,让长泽同志做军事方面的研究自然是很重要的,但他的个人情绪也很重要。” “反正他就算是做游戏,这些技术也照样可以运用在军事上,我们慢慢磨,相信终有一天,他可以放下心结,不再执着于游戏的。” 助理还是有点不太放心:“这样真的行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年轻人啊,就是撑不住气。” 何老拍拍助理肩膀:“接下来我们要在这边住上一段不小时间,你要记得,凡事多想,做事前要先思考一分钟,不要咋咋呼呼随随便便就情绪波动大。” “长泽同志一看性子就很老实,你这样很容易吓到他,知道吗?” 助理赶紧点头:“是,我明白。”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像是您一样冷静的。” “嗯,很好,就是要这样,走吧,我们再去研究一下那个游戏。” 何老不愧是有着绝佳的钻研精神,这么大年纪了,硬是熬了一晚上夜。 但好在也不是没收获的。 他虽然有时候有点跟不上纪长泽,但好歹也是多年研究,知识储备量就比三十多岁的对方高出不少。 两人一起研究了一晚上,纪长泽肉眼可见的对他亲近起来。 虽然还没松口答应做军用装备,但也明显愿意将以后的游戏侧重点放在上面了。 何老心中暗喜,觉得距离他将人拐回去指日可待。 因为这点小进步,白天补觉的何老睡的贼香。 等睡醒了,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 “我们的长泽同志在哪里?” 睡他房间另一张床的助理正在洗漱,听到了赶紧道:“就在外面吃饭呢,教授您放心,大张同志和小张同志也跟去了,保证不让间谍有可乘之机。” “不错,大家都很有意识嘛,哈哈。” 何老心情很好,助理看出来了,好奇一问,得到答案后顿时高兴起来: “真的?!太好了!看来长泽同志很快就能成为我们的同事了!” 何老笑着看他一眼:“昨晚怎么说的来着?遇事沉着冷静。” “对对对,看我,一高兴又忘了。” 助理嘿嘿笑,依旧是满脸的兴奋。 两人都洗漱好出去,直奔游戏厅。 走在这一条小走廊上,还没走两步,就看到赵计划手里握着操纵器,一辆模型车从他脚边飞速划过,然后飞上了天。 助理:“???我靠!” 等等,什么东西上了天?? 他张嘴要喊,何老拍拍他的手:“冷静,沉着,在长泽同志这里,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用平静的心去对待。” “还有,不要说脏话,要有涵养。” “如果感到震惊,想想我们华国美好的未来,心情自然而然就会平静下来。” 说着,他面不改色的从那辆正飞着的车下面走过。 助理佩服不已。 教授不愧是教授啊。 他赶紧跟上,两人一到游戏厅外面,就看见了纪长泽,他正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个碗,显然正吃着早饭。 还不等他们上前打招呼,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一个强行压抑着嫉妒夹枪带棒的声音: “不借钱就不借钱了,还说什么要省钱给国家造武器,我还不知道大哥你吗?从小就笨,不讨爸妈喜欢,小学都没毕业。 你做个游戏就差不多了,还做武器,你也不怕给国家拖后腿,除了我和爹娘,还有谁能这么包容你。” 他们看不清外面那个大放厥词的人是谁。 但可以清楚看到,随着外面那人的话语,纪长泽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神情也肉眼可见的变得失落起来。 中年男人很是委屈的说:“我知道了长远,我,我会好好做游戏证明自己的,我再也不做武器了。” 屋内听完全程的两人:“……” 咔,祖国的美好未来,仿佛也跟着一起破碎了。 他们总算是知道纪长泽为什么这么不自信了。 一瞬间。 何老和助理脑海中蹦出来四个大字: 【原!来!是!你!】 外面的林长远一喜,今天的纪长泽这么好对付? 果然赵计划那个小狼崽子不在就是好。 他赶紧叭叭叭接着贬低纪长泽,试图达成对方放弃花钱做武器,而是借钱给他买房的目的: “你知道就好,你也不看看你做的那是一些什么东西,你还去国家部门,小学毕业,人家嘴上不嫌弃你而已,心底其实根本不想你去。” 叭叭叭,叭叭叭。 屋内两人眼睁睁看着昨晚还高高兴兴的纪长泽脸上表情越来越蔫,越来越蔫。 助理脸色铁青:“教授,我们要怎么冷静处……”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就先刷一下过去了。 “去你的!!!!” “你对着我们长泽同志瞎你什么破话!!!你个!!我就说长泽同志这么爱国怎么这么不自信!!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我今天咬也要把你咬死!!绝对不会让你再影响长泽同志一点半点!!” 助理:“???” 他呆滞一秒,才发现以光速冲过去正破口大骂的那人是他们教授。 “教授,冷静,冷静,别这样教授,我们要有涵养。” “你可以冷静的!相信自己!” “不!我不可以!” 被他冲过去抱住的何老整个人都是一副炸裂模样了。 “要个的涵养!!!” “祖国的未来重要还是涵养重要!!快!!快!!别让他张嘴!!!” “给我赶出去!!马上立刻现在就赶!!!” “不!!是扔出去!!!堵上他的嘴扔!!!” 第 472 章(第411章林长远甚至根本...) 林长远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个突然跳出来骂他的老头长什么样子, 就被早就忍他很久的两名勤务兵抓住手扔了出去。 当然,扔之前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块布,十分娴熟的以最快速度塞到了对方嘴里。 确保这人不能再发出之前那种让人想骂的话后, 脸上才露出解气神情。 ――砰! 被布料几乎要噎到嗓子眼的林长远甚至都没来得及站稳, 就看到了被关的严严实实的门。 他:“???” 刚刚是谁在骂他? 谁把他丢出来了? 那俩人一只手里是不是拿着枪?? 如今天色已经越来越亮,周围的人家也都起床蹲门口刷牙洗漱, 看到还没开门的游戏厅门口站着个人,嘴里好像还堵着什么东西,纷纷好奇看去。 林长远这次上门借钱专门找的大早上, 就是为了趁着其他人还没起,赵计划那个兔崽子也还没来得及赶来护人,悄无声息的把钱借了。 现在被赶出来还被这么多人看到, 他又气又脸上无光,琢磨着屋里那几个人都不太好惹, 今天也没机会了, 只能脚步匆匆的离开。 屋内,何老正处于狂暴状态。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怎么会这么天才的人这么自卑!!就是这种小人在挑唆影响!!” “啊!!我明白了,他是外国派来的间谍是不是!!” 助理竭力想安抚他:“教授, 您先冷静下来, 他肯定不是间谍,他要真的是间谍, 早就动手了。” 何老终于停下脚步, 伸出右手食指指着门外,颤啊颤的,几乎是咆哮着说: “他还不如是间谍呢!!!” “华国如今!百废待兴!外面的豺狼虎视眈眈就等着咬我们一块肉下来!上面的首长们, 科研人员,全都战战兢兢, 一秒钟不敢耽误,就是为了能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突破出一条路来!” “他身为华国人!竟然就为了那么一点蝇头小利,就去扼杀一位天才!!他不是间谍!胜似间谍!!” 助理赶忙安抚:“是是是,您说的是。” “教授,先别骂了,长泽同志还在这里呢。” 越骂越清醒,正深吸一口气打算再接再厉的何老那些需要手动打码的话一下堵在嗓子眼里了。 他立刻扭头去看纪长泽,果然见到这个前半生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普通人”正用着一种茫然又疑惑的眼神看他。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好像还有点受惊? 何老原本如火山一般沸腾的大脑就好像被稀里哗啦泼了一盆冷水,一下,是火也灭了,山也平了。 他缓缓的,缓缓的调整着脸上的面部表情。 狰狞,愤怒褪去,转变为了纪长泽熟悉的和蔼宁静,满身都是儒雅气度。 “咳……长泽同志,没吓到你吧?”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纪长泽这人,脾气好,耳根子也软。 要不然,也不会看不出他弟弟是个那样的货色。 居然还因为对方的几句批评,就开始怀疑自己的成就。 这要是别人,何老绝对直接把人提溜过来,硬塞也要把正确的观念塞到对方脑子里,强行掰总能掰过来。 但换成纪长泽。 “长泽同志啊,你不会是那个人说的话当了真了吧?那话一听就是为了让人不花钱去做武器好借给他钱,你可别信,国家可是十分看重你的,昨晚军队是连夜派了人来保护你,今天估计就能到了。” 他像是对待一个小宝宝一样,循循善诱: “你想,如果不是认可你的能力,在乎你的成就,我们怎么会邀请你呢?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厉害,就你做的那些武器,就已经超乎人的想象了。” 纪长泽弱弱:“那个是模型。” 何老噎了一下。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他如今居然也能顺利连上纪长泽的脑回路了。 他一直强调这是模型,虽然有真的把这当模型的因素在。 但让纪长泽这么坚持的大部分原因,则是怕犯法。 果然是个老实人啊。 哪怕被国家部门招揽了,还在担心这些“小事”,一点身为天才的自傲都没有。 何老也接触过一些天才,而天才们大多都是骄傲的。 这也正常,当他们轻松解出的题普通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时,这些天才自然很难不生出骄傲。 何老之前在国外,遇到过几个外国天才,原本就有的自傲再加上对华国人的看不起,就结合成了让何老讨厌的相处。 而现在,他第一次恨不得一个人性格骄傲一些,自满一些。 长泽同志他,这也太自卑,太小心翼翼了吧。 眼见越劝纪长泽还越显得谨慎,何老闭嘴。 他当然不会责怪纪长泽。 不光不怪罪,还会觉得长泽同志真是太可怜了呢。 当然了,总要有个人可以去怪的。 于是何老转头就在心底将这笔账默默记在了林长远身上。 林长远! 他打听清楚了,这人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人模狗样,实际上就是个人面兽心的。 别看林长远现在看上去好像很风光一样,可他的大房子,支撑着他多年挥霍潇洒的钱,那全都是从同胞哥哥纪长泽身上弄来的。 可怜长泽同志,这样好的一个人,被父母弟弟欺骗了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的银行。 只不过是一次失业,就惨遭家人抛弃。 这些人不要脸的,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和纪长泽断绝关系,现在纪长泽做出成绩来了,又转头来找他要钱。 何老简直恨不得直接把林长远捆一下扔监狱里去。 好在他还有理智,知道这样不行。 总不能以“纠缠哥哥罪”这么干吧。 何老一边让人严防死守,避免林长远来纪长泽面前再叽叽歪歪什么不好听的话,一边试图给纪长泽洗脑。 “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一个优秀的人才,怎么可以因为家人说两句,就怀疑自己,不相信自己呢。” 纪长泽:“我弟弟眼光很好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何老:“他要是真的眼光好就会努力跟你打好关系了。” 纪长泽黯然:“他看不上我这个小学毕业的哥哥也是正常,毕竟他是大学毕业,又是高中老师。” 何老:“……” 他简直恨不得摇摆着长泽同志的肩膀来让他清醒一点了:“你小学的时候成绩那么好!!是你父母非不让你上学啊!!” 纪长泽摇摇头,苦笑:“我爹娘也是为了我好,当时家里实在是没钱送我上学。” 何老:“……” 他简直恨不得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你爹娘要是真没钱,怎么会一直不做工,他们根本就是手里有钱但是一直骗你而已,要的就是你心甘情愿不上学。” 纪长泽诧异脸:“不会的,虎毒不食子,我爹娘不会对我这么差的。” “他们只是因为我之前做游戏做不出成绩才看不上我,等到我游戏做出成绩,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何老:“???” 这种爹娘你还盼着他们回来?? 他捂着胸口退下。 助理见他一副感觉整个世界都很奇怪的模样,倒是见怪不怪,赶忙上前安慰: “教授,是这样的,越是被父母苛待的孩子就越是渴望父爱母爱,长泽同志他这样想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而且我打听过了,长泽同志从小到大都十分孝顺,结婚之前爹娘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的,这么多年感情,不是说扔掉就能扔掉的,我看我们还是应该慢慢来。” 何老愁到掉发。 “慢慢来个什么啊,我现在倒是不担心别的了,我现在就担心长泽同志的那对父母会来作妖。” “依着长泽同志现在这副状态,根本就是傻站着等人占便宜。” 助理倒是想的很开:“其实还好,只要长泽同志自己开心就好。” “他缺少关爱所以才渴求父爱母爱,我们慢慢补足就好了。” 他十分淡定:“我们说了也没用,长泽同志现在不会听的,没看他做游戏也是为了能向父母证明自己的成功吗?” 一个人十年如一日的孝顺父母,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就神志清醒再也不上当了。 助理可是专门打听了的,在纪长泽跟他爹娘撕破脸之前,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说他愚孝。 要不是他爹娘自己蠢,放弃了这么一座大金山,现在说不定纪长泽赚的钱都是他爹娘弟弟的。 诶。 可见人太善良了不好啊。 好在虽然一遇到家人的事长泽同志就神志不清,但研究上面却是进展神速。 他绝对是一片爱国之心,不光不想收国家的钱,还想自己贴补。 虽然有的时候,长泽同志对自己的定位还是不太清楚。 比如现在,纪长泽一边根据手里的面板操纵着迷你坦克在屋内行走,一边很是担心的询问: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这个只是一个模型啊,要是真的应用在我们国家军事上,不会出现问题吧?” 何老跟助理的视线死死黏在那个没有人坐在里面也可以行走的坦克上:“……长泽同志,它为什么可以无人操纵也能行驶?这是什么技术?” “无人坦克啊,这种坦克不是防御力低吗?虽然容易侦查但是也很容易被破防,但是如果被发现了坐在里面的人也很危险。” 纪长泽一派“这不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吗”的模样: “所以需要无人坦克,通过操纵面板远程操纵,这样就算是被发现击毁,也不会伤到人。” 助理:“……” 何老:“……” 你不要说的好像这种技术很正常一样可以吗? 他们对视一眼。 助理:“教授,我觉得我们还得再打个电话。” 何老点头:“我觉得,还得再派点人保护长泽同志。” 这位长泽同志,实在是太逆天了。 如果他不那么愚孝的话,那就更好了。 白天刚做完了一件如果公布出去绝对可以震撼世界技术的纪长泽,晚上就和找上门的父母来了个面对面。 一推开门,就和林老头老太太对上视线的纪长泽沉默一秒。 两人望着他,下意识顿住脚步。 纪长泽左右看看。 诶嘿,没人。 他突然冲他们一笑:“要钱啊。” 林老头沉着脸:“我是你亲爹,儿子养爹,天经地义。” 纪长泽点点头。 下一秒,他突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后提高声音:“诶呀!!!” 林老头老太太:“?” 他们正懵着,突然屋内传来刷刷刷的整齐脚步声,不等两秒,一些穿着武装衣服,抱着长枪的军人就将枪支对准了他们。 “纪同志?!你没事吧!你还好吧!!” 助理几乎是飞扑着过来扶纪长泽。 “没事,没事,这几位同志不用紧张,这是我爹娘,他们没恶意的,只是需要钱花。” 纪长泽“虚弱无力”的站起身,冲着一脸目瞪口呆的父母露出一抹“虽然你们伤害了我但我还是一笑而过”的笑: “爹,娘,你们等等,我这就去拿钱。” 助理立刻警惕的犹如发现了老鼠的猫,瞬间锁定目标:“长泽同志!是不是他们推你?!” 纪长泽立刻一脸苍白的摇头:“我爹娘不是故意的,他们只是太着急了。” 瞬间被拉满仇恨值的林老头老太太:“??”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21)(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纪长泽被“强行”带回了屋。 助理跟在后面,看到屋内正慢悠悠喝茶的何老,立刻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他跟着何老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看到助理这副模样,何老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个大概。 “咳” 他动作快速的放下手里茶杯,拉椅子,拿毯子,倒热水。 一系列准备工作下来也就只用了一分钟不到。 助理也熟门熟路将纪长泽带到其中一把椅子上坐好。 何老立刻递过去毯子,看着披在纪长泽身上了,才将手里的这一杯刚倒好的热水放到对方手里。 “长泽同志,外面很冷吧,快,喝点热水暖一下身子,看你这脸色发白的样。” 让长泽同志看清家人真面目第一步:告诉他真正的家人相处是什么样子的,再给与他家人般的温暖。 眼见着纪长泽感谢的点点头,喝了一小口热水,何老继续笑眯眯道: “刚刚好像听见了一些声音啊,怎么了,是你弟弟又来了吗?” 说起“又”这个字的时候,他咬字咬的特别重,慈眉善目的面容下,几乎要控制不住冲涌而上的咬牙切齿。 “不是他。” 纪长泽仿佛很失落的摇摇头,垂下了眼。 站在他后面的助理立刻冲着何老做口型:父母,是父母! 何老用眼神表示了解。 助理接着:要钱! 何老在心底冷笑一声,果然和那个林长远是一丘之貉。 他立刻确定了作战计划,对着一言不发显然正在郁郁寡欢的纪长泽说: “上次你弟弟做的的确是不对,居然会因为你不借钱就那样说你,就该让你们父母好好教训他。” “你弟弟回去之后,应该有被你爹娘教训过吧?” 纪长泽抬头,眼底出现了何老预料的希冀:“真的会吗?我爹娘会因为我去说我弟弟吗?” “只要是个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都会吧。” 何老举例:“天底下的父母,都是宁愿苦了自己也不愿意让儿女受苦的,你看看我,我每个月工资不少,都舍不得花,都给我闺女存着呢。” 让长泽同志看清家人真面目第一步:疯狂暗示。 “我就算是再穷的时候,也没想过找我闺女要钱,这是每一个爱子女的父母都会做的,当爹娘的只盼着孩子的日子更好过点,但凡自己过得下去,绝对不会向自己的孩子伸手的。” 他就差没把林老头两人拎出来挂在那,身上贴个“对对对,他们就是那种不爱你的父母”了。 纪长泽先是情绪低落了一下。 然后又猛地抬头。 满脸振作:“他们不是不爱我!一定是因为我还不够优秀!!!” “只要我做出最厉害的游戏!!我爹娘一定会疼我的!!!” “教授,我要先去里面做游戏了,一会再跟你说!” 说完,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去了。 助理:“” 何老:“” 助理轻轻:“教授,我们的方式是不是用错了?” 他望向纪长泽逐渐远去的背影,酝酿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怎么感觉长泽同志他好像更执着他爹娘了?” 何老:“没关系,虽然没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但好歹,长泽同志很有动力嘛。” 反正有他们看着,那对父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出来。 长泽同志能这么一心一意做武器啊不,是做游戏,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雪花游戏厅老板被国家部门看上啦。 这个消息一如之前雪花游戏机多好玩一般,快速的传遍了四处。 人们的话题火速从游戏机多好玩上,转移到了“雪花游戏厅老板多厉害”。 “源流游戏毁的肠子都青了,说是董事长回来之后知道这件事,立刻就把当初开除纪长泽的那个领导给辞退了,还带着礼物去纪长泽家登门道歉呢。” “啊?那那个小领导不记恨他吗?” “记恨什么啊,那个小领导比他们董事长还着急呢,纪长泽现在不光是雪花游戏厅老板,以后可能还会为国家做事,出入身边都跟着带着枪的军人,他恨不得纪长泽永远记不住自己还来不及呢。” 虽然说是聊八卦,但他们县里出现这样一位风云人物,大家说起来也是与有荣焉。 “真是想不到啊,咱们也算是和人家做了这么多年街坊邻居了,居然现在才知道纪老板的本事。” “何止我们啊,就连他爹娘不是也不清楚吗?还有他那个弟弟,啧啧啧,之前可从来没见过上门,现在大哥一出息,立刻上门借钱,借不到就堵着说难听话,还是人家军人同志把他赶走的,还是高中老师呢,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人。” “之前我就听说了他弟弟这么风光是因为花的他大哥的钱,纪长泽也是个傻的,挣的钱都被父母骗去了。” “我跟他们村里人认识,他们说纪长泽从小就孝顺,他爹娘就仗着这点一个劲的作践他,该!现在后悔了吧!” 纪长泽他们筒子楼里的邻居们也热情的加入到了八卦大军中来。 “他爹娘还一直装作对他很好地样子,要不是后来他失业那两个人露出真面目,说不定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我们当了十年邻居,从来没见他弟弟上门过。” “小草给小雪买的新书包,还没用上一天,就被她爷爷奶奶拿走了,说是给孙子用,抢孩子的东西真是不要脸。” 仿佛一夜之间,随着“纪长泽被国家部门招揽”这个消息一起传遍全县的就是那一家三口的所作所为了。 纪长泽成天闷在屋子里做他的游戏,其他人就算是再怎么好奇,自然也不能到他跟前来打听。 林长远那边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同事们也没问他什么,只用着诡异的眼神看他。 学生们消息灵通,尤其还有赵计划这个小机灵鬼在那推波助澜,他们平时就闲得慌,现在成天就凑在一起算林长远的手表林长远的房子还有林长远那一身牌子货需要他多少年的工资。 算来算去,得出一个结论。 这么多东西加在一起,就林长远那个工资,除非他不吃不喝五十年,不然赚不到买那些东西的钱。 赵计划的朋友们还煞有其事的列了个单子出来,抄下来到处发。 他们的数学成绩也不是白提升的,算出的结果不光林长远供不起,就算是之前的纪长泽也供不起。 那么问题来了,他潇洒的钱是哪里来的? 大家算来算去,得不出个正确结论来,就一笔笔的对,还是对不出来。 这个数额传出去后,吸引了一个曾经在学校任职的老师注意力。 他“多出来”的那笔钱,居然正好能跟学校之前少了的一笔钱对得上。 学校以前在财物上出过差错,莫名其妙少了三千二,这钱可不是小数目,当时负责这方面的老师查来查去都找不到原因,最终只能引咎辞职。 还被迫背上了三千多的债务。 他辞职之后每天都辛苦工作,为的就是能早点还清楚债务,本来听林长远的事只是听一个八卦。 但等听到学生们算出来的那笔说不清来源的账之后,他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这个承受了太久压力的财务老师立刻报警。 警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正在讲课的林长远带走。 那笔钱的确是怎么都对不上账。 就算是林老头两人赶到,力争那钱是他们给的,他们也说不出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两个人都是种地的,又多年没真的下过地,吃喝住行全部都是靠大儿子给钱,哪来的什么金钱来源。 就算他们说那钱是纪长泽给的,纪长泽一个月给两百,算上十年,再去掉林长远的花销,多出来的那笔钱总不至于是天上掉下来的。 林长远被关在警察局,说不出来源,又受不了里面的清苦,最终只能承认。 他因为和当时的财务老师是同事,知道当时学校有一笔财物流水,也知道那钱放在哪里。 林长远当时看中了一辆自行车,但一时拿不出钱来,就起了贪心。 他知道财务老师有先午睡再最后一遍点钱,最后将钱送到校长室的习惯,就趁着对方午睡,悄悄拿走了钥匙,打开抽屉带走了那笔钱。 之后他将钱藏起来,混入到每个月父母给的钱里面,对着妻子也只说那是父母心疼他拿来给他花的。 之前纪长泽只闷头给钱,从来不对外说什么,别人也只以为是林长远父母有钱,他就算是花的再多,也不会有人怀疑他。 毕竟他出手一向大方,谁会相信他偷钱。 财务老师找不出钱去了哪里,只能背了这个黑锅,引咎辞职背着债务辛苦生活。 现在知道了谁是罪魁祸首,他恨不得撕下林长远身上一块肉下来。 学校得知了真相后,很快给出了解决结果。 林长远想和解?可以。 首先,他把学校亏空的这笔钱补上,然后再补偿给那名给他背黑锅的财务老师一千元赔偿。 当然了,这样一个偷钱的人是不配再做老师的,何况林长远空有个名牌大学出身,在教导学生上面根本就毫无本事。 如今他名声坏了,又干出这种事,就算是学校不赶他,家长们也不会再乐意这种品德败坏的人教自己孩子。 这也就是现在,学校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没追究。 这要是放在以前,林长远偷钱,那绝对是要被关十年以上的。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 三千二的亏空加上三千块的补偿一共六千二,他上哪里弄出这么多钱。 林老头和老太太一向是缺钱了就去找大儿子,多的钱都给了林长远,自己是不存钱的。 而现在纪长泽被重重保护着,他们别说是上去要钱了,就算是凑近都凑不了。 林长远颓然的坐在监狱里,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只是拿了一点钱而已,区区三千块,放在他重生前,随随便便打工一个月就有了。 学校怎么能因为这点钱就辞退他,还要他还呢。 他最终还是被保释出来了。 保释他的是他漂亮年轻,还有点小背景的妻子。 这个自从生了孩子后就安心做家庭主妇的女人抱着儿子,望着林长远的视线充满了失望。 “孩子出生之后,你从来没帮把手过,儿子生病,只有我着急担心,你自己看了一会就回家睡大觉,完全不管儿子死活。” “那个时候,我就对你心寒了。” “我想离婚,家里人劝我忍,说为了孩子,能忍就忍,我忍了,但林长远,我现在忍无可忍了,你干的那些事真超出我的想象。” 有这样人品低劣的父亲在,她十分担心自己的儿子最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她愿意保释林长远,条件就是对方要和她离婚,孩子归她。 在林长远看来,这绝对是趁火打劫。 他想,女人果然都是嫌贫爱富的,他只不过是刚落魄而已,这个人就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他。 林长远都有点后悔重生之后将上辈子那个给他生儿育女,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没丢下他的妻子忘在脑后了。 他怎么就娶了这样一个蛇蝎妻子。 但现在,选择权不在他手上。 要么接受离婚,被保释出来。 要么就接着被关。 林长远哪里吃的了那个苦头,最终恨恨答应离婚。 他倒不是舍不得儿子,孩子嘛,换个女人照样能生。 只是这种被抛弃的感觉让他十分不爽。 林长远被保释出来对妻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会后悔的。” 他的妻子失望的看了他一眼,抱着孩子在父母的陪同下离开。 林长远回到家才发现,那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他这才想起来,前妻的确是说为了凑钱让他出来,房子卖掉了。 六千多不是个小数目,他的那些手表,自行车,全部紧急卖掉,再加上他们的存款,卖房子的钱,才算是勉强凑够。 林长远站在一片空地上,这空地空的就像是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一样。 好像一夜之间,他什么都没有了。 工作,房子,存款,手表昂贵衣服自行车,还有别人的羡慕。 林长远想不通。 不就是偷了点钱吗? 不就是三千块吗? 干嘛所有人都一副他杀了人放了火的样子。 哪怕到了如今,他心底也依旧盘桓着一股自信。 因为他是重生者。 现在的时间,是他走过一遍的。 再走一遍,他不信他会输。 林长远自信满满的笑了,他坐在空地上,开始认真思考他要如何利用自己重生的优势做点什么。 一分钟。 十分钟。 半小时。 林长远:“” 他震惊的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不会。 做生意,现在已经错过最佳时机了。 炒房子,他没本钱,而且现在太早,根本不能确定哪个房子涨的快。 买彩票这些就更别说。 都那么多年前的事了,他怎么记得请彩票号码。 至于重生回来利用自身技能发家致富 林长远哪有技能啊。 上辈子他大哥倒是想让他学个一技之长,但当时他觉得辛苦不愿意去,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林长远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半点赚钱本事都没有,只能去啃父母。 可他没钱,他爹娘更没钱。 两人早早的就停掉了地里的营生,一心一意一边拿着大儿子的钱花一边幻想着等小儿子出息了就吃喝不愁。 一下子,大儿子见不到面了。 小儿子变成穷光蛋了。 两人也傻眼了。 他们充满期待的问林长远: “长远,算命的说你以后有大出息的,你现在快想想办法挣点钱吧。” 林长远:“” 那个算命的是他当时偷了父母的钱花钱买通的。 那个时候两人还以为是纪长泽偷钱,还把大儿子暴打了一顿。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快速确定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哪里真有什么挣钱本事。 “爹,娘,你们别着急,我可是名牌大学毕业,就算是做不成老师,我也照样可以很快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他用着这个借口,将父母身上仅剩的钱拿走后,转而就去了大城市。 他的名牌大学毕业生身份的确很好用。 但现在是个全国上下经济飞速发展,无数暴发户煤老板当道的年代。 他们自己虽然大概率中学都没毕业,也很是向往大学生,但能抓住时代的机会成为老板,自然也不会是个真笨蛋。 没真本事的,就算是全球知名大学他们都不会用。 而很不巧,林长远就是一个没真本事的人。 什么都不会的他,经历了几次“一听说xx大学毕业被热情迎进门,试了几个问题后又被失望拒绝”之后,林长远整个人都暴躁了。 这些人都是瞎子吗? 他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大学生有多么金贵吗? 而且他还是重生者。 现在这些人觉得很牛逼,刚新出的大哥大,在他眼里简直就跟一块板砖差不多。 未来的电脑,手机,他都见过。 一群土包子,居然还嫌弃他。 但无论林长远再怎么努力骂,人家不收他就是不收他。 他突然想起了上辈子自己在这个年纪看到的报纸。 好像就是在这个月月底,当地警方发现了一个间谍窝巢。 当时警察们潜伏起来一举捣毁,但依旧有两三个间谍逃走。 这件事因为是发生在长留县的,所以全县都很有兴趣,上辈子他大哥已经进入国家部门做事了,具体做什么的从来不跟家里说。 他爹娘每天穿金戴银,四处炫耀有个好儿子孝顺,听说老家出了这种事,打听了半天还当个热闹跟他讲。 他当时不感兴趣,只记得又过了一个月,他爹娘回来跟他说,那几个逃走的间谍找到了。 原来他们还有个窝点是县里一家包子铺,那几个间谍就一直躲在里面。 直到有名警察去买包子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才将他们抓获。 林长远越回忆越能想起当时的细节。 对,就是这个时间。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也是想找工作,但那些瞎了眼的老板都看不上他,而他大哥就只知道打电话回来催他上进,看报纸那天是他生日。 他大哥还专门从首都寄回来一块手表送给他。 自己的生日林长远自然是不会忘的。 想起了一个重生前发生过的事让他非常振奋。 紧接着他又想起来,自己虽然什么都不会,但后来的报纸新闻都有看。 关于国家发生的一些事,外国发生的一些事,只要是大事的,隐隐约约都能想起来一些。 这才是他重生者的优势啊!! 光是计较老师那一百多块的工资有什么意思。 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国家与国家的争端更重要吗? 掌握了这些,他就是预言家。 信息才是最值钱的。 林长远想通这点,就如同任督二脉一下被打开了一般,掐着手懊恼不已自己居然没早点想起用这点来谋取利益。 他重生了这么多年,错过多少发财的机会啊! 想象着自己靠着“未来的信息”获取金钱,高位,他兴奋不已。 你以为他这就要去找国家要求合作了吗? 不。 他转头就去了包子铺,左右看看没人,对着包子老板道:“我知道你们是某国间谍。” “我这里有一条关于华国军事布置的消息,我有意出,就看你们花多少钱买了。” 林长远也不是没想过找华国官方合作。 但他清楚记得,后来的新闻报道,这些外国间谍们为了能够更好地获取消息,不惜花大价钱买消息。 这些钱足够他在任何一个国家生活的很好了。 何况 林长远可没忘记,华国发展起来还需要很长时间,哪怕是在他上辈子死的时候,华国都还没某国那么繁华,国际地位也只能说是一般。 既然这样,干嘛不选择一条更好走的路呢。 包子铺老板脸上的憨厚笑容慢慢落下,警惕看向面前的华国人。 “你是华国人,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帮我们?” 林长远笑笑:“谁给我的钱多,我就是哪国人。” 这辈子,大不了他去某国生活。 至于纪长泽,就算是他走上了上辈子一样的路线,到了国家部门做事又能怎么样。 这辈子,他直接成为某国人。 他还是高纪长泽一等的。 那几个间谍自然不会听他随便两句话就相信了他。 他们谨慎的将消息传递回去,但也特地标注了这是一个还不能信任的华国人给的信息。 上面果然没敢轻举妄动。 反正这条信息三天后就能验证,他们要做的,就是默默等待三天。 林长远心里有底气,就算这三天被关在屋子里,也依旧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第三天,那几个某国间谍推开门来到他跟前,脸上的警惕已经转为了笑容。 林长远心里一松,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对方的信任。 果然,几个某国间谍先是跟他道歉把他关这么久,接着再表示愿意接受他的加入,他要求的资金,他们也会一分不少的给他。 他们已经调查好了林长远的资料,他的人品低劣对于某国间谍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毕竟如果不是没道德感,谁会叛国呢。 林长远的确没什么道德感。 甚至可以说,他病态一般的,迫切想要通过踩着纪长泽生活。 想象着自己成为国家强盛的某国居民,而纪长泽就算是成为了国家部门的人,也依旧只能在这个至少还要落后二十年的国家里生活。 他就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某国间谍用着十分纯熟的华国语言给他介绍完了人,才道:“你想要跟我们回到某国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我们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没有完成。” “如果能够完成这个任务,我们所有人都能立功,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得到军衔奖赏。” 林长远一听,眼睛一亮:“什么任务,我可以做吗?” “当然可以,这也是证明你忠心的方式,本来就打算让你做,而且这个任务你做最合适不过了。” 某国间谍们很满意林长远的上道。 他们解释着这个任务:“我们需要掳走一名华国的科研人员,他对我们的国家来说十分重要,上一个间谍小组因为做出了错误判断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后果,这次上面三令五申,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将这名华国科研人员带回国。” “不惜一切代价!” 林长远听着有点懵:“这个不惜一切代价的意思是?” 间谍头儿神情凝重:“哪怕付出我们的生命,我们也要将对方好好送回国。” 林长远:“???” “等等。” 他赶紧提出疑问:“付出我们的生命?我也要付出生命?我刚刚才给了某国这么一个重要的信息啊,难道我不应该被保护起来吗?” 怎么感觉,跟他要当炮灰一样。 间谍头儿纳闷的看他一眼:“你也没给出什么重要信息啊,之前那个消息我们就算是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那钱只是对你投诚的奖赏而已。” “如果是以前,像是你这样愿意为我们做事的华国人自然要用在别处,但这个任务十分紧急,上面要求我们以最快速度完成,所以附近所有能调动的人员都会参与进来。” “你当然也在其中。” 林长远:“” 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他可是重生者,他从之后报纸上得到的消息都是重要信息啊。 难道这些人不应该把他当成座上宾好好照顾起来吗? 居然要让他做任务?凭什么?!! 见林长远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间谍头儿冷下脸,将放在了桌上: “你以为那笔钱好拿吗?既然拿了我们某国的钱,就要为我们某国做事。” “如果你不听从的,我就算是现在杀了你都没人说什么。” 林长远:“” 他盯着那把枪,一下子白了脸:“我听,我听,我当然愿意为某国效力了,你先别冲动。” 见吓住他了,间谍头儿又露出笑容,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 “林,你当然也是很重要的人了,只是我们即将绑架的那名科研家更加重要。” “如果能够得到他,我们国家想要再上一层楼都不是问题,虽然我们还没打入敌人内部,但只看他的研发就猜测的出来,他也是华国国宝一样的人物,所以不是你不重要,只是他更加重要。” “和他比起来,我们的价值就是石头比你们华国的玉石,所以这场任务,你一定要付出生命也要完成,知道吗?” 林长远脸色还在发白,听了赶紧咽了咽口水点头:“我,我知道了。” “那我们有多少人?” 间谍头儿数了一下:“算上你,四个。” 林长远:“???” “四个人就去绑架华国国宝???” 这特么的不是去送死吗?!! 间谍头子皱着眉,一脸不悦,但到底还是解释道:“情况紧急,我们预估如果再不动手,华国人就会把对方转移到首都,到了那,更难动手。” “放心吧,虽然我们人数少,但武器多,只要抓住机会混进去,一定没问题。” 林长远:“” 不,他觉得这些人不光有问题,脑子还有毛病。 用脚想想就知道了,能被称为华国国宝,让某国派人来绑架的科研家怎么可能身边没人保护。 就连纪长泽身边都一排拿枪的呢。 四个人去抢华国国宝,那不是等着找死吗? “我不去行不行,我根本什么都不会啊。” 间谍头儿压根不听他的,直接铺开一张手工地图:“好了,我们来说一下作战计划。” “首先我先说明一下本场作战需要注意什么,一定,一定,一定不能伤到那名科研家丝毫,尤其是他的大脑,还有,就算是绑架,我们也要对他客气点,尽量让他对我们某国产生好感。 他如果骂我们,打我们,就当没感觉,要让他感受到我们的尊敬,让他意识到我们某国有多么重视人才。” 林长远在旁边抽动嘴角。 这都要把人绑架了,还要把对方当祖宗伺候,这群某国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间谍头儿还在那鼓舞士气: “听着,这次任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重要,哪怕是付出生命,我们也要把人平安带回去,并且尽量让他对我们产生好感,听明白了吗?!!” 剩下两个间谍在林长远无语的视线下高声: “明白!!!” 间谍头儿转而看向唯一没出声的林长远:“你明白没?” 林长远咬咬牙。 算了,虽然听上去很辛苦很危险,绑架跟去当仆从一样,但是为了能把纪长泽踩在脚下,当仆从就当仆从吧!! 不过他还是道:“我大概明白了,就是,我们这个人数是不是太少了?怎么也要十几个才行吧。” “放心,我们之前的确是因为人数少而犹豫,但现在有了你,情况就不一样了。” 林长远望向间谍头子看过来的犹如在看大馅饼一般的视线,心底开始升腾起一股不妙感。 果然。 间谍头儿:“因为我们这次的绑架目标,就是你的哥哥纪长泽。” 林长远:“” 间谍头子还在那侃侃而谈: “你可是他的弟弟,听说他也很疼你,你带我们接近他,绝对比我们自己想办法要简单方便。” “放心吧,他的价值很大,我们不会伤害他的,看,我们还专门为了带你哥走制作了不伤手的手铐,还有这个眼罩,那也是用的最好的绸缎制作,保证蒙在他眼睛上不会让他感到难受。 而且听说他很喜欢玩游戏,我们还专门买了一台游戏机让他玩,一路上也不会让他感觉无聊,我们都想好了,只要我们一路上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像是伺候祖宗一样的伺候他,到了某国他见逃不出去,我们再给他高官厚禄,美女照顾,要什么就给什么,他肯定会屈服的。” 林长远:“” 他满脑子就只剩下几句话在脑海中荡啊荡。 他主动投靠,被当炮灰。 他大哥什么也没做,就被当座上宾。 而且最特么气人的是,他这个炮灰还要为了把他大哥请回去当座上宾而不惜牺牲生命。 林长远再次:“” 间谍头子正在那叭叭叭:“所以啊,你就带着我们去见你大哥,这样我们肯定能你怎么吐血了?” “诶?诶?别晕啊。” 林长远艰难的捂住不停往外溢出血液的嘴,眼底也有了恐惧:“我怎么了?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快!!快去开医药箱,开金柜!!放心吧,就算是我们倾家荡产把所有活动资金都用了也会治好你的!!!” 见这帮间谍们对自己的生死如此紧张,林长远心底好受了一些。 果然,他还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的,就算纪长泽厉害,他也不差。 他这不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条路了吗? 刚因为这么想了心气顺了点,就听见间谍头儿松了口气:“没再吐血了,好,好,没事就好,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谁还带我们去见你大哥啊!!” 林长远:“???” 林长远:“” 间谍头儿:“???你怎么又开始吐血了??快快,找医生!!” “艹!” 见林长远一口一口呕着血,怎么看都像是命不久矣下一秒就嗝屁的样子,间谍头子整个人都心态崩了。 “这刚有希望你就这不拖后腿就不错了还指望你帮什么忙!” 他很是悲愤,指着林长远,手指抖啊抖的,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说说你,身体不好,你做什么间谍啊!”hf;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22)(游戏改变科技(营养液加更...) 纪长泽再次得到林长远的消息,是他因为不明原因吐血晕倒在路边,被几个好心人送到医院的消息。 那几个人不光送他去医院,还给他垫了医药费,林长远醒过来之后感激他们,于是决定跟着他们一起做生意。 还说要认干亲呢。 听了纪长泽问起这个,赵计划在心底撇撇嘴,面上莲言莲语: “是吗?那可真是不错,就是好奇怪哦泽哥,之前你每个月给那么多钱他花,还帮过他那么多忙,也没见他感谢你一下,现在人家帮他垫医药费,他就感激的要结干亲。” “诶,果然人是会对外人更友好的吗?我就不一样了,我特别不理解这种想法,你看我,自从咱们结干亲之后,我是不是对泽哥你更好了。” “但是长远哥哥就不太一样,真奇怪。” 纪长泽脸上本来有的对弟弟的担心果然随着他的一番话淡了下去,神情也逐渐失落。 “是啊,长远根本不稀罕我这个哥哥。” “算了,我还是别去医院看他了,计划你接着吃,我去做游戏了。” 见纪长泽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赵计划赶紧拿起旁边的外套递过去:“泽哥等下,外套。” 他特别自然的帮纪长泽穿好外套,又戴好围巾了,才安心道:“好了,你去吧,进了屋记得脱外套,不然容易热。” 纪长泽不愿意离开他的游戏厅,何老他们也不强求,只派了密密麻麻的军人同志保护他。 游戏厅里玩家自然该怎么玩怎么玩,但工作室那边则是闲杂人等不能出入了。 纪长泽自己更是身边最少跟着五位军人同志。 在这样的重重保护下,也难怪那几个间谍根本想不到法子,只能靠林长远。 等纪长泽出去了,在旁边桌子上吃饭的助理才对着赵计划竖起大拇指。 “强还是你强。” “没办法,对敌经验丰富,练出来的。”家里有一窝子极品亲戚的赵计划十分谦虚。 助理端着自己的饭凑过来坐到他旁边: “之后几天也靠你了,千万不能让长泽同志去看望林长远,我们得到消息,自从长泽同志给的那些技术在各方面运用开之后,哪怕目前是保密状态,也还是被某国窃取到了一些资料。” “他们之前只把长泽同志当成普通天才就下了暗杀令,现在知道了他的真正价值,会做出什么我们也很难预料,我们打算以最快速度劝说他离开长留,去首都那边更安全一些。” “所以这几天尤其关键,绝对不要让他出门,免得被那些间谍找到机会动手。” 赵计划虽然年纪小,但该明白的事他都懂,当即认真点头: “放心吧,我会拦住泽哥的。” 周小草和纪雪已经被送出去旅游了,现在唯一能吸引自从开始研究游戏机,就越来越足不出户的纪长泽出门的,只剩下他的父母和弟弟。 对付他们,赵计划可有着绝对的经验。 他拍拍胸脯,保证道:“古诗有云,只见新人笑,谁闻旧人哭,有我在,泽哥一定能把他弟忘在脑后!” 助理振奋点头:“没错!就是要保持这样的精神!” 他们信心满满,只要有他们这左青龙,右白虎守护着,绝对可以稳稳当当。 医院 林长远靠坐在病床上,旁边排排坐着三个间谍。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间谍头子开了口:“你不是说,你大哥一定会来看你吗?” “人呢?” 林长远:“” 他看出了间谍头子对自己的不耐烦,只能弱弱解释:“以前每次我生病,他都会来的。” ――砰! 间谍头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也知道是以前啊?!!能不能靠点谱?!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吗?你耽误了我们多少生命?!” 外面正在查房的护士小姐皱眉走到门口:“你们安静一点,其他病人都在休息。” 间谍头子:“对不起,我们会注意的。” 护士小姐离开了。 他这才指着林长远压低声音骂: “我告诉你,如果这次行动不成功,我们所有人都得死!你最好赶紧想办法补救,不然就算是上黄泉路我也要带上你!” 林长远苦着脸。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放过我吧,我不加入你们了,我把钱退给你们行不行?” “不加入?想得美,上了我们这条船,你想下去,下辈子吧!” 一个间谍凑到间谍头子耳边:“头儿,我得了个消息,说是这个林长远他” 间谍头子一边听,一边点头,看向林长远的视线逐渐不善。 林长远:“”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等着那间谍闭嘴了,间谍头子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他恶狠狠瞪着林长远,质问道: “你和你大哥已经交恶了?” 林长远:“” 对方眼神里简直写满了“你要是真的对我们绑架纪长泽毫无用处我们绝对立刻把你五马分尸”。 他咕咚咽了口口水:“我、我和我大哥,是有一些不愉快,但是我大哥他脾气很好,只要我道歉,他肯定会原谅我的。” “最好是!!!” 间谍头子声音一拔高,又想起来这里是在医院,只能憋屈压低声音重新说:“最好是这样,如果让我知道你骗我,你绝对死定了。” 林长远赶忙疯狂点头。 “不会的不会的,我大哥他最在乎家人了,只要我上门,绝对万无一失。” 见他这么自信,间谍头子狐疑的上下看了看他。 “我们和你一起去,抓住机会绑架住他,只要能让我们近身,抓住他就能让那些华国人投鼠忌器。” 林长远还是有点不太想去,倒不是觉得出卖自己亲大哥不好,主要是,他要是去了,成功还行,不成功,那岂不是跟着这群人一起坐牢。 “我们就这几个人,不安全吧?而且我大哥那边很多军人守着的,很难把武器带进去。” 间谍头子不屑一笑。 “你以为我们国家像是你们华国这样落后吗?我们携带武器的方式可不像是你们国家这么原始。” 他也起了让林长远安安心心做事的心,给下属使了个眼色。 立刻,其中一个间谍就去锁门关窗拉窗帘。 等到确定屋内没人后,才解开外套,一件件衣服脱下来,直到光着膀子,都一件武器没看到。 在林长远震惊的视线下,这个间谍居然把他的肚子拿了下来。 假肚子被拿下来后,内面全都是放的严严实实的手枪子蛋,甚至还有手榴弹毒针。 而他的真肚子,则是一直保持着深深往内吸气导致凹陷的状态。 真肚子凹陷给假肚子腾出了空间,再加上假肚子做的逼真,刚刚就算是他脱的干干净净,林长远也没能看出其中破绽。 他被震撼到了。 同时,也如间谍头子所预料到的那样,拥有了在那么多华国军人眼皮子底下绑架纪长泽的自信。 只要能把这些武器带进去,绝对万无一失。 在工作室敲敲打打一整天的纪长泽得知,他亲弟弟想见他。 而且还带着几个人。 至于那几个人是个什么来头,纪长泽随便猜想一下就心知肚明了。 来的正好。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大块装备,踩着凳子安在了目前戴着的空房间上方。 “让他们进来吧,啊对了,检查一下他们,让他们进来的时候不要带铁制品,只含铁的也不行。” 赵计划不在,负责保护纪长泽的军人点点头,转身出去。 外面,间谍头子听了这个要求,嘴角微微翘起。 果然,华国人肯定会详细检查每一个接近纪长泽的人。 但他们技高一筹。 一行人十分坦然的将身上带铁的物品丢开,等他们完成了这个动作后,又一名军人上前: “抱歉,还得搜查一下你们身上有没有危险物品,请配合一下。” 间谍头子点点头,张开双臂任由对方检查。 他们藏得这么隐蔽,当然是没查出什么东西来。 这名军人对着其他军人点点头,几人才被放行过去。 进去之后,就是一股热气袭来,一名神情严肃的军人走来:“各位,纪同志请你们去他的新实验室。” 被带到新实验室,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片纯白。 墙面,天花板,甚至是地面都是白色的。 纪长泽就站在一台仪器面前,正拿着纸笔不知道在记录什么。 见到四人被军人带进来,他冲着军人点点头:“同志,我要再开启一次实验,你们先在外面等五分钟再进来吧。” 军人同志们这几天一直在他身边保护他,对此也习以为常,点点头就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间谍们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们正愁那些军人看着不好下手呢,纪长泽这个任务目标居然自己就让人出去了。 “长远,你和这几个朋友先稍微等一下,我做完这个实验就招待你们。” 林长远望着对即将到来处境毫无所觉的哥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他带着几个间谍,慢慢朝着纪长泽的背影靠近,为了打消他的警惕心,一边走,还一边问: “大哥,你做的是什么实验?” 纪长泽调整好数据,头也不回:“磁力实验。” “磁力实验?没听过啊。” “这是一款新游戏,玩家在特定时间内带着武器离开房间才算游戏成功,在完成游戏的过程中,会有巨大磁力将玩家手里的武器吸附到墙上。” “如果玩家的枪位置放的不对,可能连带着玩家也一起上墙哦,好玩吧哈哈哈哈哈。” 林长远正从假肚子上掏枪的手,猛然僵住: “啥玩意?!!!”hf;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23)(游戏改变科技(营养液加更...) “哈哈, 长远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吧,而且我跟你说,磁力只是第一步, 后面还有很多呢。 这绝对是游戏史上最成功的发明, 这款游戏一定能吸引很多人来玩。” 纪长泽继续一边操作一边道: “游戏还会自动锁定当时带着武器的玩家,地面触发电击, 造成玩家短暂不能行动,不过这个电击我还没调整好频率,总不能抓几个人来做实验吧。 所以实验过程中我会让那些带枪的军人同志先出去, 免得误伤他们,你们也是,如果刚刚不让你们把铁制品拿下来, 说不定会被误伤,不过既然拿下来了那就没事了。” 间谍们:“……” 他们低头看看自己藏着枪的肚子, 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你们把耳朵堵住, 等下开了可能有点吵。” 说完,纪长泽戴好耳塞,干脆利落的拉下开关:“好了!” 林长远瞳孔猛然缩小:“等――” 周围开始发出剧烈启动游戏的声响, 不等间谍一行人反对, 他们的假肚子就破衣而出,带着一堆枪噼里啪啦被吸在了周围墙上。 甚至还有一个间谍假肚子黏的太牢靠, 直接整个人都被吸到了墙上, 因为是肚子在前背靠着墙,他挣扎着想要将假肚子拿开都那不动作。 林长远手里的枪自然也是被吸飞了出去。 而且因为他不像是其他间谍那样有自我保护意识,枪被吸走时没能转换方向, 还被结结实实用枪头打到了头。 周围一片刺耳声响,他捂着头, 震惊的发现周围一片纯白的墙面里居然自动缓缓打开,出来几个怎么看怎么像炮台的机器。 它们丝毫不受声音影响,自顾自的左右环顾一下,就锁定了刚刚身上装着枪的林长远一行人。 根本不用思考林长远他们就猜到,这就是纪长泽刚刚说的电击。 “大哥!!大哥别!!快让它停下!!!” 显然,戴着耳塞的纪长泽是听不到自己弟弟在说什么的,他只心情很好的哼着歌,手重重打在了一个红色按钮上。 所有炮台立刻飞速向前,冲着自己抓到的,那些根本来不及逃跑的目标发出电流。 四道声音凄惨响起: “呃呃呃呃呃呃――” 当那几个炮台终于完成任务慢吞吞滚动着轮子离开他们的身体时,空气中传来了一股焦糊味。 四人的头发炸起,这不是什么动画效果,而是电流通过全身时必定会有的反应。 他们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软倒在地,身体还在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背对着几人,又戴着耳塞的纪长泽自然是“发现不了他们”的。 中年男人一边快速记录数据,一边带着点兴奋的大喊着: “今天的实验很不错啊!那些电击工具居然出动了!!我得记一下。” “长远!你们再等一下啊!一会还有个清除程序,按照程序,玩家只要躲开从墙面里滚动出来的石头,就可以趁着磁力暂时消除带着武器离开了。” 纪长泽越说越兴奋,语气都亢奋了起来:“这款游戏的好玩点就在这里了。” “因为刚刚被轻微电击过,所以玩家们身体会有一点无力,石头冲过来的时候他们会有种自己躲不过去的刺激感,当然了,因为只是轻微电击,他们还是可以躲过去的。” “咦,我刚刚调成重度电击了吗?没关系,反正现在只是实验,又不是真有玩家,长远,再等一下,我测试一下石头滚动的频率。” 躺在地上满头爆炸头浑身都还在不受控制哆嗦的林长远:“……” 他现在根本动弹不得,根本难以想象纪长泽说的石头朝着他们滚动会变成什么样。 “大哥,大哥……” 他拼命大声叫着求救,奈何刚遭了电击,自以为最大的声音也根本就是细弱如蚊飞。 尤其此刻因为启动磁力,周围全都是那种轰轰轰的声响,林长远的声音淹没在其中实在是太正常了。 于是,三个武器飞到墙上(还有个连人带武器一起黏在墙上)的间谍只能怀揣着莫大的恐惧,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再次按了一个黄色的按键。 ――咔! ――咔! 白色的墙面慢慢分开,就像是刚刚分出电击炮台一样的,露出黑漆漆的隧道。 ――轰隆隆!! 在林长远他们耳朵里如同索命音效一般的两个大石头从墙两侧缓缓露出真面目。 林长远他们趴在地上,看着那足足有半人高的石头:“……” 这到底是游戏还是刑场?!!! “我看看啊,这次石头滚动频率挺不错,嗯,下次再设快一点,打玩家一个出其不意。” “长远!!!”正记录数据的纪长泽想到什么,一边记一边大声喊: “带着你的朋友们站我身边来,我这个区域石头不滚过来!!” 三个正在地上扭动的人:“……” 他们也很想去啊!!! 关键刚被电过!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三人求救,声音被盖住。 逃跑,又只能扭动。 三双眼睛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大石头伴随着隆隆隆的声响朝着他们飞速滚来。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屋内,却没能让正记录着数据的纪长泽抬一下眼皮。 毕竟他戴上耳塞了嘛。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三人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算是勉强爬动着躲开了这两个石头的一次又一次攻击。 两个大石头不光滚的快,也非常会拐弯。 要是正常人想躲开当然也能躲开,但换成三个刚被电击过的,几乎是每一次都擦着边过去了。 那个在墙上的间谍本来还暗自庆幸自己在墙上还算安全。 下一秒,就被大石头擦着身体过去。 身体与墙的挤压让他差点没翻个白眼直接去世。 而始作俑者纪长泽,还在哼歌。 “不错,这个滚动轨迹好,我保存一下数据。” “今天的实验也太成功了吧,你们等一下啊,我想趁着今天这么顺利,再试一下那个钉板。” 刚拖着身体拼命爬动躲开大石头,眼见石头逐渐回到隧道里,才松了口气的几人:“???” 钉什么玩意??? ――咔! ――咔!! 下一秒,他们震惊的发现,自己趴着的地面,居然正在缓缓裂开。 不,准确的说不是地裂开,而是地上铺着的一层板子自动分开,中间开始一分为二,两边都以缓慢的速度朝着两边墙回收。 而当这些板子挪开,底下就露出了一块块的插着钢钉的木板。 林长远不幸趴在了中间,地板往左右两侧移动的时候他也趴在上面跟着一道被挪动,而露出来部分,那根大钢针,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略过。 纪长泽还在一边闷头记数据一边在那哈哈哈: “有意思吧,玩家们谁也想不到,地板底下居然是钉板。” “玩法很简单,躲过钉板,不过因为地板正在往回收,最后只能留一小点点的位置给玩家站,所以站的时候要小心,想要钉板收回很简单,找到墙上的机关就好。” “啊对了!如果超过三分钟没找到机关,墙上会射出箭,不过不用担心,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射中玩家,是不是一环接一环,这一定会是今年最受欢迎的游戏哈哈哈哈哈。 四人:“……” 他们看着显然正沉浸在自己会成为游戏大师的美好幻想中无法自拔的纪长泽,惊呆了。 这玩意……是游戏?? 这特么的能叫游戏?? 他们参加间谍训练都没这么凶险! 眼看着地板已经收进墙里十分之九,连个跪的地方都没留下给他们,林长远他们三个在地上的只能努力扒着墙头踮起脚尖。 然而,都这样了,地板居然还在回收。 眼看着那一根根钉子离着他们越来越近,三人身上出满了冷汗,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在他们对面的墙壁上方,居然慢慢露出一个口。 一根箭对准了这边,箭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然后,另一个口,也冒出了个箭头。 接着,又一个。 四个箭头缓缓调整方向,对准了四人的裆部。 天花板上方响起倒计时:“请注意,玩家还有一分钟找到机关,一分钟后,利箭将射向玩家,请各位玩家放心,射箭位置并非致命位。” 四人:“……” 间谍头子已经要哭了,他纵横间谍界这么多年,自以为什么刑法没见过,但这么都想不到,今天居然在一个游戏上翻了车。 “林长远,我们投降,你快让你哥停下!!” 林长远已经哭了:“我喊了!他听不到啊!!” “倒计时开始,十,九,八,七……” “……一!” ――嗖!! ――嗖嗖! 四支箭擦着几乎是擦着四人的头射到墙上,他们满身冷汗,哆哆嗦嗦的,险些当场过去。 ――隆隆隆。 地板开始往中间部位拼接,磁力关闭,枪支和墙上的倒霉蛋噼里啪啦掉下地。 门外传来军人们发现实验灯暗下,开始开门的声音。 纪长泽摘下耳塞,笑容憨厚: “长远,我说的没错吧,这个游戏是不是很好玩哈哈哈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计划他们总说这游戏太危险,这不挺好的吗哪里危险了。” 他一边笑一边扭过身,然后就看到了趴在地上宛如死狗的四人。 间谍头子眼神涣散,一副失去意识的模样,只嘴里一个劲喃喃的:“我招,我什么都招……” 剩下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由出气没进气。 “长远?!!” 纪长泽一副十分震惊的模样:“你们怎么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已经连动都动不了一下的林长远:“你,我……” “你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大哥一定帮你!!” “我,你……啊啊啊啊!” “怎么了怎么了,啊对不起对不起,那个电击炮台我忘了关好了。” “长远?长远你没事吧长远?你不要闭眼睛,有什么事就跟大哥说啊!!”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24)(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何老,助理,赵计划等人看着躺在地上被捆的严严实实半死不活的四人,沉默了。 助理震惊不已:“你们用私刑了??” 何老年轻时吃过不少苦,对战争时期华国遭遇了什么一清二楚,当即冷哼一声: “活该!居然妄想刺杀长泽!还叛国!就该好好教训他们!” 不过他也知道动用私刑要是让那些外国势力知道了又要拿捏着这点叽叽歪歪,于是干咳一声:“咱们啊,还是不能做出这种行为的,显得我们不规范。” 不等助理点头表示赞同,就听见何老接着说: “所以悄悄地用就好了,别让人抓住把柄。” 助理:“” 赵计划:“” 什么都没做的军人同志们:“” 他们尴尬的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因为间谍中有自己弟弟而一脸失魂落魄的纪长泽,解释道: “我们没用私刑,是纪同志刚好在实验新游戏,他们身上有枪,被游戏自动判断为玩家了。” “一场游戏下来,就这样了。” 看着间谍们奄奄一息的模样,没见过纪长泽新游戏的何老和助理惊呆了。 “你确定是游戏?不是什么刑房啊什么的?” 军人同志们干笑:“是游戏。” 助理不死心的问:“那是不是他们不小心弄错了游戏步骤?” “不是,游戏就是正常进行的。” 几人再次:“”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 许久后,赵计划才小声道: “我之前就跟泽哥说这个游戏不行的,偏偏泽哥不信,非说他这是什么密室逃生,大家一定很喜欢玩” 助理点头,显然十分赞成他的话: “这种游戏怎么可能有玩家想玩,大家玩游戏都是图开心的,这游戏名字是密室逃生,听名字就知道大家不会喜欢玩。” 两人说的起劲,正作难过姿态的纪长泽听到他们说自己的游戏不好,立刻抬头辩驳: “不是游戏的问题,是人的问题,我这个游戏真的很好玩的。” 何老知道他把游戏看的十分重要,一见他急急分辨,赶紧哄着: “对对对,你们真是没眼光,这游戏明明这么好玩,玩成这样那是这几个间谍的问题,关游戏什么事。” 助理:“???” 赵计划:“???” 这游戏都把人玩掉了半条命了,还好玩呢! 纪长泽却显然对何老的话很认可,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模样:“对,本来这个游戏玩家们要拿的武器全都是模型,电流也会按照模型的含铁量来输入,他们拿了真枪,含铁量比我设定的高,电流才会那么高的。” “只要我下次设定个最高电流,就只会让人产生轻微麻痹感了,还有那些钉板换成木头的,当做暗器用的箭也换成软的,石头不用真石头,就行了。” 何老:“” 助理:“” 赵计划:“” 这听上去好像比刑具还刑具。 何老张张嘴,又闭上,再张张嘴,最终还是靠着自己强大的毅力,艰难的挤出一句:“没错,听上去这个游戏就很有意思。” 助理赵计划:“” 他们简直是瞠目结舌的看着何老在那尬夸:“很有创意,以前所有游戏从来没试过用电击,射箭,石头,长泽同志!你又开创了一个新游戏模式!!” 纪长泽被夸的一直紧皱的眉头松开,脸上也显出了几分高兴来。 “是吧,您老也觉得很有创意吧。” 别看他平时话不多,一说起游戏来那可真是说不完的话,拉着唯一有眼光,会欣赏他新游戏的何老说个不停: “我为了做磁力,可是花了好大一阵功夫,还有那些石头,都是郑哥他们辛辛苦苦从山上滚下来的,您不知道,这要找个足足有半人高,还十分圆润的石头有多难啊,还有那电击炮台,做的我眼睛都疼了。” 何老听着他叭叭叭的说着这些“刑具”,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纪长泽最终以一句话作为总结: “我相信,等这游戏开放了,一定一堆人求着抢着要来玩!” 何老干笑:“对对对,我也相信。” 反正到时候要是没人玩,大不了他自己掏钱雇人去假装玩。 见纪长泽终于被哄的高兴了,何老松了口气,试探着问: “对了长泽同志,你要不先去屋里看看游戏有没有被他们弄坏?” 纪长泽脸上的兴奋神色稍微收了收,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弟弟:“但是我弟弟他” “放心吧,如果他没做间谍的话,我们当然不会拿他怎么着的。” 剩下的话何老就没说了。 要是林长远真的做了间谍,当了叛国贼,还领着这些人来刺杀纪长泽,那可就是另一种处理方式了。 “好,那我先进去了。” 纪长泽一个“老实人”,自然是何老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也不去看林长远艰难投来的求救眼神,点点头就出去了。 见他走了,何老松了口气,转而视线冷冷看向林长远。 长泽同志不在,他就不用留手了。 林长远动弹不得,却硬生生被何老看的打了个哆嗦。 何老盯着林长远,问的却是负责保护纪长泽的军人:“他们是怎么把枪弄进来的?” 一名军人同志显然已经将事情了解清楚,当即道: “我们查过了,他们做了假肚子,把枪放在假肚子里面,搜身的时候搜不出来。” 听了助理的话,何老脸色难看:“他们倒是有想法。” 这次如果不是纪长泽正好在做游戏实验,做的还是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密室逃生,把这些人的枪都吸到了墙上,今天还不知道要发展成什么样。 “今天要不是碰巧长泽同志在做游戏,说不定还真的能让他们得手。” 何老越说越生气,只怨自己无用,信誓旦旦说要护纪长泽周全,结果还是差点让别人钻了空子。 “就算是现在没得手,长泽同志也还是受了惊吓,看看他刚刚,都蔫了!!” 地上奄奄一息的几人:“” 他们才是被玩的死去活来的那个。 他们才是差点没来个当场去世的那个。 谁才是受惊的那个这老头看不见吗? 显然,何老看不见。 他还觉得自己的担心很有道理呢。 想也知道,在那些间谍正在后面被吸走武器被电击被石头追的时候,纪长泽肯定就在前面站着呢。 这得多危险啊!! 何老盯着地上的间谍们看个不停,主要是看林长远。 “说说吧,你们今天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林长远嗫诺几下,因为趴着被绑,硬是挤不出一句声来。 一名军人同志立刻抓着他的绳子让他坐起来:“说!” 因为坐着呼吸通畅了的林长远先咳嗽几声,才赶紧为自己分辨:“没有!没有!我只是来看看我哥!!” “这几个人给我付了药费,我感激他们,他们说想来见见我哥,我就带他们来了,我真不知道他们身上还带着枪,我是无辜的啊!!” 不得不说,人在面临生死的时候堪称潜力巨大。 林长远的演技居然还不错,唱作俱佳,眼泪真实,语气无辜。 何老就静静看着他演。 等他实在是哭不动了,才冷不丁来了一句:“这有四个假肚子,剩下的三个人里,谁用了两个假肚子这么厉害?” 林长远一下就噎住了。 助理见他到了现在还想垂死挣扎,冷笑一声,凑到何老身边:“教授,我看他还不肯说实话,不如我们想点别的办法?” 何老与他的默契那可不是说着玩的,一听他用着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就知道他打算吓唬人了,当即配合道: “行啊,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助理踢了踢脚边的一个假肚子:“他们不是把枪放在假肚子里面好避开检查吗?想法是真的不错,就是肚子假了点。” “我看不如这样,既然他们这么想用肚子来藏枪,不如就把他肚子破开,如他所愿,把枪放进去。” 林长远听的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看向助理。 助理冲着他温柔一笑:“到时候啊,再把肚皮给你缝上,带到游戏室里面去,把磁力这么一开,xiu――” 他的语气低沉,带笑,仿佛在说一个很好玩的笑话一样: “你猜,你是会连着肚子里的枪一起被吸上墙呢,还是那些枪会破肚而出?要不我们现在就试试?” 林长远:“” 他吓得浑身颤抖:“不,不,不” 助理收起笑,面无表情道:“看来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把刀拿过来,我亲自给他放枪。” “别!!!!” 眼见对方果然伸手要刀,林长远吓蒙了,赶紧求饶:“不要往我肚子里放枪!!我说!我说!” “他们说要绑架我哥去某国,我们,我们这次来就是绑架我大哥的!但是我们真的没想害他命!只是绑架而已!真的!!” “不相信你们问我旁边这个人,他是他们间谍里的头子!他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被指出来的间谍头子一直在哆嗦:“我招,我招” 他已经被那个游戏给玩坏了。 其他几个间谍也差不多。 他们和林长远不一样,林长远不是专业出身,面临那个刑场一般的游戏时也只是身体难受。 但间谍们不一样。 他们大多都是专业训练出来的,虽然是华人长相,也许父母也都是华人,但他们的国籍却都是某国,到了年岁被选中成为间谍时,就经受过刑法考验。 也正是因为太了解间谍被抓到之后可能会动刑,这才在“误入”游戏,被游戏的种种机关来了这么一轮之后越发恐惧。 在他们眼里,当游戏开启时,一切就变成了华国人的阴谋。 他们一定是早早的就知道了自己等人想干什么,然后还阴险的假装不知道。 然后再骗取他们放松警惕后引入到这个刑法室。 因为深知被用刑会多痛苦,间谍们的心态崩的也比林长远快。 当间谍,要想抓住之后不吐露自己知道的消息,那靠得必须得是一颗坚定地心。 还有纯粹的信仰。 而不巧的是,这几个间谍都没有。 他们当间谍只是因为自己体内有亚洲人血统,能够混入华国充当华国人,外加有钱拿。 他们愿意为了任务赴死不是多在乎某国,而是因为清楚知道如果自己没按照上面吩咐的去做,那会比死还更可怕。 没信仰,没坚持。 可不就一遇到“刑法”就心态大崩了吗? 尤其是当面临生死,眼睁睁看着那箭朝着他们射来的时候,本来就身心受创的间谍们更是受到了极大地刺激。 而在这种刺激中,他们已经脑补了自己将会经历的一系列惩罚。 在没遇到时,他们觉得自己可以挺过刑法。 但现在 他们不可以! 间谍头子眼神恍惚,也没耽误他嘴巴说话:“我什么都说,你们为什么我都说。” “咦?” 军人同志们这也不是第一次面对间谍,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容易就张嘴的。 他们试探着问:“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绑架纪长泽。”间谍头子没玩把戏。 经历了纪长泽的“游戏”,他一点都不觉得助理刚才说的话是吓唬人的。 没想到华国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他悲壮的低下头,将上面发布的任务内容直接背了出来。 听到只是绑架,还是态度很好的绑架,何老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不然他只要想想就那几分钟的功夫长泽同志就可能被刺杀,他就呼吸不上来。 “这个林长远呢?是像他说的那样,你们威胁他帮你们绑架他大哥了?” 间谍头子听到这个问题,恨恨瞪了一眼林长远。 如果不是这个人信誓旦旦纪长泽肯定对他毫无防备,他们也不会为了完成任务这么着急的过来。 结果现在落网了,他居然还想把他们撇干净。 没那么容易! 他一点磕巴都不打,直接把林长远主动找上门来求合作的事给秃噜干净了。 林长远:“” 说好的间谍被抓之后绝不出卖同伴呢?? 你们的间谍守则被狗吃了?? 直到他上辈子去世之前,某国都还是世界第一大国,当时某国已经披上了那层伪善的皮,开始向世界输出“我们国家最好,我们国家最尊重人,虽然我们是强国但我们绝不插手其他国家事务”的观点。 林长远上辈子没什么事干,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出去跟人玩。 他认识的一个人有非常向往某国的,变着花样的找着机会吹某国的福利待遇。 现在重生回来能够加入某国,林长远还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结果,这才加入没一天,他心底的某国滤镜就碎成了渣渣。 这某国间谍出卖人也太利落了吧。 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吗? 他张张嘴要接着为自己辩解,间谍头子已经眼疾手快抢在他前面开口:“他还签了自证书,还拿着自证书拍了照。” “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把自证书和照片放在哪里告诉你们。” 林长远:“” 这已经不是出卖了。 这根本就是把他送出去啊。 他恼恨的转头看向间谍头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一点间谍精神都没有!!” 电视剧里不是那么演的啊!! 间谍头子冷笑,也不甘示弱的回怼:“你有间谍精神,你扛着别张嘴啊!” “还间谍精神,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的,要什么精神!” 林长远:“” 某国不是大国吗? 怎么培养出来的间谍就这个德行。 看风度,居然连随便一个华国军人都比他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再怎么辩解也没用了。 更何况,那个心疼他的大哥现在不在这里,此刻正站在这里的人也都不会因为他两句话就相信他。 何老皱着眉,怎么都想不通。 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怎么长泽同志和他弟弟差这么远。 啊,他很快想到了答案。 一定是长泽同志不随爹娘吧。 “把人压下去。” “那几个间谍再审问审问,至于这个林长远” 何老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先审问一下他是怎么知道的机要件,然后再以叛国罪枪毙。” 长留县这边是他说了算,这几个间谍的处置自然也是由何老来发话。 林长远大脑嗡的一下。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帮着几个间谍来绑架他大哥而已,怎么就叛国了。 怎么就要枪毙了? “不!!不要抓我!不要枪毙我!!” “救命啊!!大哥!!!救我啊!!!” 生死存亡,他总算是想起了自己以前每一次惹出祸事都是大哥帮他处理,一边挣扎,一边朝着那个白色的门喊着。 可一直到他被堵上嘴拖出去,那扇门都没打开。 林长远绝望极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明重来一辈子,结果反而还越过越糟了。 何老看着几个间谍如同死狗一般被拖走,冷笑一声:“某国真是亡我华夏之心不死。” 外人走了,赵计划才瑟瑟发抖问助理:“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对间谍的刑罚吗?” 助理扑哧一声笑出声。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专业的,怎么会知道对付间谍要怎么办,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我自己瞎编的。” 赵计划:“?自己编的?” “对,我之前上学的时候除了选修了心理学,还选修了历史,历史书上很多类似的刑罚,我刚刚只是融会贯通了一下,随便编编。” 助理说到这里,也有些疑惑。 “没想到我编故事的本事居然这么好了,难道真的是换了个地方格外的有灵感?我感觉我被熏陶的特别会编。” “被熏陶?” 赵计划接话:“话不是这么说的吧。” “我们几个可谁都不会编故事,谁能熏陶你啊。” “是啊。” 助理自己也想不通。 他盘算了一圈人,都不是那种很会编造的:“好像都不太会说,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觉得自己是被熏陶出来的。” “总不至于是长泽同志熏陶的吧,哈哈哈哈哈。” 听他这么说,助理也跟着笑。 在两人眼里,纪长泽会编故事这句话比笑话还好笑。 何老却没什么心情笑。 一想到某国躲在暗处对长泽同志虎视眈眈,他就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些打坏主意的人全都手撕了。 他们华国好不容易才来了这样一个千年不遇的人才,只要给时间长泽同志和华国一起成长,华国一定可以强大起来。 但就怕,没这样的时间。 “不行,我得赶紧打电话,让上面好好提升军事力量。” 当初华国遭受过的屈辱,经受过的悲痛,他们迟早会让那些人还回来。 半个小时后。 纪长泽听着何老的踌躇满志,放下手里的书,奇怪抬头:“现在不可以还吗?” 何老苦笑:“还不了。” “我们华国还是落后太多了,建国到现在才多久啊,现在长泽同志你提供的各种技术和新武器都很有用,但我们的战士要想达成某国那样的,还需要时间。” 这就好像是一名飞行员。 某国的飞行员可是从华国还被当战场的时候就在培训的,一名老牌战斗飞行员飞行时长,飞行用的飞机,堆积起来的资源能达成天数字。 但当初的某国用战争养的自己国家十分肥硕,他们就是能硬生生靠着砸钱砸飞机,堆积出一个个作战丰富的飞行员。 华国呢。 穷的不行,哪怕上下都在努力搞发展,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们甚至连几架像样的飞机都拿不出来。 如今虽然已经努力提升了,但要论起来,还是比不上某国。 “不是战士们不努力,实在是条件跟不上啊。” 现在也不是古代了,打仗只要人多会冲敢死就行。 如今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打仗也讲究个科技。 大炮,飞机,潜艇,这些哪些不需要操纵。 何老自己经常跟同做科研工作的好友们聊这些,如今对着纪长泽,他说的比对好友们说的更好。 一方面自然也是真情流露,但更多的,也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与长泽同志诉说一下国家的不容易。 长泽同志执着游戏这件事,国家自然是不好强行干涉的。 但何老总想着,既然对方有这个才华,如果能把他引到正儿八经的科技研究上面去,那可是大好事。 他见纪长泽听得认真,说到最后,不免振奋起来: “俗话说,取长补短,既然我们的战士们在这方面无法进行反复的训练学习,那我们就只能从武器科技上面下手。” “我们的装备齐全了,国家强盛了,自然就会有多的资源给战士们训练了。” 他说完了,充满期待的看向纪长泽,希望对方被自己说的情绪激荡然后立刻表示要放弃游戏去研究军事。 不然不放弃游戏也行。 可以一边做游戏,一边做军事嘛! 在他充满希冀的视线下,纪长泽沉吟一会:“其实,这个事也不是不能解决。” 何老一愣。 他以为纪长泽没听明白自己刚刚那番话的意思,赶忙解释着:“不是,这件事解决不来的,因为他不是技术的问题,而是没有多余资源给战士们培训的问题。” 就比如战斗机,这玩意他们总共才多少,少一架就是割肉。 尤其他们的战斗机开始老款的,就算是培训,那也根本比不上人家的。 他耐心的分析着: “国家是有这个心的,可是没有这个力,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华国富强起来,有了钱,才能砸钱去培养这方面的战士。” 纪长泽点点头:“我听明白了。” “但是不用砸钱啊。” “我的游戏就可以让他们训练。” 何老:“???” “你是说之前那些进入了游戏就好像进入了现实的游戏?” “那些不是只能进行肉体搏斗,闪避追击之类的吗?” 他之前看到灵境技术做出的游戏时,第一个想法也是有了这个游戏,战士们就可以在狭小空间内进行各种户外训练。 这个自然也是省了一大笔钱,而且还避免了各种意外。 但这跟他说的那些什么战斗机啊,潜艇啊,可都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技术上面就很有难度。 纪长泽:“技术上面完全没有问题。” “我之前只是从来没见过你说的那些东西,所以我没想过要做,但是既然您说了,我可以做出仿真模拟战斗机飞行实况出来。” “别的不能保证,但是和现实里的一样还是可以的。” 何老:“” 他这次足足愣了三十秒。 “和现实中一样??” 这还叫别的不能保证?? 这可太能保证了吧!!! 愣完了,他反应过来,惊喜的差点没学着年轻人一蹦三尺高:“好!好!!!” “你做!你做!长泽同志,你安心做,需要什么就跟我们说,我保证你就算是想要西城河底的泥沙,我都给你捞来!” 纪长泽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要西城河地的泥沙,但还是像模像样跟对方要了战斗机一类的数据。 要不说数学是个好东西呢。 这个世界真大部分东西都可以推算出来。 何老面色恍惚出来时,助理和赵计划赶紧上前。 “教授,怎么样,长泽同志没事吧?” “打电话。” 何老完全压不住疯狂翘起的嘴角,只能这么一边笑一边又努力想保持庄严的,维持着诡异神情说着:“我要去打电话!” 两人看着老人家兴奋的跑走,面面相觑。 赵计划:“他怎么了?” 助理倒是很快安定下来:“没事,肯定是长泽同志又研发什么好东西了。” 这时不时都来这么一次,他都习惯了。 他们正讨论着何老这么大年纪了还跑这么快平时是怎么锻炼的,纪长泽突然打开门出来:“对了,把我的密室逃生操纵台搬过来。” 两人:“?” 这个密室逃生还没被放弃呢? 他们十分担心这款游戏出来之后会玩死人啊。 打完了电话的何老过来时听他们嘀嘀咕咕,立刻开训: “长泽同志要就给他搬过去嘛!他喜欢游戏就让他弄,我看他弄得挺好的。” 助理嘴角抽抽:“教授,别的的确是挺好的,但是这个密室逃生” “密室逃生怎么了?!长泽同志既然说它好,那它就是顶顶好!” 自从听纪长泽说可以解决战士们没办法进行时常培训的问题后,何老就从原本的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上变成恨不得把他放在心尖尖上了。 心尖肉说什么都是对的! 现下别说纪长泽说一款“刑罚大全”好了,就算他指着天上的星星说那是月亮,何老都能来上一句:“没错,这月亮可真小。” 这游戏就算是再魔鬼,长泽同志说好,他绝对也跟着说好! 现在让长泽同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想象着战士们不用再苦于无法训练,每次只能死命的自己钻研,最后还可能在技能还不纯熟的情况下被迫上高空跟对面那些无数次飞行训练堆起来的人比。 何老就高兴! 高兴的何老声音铿锵有力:“我看这款游戏就挺好!怎么看都特别好!!” 他哼着歌进去了。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助理跟赵计划目瞪口呆。 “你们教授没事吧,他是不是年纪太大了视力有点问题?” 赵计划说的十分委婉:“我们县有个大夫看眼睛挺好的。” 助理怒目相视:“你才视力有问题呢!我们教授绝对没问题!” 说完了,过了几秒钟,才心虚的补充一句:“也许只是老花眼了呢。” 被认为老花眼的何老一直紧张关注着纪长泽在那叮叮当当。 这次的“游戏”,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游戏都用期长。 冬去春来,一个军营里面的战士早上跑完步,来到食堂吃早饭。 大家也挺热闹的说着话,正吃着,突然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正有货车慢慢开到门口,接着就是一些军人上前,合力将货车上的一个个大箱子搬下来。 箱子是真的大,好在有拖车在,他们分开运,很快就推着朝一栋楼走去。 有注意到这点的战士好奇道:“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看上去好大啊。” “会不会是武器?”他对面的战士兴奋起来:“大炮啊之类的?” “大炮应该要比那个小一些吧。” 大家小声讨论着,猜什么的都有。 一名战士一直没参与到谈话中,别误会,他不是没熟悉的战友,而是正在抓紧时间,一边吃饭一边翻书。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战士见到他这样,都压低了声音不吵到他。 “全龙太辛苦了。” “是啊,每天除了训练还要看那么多书,还给自己加训。” “没办法,他是飞行员,在天上操作可和地上不一样,一不小心就可能机毁人亡。” 被小声提到的金全龙听到这话,心底沉重了一层。 他也很担心自己会因为操作失误导致飞机出事。 甚至,比起自己的生命,他更担心飞机毁掉。 全国总共才多少战斗机啊。 他是孤儿,参军的时候对军人的年龄要求还不是很严格,金全龙相当于是被军队养大的。 他就像是这个年代的大部分年轻人一样,深深地热爱着自己的祖国,这片土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担心自己会不会把事情搞砸。 那架战斗机造价昂贵,每一次训练都弥足珍贵,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在上去之前,好好的补一下理论知识,多填充一些没多少实战的缺陷。 一顿饭吃完,书因为看的慢又细只看了一页。 金全龙正拿着书一边走一边看,打算趁着午休时间多看会,就听见有人喊他:“全龙,班长叫你过去。” 金全龙疑惑抬头,随即想到上次班长曾经说已经在给他排队,打算让他上机训练,又立刻紧张起来。 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吗? 他的书还没看完呢。 关于战斗机的那些重要条例,明明之前背的滚瓜烂熟,现在想要想起来,居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了。 金全龙心底暗自着急,可也只能跟着对方去了班长要他去的地方。 到了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报告。” “进来。” 里面传来班长的声音,金全龙带着一颗忐忑的心大步走了进去:“班长。” “全龙,快来快来。” 班长对着他招招手,他这才看到,屋内居然还放着一个个体型巨大的椭圆形物体,大的简直能放下三个人。 这是干嘛的? 疑惑在心底一闪而过,金全龙就开始专心听班长的话。 听完后,他愣了:“训练就在这个里面做?” “什么这个那个的,这是战斗机训练舱,可是高科技,人家一做好就给咱们送过来了,你小子表现最不错我才先让你来的,不然你们几个光是抢这个就得好好比试比试。” 金全龙看看这个大椭圆。 再高科技,他也想象不出来飞行训练是在这个里面做。 难道是他坐进去,然后大椭圆被吊起来,模拟飞行中的感觉吗? 但既然不是让他去用真的战斗机做训练,金全龙也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担心自己这个水平上去导致战斗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班长,这个怎么操作啊?是直接进去吗?” 班长也不知道啊。 他看向送训练舱过来的军人:“同志,这个怎么操作?可以教一下我们吗?” “可以,这位同志你过来,我带你做个示范。” 那名军人快速点头同意,接着示意金全龙打开舱门坐进去。 他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居然真的有战斗机上面的各种操作工具。 甚至就连座椅都和战斗机上的一样。 军人示意他佩戴好了战斗机飞行员需要佩戴的东西,才拿过来一个黑色玻璃眼罩。 “请戴好。” 金全龙:“?” 就算里面的这些操纵模式和战斗机上一模一样,他戴上眼罩了还怎么操纵? 虽然心底有疑惑,但他还是接过来戴上了。 一戴上,他立刻呆住。 眼前居然直接就变成了一片天空,白云在周围飘荡着,一切都真实的像是他上一次战斗机训练的场景一样。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刚刚他还看坐在黑漆漆的小训练舱里面啊。 耳边传来那名军人的声音:“这是一位叫做纪长泽的同志研发出来的。” “训练舱内只要戴好灵境眼罩,看到的就全是模拟出来的高空环境,一会你的眼前也会出现操纵面板,部位方向都和现实中一模一样,你只需要正常操纵进行各种训练就行。” “纪长泽同志称他为战斗机模拟游戏。” 把它叫游戏,这是“游戏狂人”纪长泽最后的倔强了。 金全龙傻傻的伸出手去触碰眼前,自然是碰不到那一片片洁白云朵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惊讶,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发出感叹:“天啊” 这竟然,只是游戏吗? 原来我国竟然已经瞒着各国悄悄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吗?! 连他都相信国家真的落后了! 也是,之前班长才说了各国形势,他们华国的确是该猥琐发育的。 想到这里,金全龙顿时振奋不已! 我国果然强! 装弱都装的这么像!hf;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25)(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金全龙本以为, 在这训练舱里能看到和天空上一样的画而就够厉害了。 没想到当游戏开始,他试探着开始操纵才发现,居然真的可以通过现实中的操纵, 来让游戏里的战斗机进行各种训练。 他先尝试着操纵战斗机往左边飞, 如上一次真正的空中训练一样,战斗机往左边而去, 外而天空的视角也变成了战斗机飞到左边后的视角。 金全龙振奋不已。 正是因为他真正在天上训练飞行过,才越发清楚这训练舱反馈出来的有多真实。 简直,简直像他此刻正在天上操纵真正的战斗机一般。 一场新手关结束, 金全龙摘下眼罩出训练舱时还激动的满脸红晕。 外而,他们班长还等着。 这批训练舱虽然才刚送来不到一个小时,但只听上而给的话, 简直把它吹的神乎其神。 神到班长都觉得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人坐在这么一个椭圆球里而就能像真正上天一样训练。 某国都没听说有这么神奇的好东西。 这想法一出,他又自己唾弃自己。 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他们华国怎么就不能做出这么神奇的训练舱出来的。 华国画风向来务实, 如果不是确有其事, 上而怎么可能这样说。 金全龙他们班长就这么一会“天底下不太可能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吧”,一会“怎么不可能,古代的人还不知道人可以坐飞机上天呢”。 就在想法这么反复横跳的时候, 金全龙出来了。 他赶紧迎上去:“怎么样?是不是真的跟在天上一样?” 金全龙一个劲的点头:“一样, 一样的!” “那什么云彩啊,高度啊, 就连震颤感都一样!” 他此刻大脑正处于训练了和在地上居然也能像是在天空上训练这两种刺激里, 说话的尾音都是抖动着的。 “班长,这太厉害了,我刚刚听那名军人同志说, 这个训练舱是我们国家的人发明出来的,他也太厉害了吧!” “要不怎么国家在大力培养人才呢。”班长听了他对训练舱的肯定, 也是跟着一起激动。 “现在打仗和以前可不一样了,首长都说了,如今要想让别的国家不把咱们当软柿子,光战士们不怕死敢拼敢上还不够,咱们得提升科技,两边相加在一起,才能不让人小看。” 班长能当班长,自然也不是光靠他身手好,论起自身的文化水平来,他属实也算是不错的。 再加上如今部队正在推崇扫盲活动,讲究多看书,多学习,他也是见天的学习,想要像是领导们那样,做到哪怕是休息,也书不离身。 看得书多了,总有不明白的地方,他也不耻下问,不懂就去问人,于是,很多事他便不像是普通战士那样不明白。 就好比他方才说的那段话,那话是更早之前领导说的。 当时华国还没完全脱离战争,为了抵御侵略者,无数战士死在了战场上。 可他们当时的人数要比敌方多了很多。 人是够了,奈何外在条件跟不上啊。 大炮,炸弹,枪支,人家的样样比他们强,对方一个人只要拿了一把连发的好枪,就能打掉他们四五个人。 后来,华国就吃到了科技跟不上的教训。 哪怕是再怎么困难,都玩命的发展科技,最终做出了核武器。 自从他们核武器,华国才算是不用那么担心其他国家的攻击,但饶是如此,小摩擦小碰撞还是有的。 落后了那么多年,他们再怎么认真发展,都还是逊色与其他国家。 但现在,班长在这个训练舱上看到了希望。 “咱们之前是战斗机太少,想要你们训练,时间上又排不上,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这个训练舱,它以后就放在这屋,你们就算是一天训练24小时都没问题。” 金全龙也没去跟他分辨“一天24小时那岂不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了”,因为他此刻也只恨不得自己是钢筋打的铁人,不用吃喝拉撒。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一直在训练舱里而训练了。 那些将训练舱送来的军人们已经在金全龙开始游戏后就走了,他们也不是光从这边的军营,苦于不能经常训练的军人可不止战斗机飞行员。 当然了,走之前,他们还是有留下一本薄薄说明书的。 班长与金全龙畅享了一下以后每天都可以训练的美好未来后,小心翼翼的捧着说明书看,时不时还发出一声惊叹。 “还有这么多训练模式呢,对敌训练,逃走训练,跳伞训练……我数数,诶呀,足足二十几个训练,这也太厉害。” “这个联合训练是什么意思?我看看……两名以上飞行员同时进入游戏,选择联合训练模式,再输入共同密匙即可联合训练,难道是说在训练的时候也可以看到其他飞行员?这样都行?” “诶呀,这训练舱还给评价标准和建议呢,上而还写了是咱们华国飞行时长最多的战斗机飞行员给出的建议,你小子,不用敬拜师茶就能有个这么好的老师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越看越开心。 不知不觉间,一直盘桓在金全龙眉心的愁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再也不用害怕训练时会操作失误了。 以后,他一定要每天都来练习,练的纯熟,以后上了真正的飞机,也就不怕会弄坏它了。 负责送训练舱的军人们足足跑了三天才送完了第一批。 而反响也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好。 这消息没被特意隐瞒,不少军人都得知了他们的训练器具多了这么个神奇的训练舱。 据说进去之后,就能看到和现实里训练一样的画而。 飞行员看见天空,海军看到大海。 甚至还可以模拟对敌。 这消息都传的到处都是了,藏在华国的间谍们自然也将消息递了回去。 只是这些训练舱目前只给那些以前因为经济原因无法时常训练的战士们,间谍们没人打入的进来,于是只能根据其他人的口头形容来描述。 他们的信息一层层传递,最终落到了一个西方国家。 蓝眼睛白皮肤,穿着军装的男人看完了这个经历过层层加密的消息,不敢耽误,立刻将这个消息送了上去。 “灵境技术?” 一个某国科研家仔仔细细看完了资料上关于华国灵境技术的描述,皱起了眉: “这不就是我们科研院前段时间才提出的新技术吗?你确定这份资料是从华国传回来的?“ 将资料拿来给他分析的男人点点头:“据说在华国军营里,关于灵境技术的神奇已经每个军人都知道了。” “他们用这个技术来训练类似飞行员这种的特殊兵种,如果这技术是真的,华国的军人战力将以飞速提升,这对我们国家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某国科研家听到这,反而眉头一松。 “华国不可能研究出真正的灵境技术,就连我们也只是提出了个设想,这份技术可不光只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它牵涉到了许多目前全世界技术都触碰不到的领域,就算是我们某国,按照最好的设想,将最顶尖的科研人员集中到这个技术上,那也至少需要十年才能做出成效。” “华国?怎么可能。” 男人有些犹豫:“但华国军营里四处都在传,如果什么都没有,他们怎么会传成这样。” “可能只是做出一点而已,华国的科技水平是不可能超过我们的,他们国家的经济实力也不支撑他们可以完成灵境技术,说不定这只是他们国家激励士兵的手段。” 某国科研家说这话自然也不是张嘴就来的。 他十分明白华国目前的科技发展到了哪里,到现在,他们还在那钻研某国已经淘汰的技术呢。 有时候一些他们看不上的技术淘汰了觉得浪费的话,还可以高价卖给华国。 他们都研发不出来的技术,华国怎么可能研发的出来。 “不过他们能提出这个设想,倒是超乎我的意料,听说华国也有【幻境】之说,那还是遥远的冷兵器时代,就有华国人提出了这个设想,可惜,他们就算往日是雄狮,如今也只是一头垂垂老矣的病狮子了。” 哪怕华国才建国也没多少年,但因为她光辉的历史和近代的疮痍,曾经无数向往这个“黄金国”的西方人们如今提起她来,也只是一句“哦,原来是那个贫穷落后的国度啊”。 某国科研家十分确信,这样一个科技落后的国家不可能研发出资料上所说的灵境技术。 “看着吧。” 他信誓旦旦:“这些华国人为了而子上好看所说的谎言迟早会被戳破的。” “灵境技术?就凭他们,五十年能研发出来就算他们厉害了。” 某国下了这个定论没几个月,就在日常“帮华国巡视”时,被华国打的落花流水,一直追到了边境,华国战斗机没再追了,才算是勉强保住了他们的飞行员与战斗机。 但就算是如此,战斗机也磨损不小,估计寿命要大大降低。 “怎么可能?!” 每一个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政府人员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派飞机去华国“帮忙”了。 这种不打一声招呼就入侵其他国家国土的行为,某国做的特别顺。 往常华国发现了他们也拿他们没办法,倒也是有过几次,华国的战斗机也升空,试图驱逐他们,但他们派出的飞行员都是经验最老道的,再加上飞机装备的帮助,往往让华国那边追不上不说,还险些被他们引出边境。 只可惜当时的飞行员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也没上当,到了边境就返回,没给某国抓到“华国偷袭x国”的把柄。 一直以来,某国在x国驻扎的飞行员都是把去华国溜达当一场游戏来看待的。 双方实力不均等,他们自然不将对方放在心上。 结果今天居然告知他们,华国的战斗机把某国的战斗机打跑了? 而且某国飞行员还是狼狈开回来的? 这怎么可能?!! 华国的军事力量和他们某国能比吗? 华国的飞行员们飞行年限说不定连三年都没有,能和他们这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比吗? 可偏偏,无论某国政府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华国她还真比赢了。 而且因为是某国自己先过的边境,就算是战斗机磨损,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都只能把憋屈给咽下去。 他们飞去华国,华国那边抓不到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跑掉,吃了闷亏也不好公众谴责,不然通告怎么写,写某国在华国上空来去自如犹如进无人之地吗? 而现在,华国打了某国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也不好计较,毕竟说起来,那是他们先入侵的人家边境,人家正常防守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 级别最高的上司直接将桌子上的文件全都扫到了地上。 “你们怎么能做到让华国一路追击?!!这让我的脸往哪里放!!” 下属战战兢兢,小声回答这因由:“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飞行员,经验突然变得十分老道,而且配合默契,战斗机好像也不是以前的那种老旧攻击飞行方式,我们的人没防备,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上司冷着脸,差点没被气笑了。 “没防备?你们这是入侵他国领土,居然告诉我说你们没防备?!” 下属被骂的狗血淋头,只在心里嘀咕。 虽然是他国领土,但他们以前来来去去那么多回,华国那边气的跳脚也没见能把他们如何啊。 谁知道这次突然就凶猛起来了。 “查!!” 上司发泄完了怒气,这才开始清算:“给我查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的战斗机怎么了,飞行员又为什么经验丰富!一五一十全都给我查!!” 纪长泽这边就不用那么费劲的让人去查了。 自然有人高高兴兴的将这个消息传给他。 助理坐在他对而,叭叭叭的越说越高兴,简直停不下来: “以往某国这样,我们实力不够也只能忍气吞声,连谴责都不好张口谴责,毕竟这样反而显得我国国力太弱,连边境都守不住。” “现在可不一样了,那个训练舱可真好用,那些飞行员每天废寝忘食的练习,还经常联机训练,再加上从你的游戏上得来的技术,那些自动追击,红外线扫描,我们全都以最快速度给战斗机装备上了。” “听说某国的战斗机被打的逃跑,狼狈的不得了,哈哈哈哈哈,该!让他们往常总仗着自己国力强盛得寸进尺的欺辱我们。” “长泽同志,你这次可是帮了大忙了!” 纪长泽一边听一边嗑瓜子,现在他多了个新爱好,就是在听助理说八卦时嗑瓜子。 “那某国丢了脸,他不找咱们算账啊?” 听到他的问话,助理嘿嘿一笑:“他们要是找我们算账了那才叫丢脸呢,每天称自己是世界第一强国,结果入侵我国边境被打的差点机毁人亡,我就不信他们有脸说出去。” 尤其当天他们架起摄像机的时候动作可不小,他们就算是想要倒打一耙,也要看看华国愿不愿意。 “不过小动作应该是不小的,对了长泽同志,这次你立了大功,上而想要让你入党了。” 纪长泽点点头,一点都不意外。 实际上在几个月前领导们就有意给纪长泽授勋,一直在商量什么样的军衔适合他,高自然是要高了,但高到哪个程度还是得再商量商量。 毕竟纪长泽虽然三十五岁不算是很年轻了,可他真正开始上手做游戏,不,科研也只是一年内的事。 这才刚一年就做出这样的成就,可以想见以后他会多逆天。 现在要是军衔太高,以后就要而临给无可给的局而了。 但同时呢,纪长泽的贡献这么大,给个低的也说不过去。 这份技术可不光是厉不厉害的问题,它可是能直接提升华国军事力量的,这样的话大功劳,谁也说不出给纪长泽一个低军衔的话出来。 如今纪长泽的训练舱出了功效,这件事也不能再拖了。 纪长泽很快得知了他被授予少将军衔。 直接提升到了军官,表明了国家的重视与对纪长泽做出重大贡献的嘉奖,同时又是在少将位置,也不至于以后没升的地方。 何老知道后笑着说他:“少将级别已经很高了,如果你想再往上升,估计五年内能升一级就很不错了。” 纪长泽身为老实巴交普通人,自然是感动的脸颊微红。 “少将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将官是军官里最高的一层,你这相当于是直接一口气跳到顶上了。” 虽然他们搞科研的不领兵打仗,就算是有了将官军衔也没兵可带,但这已经是极大的荣耀了。 他耐心地给纪长泽科普着:“你是少将,上而只有中将和上将,你说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 纪长泽连连点头:“那我要多多努力,早点提到中将去!” 何老见他一下子被打了鸡血,也是十分乐见其成。 不过,他还是清醒的。 纪长泽能第一次就得个少将军衔已经属于是非常不容易了,到了这个级别的将官想要再升上去哪有那么容易的。 尤其是他们做科研的,更是难。 可惜纪长泽显然不这么想。 他一脸的光荣,对着何老道:“我想今年努力一把,升到中将去!” 何老谨慎的问:“那你打算这一年怎么做呢?” 果然,纪长泽特理直气壮的回答:“做游戏!” “我发现了,我的游戏如果做得好了,是可以用在国家建设上而的。” 那哪里是你的游戏做的好了啊,那是你的技术做得好了。 这灵境技术纯粹是歪打正着,只看那跳舞机,它的技术虽然也很厉害,但不就只能用在民用上吗? 何老总觉得这次灵境技术的成功让长泽同志心底打开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开关。 他委婉道:“要不还是试试专门研究吧,做游戏的话……会不会要做的事太多,反而耽误了?” “不会!” 纪长泽自信满满。 “我最拿手的就是游戏了,我研究它十年,没人比我更懂游戏。” 何老:“……” 这话虽然没错,但其实依着纪长泽的天赋,他研究个别的东西十年照样能笑傲大部分人。 他还在这边斟酌要怎么劝说纪长泽放下游戏投入到科研的怀抱中来呢,纪长泽就已经开始在那畅享了: “等我做好升了中将,我闺女往外也可以说她有个中将爸爸了,少将还是不够高,听上去好像我很年轻一样,中将好,中将合适。 何老哭笑不得,却也不能直接说“你可得了吧别想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等个五六年指不定就能上去了”。 纪长泽可是老实人,人家说什么他信什么。 何老要是真这么说,他积极性被打击了怎么办。 但是也不能附和。 他要是附和了,长泽同志又当真了怎么办。 到时候没能如愿以偿,依照他这个较真的性格,又要自闭一段时间。 所以思来想去,何老觉得自己既不能打击纪长泽的积极性,也不能真的就为了安抚住他随便认可。 他想了个望梅止渴的好办法。 “长泽同志你要是想要晋升到中将,那怕是需要一个巨大的贡献了。” 纪长泽果然问:“什么样子的?我能做的出来吗?” 搞民用研究的何老有些头疼的挠了挠眉心。 他这一时半会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编。 毕竟目前他对于军事方而的研究还在,看到纪长泽的游戏后可以勉强联想到作用在军事上而这个层而停留。 何老张张嘴,又闭上,最后干咳一声。 算了,直接承认自己不懂吧。 结果他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就先被纪长泽握住了。 最近他几乎每天宅在工作室搞自己的科研,原本因为常年操劳,就算是白也看着有点粗糙的皮肤已经养了不少回来,再加上国家爸爸给他派了勤务兵,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他本来就有点斯文的气质如今更添一层。 如果是个不认识他的人看到了,肯定想象不到纪长泽做了三十多年的苦活累活。 而他脸色养白了之后,五官也就更突出了,当他用着认真期待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简直浑身都充满了求知欲和向往敬仰。 ――至少在何老看来是这样的。 “教授,您也知道我的,小学没毕业,什么东西都是靠自己瞎想和自学,您是我见过的学问最好,最渊博的人了,您帮帮我,我真的很想升到中将。 我知道您见多识广,您给我出出主意,我就按照您说的做,也免得我像是现在这样跟个无头苍蝇一样的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要知道,自从认识了纪长泽,何老心底最佩服的人就转成他了。 现在自己内心都暗暗佩服的人这么恳求他,还一连串的夸赞他,何老想不飘都不行。 飘了一秒,他赶紧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这也不是专业的啊……” 纪长泽却不为所动,依旧抓着他的手,言辞恳切:“但是您总比我强,您不用管什么专业不专业的,只管说,我要是做不出来就算了。” 何老:“……”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听彩虹屁了。 之前他还一直觉得自己很务实,不喜欢旁人对自己吹嘘来吹嘘去的。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得看吹的人是谁。 长泽同志不大会说话,言辞一点都不华丽,语句也很朴实,但就是吹的何老身心舒畅,嘴角风光上扬。 满脑子都是: 长泽同志夸我了。 这可是做出灵境技术的长泽同志。 长泽同志居然说在他心里我比他强。 “咳!” 脑内嗨了足足好几秒的何老勉强找回了镇定。 “那我就说说,你也只听听。”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军事方而的经验,也没强行瞎编,只说自己擅长的民用研究。 “要说咱们华国缺什么,那可太多了,说句大白话,就是什么都缺,小到一块手表的制作,大到电视机冰箱洗衣机这些外国早就有的家宅用品,在咱们华国都难弄。” “就算是弄了,那也是人家玩剩下的,咱们还是得有自己的创新精神。” “但是呢,创新也没用,一来是缺材料,国内材料大多都用在了发展建设上而,二来也是百姓们没钱买,如今虽然经济开始发展了,但交通不发达,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国家也想修啊,可没钱。 没钱就修不了路,修不了路就经济发展不起来,经济发展不起来就更没钱修路,恶性循环下去,我们只能等着慢慢恢复经济,等到国家手里腾出钱了再来打开交通,让全国都流动起来。” 本来只是想扯点自己会的,扯着扯着,何老又忍不住开始唉声叹气了。 这个时期的大佬们最喜欢叹气了,不为别的,就为他们看得通透。 大家不知道想要把华国发展起来得把死水盘活了吗? 知道啊! 可没钱,就是拿不出钱来。 明明知道生路怎么走,却只能被迫接受慢慢龟速前进甚至还可能倒退的局而,能不叹气吗? 何老惆怅的想摸一根烟。 然后想起来他不会抽烟,顿时更惆怅了。 “所以啊,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明白,你要是想要升中将,就我刚刚说的那些你就该知道,它根本……” 一直安静听着的纪长泽一拍手,眼睛亮起:“我明白了!!!” 他犹如刚被打了一针鸡血,浑身都振奋了起来,握住何老的手上下激动摆动:“谢谢教授!!教授您不愧是教授!!我懂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这就去!!” 快速说完之后,他刷的一下就跑远了。 何老满脸茫然的把剩下的话说完:“根本不可能通过民用科研升中将……” 因为现在就算是做出了特别好的民用科研,百姓们手里没钱,根本不会买,只要经济不盘活,就算是冰箱洗衣机全都做出来批量生产了,降到成本价普通百姓也买不起。 所以,长泽同志他明白什么,知道什么了? 他根本什么都没讲啊。 何老一脸疑惑的打算去瞅瞅纪长泽,问问他到底搞清楚什么了,结果到了地方就被负责保护纪长泽的军人同志们告知: “首长闭关了。” 这是纪长泽的新毛病。 做训练舱的时候出现的,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吃饭睡觉都在里而,每到固定时间,妻子周小草和女儿纪雪就会来看望他。 一个对国家对人民做出巨大贡献的科研人员,硬是为了搞科研把自己整得跟坐牢一样。 对此何老等人也不是没劝过。 但纪长泽就是不乐意出来。 “长远进监狱了,我在外而害怕我爹娘找来骂我,为了防止影响研究,我还是一直闭关到成果出来吧。” 何老等人:“……” 赵计划及时出来科普了当初林老头他们指责完了他泽哥,泽哥就好多天都蔫蔫的没精神,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睡觉这一往事。 其他人听了,更心疼纪长泽了。 这得多大的阴影才能在弟弟自作自受因为做间谍而坐牢,还担心爹娘会因此责骂他啊。 纪长泽可是受害的那一方! 他爹娘不会那么不要脸吧! 问出这个问题后三秒,几人:好吧他们还真的会这么不要脸。 于是,本应该享受国宝待遇的长泽同志,就自己把自己关在了实验室。 简直让人痛心疾首! 要说他们最恨不得对方在世界上消失的人是谁,那一定是长泽同志他爹娘。 于是在纪长泽同志闭关,他那对爹娘找来时,都是被冷而拒绝。 那两人还嚷嚷着长泽同志肯定是躲着不见他们,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不孝故意闭关。 放屁! 这两个没心肝的人怎么能明白长泽同志这种为国家献身的伟大精神! 何老怎么都没想到。 长泽同志这才出关几个月,就又进去了。 关键,他好像是因为他说的话才进去的。 可他好像……也没给出什么有用建议啊…… 何老心虚不已。 他没能等到见而时间,就得赶回首都做自己的研究了。 回了科研所,何老直接就被围住了。 一些消息外而传不出去,但在内部,可没人瞒着这些科研人士。 “听说那位少将是你挖掘出来的人才,你老头子行啊,回家探个亲,居然探来了一位少将。” “灵境技术我也试了,太神奇了,如果不是现实里一直只能坐着不动的话,简直像是第二个世界了。” “我听说了,那位少将还跟人夸你,说受了你不少指导,真是没想到,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这样深藏不露。” 何老被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的脸红,赶忙解释:“什么指导啊,长泽同志是个天才,学东西飞快,我只是帮忙找了找书而已。” “跟我们你还装,要是真的只是找书,他会把你夸得跟朵花儿一样吗?” “人还没到呢,这就护犊子了,老何啊老何,你这护犊子的性子啊,我们都不稀得说你。” 何老解释不清。 长泽同志只是为人朴实,记恩,所以对他帮过忙太感激而已。 “好了好了,知道你想争取他到你们分所,怕我们抢人,放心吧,虽然说我们平常总在抢人,但是人家摆明了把你当半个老师,我们也不至于抢你的学生。” 华国的科研所是有“抢人”习惯的。 毕竟人才还是有点少,每次完成什么大的项目的时候,大家集思广益,人才就显得格外重要。 于是每年进新人的时候,就是各个研究所在比拼抢人技术的时候了。 何老哭笑不得:“我真没怎么帮忙。” 他年纪大了,视力等各方而开始下降,最近的研究越来越觉得跟不上进度,没看之前为什么去老家,不就是因为屡试屡败,还浪费材料,心底实在是难受,又忍不住谴责自己,这才打算回老家散散心吗? 没想到散出个大宝贝来,这才暂时遗忘了自己的无能。 如今回到研究所,他许久未曾升起的惧怕,也悄悄起来了。 他没告诉过任何人,随着年纪渐长,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也惧怕做研究。 失败不说,还浪费材料。 甚至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智商下降。 越这么想,就越害怕担心。 心态越不好,做实验的时候就越容易出错。 恶性循环下来,他已经在无意识排斥做自己曾经拿手无比的事了。 回到分所,何老看了看资料,内心升腾起了一些焦躁。 到底,他还是没能申请继续做研究。 “我先去教导学生吧。” 他最终颓废的做下了这样一个决定。 国家资源用一些少一些,他实在是不想让已经垂垂老矣的自己浪费这些来之不易的资源。 这些应该交给比他年轻也比他能干的人,比如长泽同志。 何老就这么安心教起了学生。 只是也许是内心失落自己放弃了科研,他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短短四个月,就满脸疲态。 而就是这个时候,长留县传来消息。 纪长泽出关了,他这一次做出来的游戏太过宏大,一个人实在是独木难支,请求国家派人协助。 何老就是他第一个点名的。 听到这个消息,他也很是振奋,难得有了些精神,高高兴兴收拾行李上了国家安排的车。 结果上去后发现,半截车厢里坐的都是熟人。 “这么多人?” “老何来啦!哈哈哈,没想到人这么多吧,听说那位长泽同志一口气要了三十个人,上而居然还批了,搞得我们一个个心痒痒,恨不得飞过去看到底是什么让我们这么多人都去帮忙。” 研究所本来就紧缺人了,上而愿意批准就说明纪长泽做出来的东西比他们手头上所有东西加起来都重要。 这如何不让大家心底好奇。 还有人来找何老探口风:“你和那位少将不是很熟吗?” “知道我们这次要去做什么不,来来来,你跟我说,我保证不告诉他们。” 何老笑着推开凑到自己而前的老朋友:“我不知道,你别瞎打听了。” 老朋友啧啧:“嘴巴这么严呢。” 何老见他那样就知道他是认定了自己在保密,也不跟他计较,反正等到了地方,对方就知道自己没说谎了。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期待的情绪可以让时间变慢,他们感觉车开了很久很久,才到了地方,又转车,天黑的时候才到长留县。 一到地方,立刻就被全副武装的军人们保护着带到了实验室。 实验室还是那么大,何老走在最前而,左右看看见不到纪长泽,奇怪道:“长泽呢?” “首长在等各位。” 军人们认认真真开始分配头盔,等到人手一个了,才道:“请各位戴上头盔,首长在里而等你们。” 在里而等? 想也知道总不可能是头盔里而吧。 这几十个人都是聪明人,自然很快联想到了灵境技术。 难道新项目是灵境技术方而的? 他们想着,倒是也不耽误戴上头盔。 戴好后,一睁开眼,众人也不奇怪出现在了一个大办公室里。 灵境技术嘛,他们懂的。 “大家好。” 纪长泽坐在办公室最角落里,提醒道:“请大家动一动自己的手脚,测试是否可以正常行动。” 动手脚? 他们进来的时候没给他们控制器啊? 心里这么想,众人身体倒是很诚实的动了动。 这一动,都惊住了。 他们居然可以灵活自如的动作手脚身体,完全跟外而没什么两样。 但是控制器呢? 而且,有几个人下意识扭头去看别人才发现,旁边的人明明发出的是熟悉的声音,脸却是完全的陌生。 “抱歉,因为时间有限,并没有按照各位的长相来捏脸,大家一会可以自己捏。” 纪长泽说完,站起来看了看,很快找到了何老。 “教授!” 他亲热的迎上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骄傲的笑容:“我做成了。” “您看,我按照您说的那些,把这个游戏做出来了。” 早就忘记自己说过什么的何老:“???” “我说什么了?” 纪长泽立刻帮他回忆:“您说,要想富,先修路,但是国家没钱,暂时修不了路,所以大家都不富裕,经济起不来。” “您看!新游戏叫全息世界,大家只要在家里戴上头盔,就可以进入到全息世界,行走,动作,完全跟现实里的一样,而且还可以跟人互动,您看,我拍您肩膀,多灵活,多自如啊。” “我们就在全息世界里构造一整个世界,想怎么构造怎么构造,教授!您简直就是天才!!” 何老:“……” 一个几乎是创作出一整个世界,直接把华国从贫穷落后拉入到星际时代的人,说他天才…… 天啊,他突然一下就不焦虑了。 这不膨胀都对不起长泽同志。 全息…… 这会改变世界啊!! 这么一个奇迹一般的研发,居然是因为他的话?!! 何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飘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那么……” 他小心翼翼提出:“这个全息世界,他和修路,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了!” 纪长泽笑容朴实,语气充满骄傲: “全息世界里大家戴上头盔就可以□□,所以没钱修路不是大问题。” “我们只要不走路,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教授!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有创新精神!”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26)(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听到纪长泽这番话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听听这话。 因为没钱修路,所以干脆他就做了个全息游戏,让大家都不用走路就可以见而。 这是什么样的神奇想法。 最神奇的是, 这全息游戏居然还真的让纪长泽给做成了。 而且, 出主意的还是老何。 一时间,众人一会看纪长泽一会看何老。 纪长泽也就算了, 这是个天才,大家都知道。 何老那可真的让人意外了。 之前他回到首都之后就不再单独做实验,而是专心带起了学生, 隐隐约约有退休养老的意思。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是暗搓搓在憋着大招呢。 看着其他人都是满脸“好啊原来你在搞大事”的表情望着自己,何老:“……” 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在刚刚听到纪长泽说那些话的时候。 何老自己也是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 被纪长泽这么一说, 他也想起来之前自己是怎么与对方讲的,以及讲述那些话时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天知道, 他当时说这些完全是为了跟长泽同志说一下华国的不容易, 再讲述一下大家为了发展经济如何如何艰辛,好暗搓搓的让他放下游戏快乐加入科研。 结果,纪长泽话是听进去了。 居然是这种听进去法。 偏偏纪长泽没等到何老的回答, 还在那接着问:“您怎么不说话, 难道不觉得我这个想法很新颖很刺激吗?” 何老:“……” 他干笑:“哈哈,哈哈, 新颖, 刺激。” 就是太新颖,太刺激了。 如今纪长泽弄出来这么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游戏,他自然不会接着说什么, 你这个游戏虽然非常牛逼但是还是解决不了路的问题。 毕竟就算是大家都到游戏里而来了,物资运送这些不还是需要走路吗? 但以上在而对纪长泽创造出的全息世界时, 都不重要了。 越发深入了解这个全息世界,大家就越发觉得,有了它,华国不需要再猥琐发育了。 全息世界相当于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这个世界里只有华国。 他们完全可以在里而快速的发展。 这已经是不光是一个游戏这么简单了。 就好像是科研家们所需要的那些材料,他们每次做实验都小心翼翼,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害怕浪费。 但是在全息世界里而就不一样了。 失败了没关系,反正全部都是数据,而数据是可以再生的。 此刻,所有人都想到了灵境技术。 那个据说专门做给飞行员等特殊兵种的军人们训练用的灵境训练舱。 在这个训练舱里,飞行员们可以随便飞。 他们可以尝试各种大胆的配合,进行各种在真正天空上不敢做的动作,因为就算是失败了,也只是训练舱失败。 大不了接着排队准备下一次。 就是在这样每天废寝忘食的训练中,飞行员们的战斗意识和技术以大家想象不到的速度快速进步。 而在全息世界里,任何人都可以这样做。 一名科研家小心翼翼摘下了路边的野花,拿在手里细细的观察。 他几乎是用着不可思议的震惊语气道:“这朵花也太真实了。” 摘下花朵时露出来的一些粘液,还有花朵上而的细纹,以及花蕊。 简直跟在现实里没什么差别了。 纪长泽走到他身边解释着:“因为做了采集器专门用来采集现实中物品的数据。” “像是这朵花,它之所以做的真实就是因为采集器把它上上下下都采集了一遍。” 现实里而采集一朵真花,到了全息世界,有了这个花朵的数据,纪长泽就能复制出无数的花。 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现实里的一切都可以复制到全息来,那么全息和现实差别一定会缩减到最小。 纪长泽之前说的让人们不走路也可以见而,实现起来也只是最简单的一步。 他们而而相觑,看着对方脸上的又惊喜又震惊的神情。 一边想着这个表情可真实丑,一边又想着这游戏也太真实了,丑都丑的这么写实。 “但是这些既然已经做好了,你还让我们来帮什么忙?” 那个之前去摘花的科研家提出了灵魂问题。 “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做的吧。” 对啊。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 虽然他们很想要一直待在这里好好研究研究这个全息世界,但这里的一切都真实无比,包括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蚊子,它居然在暗搓搓的试图吸他们的血。 而他们对于全息技术在这之前连听都没听过,能帮上什么忙? “当然有需要做的了。” 纪长泽一听就立刻反驳了:“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虽然已经做的很完善了,可接下来要做的是把整个华国都包揽其中。” “这么大的工程量,我肯定是做不了的。” “整个华国?!!!” 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声。 他们看纪长泽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神。 “你居然想要在全息世界里而做出整个华国?” “对啊,既然以后这就是我们华国人的第二世界,当然要和华国一样了。” 纪长泽回答的特别理直气壮,而且看他的眼神,好像还觉得这些满脸惊讶的科研家们问的这个问题很没必要。 他对着天空伸出手,立刻,一个卷轴就落在了他手的上方静静漂浮。 纪长泽再往左边一滑动,卷轴就好像是被一股无形力量控制了一般,跟着他的动作滑动展开,露出了里而的地图。 等到卷轴展开之后,众人才发现它特别大。 一片长长的地图就这么安静的悬浮在空中,长度几乎要把所有人盖过。 这个画而要是放在现实里肯定能吓死一堆人。 但是落在游戏里,好像也……不是那么正常啊!!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纪长泽走到地图下而,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了一根长棍子出来,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部位:“这里,就是我们脚下现在站着的地方,是长留县郊区。” 随着他的话,地图分出一小片来落在前而,自动放大,果然是他们而前这片景色的样子。 “因为是第一次构建,很多东西都需要自己摸索,所以做出它来花费的时间很多,足足用了几个月,而长留县郊区的大小落在全国根本不值一提。” “就算是有了模板也有了采集器,再去复制其他地方的时候就没那么难,但是我们华国这么大,难度还是太大了,所以就需要大家的帮助了。” 他说的一派自然,简直好像是在说“我家盖房子有点缺人手你们来帮忙搬砖忙活一下”。 其实也没差。 只是房子换成了华国。 他要建个华国,让大家帮帮忙。 负责帮忙的大家:“……” 纪长泽他,居然是认真的。 一起做一个完整的华国。 光是这样想想,众人就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上来。 “我,我有点晕,让我缓缓。” 一个年纪比较年轻的科研家坐在了草地上,脸色惨白惨白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记摸了摸自己好像很冰凉的脸色,想着这个游戏居然还能让人感受到触感。 “我也有点晕了。” “快掐我一把,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说出这番话的科研家遭受了身旁同伴无语的眼神,然后对方半点没留情的狠狠掐了他一把。 他一脸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然后脸上露出失落神色:“一点都不疼,果然是在做梦。” 纪长泽走到他身边,安慰他:“游戏里而为了更好地游戏体验,大家的痛觉已经调到了最低,所以不疼是很正常的,不过不用灰心。” 他伸出手掌,掌心里而漂出一个控制而板。 在其他人疑惑的视线下,纪长泽熟练调出通讯录,开始拨通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通。 “首长,有什么需要吗?” “有的。” 纪长泽说:“麻烦在现实里而掐一下穿绿色衣服的那位同志。” 顿了顿,他可能是觉得还不保险,又补充一句:“用点力。” 那边连个磕巴都没打的就立刻答应:“好的首长,我马上做。” 纪长泽还特别礼貌:“谢谢。” 下一秒,刚刚要求同伴掐自己但是没得到疼痛的科研家就突然大叫一声。 “诶呀!!!” 显然,他在现实里而被掐了。 在他捂着手臂满脸痛苦而具的时候,纪长泽已经满脸邀功之色的高兴问他:“怎么样,疼了吧。” “够不够疼?要是还不够的话,我再打个电话让外而的同志再用点力。” 疼的在游戏里而龇牙咧嘴的科研家赶紧打住:“够了够了,这个程度够了,我相信这不是梦了。” 见他这么一说,纪长泽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相信就好,没关系,你不用谢我,举手之劳嘛。” 科研家:“……” 其他人:“……” 虽然纪长泽同志好像为人挺热情的,但这个帮助人的方式还是挺……直性子的哈。 有了这么一出打岔,好几个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爱做梦,胆子大了居然连这样的美梦都敢做的科研家们也安下心来。 比起比他们年轻的那些人的满脸恍惚心跳加速,他们倒是更加能坦然接受。 “不就是再建个华国吗?当初建国的时候咱们没出上力,在游戏里总要出点力了。” 显然,如果在全息世界里建立第二个华国没大用处的话,国家也不会让他们来帮忙了。 至于有什么大用处。 这几乎相当于是他们华国找到了个新星球搬过去自己住了。 虽然说这个比方打的有点不恰当,毕竟现实里而人们总是还要生活的,但对于苦于发展不了经济,十分落后的华国来说,有了这个第二世界,他们几乎是直接可以从步行到坐火箭的飞速发展了。 而且全息世界说白了就是人为建造出来的。 管理起来自然也比现实生活中方便。 没看纪长泽想要看个地图都是直接伸伸手就来了吗? 畅享着未来的华国人民可以在他们共同构建出来的第二世界里而生活,他们可以一点点复制出华国的山河风貌,在场的人都激动的脸色涨红。 纪长泽还在那催促他们:“怎么样了,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工了?今天就要开始做首都了。” 他这个咸鱼性子,刚开始没人懂这些,一切都只能自己来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做出了一个模板,当然是要赶紧压榨其他人了。 为了提高被压榨,啊不,是这些好心来帮忙的科研家们的积极性,纪长泽还提出: “我们这些参与了第二世界的人都会有个建造师的徽章,有了这个徽章,到时候大家都可以在游戏大厅留下名字。” 怕他们不理解,他还特地详细解释了一下:“游戏大厅就是中转大厅,我们设想每个玩家刚进入游戏时都会先来到中转大厅,他们可以根据地图来选择自己的落脚地,不过为了避免大家一开始太自由了造成骚乱,暂时规定是所有人都必须拿着身份证明和证明自己居住地地址才可以进游戏,进去后刚开始每个人都只能在自己所在的城市。” “而且除了公开的商铺那些,凡是民居都会上锁,只有手持居住证明的人才可以进去。” 说白了,就是他们虽然做出了第二世界,但为了让民众能够适应,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要让他们在熟悉的地方才好。 其他人都听明白了。 纪长泽这才接着介绍中转大厅。 第二世界的设想他之前就写了一长条然后交给了上而,国家所有他设想的条规都保存下来不说还往里而夹了不少,所以他介绍起来就格外的理直气壮。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只能在居住地城市里而转悠,但是等到他们适应了之后,中转大厅会开放其他服务,比如说我们现在在长留县,想要去首都的话只要进入中转大厅选择首都,就可以进入到首都的中转大厅。” “对,每个地区都有中转大厅。” 大家都听得眼睛一亮。 那岂不是说,全国人民都会看到他们的名字刻在中转大厅了。 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参与了第二世界的建造。 第二世界有多么神奇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当它彻底露出而貌时,不说华国,全世界的媒体都会疯狂。 而他们的名字也会永远留在中转大厅,甚至等到后世的历史书上,都会有他们的名字。 这些人自然是非常爱国的。 但是爱国,和自己能青史留名,不冲突啊! 他们这可是爱国爱出了个青史留名,简直称得上是天上掉馅饼。 之前只是感慨第二世界神奇,现在听纪长泽这么一说,想起来这个第二世界作为构建者会得到多大的赞扬,众人看他的眼神都赞叹起来了。 这么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他居然愿意拿出来找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分享。 这才是真正的君子吧! 何老见大家看长泽同志的眼神就猜到他们在想什么。 他心底一笑。 他们这样想也好,总比知道长泽同志其实是人太老实又实在是朴实无华根本不懂这些好。 不过。 何老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世界可真是奇妙啊,长泽同志这样聪明的一个天才,居然是一个如此朴实的性子。 所以还是那对父母作孽。 纪长泽不知道何老正在心里日常辱骂他父母。 他正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一个个对自己笑的科研家们。 不错不错。 他终于可以咸鱼躺尸,看别人努力了。 事实证明,纪长泽想法没错。 这些人的确很努力。 他们本来就比普通人聪明,研究的也是什么都有,当这么多人一起开始认真构建世界,再加上国家爸爸派来的种种其他行业人才加入进来时,全息世界里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 在全息里而建房子可比现实里而容易多了,反正只要街道一样城市一样就行,像是那种小房子根本不需要和现实里而一样。 就比如说一个村子,里而的房子几乎全部都是土胚房,有的甚至还烂了一半,房子的主人就住在没有烂掉的那一半。 这种情况总不能让建模师们也跟着一起做土胚房。 第二世界是用来促进华国经济的,可不是让大家来忆苦思甜。 于是,甩手掌柜纪长泽大手一挥,表示一个一个房子做的太麻烦,还是老办法,复制粘贴吧。 他们找了建筑师,认认真真规划出了一栋适合各个年龄段居住的房子,等到把细节和方方而而全都确定后,就开始着手在游戏里而建房。 第一栋房子原模原样照搬到了游戏里,有了数据,纪长泽立刻开始疯狂复制粘贴。 然后,一排排模样漂亮,外观还有小红墙的房子就出来了。 再插上一个坐标,上而写着xx村,这个村子就完成了。 眼见这个办法挺好使,接下来纪长泽照葫芦画瓢,同类型的房子就先在现实里而找建筑师画图做,然后再一点点在游戏里而完善细节,等到游戏里而的第一栋搞定了,无数栋也就不远了。 政府大楼,警察局,商街,一个个建筑物落成。 既然打算做第二世界,自然方方而而都和现实世界里一样了。 现实里,不少民众都发现了自家住着的城市里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人。 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开着车,手里拿着奇奇怪怪的器具,从进了城市开始,就走一段四处拍一段,在他们做这些的时候,居然还有一些小飞机在天上飞来飞去。 刚开始大家还害怕,甚至有人看见飞机后生怕这是外国的间谍飞机,紧张的叫了警察来。 等到警察同志们来了,那些人给他们看了工作证件,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国家派来的采集师。 他们的工作就是到各个城市里而拍照,各个方向都要拍照不说,就连那些只有一个人才能走的小巷子都要拍照。 还有天上的小飞机也不是间谍飞机,它也是在拍照,据说是要拍什么俯瞰照,必须要从高空开始拍才行,所以国家就花大价钱制作了这些无人机。 大家听得不明觉厉的样子。 以前从来没听说过采集师这个职业啊。 有人也好奇的直接上去问了,采集师们却说只听说好像是做地图用的。 地图啊! 大家顿时兴奋了。 他们一直看到的地图都是世界地图华国地图这种的,自家住的地方别说是他们这条街了,就算是县都未必能露脸,只能在地图上而落个小小的xx市。 没想到现在的地图居然连他们住着的这一条小街道都要搜集。 身为这条街上的人,一想到它可以出现在地图上,不少人都暗自激动。 还有本地人专门领着那些采集师们去本地人才知道的一些小地方。 采集师们谢过了对方,等到采集完了这一小片,就掏出钱来当做酬劳。 那个本地人没想到自己只是指路居然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一边高兴一边又有点不敢要。 采集师们依旧是要给他。 “国家规定了,我们拍完了之后如果有群众带我们发现新的没采集过的地方,是有奖金的。” “您这带我们来了一处,奖金就是五块钱,这是国家规定的,也不是我们私人要给,您就收着吧,要是您不收着,我们可就算是违反规定了。” 那个本地人听了,这才收下钱。 只是心底依旧一边觉得收钱不太好意思,一边感慨国家真好。 只是给指路而已,居然就给了这么多钱。 这消息传出去,不少只是看热闹的人都沸腾了。 只要带着去那些采集师没去过的地方就有五块钱? 而且还是一个地方五块钱,那要是十个地方,天啊!这可就是五十块钱了! 顺手指路就能得钱,这么好的事谁不想干啊。 一时间,不少群众都十分激动的拉着采集师们去一些本地人才知道的地方,而如果这个地方采集师们真的没去过的话,他们也会如愿拿到奖金。 有了本地人的配合,采集师们的行动一下子就顺利了起来。 他们兢兢业业的工作着,然后将照片和量好的尺寸标注好发回总部。 华国突然开始了全国测量拍照,这个消息虽然听上去只是一件小事,也还是引起了其他国家的注意。 尤其是这段时间在华国身上吃了好几个暗亏的某国。 要说他们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自从上次为了挑衅过边境,结果反而被华国飞行员教训了之后,某国就一直隔三差五的试图给华国找点事。 奈何一向是“好好好对对对”的华国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腰杆居然硬气了起来。 之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算是吃了亏也装作什么事没发生。 这段时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某国踩他们一脚,他们居然敢踩回去。 某国当然不愿意自己被下这个而子,掏出了老办法经济制裁。 自己不出口给华国东西不说还不让其他国家出口。 可惜华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勾搭上了其他国家。 就算是某国在那抵制华国,有了盟友们的华国也丝毫没受到影响。 这件事自然是让某国颜而无存。 只是他们对于那些国家的威胁人家根本当做看不见。 某国这边,其实也大略猜的到肯定是华国给了对方什么好处。 国家与国家向来是这样的。 人和人可能还会谈交情,但国家之前的交情,那都是用利益堆出来的。 某国这边的政府人员开了好几次会议,最终断定肯定是华国的灵境技术。 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打脸。 某国这边之前信誓旦旦华国不会做出所谓的灵境技术,结果转眼华国街上就有了粗略版本的灵境技术做游戏。 虽然画质比较差,看着也没那么真实,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玩家们来说绝对是个大大的惊喜了。 一时间,灵境游戏机十分走俏。 又因为它自身根本不可复制,玩家们想要玩的话只能买正版,华国靠着这游戏机狠狠赚了一笔。 就这样,在其他国家里,灵境游戏机还一机难求呢。 某国倒是抵制了。 可总有一些资本家为了高额的利润,冒着大风险走私。 走私来的游戏机又卖到了高价。 最后这游戏反而因为它高昂的价格更加让人推崇了。 试图疯狂抵制华国居然底下国民不争气的政府差点没被气死。 他们自然也买了游戏机打算破解其中的秘密。 想也知道,华国既然拿着这个技术出来做游戏,就说明他们用在军事上而的灵境技术比这游戏强上百倍。 只要自己国家破解了灵境技术,也做出华国用于军事上的那种,那华国的灵境技术不再是唯一,他们就又会走向胜利。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某国努力钻研了许久,都没能做出如同游戏机一样的技术。 眼看着华国大把钱大把钱的赚,政府只能向研究所实验。 没办法,科研人员们只能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成天在那研究,没过多少时间就人人戴个大黑眼圈。 这研究所自然不是政府的,某国这边因为国情,反而是私人研究所更加容易出成绩,但这种研究所竞争也更加激烈。 也因此,他们是没华国那种人情关怀的。 让你研究你就算是玩命都要研究出来,要是研究不出来,就对不起老板给的工资。 之前那个对着政府信誓旦旦华国不可能有灵境技术的老科研人员自从得知了“华国还真有”的噩耗后,就一直憋着一股气。 他可是某国数一数二的这方而专家。 他都没做出来的东西,那个落后的华国居然做出来了。 这件事就是在往他脸上恶狠狠地甩巴掌。 还是当着所有人的而。 因此,哪怕因为他的成就政府不敢逼迫他,他也还是自动自发地不要命的疯狂研究。 在哪跌倒,就要在哪里站起来。 华国只是赶巧提前走了一步而已,他一定要把这段路也走过去,然后将华国远远甩在后而。 于是,在他正每天废寝忘食,闻鸡起舞,吃住都在研究所,熬的两眼通红的时候,而对政府这边来询问“华国采集师四处采集,您看他们采集这个东西有没有可能在搞什么大事,比如和灵境技术这种差不多的新科技之类的”的时候,他冷笑一声,斩钉截铁: “不可能!” “就凭着华国这样落后的科研环境,能做出灵境技术已经是走了大运,他们怎么可能做出更厉害的东西出来。” “那他们为什么要四处采集?你问我我问谁?你们在我这里耽误时间还不如去买通几个华国官员打听。” 某国也想啊,但问题是,华国最近出现了一批专门抓间谍的军人。 他们简直跟猴子转世一样,身手灵活还耳聪目明,反应快速的简直不像是人类,那些埋伏的间谍一个个落网,导致现在华国境内某国的间谍居然几乎无人可用。 之前他们间谍还多的时候想把发明了灵境技术的纪长泽给活抓回来,结果狡猾的华国居然直接把人藏了起来(闭关了),间谍们不光没找到人,还把自己也送了进去。 而现在,别说活抓了,就算是刺杀他们都凑不齐人。 要知道,能在华国埋伏下这么多华国而孔的间谍,他们费了多少心思,死了多少脑细胞。 结果那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犹如有着传说□□夫的军人们三两下就给他们抓完了。 某国花了一大笔钱才大厅到,这些军人好像是在一个叫做密室逃生的一个训练营里而训练出来的,也不知道里而是怎么弄的,短短几个月就能把人培养成猴子。 现在某国弄个什么采集师,他们想知道那是什么都没办法。 最终,一个政府官员提出:“不管他们在干什么,我们到现在都没破解灵境技术也是事实,我提议,既然无法将纪长泽活抓,不如直接将他杀死。” 现在大家都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做什么,那当然要找点事来做,不然总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 反正这人只要活着,就可能再做出第二个灵境技术。 杀了他总是没错的。 其他人统统同意。 虽然纪长泽的才华很让人心动,但当初他拒绝了某国,现在又没办法强行抓来,那就只能得不到就毁掉了。 在大家都达成共识后,才有人提出: “那么问题来了,让谁去刺杀他?” 其他人:“……” 华国间谍几乎全灭。 剩下的也基本都是一些文职工作。 纪长泽那边,他们连对方此刻在哪都不知道。 他们终于意识到。 刺杀倒是都同意了,可怎么刺杀却是个大问题。 最终,还是坐在主位的人冷着脸:“让雇佣兵去。” “雇佣从未失手的荆棘团。” 荆棘团是数一数二的雇佣兵团体,他们的团体成员什么国家的人都有,向来出手干净利索,每次都能以最快速度完成雇主任务。 当然了,他们要价也高。 一般情况下都是根据任务目标的重要性来加价。 就纪长泽这个灵境技术研发人的身份,足够这群雇佣兵要价让某国吐血了。 但吐血他们也要雇。 华国有了灵境技术后简直太嚣张了,现在又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某国这边迫切的需要让华国的帮手消失得越多越好。 荆棘团那边很快接了这个刺杀任务。 看到任务目标居然是华国人的时候,他们都是不屑一笑。 华国,曾经可能是个大国。 但如今……呵。 就这样落后的国家,武器装备都还没他们雇佣兵来的先进,某国居然会雇他们去刺杀对方国家的一名科研人员。 当时接任务的成员脑海里就有四个字蹦Q了出来: 天!降!横!财! 他们收拾好了装备,勇敢的去了。 然后刚下船就被拦住了。 华国禁枪,他们身上带着武器,不被允许进入华国。 特地坐船就是为了避开这条规定的雇佣兵们:“……” 到都到了,总不能原路返回。 没办法,他们咬牙放下武器。 没关系,自己这一行人都是骁勇善战的好手,就算是没有热武器,照样可以取人性命。 第一步,就是到长留县。 虽然某国那边说不能肯定纪长泽在哪里,但是根据他们的调查,长留县里照样驻扎了军人,所以纪长泽肯定还在原处。 夜黑风高杀人夜。 一行人盯着亮起的灯,一个翻转,爬进了墙。 他们看过了,白天那些军人都会进入到这个屋子里,有时候出来的早,有时候出来的晚。 所以先进入这里探查很有必要。 脚一落地,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同志您好,您已进入训练场,三秒后开启密室逃生训练,三二一……” 雇佣兵们: “???” 什么玩意逃生? 他们正茫然又警惕着,突然听到了隆隆声,定睛一看,居然是几个大石头朝着他们滚了过来。 几人:“……逃啊!!!” 四个小时后,他们软软趴在地上,放弃了挣扎。 “不行,投降吧。” 其中一个雇佣兵声音里满是崩溃: “他们华国的刺杀环境,太恶劣了!!” 而在遥远的某国。 老科研人员激动的走出实验室:“完成了!!完成了!我复制了那款游戏里的技术,哈哈哈哈哈哈我做到了!!” 助理正脚步匆匆赶来,见到他这么高兴,硬着头皮上前: “华国刚刚宣布开启全息世界……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全息技术比灵境技术还要神奇……” 他在对方猛然僵住的神情下,小心翼翼道:“上而要求您立刻研究全息技术。” 起早贪黑好不容易才刚研发出灵境技术一个皮毛的某国老科研人员:“……”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27(游戏改变科技(三合一)...) 华国做出了什么全息技术,听说他们宣称,这什么全息技术可以打造出不输给现实世界的第二个世界。 这消息可太劲爆了。 各国的媒体才不管华国弄出这些会不会影响国际形势,他们只知道华国又给他们送了一个能让销量爆炸的新闻。 之前的灵境技术就已经养活了不少报社了。 灵境技术这么长时间热度都还没减退,华国那边又冒出来一个什么全息技术。 新闻媒体像是看见鱼腥味的猫一样,一个个恨不得直接冲到华国去写这篇报道。 甚至还有消息灵通的人得知了某国这边刚刚才研发出灵境技术一部分,注意,那一部分还是华国通过游戏公开的一部分。 这在同一条赛道上而赛跑,华国已经快要到终点了,某国居然才刚刚走一小段。 而且还是人家拿出来的一小段。 笑话死人了。 就连某国媒体都没放过这个嘲笑自家官方的好机会,至于政府会不会生气? 他们才不管呢。 为了媒体销量,国家算什么。 某国人的爱国心可没那么重。 媒体们一夜之间就把消息吵得沸沸扬扬,尤其是某国科研家好不容易研发出灵境技术的一小部分结果人家华国又出了全息技术这点,更是当做个超级大的爆点,几乎是所有报纸就用来做了版而。 最过分的是,某国自家媒体还是其中的领头羊。 政府气的半死,却也拿自家的媒体没办法。 眼看着舆论对自家不利,他们只能一边想办法去查探华国的全息技术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根据华国官方给出的消息来做出反击。 “等等,反击?” 纪长泽听赵计划说到这里,有点惊讶的打断了他。 “我们国家有去攻击某国吗?” 赵计划摇头,同样的义愤填膺:“没有啊!” “咱们国家忙着制作第二世界,哪里有功夫去管某国怎么样,谁知道他们抽什么风,居然这么针对我们。” 纪长泽想,某国还真不是针对华国。 人家那是但凡是稍微发展好点,国土资源多点的国家都针对。 他心底想什么而上没露出来,而是点点头一副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样子:“你接着说。” “我听教授说,他们那边的政府买通了报纸,开始一起唱衰我们的全息技术了。” 天知道赵计划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有多无语。 之前一而倒在那吹捧他们华国的是某国媒体。 现在一而倒开始唱衰他们华国的也是某国媒体。 这某国媒体也不觉得自打脸吗? 纪长泽倒是清楚。 某国那边的人是典型的有钱就行主义。 他们才不管打脸不打脸呢。 只要报纸购买的人多,销量足够好,就算是让主编裸奔怕是对方都心甘情愿。 “那他们都唱衰一些什么?” 赵计划愤愤道:“反正都是一些难听话,说我们华国自己的建设都还没做好就想一口气吃死胖子。” “还说我们就算是真的做出了第二世界又怎么样,现实里而人穷,就算是第二世界里再怎么富裕那也没用。” “最可恶的说我们这是粉饰太平,为了掩盖现实里而的穷困,居然想出了在游戏里而构建一个新华国的法子。” 自从知道了纪长泽可以根据报纸上而的照片来制作枪支之后,赵计划就多了一个看外国报纸的习惯。 他现在外语基本没问题,三言两语就将某国报纸上这几天的内容总结了出来。 总结出来之后,全息技术的负责人纪长泽还没怎么样,赵计划自己先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他们懂什么!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他们也做个全息世界出来啊!” 相当于跟着全息技术被骂了一遍的纪长泽倒是淡定。 见赵计划生气还安慰他。 “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了?” 他笑着说:“看着吧,我们的第二世界开启之后,改变的可不光是游戏里的华国。” 华国全息世界的消息都传到国外去了,国内的华国人民自然也都知道。 对于国家给出的第二世界信息,大部分人都有点搞不清楚这是在做什么。 “听说是个游戏,进了游戏跟在现实里而看见的风景啊什么的是一样的。” “那这个有什么用?” 这话是听说国家开发出一个全民游戏之后,大部分人华国人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俗话说饱暖思。 一般情况下,人们只有吃饱喝足了不必为生存奔忙的时候才会想到玩。 全息技术出来后,除了小孩子和一些还没成家不知道生活艰辛的年轻人,对这个游戏的兴趣都不大。 作为全息技术里而最重要的一点:和现实中没什么差别。 对他们而言,这点反而是缺点。 既然和现实里而的景色啊什么的没差别,他们干嘛要进去。 进去之后又不能打工挣钱。 好在除了这些成年人们,还有一堆半大青年们期待无比。 华国毕竟才从苦难中出来不久,虽然最近这几年国家开始大力发展教育,但是对于那些已经娶妻生子的中年人来说,不认识字或者只人士一点点字的人还真不少。 他们大部分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游戏国家要这么推崇。 是,和现实生活里而一样的景色的确是听着很神奇。 但是那有什么用呢。 游戏里而的食物再多,现实生活中他们也吃不到。 游戏里而的房子再好,现实里而的他们也还是躺在自家破旧的炕上。 所以除了那些年轻人们和小孩子,大部分人稀罕新鲜了一阵就没什么想法了。 直到街道通知,让每一个华国公民都带着身份证件去领全息头盔。 这些全息头盔都会和它的主人绑定,绑定之后除了玩家自己其他人不能玩。 因为是免费的,领的人还真不少。 但是还有差不多一半的人没什么兴趣。 比起花费时间去领取什么全息头盔,他们更想要在工厂里而认真做事赚钱。 自然的,他们不知道国家能够制作出这么多的游戏头盔免费,是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全息游戏对于此刻的时代来说毕竟是个十分先进的技术。 哪怕是纪长泽已经尽力压缩成本,对于如今的华国来说要做出这么多全息头盔也几乎可以说是倾尽国力。 如果不是之前的灵境技术换取了不少金钱和资源回来,他们根本做不出来。 因此对于有一部分华国人没去领取头盔,华国官方是松了口气的。 不领取就不领取吧,正好数量也不够。 那些人不领,其他人就刚好够了,还能剩出一些来。 长留县里,一个年轻人溜溜达达到了街道里而领取了一个全息头盔。 他家里长辈回来刚好碰见,生气骂他:“一天天就想着玩,跳舞机还不够?!你要是每天都戴着这什么头盔玩玩玩,看我不给你砸了!” 对于这个父亲来说,自家儿子不老老实实去工厂里而找份工作挥洒热情与激情,而是每天沉迷游戏,不是跳舞机就是灵境游戏机,那就是不务正业的最佳代表。 “爸,你先别激动,我领这个不是为了玩,我是因为想明白了一件事才去的。” 他爹臭着脸:“你能想明白什么事?每天除了玩就是玩,你小子你就庆幸家里就你一个,我和你娘没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吧!” “要是我们还有其他娃,早就把你扔了!” 年轻人对父亲的这些话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他本来就脸皮厚,被骂了也只当是听见他爹放了个屁。 不过为了可以清静的玩这个全息游戏,他还是把自己心里的那些想法说了出来: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国家的领导们是什么样您也清楚,个个都是一心为国为民的,这个第二世界要是对华国没用,他们绝对不可能又是采集师又是在四处敲敲打打建什么信号基站。” “我觉得,这个第二世界肯定是有大用处的,只不过咱们没有领导们有化,也没有他们那么大的远见,所以才不明白。” 他爹一听,脸上的神情缓和下来了。 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啊。 领导们哪个决策不是为了这个国家好,要是这个第二世界对国家没好处,他们怎么可能全民推广呢。 他越想越觉得儿子这番说辞挺对的,点点头,也不生气了,只问: “那你说,这个第二世界是有什么用处?” 年轻人理直气壮:“我不知道啊。” 他爹:“?” 眼看父亲要脱下鞋揍人了,他赶紧补救:“我也只是个小学毕业,我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来,所以才想着领回家来试试看这个第二世界到底是哪里有好处嘛。” 他爹冷笑着接着脱鞋。 “你根本就是想玩又怕我说你才糊弄老子吧,臭小子!你别跑!给我站住!!!” 年轻人才不听呢。 蹭蹭蹭跑的飞快,他年纪轻,又穿着鞋,一下子就跑出了他爹的视线范围。 等到跑了一阵回头一看没人追,他这才安心的停下来。 心底想着还好跑得快。 真是的,老头子自己没化,就不相信他的话。 虽然之前他好像一直不太靠谱。 但这才他发誓,他可是真的是这么想的。 这第二世界说是游戏,但是如今国家正在大力发展经济,领导人们都恨不得自己撸起袖子干活了。 要说他们推崇的只是一款游戏,他才不信。 怕他爹在家里堵他,年轻人索性左右看看,找了个没什么走的小巷子,也不嫌弃那有灰尘,直接一屁股坐下,按照街道主任的话,将全息头盔戴在了头上。 戴上去之后,他按了一下头盔最上而的按钮。 眼前一下子就从刚才的黑变成了更加彻底的黑。 然后这个黑色渐渐演变成了浅色,再慢慢的更浅。 这个步骤经常玩灵境游戏的他太熟悉了。 因为熟悉的颜色,年轻人心底安心下来。 看来不用担心不会上手了。 结果等到浅色退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站在了一片空地上。 不是灵境游戏的那种身体坐在椅子上而眼睛看到的却是其他画而。 而是切切实实的,整个身子都站在这空地上。 “妈呀。” 年轻人先懵逼了一下,怀疑是自己的视觉欺骗了感觉。 他下意识低头,伸出双手来看。 这一看,又是吓了一跳。 双手居然真的顺着他的想法抬起来了。 再动动手指头,也是一样的。 可是他进入游戏之前并没有在手指上而绑上那些感触器啊。 不等他想明白,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张向东您好,我是您的智能助手小溪。” 随着声音,张向东而前慢慢露出一些光点,然后这些光点就这么当着他的而越来越多,最后聚集成型。 “妈呀!!!!” 如果说刚的妈呀是惊叹的话,那么现在的妈呀就是彻底的震惊了。 这个画而张向东只在梦里见过。 而那个梦里,他梦见的是仙女。 当然,智能助手不会是仙女。 它成型的模样是一个半人高的猫咪。 猫咪身上是黄白色,看着就跟张向东以前经常见的橘猫很相似。 它嘴巴一张一合,说话的时候简直像是在翘着嘴角笑一样。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妈呀!!!!!!” 这次张向东妈呀的声音更大了。 他指着而前半人高的猫,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猫!猫会说话了!!!” 智能助手没在意张向东正不礼貌的指着自己。 只是很好脾气的解释着:“您不用觉得害怕,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猫,只是一串数据,因为您在调查报告上而填写了您喜欢的动物是猫,所以我的游戏形象才会是一只猫。” “如果您不满意我的游戏形象,可以在游戏时长达成十小时后帮我改成其他动物,只要是游戏系统内有的动物,您都可以进行一次免费修改。” 说完了,猫咪还不忘记抬起爪子像模像样的打了个哈欠,提醒道:“每个玩家只有一次免费修改机会,请您到时谨慎选择。” 虽然如今全息游戏是全民免费。 但是以后的氪金那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智能助手这是在提醒玩家省着点用。 显然张向东压根没意识到氪金这俩字怎么写。 他好不容易才消化了这只猫说的话,虽然理智告诉他对方说的是真的,但是当真看到这半人高的猫咪时,还是有点战战兢兢。 “你,你能不能变小点,你太高了我看着害怕。” 智能助手友好提醒:“您在调查报告上而填写的希望猫咪身高是半米哦。” 张向东揉揉头。 对啊。 他之前看到上而说在游戏里而可以有个自己的智能助手,助手的形象必须是动物,至于身高毛色这些就可以自己填写。 当时脑子一抽,想到经常遇见的那只橘猫太瘦了不好撸,就填写了个半米。 结果真见到半米,他压根不敢上手啊! 智能助手匹配了识别表情的功能,见到张向东脸上表情变来变去,立刻贴心道:“您不用担心,我只是一串数据,并不具备任何杀伤力。” 总之有很敬业的告知它的主人它没有杀伤力了。 然而张向东显然还是有点半信半疑。 要不是他有着丰富的在自家老爹手下各种极限逃生的经验,此刻就不是站在这里跟对方说话,而是夺路而逃了。 勉强稳定住心神,一边疯狂给自己洗脑这是游戏这是游戏这是游戏,张向东一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 “那,那我可以进入游戏了吗?” “当然可以,查询到您的家庭住址是长留县XXXXX,请问我说的准确吗?” 张向东赶紧点点头。 “好的,那么我将会带您去往长留县中转大厅,您可以在中转大厅直接进入自己家中。” 智能助手说完,转身开始往后走。 走了两步发现张向东没有跟上来,又转过身甩了甩尾巴:“请跟上。” 张向东:“” 他一边念叨着这是游戏这是游戏,一边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也奇怪,只走了两三步而已,眼前一片白光闪过,他就站在了一个大厅里。 张向东看着眼前这明亮宽阔的大厅,简直要在嘴巴里而塞个鸡蛋。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高大上的地方。 智能助手蹲坐在他旁边,仰头看着中转大厅最中间的大屏幕。 “需要我帮您调整到您家的方位吗?” 张向东赶紧点头:“需要,需要。” 智能助手伸出爪子,下一秒,那个离着他们很远的大屏幕就立刻换了个模样,变成了地图的样子。 只两秒钟,就锁定出了一个被红圈圈着的小地标。 上而还写着地址。 张向东看着对方一下子就把他们家给调度出来了,简直目瞪口呆:“你离着这么远,怎么做到的?” 智能助手喵了一声:“这里是游戏世界,当然和现实里而不一样,您其实也可以这样远距离操纵,但需要等到在游戏里待满一个小时后。” 张向东迫不及待的点点头。 他已经开始期待一个小时后自己也能这样操纵东西了。 这简直就跟他爷爷给他讲的仙人一样了。 “玩家是否要跳转到家中?” 这一次张向东没犹豫:“跳转。” 智能助手伸了伸爪子一点,那个被画着红圈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戳到一样的动了动,下一秒立刻开始放大,像是一幅画一样的展开。 不等张向东惊叹,他就被画给裹进去了。 张向东:“!!!妈呀!!!” 他下意识吓得抱头闭眼,等发现好像平安无事后才小心翼翼试探着张开眼。 一看周围,松了口气。 自己居然站在一个空荡荡刷满了漂亮白漆的屋内。 这屋子挺大的,只是太空。 但是因为脚踏实地,张向东很快卸下了害怕,转而问已经蹲在他身侧的智能助手:“小溪,不是说去我家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猫咪用着一板一眼的声音解释着:“因为无法采集到华国全部居民的家庭内部环境,因此国家统一在游戏内给玩家建造了住房。” “这些住房虽然没有家具,但目前有赠送的免费家具唬玩家可以从商城内选择家具来布置住房。” 张向东听的两眼发直:“妈呀” 国家也太好了吧,不光给了这么大的房子,居然还给家具。 这简直就是福利发房子了。 他爸妈的那套房子虽然也是单位发的,但是当时他年纪还小没印象,可不像是现在这样看到觉得震惊。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张向东按照智能助手的指导,试探着打开商城,略过那些各种各样看的他眼花缭乱的东西,他直接进入家具频道。 选择免费家具,就开始布置房间。 哪怕清楚地知道这里只是游戏世界,他正在布置的一切都是假的,但从小到大从没像是现在这样可以肆意布置自家的感觉还是让张向东玩的高兴不已。 尤其是虽然是布置家里,但是他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只要选择好了家具,然后隔空点住,想象着自己正在挪动它,家具就会老老实实到达他想要它去的地方。 因为不用耗费力气,他根本没用一会儿就布置好了。 “好了!” 看着而前这个漂亮到让人眼前一亮的屋子,张向东十分兴奋:“我爸妈来了一定觉得我很厉害!” 虽然布置房间让他很意犹未尽,但等到兴奋过去之后他也想起来自己进来是干嘛的了,赶紧问智能助手: “我可以出去看看嘛?” “当然可以。” 智能助手回答的十分快速:“为了避免引起骚乱,玩家三天内只可以在长留县内逛,三天之后只要有正当理由,就可以去往全国任何地方了。” “任何地方?!” 张向东震惊了。 “游戏里而的华国和外而一样对吧?” “是的,第二世界是完全按照真实世界建造。” “妈呀!!!” 张向东又一次的震惊了。 如果真的和现实世界里而一样的话,那岂不是不用坐车就可以直接去其他城市了? 他之前一直想要去隔壁城市里而找个活做,长留县虽然游戏发达,但是到底还是个小县城,找的工作工资低不说还一点都不保险。 张向东并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学无术根本不想工作,他心底也是有个自己努力工作挣大钱然后衣锦还乡的愿望的。 只是长留县到隔壁城市太远了,车费张向东没有,他爹妈也肯定不会给他掏。 所以他才每天练舞,试图自己赚出车费来。 如果在第二世界里而就可以前往隔壁城市的话。 张向东精神一震,赶紧问:“小溪,第二世界里而可以找现实里的工作吗?” “当然可以。” 智能助手好像就等着他问这个一样,张向东这么一说,它立刻就展开了一个页而十分多的卷轴: “您如果想要应聘工作的话可以把自身条件写在应聘启示上而。” “如果想要招聘的话也可以把要求和薪资待遇写在招聘启示上而。” “我要提醒您,第二世界的一切规定都和现实世界中一样受法律保护,任何不实信息一旦被举报,不光在第二世界中玩家需要进行封号处理,就算是现实世界也一样可能付出法律代价,请玩家诚实填写。” 张向东听了这个更高兴了。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不用担心遇见骗子吗?! 之前在长留县的时候,因为地方小,外而的消息很难进来,里而的消息也很难出去,所以本地人大多都只能在本地工作。 出去工作的人要么是有钱可以在外而支撑一阵,要么就是胆子大咬咬牙敢出去打拼闯荡。 如今的时代可不像是后世那样,出个什么事给家里打个电话立刻就能网上转账。 现在的打工人们睡在桥洞里而是常有的事。 遇到各种危险来不及向家里求助那也是经常发生的。 也正因为如此,从小都生长在长留县一辈子没跨出过县城一步的张向东爸妈才绝不会同意儿子出去闯荡。 对于其他城市完全不了解的他们只会觉得儿子一个非本地人过去会受到欺凌。 张向东眼睛发亮的看着那卷轴,简直像是在看金子。 有了国家在这里撑着,再加上法律,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在上而找寻自己可以做的工作。 而且因为游戏里而三天过去后就能去往其他城市,他甚至还可以在去自己工作的地方之前先在游戏里过去踩点熟悉环境。 “妈呀” 张向东一想到未来的无限可能,就激动的差点没落下眼泪来。 他终于知道国家为什么这样大力的推广全息了!! 就是为了方便他们找工作!!! 国家爸爸真好!! 领导们真好!!! 国家还真有这样的想法在。 但工作只是其中之一。 像是张向东这样一心一意想要找个工作好好干活赚钱的,发现的渠道自然是工作。 而其他人,也会根据他们的需求发现各种各样的渠道。 商人发现在全息里而完全可以跨越城市而对而谈生意,再加上全息里而可以加好友,就算是现在三天世界没到,他们也可以通过全息里而的视频对话来聊天。 虽然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已经制作出来了,但是国家总不可能免费人手发放一个手机。 有了全息就不一样了。 在全息世界里而,通话这些功能全部都是免费的。 商人们发现了商机,趁着进入全息世界里而的人不多,赶忙跑去公屏发布各种消息,因为全息世界里而类似的消息要求必须真实,只要是货源对上的人都可以放心的进行联络。 一个住在大山里的农民摆弄着全息头盔,好不容易进去差点没被自己的智能助手吓死,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是智能助手不是大仙,就看到了频道里而推送的收购果子的消息。 看到那个价格,农民连害怕都顾不上了。 为了家里的孩子能有钱盖房子,他大着胆子联络了对方,对方一听说他们有着漫山遍野的水果,但是因为山路问题不好运送,所以如果对方自己来取的话,他们愿意按照对方的价格再降低五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路费的确是个问题,但是五成更吸引人!! 急需果子的老板立刻表示他收购果子是为了制作果酱,既然山路难走,那他就在他们山村里而建造一个分厂。 果子难运输,路上容易坏,果酱可不一样。 问题可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一桩生意谈成,农民解决了全村的卖果难问题,老板得到了便宜大量的货源,双方都很满意。 而且 老板暗搓搓想着,这果子进价这么便宜,他出果酱的时候价格可以低一些,这样也能吸引来更多的货源,而且利润还没少。 美滋滋啊美滋滋。 全息游戏太好了。 太好太好了。 光是不能去往其他城市的三天他就已经谈成好几笔货源了,这要是等到三天后去往其他城市的路开通了,那还不立刻发财!! 想到这里,老板赶紧下了游戏。 他得快点准备了,虽然在游戏里而已经签了合同,但是他还是得亲眼去那个小山村看看才行。 要不怎么说第二世界牛逼呢。 要不是第二世界,他怕是下辈子都不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个小村子,村子里而还种满了卖不出的水果。 而在一个实验室里,无数学生戴着头盔进入世界,看着实验室里的各种昂贵器具差点没惊喜的哭出来。 “老师,这些我们真的可以反复用吗?” “我们真的可以每天在这里而做实验吗?这也太幸福了吧!” 他们的老师笑眯眯的:“放心吧,我们提交的申请已经通过了,以后这个实验室就是你们学习的地方,放心大胆地用,不管多贵的东西,在这里而都是可以无限复制的,不过记得要分清楚第二世界跟现实,出去之后可还是要爱惜东西。” “嗯!!!” 学生们都情绪亢奋的答应了。 他们的专业虽然可以利国利民,但是因为资源短缺,每次学习的时候简直恨不得一个器具掰扯成两个用。 之前第二世界出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个跟自己没关系,没想到居然也可以用在实验上而。 一想到以后可以大量的实验不用担心资源不够,他们心底就满是豪情。 以前是资源不行。 现在国家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支持,甚至在游戏里而都为他们准备了实验室,他们还怕学不出成果吗?! 与他们一样惊喜的还有各种需要不停练手的各科学生们。 尤其是医学生们更是兴奋无比。 在现实里而大体老师是很难排到的,但是游戏里而的假人就不一样了。 虽然说是假人,可它的人体构造之类的完全和现实中的人一样。 医学生们人手一个假人,握着手术刀笑的宛如变态。 太好了。 以后总算是不用排队还排不上了。 类似的事情在华国各地都有发生。 原本维持着“我只是试试”态度的华国人民们进入游戏后基本都快速找到了第二世界的真正用法。 在这个世界里而,资源是可以再生的,虽然虚假的资源不可以用在现实世界中,但是却可以作为学生的实验工具。 也可以作为科研人员的最好温床。 而各种在现实生活中可能会引起危险的实验,也完全能提前在第二世界中试了,确保那些危险被把控到最小了再在现实里而使用。 商人们谈生意不用再辛苦的为了一笔生意坐很长时间的车,飞那么长时间的飞机。 他们只需要进入第二世界,然后约好对方就能立刻视频通话。 等到开通了去往其他城市之后,他们只要去中转大厅就可以立刻去往对方所在的坐标。 而一些离得很远,也舍不得电话费每天打电话的亲人们也惊喜的发现,在这个游戏里而,他们直接就可以见而。 现在只是通话,等到以后,他们还可以一起在第二世界里而逛街,吃饭,聊家常。 简直跟在家里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了。 全华国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成功从“半信半疑的抵触”转为了狂烈的兴奋。 纪长泽也正看着游戏里而几乎每一秒都有无数人对话的页而,笑的十分朴实。 等三个月后,华国的经济状况会飞一般的发展起来。 毕竟开了挂,要是在第二世界的加持下这都发展不起来那可太丢人了。 而到时候,游戏体验期结束,去往其他城市其他坐标这种就要付钱了。 不贵,一次一块钱。 虽然看着少,可想想全国多少人吧。 哪怕一人只给一块钱,那就是一笔天数字了。 全息发展经济,经济发展起来玩家开始反哺,而等到玩家反哺好了,国家自然也有钱建设现实世界了。 纪长泽算盘敲打的啪啪响。 响着响着,他也没忘记提醒跟在自己身边的军人同志:“记得保证所有因伤致残的军人同志们都能上全息游戏。” “放心吧,都已经安排下去了,有些同志没领的,我们也会派人上门送的。” 遥远的小城市里,一个少了一条腿的男人沉默的坐在床上,他的战友正对着他劝说: “真的可以,我没骗你,虽然现实中目前还没有恢复断腿的技术,但是你可以在游戏里而做教官。” 男人苦笑一声,看着头盔的眼神充满了苦涩。 “不要骗我。” 这个曾经英武无比,却在一次保卫国家的过程中没了一条腿的退伍军人而容消瘦,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忧郁。 “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去当教官。” “你可以。” 战友将头盔轻轻戴在他头上:“国家已经在研究断肢再生技术了,以后,你在现实里也可以恢复健康的。” 男人没有去拿下头盔,只默默闭上眼。 断肢再生? 这对他来说简直犹如天方夜谭。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医疗手段,他觉得这是战友在安慰自己。 他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睁开了眼。 发现自己是站着的,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扶住什么东西维持平衡,但下一秒,他看着下方愣住。 左腿旁边,是一条修长的右腿。 光点聚集出一只警犬,它说话的时候简直像是在笑: “国家英雄何恒您好,我是您的智能助手,您有第二世界银级权限,每天有十二个小时的上线时间,我将带您了解第二世界。” 何恒看着警犬,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当初执行任务曾经借过警犬,可在那场任务中,他失去了一条腿,警犬为了保护他也牺牲了。 之前有战友提起过可以送来退役警犬陪伴他,可他一直不敢应承。 没想到,他的智能助手居然是一只警犬。 而且对方的长相还和之前和他并肩作战过的警犬这样相似。 小心翼翼活动着腿,何恒用着不太熟练,别别扭扭的姿势走了过去,蹲下身,看着用清澈眼眸望着自己的警犬,伸出手抱住对方。 “如果在游戏里可以的话,现实里,应该也可以等到这样一个奇迹的吧。”hf; 沉迷游戏的中年人(完)(游戏改变科技(二合一)...) 在很多人眼里,华国这就已经是创造奇迹了。 在发展受到局限时,华国居然直接釜底抽薪,集全国国力,强行用全民全息来发展现实经济。 现实中发展会遭遇到的种种阻碍比如某国的大力干预,总不至于追到全息去吧。 而在全息里,真正做到了资源互通,信息互通有无。 很多人已经意识到了,随着科技发展的越来越好,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就是信息。 而华国,直接做到了偌大一个国家,全民都能信息交流。 买卖租聘,招聘应聘,各行人才,只要有需求,在信息平台上写下自己的要求,整个华国总能找寻到想要的东西。 人员一开始大胆的流通,城市自然也会从一潭死水演变成活水。 只一个月的交易量,就达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世界各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华国,竟然硬生生把自己给盘支棱了。 偏偏他们还不能复制对方的成功经验。 华国的全息技术简直像是从星际时代降落来的科技一样。 偏他们还有那个魄力给全国人民免费发送。 换做他们。 就算是他们真有这个技术,免费也是不可能免费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也没有这个技术。 向华国施压? 如今的华国可不再是之前的小可怜了,不再那样好说话。 他们手里可有王炸,要是真干起仗来,最后说不好就是个鱼死网破。 是个人都看的出来华国的经济在这样一番神操作后以火箭般的速度飞速攀升,可他们偏偏没什么法子能阻止。 尤其是全息内发布全国公告十分容易。 之前政府想传达给人民消息还是有点困难的,报纸,有的人不识字不会买,新闻,很多人家里都没有电视。 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消息直接在公告上置顶就行。 比如说,最近新发布的科技大赛置顶公告。 全国人都可以参加,先区县比,再市比,然后省,最后全国。 有优秀奖金不说,如果表现优异还可以加入国家部门,或者进入某研究所学习。 只要进全息的人都可以看到这条公告。 全华国那么多人口,人才少不了。 就算是有因为种种原因经历被掩盖了光芒的,也能异军突起,靠着自身天赋展露到人前。 同时,全息里毕竟不是现实,普通玩家只能在里面待五个小时,人们在里面更多是在互相交换资源,寻求工作。 说白了,对很多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全国人民都在的大平台。 但就算是解决了现实问题,到了晚上睡前,大部分人还是会来到第二世界,看看今天有什么公告新闻,再和远在家乡的家人聊聊天。 现实中,华国也在飞速发展着。 稍微有点远见的都知道,如今的华国有钱有人,再不是那个弱小到任人揉捏小心求生的时候了。 某国一医院中,老科研人员病殃殃的躺在床上,正对着他的助理说:“我感觉我好一点了。” 刚说完,眼角余光看到熟悉的政府人员正从走廊过来,立刻快速躺下。 “先生,我” 那名政府人员敲敲门进来,还没说话就见对方捂着头一脸难受:“不行,我的病好严重,看来我最近是什么工作都做不了了。” “但是先生,您还要研究全息技术。” 研究你! 老科研人员差点没跳起来指着对方鼻子骂。 之前他为了灵境技术差点去了半条命,结果刚出点成果全息就出来了。 现在还研究什么,直接躺平不好吗。 反正华国已经说五年后会向其他国家兜售全息部分技术的。 他研究五年都未必能研究出点什么来。 干什么要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鬼知道会不会他刚研究出一点苗头,华国那边就又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老科研人员说什么也不配合,一心一意想要压过华国的某国只能歇了心思。 而对于普通某国人来说,华国一下子就从之前的落后国家变成了最让人向往的旅游国家。 目前全息只有华国才有,他们想要玩全息,自然只能去华国。 于是,一夕之间,华国的旅游业窜起来了。 那段时间每天第二世界招聘信息里不少都是求导游的。 还有人专门办了个导游学校,对方也真是有想法,为了节省钱,专门跑了一趟全息管理局,办下来一个全息学校。 每天上课四个小时,虽然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学校,但也吸引了不少想着转行的人抽空上线学习。 导游学校只是一个开始。 一时间,发现了全息世界还可以这么用的人越来越多,许许多多门店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开了起来。 他们大多都是商人,抓住这把商机后,火速买了采集器,将现实中的商品采集到自己的全息店铺中,等到全息里谈好生意了,再现实发货。 快递业跟旅游业一样,几乎飞一般的发展了起来。 具体表现在刚开始纪长泽在全息世界买个新书包五天才到。 后来他搬家,周小草养了一只小狗,他们捉摸着在院子里盖狗窝,在网上买了砖头,结果两天就到了。 据来送砖头的快递员说,因为业务量太大,现在市面上冒出了不少快递公司,大家为了抢客户就只能尽可能打响自家名头。 而公司多,快递员们的选择也多,公司为了能留住员工,再加上也想他们更卖力一点,给的待遇也是一月高过一月。 古代的人把钱叫铜臭,人公然表示爱钱那是会遭人鄙视的。 但在现在,钱可以给人带来好生活,谁不爱啊。 快递员们工资拿爽了,自然会为了更好的工资越发卖力。 纪长泽只看这点就知道华国的迅速发展没问题了。 人人都努力工作挣钱,挣到钱了就会想要买买买享受,现在买东西又方便,戴上头盔,选中一个城市想逛哪里逛哪里,逛的开心了,自然又要买买买。 在这样的全民努力下,华国想不发展都困难。 当一个国家强大起来,曾经那些鸡毛蒜皮自然也碍不了纪长泽的眼了。 他依旧沉迷做游戏。 而之前那些还需要自己处理的极品父母现在已经根本到不了他眼前了。 纪长泽可能是最放飞自我的一个有军衔的科研人员了。 他的军衔已经到了上将。 但依旧喜欢做游戏。 雪花牌游戏也逐渐从原本的亚洲流行,演变成了全世界流行。 健身游戏。 跳舞游戏。 手势游戏。 只有玩家想不到,没有雪花做不出来的。 雪花游戏一时间成为全球最大游戏商,粉丝玩家无数。 甚至已经演变成了一上新,很多人根本不看详情介绍就火速购买。 而雪花也没辜负玩家们的喜爱。 它保持着一年一上新,每次上新必定十分好玩的频率,更加让人觉得靠谱。 雪花游戏公司也成为了全球第一大游戏公司,由纪雪管理。 虽然是靠爹坐上的这个位置,但做游戏和管理游戏公司可完全是不同的两码事,纪雪能把公司管理的风生水起,足以看得出她的本事。 这倒不是她天赋多高,主要是从高中开始就在做准备了。 她爸,在别人看来是天才科研家,游戏皇帝,妖孽无比。 但只有自家人才知道,她爸除了做游戏做技术工作外,对其他的根本一窍不通。 就好像是当初她爷爷奶奶缠着他们家里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样。 游戏公司开的前几年之所以没一团乱,那是当时他当机立断求助国家,国家专门为他找来了人帮忙看了几年。 再加上她爸对国家的贡献,公司一路走来一路绿灯,这才没出什么茬子。 当时高三的纪雪看到她爸对着公司账目一脸头疼,最后还是她妈见不得她爸这样苦恼,咬牙硬是考了个会计资格证出来,这才勉强接过了这个差事。 从那个时候开始纪雪就知道自己考上大学后要选什么专业了。 纪雪在外界是典型的女强人形象。 雪花公司创始人夫妇的独女,从小优秀到大,雷厉风行女总裁。 有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点想不起来小时候那个受爷爷奶奶欺负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她爷爷奶奶到去世的时候都还念叨着她爸不孝顺。 可所有人都知道,她爸爸是最孝顺的人了。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愚孝。 如果不是身边有一堆聪明人帮忙,就她爸对爷奶的样子,早就被坑的不知道什么样了。 爷奶去世的时候,还念叨着她叔叔。 说是她叔叔也是个不孝顺的,花了他们的血汗钱,居然也没给他们养老,没出息。 纪雪知道她叔是坐牢去了。 刚开始爷爷奶奶还找,等听说林长远坐牢了,又觉得丢脸,再没提过这个曾经疼宠无比的小儿子。 在绝情上,她小叔和爷爷奶奶真不愧是一家子。 只有她爸落在其中格格不入。 小叔据说本来要枪毙的,但当时他拿出了某国一个情报,这才保住了性命。 但间谍罪,也够他一辈子坐牢了。 不过纪雪倒是觉得对方坐牢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某国当时吃了大亏,华国也没掩盖,他们自然打听到了是自己这边策反的间谍透露的消息。 据说他们根本不知道林长远是从哪里知道的那个秘密情报,一番排查没查出来之后,林长远的名字就上了处决名单。 如果不是他一直被关在华国监狱里,怕是早就被处决了。 纪雪对小叔根本没印象。 他爸人就是太老实,还去探望过几次。 据说他小叔不知道是不是在监狱里关太久了,人居然疯了。 每次在监狱里看新闻的时候,都要疯上一阵。 说什么不可能,华国不可能发展成这样,某国才是世界第一强国。 听说因为他这个毛病,没少挨揍。 被关进监狱的囚犯犯的罪各种各样,但不爱国的还真有点少见。 他公然发表这种言论,可是不少人的眼中钉。 纪长泽去世那天正在下雪。 他年纪非常大了,人也走得很安详,也算的上是喜丧。 华国为他降半旗的时候,人们才知道,原来这个一直致力于开发游戏的雪花游戏创始人,居然当初一力做成了全息技术。 只是他在做完了全息之后,就继续沉迷开发游戏。 纪长泽为人低调,并不喜欢对人夸耀自己的功绩,再加上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当时华国并没有大肆吹耀。 雪花游戏论坛直接炸了。 大家聊来聊去的,还真有人爆出了真相。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震惊了。 一通科普猛如虎,他人听成二百五。 林长远的确要呕死了。 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入狱没多久就发现他病的还不轻,刚开始医生还给他建议,让他少动气,要心平气和。 结果华国发展飞快,监狱里也配备了电视,吃完饭所有人会被集结起来看一会新闻。 林长远看到华国经济指数,吐一次血。 再看到华国不再需要依赖进口资源,吐一次血。 看到无数外国人为了第二世界,争先恐后的希望拥有华国国籍,再吐一口血。 看一次,他气一次。 看一次,他难受一次。 医生最后都不再要求他心平气和了。 因为说了也没用。 隔三差五的,他就能把自己气到呕血。 这本来只是一种情绪上头气血上涌的突发事件,硬生生被林长远给弄成了习惯性呕血。 长期下来,他身体能不差吗? 偏偏林长远这么吐着吐着的,寿命还挺长。 他熬啊熬,熬到他大哥去世了。 不等林长远高兴自己这辈子终于死在了大哥后面,就看到国家降半旗了。 林长远:“” 监狱组织他们一起默哀了。 林长远:“” 新闻上,他大哥的干弟弟,如今已经成为一个知名人物的赵计划,还有如今的雪花董事长他侄女纪雪,还有郑国华他们都来了。 林长远:“” 他高兴不起来了。 他大哥这辈子过得多精彩啊,闺女出色,朋友给力,干弟弟都那么乖。 他就是死活想不通。 那游戏不是应该被淘汰吗? 怎么这辈子,游戏还越来越火了。 而等到国家领导人开始说出纪长泽给国家的各种贡献时,林长远整个人都懵了。 他当然知道全息技术。 这个在他上辈子到死都还没个章程的全息技术,居然在这辈子他刚入狱就出来了。 偏偏囚犯不可以进入第二世界,他只能听别人在那讨论。 而华国有今天,也是因为全息技术。 林长远只觉得自己生不逢时。 上辈子他没叛国,华国发展的速度也就一般。 这辈子他刚叛国,华国就冒出来一个全息技术一下子就发展起来了。 命运对他实在是太吝啬了,林长远一直这么想着。 直到在他大哥的葬礼上,他听到了,全息技术是他大哥研发的。 领导人还在说着,他大哥一生都致力于游戏技术,虽然是游戏,但每一项技术都对华国帮助甚大 林长远:“” 这辈子华国发展的这么快速,居然是因为他改变了大哥的原本道路吗? 顺风顺水的大哥没能考上大学,碌碌无为到三十多岁。 然后因为他的引导,父母嫌弃大哥,刺激到了对方,大哥怒而研发游戏。 最后研发出了全息游戏,改变了华国,改变了世界。 他重生一回,纪长泽的成就居然比之前更高了。 最让人崩溃的是,对方这样的成就,还他妈的是他促使的。 林长远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的喉间,慢慢染上了腥甜。 旁边的犯人见怪不怪:“他又吐血了。” “又是什么消息刺激到他了?” “管他呢,来,我们接着看。” 在其他犯人的热闹声中,林长远缓缓倒在了桌子上。 眼睛还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上,白着头发满脸慈祥的纪长泽笑的一脸慈祥。 历史书上,他将是第一个想研发游戏结果改变了世界的名人。 别说,还挺励志。hf;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1(中央空调不白吹(二更)...) “纪长泽!!!!” 纪长泽刚一睁开眼,就迎面一声充满怒意的大叫:“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你不要再给我的飞信点赞了!!” “还有!别在我飞信留言板里发那些早安晚安的话!别人吃你这套我可不吃!你这个花花公子!负心汉渣男中央空调!” 情绪不是一般的激动,嗓子直接破音了: “连女朋友最好的闺蜜都要撩,你这个贱男!!” 对方是个长相很温婉的女孩子,但此刻显然气得不轻,简直没换气的一口气骂完了,才冷哼一声,用着有点破音的嗓子总结道: “我一定要告诉央央!!我还要去校园墙挂你这个大渣男!还什么校草,你配吗?! 你等着吧,证据确凿!你完了!!” 啧啧啧。 这彪高的音量。 纪长泽不用猜都知道她此刻嗓子一定非常疼,说不定说话都有点问题。 嗓子不疼个一天都对不起她那比高音还高音的音量。 他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秒。 这里是个跑道,他身上穿的运动服,脚下踩的运动鞋,周围除了这个正对着他飙高音的女孩子没其他人。 纪长泽不动声色摸了摸耳朵上的耳机,若无其事摘下来,对着刚一口气骂完正叉着腰气喘吁吁的对方问: “你跟我说什么?我刚戴耳机听歌没听到。” 好不容易才骂完心底话的女孩:“” 见她一脸噎住,纪长泽适当露出一些疑惑神情:“你怎么不说话?” “你!” 女孩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骂了半天酝酿了半天的词,这家伙居然没听到。 她气的张嘴就要骂,结果一张嘴,发现自己一说话就嗓子疼,而且声音还一下哑了。 女孩:“” 她不甘心的试图再接再厉: “你这个!” 艹! 嗓子好疼! 虽然还没看到记忆,但精准捕捉到中央空调这四个关键词的纪长泽立刻进入人设,一脸关切的将面前的一杯奶茶往她面前推了推。 “你嗓子没事吧?喝个奶茶润一下。” “放心,我还没喝。” “我呸!” 女孩很想接着骂,奈何她现在嗓子伤的不轻,一开口就疼的不行,只能一脸憋屈的捂着脖子。 “你给我等着” 纪长泽看出来她跟原主女朋友关系十分亲近了。 这要不是好闺蜜,也不至于都疼的一脸扭曲了还在那放狠话。 放完了狠话,对方一脸愤怒加疼痛的跑了。 纪长泽一脸无辜。 “你跑什么啊,诶,你刚刚到底跟我说什么,别跑啊。” 看着女孩子跑远了,他才重新戴上耳机,一边跑步一边查看记忆。 这个世界依旧是个历史化完全没见过的世界,如今是现代社会,原主正在上大学,是大二的学生。 刚才那个显然第一次骂人没什么经验,用力过猛直接嗓子劈了的妹子是原主女朋友的闺蜜,也是舍友。 她倒是没骂错。 原主还真是个中央空调。 而且还是个很渣的中央空调。 当中央空调,最主要的基础自然是颜值,而原主的长相比起明星也不差,从小到大就被人一路称赞着长大,喜获无数男神称号。 他也很喜欢自己的男神身份,从小到大不光很在乎长相身材,也很努力学习维持学霸人设。 长得好看,成绩又好,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哪个学校里他都备受欢迎。 原主非常喜欢这种欢迎,他享受着女孩子们看自己充满赞赏的视线,他认为每让一个女孩子喜欢上自己,都是一种代表胜利的征服。 像集邮一样的,对着每一个漂亮女孩子都有意无意献殷勤。 要是单身这样,最多被人骂一句也不怕翻了船。 但他在大一就结束了单身。 对方是白富美,又漂亮,自家又有钱,而且性子单纯善良。 原主虽然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但他家境一般,也不是很想努力奋斗,找个富婆包养对于他的颜值来说当然没问题。 关键是,他也很挑剔。 富婆比他大他看不上,富婆长的不好看他看不上。 最后经过他精挑细选,女朋友元央就成为了那个“富婆”。 当然,元央自己不知道。 在元央看来,就是进入大学后,她和同级长的好看成绩也好人十分优秀的同学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原主从小到大就会哄女人,哄这么一个上大学之前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女孩子简直是降级碾压。 对方在他的操作下非常自然的泥足深陷,与男朋友的感情越发深厚。 但老实了一阵子,把女朋友哄成自己迷妹之后,原主又开始不老实了。 要他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树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享受的就是一堆漂亮的女孩子们恋慕自己的样子。 有了女朋友不好正大光明的撩妹子,那可以暗搓搓的,若有若无的撩啊。 反正只要妹子们喜欢自己,他就心满意足了。 于是,原主就成为了这样一个“乐于助人”的老好人。 今天帮学姐抬水。 明天给学妹带药。 这个同学需要某某资料他帮忙发。 那个同学追星抢不到票他抢到给对方。 说起来都是“帮助一下同学”的事。 正如元央闺蜜说的那样。 他就是个中央空调。 一开始,元央闺蜜也没察觉出什么,虽然总觉得这个闺蜜男朋友怎么这么多忙要帮,而且求他帮忙的还都是女生,心底为闺女有点不爽。 但元央被原主哄的好,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毕竟男朋友求生欲旺盛,每次都是坦坦荡荡,只帮忙做个暖男,从来没做出什么多余事来。 所以闺蜜就算是觉得有点不对,但也不好说什么。 结果,原主撩到她这里了。 闺蜜长相也是很不错的。 元央是娇俏,她是温婉。 原主其实第一次见面就心里痒痒,但是奈何兔子还不敢吃窝边草呢。 等到恋爱时间长了,发现元央很好哄,再加上两人偷尝禁果,元央怀孕,估摸着到嘴的鸭子不能再飞了,就开始心思活动起来了。 他太擅长那种润雨细无声的撩妹子方法了。 就是各种活跃在妹子面前,让妹子们感觉到温暖,因为他有女朋友,大部分人妹子在被他帮助的时候还是会第一时间想着避嫌的。 但他态度坦然啊! 摆出一副“我没想干什么就是顺手一帮”的姿态,引得人家拒绝都不好意思拒绝,还会羞耻的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多想。 然后,帮着帮着,他若有若无的态度拿捏得刚刚好,对方被撩到,却又觉得原主没这个意思,于是便都维持在了一个不错的度上面。 这也是原主想要的度。 他喜欢女孩子们追捧自己的感觉,可没想着因为这些女孩子放弃自己的富婆梦。 元央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长得好看还性格好的富婆,他说什么也不会自毁长城。 但是,他的这些把戏放在元央闺蜜身上,可就不太好使了。 元央闺蜜本身就和元央是好朋友,又一直都觉得原主对着其他女生实在是太热情太好。 虽然都是普通帮忙。 但是你怎么不去帮男同学呢。 而且怎么帮忙的全都是漂亮女孩子。 可偏偏,她怎么观察,原主都的确只是帮忙,最多平常和那些女孩子们关系好一点,但是越界是从来没有过的。 观察别人的时候不太好观察,等轮到自己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不对了。 她平常和闺蜜男朋友没什么交情,最多是对方来接元央的时候她打声招呼。 结果这段时间对方频频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现实中因为她总和元央在一起,就只在网上活跃。 飞信秒赞,留言板每天留下早安晚安。 因为留言板很私人,只有留言的人和飞信主人才能看到,闺蜜刚开始还隐忍不发。 直到收到的留言越来越多,对方几乎是每天都来打卡,显然是知道她一直在很用心的维护飞信,试图从这方面获取她的好感度后,才忍不住炸了。 结果,找到正在跑步的纪长泽一口气骂完,对方居然没听到。 她嗓子还哑了。 纪长泽估摸了一下这个前情提要,没来得及去看后面的记忆。 女友闺蜜可不是能隐忍的,他得立刻解决掉这件事。 闺蜜叫何晨晨,挺好听的名字,和她的长相还挺般配,但她可不是什么真温柔小女生。 骂了一场白骂之后,她气愤不已,满脸愤怒的朝着宿舍冲去。 一口气灌了一大瓶水,打算歇口气接着骂。 她一定要把这口气给元央出了。 结果喝完了水出去找了半天,才跟同学打听到纪长泽正在小树林里,好像是在打电话,已经打了半天电话了。 何晨晨听了直奔小树林而去。 她一定要先骂人,出口恶气,然后跟元央揭露这个人的种种行为,最后再挂校园墙。 到了地方,看到对方正背对着自己手拿手机,她摸了摸嗓子正要说话,就听见纪长泽压低着声音说: “放心吧,何晨晨那边我已经布置的都差不多了,今天晚上七点,绝对拿下。” 何晨晨:“???” 卧槽!!! 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之前她就猜到纪长泽对她有不好想法。 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打算现实中动手。 是什么给了他自信。 让他觉得给自己飞信点点赞留留言,她这个元央的闺蜜就愿意和他好了? 渣男!!! 贱男人!!! 何晨晨想直接上去戳穿对方,还没抬脚,突然想到纪长泽一直都很花言巧语,又停下了脚步。 不行,她不能轻举妄动。 既然纪长泽打算今晚七点行动,她去跟元央报信,让她亲眼看到这个死渣男对她的闺蜜有不轨行为。 到时候元央就算是再怎么相信对方,亲眼看到了,总不至于还瞎眼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何晨晨转身就走。 正打电话的纪长泽过了一会才转身,看着对方背影,挂了电话。 何晨晨又是一口气跑回宿舍,正在床上一边追剧一边吃零食的元央正乐的零食都顾不上吃,见她满头大汗的,有些惊讶的问: “晨晨,你怎么了?一副被狗追的样子。” “我何止是被狗追,我被狗咬啊!” 何晨晨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闺蜜,喘匀气之后走到她床边:“我跟你说,你那个男朋友他” 元央直接听呆了。 “不可能!” 她第一反应果然是不相信。 “长泽他虽然总是帮人忙,但是他一直都有保持距离,而且你是我闺蜜,他怎么可能对你有想法。” “不是,你看看这个留言板,你再看看这些点赞,他当初追你的时候都没留言的这么勤快!” 何晨晨就知道她不信,掏出手机给元央看那些留言。 “我飞信和他的好友好感都一百了!” “你和他不是才97?!” 元央白着脸看着留言板上的早安晚安,怎么都不信对自己温柔体贴的男友居然对她闺蜜这么热情。 见她难过,何晨晨也有点不好受。 “好了,他说今晚七点就拿下,这样,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要是他真是个渣,我们一起去揍死他!!” 元央拿着她的手机,沉默半晌,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 “晨晨,我怀孕了” 何晨晨:“???” “你怀孕了??” 元央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学校不是可以一边怀孕一边上学吗?我和长泽都打算好了结婚然后申请校内生子” 何晨晨:“那现在怎么办?” 元央摸了摸肚子:“先看看情况吧,要是他真的” 剩下的话她没说,何晨晨也知道元央虽然平时好糊弄,但是真遇到事了也不会拎不清,只能点点头。 只是心底到底还是沉重了。 她如果知道元央怀孕了好吧,那她也还是会在发现渣男真面目后戳穿对方的。 现在元央还只是怀孕,如果纪长泽真是个渣,等结了婚生了孩子,再想脱身那至少得脱层皮。 只是看着元央捂着肚子沉默不语的样子,何晨晨大口喝了口水。 她现在真希望纪长泽不是个渣。 虽然概率很小,但万一呢。 两人坐在寝室里就这么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是等待着一个宣判。 “六点五十九了。” 何晨晨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紧张的看了一眼元央。 元央也坐了过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平复,她情绪好很多了。 “我们一起看,看他会对你说什么。” 两个女孩坐在一起,眼睁睁看着时间从59跳转到了00。 ――叮! 消息提示音响起。 接着就是一个个通知自动冒出来: 元央:“” 何晨晨:“” 她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飞信菜园子。 果然看到自己种了足足两个礼拜,每天早上六点起来浇水,七点施肥,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小菜苗们刚七点成熟就被摘的只剩下一根。 何晨晨开始笑,笑着笑着,逐渐开始咬牙切齿,嗓子再疼也抑制不住她想咆哮的怒火: “所以,你男朋友早上早安,晚上晚安,点赞秒赞,就是为了那百分百好感度,然后可以不经我同意就以百分百好友身份进我菜园子。” “偷我的菜!!!!!!” “我辛辛苦苦从别人那每天打卡才得来的菜种子,种了两个礼拜啊!!早睡早起两个礼拜种的菜!!!” “赔!!!你让他给我赔!!!!”hf;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2)(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抓渣男, 结果被认为的纪长泽每天这么殷勤的在何晨晨飞信刷存在感居然是为了偷菜,爱恨情仇频道一下子转到了江湖阴谋。 “我就说!打卡都没他那么勤快的!早上准点早安,晚上准点晚安, 原来是早有预谋。” 何晨晨现在不担心闺蜜的情感问题了。 她现在只担心自己不小心宰了纪长泽不幸英年坐牢。 她满脑子都是: 自己每天起早贪黑浇水施肥的菜刚成熟, 结果还没摘到就先被纪长泽捷足先登!!! 正满脸狰狞的恨不得一个飞奔冲到对方面前,她突然想到什么, 掐指一算,更是愤怒: “他在我飞信刷好感度正好是两个礼拜前!” “好啊!我的菜刚下种子他就盯上了,我就说怎么他这么好心每天还来帮我浇水捉虫, 原来他早就把我的菜看成他囊中之物了,何其歹毒!!!” 元央看着闺蜜一副快气炸了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 只能拉着她安慰: “好了,菜没了再种就行了, 别这么生气了。” 何晨晨更炸了:“那是再种的问题吗?!两个礼拜啊!!我种了两个礼拜啊!!” “你男朋友真的!他让我叹为观止!止步于此!此人有毒!毒性深重!” 元央扶额。 “我觉得比起菜, 你还是先退了那个成语接龙社团吧,你现在说话都不正常了。” 何晨晨顿时如同天塌了一般委屈。 “你男朋友偷我菜,你居然还帮着他说话!还是不是好闺蜜了?!你真是让我十分心寒, 寒意彻骨, 骨质疏松!” “那可是偷菜啊!!他偷了我的菜啊!!两个礼拜种下来的菜啊!” 元央小声:“可是你之前不也凌晨定闹钟偷别人的菜吗?” 何晨晨:“……” 这倒也是。 她干咳一声,试图给自己挽尊: “虽然我是偷菜了没错, 但是像是纪长泽这种刷满好感度就是为了偷菜的行为, 那是典型的阴谋!一点都不君子!” “你看看我们正经偷菜的,哪个不是老老实实等着半夜门开个小缝再偷偷进别人的菜园子,有时候还被狗咬, 被鸡啄!” “再看看你男朋友,默不作声刷了两个礼拜好感度, 当着我的面偷,简直、简直……无耻!!” 正义愤填膺,满脸正义之色。 元央精准指出: “你之前不也听说大一学妹种了极品天妇罗,还专门找了个接口加了她飞信,蹲守了半个月,才趁她放松警惕偷菜……” 何晨晨:“……好了!” 她愤愤不平:“知道你有了男人就忘了闺蜜了,我不就是说他几句,看你护的。” 元央不好意思笑了笑。 然后笑着轻锤了一下她:“我哪有,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嘛。” 何晨晨翻了个白眼。 又后知后觉的庆幸起来:“还好我只跟你说了,不然要是别人知道我误会纪长泽撩我结果他只是为了偷菜,我还不被人笑话死。” 元央心底去了一块大石,神情也早就放松下来,甜蜜道:“我早就跟你说了,长泽他只是人好,喜欢帮人忙而已,不会有什么歪心眼。” 虽然是一场乌龙,但同样放松下来的何晨晨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这次是我误会,但是央央,他真的每次帮别人忙,好像都是美女,你真不会介意啊?” “诶呀,你怎么也跟武备一样,我之前看过长泽手机,他跟别人的聊天记录什么的都大大方方让我看的,跟那些女生说话也都是正常说话,根本没什么的。” 元央自然也不是真的对男朋友经常接触其他美女一点意见都没有。 但她得到了足够的安全感。 男友从不介意她看手机聊天记录,说起来也都是一个学校的,帮帮忙很正常。 再加上元央接触过其中几个女生,都是很优秀绝不会插足的性子,如果说纪长泽只帮助一个人,她说不定还要疑心,但纪长泽帮的人那么多人,她怎么都想不到对方会劈腿这么多人上面。 这还真不怪元央。 男友一直表现“我就是帮个忙你要是吃醋那我当然会放下【正事】哄你,什么事都没你重要,哪怕人家会觉得我说话不算数”。 他坦坦荡荡,她要是太过介意,自然显得她小气了。 因此虽然心底还有醋意,她还是在男友不动声色的影响下,将醋意藏在了心底。 元央说着,摸了摸腹部: “长泽只是人好,乐于助人,我之前和他谈恋爱不就是喜欢他热心肠吗?” 何晨晨想到自己刚冤枉了纪长泽一波,现在倒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热心肠有什么用,他倒是做好事了,搞得你不让他做好事就跟多小心眼一样。” 还是单身狗的何晨晨直觉纪长泽这样四处挥洒善良不太对劲。 但毕竟没什么阅历,让她具体说说吧,她又说不出来了。 最关键就是纪长泽是元央男朋友。 就算是觉得对方哪里哪里不对,她可以提出来但是不能总说,不然显得她好像一直活跃着想破坏两人感情一样。 元央见她一脸憋屈,还以为她是还惦记着那些菜,笑着说: “好了,别生气了,今晚你也去偷长泽的菜,他的菜今天晚上凌晨一点成熟,他肯定掐点进,你趁机跟在后面,偷他一波。” 何晨晨立刻暂时忘了烦恼,满脸振奋: “好好好!!我设个闹钟,今晚我一定要复仇!!!” 两人住的是四人间,另外两个舍友基本已经不在学校住了,她们感情好,半夜闹钟响也没事。 元央甚至为了好好哄一下损失惨重的闺蜜,陪着她一起起来偷菜。 闹钟时间到,她们兴奋坐在床上,点进飞信看着菜园子上方成熟时间倒计时。 何晨晨兴奋不已:“还有五秒!!” “快!准备好!!” 时间到,菜园子大门果然打开了。 何晨晨兴奋不已,鬼鬼祟祟往里面跑。 然后,就被挡在门外了。 她:“?” 还不等她疑惑自己的网络是不是不好,就先收到一行红色提示:【您还不是菜园子主人好友,无法进入】 何晨晨:??? 她正懵着,动作快速跟在纪长泽身后进了菜园子的元央已经眼疾手快撸完了菜。 恋爱期的她还惦记着自己在男朋友面前的软甜形象,于是很克制的只每样偷了一根。 偷完了,她这才怀揣着做了坏事的小兴奋去看对面的何晨晨: “晨晨,我偷到了,怎么样,你抢到多少?!” “我看长泽收菜动作不快,你抢到不少吧!” 何晨晨:“我根本进不……诶?进来了?” 发现自己不再被挡在菜园子门外,她瞬间振奋起来,赶紧兴致勃勃的冲了进去。 结果面临的就是一个个已经被拔完菜,重新种上种子的小土坑。 何晨晨:“……” 她不死心的退出,拉出飞信联系人页面找到纪长泽,果然在消息记录里看到两行显目的提示。 何晨晨的手开始颤抖。 元央见她双眼死死盯着手机,手跟得了帕金森一样抖啊抖的,一副气到要杀人的模样,好奇凑过去一看: 00:59:59:【您与纪长泽已不是好友。】 01:01:32:【您与纪长泽已经是好友了,开始聊天吧。】 元央也:“……” 长泽居然为了防止她闺蜜报复性偷菜,在菜成熟的前一秒把人删了然后摘完菜又把人加回来。 因为飞信有两分钟内后悔删除好友可加回的功能,这件事居然还真让他做成了。 她小心翼翼看何晨晨:“晨晨……你还好吧?” “你别生气,我明天跟长泽说,让他必须给你偷菜,不然我就生他气!” “不……” 何晨晨呵呵冷笑:“那是他施舍给我的菜,我才不食嗟来之食!” 自从偷菜游戏火了之后,就光是本校,就有无数学生起早贪黑,明争暗斗,你来我往的想尽办法互相偷菜。 而向来时间一大把的何晨晨,在这场偷菜战争中始终占上风。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早上四点起来偷菜的。 而现在,她折戟了。 还是在她一直很看不上的中央空调纪长泽这里。 大半夜的,何晨晨浑身都充满了斗志,两眼燃烧起熊熊复仇之火: “看着吧!我保证!他的菜园子以后永远只会剩下一根菜苗!!!” 然后,她就开始疯狂给纪长泽的飞信点赞了。 眼见对方点完赞又去留言板各种留言刷好感度。 元央:“……” 她瞅了瞅陷入癫狂的闺蜜,点开飞信给男友发消息。 【你和晨晨怎么杠上了,她都气坏了。】 正在宿舍里趁夜黑风高偷完一波其他人菜的纪长泽看到消息,立刻回复: 【商业机密。】 元央:【?】 纪长泽:【真不能说,你这周末有时间吗?我们去吃大餐吧?】 那边的元央见到男友神神秘秘,还约她出去吃饭,有些惊喜的开始打字:【好啊】 两人刚恋爱的时候还经常出去玩,最近这段时间可能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宝宝,长泽很少约她出去玩了。 两人敲定好了时间,互相道了晚安,这才终止聊天。 纪长泽放下手机后,才重新调出新闻页面,开始仔仔细细的看。 他回到宿舍后就看完了之后的记忆。 这个世界还真不太普通。 上半截就是普通的渣男骗取白富美信任。 下半截直接突变,成了末日求生。 这个末日倒不是突然来的,在来临前,也许是人类的求生基因作祟,不少人都陆陆续续出现了异能。 而大部分异能,都不太正常。 至少纪长泽现在看到的关于这些异能的新闻是这样表现的。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异能吧。 唱歌百分百引来小鸟,还都是黄色羽毛的。 只要摔倒,前方就会冒出一个小土堆。 跳钢管舞,钢管就会冒出水。 总之,只有人想不到,没有异能做不到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大部分异能都很奇葩,简直比实际情况还搞怪,普通人根本没意识到那是异能。 异能者们有的觉得这只是巧合,有的根本没发现自己有异能,有的发现了只悄声瞒住,有的则是兴高采烈的四处宣扬。 国家可能注意到了,但谁能通过人们得到异能就联想到世界末日呢。 日子就这么普普通通的过。 突然一天,末日降临,还是地狱难度的丧尸末日。 被丧尸一刺激,又激出来一堆异能者。 照理说,末日,该异能者们发扬光大的时候了。 然而―― 会变拖鞋,洗澡有几率掉落青草,睡觉做梦就能飘起来的一大票异能者们:“……” 这简直就是让人拿着肥皂打怪兽。 还是迷你婴儿肥皂打楼高怪兽。 原主那时候正沉迷四处刷美女们的好感度,末世一来,整个人都吓破了胆子。 他正好和美女们躲在一起,因为没吃没喝的,大家得冒着风险出去找吃的,原主不敢出去就装病,女孩子们信以为真,加上原主是校园男神,以前也没少帮助她们,都也没说什么。 她们冒险出去找食物找药,养了原主十几天。 十几天后,原主这病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只能也出去找食物,这个时候校园大门已经被破开,外来逃生者们闯了进来,碰巧撞见了原主把他抓住,想用他的血来吸引丧尸。 原主为了保命,赶忙告知对方他知道某个地方藏着一群美女。 那些人能用同类的血去吸引丧尸,自然不是什么好人,被原主引过去之后,那些艰难求生了十几天的女孩子们逃过了丧尸,却没能逃过人类。 原主因为带路逃过一劫,踉踉跄跄跑出去,差点被丧尸抓到,好在关键时刻有人开了门让他进屋。 正是元央。 元央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和分散十几天的男友再次重逢高兴不已。 原来□□发生的时候他们正在上课,一看到情况不妙赶紧把教室门关上,平时大家都是用衣服做成绳子,从窗户下去找食物。 想也知道,原主刚出卖了一群养了他十几天的女孩子,对着怀着自己孩子的女友自然也没什么情分可言。 他也伪装出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出来,却在一次和元央一起找食物的过程中,将她推向了丧尸。 元央闺蜜何晨晨察觉出了不对,试图查出元央死亡真相,原主害怕她戳穿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她引到了那些校外人的地方。 原主也不知道何晨晨都遭遇了一些什么,只知道后来他跟着一个车队离开学校,进了基地没多久就遇见了何晨晨。 那个时候她已经成了一个挺有名气的队长,手下是一堆女子兵。 这些女孩子们无一例外的都划花了脸,原本容貌姣好的脸蛋上填满了一道道肉疤,基地里的人都悄悄喊她们丑孟婆。 丑孟婆们一个个敢打敢拼,撞见原主后立刻抓住了他,在他身上戳了不知道多少个洞,扔在野地里看他被丧尸一点点吃干净。 这就是原主全部的记忆。 丑陋又罪有应得的人生。 唯一带给纪长泽安慰的可能就是对方的下场足够惨烈。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纪长泽看向在自己对面下铺正一脸狐疑盯着自己的舍友: “武备,你看我干什么?” 这个点是大部分人菜成熟的时间点,再加上夜黑风高,趁着主人睡觉更合适偷菜,宿舍里的其他舍友都还没睡,正一个个都神情十分亢奋的疯狂戳手机。 因此,纪长泽倒也不用特地压低声音。 武备没玩手机,只盯着纪长泽,见他问,胖胖的下巴扬起:“就是好奇,大晚上的,你和谁聊天。” 纪长泽一听就知道他在试探军情。 这也是为什么原主哪怕心里再痒痒,平时也都在全力装模作样的原因之一了。 他的舍友武备,是元央表弟。 两人从小一块长大,是曾经一起玩过泥巴抓过鱼的交情。 元央这个感情很好的表弟,对于原主来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监控摄像头。 一旦他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能让对方警惕起来。 他们本来关系还不错,原主有意跟元央的家里人打好交道,武备也对表姐的男朋友抱有善意。 直到原主开始挥洒热情,传播爱意,化身中央空调后,他就怎么看纪长泽怎么不顺眼了。 虽然大部分人男人都很喜欢女孩子们围绕着自己。 但百分百的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姐妹男朋友被其他女孩子围绕。 都是男人,也更了解男人。 比起何晨晨的直觉怀疑,武备就是直接的对这个表姐男朋友从善意转为敌意了。 他刚才就发现纪长泽一直在玩手机,手指头在屏幕上点啊点的。 屏幕没横着,这绝对不是在偷菜。 大晚上的不睡觉不偷菜,肯定在和人聊天。 武备准备充足,立刻跑去他表姐对话框那,问对方睡了没。 没得到回应他就知道,他姐肯定睡了。 那纪长泽在和谁聊天?! 武备的小眼睛一瞬间犹如鹰眼一般锐利。 纪长泽没上他当,直接把手机反过来给他看:“我看会新闻。” 武备:“……” 鹰眼一下变成猫头鹰了。 他狐疑看向纪长泽,大晚上的,看新闻? 呵! 对方这些天每天沾花惹草的,今天那个学姐,明天这个学妹,偏偏他每次发现之后告诉他姐,他姐都说纪长泽已经跟她报备过了。 报备个屁! 真正的男人就应该在有了女朋友后好好遵守男德!和其他女孩子们保持安全距离! 武备自己也是男人,他太清楚男人本性了。 要不是有利可图,谁会每天东奔西跑的四处帮忙。 何况纪长泽帮的还都是漂亮小姑娘! 可偏偏这家伙心机深沉,居然每次都摆出一副坦坦荡荡模样出来,搞得他跟他姐打小报告,每次都被告知对方已经提前报备过了。 刚开始他姐还查。 结果纪长泽这个狡猾的,硬是一点马脚没露出来。 一想到姐姐居然打算跟这个四处拈花惹草的人结婚,武备就气的牙痒痒。 纪长泽正继续看新闻,发现武备在外面路灯映进来的一点灯光下在那咬牙切齿呢。 他内心称赞了对方一声好弟弟,接着看新闻。 说实在的,就连原主都能把武备玩的团团转。 一个是从小到大都备受宠爱几乎没吃过什么亏的小少爷。 一个是一直都有意识利用自己的外表获取好处,就算没天赋也练出个熟能生巧的狡猾人。 原主发现武备对他的防备后,就故意露出马脚给对方,接着拿出准备好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有意识的降低武备提供给元央的信息准确度。 当元央一次次从表弟那得到错误的信息,又一次次因此“误解”自己的男友,等到最后,就算是武备真的拿出了真实的消息,元央也不太会信了。 再加上原主有意无意的给她灌输,她弟弟只是舍不得姐姐有男朋友,跟小孩子一样的依赖姐姐,对姐姐的男人有醋意,元央自然会觉得武备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不想别人抢走姐姐。 不是一个段位的啊。 纪长泽划过一个【震惊!xx地区某男子喝酒后竟会喷火!】的新闻,啧啧摇头。 武备敏锐抬眼,发现纪长泽那手势好像真的是在滑动新闻页面,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睡觉。 今天依旧是没找到确切证据的一天。 但是没关系。 不抛弃不放弃,当下大学生最重要的就是坚持。 第二天一早,纪长泽就起床了。 他闹铃响起的时候,虽然只响了一声,但其他床铺上的舍友也都响应一般的动了动身子。 住久了宿舍,他们早就习惯不知道什么点会响起的闹铃了。 大部分时间,都是眼睛都不睁开,翻个身接着睡。 纪长泽从上铺轻手轻脚下来,落地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一声响。 对面下铺的武备也是闭着眼翻了个身。 几秒后,他突然清醒了一下,赶紧翻回来,发现是纪长泽在换衣服,立刻强行瞪大了眼,悄悄看了一眼时间。 早上六点!! 当代大学生谁这么早起床! 必定有蹊跷!! 他鬼鬼索索缩在被子里,看着纪长泽换好衣服洗漱好了擦了擦脸出门,这才猛地快速坐起身,下地穿鞋。 刚套上鞋,门从外面推开了。 “咦,武备你起来了?” 正打算快速套个衣服然后偷偷摸摸去跟踪对方的武备:“…… ” 他慌了一秒,然后赶紧挺直背,摆出一副“我一点也不心虚”的模样出来。 “是啊,我起来了,不可以吗?” “可以啊,就是看你每次都睡到十二点才起,突然这么早起来有点惊讶而已。” 纪长泽将从外面收回来的白色毛巾往脖子上一套,仿佛随口一问:“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靠着一腔护姐之心爬起来打算跟踪对方的武备:“……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跑步啊。” 纪长泽笑容自然:“强身健体,你要不要一起?” 他本来就长得帅,今天一拾掇就更帅了,再加上这么一个阳光微笑,武备直接被帅了一脸。 甚至他都错觉整个屋子都因为纪长泽这么一笑亮了不少。 果然渣男都长得帅。 怨不得他姐眼瞎呢…… 对着这张脸,被闪瞎很正常。 但他是男人,可不会被同性的颜值影响判断。 武备在心底给自己打好气,猛地站起来:“我也跑步!!” 纪长泽显得有些惊讶:“你跑步干什么?” 武备快速给自己找好了借口:“我减肥。” “我减肥这么长时间都没成功,想跑步试试。” “一起?” 他挑衅的看向纪长泽。 如果对方真的是去干什么坏事,自然是不会想带上他这么一个拖油瓶的。 然而纪长泽却思索了一下,接着仿佛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立刻答应了下来:“好啊。” “你是央央弟弟,也就是我弟弟,哥肯定带你。” 武备:呸! 一如既往的会装模作样! 不就一起跑个步吗? 整得跟直接送他上天了一样。 “不过……” 正吐槽着,他突然见纪长泽话锋一转,面露难色,立刻精神起来。 好啊,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不过什么?” 纪长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女朋友的弟弟:“你一直没怎么晨练过,八百米好像也补考了,跟得上我吗?” 武备直接把这段话听成了“我就是要用这个借口甩开你”。 他立刻又抬起自己胖乎乎的下巴:“你别小瞧人!我怎么就跟不上了,你能跑的我也能跑。” “这么厉害?行,我带你跑一小时。” 见纪长泽答应了,武备心中一喜。 还好他机智,硬是让对方没了借口可以找。 就算是今天早上要跑一早上,他也要把纪长泽给跟死了,绝对不给对方出轨他姐的机会。 眼见纪长泽在自己跟上后掏出手机快速打了个什么,他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了。 肯定是约了小姐姐,现在在取消呢,呵!渣男! 出门的这一瞬,武备充满了“牺牲我自己,拯救我姐姐”的正义感。 站到跑道上时,他踌躇满志,他精神奕奕。 三分钟后,他开始喘气。 五分钟后,他的腿开始软了。 八分钟后,他感觉自己要上天。 刚停下脚步,旁边满脸惬意跑着的纪长泽就在后面温柔鼓励: “你别停下啊,你可以的。” “相信自己,如果坚持不下去,就看看自己身上的肉,你五官这么好看,瘦下来一定很帅。” “腿迈高,再高点,想一下你的女神,来,再高。” “如果你每天这么跑,肯定很快能蜕变成一个大帅哥。” “不错,我之前就知道你是个很坚持的人,看来我果然没看错。” “ 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种男人了。” 武备跑的呼哧呼哧,本来想放弃的心,也被对方说的话给弄的打起了鸡血。 人都是这样,有时候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别人夸一两句,突然一下又会觉得自己能行了。 不过……原来在纪长泽心里他是一个持之以恒的人吗? 也是,毕竟是一个宿舍的,以前关系也不错,他平时多努力,身上有多少闪光点,纪长泽知道也很正常。 就是没想到,他这段时间对着对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纪长泽心底居然还是这么认可他。 而且,还这么温柔的鼓励他。 声音那样耐心,那样轻柔。 怨不得那些人都说纪长泽是什么温柔男神。 听着耳边那一声声不嫌累的鼓励,武备心底起了愧疚。 对方对他这么好,他却满心想着拆散纪长泽跟他姐。 他自己都觉得不仁义。 半个小时跑下来,后面一直在鼓励他的纪长泽终于说了中场休息。 武备浑身大汗,在那努力的呼吸着。 回头见纪长泽正在摆弄手机,额头上一滴汗也没有,他心底明白刚刚的跑对对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纪长泽却放慢了速度陪着他跑。 他心底别别扭扭的想。 其实……纪长泽人也挺好的。 也许之前是他误会呢。 武备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开口:“刚刚谢谢你啊……” “不谢,我也谢谢你帮我打广告。” “应该的……啊??什么广告?” 纪长泽手下疯狂敲打,头也不抬:“我忙着回帖,你自己去学校论坛看。” 武备:“?” 他茫然的掏出手机,打开学校论坛,第一页就飘着一个贴: 【应聘减肥鼓励师,一对一现场鼓励】 ――你还在为减肥坚持不下去而忧心吗?你还在为狠不下心运动而自我谴责吗?你还在为临门一脚却功败垂成而懊恼吗? ――减肥鼓励师,鼓励你的每一个坚持,语音鼓励时薪100r,现场鼓励时薪200r,全程耐心陪伴,让你的减肥不再孤单。 ――[视频示例] 点开视频来看,赫然是武备气喘吁吁跑步的背影,和纪长泽无限温柔耐心的各种鼓励。 武备:“……” 武备:“……” 他艰难开口:“你……刚刚是为了拍视频才那么鼓励我?” “怎么会呢。” 纪长泽一脸惊讶的抬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武备这才舒缓下心,结果刚舒缓了,就听纪长泽说: “你不是每天嚷嚷着要减肥吗?怎么说也可能是我未来客户,刚刚那个就算是给你上体验课了,你放心,那半个小时不收钱。” 武备惊呆了: “你接下来还打算收我钱??” 纪长泽拍拍他肩膀:“虽然我很贵的,但我当然不会像是对待其他人那样对你了,毕竟咱俩什么关系啊。” “你表姐那可是我女朋友,你就是我弟。” “弟,哥给你半价。”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3)(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纪长泽依旧笑的温柔可亲。 武备:“……” 把他的感动羞愧还给他!! “谁要你帮我减肥!我自己可以!” 他愤愤大声宣布着, 小步挪动慢吞吞离开。 不是武备不想很有气势的大步走。 这不是,刚跑了半个小时,停下来休息了一下, 腿直接软成面条了吗。 他能挺直脊梁小步挪动, 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纪长泽站在原地看着武备小步小步跟个螃蟹一样的走远了,笑了一声, 接着跑步。 末世要来了,虽然这身子身材维持的不错,但也只是个好看。 纪长泽还是得在短时间内提升起身体素质才行。 跑步的时候, 顺便还能挣点钱。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除了出现异能者,其他一切都是没征兆的。 变成丧尸的人在这之前完全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既没有感冒发烧, 也没有淋雨,更没有突然昏迷。 这是一场无法提前防范的末世。 在它到来之前, 没人知道身边的谁会变成丧尸。 纪长泽昨晚悄咪咪侵入了国家系统, 留下了一些信息,披了一层预言异能者的皮。 他不能用目前的身份去做这些事,快速而悄无声息的做完后, 就立刻销毁了证据。 虽然无法防范, 都有点准备总是好的。 纪长泽估摸着,异能者都出现这么多了, 这么大的事国家当然不可能在无法求证的情况下就立刻当真, 但也不会赌一个不可能。 尤其现在距离末世只剩下两天半了,异能者的预言如果真的是真的,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所以, 肯定会给出一些提醒的。 国家果然还是给出了反应,半下午的时候, 校园论坛里就有人在转发一个贴。 【这里面说楼主预言到末世要来了,给了全套末世求生攻略诶】 【我看完了,楼主是不是预言家我不知道,但一定是求生达人】 【他居然还蒙着脸教人怎么防身,好帅啊,学起来学起来】 【楼主是部队出身吧,这身手这站姿,明显是军人啊】 像是这种预言末世危机的帖子,隔几年就要出来几个,但这个帖子被转的尤其火,因为里面关于如何求生给出的实在是太详细了。 像是需要逃生时怎样从楼上跳下可以最大程度保护身体。 怎么利用衣服窗帘等做一条结实的绳子。 如何利用最简易的器具做个简单净水器。 身边的常用物品关键时刻可以作为防身武器。 太齐全了!! 上班党们看到了如何想学生们不知道,但对于精力旺盛,心底还有点小中二的年轻人们来说,里面的各种防身招式简直让他们爱不释手。 因为里面写清楚了末世到来时间,反正也只剩下两天了,不少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将里面的内容保存了下来。 武备也在其中。 他倒不是信真有末世,就是觉得里面教导的各种求生方法挺有意思的。 什么详细的套绳方法,钻木取火教程,生病找不到药的时候可以通过哪些办法快速降温等等等等。 可以说这里面的每一条都是干货,绝对不是胡编乱造。 就算是末世没来,学会了说不定其中几样在以后也用得上。 尤其那几套防身招式,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唯一的难题就是他可能没什么武术细胞,对着视频瞎练根本练不出什么成效。 实在是琢磨不出来为什么人家打的招式都虎虎生威,他打的就画虎成猫,武备靠在床上琢磨了一会,打算去学校论坛找大家请教一下。 结果刚点进论坛,就看到一个贴飘扬在第一页。 【应聘末世求生贴中防身招式指导师,现场指导,最多收五人】 进去一看。 ――你还在为想学习帅气招式而不得其要领苦恼吗?你还在学了半天还是软趴趴根本打不出有力而百思不得其解吗? ――防身招式指导师,指导你的每一个动作,全程态度耐心,绝对承诺将你当做上帝,时薪100r,包天面议。 武备:“……” 他怎么觉得这画风有点眼熟。 再看看发帖人id。 艹! 果然是纪长泽! 他立刻抬头看向正在对面上铺正在手机上点来点去的人。 “那个防身招式指导师是你发的贴?” 纪长泽眼也没抬:“对啊。” 他还对啊! 怎么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的! 想到自己之前被这人忽悠了还觉得他人好,武备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帖子是下午才发出来的,你晚上就说你可以指导别人,这不是误人子弟吗?!你还好意思收人一百块一个小时,真有脸!” 纪长泽笑眯眯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信啊?” 武备冷哼一声:“不信。” “不信没关系,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纪长泽直接从上铺下来:“来,试试?” 武备才不怂他。 自从下午看了那个贴之后,他就一直在练里面的防身招式,自认可比一直靠在床上玩手机的纪长泽强多了。 他心底也有点想让纪长泽看看自己本事,别总在外面沾花惹草试图绿他表姐的意思在,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满脸挑衅: “试试就试试!” 那个帖子里教的防身招式大部分都是长武器,于是两人在宿舍里搜刮了一下,翻找出两把扫把出来。 一把好的,一把坏的。 他们一人拿了一把,直接站在宿舍中央就比划了起来。 其他正咸鱼瘫的舍友见他们居然打算比试,瞬间精神起来,纷纷抬起头打算看热闹。 他们也都知道武备跟纪长泽的“爱恨情仇”。 关于纪长泽总和一帮漂亮妹子混在一起,有人看不上,有人艳羡,女生那边怎么说他们不知道,但在男生宿舍这边,纪长泽渣男属性可以说是人人皆知的。 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 有了女朋友还总跟美女们献殷勤,要说纪长泽心里没盘算什么,他们可不信。 只是这件事事不关己,他们就算是心底看不上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平时除了和元央有亲戚关系的武备,其他人至少表面上是和纪长泽和平相处的。 如今武备这个小舅子要痛打渣男,这场大戏自然不能错过。 “来来来,我帮你们录像!” “古有华山论剑,今有宿舍论扫把!” “好!武备先出招,只见他一个刺穿,纪长泽挡住了!他挡住了!!好!!他挡住后没有一昧防守,而是在下一秒开始出击,漂亮!” 武备被纪长泽的出击打的猝不及防,一边手忙脚乱的挡一边恼羞成怒抽空喊: “肖陆你能不能闭上你那张嘴!” 那边干脆利落回了一句:“不能!” 比起武备的慌张应对,纪长泽这个校园男神就算手里甩的是扫把也显得风度翩翩,十分潇洒。 他动作麻利的用着帖子视频里教导的防身招式精准挡住武备的攻击,一边还能游刃有余的指导对方。 “你刚刚那下下盘不稳,我一用力你就被挡回去了。” “这招讲究的就是个抵,你用错力了。” “这次不错,再来。” “我出招了,你试试防了左边防右边。” 一场舍友比试,硬生生被纪长泽给扭成了师父教徒弟。 武备痛打渣男不成,反被渣男教育。 他内心是很想不搭理纪长泽的,可手上实在是被打的毫无反击之力,根本没心思思考,只下意识跟着对方的话行动。 还真别说,按照纪长泽的话这么一做,他怎么练都顺不了的招居然真的顺了。 两人你来我往下来,武备的动作就这么一点点被矫正过来了。 他已经快累死了,对面的纪长泽却还是气不喘脸不红的朝着他劈来手里的扫把,武备实在是没了力气,只能赶紧叫停: “不打了不打了!” 纪长泽的扫把停在了武备面前。 有着柳大男神称号的人将扫把拿下来,笑着看他:“怎么样?我说的那些是不是都有用?” 武备内心很不想承认,但最终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我输了。” 纪长泽拍拍他的肩:“我才跟你对练一会就发现你天赋很好,刚才教你的只要说过一次你就会记住,只要每天多练练,肯定能比我强。” 被他温言这样一说,武备那备受挫折的自尊心这才稍微好了一点。 他干咳一声:“真的?” 纪长泽非常真诚的看着他:“真的。” 比起自己是个蠢蛋,当然自己是个天赋绝佳的练武天才更加容易让人相信,武备心底已经认定了纪长泽说的是真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纪长泽夸他,他当然也不好再冷言冷语。 而且,武备也有事想知道。 “那帖子是今天下午的,我看了帖子一直在练,你一直在玩手机,一点都没练,怎么还能这么厉害?” 纪长泽笑着说:“我虽然一直没练,但是你不是在宿舍里练吗?看你那么勤奋的练来练去,旁观者清,我也更容易能看出这些招式应该怎么打,你都打出了哪些错。” 哦…… 原来如此。 武备恍然大悟,对着承认自己勤奋的纪长泽也脸色好看了不止一点半点。 见他神情变换来变换去,纪长泽又对他一笑,热情提出邀请: “休息一会接着来吗?你进步这么大,我们把所有招式对练完了,以后你应该就可以自己练了。” 武备内心又开始天人交战。 其实纪长泽对他是真挺不错的。 教的那些招式技巧也都真有用。 要不他就答应? 等到学会了之后,如果纪长泽欺负他表姐,就用这些招式去揍对方。 想到这里,武备又开始愧疚。 人家好心好意教他,他怎么能心里想着用对方教自己的招式去揍纪长泽呢。 这样也太不道德了。 纪长泽就看着他又是一番脸色变幻之后,最终一脸“我做下了超级大决定”的表情,重重点头。 “好,一会我接着跟你学!” 围观的舍友们是真没想到针锋相对会演变成拜师学艺,一个个调笑起来。 肖陆更是收了手机啧啧: “你俩这一天好一天坏的,整得跟那些女孩一样。” 男生宿舍的话题永远缺少不了女同学。 以前他们也没少针对女孩那黏黏糊糊总是吵架又总能立刻和好的友谊讨论。 武备还记着他刚刚在旁边叭叭叭,整得跟体育直播一样的影响自己发挥,顿时凶狠的就冲上去了。 “你还好意思张嘴,看我今天非要揍的你喊爸爸不可!” 眼见战斗主人公要换人,纪长泽一个眼疾手快把武备给捞了回来。 说实在的,有点难度。 武备从小到大就爱吃,硬是把自己吃成了个白白胖胖的小胖子,虽然看着也没那么臃肿还挺讨喜,但重量可是实打实的。 好在纪长泽针对性的力量训练没少做,这才没在女朋友表弟身上翻了车。 对于满脸“你怎么拦我”表情的武备,纪长泽理由十分正当: “你收着点体力,一会还要接着练。” 见到他用这种带点温柔的教育语气跟武备说话,已经准备好应对一场战斗的肖陆打了个哆嗦。 纪长泽在柳大的男神称号,靠的就是脸,还有成绩。 女孩子们能欣赏异性的帅,同性可不行。 他这种教育的语气,只会让男生觉得他想做对方爸爸。 有好戏看了。 肖陆打完了哆嗦立刻升腾起这个想法。 武备本来就很不爽纪长泽,现在被纪长泽当小孩一样教育,还不直接炸了。 他正琢磨要不要再录个宿舍大战呢,就见武备还真思索了一下,然后一脸遗憾的放过了肖陆。 “算你走运,下次我再教训你!” 肖陆:??? 其他舍友:??? 卧槽,武备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他不是一向不爽纪长泽这个态度吗? 武备自然也看到了他们那诧异的好像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视线,内心很不以为然,甚至还有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窃喜。 他们懂什么。 他自己练了一下午都没练出个什么名堂来,纪长泽一教就跟任督二脉都通了一样一下就学会了。 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他可不要放弃。 他是放弃往肖陆床边凑了,纪长泽又站了过去,问:“肖陆,你录得视频能不能发我一份?” 肖陆心底是不太看得上纪长泽这种有了女朋友还四处和漂亮姑娘凑一起的人的,但面子上从来没表露过。 视频主人公是纪长泽,人家要,他自然不会拒绝。 “行啊,我现在就发你。” 后面站着的武备倒是立刻警惕起来:“你又打算用我做示例视频?!” 好啊!!! 他浑身的刺瞬间又竖起来了!! 纪长泽果然不打算给他免费吃的午餐,又在利用他打广告!! 而他! 居然同一个坑里掉了两次,还在心底夸纪长泽人也不错。 纪长泽一扭头,眼见武备都快把自己气死了,低头看看手机,立刻脸上带笑: “是啊,不过你放心,我仔细想了一下,也不能让你做白工,所以……” 他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递到武备手里,见他一脸懵接住了,才说:“这是广告费。” 武备看看手里的五十块,愣了一下,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缺钱,火气瞬间就又上来了!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像是缺这五十块钱的人?!” 哦豁!!! 肖陆再次精神起来。 纪长泽居然掏出五十块钱来给武备。 要知道,武备可是个富二代。 这么少的钱还好意思当做广告费,他不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才怪。 今天俩人有的好掰扯了。 他立刻盘腿坐起拿起一包薯片作看戏姿态。 纪长泽面对武备的质问,淡定的面不改色:“你当然不缺了。” “其实我本来不想给广告费的,但是你刚刚真的练的很认真,动作也很标准,就连眼神都那么凌厉,其他人看了这个视频起心思练防身招式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他这话又温柔又坚定,听得武备身上逐渐轻飘飘起来。 那可不是,他练的时候可是想象自己是古代大侠的,没想到纪长泽连这点都看出来了,还这么欣赏他的凌厉眼神。 纪长泽接着说: “所以虽然知道你不缺这钱,但我还是给了,不给我都觉得对不起你刚刚的努力。” 武备忍不住脸上露出得意神色,看着手里的五十块都顺眼了起来。 这就是他努力的证明啊。 他不想要,纪长泽还因为他的能力死活要给他。 诶,没办法,人优秀总是会遇到这种问题的。 “行吧。” 心底疯狂夸了自己一通的武备把这五十块放在桌子上,说话时的嘴角都是忍不住翘起的: “既然你非要给,虽然我不差钱,但我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了吧。” 薯片扔到嘴里还没咀嚼就被这一幕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肖陆:“???” 不是! 武备你是不是傻啊!! 重点是纪长泽因为你的努力才给你广告费吗? 重点是!!他只给了你五十块啊!! 他心底疯狂吐槽,奈何当事人武备完全没察觉到,还在那美滋滋自己勤奋认真到纪长泽都要送钱。 休息时间到,俩人又接着开始对练。 纪长泽依旧语气温柔言辞准确。 “对打的时候也要注意周围。” “像是这种挡不住又从上面攻过来的就立刻下蹲从旁边闪开。” “其实必要时刻也可以利用周围环境,比如这样……” 武备身体很疲惫,精神却越来越亢奋。 被纪长泽指点和他自己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现在才算是彻彻底底体会到了为什么武术会这么受人欢迎。 武备兴奋的挥着扫把迎面而上,觉得自己就算是再练三天三夜都可以…… ――嘀嘀,嘀嘀。 闹铃声响起。 也正拿着扫把的纪长泽立刻后腿一步,做了个停下的动作。 武备停下来,意犹未尽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望向拿起手机关闹钟的纪长泽,好奇问: “这么晚了你还有事?” “没事啊。” 纪长泽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机,很自然的回答道: “我计时的一个小时到了。” 武备:“?” 他还没反应过来,因为纪长泽陪他练了这么久还肯定了他的勤奋,言语间不自觉的就有些亲近意味露出: “计时?你偷菜啊?是不是又偷何晨晨的,我姐说她都快被你气死了。” 纪长泽摇头:“是你的防身招式指导时间。” 他拿出手机给对方看时间:“刚好一小时。” 武备:“?” 武备:“??” 亲近的画风急转直下,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你又收我钱???” “怎么能说是又呢。” 纪长泽耐心地纠正他:“上一次你不是跑了没收钱吗?然后我仔细想了想,也是,你上次根本不知道我陪跑是收费的。” “所以这次,我可是确定了你知道我指导人收费才教你的。” “咦?” 说完了,他一脸诧异:“你怎么又是这个表情,你不会又打算跑吧?” “这次全宿舍的人可都在,都知道你是知道我指导收费后才跟我对练的,你可不能赖账。” 武备:“……” 他被纪长泽的理直气壮打了个措手不及,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确是知道纪长泽指导人收费。 一百块也不算什么。 但纪长泽刚刚对他那么亲近,那么温柔,那么耐心……等等! 武备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他吃惊的瞪大眼,犹如发现了楚门的世界一般: “你刚刚对我态度那么好是因为你收费?!!” 纪长泽痛快承认:“当然了,我的帖子里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把你们当成上帝一样,怎么样,服务周到吧?” 武备:“……” 他艰难开口:“那,那你刚刚夸我的那些话……” 纪长泽拍拍他的肩:“这也是服务的一部分,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加钱,我保证夸你一百句不带重样的。” 武备:“……” “……你还说,你是因为看着我练了一下午才会的,这个也是你为了服务瞎说的?” “不是啊,我真的看你练了一下午,而且真的是因为看你练了一下午才起的心思去发帖的。” 纪长泽这话一出,武备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 不等他得到稍许安慰,就听纪长泽在那一脸认真的跟他分析: “那么简单的动作你硬是一下午都没能学会,明明我看了一遍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但你手脚偏偏跟不听你使唤一样。” 见武备立刻眼神凶狠看向自己,他连忙安慰:“当然了,这肯定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太聪明。” 根本没被安慰到的武备:“……” “你凭什么下这样的判断?!那完全是你自己想的!!” 纪长泽诧异:“难道我不聪明吗?每次考试我次次优秀,你次次挂科,这还不够做判断吗?” 武备:“……” 内心仿佛被插了无数刀的他,耳边还要听着纪长泽在那滔滔不绝: “咱们学校挂科的人那么多,我当时就在想,像你一样手脚不灵活的肯定也不少,这就是商机啊!” “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武备:“……” 他的骄傲,他的得意,他的大侠梦……裂开了。 他不甘心,拿起桌子上的五十块钱:“你刚刚还说这个钱给我是因为我练的认真努力可以作为表率吸引人……” “对,你提醒我了。” 纪长泽自然而然的把钱从武备手里拿了过来,放到自己兜里: “怎么就忘了,这还有五十呢,那我先收这五十,你还欠我五十,快给我。” “你刚才说你不差这点钱的,我可都记着呢,别想赖账啊。” 手里一下空空如也的武备:“……” 此刻,他宛如被外面的野男人给骗了心,结果发现对方完全是冲着自己头顶上插着的金假发(?)来的大家小姐(?),整个人都不好了。 胡乱在兜里掏了掏,找出一百块来丢给纪长泽,语气都充满了被欺骗的委屈: “谁想赖账了!!给你!!!” 然而想象中的一百块掉在地上,纪长泽低头去捡钱的画面根本没出现。 对方直接一个伸手,就精准的接到了飞到自己面前的钱。 然后惊喜的看着这一百块,问他:“你怎么给多了?难道剩下的是我的小费?也太大方了吧?” 武备:“……谁要给你小费!!找我钱!把我的五十块还给我!!” 见他好像真的没有给小费的打算,纪长泽只能十分遗憾的掏出那五十块递过去。 武备几乎是一把抢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脆弱的心灵受了不小的伤,即使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广告费也没能高兴起来,凶狠无比的瞪了一眼纪长泽,冲到床上被子蒙头,掏出手机就开始告状。 正在宿舍里做瑜伽的元央听到飞信消息提示音,暂时停下休息,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表弟充满控诉的消息弹了出来: 【姐!!!纪长泽他太过分了!!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 他巴拉巴拉把刚刚发生的事跟表姐诉说了一遍,满心期待着对方能帮他同仇敌忾。 然而…… 元央擦了擦头上出的一层薄汗,奇怪的回复: 【他也没说错啊,他是收费指导,收钱不是很正常吗?】 武备:【???】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的表姐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潇洒无比左眼视力50,右眼视力51的单身狗了。 自从恋爱之后,她就瞎了!!! 元央是真觉得男友没什么问题。 尤其是一个小时前,男友还兴冲冲的给她发消息,说没想到武备这么够意思,他一发帖说做防身指导对方就报名。 当时元央还高兴自己的男朋友和表弟关系好呢。 没想到,武备居然根本没打算给钱。 这怎么行。 虽然她和长泽是恋爱关系,马上也打算结婚,武备也不是外人,但是长泽都明码标价了,武备还想不给钱那就过分了。 奇了怪了,元央想,武备不是这种人啊。 元央想了想,开始打字:【你是不是把这个月零花钱花完了手里差钱啊?】 【红包】 【我给你发了五百,你先花着】 【别生气了,长泽本来指导人就是为了赚钱,他要是知道你生气肯定不好意思,你差钱就问我要,姐给你兜底】 武备:“????” 他那是生气纪长泽收钱吗?? 他是生气纪长泽之前把他夸的跟花儿一样,结果居然是为了赚他的钱! 一点都不真诚!完全没有诚意! 武备本来就是生气才去找元央,没想到找完了更生气了。 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那个从前不说聪明伶俐但也视线正常的姐姐怎么一对上纪长泽就一下子成了半瞎。 不行!! 他不能放弃! 武备控制着自己冷静下来,发现他关注点不知不觉就偏移了。 他早上不还想着跟踪纪长泽,戳穿对方真面目吗? 想到这里,武备警醒起来。 差点忘了正事!! 纪长泽这么会哄人,连他这个男人都被哄住了,平时又每天和一群漂亮女孩一起,哄得她们个个把他当好人,绝对有图谋。 他现在越是生气,就越是要沉着冷静。 蛰伏起来,抓住纪长泽的把柄,交给他姐姐,拯救她的视力。 再次确定正确方向后,武备从被窝里露出个头。 刚好看到纪长泽在换衣服,露出几块若隐若现的腹肌,立刻嫉妒的又蒙了回去。 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喜欢纪长泽什么,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嘴巴会说话了点平时会装温柔了点肚子上有几块腹肌吗? 他肚子上还有一整块呢,他说什么了吗? 纪长泽换好睡衣,没去管身后那几乎快具现化的柠檬酸,若无其事的上床睡觉。 有舍友见他一副打算睡觉的样子,自觉调低了手机音量,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天睡这么早?” “是啊,明天有事,我得早起。” 纪长泽的回答让武备又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看向对面上铺护栏上挂的几件衣服。 他知道纪长泽有个习惯,头天晚上会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整理出来挂好。 仔细盯着看了几秒,武备发现这几件衣服都很正式。 他顿时精神起来。 要知道,虽然他很不爽纪长泽,但好歹一个宿舍住着,对方的穿衣习惯他还是知道的。 纪长泽平时很在乎形象,但是很少穿正装。 一般他穿正装,就说明他很重视第二天的行程。 好啊! 武备振奋了。 看来纪长泽明天果然有安排,他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睡觉,然后等明天悄悄跟上去。 纪长泽闭上眼在心底演练了一遍国家给的防身招式,一遍遍找出弱点再一遍遍自己破解。 等到演练了十几遍暂时找不到弱点了,才打算睡觉。 结果就听到一声如同梦话的低声:“纪长泽……” 纪长泽睁开眼往下望。 哦,不是如同梦话,那就是梦话。 武备正睡得四仰八叉,在睡梦里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欺负我姐……我揍你脸……” 纪长泽默默闭眼睡觉。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闹钟把他叫醒,他快速起来洗漱穿衣,把自己收拾妥当之后打开门出去。 门一关上,武备立刻睁开眼,先谨慎的在床上躺了两分钟,确定纪长泽没再像昨天那样杀个回马枪后才立刻起床趴在窗边往下望。 眼见着纪长泽出了宿舍楼往校外方向走了,武备这才赶紧飞速换鞋套衣服往下跑。 他一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谨慎的跟着纪长泽到了校外,瞧见对方坐在了学校旁边的咖啡店外面的椅子上。 大早上的,来一个人喝咖啡? 谁信啊! 武备继续把自己隐藏起来探头探脑。 他以前也盯过纪长泽,因为对方居然为了一追星学妹,排队好几个小时买票。 当时武备就很不爽,学弟就算了,你对着一漂亮小学妹大献殷勤,当我姐是死的? 可惜这件事他告知他姐后,他姐却说纪长泽只是本来就在卖票,也提前报备了,那个学妹也给了高于正常价的钱。 武备扼腕!他表姐太不懂男人了! 纪长泽那么殷勤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当黄牛。 说他不是为了美女好感度谁信啊!! 武备正陷入回忆咬牙切齿,突然发现一身形娇小的女孩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正好看到对方长相。 俩字:漂亮! 女孩子坐在了纪长泽对面,微微一笑,张嘴说了什么。 随后她招手叫来服务员,开始点单。 武备:妈-的,果然是和美女吃饭! 他先咔嚓拍了一下纪长泽和女孩子面对面坐着的照片,然后火速发给元央。 正敷面膜的元央:【???】 武备:【他跟你报备和美女出来吃饭没?】 元央:“……” 还真没有。 她昨晚约了纪长泽吃早饭,纪长泽却说早上有别的事,改约了她中午。 武备:【我就看他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昨晚上宿舍里有人问他今天干嘛他还保密,我保证他肯定没跟你说,看我之前就说了吧,他这个人每天和一群美女在一块,要说没图谋,鬼才信】 元央:“……” 何晨晨正对着镜子摘面膜,就见闺蜜一脸茫然的神情望着手机,好奇凑过去一看,顿时大怒。 “央央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不学校门口的店吗?走!!我们当面对质!” 两个女孩子风风火火,面膜一甩踩着拖鞋就往外跑。 这也是还好她们住的宿舍楼离学校门口没那么远,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就到了武备视线范围内。 武备赶紧跟在她们后面,一边走一边说:“你们来的正好,他们咖啡喝的差不多了,我看快走了。” 何晨晨冷笑:“昨晚说早上有事不能和央央一起吃早餐,今天就来陪漂亮女孩子喝咖啡,好他个纪长泽。” 武备一听还有这一茬,顿时也跟着生气:“真无耻!!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元央一把拉住他们:“别这么冲进去,装偶遇就好了。” “长泽跟我说他一直在兼职,也许是他工作上的事,如果真的是兼职,我们这样闹太让他难堪了。” 武备和何晨晨都不太愿意,但见元央坚持,也只能臭着脸慢下脚步。 近到跟前,刚好能听见纪长泽在说:“钱带来了?” 那小学妹侧着身子,看不清脸,声音清脆:“说好的价,一分不少。” “好。” 纪长泽好像笑了一声,将一张纸拍在桌子上:“你验验货,没问题的话,就可以付钱了。” 三人:“……” 这画面的确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约会。 倒挺像是二手物品交易现场。 元央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笑:“我就说长泽不是那种人。” 第二次误会纪长泽的何晨晨:“……” 她恨不得找个地底钻进去了。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见不得闺蜜幸福呢。 “啊!!我又误会了,还好央央你刚刚拉住我们,不然你和纪长泽得多尴尬。” 何晨晨羞愧完,就庆幸元央的冷静了。 她眼神不善的看向通风报信了个假消息的武备:“小备备!” 武备:“……不,不能怪我啊,他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又大早上和美女喝咖啡,谁看见了都会误会的。” 在第二次误解了纪长泽后,何晨晨出奇的心虚,连偷菜之仇都抛在了脑后: “误会什么误会,人家堂堂正正出来谈生意,你瞎脑部什么,我面膜都没洗就跑出来了,纪长泽人那么好,我们要相信他知道吗?” “但是你自己昨晚还跟我说纪长泽阴险狡诈心机深沉蛇蝎男人为了偷你的菜不择手段……” “我那只是一时间的口不择言!现在谁不偷菜,我也偷菜!偷个菜怎么了!那是同学之间的正常交流!” 何晨晨一激动,声音一大,本来正进行交易的纪长泽和另一个女孩子都纷纷抬头望了过来。 双方来了个n目相对。 纪长泽诧异起身:“央央?你们也来喝咖啡?” 何晨晨却精准的盯着他对面的那个女孩子。 表现得比纪长泽还惊讶:“学妹??” 这正是那个何晨晨眼馋人家的菜,千方百计加上好友潜伏半个月最终偷菜成功的受害者――小学妹。 何晨晨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大步走过去,果然在桌子上看到五百块钱和一张纸。 而那张纸上,是被打印出来的菜园子截图。 太眼熟了,这根本就是何晨晨的菜园子。 更别提截图中央还有一句飞信菜园子提示: 【您已摘光好友何晨晨的菜】 何晨晨:“……” 她看看冲自己冷笑的学妹,看看纪长泽,再看看那张纸,最后看看桌子上的五百块。 何晨晨一瞬间想到了纪长泽之前的那个电话。 他当时的确是在说,七点拿下。 再联系一下纪长泽有计划有预谋的点赞留言刷好感度就是为了偷菜。 一下子,何晨晨什么都明白了。 “你,你竟然雇纪长泽埋伏两个礼拜偷我的菜?!” “就为了报复我偷你的菜???” 元央也震惊的看向男友,万万没想到对方说的商业机密居然是这个意思。 纪长泽注意到女友视线,冲她温柔笑笑: “这我兼职。” “勤工俭学嘛。”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4)(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何晨晨听到纪长泽的话,更是震惊无比。 “你的勤工俭学就是偷菜?” 纪长泽还没说话,小学妹就先得意洋洋的接茬: “那也比你交朋友就是为了偷菜强。” 显然,她怨念很深。 何晨晨:“” 她可以理直气壮的埋怨纪长泽,但对着小学妹,心底还是心虚的。 女孩子的友谊可以来的很快,也可以去的很快。 当初何晨晨主动结交,对于这些刚刚上大一的学生们来说,学长学姐们愿意和他们做朋友,他们嘴上不说,心底却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结果,对方居然是为了偷菜。 可以想见当初发现自己的菜被偷后,小学妹心底有多晴天霹雳。 飞信菜园子火遍全国,只要是年轻人八成都在玩,继而它的重视度也在当下年轻人心中高了又高。 如今瞧见何晨晨一脸震惊又混合着懵然的神情,一直想报复何晨晨,奈何根本偷不到对方菜的学妹抬起下巴,无比庆幸自己答应了雇纪长泽偷菜。 因此在面对何晨晨不可置信的询问:“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你两个礼拜之前就在谋划了??” 她冷哼一声,为了展现自己的智慧,没说是纪长泽主动找上她的,而是嘲讽道: “那也是跟你这个埋伏了半个月的人学的!” 何晨晨:“” 还是那句话。 她对别人可以理直气壮。 对面前曾经在自己手里吃过亏的受害者,那是真没理。 最终只能讪讪干笑: “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你记到现在。” 见何晨晨认错,学妹这才心里彻底平了气,抓起桌上的那张打印出来的截图,压根没再去看对方,只对着站在女朋友身边的纪长泽说: “学长,这钱你刚也点过了,要是没问题我就先走了。” 纪长泽点点头: “行,学妹你记得帮我打个好评啊。” 小学妹比划了个ok的手势,又瞪了一眼何晨晨,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截图离开。 何晨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的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感慨:“真是没想到啊,她居然会这样做,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是啊是啊。” 武备也在旁边跟着一起感慨: “这也太浪费钱了,晨晨姐你哪里值五百块啊。” 何晨晨:“是啊是啊什么???” 一不小心脱口而出真实想法的武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赶紧捂住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只是五百块雇人偷菜也太浪费了。” 这次轮到纪长泽不满了。 “哪里浪费了,你以为这五百块只是偷菜的价格吗?我可是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每天给何晨晨点赞留言,为了好感度能在菜成熟之前达成百分百,早安晚安从来没间断过,我还经常得没话找话的每天跟她聊天续火。” “这五百块的价格我还嫌少了呢。” 武备听着听着,居然觉得纪长泽说的很有道理。 尤其是他刚刚是站在学妹立场看的,自然觉得给出五百少。 但现在站在纪长泽立场看,每天跟晨晨姐这样凶的人聊天打卡留言点赞,就算是给一千那也是应该的。 他这样想着,不免附和点头:“是啊是啊。” “晨晨姐也就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性格比我爸还无趣,和她聊两个礼拜,五百块是少了。” 旁边的何晨晨:“” “武备你是不是想死?!!!” “还有你纪长泽!!我好歹也是你女朋友最好的朋友,你居然帮着外人来害我!!” 被吼了,武备熟门熟路的缩了缩脖子,往纪长泽身后躲了躲。 他也就比何晨晨跟表姐小几个月,但三人从小一块长大,比起性格温柔的表姐,何晨晨这个假小子小时候简直是混世大魔王。 她干过的种种恶事简直馨竹难书。 比如说捉虫子吓唬武备,爬树躲在树上突然跳下来吓哭武备,过家家总让武备当新娘等一系列操作。 武备一向是把晨晨姐划分为童年阴影的。 要是以前,被吼了也许他还会害怕一下。 但现在嘛 他看了看站在自己前面的纪长泽。 武备经常和何晨晨一起吐槽纪长泽每天在女孩堆里打转,还全都是美女。 也因此,他更加清楚,在何晨晨心里,纪长泽的好感度肯定是比他武备要低上不少的。 现在两个人一起得罪了何晨晨,他一点都不慌。 有什么好慌的,俗话说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顶着。 现在纪长泽就是他武备的高个子。 纪长泽瞒了何晨晨两个礼拜,为了赚钱帮着小学妹偷了她的菜,而且还不光偷一次,卡着点偷了好几次。 甚至还故意挡住了何晨晨偷菜的步伐。 这“罪行”,可比武备严重多了。 虽然纪长泽在学校里有个温柔男神的称号,但那又怎么样,何晨晨可能大一的时候还会看纪长泽长得帅对他多一些包容。 但自从他跟元央在一起之后,何晨晨就深谙“闺蜜男朋友要远离”的准则,除了礼貌性的加了个飞信好友,其他时间几乎没有交流。 别说纪长泽比明星还帅,就算是他帅的天崩地裂,只要他是元央男朋友,她就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的男神脸心软。 不能肖像的男人,那就是个四条腿的青蛙。 深知何晨晨脾性的武备这才有恃无恐。 反正前面有纪长泽挡了火力,等到晨晨姐在对方身上发泄完了怒意,他也就能顺理成章的逃过一劫了。 果然,武备猜得没错,何晨晨直接盯上了纪长泽。 “你就为了这五百块钱就出卖我!!无耻!!” 纪长泽不慌不忙的拉了一下想说话的元央手。 “你误会了,其实我虽然帮着学妹埋伏了两个星期偷了你的菜,但我也是想帮帮你。” 何晨晨差点没笑出声来。 “帮我?你是这样帮人的?说瞎话也要有个度!” 纪长泽语气柔和:“我当然是在帮你了,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你的错,你总不能反驳吧。” “人家学妹高高兴兴和你交朋友,以后和你一见如故,结果你是冲着偷菜去的,她信任你才给了你菜园子权限,你倒好,直接把她的极品天妇罗偷了个干净。” “事后人家生气,你心虚不敢见,我没说错吧。” 何晨晨:“” 自己干的坏事被翻出来,她原本怒火冲天的气焰一下子就熄灭了。 甚至还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面对纪长泽平静的视线,她心虚无比,小声道: “其实后来我就后悔了,我俩是真的挺投缘的,我当时都打算不偷了,结果那天正好凌晨醒了,去好友菜园子里逛,偷来偷去我迷迷糊糊就把她菜园子给偷了” 虽然说如今的学生们为了偷菜那是三十六计什么法子都用的出来。 但是毕竟人心不是铁打的,何晨晨是真的挺喜欢小学妹的。 结果她这双贱手啊! 见何晨晨一脸羞愧,纪长泽这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你自己想想在发现我埋伏了两个礼拜疯狂刷好友好感度,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偷你菜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学妹当时在发现你偷了她菜的时候就是什么心情。” 何晨晨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发现时的怒火冲天恨不得提刀去跟纪长泽决斗的心情 她更心虚了。 纪长泽继续循循善诱:“你再想一下,如果你要原谅我,只有你做了什么事才能心底没那么讨厌我偷了你的菜?” 何晨晨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我也偷到你的菜?” 她在发现纪长泽偷了自己菜的第一时间,的确是想着亲自报复回来。 当时元央提出过让纪长泽敞开菜园子任由她偷,她都没答应。 对方主动送上来的算什么报复。 她要的,是在纪长泽不知情的情况下,计划好时间,当着对方的面偷掉。 而且必须是非常珍惜的,对方花了大把时间,用了不少心血种出来的菜,让她亲自偷掉,然后看着对方心痛不已抓心挠肺。 刚这么想完的何晨晨突然想到,好像小学妹就是指使纪长泽这么对待自己的。 她顿时:“” 见她一脸的恍然大悟,纪长泽笑了一声。 “你现在明白了吧,人家真情错付,你就算是把你全部的菜送上去,也解不了她心头之恨。” “唯一能让她不记恨你惦记着你的办法,就是让她亲自报了这个仇,这样她心里才能舒服。” “你只用看她愿意花钱雇人偷菜就知道她多记恨你了,所以我才接了这个兼职,不然本来只是偷菜上的小事,万一学妹憋得时间长了,小记恨变成大仇恨,那到时候可就不是偷菜的事了。” “而且反正她也要找人报复你,找我总比找外人好,我们怎么说也是有点友谊在的,我不是还一样给你留了一根菜吗?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定种子都顺手给你挖了。” 何晨晨:“” 她有点懵了。 怎么让纪长泽这么一说,她这个被偷菜的,不光不该记恨对方,还应该谢谢他了? 她自然也不会被一通说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此刻还能清醒的问出一句:“但是你帮着外人气我” “你怎么还不明白。” 纪长泽无奈一笑,一副十分想不通何晨晨怎么还没想通的模样。 “这件事本来就是三赢的局面,你自己说,自从骗了学妹之后,你有没有愧疚,是不是怎么跟她道歉她都不原谅你?” 何晨晨点点头。 她在发现自己把学妹的菜偷完之后立刻清醒了过来,赶紧找了对方道歉。 一开始学妹还很好说话,等到发现她当时收集的绿色种子就差极品天妇罗,而且当时她卡极品天妇罗已经足足半个月了,立刻联想到了何晨晨半个月前突然找上自己的原因,顿时勃然大怒。 面对她的质问,何晨晨心虚不已,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躲了一阵,越想越后悔,就试图上门求和。 看现在就知道了,她求了几次和,就失败了几次。 哪怕她愿意把菜园子敞开给学妹,学妹也还是充满愤怒的删了她的飞信再也没同意过她的好友申请。 这要不是性别不对,就是渣男图谋白富美学妹菜园子很大菜很多的剧情了。 纪长泽: “你看,学妹雇我偷菜,我得了五百块兼职费。” “学妹报复成功,心里高兴,得了开心。” “你被学妹报复成功,学妹以后不会再记挂着这件事耿耿于怀,你也算是还了菜给她在,不用再愧疚想要还她都还不了。” 说完了,他一摊手:“这不就是三赢吗?” “我当时就是想到这样做对我们几个都有好处,这才答应的学妹,不然你试着现在去说好话道歉,她肯定会同意你的好友申请的。” 何晨晨半信半疑,怀疑的看了一眼纪长泽,掏出手机在申请信息上说了点好话,再好好道了个歉,就试探着申请了好友。 下一秒,那边像是一直在等着她加一样,以飞速通过。 “真的!!” 何晨晨瞬间高兴起来。 “她加我了!!” 自从偷菜事件之后,学妹自觉被骗情骗菜,一直对何晨晨报以仇恨态度,对她的申请好友向来都是拒绝。 这次居然真的像是纪长泽说的这样,她出了气,在这场偷菜大战上占了上风,不再把何晨晨拒之门外。 纪长泽也不意外。 本来小学妹就不是恨何晨晨偷菜,而是恨她是为了偷菜才加自己好友。 女孩子的感情比男人细腻,她一直记恨何晨晨就是因为还对何晨晨有感情,如果当初何晨晨一直死缠烂打,每天甜言蜜语好话说尽求和好,对方还是会原谅的。 可惜何晨晨也是个钢铁直女,只知道自己内心谴责愧疚,又以为人家拒绝她加好友是不想再看见她,就一直躲着对方。 小学妹见她只加了几次好友就放弃,能不生气吗? 当然了,这俩人重归于好,纪长泽当然要加一道保险避免她们聊天的时候把这次“偷菜真相”说出来。 面对何晨晨有点无措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他怂恿道: “你这样,你就夸她聪明,说她这是阳谋,说你对她佩服无比,在偷菜上你比不上她。” 何晨晨犹豫:“这样行吗?” “行,当然行!” 纪长泽语气特别自信,再加上他这副帅气无比的容颜,看着就特别让人相信。 “她之前和你绝交就是因为觉得你耍了她,现在她耍回来,你还佩服她,她心底的心结就彻底放下了。” “然后你再说一说自己特别特别后悔,你其实特别珍惜你们的友情,她肯定心软。” 何晨晨点点头,照着纪长泽的话给学妹发了信息过去。 那边的学妹看到消息,高兴地差点没笑出声来。 就如纪长泽猜的那样,她一直都觉得何晨晨仗着是学姐,又比她大一岁,阅历不多轻而易举的戏耍了自己。 后来还只求了几次和就不再来找她。 现在看到何晨晨认输,还说了对她真的有感情,很在乎珍惜她这个朋友。 小学妹忍不住翘起嘴角。 她盯着“你真的特别厉害,我听纪长泽说了,这个刷好感度偷菜的办法是你想出来的,比我厉害多了”,越看越高兴。 长泽学长也太好了吧。 居然真的像之前约定好的那样,把这个名头让给了她。 而且他还在何晨晨面前帮她说好话,夸她。 怪不得论坛里说长泽学长是兼职高手。 这五百块花的还太值了。 而这边的何晨晨,也在收到小学妹明显软下语气的回复后,觉得纪长泽这人真挺不错的。 因为纪长泽说,他本来打算等把截图交到学妹手里,确定学妹消气之后,再给何晨晨递口风,让她去求和。 这样一来,什么都不知情的何晨晨就能惊喜的发现学妹愿意原谅她了。 而学妹也会因为偷偷指挥纪长泽偷菜成功这件事将芥蒂放下。 至于纪长泽自己嘛。 他一脸无所谓的温柔笑: “反正我也和你没什么来往,你记恨我就记恨我,大不了让你偷几次菜,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天啊! 何晨晨简直对纪长泽刮目相看。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自己一直心里有意见的闺蜜男友,居然是这样一个思虑周全,为人温柔,还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要不是这次他们正好撞见交易现场,说不定纪长泽就要这么默默无闻的被她误会下去了。 一时间,何晨晨甚至在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也误会了纪长泽。 毕竟今天这处,虽然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兼职现场。 但因为兼职过程需要保密,兼职内容不能对别人说,在其他人,比如武备眼里看来,就是纪长泽密会小学妹。 自然的,何晨晨也想到了其他地方。 这次是兼职。 那纪长泽之前几次跟美女们相处呢。 想到美女,自然又联想到自己两次误会纪长泽。 人家帮她,她却在心底把人家想成渣男。 何晨晨愧疚不已:“真是对不起,我之前还以为没想到你都是为了我好。” “没什么。” 纪长泽手里还拉着元央的手,冲着她举起两人相握的手。 “你是央央的好姐妹,我当然也要能帮就帮,之前央央跟我提过几次你因为这件事一直心里过不去,晚上睡觉偶然想起来都要翻来覆去的。” “现在解决了这件事,你高兴了,央央也能睡个好觉了。” 这话明显是在开玩笑了。 元央被男友的话哄的脸颊泛红,羞窘的轻轻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你。” 哦!原来是为了央央开心啊! 意识到这点后,何晨晨比知道纪长泽帮了自己还高兴。 她也跟着调笑闺蜜:“看来我真是要谢谢央央了,要不是你男朋友爱你爱的不行,也不会帮我这么大个忙。” 元央脸更红了。 “你讨不讨厌,赶紧别说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这是纪长泽爱你的表现啊,我不光要跟你说,我还要跟其他人说,让他们都知道。” 两个女孩笑闹起来。 躲在纪长泽身后完全被遗忘的武备:“” 不是,等等。 他满脸懵逼,完全想不到怎么事情发展着发展着,就从“纪长泽居然为了五百块去偷何晨晨的菜”变成了“纪长泽为了元央帮助何晨晨与小学妹重归于好”。 这科学吗? 这不离谱吗? 眼见何晨晨跟元央笑闹着笑闹着,绕到了他身后。 武备下意识抬起头。 正好和满脸带笑的何晨晨对上视线。 何晨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武备这臭小子之前说了自己不少坏话,脸上的笑慢慢落下,一双眼危险眯起。 武备:“” 他意识到何晨晨想起他来了。 眼见何晨晨一个大步过来,他吓得白胖身子都抖了一下,赶紧绕到了表姐身后。 生怕在劫难逃,他赶紧学着纪长泽: “我我我,晨晨姐我也是为了帮你啊!!” 何晨晨呵呵冷笑: “好啊,你说说,你说我不值五百块这件事,是怎么帮我了?” 武备:“” 何晨晨:“说啊,你说,你只要说的出来,我立刻给你道谢。” 武备:“” 他嘴巴张张合合,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说什么,他绝望了。 擦! 怎么纪长泽埋伏两个星期偷菜这样的深仇大恨都能被他说成是在帮忙。 他只不过口嗨了一句晨晨姐不值五百块,就被钉死了。 一秒,两秒,三秒。 何晨晨没了耐心。 武备刚开始还试图顽强抵抗,奈何他虽然防身招式练得不错,但到底只练了一下午,根本比不上从小就爬高下低没少打架的何晨晨。 负隅顽抗了一会,他就被教训的嗷嗷叫了起来。 纪长泽和元央坐在椅子上,一边欣赏着这副“美景”,一边小声商量着中午吃什么。 元央突然想到什么,抬眼看向男友: “你最近是很缺钱吗?好像一直在做兼职。” “这不是我们马上要结婚了,我也要为我们的未来打算打算吗?” 纪长泽笑着拿出手机,将那个末世提醒的帖子给她看: “这个帖子你看了吗?” 元央看了一眼就点点头:“我看过了,这里面的一些内容挺有意思的。” 至于信不信她就没说了。 说实在的,这贴子很多人也就凑个热闹,要是真有人信了,反而要被其他人认为是被害妄想症。 纪长泽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知道,大概率发出这个帖子的国家都没那么相信,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会做出一部分措施。 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要真的把一个无法辨识真假的预言当重要时间来布置的话,那就太离谱了。 所以他只说:“这里面的很多求生攻略什么的都很真实,我打听过了,不少人信了这个帖子,大采购了一堆东西回去,有的城市超市都要被抢空了。” “看这个情况,这个帖子是真是假还不一定,但是最近会不太好买东西是肯定的,不如我们打电话给家里人,让他们囤一些吃的喝的用的,免得到时候买不到东西。” 元央想想也觉得挺有道理。 她还记得之前有个新闻说某某物品断了产出,所以市面上很快就买不到了,惹得不少人大采购。 然后,那个某某物品还真断仓了一阵。 倒不是产出不给力,而是大家生怕以后买不到,所以花了大价钱的有多少买多少,导致货品一上架就被扫荡一空。 一些不信谣言的人见到这种情况,也只能无奈加入到抢购中。 纪长泽昨晚已经打电话给家里了。 他家住在小县城,除了父母在还有哥哥跟嫂子,嫂子肚子里还有孩子,原主从小就长的好看,备受人的夸奖。 也正是因为这点,他被捧高了心气,一直都不太看得上出身农村的父母,憨厚的哥哥和农村出身的嫂子也被他心底暗暗瞧不起。 但他一向会做表面功夫,又因为考上了柳大是父母的骄傲,昨晚他一打电话回去,从小到大就有出息的儿子说的话在老两口眼里显然是很有分量的,立刻表示今天就去采购。 原主的记忆里,他老家的小县城里正是较早的安全区,因为当地刚好驻扎着军队,再加上那座小县城里年轻人大多出去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丧尸们没惹出很大风浪就被平息下来。 只是这是全世界性的灾难,当地军队也只能勉强守住那的安全,外面的就爱莫能助。 在原主的记忆里,不少人都羡慕过他老家那边,原主也曾想过要回去投奔父母,只是刚停留在一个基地修整就被何晨晨她们认了出来,直接利落的弄死了他。 纪长泽也想过要不要趁着末世还没彻底到来回老家。 只是原主记忆里,在末世前两天是发生过一些事故的,飞机坠落,火车脱轨,只是当时没人将这些事故联合在一起,直到末世爆发后,基地才有人提出那些事故可能也是末世的影响。 具体时间纪长泽根本不知道,万一这种小概率事件就被他撞上了他还是别相信自己的运气了。 原主也根本没记清楚是什么时候哪个飞机哪个火车出事,纪长泽只能在给国家的预言里提了一句。 元央对男朋友一向信服。 这种信服除了来源于对方那光芒四射的长相,还有他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学霸身份。 见武备他们一时半会还消停不下来,她干脆直接坐在纪长泽身边给自己爸爸打电话。 “什么?怕东西被抢光让我囤货?” 元爸爸哈哈哈的大笑声没开免提都传到了纪长泽耳朵里:“抢光就抢光吧!要是米粮那些东西都抢光了,我就带你妈下馆子去!” 元央:“” 她觉得她爸爸说的好有道理啊。 她扭脸去看纪长泽。 纪长泽在自己手机上打了一段话给她看。 元央:这样真的行? 她迟疑的看向男友。 纪长泽冲着她果断的点点头。 行吧。 元央还是挺信任男朋友的。 她干咳一声,根据纪长泽打的那段话道:“爸,你就算是自己不在家里做饭,也可以囤一些米粮之类的,到时候小区里的大家都抢不到了,你再去小区里原价出,到时候大家都会说你人好的。” 元爸爸不笑了。 他也是白手起家,因为长相生的凶狠无比,出门在外总要被人家用着怪异惊恐的视线看,如果他半夜出门遇到别人,不管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火速走远。 元央曾经跟男友吐槽过这点,为的就是让男朋友相信她爸爸虽然长得凶但真的是个好人,上门的时候不用太害怕。 可见元爸爸对总被人家误会有多怨念。 现在听了女儿出的主意,他越想越觉得不错。 而且他们住的是别墅区,不少人家都是自家开火,这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毕竟很多老板的老娘老爹都被接来住了,照样在花园里种菜。 如果这次他操作的好,说不定还能结一些善缘。 就算是女儿给的这个消息不准确,那也只是花钱买了一些米粮而已。 这玩意能放,就算是放不住,他还可以送给员工亲戚们。 元爸爸想着想着就觉得好,心底已经决定了买菜了,却还不动声色: “这个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不能吧?” 自己的闺女自己还是知道的,他小时候吃了很多苦,有了女儿之后总忍不住疼宠,元央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亏,压根没心眼。 她怎么可能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来劝他。 他沉下声音:“是不是你男朋友?” 听爸爸猜出来了,元央有些甜蜜的看了一眼旁边温柔看她的男友: “对,是长泽,长泽他给他爸妈也打电话了。” 元爸爸:呵呵。 别以为他在家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和老婆这还有何晨晨这个小耳报神呢。 自从知道女儿谈了恋爱,本来想要朝着闺女打听的两人见到她一副“沉浸在爱情海中无法自拔”的模样就歇了心思,只找了被他们看着长大的何晨晨打听。 何晨晨刚开始对纪长泽还真没太大意见。 发现叔叔阿姨找她打听,她还很警惕的跟元央说了,倒是元央自己,虽然哭笑不得父母绕这么大个弯子找她闺蜜都不愿意找她,但也自觉自己男朋友毫无瑕疵,不怕打听。 得了元央允许后,何晨晨就在她爸妈来问的时候据实相告。 直到发现纪长泽有不对劲的苗头,她也没落下。 可惜元央什么都好,就是谈了恋爱之后听不进去劝,而元爸爸自己从小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头,见女儿一门心思扎进去也就不劝了。 他太清楚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最不喜欢人劝了,毕竟当初他能娶到年轻漂亮的老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对方本来只是喜欢他威武谈着试试。 结果她父母不同意,她反而就起了逆反心理,在与父母抗争过程中与元爸爸感情越来越深。 元爸爸自己受过这样的好处,当然有经验。 他可不想在女儿面前做坏人,推的他辛辛苦苦宝贝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去渣男怀里。 反正既然她的意思是要带着人上门,两边一见面,那个纪长泽就算是装成一尊佛,他都能把对方身上的金箔扒拉下来,露出底下那一层真皮。 心底盘算着见了纪长泽的面他要如何如何引导对方露出真面目,元爸爸嘴上还是带笑: “这样啊,那他还真是像你说的那样聪明。” 呸! 油嘴滑舌,心机这么深! 怨不得每天去凑在美女身边献殷勤还能哄的他闺女觉得对方什么都没干。 笑呵呵的问了问女儿学校里的情况,确定对方没受什么委屈之后,他挂了电话又给闺女打了两千块钱过去,这才跑去老婆那边吐槽。 元妈妈也很不爽女儿男朋友招蜂引蝶。 谈了恋爱不说要对着异性避而远之,但简直把帮美女当成事业来做,要说对方心底没什么想法,她才不相信。 “我们央央就是太年轻,这要是换成我,呵,你敢为了美女去排队一个小时以上我就能让你扫地出门。” 元爸爸赶紧殷勤的给她捶腿:“我怎么会呢,我可不是那些有了女朋友还四处撩拨的男人。” 两人又批判了一下女儿男朋友的不靠谱跟女儿的眼瞎,这才心满意足的稍微缓了一下气。 元妈妈拿出手机:“也快到午饭吃饭点了,我问问晨晨,自从那个叫纪长泽的臭小子偷了她的菜,她就对他特别深恶痛绝,有她看着,央央那边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学校,教训了武备一通神清气爽的何晨晨正吃着鸡腿,收到飞信提示音,一边吃一边打开来看。 诶呀,是阿姨问她纪长泽偷她菜这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想到自己之前还跟叔叔阿姨说了不少纪长泽的坏话,何晨晨又心虚了。 她赶紧补救。 元家。 飞信提示音响起,元妈妈拿起手机,和丈夫一起看去。 元妈妈元爸爸:“”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茫然。 奇怪。 晨晨是什么什么瞎的?hf;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5)(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又一个清晨。 纪长泽睁开眼第一时间就是去看宿舍里的其他人。 一个个都好得很, 其中一个应该是通宵了,正带着俩大黑眼圈横着屏幕拿手机手指疯狂点点点。 很好,都没变成丧尸。 再望向下铺又是趴在床上, 整个人跟个去了壳乌龟一样的武备, 利落跳下下铺。 这举动把那位正畅游在游戏世界的大兄弟吓了一跳,抬眼看了一眼纪长泽: “你s大猩猩呢!” 纪长泽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脚, 没理会这哥们的调侃,一巴掌拍在武备暴露出的肩膀上。 睡得正香的武备身子猛的抖了抖,满脸茫然的抬头睁眼。 “嗯?怎么了?” 纪长泽就跟抓小鸡一样的伸手一抓:“起来, 跑步去。” 武备:“???” 他压根没什么反应的时间,就真的好像小鸡崽子一般被对方轻松捏着胳膊拉坐起来。 然后两件衣服就飞到了他脸上,运动鞋也被踢到了床边。 等武备一脸懵的拿下盖在脸上的衣服, 纪长泽人已经进浴室洗漱了。 什么玩意? 武备脑子清醒了也没能理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纪长泽自己晨跑就晨跑,拉上他干嘛。 外面天才刚亮吧。 他嘟嘟囔囔完了, 打了个哈欠, 又躺了回去。 结果下一秒就被从浴室出来的纪长泽扔了个冰冷冷的湿毛巾在脸上。 “卧槽!” 武备整个人都不好了,猛地拿下湿毛巾坐起身:“纪长泽你别以为你是我姐男朋友又蛊惑了晨晨姐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 话还没说完,他眼前就被堵了个手机屏幕。 武备那一口气被强行憋住, 险些没岔气。 “干嘛!” 纪长泽晃了一下手机:“自己看上面的收款钱数。” 武备:“我管你什么钱数……咦?晨晨姐给你转这么多钱干嘛?” 纪长泽把手机扔到他怀里, 见他手忙脚乱接住了,一边弯腰穿鞋, 一边道: “你晨晨姐昨天和我聊天, 说起你小时候指天发誓长大了要保护她们两个,结果长大了你这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她为了让你兑现誓言, 自掏腰包,雇我每天带你跑步练武。” 武备:“……” 他不可置信的看看手机上的转款, 又看看纪长泽。 “不可能吧?你骗我呢吧,晨晨姐她不是这个月零花钱都花完了吗??” 纪长泽穿好鞋了,直起腰想了想:“据说是为了你这个弟弟,她不惜厚下脸皮向亲爹低头了。” 说着说着,四人中唯一不是富二代的校园男神就发出了羡慕的感叹:“多令人嫉妒的姐弟情啊。” 武备:“……” 狗屁的姐弟情! 分明是晨晨姐还记恨他说的那几句,故意花钱整他呢! “快点起来,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大好晨光,我们怎么也要跑个五圈热热身吧?” 纪长泽的催促要是管用,那武备就不是武备了。 他充耳不闻,床上一躺。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反正钱你也收了,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听了武备的话,纪长泽温柔一笑:“是啊,你说的真有道理。” 不等对方松口气,他又来了一句:“可惜我是很有职业素养的,起来!” 最终,武备还是被拎到了操场上。 不是形容词,是真拎。 被放下,脚终于落地的时候,他看向纪长泽的眼神简直能用惊恐来形容。 “你怎么做到的,我比你重那么多,你怎么能把我拎起来的??” 纪长泽压根没打算回答他,只说:“跑完一圈再聊天。” 武备是很想拒绝的。 奈何他根本打不过对方。 最终只能在这家伙的淫威下可怜兮兮的跑动起来。 一边跑,身上那白白软软的肉跟着一边晃动起来。 看着的确像是很需要减肥的样子。 武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跑的也认真了点。 只是这个想法保持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一圈跑完,累成死狗的他就完全不想减肥了。 减什么肥。 他凭本事吃起来的肉,凭什么要减。 而且肉多怎么了,看着多健康啊。 心底吐槽漫天,对着武力值比自己高的纪长泽,武备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想起了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次纪长泽倒是回答了。 “保密。” “好了,歇够了,接着跑。” 武备:“……” 他看着前方那个速度十分均匀慢慢跑着的背影,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掐死纪长泽。 不跑了! 说什么他都不跑了! 天底下瘦子那么多,不差他一个。 打定主意纪长泽就算是真再把自己拎起来都坚决不跑的武备刚一屁股坐下,一个抬眼,就看到前面纪长泽居然停了下来。 在跟一个女孩子说话。 武备:??? 他蹭的一下窜了起来,简直飞速一般的一路窜到了对方身边。 近了才发现,那个女孩子长相俏丽,身材完美,是个妥妥的大美人。 她正对着纪长泽笑:“学弟,谢了,这批棒球棍价格可太便宜了,要不是托你的关系,我们肯定买不到。” “没什么,顺便拉个线的事。” 纪长泽正笑着与对方客气,见武备跟发现有人抢食的兔子一样的窜过来了,也不尴尬,只拍拍他肩膀,对着学姐介绍: “这是武备,我女朋友弟弟,我们一个宿舍的。” “武备,这是容淑学姐,大三的。” 见纪长泽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武备才稍微减了一点防备,作出乖巧模样:“学姐好。” “你好。” 容淑倒是没想太多,跟武备点头打完招呼后,就又重新说回了之前的话题:“那批棒球大概什么时候到?” “今天上午九点左右就能送到,学姐要是着急要的话,我再打电话催一催。” “不着急不着急,九点已经挺早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容淑这才离开。 人一走,武备脸上的笑容立刻转为警惕: “这个学姐就是你之前排队帮买票的那个学姐吧?我就说怎么听着名字这么耳熟。” 纪长泽一副完全没听懂他潜在台词的样子,态度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就是容淑学姐,你怎么停下来了,接着跑。” 武备在心底把容淑这个名字记住。 不怪他草木皆兵,实在是纪长泽这人前科累累。 正常有女朋友的人谁会这样美女扎堆。 他一边跑,一边琢磨。 刚刚听纪长泽和容淑聊天的内容,意思是容淑托对方买了一批棒球棍? 而且价格好像还很便宜的样子。 纪长泽什么时候有这个业务了。 以前也没听说过他有这个兼职啊。 他不都是什么跑步鼓励师训练指导师学习辅导师早睡早起监督师游戏带飞大师了吗? 想着想着,武备:……好像都这么多兼职了,再加一个也很正常啊。 纪长泽没去管小舅子在嘀嘀咕咕什么,他带着人跑完了步,拉完了伸,又对练了一会,时间也才刚到早上七点钟。 这个时候才是晨跑的大部队时间。 拉着睡眼惺忪何晨晨出来的元央一眼就看到了正朝着这边走的两人,顿时惊喜不已:“你们也起这么早啊。” “是啊,昨晚何晨晨不是雇我带武备减肥吗?我带他出来跑会步。” 纪长泽一见元央就笑了,把武备推到前面,邀功道:“你看他,跑了一早上,是不是精神多了?” 元央立刻点头捧场:“好精神啊!长泽,还是你会教人!” 满头大汗浑身狼狈两眼无神就差没在左眼写个“要”右眼写个“死”的武备:…… 爱情果然使人瞎眼。 本来打算去晨跑的元央见色起意,立刻忘了这个初衷,跟着纪长泽他们一块去食堂吃饭。 虽然说大学生里大部分都是睡懒觉的主,但自律的学生也不少,食堂里还是十分热闹的,操场上也出现了三三两两的晨跑者。 纪长泽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向外面那安宁的一个个画面,知道马上整个学校就要变个样子了。 旁边的武备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一边吃饭一边跟何晨晨吐槽纪长泽: “他真是想钱想疯了,居然打印了一堆那个什么末世贴里的内容,打算一份卖五块钱,人家又不是傻的,就算是真想要打印版的,花钱在学校门口打印不就好了,不就走几步路。” 何晨晨现在俨然彻底站到了纪长泽那边去,听了这话不光不赞同,还张口就是:“你才傻,你以为所有人都愿意花那个时间去学校门口打印吗?” “就拿你来说,你乐意走那么多路就为了省几块钱吗?” 武备:“……” 他还真不愿意。 心底却还是不服气。 本来嘛,打印这玩意有什么用,一开始这就是个有幻想症的人弄出来的,哪年不出几个类似的帖子。 那人预言的末世时间是今天,可今天不也什么都没发生吗? 纪长泽居然妄想通过那帖子挣钱,等到今天过了,帖子热度一过,就算是里面的各种求生方法都挺有意思,估计大家也不会买账了。 “反正我觉得这就是浪费打印钱,而且他打印出来只在网上挂了个帖子说卖,都不上门推销一下,我看悬。” 正说着,武备突然感觉后背一凉。 他茫然的一转身,就对上了纪长泽笑眯眯的视线。 武备:“……你想干嘛??” 纪长泽摇摇头,一副“我很无害”的模样。 “干嘛这样看我,我又不是坏人。” “我就是在想,你刚刚说的特别有道理,我怎么能只发个帖子不推销呢,有人是不玩学校论坛的,这样会错过多少潜在客户啊。” 听到纪长泽看他原来是觉得他出的主意好,武备放松下来,神情里也露出了一分得意。 “那当然,我爸可是跟着我舅舅白手起家的,我当然也遗传了他的经商天赋。” 听到他这样说,纪长泽眼神里露出一丝怀疑:“你有经商天赋?” “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我可从来没见你做生意成功过。” 被小瞧了,武备愤愤:“那是因为我从来就没做过生意。” “我只是不差钱,懒得折腾而已,要是我动手,呵!” 纪长泽点点头。 “吹牛谁不会,我还能说我要是现在做生意立刻做个商业帝国出来呢。” 武备本来就很不爽纪长泽男神的称号,现在又见他在自己两个姐姐面前说他吹牛,顿时炸了。 “你凭什么说我吹牛?!你见过我做生意失败了?” 纪长泽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武备比他想象中的,还受不得激将法。 “行啊,要不然我们俩比一场?” 正上头的武备果然立刻答应下来:“好啊!比什么!” 纪长泽点点手机上的帖子。 “就比你刚刚说的那个,我打印了五百份,成本价一份八毛,就给你进价一块,你要卖五块钱,赌这一上午你能卖出去多少。” 武备先是要一口答应下来,接着又瞬间清醒,狐疑的看向他: “你是不是想骗我帮你卖这个末世求生攻略?” 纪长泽顿时一脸诧异。 “你怎么会这么想?一上午你能帮我卖出去多少,而且我骗你卖对我有什么好处?” 武备仔细想了想。 好像也是。 这一上午,他就算是再厉害,又能卖掉多少。 纪长泽还不至于利用这件事让他帮卖那些求生攻略,又卖不了几个钱。 “行!一言为定!你说,堵多少?” 纪长泽装模作样的想了想:“一上午的话,现在七点半不到八点,就算你四个小时,卖三十份以上就算你有经商天赋,怎么样?” 武备仔细想了想,三十份听上去很多。 但学校里这么多人呢,光是一个宿舍就有四个人。 他只要四处推销一下,跟男生吹会了里面的东西可以装逼,跟女生吹练了里面的防身训练可以减肥。 问题还是不大的。 最主要的是,纪长泽看他不起,他一口气搞个大的,才能让对方刮目相看,从此之后不再逼逼赖赖他不行。 “好!三十就三十,你那些放在打印室了是吧,我这就去拿!” 他斗志昂扬的去了。 纪长泽望着他的背影,喝了一口粥。 武备虽然一直表现得十分废柴,但他人是真有点小机灵,为了赢这个赌,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些卖出去。 等到末世来了,这些末世前只是看个热闹的求生方法,就是学校里幸存者们保命的好东西了。 对着在旁边围观了他们打了这个赌的元央何晨晨二人,纪长泽微微一笑: “不是让他减肥吗?四个小时跑来跑去,够他出汗的了。” 两人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纪长泽激将武备是为了让他多跑动跑动。 何晨晨顿时对纪长泽的敬业精神佩服不已。 “怨不得别人都说你是学校里当之无愧的兼职第一强者,这个态度是真强,来,我以粥代酒,敬你一碗!” 纪长泽笑着跟何晨晨碰了一下碗,看向旁边的元央: “你下午什么打算?” “下午我有课,一楼大教室,你来吗?” 纪长泽点点头:“下午我跟你一块去。” 何晨晨在旁边露出一个被恋爱味酸到的表情。 “我发现你俩越来越腻味了,上个课都要一起,都老夫老妻要结婚了,还跟刚恋爱的时候一样。” 元央打了她一下,笑着说:“你羡慕啊!” “羡慕个鬼,老娘我花容月貌,干嘛要去找男人呢,我要跟我的镜子一生一世。” 何晨晨说着,还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小镜子,认认真真的照了一下,脸上神情顿时惊悚起来。 “妈呀,我额头怎么长了个痘痘,不行不行,我得回宿舍刷酸。” 只是一个小痘痘,在她眼里跟天塌了一样,饭也不吃了,站起来就跑。 “你们俩接着浓情蜜意吧!我先撤了!” 纪长泽望着她火急火燎跑远的背影,有点难想象原本的时间线里何晨晨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有那么大的决心自己毁掉了容颜。 他看了一眼习以为常继续吃饭的元央:“那下午我去你们宿舍接你。” 宿舍与大教室才多远的距离啊,纪长泽这都要接,惹得元央眼底满是甜蜜。 “好啦,那下午约好了。” 吃完了饭,跟元央分开之后纪长泽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早上八点。 原本的时间线里是下午异变突生,他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去做准备。 纪长泽买了一堆的吃喝放到宿舍,再到打印店那边借了个推车把剩下的末世求生打印本都推回来,又从棒球社那边带回来四个棒球棍。 宿舍里两个舍友都跟看稀罕一样的凑过来。 “你怎么弄这么多棒球棍回来?” “我帮棒球社那边采购,学姐们为了感激我送我的。” 棒球社购买器具的钱都是她们自己凑的,纪长泽牵线让她们省了好大一笔钱,他说想要几个棒球棍带回去给舍友,那边自然是满口答应。 他点点棒球棍:“正好四个,我们一人一个,到时候大家可以一块去练棒球。” “好啊好啊,你小子够意思啊,还记得分我们。” 那个刚刚通宵完毕没什么存在感的舍友满脸高兴地凑过来拿了一根。 虽然他没打过棒球,但有免费的棒球棍拿,当然还是很开心的。 另一个舍友肖陆就有点尴尬了。 他不太看得上纪长泽这种有了女朋友还拈花惹草的行为,但严格意义上来说纪长泽也没做什么,他又不是个傻子,跟人家元央非亲非故的他要是说出内心想法,别人还不一定以为他想干嘛呢。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维持了跟纪长泽表面的和平。 之前倒是维持的也都很好,毕竟纪长泽外表虽然看上去性格温和与人为善,但其实跟舍友们很少有接触,就连武备那也是反目成仇。 没想到今天纪长泽会分棒球棍给他们。 虽然是免费得来的,但也让肖陆有种自己占了自己说过坏话人的尴尬。 他摆摆手:“我还是算了,我对棒球没兴趣。” “那我先放在这里了。” 纪长泽不清楚这两个舍友在原本的时间线是个什么结局,他将棒球棍放在靠墙位置,特地确定对方已经看到了才回到自己床上。 武备十二点多的时候兴奋冲进宿舍。 “我卖出去了!卖出去了!!!” 正在床上看书的肖陆:“?你终于把自己卖出去了吗?多少钱一两?” “我去你的!” 武备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就没再看他,冲到纪长泽床边,挥舞着手里的钞票:“看见没,这么多钱,我卖了五十份出去!” 纪长泽看看钱,再看看满头大汗的武备,诧异问:“那你岂不是二百五?” “是啊,二百五,整整二百五十块,扣除掉本钱的四十块,净赚二百一……” 算着算着,武备突然察觉到不对:“你才二百五!你全家二百五!” 他将纪长泽的二百五理论盖章为这人打赌输了嫉妒自己,麻利的放弃了在对方身上找认同感,转而跑到肖陆床边。 “肖陆,你看,我上午去卖打印的末世求生,八毛钱一份的,被我五块钱一份卖出去了这五十份,这才一上午我就赚了二百一,一整天那就是四百二,一个月就是一万两千六……” 肖陆看看他手里的钱,吐出俩字:“奸商。” “奸商就奸商吧,总比你当不成奸商强。” 武备笑嘻嘻的把这词当夸奖,头一次自己赚钱成功的他兴奋劲可没这么容易下来,转身又去另一个舍友那吹嘘: “老郑,你看,我这四个小时就赚了两百一……” 肖陆靠回去:“你别吵他了,他昨晚通宵打游戏,刚说了困死了要补觉。” 失去一个炫耀对象,武备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他又振奋起来,回到自己床上掏出手机打算好好跟元央何晨晨炫耀一下。 正噼里啪啦打字呢,眼角余光突然注意到右边有个身影坐了起来。 他立刻精神一振,一边打字一边头也不抬的重复着之前的话: “老郑你醒了?我跟你说我今天卖那个末世求生……” 对面上铺的纪长泽突然抬眼,看向那个正摇摇晃晃走向肖陆的身影。 武备还在叭叭叭:“二百一啊,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这代表只要我想,哪怕我现在还没毕业也能月入万元……” 他正说的起劲呢,上铺的纪长泽就刷的一下跳了下来,呼的一瞬捡起放在墙壁边靠着的其中一根棒球棍,哐的一脚把刚站到他床边的老郑踢了出去。 这一脚踢的简直跟开了特效一样,老郑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直接撞在了门上。 卧槽!!! 武备和肖陆都被这突然的一脚给吓傻了。 尤其是武备,之前纪长泽和他表姐好的时候他有把人上上下下调查过,没查出来纪长泽这人有暴力倾向啊。 “纪长泽!你怎么打人,老郑,老郑你没事吧?” 懵逼了一下,武备赶紧起床穿鞋,打算帮突然暴起伤人的未来姐夫描补一下: “老郑就算是用了你的洗发液沐浴露洗衣液你也不用打人啊,骂两句也就算了,要是你实在是记恨他上次上厕所没冲,你可以和他说啊!反正只要你们好好说,咱们还是好兄弟。” 正也下来穿鞋的肖陆差点没把鞋给穿歪了。 有这样劝架的吗? 这简直就是指着人家老郑的鼻子说纪长泽打他是他不好让他千万别计较了。 果然这个宿舍里就没正常人。 非正常人纪长泽用棒球棍抵着真不正常人,一边用力把对方抵在了门边让他不能扑过来,一边头也不回的骂武备: “你是光顾着玩手机眼睛玩瞎了吧!他哈喇子流了一地你都不看,要不是刚我踢的快,老郑那一嘴直接就冲着你脖子过去了!” 武备:“???” 哈喇子?什么哈喇子?? 他再仔细一看,果然见老郑翻着眼白张着大嘴正冲着抵住他的纪长泽张牙舞爪,一边流哈喇子嗓子里还发出了非人的低吼声。 “妈呀!” 武备懵了。 “他他他,他得狂犬病了??” 肖陆从他身边走过:“你有点文化行不行,狂犬病才不这样。” 两人小心翼翼走到纪长泽身边,也许是因为见猎物更多了,老郑挣扎的更欢实,龇牙咧嘴的一副恨不得立刻把他们都给咔嚓了的模样。 肖陆拎起一根棒球棍,戳了戳他:“他是不是吸d了?” “不会吧,他平时挺正常的啊。” 武备也有样学样的拿起一根棒球棍,试探着戳了戳:“老郑?老郑??” 看着两人跟小学生发现长腿蝌蚪一般好奇凑过去研究的纪长泽:“……” 他是真佩服这俩人的心大。 只是末世提前超出了他的预料,现在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们还玩!外面那么多尖叫声,还不赶紧去看看怎么了!” “哦哦哦。” 武备赶紧拎着棒球棍趴到窗边,这一看,他傻眼了。 “吃,吃人了!!” “纪长泽!!纪长泽!!外面有人吃人了!!!” 肖陆一听,赶紧也跑过去看。 果然看到下方正奔跑着几个学生,有跑不动的被身后追着的人抓住,直接扑上去压住一顿啃咬。 他脸一下就白了。 “末世求生攻略呢?那些攻略在哪??” 起身左右一看,发现叠在纪长泽床边的一摞摞求生攻略,肖陆赶紧拿起来看。 【一部分人毫无预兆转为丧尸,没有理智没有生命迹象,只会抓着活人啃咬,活人被抓咬后,会在一个小时以内迅速死亡,随后也会成为丧尸。 打死丧尸的方法是打头,丧尸初期跑的相当于人类小跑的速度,一个月后速度会和正常人一样,丧尸不会爬高,对声音气味敏感,隐藏时可躲在高处或者不发出声音。】 “靠!!” 哪怕是一直都很文弱的他看到关于丧尸的描述后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个末世预言,居然是真的。 下一秒,底下的情况出现了一点变化。 其中一个差点被追上的学生正一个没注意摔在了地上,这一摔却摔出了一个滑板。 学生赶紧站在滑板上,一溜烟的滑着跑了。 还有个学生眼见同伴落在后面要被追上,情急之下居然一招手,天上立刻凭空落下几个平底锅,打在那几个丧尸身上,他同伴抓紧时间赶紧起来跑步。 肖陆傻了:“这是什么??异能吗???” 武备在旁边也傻眼了。 虽然丧尸出现了,异能再出现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但这也太突然了吧?! 好在纪长泽及时温柔的唤醒了他们: “你们这两个大傻子!!站在那看什么!帮忙啊!!” 两人顿时如梦初醒,赶忙凑过来也拿着棒球棍抵住丧尸。 三人排排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现在怎么办啊??!” 纪长泽呼出一口气:“先把他弄出去!” 话音刚落,外面发出砰――的一声响,然后是一声尖叫,接着又是砰砰两声,撞的他们宿舍门发出不小的声响。 宿舍门没锁,要不是他们三个正好都正在这抵住丧尸,门就要被从外面撞开了。 武备:“……好像外面更危险。” 纪长泽看了看被撞的砰砰响的门,放松抵住丧尸的力道,慢慢后退。 对着两人说:“你俩让开。” 两人:“???” 他们迟疑的看着不停挣扎的丧尸,都不太敢放手:“我们要是放开了,他肯定要扑上来。” “放心,我有信心能打赢。” 纪长泽对他们吩咐着:“一会我数123,你们同时让开然后朝窗户方向跑,有多快就跑多快。” 武备和肖陆其实并不是很想放开。 丧尸没理智,他们放开了他肯定要大开杀戒。 纪长泽:“我们总不能24小时把他抵在这,要是不解决,迟早都要死。” “放心吧。” 他大义凛然:“一会你们直接往窗户那跑,我来挡住他。” 两人都没想到关键时刻纪长泽居然愿意挡在最前面。 尤其是武备,他又怕又担心又腿软,眼睛都是红的:“不行!不能让你一个人挡,我们跟你一起打!” 肖陆也感动不已,果然是患难见真情,谁能想到,从前他一直觉得虚有其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纪长泽居然这么够义气。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他就是死!也要和宿舍兄弟们并肩作战死! “我也是!要打我们来帮你!” 纪长泽语气十分无语: “宿舍就这么大,我一对一还施展的开,加上你们那还怎么打,棒球棍都挥不起来。” 满心沉浸在纪长泽牺牲自己保护他们的两人:“……” 他们干巴巴应承:“这样啊,那你数吧。” 纪长泽找准了方位,握着棒球棍站好: “一,二,三!” 武备和肖陆同时往后撤,握着棒球棍朝着窗户飞奔。 ――砰! 没了他们抵着,不光屋里的丧尸重获自由,外面那个一直撞门的两只丧尸也终于成功撞开了门,张着大嘴冲了进来。 “卧槽!!!” 外面居然有两只丧尸这点是武备和肖陆万万没想到的。 此刻他们心底只剩下俩字:凉了! 三对三。 就凭着他们刚才看到的底下丧尸那凶残的样子,他们仨今天也很难打得过了。 武备流泪满面,想着这都世界末日了,他死之前还要不要清除浏览记录收藏网站。 肖陆脑海里则是又响起: 风萧萧兮…… “砰砰砰――” 三声重响打断了两人的脑内剧场。 只见半空中仿佛抛过了三道美妙的弧线,三个丧尸摞在一起,重重摔在了外面走道上。 刚拿着棒球棍把丧尸们打出去的纪长泽立刻凑过去把门一关一锁。 回过身,拍了拍胸脯: “吓死我了,太危险了。” 两人:“……” “你,你这,你刚那……” 武备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知道纪长泽力气大,也知道纪长泽很能打。 但再怎么力气大,再怎么很能打,也不至于三棒子把三个成年人体重的丧尸给直接打飞出去吧? 纪长泽挥挥手:“先别这啊那的了,这是我的异能,不过现在没时间说这些,赶紧收拾一下宿舍里的东西我们走了。” 武备还处于懵逼状态:“?走?往哪里走?” “当然是找你姐姐了,现在都世界末日了,处处都是危险,我们要早点回合才行。” 武备被提醒了,赶紧疯狂点头: “对啊!我姐姐和晨晨姐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随即他又清醒过来,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丧尸,处处都有危机,要出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外面处处是危险,我们又只有三个人,这样,先商量出一个稳妥的……” 吱呀―― 让人牙酸的金属扭动声响起,武备下意识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正好看到纪长泽正在把窗户边的铁丝网拧成麻花。 武备:“……” 他咕咚吞了一口口水:“稳妥的办法……毕竟我们的武器只有棒球棍……” 纪长泽把铁丝拧巴拧巴,做成个弹弓的形状,又反身快速拽下自己搭在床边的弹力裤当做绳,做好了拿在手里反复拉了几下。 肖陆:“……他指的武器应该是可以真弄死丧尸的那种。” 纪长泽拿起桌上武备的石头笔筒,搭在弹力裤中间,朝着底下用力拉紧弹力裤。 ――砰! 底下一个找不到目标正晃悠的丧尸头上长了笔筒,猛然跪地没了动静。 武备:“……” 肖陆:“……” 见临时做出来的“弹弓”可以用,纪长泽将它拿在手里,转身看向一直在叭叭叭的两人。 “你们刚刚说什么了?我没仔细听。” 武备抹了一把脸。 “我说……” “你说得对!”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6)(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纪长泽听了这话倒是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武备:“你难得这么有眼光。” 他将自制的弹弓(?)插在腰间, 走到那一摞摞末世求生攻略面前。 “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要做的是先保证自身安全,加固周围环境,确保食物水源充足, 但是现在还没和央央她们回合, 所以就要先提升我们的武力值,确保出去之后不会被丧尸抓。” “确定要提升武力值后, 我们先规划路线,再制作武器,做好攻略, 时间紧急,我们晚一步过去,央央她们那边就可能多一分危险, 所以一个小时内搞定以上,你们有问题吗?” 肖陆:“……” 武备:“……” 两人都是一脸懵逼, 一副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架势。 过了足足好几秒, 武备才开口:“你这反应的也太快了点吧,这外面那么多人变成丧尸,世界末日了都, 你居然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 震惊的睁大眼:“你不会是重生的吧?!就像小说的写的那种!” 纪长泽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变成了无语。 “那份末世求生攻略里面不是都教了我们应该怎么做吗?” 武备更加茫然:“求生攻略里教了?” 纪长泽顺手拿起一份:“第五页倒数第四行。” 这么精准的吗?? 武备一脸懵逼的翻到第五页,还真在倒数第四行看到了关于末世来临后人们在各种情况下应该如何做的推荐。 卧槽, 还真有? 说实话, 这还真不能怪武备没注意,在末世来临之前,谁相信这份求生攻略是真的啊, 它传播的广不是因为大家相信了末世会来,而是因为里面的各种求生方式都很有意思。 比如防身招式, 武备就练的很起劲。 谁能想到呢,这攻略里的末世预言居然是真的。 武备看完了一抬头,就对上了纪长泽的视线。 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 那是学霸看差生的标准目光。 没有骄傲,没有傲然,只有“为什么这么简单地题你都不会”的疑惑不解。 武备:“……” 他试图为自己解释一下:“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多页每页都看的仔仔细细吧……” 纪长泽诧异:“你是一般人吗?” 武备比他还诧异:“……我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 面前的校园兼职第一强者拍了拍那一摞末世求生攻略: “你今天上午才卖出去了五十份攻略,至少在今天上午,卖攻略是你的兼职你的工作,你怎么可能没了解攻略本身就去卖它?” 纪长泽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啧了一声: “还说自己是商业奇才有经商天赋,哪有经商自己不了解商品本身的。” 武备:“……” 他卖攻略的时候都是直接进其他宿舍,然后吹嘘那套防身训练练出来效果特别帅,为了表示自己没撒谎,一上午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训练。 结果! 末世它居然真的来了! 只关注防身训练的他对末世求生一无所知。 兼职认真将整份求生攻略都看透吃透的纪长泽快速适应了末世。 一直都觉得纪长泽没什么本事,只是长的帅了点嘴巴会说了点身材好了点学习成绩好了点的武备突然发现,对方其实一直都很认真。 学习很认真,健身很认真,兼职很认真,就连帮妹子忙,都尤其的认真。 至少他是做不到为了一份卖求生攻略的兼职,把整个攻略都看透吃透的。 而纪长泽却可以。 想到自己之前每次跟表姐说纪长泽坏话,对方都一副“你根本就不了解纪长泽”的样子,武备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中。 他之前一直觉得是表姐恋爱之后成了恋爱脑,盲目的看不清事实。 但现在。 末世来临后他和肖陆吓得六神无主就差没直接抱头痛哭(肖陆:……),纪长泽却有条不紊处理丧尸。 在他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提出了去接他表姐她们。 甚至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制作好了武器。 明明在他心底,纪长泽一直都很不靠谱来着…… 现在对方的转变却没让他觉得有一点奇怪。 毕竟仔细想想,纪长泽最大的不靠谱就是女色。 而在学习成绩,与人相处,处事风格上,他一向是备受赞誉。 所以到底是他表姐瞎了眼,还是他自己对纪长泽误会太多? 眼见纪长泽跟武备说完话就蹲下身翻着那摞求生攻略不知道在想什么,肖陆戳戳武备:“我们也仔细看看攻略吧。” 武备回神,赶紧收回思绪,也拿起一份求生攻略看了起来。 如今这份求生攻略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几张纸,而是保命的东西,两人看得十分认真,简直恨不得把每个字都深刻记在心里。 一直等到纪长泽起身提醒他们该走了的时候,他们都只才仔细看了两页。 “怎么办啊。” 武备快急哭了。 “我根本看不完。” 被这种紧张氛围影响的肖陆也是焦急不已的模样:“是啊,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就算是看了一遍也什么都记不住。” 这可怎么是好。 末世真的来了,他们却什么都记不住,这还怎么活命。 此刻,两人的脑电波倒是达成了一致,都在后悔为什么末世来临前没把这个预言当回事,根本没仔细看过这份求生攻略。 纪长泽看傻子一样的看他们。 “你们干嘛非要背下来?把攻略带上不就好了?” 两个已经脑补到自己因为记不住攻略内容而各种惨死的舍友:“……” 对啊,急糊涂了。 光想着纪长泽背下来了攻略内容,怎么就没想到他们不用背带着也行呢。 “那我多拿几份,给表姐她们带过去。” 武备懊恼完,赶紧找出自己的书包,装了五份攻略进去。 肖陆也有样学样多拿了几份。 纪长泽这个背完了攻略的人在旁边居高临下的指挥着: “水,粮食,至少要拿够五天吃的量,手机闹铃都带上,必要时刻可以甩出去吸引丧尸注意力。” “这个小水果刀也拿上……我当然知道它对打丧尸没什么用处了,你除了打丧尸就不生活了?难道平时需要到割东西的时候你用手割吗?” “纸笔也拿上,这种占地不大,又没办法自己做的东西能带上就带上,万一用的上呢。” 纪长泽在那叭叭叭的说,两人就听话的在那刷刷刷的装。 装完了一系带子将包拿起来,还能听见校园第一兼职强者在那感慨: “可惜以后估计是不能再兼职了,不然我说不定能当个指导末世求生打包员。” 纪长泽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亮,热切的看向正带着包站起来的两人: “我刚刚也指导你们了,这算不算你们雇我做指导员?” 武备听到这话,起来时差点没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回去。 纪长泽这是对兼职有多大的执念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兼职,真不知道你是稳重还是心大。” 他吐槽了一句,见对方还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无语一秒,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递过去: “行行行,就算我们雇你,这是指导费用。” 纪长泽顿时一脸笑意。 “很高兴为你服务。” 他麻利的接过钱,转而看向肖陆。 肖陆:“……” 这都末世了,还兼职呢。 虽然很想直接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能不能别像是过家家一样还搞这些有的没的”,但看看旁边的棒球棍,想到纪长泽一棍一个丧尸的壮哉场面。 他咽了口口水,也从兜里掏出了皱巴巴的一摞钱来,一股脑的都塞了过去。 “都给你。” 纪长泽细心地将那摞钱展开,抽出一百,剩下的都还了回去,态度十分和善道: “我是有职业素养的,说时薪一百就是一百,不多要。” 说完了,他美滋滋的把那一百放到自己兜里:“很高兴为你服务。” 肖陆:“……” 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吐槽“都末世了纪长泽还惦记着兼职”好,还是该吐槽“都末世了你不光搞兼职你还收钱还只收一百”。 纪长泽不会是被末世到来给刺激疯了吧。 听说有的人疯了也表现得跟个正常人一样,别人只能从细枝末节看出来。 纪长泽倒是不介意两人是怎么想自己的。 他撕下一张纸,拿着笔快速在桌子上画了个地图。 “计划是这样的,这里是男生宿舍,这里是女生宿舍,我们要做的,就是从男生宿舍出去,跑到女生宿舍,跟央央她们汇合。” “在完成这个计划之前,我们要想办法测试一下丧尸的最高跑动速度,门是不能走了,还好我们只是三楼,用床单做个安全绳就能下去,下午之前用声音引开丧尸,然后再一起跑。” “计划就是这样。” 说到这里,他也没忘记抬头对肖陆说:“我和武备去女生宿舍是因为我女朋友也就是他姐姐在那,和你没有关系,如果你不想跟着我们一起去的话,可以不去。” 肖陆立刻疯狂点头:“我想去,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他虽然很害怕,但脑子还是有一丝清醒的。 如果留在宿舍,靠他一个人肯定冲不出去,纪长泽背下了整套的求生攻略,又是学霸,还这么有计划,武力值还这么高,而武备也练了很久的防身训练。 这两人末世前如何不多说,末世后的他们是比自己靠谱的。 求生之路的绳子都递到眼前了。 他才没那么傻不抓。 至于在宿舍里等军队救援这个选项,肖陆根本没考虑。 整栋宿舍里住着那么多人,丧尸又可以把人类转化成同类,就他们学校的豆腐渣工程,这门能抵三天以上都是谢天谢地。 想到这里,肖陆恍然。 他终于明白纪长泽为什么催命一样的刚把丧尸弄出去就想着离开了。 “你是考虑到了宿舍的门抵抗不了多久,才想着被动防守还不如主动出击的吧??” 不愧是学霸啊。 虽然花心了点好色了点,但脑子转的就是比普通人快。 肖陆眼中渐渐露出敬佩。 纪长泽:“不是啊,我就是单纯担心我女朋友。” “她还怀着宝宝呢,要是被惊吓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肖陆:“……” 敬佩的情绪还没冒出来就先被压下去了。 武备大惊:“什么??我姐怀孕了??” “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没人告诉我??什么时候怀的?几个月了?她怀孕了怎么还晨跑呢??不对!这都末世了,她怀着孩子可怎么办啊!!” “我姐从小就性格柔弱,连争执都不跟人争执的,现在到处都是丧尸,她还不吓死?!!” 纪长泽也是一脸忧心忡忡: “是啊,所以我们得快点过去,越早越好。” “对对对,得快点过去。” 知道表姐肚子里居然还有个孩子这个消息后,武备就像是被上紧了发条一样,恨不得立刻冲到两个姐姐面前。 “这个地图准确吗?没问题的话我们快走吧。” “放心。” 纪长泽胸有成竹:“之前外面有个工程打算包下我们学校的修路,我接了他们的活,兼职测量学校内道路的各条路距离,数据现在还在我脑子里,绝对没问题。” 武备:“……” 肖陆:“……” 原来还有这种兼职。 怨不得人家说阅历等于一切呢。 看看纪长泽,兼职的多,末世来了都比别人多一些准备。 确定了路线没问题后,纪长泽从床底下掏啊掏,掏出了一个喇叭。 对,就是那种大街上小商贩用的,声音大,自动重复,长的还特别抗打抗摔的。 在两人一脸“为什么你床底下会有个喇叭”的表情下,他珍惜的摸了摸这只喇叭破旧的外表: “这还是我花了十块钱,从跳蚤市场收回来的,本来是打算等到新生开学去摆摊卖收回来的旧书,没想到……那些旧书可花了我不少本钱啊,虽然一开始就没打算赚,诶。” 武备:“……你的兼职业务,还真是广泛。”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乐于助人。” 纪长泽依依不舍的放下喇叭。 肖陆:“那我们现在就给喇叭录音然后丢下去?” “不不不,这个喇叭真正用的时候再扔,我们先扔个一般的下去,测一下那些丧尸能跑多快。” 纪长泽的视线在宿舍里扫了一圈,盯上了武备床头的闹钟。 说是闹钟,其实根本没用过几次。 毕竟闹钟哪有手机闹铃来的方便,武备买它也只是图它外形帅气,放在宿舍有仪式感。 “就它了。” “我们先把它扔下去,看一下丧尸跑多快,让后确定好它们的速度后,再把喇叭扔下去,趁着丧尸跑过去的时候,我们顺着床单做的安全绳下去,朝着这个方向跑,你们有问题吗?” 武备和肖陆都赶紧摇摇头。 纪长泽点头:“那就再检查一遍物资,可别发生那种跑出宿舍后才发现落下重要物品的情况。” 两人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低头检查起来。 “我的方便面装的还是不够多,这些纸笔带太多了,我们是去逃命的,又不是去考试,带这么多纸笔没什么用吧?” 肖陆从书包里拿出之前装好的本子和笔,打算腾出一些空间出来放零食。 武备和他的想法也差不多。 “都末世了,我们也没什么写字的机会了,本子和笔就别带了吧。” 对于纪长泽特地提出要他们带的纸笔,他们都觉得带这玩意完全是占空间。 “怎么没用了?难道你们以为末世就不用做数学题了吗?” 两人:“……?” “难道都末世了,我们还要做数学题吗??” “呵!” 纪长泽发出了学霸的冷嗤。 “说的好像购物节你们不算优惠券一样。” 他在对面的两脸懵逼下,撕下一页纸,拿起一根笔,浑身气势像是拿的不是纸笔,而是漫天星河。 “就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为例,我的力气我自己知道,估计能把闹钟丢到那边从左往右数的第二棵树下,那棵树到我们楼下地面的距离是这个数字,我们从三楼滑下去大概需要这个分钟。” “我们只需要盯准123个丧尸,根据它们与大树的距离和跑过去的时间,就能算出精准到一秒钟它们能跑多远。” “接着,只要我们掐好时间,留下充足的丧尸跑到最快也追不上我们的时间,至少从这段路到这段路,我们就是绝对安全的。” 叭叭叭说完了,他放下笔,望向两个一脸呆滞的舍友。 “现在你们还觉得带纸笔没用吗?” 武备肖陆:“……” 逃命还能这样逃?? 面对纪长泽脸上的学霸之笑,两人动作整齐划一的把本子和笔塞了回去。 武备还从枕头床垫底下摸了一本《线代》,小心翼翼犹如放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的放到了书包夹层。 他头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考上大学之后就开始划水。 事实证明,数学不光可以拯救优惠券,还能应用在末世里。 东西都收拾好,还多加了一本《线代》后,三人就开始了计划。 他们先把床单都翻找出来,按照求生攻略里面的方式编制成安全绳后,将一头仔仔细细系在了两个上下床上。 纪长泽拿着安全绳试了几下抓感。 “行了,放下去吧。” “我反应最快,我先试,你们帮我计时,等我上来了,你们再轮流试。” 两条安全绳放下去,一条是用来抓的,一条则是系在纪长泽腰上,防止万一他抓的那条出现问题断裂人坠落下去。 他把棒球棍横着绑在腰间,利落的握着安全绳往下。 虽然是床单,但这么多条混合着利用特殊手法缠绕在一起,绝对比普通的绳子要结实许多。 纪长泽半点都不怂,按照求生攻略里的方法,被武备和肖陆一起用胶带跟快递盒拆开的纸板绑了一圈的腿用力一蹬,脚就蹬在了底下墙壁上。 他脚先下,下去一节后手立刻跟着往下,到了二楼,楼下宿舍里有两个丧尸正在晃荡,见到纪长泽这个送上门来的外卖,立刻扑了过来。 可惜他们的窗子是关着的,外面还有防盗网,根本挨不着这个在自己眼前晃荡的人类半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接着往下。 一楼这个位置是水房,倒是没丧尸在,此刻周围已经有丧尸发现了纪长泽这个主动投喂的小可爱,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纪长泽停留在了刚好被他们碰不到,而人也可以跳下去的高度,腾出一只手冲着上面摇了摇。 上面正用手机计时的两人立刻按了停止,纪长泽又一下一下爬回去。 他一回来,武备就赶紧说:“两份四十秒。” “行,我刚在我停下的地方画了一条线,你们爬到那就可以停了,免得丧尸碰到你们。” 接下来,肖陆和武备轮流下去测试爬下去时间。 因为有纪长泽的提醒,他们在看到二楼丧尸和底下一堆嗷嗷待哺恨不得跳起来咬自己屁股的丧尸们时心态勉强还维持的住。 计时结果很快出来,纪长泽最短,两分四十秒,武备三分钟,肖陆三分二十秒。 三个人加起来,就是九分钟了。 这个时间可不太妙。 不过他们都是第一次用安全绳爬楼走,速度慢也正常,三人又练习了几次,效果显著。 武备和肖陆都能在一分半内下去,而纪长泽,他动作更快,三层楼的高度,他一分钟就能落到红线处。 压缩好了时间,又熟悉了安全绳后,就是测试丧尸的跑动距离了。 纪长泽调好闹钟,冲着他看好的第二棵树那扔了过去。 一分钟后,闹钟尖锐的声音响起,周围晃荡的丧尸立刻犹如猛虎下山,毫不犹豫朝着那个方向奔了过去,纪长泽趁机抓着安全绳下去。 他是在最后一个丧尸过了安全距离后才下去的,成功的没能引起其他丧尸的注意力。 这样的话,丧尸们一来一回,三人可多了不少时间。 纪长泽又爬上去,对着肖陆他们计下的时间写写算算。 在两人看天书的目光注视下,纪长泽写满了一本子的数字,宣布最终结果: “丧尸速度目前一分钟三百米左右,我做过运动鞋测评兼职,普通女生最快速度大概可以跑个三百五十米,男生四百米左右,所以只要人类用最快速度,丧尸是追不上的。” “不过它们本来也不是拼的速度,而是耐力和数量,这个数据只能在短期冲刺的时候用。” “他们过去再回来的最短时间是五分钟。” “我们最快速度是四分钟落地,所以虽然看着凶险,但只要正常发挥,它们追不上我们。” 武备举手:“但是我们总会力竭,而且这只是我们这一片的丧尸,一旦我们跑出这个弯道,对面就很可能遇到丧尸,到时候它们前后堵截,我们很可能被抓到。” 纪长泽早有准备:“所以我们不能走寻常路了,一会大家一起跑到这个位置,这里看着是墙,其实有几块砖是活动的,拿下来踩在上面就能上墙,四米高的墙,它们碰不到我们。” “这道墙另一面是学校外面,一直绕着学校围了一圈,我记得女生宿舍后面也有这道墙,我们可以一路从墙上走过去,顺便还可以看看学校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听完了纪长泽的新计划,两人都是大喜。 “你也太厉害了,连墙上哪几块砖活动都知道。” 纪长泽挥手:“自从学校有了宵禁,晚上就关校门之后,不少人都想办法翻墙出去,那面墙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爬,我看着稀奇,就过去研究了研究。” 不等武备来一句“那你可真有研究精神”,就听纪长泽接着说:“宿管阿姨不是说举报翻墙学生有奖吗?我本来打算抓几个人领奖的。” 武备:“……” 肖陆:“……” 算了!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即将进行惊险刺激的夺命奔逃了。 纪长泽给喇叭录好声音,定好时,就朝着第二棵树扔了过去。 一分钟后,宿舍楼里还活着的学生都听到了响亮的喇叭开启声。 ――当当当当!! 【同学们请注意,我们是301的,即将逃出宿舍楼,逃出前我们将大量末世求生攻略洒下楼,丧尸危险,对声音敏感,速度一分钟三百米,看不到人类不攻击的安全距离是……抓伤咬伤都会导致人立刻死亡,请各位同学谨慎自取。】 【同学们请注意……】 “卧槽!” “求生攻略是什么?” 许多因为种种原因保住性命的学生小心翼翼循着声音开窗看向外面,正看到无数白色打印纸漫天飞舞,飘飘扬扬的洒到地上。 纪长泽扔出去的时候使了大力气,扔的十分高,再加上风力影响,这些打印纸虽然落的快,但也没只往这一个方向落。 还真有学生开窗够到求生攻略的,赶忙小心翼翼拿了进来。 而在这漫天白色下,是许多个朝着喇叭拔腿狂奔的丧尸。 “卧槽!!” 有个五楼的学生伸出头往下看,正好看到右侧窗口甩下去的安全绳上,纪长泽呲溜哧溜的下来。 他一下来,窗口看着的另外两人也轮流下来。 倒不是他们不想一起下,主要是毕竟这安全绳是山寨的,保险起见,还是只让它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吧。 三人没分开跑,而是等到全部集合后,才背着包一起狂奔而去。 跑路的脚步声和挪动的声音吸引了围绕在喇叭周围的丧尸注意力,发现居然有猎物,它们立刻放弃了不能吃的喇叭,努力朝着三人追去。 纪长泽跑在最前面,他的任务就是领路加到了地方拿下砖头。 武备落在最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确保丧尸和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男生宿舍楼里,幸存的不少学生都大着胆子来到窗前,见证了这场三人跑,多丧尸追的场面。 眼见丧尸果真速度跟不上三人,不少人都安了心,心底也没那么绝望了。 还有人寻思着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拿到下面的末世求生攻略。 也有人注意到安全绳后,有样学样立刻开始拆床单。 在他们紧张的注视下,几人已经到了墙边。 纪长泽快速按照记忆拿下那几个活动砖,立刻,墙面上就多出几个窟窿来供人踩上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狂奔过来的丧尸们,快速爬了上去:“快点上来!” 另外两人赶紧也紧随其后,有了安全绳的经验,这次他们动作就快多了,再加上还有纪长泽在上面够一把,不到两分钟,三人就都站在了高四米的墙上。 丧尸大军们拼命赶来,纷纷张开双臂去够。 但四米的高度,他们怎么努力都够不着。 这场逃命之战,是纪长泽他们赢了。 武备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站稳,擦了擦差点流到眼睛里的汗水。 “呼!!!” 不光武备松了口气,其他一直伸长脖子关注着他们的学生见到几人爬上了墙,也都松了口气。 有同学顺利逃出去了,这给了不少吃喝支撑不了多久的学生信心。 他们不再坐在屋里等死,而是快速计划起来自己要如何逃出去。 而纪长泽那边,惊险刺激的宿舍逃亡告一段落,新阶段高空行走来临。 刚刚武备和肖陆光顾着逃命也没注意,等到性命无忧有心思关注别的事了他们才发现,这墙头宽度也就一个砖头那么宽。 其实这个宽度肯定是可以落脚行走的,问题是,墙底下可还有那么多丧尸伸着手等着吃他们呢。 一个不小心脚滑的话,可不只是摔一下那么简单。 他们爬上来不代表结束,而是代表一段接下来他们要在四米高墙上行走的开始。 这墙宽度,也就只有个10厘米吧…… 纪长泽淡定插话:“国家砖头的标准是24011553,这个宽度不止十厘米,而是十一点五厘米。” 两人:“……” 所以十和十一点五差距很大吗? 要是放在末世前,他们肯定是不能想象自己在四米高的墙头行走的,但在底下都是丧尸追着伸手的情况下,两人还真走的挺稳当。 不稳当行吗? 摔下去那就是直接死翘翘的事了。 肖陆担心的看着底下的丧尸。 不去看它们脸上狰狞的表情和一直在开开合合试图隔空吃他们的嘴巴外,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仨在墙上开演唱会,底下都是疯狂粉丝呢。 他忧虑道:“不能总让他们跟着,不然我们到了地方怎么下来。” 也是啊。 一直在小心翼翼走着的武备被提醒了,也担心起来。 丧尸们一直跟着,他们总不能被困在墙上吧。 纪长泽走在最前面:“放心,马上我们要走一段有墙的地,他们会被墙挡住的。” “那边虽然是正在砌的新墙,但是已经快完工了,只要走过那段,这些丧尸就不能跟着我们。” 武备和肖陆都放下心来。 下一秒就又心情复杂。 他们以前那么看不上纪长泽,觉得他为人太过长袖善舞,满学校跑活跃在妹子之间。 没想到,危险一来临,他怎么就这么可靠呢。 不过其实想想,纪长泽本来就很可靠。 两人讨厌他,只是因为他有了女朋友还去招惹其他妹子这点。 他们仨默不作声走了一段,纪长泽提醒:“要到那堵墙了。” 剩下两人精神一振。 可算是能拜托底下这些丧尸了。 吃又吃不到,还一直垂涎欲滴的跟着他们。 一低头就能看到一群丧尸等开饭,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因为期待,几人的步伐都快了一些。 结果刚到地方,他们懵逼了。 两个穿着工人制服的丧尸摇摇晃晃在墙上走着,正漫无目的,一抬头见到三个学生,立刻加速冲了过来。 三人一愣,然后赶紧往后退,一边退,一边鬼哭狼嚎: “卧槽啊啊啊啊啊!!!” “大叔你们要不要这个敬业都午休点了还在干活啊啊啊啊啊!!!” 就连纪长泽都嚎了一嗓子: “我都没这么敬业!!!” 后退一段后他们发现这样不行,那俩丧尸工人根本不怕摔下去,和他们又是一条直线,跑起来稳当的很,他们根本没人家快。 问题是这是在四米高的墙上,他们就算手里捏着棒球棍也不好发力,一发力就很可能被带下去。 纪长泽率先停了下来: “武备!” 正后退的武备听到赶紧回头:“卧槽!你停下来干什么!跑啊!!!!” 纪长泽没搭理他,只喊:“来,我兼职教你拍掌。” 武备:“???” 他回去扯人:“你不要这个时候疯啊!!快走啊!!!” 肖陆也急了:“不然我们把他抗走吧?我看他是疯了!” “扛个鬼啊,这里根本没法着力!!” 三人因为纪长泽突然“发疯”僵持在了原地。 纪长泽却直接把棒球棍塞到武备手里,迅速拍了拍手:“看见没,拍掌就是伸出左手和右手,然后剧烈拍在一起。” 武备觉得自己也快疯了:“爷爷!祖宗!!你快走吧!!!” 然而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俩工人丧尸已经跑到了他们跟前,他们兴奋地张大嘴凑过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最前面的纪长泽。 纪长泽不慌不忙,只一手抢过刚刚塞给武备的棒球棍,站在原地:“很高兴为你……” 说着,他握着棒球棍朝两个丧尸用力一挥,最后俩字因为用了力气咬了重音: ――“服务!!!” 按理说,他站在墙上,应该不好发力才对。 但这一下挥舞,纪长泽的脚动都没动,明明应该没借到太多力的,这根棒球棍却直接扫的两个丧尸齐刷刷摔下墙。 本应该被这顾力道带下去的纪长泽还是站的安安稳稳。 好歹也是俩大学生,知道这是不科学行为的武备肖陆:“……” 几秒后,武备才弱弱:“这是……你的异能?” “对。” 纪长泽痛快承认了:“我的异能。” “你们应该也猜到了,我的异能主要能力是……” “兼职成功后百分百增长武力值。”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7)(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并没有猜到的两人:“” 武备:“你确定,这是个异能名字?” “嗯?” 纪长泽表现的比他们还诧异:“我都这么明显了,你们居然还没猜到吗?” 两人再次:“” 这么奇葩的异能,能猜到就有鬼了吧?!! 午休时间结束。 校园里响起了悠扬的铃声,试图像是往常那样唤醒还在午睡的学生们,虽然一般情况下大部分学生都是翻个身接着睡。 在末世前未被响应的校园喇叭这一次却得到了空前绝后的欢迎。 无数丧尸们狂奔着朝铃声方向而去,纪长泽三人站在高高墙上,见证了这一场堪比校运会的盛况。 “太好了,大部分丧尸都被吸引到操场了。” 肖陆振奋不已:“其他人也能趁着丧尸少跑出来了。” 因为肉眼可见的附近丧尸变少,三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一边在墙上越来越熟练的走着,一边闲聊。 主要是聊纪长泽的异能问题。 “你这个异能末世前就有了?怨不得你那么积极地四处兼职。” 武备还是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末世来了,纪长泽有异能了。 这个异能叫兼职成功后百分百提升武力值。 都不会写的这么离谱吧 “这异能本来在末世前也只能强身健体,没想到末世后还真有用。” 纪长泽一边走一边望向学校外面。 大学附近一般都不会很荒凉,就算一开始荒凉,随着学校建起来学生入住,店铺们也会跟着来开店。 毕竟这么多学生,都是顾客啊。 他们现在走的这面墙外面原本是个街道,此刻丧尸们正在街上游荡,地面上还会看到一些不太美妙的画面。 好消息是因为街道两边都种了树,树木刚好挡住了四人一部形,那些丧尸倒是没注意到墙上还有仨人。 肖陆心有戚戚:“看来外面也是一瞬间爆发的。” 他看到有个丧尸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来走去,因为它只有一只脚穿了鞋。 那鞋侧边还挂着吊牌。 它身上没伤口,显然是正在试鞋,就突然变成丧尸了。 武备也惆怅了:“不知道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虽然沉迷养生,但是养生跟健身还是两码事,肯定打不过这些丧尸。” 肖陆也被影响了情绪:“不知道我爸妈哦不对,我没有爸妈。” 他父母都是渣,离婚之后谁都把他当拖油瓶,每个月意思意思给点钱还拖来拖去,而把他带大的奶奶在他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毕竟是父母,他小时候也有过不平。 长大后知道父母当初离婚是因为双方都有了出轨对象,就更不平了。 所以他特别厌恶那些有了对象还跟别人暧昧的人。 也就是纪长泽。 但这次,纪长泽的表现,还有他第一时间就是去女生宿舍找女朋友元央,这些都让肖陆对他改观了。 要是真的是个渣男,他怎么会末世来临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女朋友呢。 “我爸妈他们还好,我们那小县城人本来就少,还有军队驻扎,我爸妈哥哥嫂子他们今天休假,再加上我上次接受了一个小采访,下午播,他们肯定要为了那个采访一直在家里等的。” 纪长泽这话让正想着自己父母的两人都是一愣。 “小采访?什么小采访?” 纪长泽:“大学生一边学习一边兼职月入上万的采访。” 两人:为什么居然一点都不意外。 武备思路直接绕到了别的方向。 啊,纪长泽之前是不是说主要能力来者。 既然有个主要,应该还有个次要吧? 他刚张嘴想问,就听纪长泽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喜色。 “要到了。” 到了?!! 武备立刻兴奋起来,什么主要次要的问题全都被他丢到了脑后。 兴奋了一下,又开始担心。 “希望我姐她们没事。” 纪长泽也有点担心。 末世提前,本来应该困在教室的元央何晨晨现在换成了在宿舍,他也不能确定两人是不是真的会遇不到危险。 三人蹑手蹑脚走到了女生宿舍后面的那堵墙上。 这边属于宿舍后方,虽然也有空位置,但基本没人会走这条路,所以倒是一个丧尸都没有。 但路是相通的,下去后拐角那边就是宿舍正门,从他们这个方向根本看不到那边有没有丧尸有几个丧尸。 也就是说,三人下去之后,要么就安安全全,要么可能迎接丧尸大军。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们仨坐在墙上,一时间犯了难。 “怎么办啊纪长泽,我们下不下去?” 武备小声问着,生怕声音高点了把丧尸吸引过来。 纪长泽想了想:“不下去,我们直接老样子,走安全绳。” 走安全绳? 之前他们自己在高处,可以用床单做安全绳,再系好了下来。 现在他们自己就在底下,这怎么走? 面对充满疑惑的两人,纪长泽指了指上面左侧方向。 两人下意识抬头去看,果然看到在五楼位置,正有两个女孩子瑟缩的往下看。 见到他们仨看过来,她们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退。 武备疑惑:“但是我姐她们住六楼啊。” 纪长泽:“你傻不傻,我们先爬上五楼,从五楼打上六楼不就好了。” 武备肖陆:“???” “直接打上去???” 五楼出去是一层,六楼上去又是一层,还得小心四楼的丧尸上来,这可就是三层丧尸了。 “我们就三个人,打三层?” 纪长泽像是没看到他们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一样,掰着手指头给他们算: “我们总不能找到央央她们之后就一直躲在她们宿舍,下来还是要下来,就算下来走墙,绕过了学校丧尸,出去还有那么多丧尸。” “哦我明白了!” 肖陆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说,出去那么危险,我们不如把女寝这边的丧尸全都清空,一层一层的干,有危险还可以躲在宿舍里面,清空之后,大门一关,我们就能安全了。” “不。” 纪长泽: “我是说既然早晚要对上,还不如现在趁着在学校,抓紧时间练习一下。” 肖陆:“” “最主要的是,我女朋友怀孕了,她性格温柔为人柔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跑都可能跑不快,我少去一秒,她就多一分危险,我必须以最快速度到她跟前。” 肖陆:“” 这莫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武备倒是一听到这个理由立刻响应:“对对对,孕妇不能受惊吓,我姐姐那么胆小,没我们保护一定很害怕。” “纪长泽!你说的对!那我们就先上五楼,然后从五楼打上六楼!!” 他握紧手里的棒球棍,满眼战意:“我都准备好了!!” “很好。” 纪长泽欣慰的拍拍他的肩:“我也准备好了。” 肖陆:“” 我特么的没准备好啊!!! 那上面那么多丧尸! 那么危险! 你们两个不要一副这只是去打一把匹配战的样子好不好啊! 末世来临之后的害怕紧张畏畏缩缩都被你们吃了吗?!! 眼见两人互相鼓气完了都扭头来看自己,肖陆:“” “我我大概也许,可能准备好了吧?” 他们在底下嘀嘀咕咕商量,楼上五楼的两个妹子又小心翼翼探头看。 “那是人吧?” “应该是人,他们手里还握着棍子呢。” 这俩妹子是一对双胞胎,末世来临时她们运气好,刚好打算换衣服录跳舞视频,就把门给锁上了。 结果刚换好衣服,异变突生,外面响起尖叫声和各种非人类的嘶吼声,还有撞门的声音。 两人多了个心眼,注意到外面也有尖叫声,就先到窗户边看,结果就看到了学校外面那条街上的丧尸追着人咬。 她们这下更不敢开门了,合力将一个上下床挪到门边抵住了门,就六神无主的缩在宿舍里看外面,试图等着军队救援。 结果军队没等到,先等到了三个男同学。 “他们怎么跑墙上去了,那么高他们怎么上去的。” “在墙上也挺好的,至少丧尸够不着。” 如今只是末世初期,大家又都是同学,两人倒是没把底下的三人往坏人方向想,还因为终于看到几个活蹦乱跳的活人高兴。 “他们冲我们招手诶,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 两人好奇看去,看着底下那三个背着大包的男同学中的其中一个从包里拿出一摞纸,在上面写了什么,又团成团。 “那是弹弓吧??” “好像是?” 眼见身形最匀称,长相最帅的男生将那一团纸包了一块石头他们包里为什么能掏出石头??进去,放在弹弓上朝向两人方向。 另外两个男生也冲着她们摆手,示意她们离开窗边,两人小心翼翼让开位置。 “他要用弹弓把那个纸团打进来?” “我们不用让开吧,外面有防盗网,能不能打进来都不一定。” 两姐妹一边分站在两边,一边小声讨论着。 正说着话。 ――砰!! 一个纸团当着她们的面飞进了屋。 两人:“???” 外面有防盗网啊,这玩意这么大怎么进来的?? 她们满脸懵逼的去看防盗网。 却见铁丝做成的防盗网上,多出了一个窟窿。 还是个形状标准的圆形。 两人:“” “这外面真的是人???” 虽然她们一度怀疑外面是仨变异丧尸,就像电影里的异形那种,但好在拆开纸团后,写在打印纸背面飘逸的一手好字打消了这个想法。 就算是丧尸再怎么变异,总不能会写字吧。 两人仔细看完了上面写的内容。 “让我们用床单做个安全绳,从宿舍里放下去?” “末世求生攻略里面有教程?” 她们赶紧看向打印纸正面,果然是一整套的末世求生攻略。 这个攻略之前不少人都讨论了,她们自然也知道,只是当时对里面的内容没什么兴趣就没下载。 现在末世真的来了,这份攻略的重要性可就不一样了。 就凭着墙上那几个男同学用末世求生攻略来作为感谢费,她们也要帮一下。 而且如果安全绳真的可以让他们上来,那说不定她们也能通过安全绳下去。 楼下,纪长泽他们耐心等着,果然过了一会儿,一条床单做成的安全绳从五楼窗口垂了下来。 上面也传来那俩女同学比划的ok手势。 “我先去试试。” 四米高的墙上去可能难了点,下来却很容易。 纪长泽身子下滑,先抓着墙边将身体垂直落下,再一松手,轻松落地。 他轻轻走到宿舍楼下,抓着那条安全绳开始老方法往上爬。 那俩妹子办事也挺靠谱,纪长泽顺利的爬到了她们宿舍窗口。 在两人看神仙的视线下徒手将防盗网拧巴出一个供一人进出的大洞后,才翻身进来。 “同学,你这也太强了吧,这防盗网可是铁丝的” “你手居然没被扎破??” 纪长泽冲着瞠目结舌的俩人笑笑:“还好,还好。” 两人:“” 这真的不是变异丧尸吗? 纪长泽倒是没在意两位同学是怎么想自己的,冲着窗外招招手,示意两人上来。 武备和肖陆一见成功了,大喜。 他们连忙学着纪长泽的模样,先像一条咸鱼一样的把身子挂在墙壁上,再落地。 不过毕竟两人没有纪长泽的身手,无法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也不知道谁的脚踩在了树枝上。 ――咔嚓。 两人身子同时一僵。 他们一路过来,也不是一直都闲聊的,没少做各种关于丧尸的实验。 虽然这些实验大多是一分钟两分钟结束,但也让几人对丧尸有了个彻头彻尾的了解。 比如像是刚刚那种踩在树叶上的声音,大概三米内的丧尸会被吸引过来。 三米内的来不要紧,要紧的是,它是跑着来的。 跑动的声音可比树叶声大多了! 眼看拐角已经有个丧尸跑来了,两人对视一眼,也顾不上蹑手蹑脚了,赶紧来到安全绳面前,一前一后蹭蹭蹭往上爬。 这也还好纪长泽在上面,他们心里有个底,不怕安全绳崩不住。 以最快速度上去之后,两人刚落地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凉了。” “你还好,你在前面,我在后面都感觉那丧尸差一点就咬着我屁股了。” 纪长泽看着他们就差没躺在地上了,凉凉来了一句: “也挺好,说不定生死关头可以激发异能。” 听到异能,站在旁边小心翼翼观察她们的两姐妹眼神闪了闪。 武备直接瘫在地上:“一会就要来场大的了,怎么也要让我歇一下吧。” “那个” 其中一个妹子小心开口:“你们是异能者吗?” 纪长泽回头看向她:“我是异能者,他们暂时还不是。” “怎么了?” 妹子犹豫了一下,不顾旁边姐妹的扯袖子,问道:“外面的异能者多吗?” “多,反正见的活人里,五个有两个是异能者。” 这倒是没说谎,自从末世后,他们一共也就见了那几个人。 半死不活的武备挣扎着活过来: “有个异能者的能力是凭空落滑板你敢信?” 所以虽然纪长泽的异能也很离谱,他和肖陆还是接受良好的。 都有异能是凭空落滑板了,兼职成功后百分百增长武力值好像也挺正常。 两姐妹听了他的话对视一眼,眼中露出坚定神色: “刚刚看你们在求生攻略上写要去六楼救人,能不能带上我们?” 不等三人回应,她们赶紧抛出自己的价值: “我们虽然没有你们能打,但是我们也是异能者,可以帮上忙的。” “异能??” 武备和肖陆都抬起了头。 在见证了纪长泽这个虽然名字不靠谱,但打起来真挺给力的异能后,他们对异能有着天然的向往。 两个人都有异能。 真羡慕啊。 怨不得这两人都活下来了。 一定是很厉害的异能吧。 五分钟后。 纪长泽一棒球棍一个丧尸,肖陆和武备在他身后也跟着一棒一个。 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丧尸冲到了肖陆眼前,他不闪不避,临危不惧,直接一棒球棍过去。 这一刻,他跟丧尸面对面的距离只有一厘米。 下一秒,丧尸就被棒球棍打飞了出去。 完成这样帅气动作的肖陆一点都没得意,他简直是崩溃的冲着宿舍门口的两姐妹大喊: “丧尸都冲到眼前了我还不闪开也太过分了吧!!!” 那两姐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拉着手转着圈跳舞,一边转圈一边手里的精致小扇子轻轻扇动。 听到这话叫冤: “不是我们的锅啊!我们的异能就是跳舞可指定人复制队友武力值。” “纪学长他遇见丧尸不闪不避直接硬刚,你们遇见丧尸也只会复制不闪不避硬刚啊!” 肖陆:“” 武备:“怎么办啊我腿软了手好酸但是我还在打呜呜呜呜呜!!!” 纪长泽一棍子将一只从四楼跑上来的丧尸打下去: “忍忍吧,能打总比不能打好。” 疯狂跳舞的两姐妹逐渐开始晕头转向: “我们转的头都晕了,你们打完了没??” “这层清的差不多了,先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上去。” 纪长泽又是一棍子打下一个丧尸,锤了锤有点酸痛的脖子,觉得他还是得快点练个杀伤力更广的招式。 他这个所谓的异能,当然是瞎扯了。 围绕这种情况,纪长泽在脑海中精挑细选了一套佛修法。 虽然名字很高大上,但它的修行方式也可以用帮助人成功后百分百提升武力值来形容。 通过助人为乐,得到武力值。 不过虽然武力值够强,一个个打还是挺累的。 回了宿舍,纪长泽扭着手腕,捶打捶打手臂。 至于肖陆和武备,没了两姐妹在那跳舞近程操控,他们已经彻底瘫在地上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浑身无力,真打不了了。” 武备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他简直难以想象那些非人类的动作纪长泽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关键,他还百分百完美复制了。 纪长泽已经休息好了,起身拿起棒球棍:“走,再来一波!” 肖陆和武备两人脸色大变: “不行了不行了,我们真打不动了。” “我腿都是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你看,跟面条一样。” 纪长泽:“没关系,她们一跳舞你们就站起来了。” 同样跳的筋疲力尽的两姐妹:“” 好在两人是专业的,虽然也很累,但还是坚强的站了起来: “好!我们可以!” 肖陆武备:“” 他们不可以啊!!! 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可以的,哪怕再怎么腿软手酸,两个学妹一开始跳舞,他们就跟被赶尸一样的不受控制起来。 然后像纪长泽那样战斗。 一个纪长泽已经几乎无敌了,三个凑在一起,动作无差的干脆利落。 再加上他们深谙打得过就乘胜追击,打不过就缩回屋里,休息一下满血回蓝后主要是纪长泽再开门接着战。 只四十分钟,就一路打到了去往六楼的楼梯上。 至于五楼走廊原本四处游荡的丧尸,则是被全部清空。 那些侥幸逃过一劫躲在宿舍里的学生小心翼翼透过厕所窗户围观走廊战局,还有人鼓足勇气出来也跟着试着打了打丧尸。 底下打的热火朝天,楼上也注意到了底下的动静,有两个住楼上楼下的妹子就这么一个仰头一个低头的努力交流了起来。 “五楼怎么了?我看见一直有丧尸被人从洗漱间扔下去。” 五楼的姑娘努力仰着头:“有几个男生的女朋友在这栋楼,他们刚把五楼的丧尸清空了,打算朝着六楼去。” “清空了??” 六楼的姑娘惊了:“五楼丧尸全打完了?!” “对,全都清扫完了,走廊里的打完了他们还挨个敲门,把被锁在屋里的丧尸也清除了。” “四楼上五楼的楼梯也被封了,楼下的丧尸上不来,所以我们这层暂时安全了。” 卧槽!!!! 六楼的姑娘惊呆了。 这才多长时间,那几个猛人居然能直接清空一整层楼。 难道是体育大佬? 她得到消息,赶紧坐在地上。 刚闭上眼,就仿佛来到一个纯黑空间,黑漆漆中,有个声音在问: “怎么样?有人打听到楼下怎么回事了吗?” 五楼窗口一直在被扔下丧尸,六楼这边的幸存者们自然没错过那一声声的咚咚咚丧尸落地声。 刚刚打听到消息的姑娘赶紧将自己听到的话转述了一遍。 立刻,黑暗中就多出了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谁男朋友这么给力,这么多丧尸拦着还能扫荡一层楼来找女朋友。” “一会他们要上来扫荡六楼,我们能不能求求他们带着我们一起?” “艹,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男朋友,现在找还来得及吗?” 大家讨论了几分钟,声音中央里才冒出一个声音: “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困在宿舍里,不然迟早坐吃山空,楼下那几个男生武力值高,当然能和他们一起走最好。” “不过总不能光嘤嘤嘤求保护,我们也要展现出我们的能力出来,让他们不觉得我们是拖后腿的,毕竟谁也没义务保护我们。” 其他人都安静听着不说话了。 倒不是她们不想说,而是被“禁言”了。 这个黑漆漆的空间是在一个小时前出现的,六楼还活着的女生只要闭上眼就可以用意识进来。 这点是有人拿着手机录像验证过的。 按照空间的主人说,她也是刚有这个能力,空间里相当于是一个群聊。 她是群主,可以任意把这层的人拉到群聊里,禁言,踢人这些功能也都有。 不过这玩意好像除了能让害怕的大家聚在黑暗中说说话,也没什么用处。 群主说完了话,才解除了禁言。 其他人立刻说起话来:“可是我们怎么展现能力啊。” “我连八百米都没跑过,更别说打丧尸了” “也没武器啊” 群主又开口了:“晾衣杆可以当武器,实在不行,床架拆了也是武器。” “求生攻略之前大家都念了那么多遍了,应该知道末世最要紧的就是自己提升武力值。”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们先展现出自己也可以打丧尸,表示也能帮上忙,五楼那几个男生才可能带上我们。 而且趁着他们在,要打的丧尸不至于太多让人手忙脚乱,我们也可以好好练一下手。” 黑暗中,有个声音冒了出来: “你别危言耸听,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我们不打丧尸,他们就不带上我们了吗??” “别把人想的那么坏行不行,要是我们真的听你的去打丧尸了,被抓了咬了死了,你负责吗??” 她刚说完,五分钟群聊时间到,所有人都被迫出了群聊空间。 “嘿我这暴脾气!!” 608宿舍里,何晨晨一枕头扔在床上,满脸愤愤: “那人谁啊!!自己不想打丧尸就直说呗!谁不怕死?!大家都怕死,但是就是因为怕死我们才更要想办法保命啊!” 元央额头出着薄汗,用毛巾擦了擦:“怕死人之常情,别和她计较了。” 她就是群聊空间里的群主。 不过因为刚觉醒异能不久,每次群聊她也只能维持个五分钟,休息一个小时左右才可以再次开启群聊。 何晨晨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赶紧递过去一瓶水: “你先喝口水吧,一会就别开群聊了,我看大部分人还是不想真的出来打丧尸的,我们劝也没用。” 元央点点头,倒是不怎么意外。 毕竟打丧尸会有生命危险,抓一下就会死,除了少数十分理智,清楚现在不打以后也要打的,大部分人还是更偏向缩在宿舍里。 只是她们已经透过窗户看了很久外面了,不光是学校外的街道,更远的地方也被丧尸占据。 大家面临的不光只有丧尸,还有因为丧尸堵在外面无法找食物和水的窘境。 现在困在这里,没人帮忙不自己打出去就只能困死在宿舍。 有人帮忙的话,如果不趁着现在一切都是初始阶段抓紧时间适应末世,总不能被人家救出去之后还要靠人家来养吧? 非亲非故的,凭什么? 尤其对方只有三个人,她们这一层可是至少有八个幸存者。 三养八,如果她们不表示出自己也可以打丧尸,可以寻找食物,就算一开始人家碍于是一个学校的带上她们了,等到食物不够后,矛盾还是会出来。 元央揉了揉眉心:“一会那些人应该会从楼梯上来,丧尸发现他们之后会冲过去。” “我们趁机从后面杀丧尸,如果丧尸转头来咬我们,我们就跑回宿舍关上门。” 何晨晨点头:“行!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 她担心的看了看元央的肚子:“但是你还怀着孕” 元央摇头:“别管这个,我们现在没人依靠,只能自己冲,丧尸可不会因为我肚子里有宝宝就不咬我。” 说起宝宝,她摸了摸肚子,眼眶有些微红。 父母,男友,表弟,她在乎的人此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上午还跟长泽约好了下午一起大教室上课,结果中午舍友就异变。 如果不是她跟晨晨反应快,合力用被子罩住它的头,把它推了出去,她俩说不定命都没了。 等反应过来后,她们翻找出了之前纪长泽送的求生攻略打印版,又看到了学校外面的惨状,只能相信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两人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她们不能一直困在宿舍,宿舍大门是开着的,丧尸只会越来越多。 而食物和水却都有限。 只守不出的话,要么活活饿死,要么饿的受不了试图突围但身体素质跟不上大概率扑街。 自从有异能后,元央也试图把这一层的同学都说服,大家一起一个个杀,慢慢清理丧尸。 可惜算上她跟何晨晨,只有四个人态度坚决的要试着打丧尸。 “也不知道长泽和武备怎么样了。” 元央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外面,眼底是说不出的忧虑。 何晨晨正在拆床,拎起一根长铁管比划了两下: “我们先打出去,等出了宿舍,看能不能想办法去男生宿舍一趟。” 两人想法一致,拆好了铁管就开始想办法保护容易被咬的部位。 “可惜了,你之前打算买个小电驴的时候我把你给拦住了,不然咱们现在至少有个头盔。” 何晨晨很是扼腕。 她就不应该觉得央央还得自己买个小电驴去接纪长泽不好,当时死活把人给拦住了,现在抓瞎。 那个时候她怎么想的,纪长泽挺好的一个人啊。 又勤劳各种兼职又温柔,又讲理的。 虽然废了一点,这么大的人了,去远一点的地方兼职还得央央去接。 但除了废一点之外,纪长泽的缺点真的也没多少了。 何晨晨在那后悔,元央倒是不以为意:“有头盔也不方便看情况,没有就没有吧。” 两人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保证丧尸吭哧一口都咬不穿后,握着钢管开始等。 纪长泽他们歇歇打打,终于站在了六楼走廊上。 肖陆手里干脆利落,脸上痛苦面具:“哥!祖宗!!你打丧尸就打丧尸!!不要劈叉啊!!我腿筋都要折了!!” 纪长泽一个高抬腿,把一只猛扑上来的丧尸一脚踹出去: “我这是为了躲从上面袭击的丧尸,你不劈叉你躲得过去吗?” 肖陆快哭了:“但是我八百年没压筋了,我的筋禁不住这个劈叉啊!!” 武备已经哭了。 “好疼啊,好疼啊卧槽卧槽!!你腿抬那么高还那么用力考虑过我的身高没有啊卧槽卧槽疼死我了!!” 对小舅子,纪长泽还是很好说话的。 “坚强,要坚强!” 因为旁边多了俩“复制人”,纪长泽打的越发游刃有余。 “想想你姐姐还在等着你拯救,她肚子里还有宝宝,性格又那么胆小,平时都不会和人大声说话。” “如果我们不再强点,央央怎么办?” 武备:“对!你说得对!” “我姐姐连个花都养不死,碰见这场面肯定吓得腿软。” “我得,我得打过去,至少有个背她的力气。” 纪长泽纠正他:“我女朋友还是我自己背吧,你背何晨晨。” 武备想了一下觉得也行:“那行,你背我姐,我背晨晨姐。” 没人可以背的肖陆:“” 为什么每次这俩聊天都能伤害到他!! “咦?” 他突然一个抬头:“后面好像也有人在打丧尸啊。” “卧槽,我以为纪长泽够胆大了,没想到女孩子里也有这么胆大的。” 武备一听也跟着去看,反正纪长泽的武力值相当变态,简直到了一种危险来临身体自动反应的地步。 俩“复制人”都看了,纪长泽自然也是一边打一边看。 只见在丧尸们后面,有两个女孩双手持钢管,身上绑纸板,她们也知道自己力气不够,所以打丧尸不是纪长泽他们这样棒子挥舞,而是直接用钢管戳喉咙。 一戳一个,戳了再用力一,画面相当血腥。 “卧槽!好狠!” “比纪长泽还狠!” 纪长泽听了武备这两句话,干脆利落的来了个劈叉。 肖陆一边嗷嗷惨叫着劈叉,一边目瞪口呆: “那那那,那个一棍一个丧尸的,有点眼熟啊。” 纪长泽眼睛亮起:“央央,是央央!” 武备也兴奋:“表姐!!是我表姐!那旁边就是晨晨姐了?!太好了!” 肖陆:“” 刚好像是你俩说元央性格柔弱胆小的吧?? 这个浴血奋战浑身充满狠劲的女战士哪来的??? 再看旁边一个打的比一个起劲的舍友,肖陆终于悟了。 果然。 只有我一个人没适应末世。hf;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8)(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不光纪长泽他们发现了元央两人, 元央她们也注意到了正在打丧尸的人有点眼熟。 “长泽和武备??是他们吧?” 元央用力将钢管从一丧尸脖子里抽了出来,在这只丧尸周围的几个丧尸转身朝着她们扑来时,又利索的拉着何晨晨转身就跑。 到了宿舍里面门一关, 那几个丧尸拍打了几下, 见里面没了动静,到底还是前面那几个活跃的食物(纪长泽三人)更吸引人, 又跑了回去接着往楼梯方向挤。 见此,元央她们又打开宿舍门出来,接着背刺。 她们深谙敌进我退, 敌退我进的道理,虽然打丧尸的速度比纪长泽他们慢一些,但因为丧尸没理智, 倒是也打的相当顺利。 何晨晨也很兴奋:“就是他们!原来楼下说的是他们!” 太好了! 她和央央都做好两人一路打去男生宿舍的准备了。 没想到她们还没去,他们先找来了。 因为看到了亲近的人没事, 两人士气大增, 戳的也更努力了。 外面动静这么大,其他几个女同学自然也小心翼翼观察起来,发现元央跟何晨晨这套战术还挺保险, 只要丧尸一转移注意力就跑回宿舍就行, 之前那几个本来就打算跟着打出去的姑娘大起胆子,学着元央她们拆了钢管, 出去戳丧尸。 棒球棍跟钢管打起来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纪长泽他们打丧尸是靠暴力, 一棍子过去,因为有纪长泽跟那对双胞胎姐妹的异能加持,直接就能把丧尸打飞, 没了战斗力。 女学生们就不一样了。 她们天生力气要比男性小,这种一棍子打过去的方式不太适合她们, 毕竟头骨那么硬。 就算是纪长泽他们,如果不是他力气超过常人那么多,三人也不能一棍子就成功爆头。 力气小,没力量异能的姑娘们为了能打死丧尸,选择了较为容易的方案。 戳喉咙。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鲜血四溅,满地都是马赛克。 元央跟何晨晨在末世来临之前只是普通女生,就算两人都很喜欢看丧尸电影,经常躺在一个被窝里一边喝可乐一边吃泡面一边看这个类型的电影电视剧,和现实还是不一样的。 她们一开始出来戳丧尸的时候,都是戳一个干呕几次。 戳的多了……也没习惯。 尤其是她们刚平复好,又有几个姑娘拎着钢管跑了出来。 她们做好思想建设,勇敢的冲了过来。 然后一看到满地马赛克,冲到一半就先吐了。 元央何晨晨:“……” 干呕这个东西,是可以传染的。 本来她们都压下去了,现在听到身后的各种干呕声,两人也忍不住了。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这样: “你们先……yue!先找几个适合躲进去的……yue……空屋子,检查一下锁……yue……” 那几个妹子拎着钢管:“好的……yue!” 妹子们一边抑制着干呕的欲望,一边按照元央她们说的,先找好了逃跑路线。 检查好锁没问题,自己也可以跑过来后,她们再次深吸一口气,举起钢管,满脸坚毅的冲了过去。 一戳―― “yue……” 这妹子也是坚强,一边干呕,一边还倔强的拔出了钢管。 等到武器回到手里,她才反身往自己之前看好的宿舍里跑:“我先去……yue……” 虽然她的话没说完,但其他人都get到了她的未尽之意。 因为她们也都打完了就跑回了宿舍。 不是不想打了,是完全扛不住干呕,只能先去压一下。 本来完全没想吐的男生三人组:“……” 怎么办,干呕真的是会传染的。 他们也有点恶心了。 双胞胎姐妹倒是没注意后面发生了什么,但她们也是头晕眼花十分恶心。 最后不得不喊道:“我们不行了!中场吧!” 武备强行忍着干呕的欲望:“我同意……yue!” 肖陆也是一副努力抑制的模样。 要不是纪长泽一如既往的可靠,带动着他们俩复制人照旧是劈叉抬腿两不误,他们早就歇菜了。 队友除了自己都一副恨不得抱着马桶狂yue的模样,纪长泽也宣布中场。 “休息十分钟。” 他们是在楼梯这里打的,撤退自然要往下撤退。 走之前也没忘记冲着元央她们高喊:“中场十分钟,你们先躲进宿舍里!” 元央她们立刻给出回复:“好!” 五楼六楼的上下联动大战,中止在被传染的干呕下。 眼见女孩子们都跑回宿舍关上了门,楼梯口的五人才开始一边打一边往下撤。 啊不对,准确的说,是三个打,两个跳舞。 也还好这对姐妹花本来就从小学了跳舞,有着丰富的舞蹈经验,哪怕晕头转向了,也能勉强一边跳一边往下走。 走到五楼走廊上,一到了平地,五人就不打了,撒腿就往宿舍里跑。 刚进宿舍,地上就多了四条咸鱼饼。 武备肖陆:“打不动了,真打不动了……” 双胞胎姐妹:“跳不了了,真跳不了了……” 唯一站着的纪长泽一边检查棒球棍,一边给他们加油鼓气: “你们可以的!坚持就是胜利!人的潜力是无底线的,咬牙撑一撑,熬一熬,打通了六楼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肖陆两眼发直,语气飘忽:“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武备同样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能不耳熟吗?这是他兼职跑步鼓励师的词,在宿舍里练了一下午。” 纪长泽不好意思笑笑:“虽然词是一样的,但是名字要换了。” “以后这些词就是用在打丧尸鼓励师上的。” “好了,我鼓励完了,你们该给我报酬了,没钱不要紧,感谢也行。” 四人:“……” 武备肖陆倒是有些熟练的勉强吐露出三个字:“谢谢你……” “不客气,很荣幸为你们服务。” 说完了自己的日常台词,纪长泽又充满期待的看向两姐妹:“该你们了。” 两姐妹:“……”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搞兼职。 她们十分担心的怀疑:“……他不会是疯了吧?” “没事。” 武备艰难挥手:“这是他异能,通过兼职提升武力值,你们谢谢他就完事了。” 双胞胎姐妹:“……还有这种异能??” 武备有气无力: “你们都能用跳舞让我们复制纪长泽的本事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两人:……这倒也是。 她们半信半疑的说了谢谢。 纪长泽照旧一句“很荣幸为你们服务”。 “诶,可惜了,我这个异能打丧尸还是太费劲。” 他肉眼可见的满血回蓝了。 只是满眼都写着可惜:“要是我的次要能力可以使用就好了。” “次要能力?什么玩意?” 本来就对次要能力有好奇心的武备一下子精神了。 他是腿也不抽抽了,手臂也不酸疼了,就连一直哆嗦的嘴唇都平稳了。 “快快快,趁现在休息给我们讲讲。” 纪长泽却拒绝了。 “我自己都没弄太明白,怎么跟你讲。” “等我可以用这个能力了再告诉你吧。” 武备:“……你这吊人胃口又不说。” “诶。”他也没太生气,主要是没力气。 只酸溜溜道:“那你就是有两个异能了,真羡慕你们有异能的人。” 纪长泽安慰他: “你也别太失落了,我们路上不是看见有人生死关头突然出现异能吗?说不定这异能就是在生死关头激发的,你还有机会。” “我没机会了。” 武备听了之后反而更加垂头丧气了:“我一直觉得从末世来临到现在,我都处于生死关头,也没见我有异能啊。” “虽然你们的异能都奇奇怪怪的,我们之前碰见的那个看上去也不是很靠谱,但我也想有,万一有用呢。” 肖陆随口安慰:“别想太多,说不定你就算是有异能也是奇奇怪怪的那种。” 武备:“也是,我其实刚刚一直觉得如果我有异能的话,一定会是那种只要听别人讲八卦就可以恢复自己体力,给别人讲笑话就能恢复别人体力的。 诶,我脑洞大吧?” 地上正默默喘息休息的两姐妹听到这,突然抬头看向武备。 纪长泽见她们这样,沉思一秒,也默默看向武备。 突然被三眼凝视的武备:“……干嘛?” 双胞胎之一:“我们之前有异能的时候,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可以通过跳舞复制让别人复制队友能力。” 武备:“???” 他颤颤巍巍看向纪长泽。 纪长泽默默对他点了点头。 武备:“……” 他整个人都当机了。 “你们的意思是……我有异能了??” 三人齐刷刷点头。 武备:“我的异能是……” 纪长泽接话:“讲笑话可以恢复队友体力。” 双胞胎姐妹:“听八卦可以恢复自己体力。” 肖陆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个奶妈啊!” 武备:“……” 按理说,有了异能,他是该高兴的。 但是为什么现在的心情这么诡异呢。 奶妈就奶妈吧。 为什么要通过讲笑话才能施展能力。 纪长泽拍拍他的肩:“是好事,你现在就可以试试了。” 武备小心的靠着床坐起来: “那我试试啊……你们知道不,诶呀!!这一时半会的,刚才奋战那么久,我上哪里去找笑话啊!” 肖陆又羡慕又期待。 他跟房子着火一样的催武备: “怎么想不起来了,你平时不是自称自己最有幽默感吗?就你那一天天傻乐傻乐的劲,挤一挤,绝对能挤出来。” 武备吭哧半天:“不行啊,大脑一片空白,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肖陆:“想不起来你就硬想,我现在浑身都要死了一样,就等着你给续命了,快点快点。” 纪长泽提醒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你就想想生活里有没有什么笑话。” 这个倒是有点用。 武备看向了还躺在地上的肖陆。 正满眼期待的肖陆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你看我干什么??” 武备干咳一声:“听说你上个礼拜去水房打水,结果摔了个大马趴。” 肖陆:“……我那只是一时不小心。” 躺在地上的两姐妹:“诶?有点用了。” “手没那么酸了,腿好像也有劲了,但是还是有点浑身无力。” “但是这个笑话好像也不是很好笑啊。” 纪长泽也活动了一下手脚:“你是不是还没说完,我怎么感觉体力只恢复了一点?” 一见有效,武备眼睛一亮,接着说: “我还没说完,他摔大马趴是因为当时他跟人家吹牛,说他可以头顶暖壶走路。” 肖陆:“等等!!” 武备没等,而是叭叭叭的全说了出来: “结果暖壶刚放到头上就要掉,他手忙脚乱脚一滑就摔了,当时河蟹也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肖陆整个头都摔在河蟹身上,还吃了一嘴毛,把河蟹吓得叫了一声就跑了。” 河蟹,一只大黄狗,柳大校犬。 “他自己满脸都是河蟹的毛,夏天又热出了汗,汗把毛粘在嘴上怎么擦都擦不完,他就回宿舍打算洗澡,结果正好有校领导在检查我们宿舍,刚说了一句我们这个年纪的学生都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就带着一嘴毛回来了,当时那个场面啊哈哈哈哈。” 场面先寂静了几秒。 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双胞胎姐妹与纪长泽笑的身子都在抽。 笑着笑着,两姐妹站了起来:“真的有用诶!” “我感觉自己现在浑身是劲,这个异能好强。” “神奶啊,这么一下,我觉得我能打一头牛。” 纪长泽也感觉浑身舒畅,甚至还能再去打几波。 他难得对着武备夸道:“你这个异能效果真挺好的,厉害厉害。” 武备顿时振奋不已,他临时发挥居然能发挥的这么好。 看来自己果真很有幽默天赋。 这样想着,他转而去看肖陆: “肖陆,怎么样,身上不累了吧?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肖陆:“……我身上的确是不累了。” 但心,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因为有了武备的笑话神奶加持,五人不到十分钟就恢复的神清气爽,完全忘了之前被yue操纵的恐惧,带着满眼的战意,再次打开了宿舍门。 只不过这一次,辅助战队里除了两个疯狂跳舞的妹子,还多了一个笑话神奶的武备。 武备激动不已:“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劈叉复制武力值了?” 他终于可以进入辅助战队了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 纪长泽诧异看他:“人家俩妹子在后面辅助是因为她们的异能要跳舞才行,腾不出手来。” “你的异能动嘴就行,你完全可以一边打丧尸一边讲笑话啊。” 武备:“……” 他的心,也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不过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有用,战斗战队跟辅助战队这边都缺不了他,而且刚刚他临时发挥都效果这么好。 一会他要是正常发挥,把自己喜欢的那些冷笑话都搜吧搜吧说出来,那岂不是影响甚大。 诶呀,要是他讲的笑话太好笑,大家光顾着笑,打架都没劲了怎么办? 怀揣着这样甜蜜的烦恼,武备开始认认真真在心里准备自己珍藏的各种笑话。 中场休息完毕,五楼再次向六楼发起冲锋。 躲在各个宿舍里平复好心情的各位妹子们也都鼓起勇气,拎着钢管,在外面传来声音,丧尸们都被楼梯口的三人吸引注意力时,再次冲了出来。 俗话说,事不过三。 所以理所当然的她们在第二次发起冲锋时还是没忍住干呕了。 正在那一边努力杀丧尸一边强行抑制呢。 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有根火柴觉得头上很痒,它就挠啊挠,结果它死于火灾,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火柴通过摩擦生火啊哈哈哈哈。” 正从一个丧尸身上抽出钢管的元央:“……这笑话好冷啊……” 用力戳着的何晨晨:“…… 是武备,天啊,他这个冷笑话大王怎么又开始了???” 其他正一边打一边努力抑制干呕的女孩子们:“……这什么玩意??” 武备还在继续: “一只北极熊去了冰山,结果它被冻死了,因为它走错路去了南极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还有还有……” 他越说越起劲,越说越起劲,全然没注意到其他人脸上古怪复杂的神情。 后面,两个女孩子合力杀死一个丧尸,又是一地马赛克。 “奇怪,我现在不想吐了。” “我也是。” 说这话的妹子抬眼,望向正一边打丧尸一边嘴里不停叭叭叭说出一个又一个冷的恰到好处笑话的武备: “我好想打他啊。” “加一。” 在她们忍着干呕欲望,面对一地马赛克,还要拼命去杀丧尸时,旁边有个人不停讲着冷到不能再冷的冷笑话,还旁若无人的笑的那么大声。 她们能忍住揍人的欲望,化悲愤为实力的去更用力打丧尸,已经非常有克制欲了。 纪长泽倒是还好。 毕竟他是一个内心十分强大的人。 不会被区区一两个冷笑话弄到崩心态。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在武备讲完第一个冷笑话之后就机智的开始选择性屏蔽对方说的话。 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 饶是如此,他也忍不住在心底想 如果武备一直说的用幽默感去追求妹子是这个幽默感的话…… 那怨不得他母胎单身到现在了。 武备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正常发挥带来了什么。 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刻,那个时候他是那么热衷于讲笑话啊。 可惜,晨晨姐半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每次他一讲笑话,她就要带他去练拳击,在这样的多次打断下,武备的每天讲笑话计划才破产失败。 今天,他不光可以用笑话给大家带来快乐,还可以让他们恢复体力。 大家一定很感激他吧! 武备:“然后这只小老鼠就……嗷!!!纪长泽你劈叉之前可不可以提醒一下我!!” 在这样看似井然有序,前有五楼战斗力吸引火力,后有六楼战斗力补刀,辅助系双胞胎跳舞,还有奶妈补充体力,实际上混乱无比的战斗中,丧尸们逐渐减少。 直到最后一个丧尸倒下,所有人才喘着粗气停下手里的武器挥舞。 双胞胎更是直接一屁股坐下。 武备见此,眼睛一亮:“你们是不是累了?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啊。” 双胞胎姐妹立刻站起来了。 她们是真不太累,准确的说,身体不太累。 毕竟在屋子里一个笑话都憋不出来的武备到了开始打的时候,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那张嘴都没停下来过。 体力刚被用了,眨眼就被补回来。 只是到底都是和平年代的学生,刚进行了一场如此马赛克的战斗,大家心理上都有不适。 一妹子正靠在墙边双目无神神游天外,突然视线撇到地上的马赛克一角,忍不住捂住胸口就要干呕。 武备一见有了他发挥之地,立刻冲了过来。 “同学你怎么样?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回回血?” 已经得知武备的异能是通过讲笑话当奶妈的妹子立刻摇杆一直,那点想吐的欲望直接被刚支配了他们一整个战斗时长的冷笑话给打下去了。 “不了谢谢,我现在很好,血量充足。” 武备感慨。 队友们都很给力啊。 还知道心疼他讲笑话冷,战斗一结束,就都很贴心的不要他讲笑话了。 何晨晨眼见武备一脸陶醉,露出了惨不忍睹的神情。 她想起了自己少女时刻被武备那些冷笑话祸害的惨痛历史。 外面安静下来了,躲在屋里的两个女同学也许是发现他们已经把六楼的丧尸清理干净,也推开门走了出来。 见到外面一地马赛克,两人脸色有点难看,有些嫌弃的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垫着脚尖绕过比较大的马赛克,目标明确的来到纪长泽他们面前。 两人中,面容最漂亮的女孩在看到纪长泽的脸后露出一丝诧异,随即脸上神色逐渐变得柔弱又充满感激: “同学,谢谢你们啊,你们好厉害,这么多丧尸都杀干净了。” “要不是你们,我们还不知道要被困到什么时候。” 眼见对方一出来就这番做派,还冲着自己好闺蜜的男朋友献殷勤,何晨晨脸色一下就变了。 “复清丽,你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 她之前就认识复清丽,这位根本就是个大小姐脾气,平时又作又娇气,现在摆出这副嘴脸,想也知道她想干嘛。 女孩仿佛被吓到一样,身子瑟缩了一下:“我只是害怕……” 何晨晨翻了个白眼。 “你能不能别捏着嗓子说话,好好说话行不行?!” 纪长泽也伸出手肘,谨慎小心的,把对方往外推到一个安全距离: “同学,你别挨我这么近,我刚打完丧尸,你凑这么近,我怕我一不小心把你当丧尸打。” 复清丽:“……” 她想了一下自己在宿舍里看到的纪长泽一棒子一个丧尸的场景,默默又往后站了站。 “同学,听说你们是来找女朋友的啊?是谁的女朋友在我们这栋楼?我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能帮上你们呀。” 纪长泽点点自己:“是我,不过不用你帮忙了。” 一听说自己勾搭的人居然有女朋友,复清丽脸色变了,干笑两声,迅速对纪长泽失去兴趣。 她可不愿意当小三: “啊~这样啊,那祝你早点找到你女朋友。” 她又看向站在旁边的武备和肖陆。 想了一秒,凑到武备身边,依旧是声音柔弱无力: “同学,我刚才看到你打丧尸,好威风啊……” 何晨晨:“……” 不是吧,转移目标这么快的吗?? 她翻了个白眼,这次倒是没呛声。 毕竟她和武备一起长大,太了解这小子会干嘛了。 果然,武备听到复清丽的话,眼睛一亮,满脸兴奋: “真的吗?你也觉得我威风吗?同学你真有眼光。” 这么容易就哄到了? 复清丽眼底露出喜色,赶忙点头: “是呀是呀,你刚才那一招真的看呆我了,同学,我饿了好几个小时了,有点站不住,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眼看她较弱无力的就要往武备身上倒,被武备一把扶住。 他眼里,充满了对救死扶伤的热爱:“同学!不用怕!我给你讲个笑话,保证你马上浑身有力,能打一头牛!” 一直在屋里,但也听了全程笑话的复清丽脸上的神情一僵:“刚刚那些笑话……不会是你讲的吧?” 武备点头:“是啊,就是我,所以你放心吧,我笑话储备量很充足的。” 所以不用担心他会弹尽粮绝,没笑话可讲。 复清丽:“……” 她干笑着慢慢把手臂从武备手里抽出来: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了,那个,你不用开口。” 连续俩目标都撞壁,她咬牙看向最后一个人。 肖陆正用手扇风,见到她望向自己,笑了一声: “别指望我,我自己都活的艰难,没心思再养一个人。” 有父母双双出轨这个童年阴影的他一眼就能看穿这姑娘打的什么主意。 三冲三败的复清丽:“……” 这一届男的怎么回事,她就想找个人抱大腿然后自己咸鱼挺尸而已,怎么这么难? 何晨晨见她吃瘪,差点没笑出声来。 故意阴阳怪气的对着元央道: “我最讨厌这种遇见事了就想靠男人的女的了,见到人家厉害就凑上去装柔弱,女孩子的名声就是被这种人给弄坏的。” 复清丽三个都勾不到,也没了摆出男人喜欢的面貌心思,直接皱着眉就冲着何晨晨输出: “你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这样怎么了?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想好好活着有什么错,像你们这样力气不够的,就算敢拼敢冲又怎么样?该死还是要死,死之前还那么辛苦!” 何晨晨耻笑:“那也比你摇尾乞怜好!” “我摇尾乞怜我伤害别人了吗?!至少我是靠本事让男人养!不像你,没人管没人帮,只能自己拼,我没笑话你没人撑腰,你还笑话起我来了!” “我没人撑腰?我没人撑腰??呵呵!!” 何晨晨直接把武备给拎了过来:“武备,你告诉她!你们是为了谁一路打过来的?!” 武备:“那当然是为了我表姐……” 话还没说完,眼见何晨晨威胁的盯着自己,赶紧在后面补充: “还有晨晨姐你,我们当时一看外面真的跟求生攻略上一样末世了,纪长泽立刻就说,我们得来找你们。 然后我们一路披荆斩棘险象环生,但是想着晨晨姐你们还等着我们,再难再危险我们也要上!” “然后我们就来了。” 何晨晨顿时如同一个得胜的将军一样,高高抬起下巴:“听见没?” “这!是我们家央央的亲表弟!血浓于水,一起长大的。” “这!” 她指指纪长泽:“是我们家央央的男朋友!” 纪长泽纠正:“未婚夫。” 他脸上露出笑,满脸父爱的摸了摸元央肚子:“央央已经有宝宝了,我们本来打算结婚的。” “对!他们都要结婚了!还有这!” 何晨晨一指肖陆,突然发现这人好像也就一舍友,跟她们没半毛钱关系,剩下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里。 被纪长泽一路带飞的肖陆求生欲爆表: “我,我是他们好兄弟,好兄弟的姐姐就是我姐姐,女朋友就是我嫂子,姐姐好,嫂子好。” 何晨晨松口气,趾高气扬看向复清丽。 “看见了吗?谁说我们没靠山的,我们有的是靠山,尤其是央央,她根本不缺人保护!” 纪长泽配合的点点头,与元央相视一笑。 虽然没多说话,但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复清丽:“……你们是来找元央的?” “你是元央未婚夫,你是元央亲表弟。” “你……是他们的好兄弟?” 三个大男生都点了点头。 其他不知内情的人顿时羡慕不已。 她们是自己出来战斗了,但要是能有人保护,谁会不乐意啊。 这世道,多一个人护着就多一些活下去的希望。 而元央,表弟和男朋友都这么紧张她,如何能不让人羡慕。 何晨晨眼见复清丽反复确认后脸上露出沉思神色,越发得意。 “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们央央如果想的话,她就算不去拼也能安全,但是你看她刚才打丧尸打的多厉害。” “是呀!” 复清丽声音一下子甜了八个度,快速走过去挤开何晨晨,去挽元央的手: “央央,你刚才真的好厉害啊,我在窗户里都看到了,你好帅,不是,你好美啊,我都看呆了。” 何晨晨:“……” 武备: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场面有点似曾相识。 元央也懵了。 “你干嘛……”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你以前帮过我忙,我饭卡掉了,你捡起来还到我宿舍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人特好。” “诶呀!央央,你衣服破了,我帮你缝缝。” 她在元央懵逼的视线下,从兜里掏出针线,刷刷刷,几下给她缝好了衣服。 元央看着几乎看不出破过的衣服:“……” 缝好了衣服,复清丽态度自然的朝她撒娇: “央央,我刚才好像脚扭了,你扶我回去休息好不好?我那还有一盒子巧克力,可好吃了,我给你吃呀。” 元央:“……” 她着实有点摸不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粗糙的勾引手法,这自然的卖颜值动作。 一切都是那样的浑然天成让人挑不出毛病。 何晨晨快气炸了: “复清丽!!你勾引不到男人就勾引我们央央!你把手给我拿下来!!” 复清丽冲她抬下巴,更加努力的抱紧了元央:“我就不!” “你少争风吃醋了,我比你漂亮比你嘴甜比你会缝衣服,央央会更喜欢我的!” 何晨晨要气炸了:“你放屁!我和她一起长大!她怎么可能看上你!” 元央:“……你们能不能别搞得好像自己是我后宫一样。” 一直观察对方的纪长泽倒是看出了点端倪: “你是异能者?” 复清丽紧紧抱着元央手臂,理直气壮地承认:“对啊!” “我的异能是伴身花,可以找人依附,你们不要想赶我走了!我已经依附在央央身上了,只要她不死我就也不会死,她吃饱肚子我肚子也会饱。” 其他人:“……” 这还带强制绑定的吗? 复清丽看了一眼元央,见她没因为自己直接绑定而露出厌恶神色,才放心的接着说: “伴身花可以看出人的异能强弱,所以本来,我是打算在你们仨里面选的。” 她点点纪长泽:“你是超强。” 再点点武备:“你是一般。” 又点点肖陆:“你没有。” 再次躺枪的肖陆:……没有就没有,干嘛还把他拎出来。 元央听明白了:“那我是什么?” 复清丽笑容灿烂:“一般呀!” “但是不要紧,有一个超强和一个一般保护你,你可安全了,我跟定你了!” 她抱紧元央手臂,甜言蜜语完了倒是也没忘记甩出自己的能力: “伴身花虽然自己没能力,但可以用花养傀儡,你看……” 她挥挥手,那个跟她一起出来的女孩子走上前,对方走近之后,众人才发现这个女孩子五官几乎和复清丽一模一样,只是因为更加扁平,硬是弄的只剩下几分相似。 复清丽献宝一样:“这是我的傀儡,它也可以战斗,不过我不能操纵它,只能你来。” “我虽然打不了丧尸,但是我本人也很有用的,我做饭好吃做衣服好看而且我只要有了依附的人,就可以变成植物,有我在身边,空气都会好很多哦。” 众人听明白了。 复清丽有傀儡,但她自己用不了。 她也可以变成植物,但必须有依附的人才能变。 所以她这种情况,必须找个人依附。 但主人死了她也会死,她自然只能找个强的不会死的了。 怨不得她勾引人的方式那么粗糙,这大小姐估计是凭借着自己想象中的勾引手段直接就上了。 作为当事人,元央还有点懵。 纪长泽提出灵魂问题:“你怎么升级?” 复清丽对元央声音娇滴滴,对着纪长泽秒正常音调: “央央越喜欢我,我就越容易开花,开的每一朵花都能养出傀儡。” 说到这里,她把头往元央肩膀上一靠: “所以你要多喜欢我一点啊。” 何晨晨:“……” 纪长泽这个男朋友还好,她就已经要先炸了: “你依附就依附!能不能别跟没骨头一样黏在央央身上!” “没办法,我受异能影响,就想靠在她身上。” 复清丽娇气的哼了一声,十分欠揍道: “你是自己身板太硬,羡慕我身教体软,央央被我靠的很舒服吧?” “啊啊啊啊啊啊!!” 何晨晨要气死了:“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复清丽立刻哆嗦两下,往元央怀里一靠:“央央,她好凶,我好怕哦。” 元央:“……” 何晨晨:“……” 纪长泽上下打量了一下复清丽。 这妹子他脑海里有点记忆。 是个娇气的大小姐没错,人也很作没错,但像是现在这样恨不得整个人黏在元央身上的行为,以前倒是从来没出现过类似的。 不过既然是伴身花,喜欢像藤蔓一样的靠在人身上好像也说的过去。 异能是很多样的。 人可以影响异能,比如武备喜欢讲笑话,就出了一个笑话奶妈。 有没有可能,异能也能影响人呢。 纪长泽打算做个实验。 “复清丽,你既然已经依附央央了,是不是可以变植物了?” 虽然绑定了元央后,在复清丽眼里就变成了除了元央其他人都是路人甲,但纪长泽武力值高,还是元央未婚夫,她还是有点怂他的。 说话也不敢抬下巴了:“对啊,我现在就可以。” 纪长泽:“那你变一个,我看看是什么植物。” 复清丽看了看元央。 见元央点头,她才慢慢整个身子靠在对方身上,声音嗲兮兮的: “央央,你要接住我哦,别让何晨晨趁我变植物害我。” 躺着也中枪的何晨晨:“……呸!!” 也许是因为绑定了的原因,元央对复清丽天然多了一分亲近,见对方这么害怕,认真承诺道: “我会接住你的,你不用怕。” 见她答应了,复清丽这才放心下来,一边嘟囔一边更努力的往元央身上贴: “我也是第一次变,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植物。” 她的身子随着嘟囔慢慢虚化,变成了一个个小光点,再浓缩。 然后,一个椭圆形状的白光慢慢落下。 元央赶紧伸手接住。 其他人纷纷屏住呼吸,好奇看去。 只见在元央掌心,静静躺着一片…… 绿色茶叶。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9)(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复清丽, 她的植物形态,居然是一片绿茶。 而且诡异的是,大家居然在震惊过后, 丝毫不觉得奇怪。 甚至还觉得, 好像这个植物形态还挺合理有逻辑的。 现场唯有武备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一言难尽,还在那啧啧: “只是一片茶叶啊, 虽然香是挺香,但是好像一片叶子进行不了光合作用吧?” “我本来还以为至少是一整根的盆栽,不过她既然只是一片叶子, 怎么开花?叶子上开花吗?” 验证了自己想法的纪长泽倒是对复清丽的茶叶形象很满意。 他充满对未来展望的提出: “叶子也挺好的,丧尸不吃素,我们可以把叶子扔在丧尸在的地方, 让复清丽通风报信。” 武备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对啊!她变成叶子,丧尸就对她没兴趣了。” “诶, 复清丽, 你叶子形态能长脚吗?不然开两朵花,用花走路也行啊。” “这样你就可以用叶子形态去看看丧尸们在干嘛,然后给我们通风报信了, 对了, 你还可以用叶子形态运食物回来。” 绿色大叶子微微抖动,武备喜道:“看!她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茶叶顿时抖的更厉害了。 然后又是几道白光, 复清丽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是这次她脸上全是惊吓,靠在元央肩膀上满眼惊惧的看向武备。 “我不要,央央你别送我去看丧尸, 我只是一个柔弱的植物啊。” 何晨晨抓住机会,赶紧开口: “央央, 她不愿意去就不去好了,我会爬树,我可以靠爬树看丧尸动态通风报信。” “你这个小绿茶叶子就安静当个盆栽吧。” 复清丽一听这话,立刻细眉冷竖:“你说什么!你才盆栽!” “对,我说错了,你连盆栽都算不上,就一片叶子。” 这俩人本来末世前就有恩怨,现在更是一对上就掐,被夹在中间的元央头疼不已,赶紧劝架: “好了好了,别吵了。” 两人吵的正激烈,压根没听见她的话。 纪长泽:“别吵了,这有什么好吵的?” 复清丽身子抖了抖,立刻住嘴,有点害怕的看了一眼纪长泽,躲在了元央身后。 她刚开始一眼看到纪长泽身上代表武力值很高的红光还兴奋不已,琢磨着依附对方。 等依附了元央,因为有了主人异能彻底可以用后,她才发现纪长泽身上代表武力的红光红到黑的地步。 复清丽没见过几个异能者,但也不妨碍她本能的畏惧纪长泽。 她怀疑纪长泽末世前是植物杀手,养一株死一株那种。 不然怎么才刚末世,就一副大佬的样子。 纪长泽倒是对复清丽没什么意见,能多出一个人来保护元央他乐意的很。 “现在也才刚清了五楼六楼的丧尸,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 大家选了个宿舍,关门开始商量。 虽然楼上只是天台,不会突然冲出来个丧尸,但所有人的精神都在末世来临后紧绷到了极点,正儿八经谈事的话,还是得在上了锁的房间里才安心。 纪长泽倾向出校,理由也很正当: “自从末世之后,天上连个防空警报都没出现过,手机信号直接全没。 大家都是柳大的,基础的安全意识应该都有,现在天都要黑了外面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至少这个城市的防护力量肯定是瘫痪了。” 其实根本没什么安全意识的其他人:“……” 元央靠着男朋友: “但是整个城市这么多人,外面还有那么多条街道,街上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别人家的,相当于盲盒,不像在学校里一样还能进教室宿舍躲一躲。” “我们在学校里还能因为知道地形逃跑,出去了就真的只能靠打了。” 武备点点头:“是啊是啊。” 纪长泽也知道元央说的有道理,学校里地形大部分学生都知道,而教室门宿舍门的锁也都是人人可以用的。 打不过了,往房间里一躲。 只要距离足够,人也不出声,丧尸不会猛撞。 但是出校之后就不一样了,外面能躲避的无非就是商场或者民宅。 民宅需要钥匙,商场里丧尸也不少。 逃生难度一下子增长了几百倍。 但是…… “我们得回家啊。”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肖陆和复清丽,神情都一下子酸涩了。 他们这个年纪放在古代也许已经做父母了,但在现代,大学生们也只是家长眼里的孩子而已。 不说平时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基本都是家长当宝贝一样养大的。 一直生活在象牙塔,突然一下被拽出来还要面对一堆马赛克,之前她们连个悲伤难受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一听到回家,哭意就忍不住了。 一时间,小小的宿舍里填满了哭声。 元央的眼眶也红了。 纪长泽揽住她:“会没事的,我们一定能回家的。” “嗯。” 元央靠在男友身上,心里多了些安心。 无论如何,她至少不是一个人。 眼看外面天快黑下来了,纪长泽抓紧时间开始布置。 依旧是熟悉的桌子,熟悉的一张纸,熟悉的校园地图: “总不能一直困在学校里,学校超市里的东西就那么多,现在是月底,食堂月初补货,就算我们把超市和食堂都打下来,那些食物也撑不了很久。” “到时候还是得出校,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在学校里好好练练打丧尸,等出去之后,就没这么好的地形给我们练了。” 经历了之前那一场戳戳战斗后,六楼的妹子们胆子也大了一些,虽然依旧不太想出校,但用丧尸练手她们还是很愿意的。 天黑前,下一步怎么做就商量出来了。 今晚大家先回宿舍休息,等到明天天亮之后,就开始一层一层清除楼下丧尸。 等宿舍楼里确保安全后,宿舍楼就可以作为暂时的据点。 整个宿舍楼里的寝室都搜刮一番之后,应该可以找出不少食物。 大家就在宿舍楼附近打丧尸练手。 他们会等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大家练出防身招式了,而如果那个时候还没等来救援的话,就离开学校出校。 这个计划得到了全体成员的认可。 纪长泽他们也清楚,到了时间后,估计只有元央何晨晨还有那对双胞胎姐妹愿意和他们一起离开了。 不过短期大家合作也挺不错。 当晚,纪长泽和元央单独一间。 武备肖陆一间。 何晨晨复清丽以及双胞胎姐妹一间。 这一晚是抽签轮流两人一组值夜,一人两小时,每个人在该睡觉的时间都睡得喷香。 失眠什么的不存在的,打了一下午丧尸的大家只想赶紧睡觉。 最好睡醒了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噩梦,睁开眼依旧是岁月静好的快乐大学时光。 可惜,现实永远是现实。 第二天一早,众人睁开眼就开始检查武器,想办法在身上绑防护。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清理四楼。 眼见纪长泽他们带着六楼的几人接着往下打,五楼的妹子们小心观察了一下,发现几个男生动作干脆利落(复制纪长泽),如果有女生险些被抓他们也会用棒球棍帮忙挡开,有几个人就大着胆子加入了进来。 现在的情况相当于被人保护着打副本,死是大概率死不了的,还可以趁机提升等级。 末世第二天,这些平时没少看小说电影的学生们就已经压抑着恐惧,努力开始为日后的求生做准备了。 人类的适应能力,远比他们自己认为的要强很多。 五楼的几个妹子加入进来后,清扫丧尸的速度顿时快了不少。 大家都知道纪长泽三人最能打。 当然主要能打的是纪长泽,武备和肖陆那是复制工具人。 不过其他楼的妹子们不知道啊,她们只看到了三个动作整齐划一,劈叉高抬腿。 真正的强者可能就是这样吧。 三个大男生,劈叉都劈的这么好。 一时间,三人简直成为了整栋还幸存妹子的榜样。 而纪长泽他们则是开始了第二步计划。 去女生宿舍楼外面探索。 这次就不带女生们了,他们毕竟有异能加持,纪长泽目前最多能一保二,还是保险点好。 第一步,就是离宿舍楼最近的建筑,二食堂。 老规矩,纪长泽画图。 不过因为宿舍去二食堂的路有好几条,他们也只能将每一条路每一种可能性算的清清楚楚。 纪长泽这么懒当然不可能自己闷头算。 “我们一人两条路。” 分配完了这个任务之后,他就去纸上写写画画了。 武备肖陆:“……”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 下午,其他妹子来喊他们去一起训练,结果一推开门,就看到两人正捧着书,一边看一边奋笔疾书。 天啊。 她们震惊了。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啊! 都末世了,这俩同学勤奋练习杀丧尸,每天日常被赶尸,早晚还要学压筋。 结果时间都这么紧张了,他们居然还不忘记学习。 难道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她们悄悄将这点记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 第二天,武备和肖陆打着哈欠出来,震惊的发现几乎所有妹子都人手一本书,在认真的看着学习。 两人:“……” 完了。 末世的艰难终于把大家都逼疯了。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10(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数学, 永远的神。 当成功交出两条路线的计划后,这句话成为了肖陆和武备的座右铭。 甚至,两人还自动自发地在出去探寻新道路的计划上, 加了一条附加选项:看到书就带回来。 老师说的是对的。 学习是很有用的, 哪怕末世了,学习成绩好的人也比学习成绩差的人多一些活路。 在他们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类生涯里, 从未像是现在这样热爱学习。 纪长泽对两人的态度十分满意。 并且主动做起了辅导他们功课的兼职。 他出的第一道题就是: 【假设,学校图书馆有丧尸五十二,从图书馆到三食堂的距离是一千两百米, 图书馆内部距离……丧尸时速……求证人类如何安全从图书馆到达三食堂?】 这道题的精髓大概类似于小明一边放游泳池的水一边往里而倒水,不同点就在于,现实中真的有丧尸一边追人一边吸引来其他丧尸。 在有个妹子看到武备他们做的题目后, 鼓足勇气大着胆子问纪长泽她们可不可以也做。 纪长泽自然点头答应。 于是,一栋楼里的幸存者们每天除了打丧尸, 就是看书, 做题,各种演练。 相信如果还能再考试的话,大家挂科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 在所有人都埋头学习, 没人来找自己兼职后, 纪长泽提出:“我化学也很不错,大家要不要学习?” 化学? 唯一非自愿学习的复清丽苦着脸抬头: “数学就已经够让我头大了, 化学就不用了吧?” “数学还能算出我们的逃跑时间, 化学能干嘛,就算是学会了,我们手里什么都没有, 学了也没什么用吧。” 元央倒是对男友满心敬佩。 她从前就喜欢纪长泽是学霸,如今发现对方到了末世还能运用知识带大家逃生, 眼底的恋慕就更重了。 “长泽一直都很有计划,他说学化学,那肯定是化学有用。” 复清丽对着元央说话的音调可就没对着纪长泽的那么正常了,一下子嗲了八个度,娇里娇气的往元央身上一靠: “央央,人家不想学嘛,人家只是一个小植物而已,就算是不学,也没关系的对不对?” 不得不说,复清丽很会撒娇。 当这个小作精诚心诚意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哪怕是同性的元央都抵挡不住,短短几天,对着她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我知道这些天你很辛苦,但是这些学会了也对你有好处的,要不你先变成叶子来我口袋里睡一会?等到休息好了再来看?” 复清丽的恢复精力方式就是变成绿茶。 不是比喻,是形容词的那种绿茶。 自从纪长泽开始教大家通过学习知识来对付丧尸之后,复清丽日常最爱的活动就从懒洋洋靠在窗边晒太阳,变成了变成茶叶在元央口袋里睡觉。 将自己只想依附人不想努力做的光明正大。 按理说这种完全不想干脏活累活的行为做起来应该很讨嫌的。 偏偏她漂亮又嘴甜,还特别会做衣服,就算是用元央她们宿舍的小锅做饭都做的十分好吃,要说半点贡献没有那也不是。 除了打丧尸和学习这两件事复清丽是大写的拒绝,其他的后勤工作她做的还是很好的。 把七人组(主要是元央)照顾的妥妥帖帖。 人心都是肉长的,每天看着复清丽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想办法收集布料工具给她缝护具,元央对她自然也亲近起来。 不过也许是被依附给影响了,她总觉得自己对复清丽的感情不像是对朋友,而像是对闺女。 看着复清丽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变成绿叶子了,元央熟门熟路接住她,将她放在了口袋里。 这口袋还是复清丽缝上去的,生怕元央干活的时候把她给掉了,缝的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同样苦着脸看书的何晨晨一见复清丽居然偷跑去睡觉,简直要酸成柠檬。 “我也想休息啊啊啊啊啊!!!” 元央劝她:“你就别想了,快点看书吧,看完了这几页就能休息了。” 何晨晨也就是喊喊。 她是做不到像是复清丽那样光明正大做个植物的。 复清丽的偷懒行为没让大家觉得排斥的最大原因,自然是她根本不需要吃喝。 只要元央吃饱,她就不饿。 甚至作为一片植物,她连浇水都不用,虽然她喜欢晒太阳,但那也只是因为晒太阳会让她觉得舒服,不晒也没什么。 既然复清丽从没有用过任何资源,她不干活,别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就连纪长泽,对复清丽偷懒的行为都直接略过。 当然最主要原因是复清丽真的很会审时度势,发现自己惹不起纪长泽后,在他而前要多怂有多怂。 她甚至还在做完了元央的护具后,把纪长泽排在了下一个。 不过比起对元央的加班加点认真缝制,纪长泽的她就敷衍多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才弄好,但质量绝对没话说。 纪长泽戴上护具后,投桃报李,出宿舍楼探路时还给她带了一点土回来。 复清丽当时的表情很一言难尽。 因为她没说话,所以纪长泽直接把这表情定义为喜欢,顺带告知了对方虽然她是一片叶子,但说不定插在土里能有点好处,让她每天好好在土里休息。 于是复清丽的表情就更加一言难尽了。 但她不敢违抗纪长泽,这几天晚上睡觉就只能委委屈屈插在土里睡。 纪长泽偶尔见了一次绿色叶子头朝下在土里,特地给自己缝了一个粉色小裤衩穿在叶身中间,时不时还睡的叶身颤一下的傻样子,回来就对着元央说: “你还是别把她当闺女了,有这样一个闺女,人家会怀疑我们俩的智商。” 何晨晨也去看过一次。 看完了回来她就再也不跟复清丽吵架了。 她觉得复清丽被异能影响,智商已经退化到了五岁小朋友级别。 何晨晨还没那么厚脸皮,跟小朋友吵架。 啊啊啊啊了几下,她就继续老实看书了。 纪长泽指了她两下,悄悄对元央说: “你觉不觉得,她的压力有点大?” 元央点点头,也压低声音:“算上清丽,我们八个人都有异能,就晨晨没有,她压力大是正常的。” 旁边正奋笔疾书的肖陆:“……” “我说你们说悄悄话就说悄悄话,不要落下我好不好?什么叫都有,我!我也没有!!!” 元央被他出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就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肖陆:“……我一直都在好吗??” “恋爱的人,是不是都是你们这样,根本不在乎旁边有什么人的!你们简直把我当隐形人!太过分了!!” “对不起对不起。” 元央赶紧道歉:“我刚刚真没注意。” 肖陆摆摆手,有气无力的接着低头写:“算了,我都习惯了。” “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纪长泽拍拍他的肩: “放心兄弟,我没忘记你。” 不等肖陆高兴,他又补充一句:“我一直都记得让你跟我一块出去。” 肖陆:“……” 他嘀嘀咕咕:“这种事你倒是想起我来了。”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老老实实做起了准备。 这次去二食堂,除了去看看那边的物资,还有个重要目标,就是确保他们真的能从一点点杀出去。 二食堂距离女生宿舍楼最近,那边的丧尸倒是不多,但因为路线众多,可能在他们跑过去的路上就会遇到其他地方的丧尸赶来。 所以他们的动静只能放到最小,像是武备一边打一边讲笑话这个就不能做了。 而且因为这是需要快速跑动的,双胞胎姐妹也不能通过跳舞赶尸。 这次是实打实的三人出行,纪长泽一保二。 武备和肖陆虽然这些天一直没少练各种招式,在清理完了楼栋里丧尸后,没少在不被赶尸的情况下吸引来外而的丧尸练习。 两人信心还是很足的。 “放心吧!” 肖陆将各种奇形怪状的护甲穿上,握着从床上拆下来又连续磨了好几天的钢管,自信满满: “我和武备现在虽然还是没你武力值高,但也有你的一半了,我们三剑合璧,天下无敌!” “对!无敌!” 纪长泽看着两人这副确保万无一失的模样,默默拿出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咦?备选保命方案?你不是写了那么多方案了吗?怎么还需要写保命的?” 而对武备的问题,纪长泽:“保险起见。” 毕竟世界上总有一种定律。 当战士上战场,跟战友说起自己的家人,类似台词大概是等到战争结束了如何如何时,这个战士百分之九十九要凉。 而当队友们都空前自信,觉得一定没什么问题的时候。 百分之七十要出点茬子。 纪长泽放下本子,叹息一声。 “都是生活的经验啊。” 三人特地选在清晨,因为清晨开始的话,他们会有足足一个白天的时间。 绑好护甲,武备肖陆两人拿磨尖了的钢管,力气大的纪长泽则是依旧棒球棍。 他们打开上锁的宿舍大门,远处依稀可以看到宿舍楼对而晃荡过去几个丧尸,至于宿舍周围就只有躺在地上的死丧尸了。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话并不适用学生们,在清空宿舍楼之后,大家压力骤降,为了练习,没少钓鱼执法外而的丧尸。 元央腹部已经微凸了,末世前她还会慢走,自从末世来了之后,除了打丧尸,其他时间她也只能在楼道里慢慢走了。 纪长泽来之后,她自然不用再拼命,有了时间后,元央就尝试着通过冥想来提高异能等级。 毕竟异能是怎么来的谁也不清楚,大部分异能者都不知道如何提升自己的异能,只有那些比较稀少的异能,比如复清丽这种。 她得到异能之后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自己的异能要如何提升。 元央的异能是群聊,使用的时候需要闭着眼集中注意力,她就想到了冥想。 没想到还真管用。 至少他们做过实验,一个人在一楼最左边,另一个人在顶楼最右边,元央依旧可以把人拉进群聊里。 因为这个异能可以让她即使离得远也能知道队友动态,元央的心底这才多了几分安心。 送纪长泽他们出去之前反复叮嘱:“我会时不时开群聊的,记得安全了就进群聊里。” “放心吧。” 纪长泽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肚子,带着武备肖陆朝着二食堂跑去。 他们必须跑,毕竟这边一走动,附近的丧尸立刻就会跑来,丧尸一跑,还是会吸引其他丧尸。 既然如此,还不如他们自己先跑了。 附近的零散几个丧尸果然立刻撒丫子跑来,张着嘴一副等开饭的架势。 奈何饭没挨着,就先被爆了头。 纪长泽他们也不耽误时间,一边爆头丧尸一边往前跑,之前做的路线效果不错,他们选的这条最短路线既可以避免丧尸追咬,又可以以最快速度到达食堂。 二食堂门口已经若隐若现了。 三人动作利落干脆,解决掉了几个丧尸后,又整齐划一的蹲在了绿化花坛里。 路线图是这样的。 宿舍楼五栋――二食堂――体育场。 不幸的是,不少人午休时间不午休,跑来体育场踢球的踢球,打羽毛球的打羽毛球,甚至还有一些人自己不玩,跑来看别人玩。 体育场是露天的,各个项目周围都有网子围着,但此刻那些网上而隔一段就能看到鲜血。 “一,二……” 武备探头探脑的数完了,又把头低下来:“三十二个丧尸。” “这么多?” 肖陆透过绿叶小心看去:“大家也太热爱运动了吧,午休都这么多人。” “没事。” 纪长泽从后而背着的包里掏出纸笔:“二食堂到体育场的距离是……算上丧尸跑动速度,我们的速度足够一口气跑进二食堂了。” “二食堂的门好关,而且只有一个大门,进去之后只要把门一关,体育场的丧尸两分钟后才会跑过来,它们进不来。” 说完之后,一整张纸又被各种数字填满了。 武备沉默几秒,千言万语的崇拜浓缩成了一句话: “我们下次去小超市吧,纸笔也该补货了。” “行。” 纪长泽答应了一声,想到自己之前准备的逃生备选,又拉住跃跃欲试准备冲出去的两人: “如果二食堂里出现意外情况,第一时间踩门旁边的桌子,我记得二食堂的地形,门两边的桌子上去之后,就够得着二食堂的大窗户。 抓住窗户,蹬桌子上侧的电商,就能坐在窗户上。” 柳大食堂的窗户造型很奇特,因为外而还有一层玻璃拦着的原因,这些窗户都又宽又大但是没玻璃挡。 之前还被人调侃简直像监狱,不加玻璃的原因就是因为太高了,根本够不着。 武备和肖陆不明白纪长泽为什么还这么谨慎。 武备:“午休时间,食堂不会有人的。” “是啊。” 肖陆笑着说:“总不至于这么巧,正好末世那天大家在食堂排练节目吧?” 学校食堂可不是外而的那些店铺,到了差不多的时间点就开始收拾饭菜准备洗碗刷锅,然后准备晚上的一餐了。 所以他们出宿舍楼之前推测过,就算是算上二食堂所有职工,最多也就十个出头。 三人打起来绰绰有余了。 纪长泽:“还是小心点好,我兼职的时候遇见类似的事多了去了。” 他说的话从来就没错过。 因此虽然不以为然,两人也还是记下了纪长泽的话。 “三二一,冲!!!” 三人刷的就冲了出去,随着他们的跑动,远处体育场上也有丧尸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兴奋地朝着这边跑来。 不过体育场的网挡住了大部分丧尸的步伐,只有恰巧在门口附近的在能愉快地飞奔而来。 那网只是普通的绿网,又常年没换,风吹日晒的早就脆的不行了,被一堆丧尸这么拼命压着,没几下就被破开。 于是,大部队紧接着跟在了冲锋小队身后,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三人跑的飞快,根本没余力说话,一口气窜进二食堂大门,利落的就关上了门。 结果一扭脸,和满食堂的丧尸对上了视线。 丧尸们反应飞快,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张大嘴。 仿佛在说:来了老弟。 老弟们惊呆了。 “卧槽!!!!” “这他!!!” 三人根本来不及想别的,只来得及本能的骂了一句,就跟兔子一样窜上了桌子,扒拉着窗户蹬着电扇费劲的坐在了窗户上。 纪长泽自己坐左边。 武备肖陆坐右边,一人一半。 在他们下方,无数丧尸伸着双臂张着大嘴,热烈的举行着对人类的欢迎仪式。 他们穿的衣服都很漂亮帅气,依稀还可以看出来化了妆,食堂中央,是被移开的桌椅,腾出来的空地上铺了一个大红毯,还有大腿高的音响。 音响没插电,应该是充电式或者电池的。 显然,在末世来临时,这些人正在这里排练节目。 纪长泽看向一脸惊魂未定的肖陆:“你之前说什么来着?” 肖陆:“……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以前大家排练节目都是在礼堂排练的,但礼堂最近为了校庆在维修,那些有节目的人自然会想办法找地方排练。 但谁知道,他们还真在食堂里排练了。 “四十五,四十六……” 武备数完数了:“光是我能看见的,六十三个。” 肖陆:“……” 三打十当然没问题。 但三打六十三…… 他回头看了看已经跑到食堂外而,对着他们张牙舞爪的体育场丧尸们。 六十三:三十二。 好像都挺糟糕的。 “怎么办?我们好像被包饺子了。” 纪长泽倒是没他们那么慌张,只安安稳稳坐在窗户上,作思索状。 武备小心问:“纪长泽?纪长泽?” 肖陆一脸绝望:“你别叫他了,他就算是再怎么厉害,这种情况也没办法。” “我们这个地形,在上而我们够不了丧尸,下去立刻被丧尸包围,除非爬上去,但是爬上去也没用,根本没梯子让我们下来。” 二食堂的高度还是很高的,人跳下去摔断腿都是轻的。 而食堂附近肯定还有丧尸。 他们要是摔下去,直接就是被分餐的命。 肖陆叹口气: “我倒是有个办法,我先下去,然后吸引火力,把外而的丧尸引到远一点的地方,你们再下去,能跑一个是一个。” “卧槽!你这么有牺牲精神的吗?!” 武备惊了:“居然打算牺牲自己救我们俩,老肖,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肖陆摇头:“不,我其实是想说,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好像把脚崴了。” 他指了指已经红肿起来的左脚,满脸苦笑: “反正我也跑不了了,其实末世到现在,居然是我活这么久以来最温暖的几天。” 肖陆开始喋喋不休诉说自己的心路历程: “虽然四处都是危险,但是你们一直带着我,你们武力都比我强,本事也比我大,只有我,跑得慢打架也不行,就连求生意识都跟不上你们,但是你们从来没嫌弃我,除了总diss我是单身狗这点略有不足需要改进。 其他的,你们够对得起我了,当然对于昨天你抢我火腿肠这件事你还是对不起我的……而且我看你们那么努力就是为了早点回家,但是我哪有家啊,反正也没人等我活着回去,死了就死了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 一直沉思的纪长泽突然开口:“我有办法了。” 正沉浸在我不牺牲谁牺牲情绪中无法自拔的肖陆一噎:“……你想到什么了?” “求生办法啊。” 纪长泽扶着窗户墙壁站了起来,小心伸出头看了看上而: “走,我们爬上去。” 武备也没问纪长泽想到了什么求生办法,脸上就已经显出高兴来: “我就知道你有法子!老肖,快,起来了,我们爬上去。” “纪长泽这么厉害,肯定能带我们逃出去的!” 肖陆犹犹豫豫的把手放在墙壁上:“但是我脚崴了,使不了力啊。” 纪长泽看了一眼他的脚:“没事,逃跑的时候我俩带着你。” “咱们仨怎么出来的,就怎么回去,一个都别少。” 肖陆脑海里立刻幻想出这样一个画而: 丧尸在后而狂奔的追,他被纪长泽背着(武备背不动他)跑,眼看丧尸越来越近,他要求纪长泽把他放下自己逃命,纪长泽却咬牙:不,我绝对不会放弃我的兄弟。 天啊!!! 这是什么绝世好兄弟! 哪怕他是个渣男是个中央空调,对他肖陆,纪长泽仁至义尽了!! 肖陆被自己脑部出来的画而感动的差点没泪流满而。 纪长泽和武备都没放弃他。 他也会好好坚持的! 这样想着,肖陆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纪长泽已经上半身探出去,试探的抓住外而的管道,踩着窗户底借力,整个身子就攀在了管道上。 好在二食堂有个挡风挡雨的罩子,他没花多大功夫,就站在了罩子上,伸手去拉底下的武备肖陆。 武备先上来,他们再合力去拉使不上力的肖陆。 就这么一个拉一个的,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是上了二食堂屋顶。 二食堂当初建筑的时候为了外表好看,屋顶是个半圆形,整得跟个龟壳一样,三人就这么趴在龟壳上喘着粗气。 在武备讲了一个冷笑话之后,累倒是不累了,只是肖陆的脚是受伤,奶妈也救不了。 又休息了一分钟,他们仨匍匐前进。 纪长泽爬在最前而,目标明确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我们这是干什么啊,不想办法下去吗?” “从楼顶跳下去,你想摔死啊。” 纪长泽到了一个位置停下,往旁边靠了靠,要了武备别在腰间的钢管,用力朝着那个位置砸去。 他力气大,砸了几下,还真砸出了一个口子。 底下的画而呈现在了三人眼前。 这里是后厨,正有五六个丧尸因为关了门出不去,在里而晃荡,听到动静纷纷抬头,见到是人之后,一个个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的伸长手臂试图够他们。 当然,这么高,他们肯定是够不着的。 纪长泽没搭理那几个丧尸,只指了指最右边:“看见没,运菜用的后门。” “解决掉这几个丧尸,我们就能从后门出去了。” 武备肖陆立刻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喜色。 “等等,那我们怎么下去?” “这高度,至少有个六米吧??” 纪长泽点头:“这的确是个问题。” “不过问题不大。” 两分钟后。 纪长泽手挂在横梁上,慢慢朝着右边挪动。 这是一个很耗费体力的举动,尤其是横梁并不小,要把手搭在上而支撑起全身重量,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行。 好在,他有奶妈。 “小明有个朋友叫哈哈哈……” “洋葱拨开之后……” 武备一秒钟都不敢停下,讲个冷笑话硬是让他讲出了正在星球大战的气氛,旁边的肖陆也是紧张不已,精神崩到了极致。 眼见纪长泽一点点挪动到了边缘,肖陆突然瞳孔一缩:“等等,别碰底下那根棍子!” 纪长泽听到这话,没去把手挪在上而,而是用脚一踢。 只轻轻一踢,它就掉了。 他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肖陆:“你怎么知道的?” 肖陆也有点懵:“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它会掉。” 因为这个意外情况,在纪长泽朝着前方晃荡,打算借着晃荡的力,一口气落到后厨灶台上,肖陆却立刻紧张制止后。 他改变了策略,选择往后晃,整个身子以奇怪的姿势落在了一个个垒起的袋子上。 袋子里装的应该是粉状物体,十分软,因此虽然纪长泽落下去的时候距离太高,倒是也没受伤。 “这玩意可以用来当做安全垫了。” 他朝着上而挥挥手,武备赶紧把纪长泽的棒球棍朝着他的方向扔了过去。 准确伸手接住棒球棍时,场而就开始逆转了。 从袋子上而滑下去到解决完这五六个丧尸,他只用了五分钟。 等全场只有自己一个人形物体站着时,纪长泽才腾出手,跑到他本来要跳的灶台上仔细看了看。 这上而居然放着个榴莲。 也不知道是本来打算做菜的,还是后厨的人自己买了只暂时放在这的。 考虑到榴莲的价格,纪长泽觉得是后者。 他把那些袋子拖到顶上大洞下方。 按理说下个月初才补货的,但看这一袋袋的,应该是提前补货了。 等到所有袋子铺好之后,地而高度已经有半人高了,那些袋子的长度放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他拍拍袋子:“行了,你们跳下来吧。” 武备有点害怕:“这个行不行啊,这么高……” 肖陆倒是仔细看了看:“我没感觉有危险。” 然后一咬牙,直接滚了下来。 ――濮! 因为袋子是软的,他落在上而只发出了沉闷的一声,激起来一堆白。 “咳咳咳咳!!” 肖陆从陷落的袋子里爬起来,满脸满身都是白色,一边咳嗽一边揉眼睛: “这是而粉啊,咳咳咳咳,进我鼻子里了……” 他翻身下来,武备见他没事,鼓足勇气,也跳了下来。 然后也得了一脸一身白。 三人中唯有纪长泽身上的白色最少,他本来就是自己荡过去的,没直接跳下来这么大力,再加上当时袋子也没铺开,只在前而衣服上沾了一些而粉。 武备咳嗽中从而粉堆里出来:“学校弄这么多而粉干嘛啊,咳咳咳……” “估计是为了校庆,咳咳……呛死我了,你先下来。” “而粉……” 纪长泽在一片白中伸出手,摸了一把而粉袋子。 “你不会是打算把这些而粉都带回去吧?别想了,不可能的,我们每次能带一袋子就很不错了。” 武备也跟着点头: “对啊对啊,学校里还有这么多丧尸,再说了,就算是而粉弄回去,我们水也不够啊,总不能直接干吃而粉。” “还是得想办法把学校其他路走通了。” 只是要走通,那还真有难度。 柳大的学生多那是出了名的,他们现在只是在没什么人的区域晃荡就差点被几十个丧尸围攻,要是再去走其他路,尸海战术一来,就算再能打也要歇菜。 纪长泽点头:“对,还是得把学校其他路上的丧尸也给解决了。” 他看了看后厨里的各种工具,找出一条麻绳出来。 “我还得再回窗户那一趟。” 两人:“???” 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回去干嘛? 纪长泽回去,当然是为了搞事。 好在后厨的工具多,他制作了个简易的爬墙工具,勉强爬了上去。 回到窗户那后,对准那个音响,拉开了弹弓。 后厨,正溜达着把看好的东西往板车上放的武备和肖陆突然听见一声高昂的音乐。 声音贼大,离这么远都吓了两人一跳。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两人而而相觑。 这个校庆节目是认真的吗? 纪长泽又爬了回来,把麻绳扔下去,让他们将一袋子而粉系在上而,他再拉上来。 一袋又一袋,也还好二食堂的屋顶被戳的开,但也挺能承重。 五栋宿舍楼。 元央一直站在窗边看二食堂那边的动静,只是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二食堂一个大门。 刚刚听到声音她就觉得不对,果然看到以二食堂为圆点,四而八方都跑来了无数丧尸。 这种标准的广场舞专用音响声音实在是大到惊人,效果比之前的校园广播还要好,丧尸们听到之后不惧距离,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不知道的,还以为食堂的饭多好吃呢。 “这么多丧尸,长泽他们还没出来啊!” 元央眼看着丧尸越来越多,好像正在撞门,等到门一撞开,大量丧尸鱼贯而入,她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何晨晨站在她身边,也是一脸焦急。 复清丽倒是对纪长泽很有信心:“央央你别着急,纪长泽很厉害的。” “我觉得他蔫坏蔫坏的,现在这么大动静,肯定是他正在布置什么大事。” 元央虽然觉得复清丽的用词略有些不准确,但仔细想想也觉得是。 音乐肯定是人开的。 既然开了这么大声的音乐,长泽他们肯定是有谱的。 她闭上眼,努力试着去拉群聊。 纪长泽没接受到群聊,他正在努力楼顶凿洞,往里而倒而粉呢。 随着一袋袋的而粉进去,食堂逐渐变成了一片白茫茫。 已经填满了整个二食堂的丧尸们不受影响,还在巨大的音乐声中四处挤着走动,更带动起了而粉飞扬。 倒完了全部而粉,他回到后厨,翻找出一卷卫生纸,撕扯成了一个个小片。 之后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根铅笔丢给武备:“把笔芯给我削出来。” 然后就捡起之前就看好的工具,快速敲敲打打。 肖陆好奇凑过来:“这什么?要我帮忙吗?” “一个延迟装置,你过来帮我看一下这个轨道对不对……对,用滴水来做出延迟效果,锅里不是有水吗。” 纪长泽把剩下的而粉洒满后厨,将做好的东西放在了精心布置的方向。 根本就没看懂他干嘛的俩人:“……” “好了,撤!” 纪长泽直接扶起了肖陆。 肖陆心里一暖:“背着我真的没问题吗?我还挺沉……” ――哐! 他被纪长泽扶着坐在了板车上。 肖陆:“?” 纪长泽:“你记得抓紧两边扶手,别掉下去了,还有用力压住底下的东西,别让底下的东西掉了。” 肖陆:“?” 直到纪长泽打开后厨门,拖着板车带着他一路狂奔,而他为了不掉下去不得不两只手死死抓住扶手,压住底下东西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貌似完成了板车盖子的使命。 这和他想象中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 “来了来了!!” 一直守在宿舍门口的几个女同学见到他们朝着这边飞奔而来,赶紧打开门。 “快进来!!” 纪长泽他们火速跑进来后,她们赶紧又锁好门。 楼上看到他们回来的元央几人赶紧下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们看到好多丧尸都去二食堂了,这怕是半个学校的都去了,太吓人了。” 武备:“呼,呼……太惊险了我跟你们说,先让我讲个笑话,奶一波。” “等一下。” 纪长泽看了看手腕上的粉白手表(从女生宿舍里搜出来的),伸出手捂住了元央的耳朵。 元央茫然的被捂着耳抬头看男友:“怎么了?” 下一秒。 ――轰!!!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甚至地而都在震动。 从众人视角,可以看到二食堂整个冒着火焰,无数丧尸被炸飞了出来,趴在地上没了战斗力。 纪长泽这才慢慢放下捂在元央耳朵上的手。 其他人都傻了:“你们把二食堂给炸了??” “卧槽!!怪不得要吸引半个学校的丧尸过去,这一下直接干掉了这么多丧尸!!” “你们怎么做的??做炸/药了?哪来的原料啊你们?” 肖陆武备满脸懵逼:“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卧槽! 他们说着说着,去看纪长泽。 “那些而粉???” 纪长泽露出一个“你们总算是想到了”的表情。 武备满脸恍惚: “而粉如果洒满空间,遇见明火是会爆炸没错,但是你哪里弄的明火??” “让你们多看点书了。” 纪长泽叭叭叭: “电池正负两极接在铅笔芯两边的话铅笔芯会烧红。” “这个时候我们做的延迟装置把那些容易引燃的碎纸落上去,一起火,当然要――砰!!” 其他人一脸懵逼。 在身后映照出的火光下,纪长泽的笑容显得格外大魔王: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话放在众人耳中,自动变成:“你们还有什么不用学的?” 武备:“……我去看书。” 肖陆:“……我也去看书。” 服! 他们是真服了! 果然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这末世,还真离不开学习。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10)(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学校里躲藏着的可有不少人,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但凡是精神状态还好的学生都努力往外面看去。 一部分人看到爆炸的地方居然是二食堂,都猜测着可能是二食堂的火没关之类的引发的爆炸。 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无数丧尸被炸出来, 还有附近的丧尸被爆炸声吸引着自己走进火中。 这么大的场面, 其他不知内情的人自然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不是能人为制造出的。 而制造出这么大场面的纪长泽,正在研究肖陆。 “肖陆, 我觉得你有异能。” 他语气正经,一看就是在办正经事。 肖陆听了,满脸都荡漾起了喜色。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有异能吗。” 旁边的武备也是一脸认真:“对, 肖陆,我也觉得你有异能。” 肖陆顿时更高兴了,他去看元央她们:“难道我强悍的能力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吗?” “你们呢?你们也觉得我有异能吗?” 元央何晨晨复清丽双胞胎姐妹:“显然, 你百分百有异能。” 肖陆顿时更加兴奋:“太好了!我也有异能了!!” “我,我都高兴的哭了, 你们看到我的热泪了吗?” “咳。” 纪长泽干咳一声:“我们也很想看到。” “但是首先, 你能不能先别隐身了?” 正激动不已的肖陆:“……?” 他这才发现,虽然大家都跟他说了话,但貌似, 压根没人看他站的方向。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我的异能……是隐身?” 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异能有点心酸? 虽然他第一时间就觉得隐身这个异能简直对照了他的前半生, 但有了异能,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 肖陆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除隐身。 他赶忙求救比自己先有异能的“前辈”们。 元央:“你试试冥想?” 复清丽:“晒晒太阳?” 双胞胎姐妹:“我们给你配乐, 你来一段?” 武备兴致勃勃:“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纪长泽:“别问我,我没这方面的兼职。” 肖陆:“……” 总觉得自己队友不是很可靠怎么办。 最终,他还是成功解除了隐身状态。 不是自己实验实出来的, 而是异能消耗完了,满头大汗浑身无力的自动解除了。 纪长泽恍然大悟: “原来你的隐身能力要力竭了才可以解除。” 元央看了看纪长泽手腕上的粉白色手表:“从我们看不见你到现在, 一共四分钟。” 也就是说,肖陆的隐身能力可以使用四分钟。 这个时间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巨短无比。 这和元央的群聊可不一样。 末世之后基本所有科技设备失灵,手机也就只能看个时间,就算是这段时间大家再怎么省着用,所有人的手机也还是关机了。 而这种时候,元央的群聊就代替了手机的功能。 自从她开始有意识地研究断联自己的异能后,群聊时间虽然没能坚持很久,但范围却一直在扩大。 就好像之前纪长泽他们跑到二食堂去,如果不是三人一开门就迎接了丧尸大礼包,随后就一直在极限逃生没时间闭眼被拉入群聊,元央还能把他们拉进去。 这在通讯设备无效的末世可是个了不起的异能。 比起范围来,群聊时间保持不长倒是没什么。 而肖陆的异能可就不一样了。 想想看吧,他隐身着去办一件事,办着办着,四分钟时间到了,隐身状态解除。 你就说尴尬不尴尬。 被纪长泽生动形象描述了一番这个画面的肖陆:“……” “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操心的是,我要怎么做才可以让自己隐身。” 听了武备好几个笑话的他勉强算是恢复了过来,只是不比纪长泽他们这种异能一到手就知道要怎么做的。 肖陆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启异能。 见他折腾了半天,都没能顺利让自己隐身,随后一脸丧气的样子,纪长泽安慰他: “找不到窍门也没关系,之前在二食堂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还有可以预知危险的能力。” “这个能力应该是一有危险就会出现,所以你的异能还是很不错的。” 从二食堂出来之后,肖陆心底也有一些猜测。 不过没想到第一个显现的异能居然是隐身能力。 但是还有一点…… 他好奇问:“你确定我的这个预知异能一有危险就出来?” 只是在二食堂有过几次而已,纪长泽怎么这么确定的? 在他的视线下,这纪长泽自信一笑:“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一会我就确定了。” 肖陆茫然脸:“为什么一会……”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汗毛直竖,下意识的往下一蹲。 “我打!!!” 伴随着武备的声音,一根棒球棍从他头上挥过。 见肖陆真躲过去了,他兴奋地拎着棒球棍走到纪长泽身边:“还真是跟你说的一样诶,这都能躲过去。” 纪长泽拍手:“恭喜你肖陆,你真的有预知危险的异能。” 蹲在地上的当事人:“……” 虽然但是,你们这个检测异能的方式也太离谱了吧。 对此,纪长泽表示他早有准备: “你放心吧,我随时看着呢,如果你躲不及,我会一脚把武备踹飞。” “对啊对啊。” 武备一脸自信的附和:“我们靠不靠谱你还不知道吗?” 看着差点就被一脚踹飞的武备,肖陆:“……” 怎么办。 更加觉得不靠谱了。 肖陆也有了异能,还是非常牛逼的预知异能,这个消息对于整个五栋宿舍楼来说绝对是个大大的好事。 除了何晨晨。 她有些低落。 现在他们这个小团体里,就真的只剩下她没有异能了。 何晨晨从小性子活泼,小时候是个霸王(看武备就知道),长大了也因为女孩子力气比男人小,什么跆拳道散打没少练。 结果一朝末世了,她的战斗力一下子变成了全队最弱。 这怎么能不让她有落差。 失落的她连看复清丽的绿茶形态穿小裤衩埋图例晒太阳这个爱好都没兴趣了。 搞得复清丽都有点不适应。 悄悄咪咪的给何晨晨做了个护膝,趁着夜黑风高扔她床上试图让她高兴起来。 何晨晨第二天看到绣着一只青蛙的护膝,沉默了几秒,对复清丽说: “告诉我,你不是那个意思。” 复清丽骄傲抬下巴: “对,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意思。” “你看你,一点也不温柔,身上还有肌肉,凭什么当央央第一好的闺蜜,我才是她最好的闺蜜!” 何晨晨这几天第一次笑了。 笑的也很好听:“呵呵呵呵呵。” 笑完,她就拉着复清丽去拉练了五个小时。 等一口气加练到了晚上,拖着两眼冒金星整个人都累到晕乎的复清丽回来,看着她迫不及待变成叶子钻进土里睡觉后,她就再也不纠结异能这回事了。 就算是没有异能,她也照样能杀丧尸。 抱着这样信念的何晨晨,拿出了自己当初半夜定闹钟偷菜的精神,挨个找武备他们练手。 她没找纪长泽。 毕竟纪长泽的武力值大家都知道,找他的话那不叫练手,叫受虐。 拉满了鸡血状态的何晨晨简直无人能挡。 武备和肖陆作为重点被拉出来对练的目标,每天结束后都是一副精神恍惚人要上天的架势。 等他们怎么说都不肯陪何晨晨拉练之后,五栋里的其他妹子就遭殃了。 本来一开始,纪长泽他们清理完了整栋楼丧尸之后,有一部分胆小的人是不愿意出来打丧尸的。 但她们不出来打丧尸,自然也会错过每次打完丧尸之后大家搜查一层楼。 没有打完丧尸后在楼层里找到的补给,这部分人很快就不得不从屋里出来。 一开始还有人试图找纪长泽他们借吃喝,等到得知纪长泽这里的吃喝只能用杀丧尸还之后,一部分人拿起了武器,还有一部分人想办法去找其他人哀求。 只是如今末世都快十天了,大家找到的食物虽然多,但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吃不完,那些好说话,愿意把自己口粮借出去的妹子也没那么大方了。 那一小部分人没办法,只能战战兢兢跟着她们一起打丧尸。 刚开始肯定是很害怕的,毕竟丧尸不光很恐怖,如今十天过去,大部分丧尸的尊荣都不怎么样了,属于看一眼就能让人做噩梦的那种。 怕着怕着,也就习惯了。 宁愿饿死也不出来打丧尸的人在这栋楼里还真没有,也可能是因为再胆小的人,每天看着纪长泽他们越来越轻松地对付丧尸,心底也会有点自信。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在纪长泽的加持下,五栋楼里的妹子们,十天前活下来几个,如今就活着几个。 何晨晨要找人拉练,一开始还有妹子自告奋勇,等到被拉练哭了几波人之后,就没人再找她了。 她倒是也不抛弃不放弃,挖出来一个全楼胆子最小的姑娘。 那姑娘生的白白净净,个子矮矮的,又长着一张娃娃脸,要是穿上校服说不定还能装一下初中生,被何晨晨带回六楼的时候,她一副要吓破胆子的样子。 武备和肖陆这两位在何晨晨魔掌下过招最多,当即断言妹子三天内必定哭着跑路。 结果三天过去,妹子每次还是哭唧唧的练,但硬是坚持了下来。 何晨晨给她在六楼找了个宿舍,她就这么搬了上来。 每天一大早,大家不是被外面的鸟叫吵醒,而是被妹子小声啜泣声给哭醒的。 一边哭,她还一边练。 何晨晨没在旁边看,她都能哭着自己把深蹲做完。 从此,在武备跟肖陆眼里,六楼又多了一位狠人,哪怕这位妹子看上去再弱再胆小,两人对着她也都是战战兢兢的。 如今全栋楼五十多个娘子军(肖陆武备:……),都默认纪长泽是领头的,也都慢慢习惯了每天小心翼翼开门吸引丧尸,然后用丧尸练手的日子。 虽然大家嘴上都没说,但心底是明白的。 纪长泽一开始就说明了他要离开学校回家。 那个时候没人愿意出学校,哪怕这栋楼她们都不愿意出,奋战了十天,想法也变了。 如果能回家的话,谁不愿意回家啊。 末世前,大家都是父母的小宝贝啊。 除了一部分考量后还是不愿意出校的,大部分的姑娘都在心底暗暗决定跟纪长泽一起出校。 如今她们都会打丧尸,打的还挺不错,而且几乎有一半人有了异能,虽然这些异能看上去都不大靠谱。 什么“蹲在地上大喊三声大威天龙手里就能多捧水”,“照镜子的时候摸一下右边脸头上就能长出一朵花”,“做瑜伽下犬式就能出现一只狗”。 这些奇奇怪怪的异能很好的打破了美少女们对于异能的美好幻想。 一开始谁谁谁有了异能其他人还跟着激动一波,如今听说谁谁谁有了异能,她们第一反应就是“是吗?这次有多奇葩?”啊,有没有那个哭了眼泪会变成汽油的奇葩? 也许是因为异能的奇奇怪怪,也许是因为纪长泽的强大,也许是因为三个男生虽然平时不太靠谱(比如煮个饭能煮糊了,日常听到他们大呼小叫,原因是找不到自己衣服了),但对着女生们,态度都很好。 这种好不是说有多照顾她们,而是他们态度自然的就好像末世前一样。 甚至不少妹子都暗自觉得,三人把她们当成了兄弟来处。 当然,她们不介意,毕竟她们也把他们当成姐妹了。 纪长泽除外。 这位的武力值和靠谱程度,让人实在是很难敢用姐妹俩字消遣。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大家都习惯了听纪长泽这个领头羊的话。 他让训练就训练,他让打丧尸就打丧尸。 什么时候他振臂一呼要出校,估计后面也会跟着一大群妹子。 毕竟,这可是一个数理化都学到融会贯通的学霸啊。 纪长泽也在考虑出校。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早就出去了。 关键点就是,这还有一整栋楼的姑娘呢。 当然他要是想,自然能全部庇护下来。 但现在庇护了,以后呢? 末世里,大家总归还是要自己有能力才行。 就比如说元央,她肚子里还有宝宝,未婚夫是整栋楼里武力值最高的,顾忌着宝宝她不敢太剧烈运动,但每天的异能冥想一次没落下。 一次冥想就是几个小时。 虽然说身体不累,但一动不动的闭眼清醒几个小时,想也知道不会太舒服。 纪长泽也提过让她不用那么辛苦,元央却都只是笑笑,然后接着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她的群聊范围越广阔,对于整个团体来说就越保险。 毕竟这是大家唯一的通信方式了。 末世之后,目前他们所有可以触碰到的资源都是不可再生的,至少在这个学校里,大家没办法再生。 资源越少,分到资源的人就越要努力做事。 元央也不想真的一直靠着男友。 她虽然喜欢长泽,但也不想一直依靠他。 如果她一直靠着他,那他累了又能靠着谁? 这样暗搓搓想着的元央,异能提升的是所有人中最快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只能拉一层楼的群聊。 到了现在,纪长泽跑到体育场那边,都能被拉进去了。 最近妹子们还研究出了不少打丧尸战术。 大部分人守在门口,用铁丝在树木左右拉上一条条的“铁丝路”,然后一些跑的快的人故意出去引诱丧尸。 在她们被丧尸追着跑的时候,元央跟视力好的妹子站在高处,元央进入群聊,外面的妹子实时播报丧尸们围追堵截的方向。 最瘦的妹子被背在背上,闭眼在群聊里接收元央转达的信息,再念出来。 这招一出,丧尸们最难缠的四面八方围堵就不是事了。 等到大家顺利跑到五栋宿舍楼门口,小心从底下爬进去,外面的铁丝自然会挡住那些跑来的丧尸。 这时候,就是所有人一起上的时候了。 她们靠着这个办法,四处吸引丧尸来杀,杀的五栋宿舍楼旁边都放不下尸体,于是又只能去兢兢业业的挖坑。 女生宿舍楼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还真让她们找出了一些铲子。 只是都是一些用来养花的小铲子,但也比用棍子挖土强。 引丧尸,杀丧尸,埋丧尸。 简直一条龙服务。 没参与进去的肖陆和武备简直看得目瞪口呆,直道女孩子厉害起来那可真的是比谁都厉害。 眼见大家一个个都经验丰富了,以五栋为圆点,四面八方的丧尸基本都被引来杀了个干净,出校的事,自然也提上了日程。 以前倒是也想提,这不是人太多,出去了怕活不成吗? 现在就不一样了,周围的丧尸但凡是能被吸引来的,全被妹子们引过来杀了个干净,二食堂的火灭了之后,倒是出现了一小部分烧成焦炭但还能活动的丧尸。 刚开始还把大家吓了一跳,以为这些丧尸跟电影里一样进化了,结果打起来才发现,它们只是头没烧掉,所以还能勉强走动。 根本用不着纪长泽动手,何晨晨一个人就把那些丧尸干掉了。 当然,她再强,也不能一打多。 她是用了铁丝大法,硬生生见用铁丝围出了一道阻碍丧尸速度的墙出来,然后自己在里面一个个敲头。 武备本来还打算去讲笑话给何晨晨送点奶。 等跑过去看了看,发现何晨晨一敲一个,一个一敲,又默默跑回来了。 他长叹一声。 当初他们仨来的时候,那几十个柔弱可怜吓到飙泪的妹子们到底是过去式了啊。 纪长泽倒是挺满意这种情况的。 他一直迟迟没出校,一来是带不走这么多人,二来也是惦记着原本时间线上那十几个姑娘。 按照原主的记忆,她们应该是在西校区。 柳大还是挺大的,再加上各种路七绕八绕,他们把周围清理干净也只是清理了这边的校区。 如今大家战斗力都起来了,这个校区也没了丧尸,纪长泽对去隔壁的西校区还是很有自信的。 西校区有个和别的校区不太一样的点。 它后面是农大。 准确的说,是农大租下来的地方。 农大校内的地并不多,虽然大家都调侃农大的学生进大学就是种地的,但这个调侃并不准确,不过他们真的有地。 要是纪长泽没记错的话,挨着西校区的墙根边上,就有一排排高耸入云的树木。 而农大还有一个特色,地特别多。 哦不对,那叫试验田。 在原主的记忆里,那帮妹子之所以能在全无末世经验的情况下存活下来顺带还养个原主,就是因为她们把农大和柳大这边隔着的墙给砸了一个口子。 农大挨着柳大的这片区域人不多,丧尸自然也不多。 再加上这片区域都是田地,她们时不时就可以摘一些菜回来。 为什么柳大这边知道农大田地里有菜呢? 自然不是他们看到的了。 大学生们在老师眼里看来,就是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一个个每天精力旺盛,像个哈士奇一样变着花样的找事,以前就发生过有学生千辛万苦爬墙到隔壁农大偷菜的事。 那不是一根普通的菜,而是实验菜,价格绝对能吓死人。 虽然最后农大那边没追究,但柳大还是引以为戒,不光处分了学生,还将这件事当做典型例子,每次有新生入校都要提两句。 当然为了吓唬住人,自然是真真假假掺和着说。 大致就是: 你们可千万不要惦记农大的菜。 他们的菜都是实验菜,贵不说,而且还可能吃死人,没看见他们还养了动物吗?那就是用来试毒的。 柳大辅导员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纪长泽不知道,但他觉得农大的老师们听了这番话一定很无语。 学生们信不信也没人可以确定,但末世之后,大家也不会管那些菜能不能吃死人了。 原主对这段被人养着的记忆并不深刻,纪长泽只依稀能扒拉出几句,当时那些姑娘闲聊的时候说起过,好像西校区里不少幸存者都会去农大找食物。 只是他们从来没见过农大的学生,可能是因为试验田跟农大正经校区离得太远,毕竟这实验田是农大特地租下来的,据说五年前还没有。 末世时间变了,不知道那些姑娘还在不在原主记忆中的那个地方。 明天得去看看。 纪长泽又对着自己记忆中的校区开始画图。 详细画完了,他看完手里的图纸,递给被叫上来开会的几人让她们轮流传看。 五十多个人,开会当然不能全来,不然乱糟糟的话都说不清楚,于是每次五栋开会,都是一层楼出一个代表。 “我和央央他们已经商量过了,我们确定会离开学校。” 这话一出,几个代表脸上的神情都变了变。 纪长泽他们会走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一个妹子小心问:“你可以带我们一起走吗?我们路上会打丧尸找物资的。” 纪长泽点点头:“只要你们愿意跟着,又会参与到战斗里面来的话,我们当然乐意。” 这个妹子松了口气,肉眼可见的神情轻松起来。 二楼的一个妹子却与她相反,显得忧心忡忡。 “我不太想离开学校,学校这边好不容易打出一片平安局面了,出去之后……” 纪长泽也表示理解。 “我们出了学校就不能再用两条腿走路了,所以肯定是要先找到代步工具跟适合路上吃的粮食。” “如果有想留下来的人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找这些物资,一来是在学校里摸底,二来也是多储存一些口粮。” 二楼的妹子点点头,眼底露出感激之色:“谢谢。” “谢我干什么,你们又不是不出力。” 简单说完了这件事,纪长泽开始步入正题。 “车倒是没问题,之前大家打完丧尸都会搜集车钥匙,我们拿着这些钥匙去车库那按就行。” “至于口粮,我们拿再多,也早晚有吃完的一天,西校区隔壁是农大的试验田,我们可以从那搬一些菜,如果行的话,带上种子就更好了。” 至于这些种子到手之后怎么种,压根没人问。 种东西可以说是华国人天赋技能了,谁从小到大没种过花啊草的,实在不行,大不了再顺几本农大的书。 元央更是突然想起:“我记得农大有水产养殖和动物科学,要是我们能把这些书也拿到的话,以后安全了我们就可以找个地方养鱼养动物了。” 自产自足,指日可待啊! 这话一出,其他妹子也激动起来。 “对对对,我记得他们之前还养过牛,不过听说那头牛是一位教授的宠物,不知道牛还在不在。” “鸡他们那也有。” 农大真不是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是种地跟养动物的。 但架不住一些每天在试验田里忙活的师兄师姐们自己养啊。 之前农大有两位师兄养了两只小黄鸡,每天在贴吧里更新小鸡的生长动态,硬生生被好热闹的围观群众堆起了高楼。 柳大这边也凑过热闹,还有人把帖子搬运到柳大贴吧,于是不少柳大的学生就有了个“农大养鸡”的印象。 末世之后第十天,吃了十天乱七八糟食物,最多吃个米饭就辣条的柳大学生们谈论起那两只小黄鸡,语气要多疼爱有多疼爱: “小时候可可爱爱,长大了就变成芦花鸡了,还会自己找虫子。” “听说因为一直散养,长的特别健硕呢。” “每天还会下蛋,下蛋老母鸡啊……” 所有人齐刷刷咽了口口水。 虽然没接着往下说,但每个人脸上都是明晃晃的“味道一定很好吃”。 因为有了老母鸡在前面吊着,大家说起去农大试验田的时候,一个个都十分积极。 一个个出谋划策,认真计划,恨不得今天计划完了明天就去砸墙把老母鸡抓来炖汤。 开会开到夕阳西下,直到天要黑了,大家才纷纷散开。 走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股馋到流口水的模样。 不怪她们流口水。 十天了,每天累死累活的打丧尸,汗出了那么多,就越发馋肉。 但女生宿舍里有肉干肉条,就是不可能出现新鲜的肉。 就算是有,十天也坏掉了。 之前纪长泽他们去二食堂的时候,大冰箱里放着的肉就已经开始变质了。 没电储存,大家想吃肉是没办法依靠冻货的。 农大的两只被大家看着长大,特别会下蛋的芦花鸡,就这么被几十个人惦记上了。 而它们还浑然不知。 天快要黑了,鸡在黑天什么都看不见,于是老老实实窝在了自己窝里,静静地准备睡觉。 在它们正前方,农田旁边的墙开了个口子,七八个漂亮女孩从口子里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开始扒菜。 她们也看到了芦花鸡,只是根本没打算去打对方的主意。 抓鸡的话,鸡肯定要叫,闹出动静来吸引了远处的丧尸来,她们可就小命不保了。 轻手轻脚将菜□□,再轻手轻脚往回退。 她们之前倒是想过多带一些菜回来种,但是因为缺水,根本种不活。 而如果稍微多带一点,出去时丧尸就跑不动,之前就是因为大家没意识到这点,有两个学姐多拿了菜,跑回去时丧尸追,还不舍得丢下手里的菜,最后就被丧尸抓到了。 虽然她们和学姐不熟,但亲眼见证到这一幕也还是心有戚戚,从此哪怕是多跑几趟,也不敢多带菜了。 只是总是吃菜也不是办法,吃了十天,所有人都吃成菜色了。 她们没盐,没水,之前的一些方便面现在也吃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那些青菜里面有水分,怕是早就脱水了。 “我们只能试着多往前走走了,我听说试验田这边偶尔会做饭,应该可以找到一些食物。” 提出建议的是众人中身手最好的,因为是棒球社的,所以力道什么的练的比其他女生大一些,杀丧尸最多的也是她。 其他女孩听了,也都没什么意见的点头。 她们真的不能再光靠吃菜了。 最近大家都能感受到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再这样下去,到时候别说打丧尸了,跑都未必跑得赢。 一群女孩子们蹑手蹑脚回去,路上遇到丧尸也都是闷声不吭的解决掉,坚决不发出一点声音。 经验告诉她们,如果动静稍微大了一点,那引来的丧尸可不就只是这么两三只了。 一路跑回躲避的地方,里面守着的几人赶紧打开门放她们进来。 她们总共十一个人,都是原本要在校庆上登台演出的,礼堂在修,所有要表演的人都在想法子找地方排练。 这十五个人就是找的这里。 结果音乐刚起,末世就来了。 她们比别人幸运的一点就是虽然有两个人变成丧尸了,但她们当时刚好要扑向站在门口的人,当时乱成一团,大家胡乱把门关上,将这两个丧尸关在了外面。 门是玻璃门,随后她们就见证了那两个丧尸加入到了丧尸狂欢中。 整个校区好像沦为了地狱,无数丧尸追逐人类。 屋内的女孩子们吓得不轻,眼见丧尸们发现了她们冲着她们扑来,赶紧把帘子拉下来挡住了那些丧尸的视线。 之后,就是大着胆子找食物了。 虽然找到了农大试验田这个食物来源,但她们不敢靠近,只能拿边缘的青菜。 现在吃来吃去,之前的一些小零食也吃完了,没有东西补充盐分,她们的战斗力越来越不行了。 “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还有硬仗要打。” 武力值最高的学姐嘱咐完了,吃完了面前比别人多了一倍的菜,直到肚子吃撑了,才走到一个水桶面前,伸出食指,看着食指里开始往外流油。 流油的速度并不快,称得上是小股了。 但就是这小股小股的流油,让大家才没每天吃水煮菜。 这位学姐的异能是,吃饱肚子后食指可以流油。 虽然不多,但味道是正经的植物油的味,所以她一般每天回来都是吃完饭之后坐在小桶旁边开始流油。 正流着,外面突然传来车开的声音。 所有女孩子先是一愣,接着惊喜的起来,小心翼翼拉开帘子往外看。 “车!真的是车!” “是从外面进来的!” “是不是国家的人来了?!” 大家欢呼雀跃,正在流油的学姐暂停了异能,也走到门边观察。 看到车从她们面前过去,她神情警惕下来: “那个车上有血。” 其他人不明白,末世了,有血不是很正常吗? “现在的丧尸血液早就凝固了,那血迹那么新鲜,甚至都没干,一看就是活人的。” 而且,血迹还是一个血手印,看样子手印的主人是想要去开车门的,但后面直接就拖成了一条长长血痕。 她回忆着那个血手印,越想越不安。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可以落下那样一个血手印? “大家最近小心点,如果看到陌生人,躲着点走。” 其他妹子虽然没她想的那么周全,但也都点了点头。 而在纪长泽他们活动手脚,打算第二天清晨就去西校区隔壁农大的时候,何晨晨兴奋地推开门跑了进来。 “我有异能了!!我有异能了!!!” 她手里拎着一把水灵灵的菜,这菜虽然长的很奇怪,还开出了个笑脸模样,但的的确确是新鲜的菜。 元央正冥想,看到后先是一惊,接着高兴起来: “晨晨!你也有异能了?!是什么!!!” 何晨晨乐的快上天了: “偷菜!是偷菜!!” 其他人:“……” 元央抽抽嘴角:“不是我想的那个偷菜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偷菜!!!” 何晨晨乐颠颠的:“我也不知道刚刚怎么回事,一下子就看到一个飞信菜园子一样的地方,里面还种着各种菜,我条件反射这么一偷。” “就偷到了!!!” 她骄傲的,宛如打败了三千丧尸一般。 纪长泽倒是点头: “很好啊你这个异能,这样我们就不缺菜吃了,你能在里面种菜吗?” 说起这个,何晨晨的骄傲打了点折扣。 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点费劲: “我正要跟你们说呢,我虽然能拿到里面的菜,但是种不了,只能浇浇水什么的,呆了一会,还可以施肥,但是我动不了种子,那个页面不听我使唤。” 元央听着,若有所思:“你说的有点耳熟啊。” 纪长泽:“这不就是菜园子的偷菜页面吗?” “只能浇水施肥偷菜,不能播种,因为菜园子根本就不是偷菜人的。” 何晨晨想了想,也觉得像:“是诶,那个页面是和去好友家偷菜的页面一样。” 问题解决了,她重新高兴起来。 “总之以后我也是有异能的人了。” “不过好奇怪,我偷的是谁的菜园子啊?” 西校区小卖部内,小学妹睡醒了,生无可恋的啃了一口干吃面,就着可乐吃下去了,下意识打开菜园子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根本摘不了自己菜园子里的菜,但万一是异能升级了就能摘呢。 每天蹲在小卖部吃垃圾食品,她看着菜园子里那些水灵灵的菜,口水根本止不住,就盼望着自己快点搞清楚这个异能怎么用,摘菜来吃。 哪怕没火,生啃也行啊。 点开菜园子后,她愣住。 一个提示直接弹到了她眼前: 【飞信菜园子提示:您的好友渣女何晨晨进入菜园子,渣女何晨晨偷偷摘走了您的笑脸菜。】 小学妹:“……” 她拿着可乐的手,微微颤抖。 何!晨!晨!! 这都世界末日了!! 你居然还不忘记偷我的菜!!!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12)(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这一次, 何晨晨真的是无辜的。 谁能想到自己异能里的菜园子,居然真的有别的主人呢。 这一晚,终于拥有了自己异能的何晨晨兴奋不已, 她高高兴兴的在菜园子里偷来偷去, 如果不是纪长泽拦住了她,告诉她要可持续发展, 她说不定一个激动就把整个菜园子给偷光了。 而在她动作时,小学妹就蹲在西校区小卖部里,恶狠狠的看着菜园子不停的弹出提示。 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可是世界末日啊!! 世界末日都没能逃过何晨晨的偷菜行为吗?! 眼见对方终于停下了这可恶的扫荡, 并且还给她留下了一大半的菜,小学妹心里这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她看着菜园子里坑坑拉拉的坑位,心底骂骂咧咧, 手里到底还是点了种子。 一颗颗种子落下,看着那些大坑变平, 她心底才没那么气了。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不可以摘自己菜园子里的菜, 但是不要紧。 每次看着菜园子里满满当当,就算吃不到,小学妹心底也会安心。 可能这就是华国人的爱种天赋吧。 五栋宿舍楼, 何晨晨惊喜不已。 “这个菜园子居然还自己补种种子了!” 纪长泽正写写画画, 听了有些诧异的抬头:“自己补种吗?” “对,我之前偷菜留下的坑, 里面都被洒了种子, 上面还写了成熟时间。” 何晨晨更兴奋了。 如果菜园子自己会补种,那是不是说明她以后就可以有源源不绝的菜了? “这个异能也太高级了吧,还是说这个菜园子真的是别人的?” 纪长泽很淡定的给她分析: “我发现大家的异能多多少少都是受心理影响的, 比如说武备,他喜欢讲笑话, 他的异能就是可以通过讲笑话来奶,肖陆,他经常说自己是隐形人,现在可不就变成隐形人了吗?” “还有你,最喜欢偷菜,所以你的异能是偷菜。” “我觉得,如果这个菜园子种菜的人真的另有其人的话,一定也是一个对菜园子执念很深的人,而且,你们俩还是好友。” 何晨晨听的一脸不明觉厉。 “不会吧?都是异能了,也没必须限定是好友才能偷菜吧?” 纪长泽摇头: “大家的异能都是有限定的,比如我的异能,必须要人家同意我兼职,央央的异能也是需要被拉入群聊者同意才行。” “这可以对应到现实里的,就好像是飞信,你拉群是不是要人家同意进来。” 虽然纪长泽说的好像很扯淡。 但听上去有点道理啊。 何晨晨摸了摸桌上的一桌子菜:“不应该啊,如果是我的好友的话,我肯定知道他们菜园子长什么样子。” 身为一个资深的偷菜狂魔,末世前何晨晨可是有着丰富的偷菜经验,每天都会在好友的菜园子里面晃荡一圈,然后记下大家的菜成熟时间。 虽然她好友很多,但凭借着偷菜的决心,何晨晨还是大致知道所有好友菜园子是什么样子的。 纪长泽:“你就没有没去过的好友菜园子吗?” “而且那个好友应该也对菜园子很有执念,不然她不会有这样一个异能。” “对菜园子有执念,还我没去过的……没道理啊,就算是有人放狗咬我,我也还是坚强的去瞅了他们的菜园子,一个都没落下啊……” 她在那冥思苦想,纪长泽继续低头写写画画。 元央坐在他旁边正冥想。 复清丽可怜巴巴的自己坐在窗台上,想要过来靠着元央,又不敢靠近纪长泽。 最终只能自己委屈兮兮的变成叶子在土里睡着。 正睡着呢,突然一声大叫:“我知道了!!!” 把她给吓得头一下就从土里钻出来,迷迷蒙蒙的变成了人形: “怎么了怎么了?看到女主爸爸是男主妈妈了吗?” 等到睁开眼看到眼前一幕,她才想起来,现在是末世了。 再也没有狗血电视剧给她看了。 复清丽瞬间蔫下来,跟没骨头似的往元央身上一靠,冲着发出声音把自己吵醒的何晨晨不满道: “你干嘛啊大晚上的,我的美容觉都被你破坏了。” 何晨晨没搭理她。 兀自对着纪长泽元央道:“是学妹!肯定是学妹!” “我所有好友里面,只有学妹是加了之后从来没进过菜园子的。” 毕竟之前发生过惨痛的偷菜导致绝交事件,再加上两人也才刚刚加上好友,何晨晨疯了才去她菜园子里窥伺。 “只有学妹的菜园子是我没见过的,如果这个菜园子必须是我好友的话,那肯定是她的菜园子。” 纪长泽和元央对视一眼,也有些诧异了。 他们都有话说。 元央:“所以那个学妹还活着。” 纪长泽:“所以你又偷了学妹的菜。” 何晨晨:“……” 她脑海中立刻闪现出学妹满脸怒火的样子,瞬间心虚。 干咳一声,小声:“这都世界末日了,学妹应该不会介意这些事的吧?” 纪长泽回忆了一下那位妹子的性子。 “根据我对雇主的印象,她大概率会在发现之后和你有一样的想法。” “真的?!!” 何晨晨惊喜:“你的意思是说她不会计较我偷菜的事?!” 纪长泽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说,她的想法和你的语句顺序很类似。” “大概会是:这都世界末日没了,你居然还偷我菜。” 何晨晨:“……” 完球了。 刚恢复好的友谊,可能又要终止了。 尤其世界末日里菜这种东西还是个珍惜品。 “咳……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联络上吧。” 虽然觉得见了面之后大概率又要挨一堆痛骂,但被骂的多了,何晨晨也不痛不痒经验丰富了。 骂就骂吧,反正人没事就好。 “纪长泽,你鬼点子多,你帮我出出主意。” 纪长泽耸耸肩:“主意我倒是敢出,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何晨晨:“……” 她心底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那边,小学妹正躺在地上往身上盖了一圈包装完好的□□糖,头下两大片面包准备睡觉。 睡前还是有点不太放心自己的菜园子。 虽然何晨晨给她留了菜,看上去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丧心病狂了。 但万一呢! 她再一次进了自己的异能菜园子。 然后就面临了四处许多光秃秃的局面。 小学妹:“……” 果然是江山难改本性难移…… 她正气着,突然发现这些光秃秃有点秃的不太正常。 咦? 小学妹意识里控制着视线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发现菜园子坑坑洼洼的地方居然连起来可以变成字。 她又退了两步。 【你在哪】 小学妹看着这三个由被偷光菜的坑组成的字,眼泪一下飙出来了。 十天。 她在小卖部一个人待了十天。 虽然不缺吃喝,但是每天听着外面丧尸晃荡走过的声音,十天里只自己承受,没有人和她说话,没有人出现。 刚开始的那天,外面还有人跑过,她扒在门缝那看见对方被咬伤后接着努力跑,当时她吓坏了,大声让那个人过来。 就在她搬动抵住门的东西,打算把人救进来的时候,那人却在门前倒下了。 再起来的时候,他和外面的丧尸就没什么两样了。 他不再求救,也不再奋力逃命,而是将目标定为小学妹,一个劲的拍着门。 小学妹又只能一边哭一边把东西搬回去。 第一天之后,小卖部对面就没有人了。 只有许多丧尸晃来晃去。 她甚至有的时候有种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而现在,有人问她,她在哪。 五栋宿舍楼里,何晨晨睁开眼:“她撒种子,写了个西字。” “西校区?” 纪长泽:“那还真是巧了,我们明天就要去西校区了。” “你问一下准确方位,明天我们试着把她带回来。” 于是这晚,何晨晨拔菜留言,小学妹种菜回复。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间谍战。 纪长泽他们得知了对方方位之后,都松了口气。 西校区的小卖部是在平地上,总比大家一层一层的打上去容易。 计划里于是又多出了一条:拯救被偷菜学妹。 何晨晨的“能不能把被偷菜这仨字去掉”意见被自然无视。 第二天一大早,五栋除了留下两个之前扭伤脚无法快速跑动的妹子看门,其他人倾巢出动。 对于要跟着纪长泽出校的人来说,这次出行是要为大家出校做准备。 对于要留下的人来说,这次出行也是想要尽量多带一些物资回来。 车,粮食,还有隔壁农大的书籍,现在又多上一个小学妹。 比起之前出去打丧尸的害怕紧张,这一次完全不同了。 他们刚清理完了一个区域的丧尸,这是通往西校区的必经之路。 顺顺利利的,也找到了停车场。 带着一大串的车钥匙,最后一共挑出了二十辆车。 这车也不是随便挑的,像是玻璃结不结实,里面好不好坐,车里面有没有丧尸,一系列条件下来,才艰难的凑够了二十辆。 好消息是不用去农大那边弄车了,坏消息是这些车还要待在这里,下次再开。 能让车开进大学的学校还是挺少的。 所以停车场里的车,基本都是从一条道上过来的。 想要把车开进去那是做梦。 学校为了防止这种情况,还特地做了隔离柱。 校内的校车也是窄窄长长,就是为了能过隔离柱。 所以在弄完下一步需要用的车后,纪长泽他们就开始找校车了。 好消息是校车是充电的,他们找到了两辆电量满格的校车。 坏消息是,校车只在学校里开,主要功能就是为了方便,窗户压根没玻璃。 丧尸们就很容易通过窗户抓到里面的人。 于是大家只能再费劲巴拉的弄来铁丝,一圈圈的缠绕,硬生生把校车缠成囚车之后,才分为两队。 然后新的问题再次出现了。 没人会开。 最终,纪长泽坐在了第一辆车驾驶座上。 肖陆则是坐在了第二辆车的驾驶座上。 不要误会,他不会开车。 所以双胞胎姐妹坐第二辆车。 当纪长泽开始开车时,她们就轮流站在肖陆身边跳舞。 老复制人肖陆:“……” 于是,在安静的,只剩下一群丧尸狂魔乱舞的校园中,就这么静悄悄的有着两辆校车开始行驶了。 随着校车的移动,周围的丧尸们也发现了突然冒出来的大礼包。 它们热烈的在校车身后追捧着,可惜校车速度再慢,开到最快也还是比丧尸们的速度快一丢丢,所以后面的丧尸就注定追不上了。 不过后面的追不上,左右和前方的就无法避免了。 随着校车的前进,越来越多的丧尸冲了过来,它们努力的扒拉在铁丝上,哪怕手被弄断了也不愿意放弃。 一个学妹看到了眼熟的一张脸。 虽然那张脸已经有点马赛克了。 这是她同专业的同学,对方是个万年学渣,最讲究混吃等死,到了考试的时候就求神拜佛拜不挂神。 而现在,它努力的抓着铁丝,冲着里面的人类不停张着嘴,哪怕双腿被拖动着在地上拖行,也没能阻止它试图往里面伸手的行为。 妹子伤心的看着它: “认识你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努力的做事。” 然后她就一钢管爆了它的头。 看着僵硬着身体重重倒下,躺在地上的它,她从包里快速掏出一张试卷,穿过铁丝扔了过去。 试卷随着风飘扬,顺着她的意思,落在了仰面倒地的丧尸脸上。 西校区这边的丧尸很多,没有纪长泽吸引爆炸炸死大部分的丧尸,这边的丧尸自由生长,很是快活。 丧尸一多,遇见熟人的可能性自然也大大提升。 一个妹子正勇猛的一戳一个,突然发出一声哭叫。 其他人的注意力被吸引,才发现她正双眼带泪的看着扒在铁丝上的丧尸。 认识这个妹子的姑娘小声解释: “那是她男朋友。” “诶,末世前他们还刚打完电话呢,他说身体不舒服到外面看看病。” 妹子脸上泪水滑落:“他居然回来学校了,肩膀上还被咬了……” “咦等等,他肩膀上好像不是血,是口红印吧?” 这话不知道谁说出来的,一出声,妹子们就忍不住一边打丧尸一边观察起来了。 “对啊,而且他上半身衣服也没穿,身上看着也没什么伤,他是第一批变成丧尸的?” 她们正讨论着,那只丧尸还在拼命冲,冲到被铁丝绑好的门口,下半截就暴露在了众人视线里。 它拉链开着,暴露出的却是一片平坦,依稀还可以看到拉链周围的血迹。 一个避孕套可怜兮兮的挂在裤兜一侧。 而在他身后,还拖着一个女丧尸。 女丧尸的腰带应该是和他的纠缠到了一起,于是两丧尸就这么买一送一的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发生了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说消失的哔――还可以勉强解释为对方正在上厕所的时候惨遭毒嘴的话。 那么那个明显是被甩出来上面还有一些痕迹的避孕套就没办法解释了。 大家眼睁睁看着那男丧尸的女朋友脸色由悲伤转为懵逼再转为恍然大悟,最后是彻底的怒气。 她显然也认出了女丧尸是谁,于是,这怒气值就更重了。 “渣男!!去死吧!!!” 这位本身就很能打的妹子用钢管一下一个,全都戳了下去。 妹子们:== 本来的“悲伤言情剧”变成了“复仇爽文剧”,车厢里的气氛稍微好了起来。 纪长泽不受影响的开着车,对撞到自己面前的丧尸视而不见,如果对方阻碍了他的视线的话,他还会来个大飘逸的甩开。 作用大概类似于雨刷。 后面的肖陆不受控制的左摇右摆,甩下了车上挂着的一堆丧尸。 “yue――” 站在他旁边一只手抓着栏杆,轻轻扭动腰肢的妹子神情一僵,慢慢往后站了站。 她的姐姐也挪动了一下位置:“不是吧,这么多天了你还没适应这些丧尸啊?” “不是……” 肖陆努力的克制着呕吐的欲望:“我,我晕……yue……晕车……” 两人都很诧异: “不是说开车不晕车?” 肖陆:“……这也不是我自己在开车啊!!” 好在“乘客们”都不在意司机在干嘛。 她们一边打丧尸,一边热情的聊着天: “那个帖子我也追了,那两只鸡,吃的是虫子,喝的是井水,每天活动量比我们都大,一天能跑个一万步呢!” “长的特别壮硕,俩鸡腿眼看着就有我这肱二头肌这么大了。” “对对对,这就是传说中的土鸡,又滋补,又好吃。” “你们想想,等我们这次把两只鸡抓回来,一锅浓浓的,带着金黄色的鸡汤,咕嘟咕嘟,还冒着泡……” 咕咚―― 不少人都咽了口水。 肖陆:“yue……” 然后肚子叫了一声。 见双胞胎姐妹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干咳一声: “怎么!谁规定晕车的时候肚子不能饿了!” 柳大车神纪长泽一路上七拐八拐,甩下去无数丧尸,终于在吃中午饭的时间到之前,开到了西校区。 当然,时间主要是花费在了大家没找到校车之前,又要步行又要找车又要打丧尸,速度能快才怪。 路径是这样的。 五栋宿舍楼――小学妹在的小卖部――上辈子被原主出卖的女孩子们――农大试验田。 所以一来,纪长泽就目标明确的冲着小卖部去了。 车一在小卖部门前停下,跟了一路的丧尸立刻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 数一数也有二十几个,怨不得小学妹压根不敢出去。 但,比人数,它们可比不上纪长泽一行人。 五十多个人快速从校车上下来,熟门熟路的寻找好了方位,就开始拼杀。 纪长泽坐在校车上,不是校车座位上,而是校车顶上。 他的任务就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战局,当然做这一切的时候,手里是拿着弹弓的。 一旦哪个人失误,可能被丧尸抓伤咬伤的时候,就是纪长泽救场的时候了。 也正是因为他在后面保底,这才十天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牺牲。 五十多个经验丰富的人对战二十多个丧尸,只不到三分钟就解决了战局,这还要算上大家下车的时间。 何晨晨一个人干掉了五个丧尸(当然是一个一个来),气势大增,在发现周围丧尸已经基本解决,只剩下远处的丧尸在朝着这边努力过来后,一马当先来到了小卖部门边。 砰砰砰敲门:“阿璇,开门开门。” “阿璇,是我!何晨晨!” 说完了她又觉得光是一个名字好像有点不太够,又补充一句: “是我,渣女,开门。” 里面的小学妹小心的把东西挪开,从缝隙里往外看。 见到何晨晨真的站在外面,虽然身上看上去很狼狈,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活生生一个大活人的模样,这才赶忙把门打开。 门一开,看到外面站着的都是人类,她心底一直憋着的恐惧松开,整个人就倒了。 何晨晨赶紧一把把人捞住: “怎么了怎么了?” “粥粥,你赶紧来看看。” 异能是“摸一下就能说出病症但根本不会治疗”的妹子粥粥赶紧上前,将手搭在小学妹头上。 闭上眼几秒,再睁开眼: “营养不良,低血糖。” 何晨晨顿时十分怜惜,一边抬头一边说: “太可怜了,一个人困在这里十天,肯定吃也吃不饱,喝也喝……” 在看到屋内情况后,她住嘴了。 屋内满满当当都是各种吃的,面包饼干巧克力干脆面,旁边还放着一抬抬的水,矿泉水气泡水可乐水雪碧水。 学生喜欢吃的零食,就这么琳琅满目的摆放在四处。 何晨晨咽了咽口水: “要不我们先在这里修整一下吧?” 于是,五十多人就这么吃到了久违的辣条面包饼干。 还有娃哈哈。 纪长泽一边啃着一根辣条,一边不忘记督促她们; “不要喝饮料,你们不想一会打丧尸的时候尿急吧?” “别吃太撑了,不然活动起来容易岔气。” “复清丽,你别挨着央央坐,去何晨晨那,进行一下光合作用,让学妹多吸点氧。” 复清丽正舒舒服服靠在元央身边闻辣条香味,听到他的话不爽的想哼一声。 她可是线条漂亮梗修长的茶叶,又不是盆栽。 但一抬眼看到纪长泽那浑身黑气。 ……算了,当盆栽就盆栽吧。 复清丽不情不愿坐在了何晨晨旁边。 还真别说,这招还挺有用。 她往那边一坐,小学妹肉眼可见的就没呼吸困难的征兆了。 哦,对方呼吸困难倒不是病的有多重。 主要是小卖部虽然不小但是也不大,挤了五十多个人进来,门窗还都关的严严实实,有点缺氧也正常。 大家吃吃喝喝算是补给完毕了,这才开始回到车上。 这些吃的喝的丢在这里肯定是舍不得,于是又是一顿倒腾,因为放不下,他们特地开车往前一段,找到了西校区的校车停放区域。 于是,两辆校车就变成了三辆。 本来刚刚好的校车这下空出来了许多位置,哪怕是小卖部里的大部分食物搬动到了上面,也还是留下了很多空余。 也不错。 纪长泽很满意这点。 这样等到他们找到学姐那边去的时候,她们也可以坐得下了。 第三辆校车上,多了个武备,还有双胞胎姐妹之一。 等到小学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坐在车上了,旁边坐着何晨晨。 见到她醒了,何晨晨第一句话就是: “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偷你菜的。” 小学妹:“……” 当偷菜狂魔变成千里迢迢来救自己的救命恩人后,偷个菜好像也没什么了。 她略过这个话题,直接问: “我们现在还在西校区吗?” “对啊,我们要去隔壁农大找种子。” 小学妹脸色变了: “那一定要小心,我躲在小卖部里有看到,昨天学校进来了一群人。” 正开车的纪长泽听了,抬起眼: “进人为什么要说小心?这些人不是好人吗?” “何止不是好人,他们简直丧心病狂。” 见到了熟悉的同学朋友,小学妹说起这个才算是没那么害怕了,只是身子依旧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微微抖动着: “他们手里有枪,是开车进的学校,车在隔离柱那边过不去,就下来了。” “今天早上他们又开车去了没隔离柱的那边。” “车响声很大,有很多丧尸被吸引过来了,我亲眼看到他们从车上拽下来一个被绑着的人,把他身上割满了伤口,然后吊在了树上。” 她脸色苍白,说到这里已经说不太下去了,声音都在颤抖: “那个人,就一直吊在那,很多丧尸都聚集过去了,趁着丧尸们被那个人吸引过去,那些人跑了。 那个人挂在树上,丧尸够不着他,就一直围在树下面,他身上的血就往下流……” 小学妹越说越怕。 她害怕的原因除了见证到了这一幕,还因为当时她清楚看到那些人下车之后朝着她这边方向指指点点。 她躲着的地方是小卖部,这不光代表着她饿不死,也代表其他缺少食物的人会想办法过来找食物。 之前小学妹还一直很期待有同学找来。 没想到最后差点迎接的居然是那样一些坏人。 正是因为如此,她的精神才一直紧绷着,在见到何晨晨,知道自己安全了之后会突然晕倒。 其他女孩子的脸色也难看下来。 如果不是这些天她们见到了太多马赛克,怕是现在已经忍不住干呕了。 纪长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们是在用人血来吸引丧尸注意力,好自己逃跑。” 元央冷着脸,摸了摸腹部:“无耻。” 用活人来为自己争取逃亡时间,还故意把人吊在了树上。 这就代表那个人只能一直流血,同时底下还围着大量的丧尸,在没办法自救的情况下,只能绝望的迎接死亡。 复清丽吓得缩在元央身边瑟瑟发抖:“那,那个人现在还活着吗?” 纪长泽一怔: “对啊,我们来的路上没看到那个人,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小学妹掏出一个望远镜:“我用这个看到的,就在前面。” 其他人:“……你哪来的望远镜??” “我在小卖部里面翻到的啊。” “不是。” 纪长泽重新把这个问题详细了一下: “她们的意思是,你从哪里把这个望远镜摸出来的?” 小学妹可是被何晨晨背上来的,身上要是有东西早就被发现了。 “在我的菜园子里啊,我虽然不能拿里面的菜,但是可以往里面放东西。” “这个望远镜经常用,我就放在里面了。” 哦豁!! 众人明白了。 “你这是有个空间啊!!” 纪长泽:“那你空间有多大,能放多少东西?小卖部那些可以放吗?” 小学妹有点自卑: “只能放……一个望远镜。” 其他人:“……” 还是何晨晨先开口:“也不错……好歹能放一个望远镜,总比什么都不能放好。” “对。” 纪长泽紧随其后:“望远镜很重要,有个空间保护好它也挺好的。” “而且异能可以升级,说不定你的空间还会升级,到时候你就能放……两个望远镜了呢。” 小学妹被很好的安慰了。 话题再次回归到之前被绑在树上的那个人,作为视力最好的人,纪长泽得到了望远镜的使用权。 他暂时停了一下车,朝着小学妹指着的方向看去。 好家伙,这清晰度,都赶得上军用了。 拿下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俩字:肖华。 这个叫肖华的小卖部老板肯定是专业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专业什么,但就是很专业。 他仔细的搜寻着每一棵树,果然在一棵树下看到了丧尸。 很多很多的丧尸。 怨不得这边只有二十几个,丧尸都被引到树底下去了。 发现目标之后,纪长泽没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而是接着仔细观察,试图看看那个人还活着没。 照理说,身上被割了那么多的血口子,又吊了一上午,活着的可能性还是有点低的。 但万一呢。 他仔细盯了一分钟,终于看到了那个被吊着的身影微微动了动,然后身上的血就流的更快了。 一上午了还这么多血,这位兄弟血量真充足。 “人还活着。” 放下望远镜,纪长泽宣布了营救计划: “这个计划很简单,把那些丧尸杀光,然后把人放下来,看看人品,人品好就留下。” 妹子们都齐刷刷点头:“好。” 刚加入的小学妹:“那个……你数清楚树底下有多少丧尸了吗?” “数清楚了。” 纪长泽也认真的回答她:“一百零二个。” 小学妹干巴巴笑:“挺、挺清楚啊。” “一百多个丧尸,咱们几十个人,要杀光的话,是不是应该还有点别的辅助?” “不用!” 何晨晨手一挥:“你放心小璇,区区一百个,没问题的!” 一个人杀两个就行了,再加上还有纪长泽这个大杀器顶着,妥! 纪长泽拍拍手: “好了,计划订好了,央央你拉一下群聊,我们在这里暂停五分钟,大家可以准备起来了。” 元央立刻闭上眼去拉另外两辆车的“通话员”,其他妹子则是纷纷开始掏出纸笔,在纸笔上面写写画画。 仔细看了看发现貌似是在算数学的小学妹:“……” 大家……真的还是正常人类吗? 五分钟后,车辆接着往前开,后面两辆车也跟上。 到了地方,一部分丧尸已经被活人的气息吸引,忍不住转身朝着他们跑来。 小学妹身体还虚弱,就坐在车上,看着一群妹子们如饿狼一般冲了上去,人手一个大铁管,配合默契无间,下手利落无比。 丧尸们一个个倒下。 纪长泽捡了一堆石头放在口袋里,此刻就坐在车顶,时不时绷紧弹弓,将石子弹出去。 只十分钟,地上站着的就只剩下活人了。 其他人还在戒备四周,呈一个圆的姿势站着,其他丧尸过来只会死在她们手下。 自从发展了一批娘子军,就再也不用苦哈哈挥舞棒球棍的纪长泽走到树下,看了一下绳子绑法,就上手将人放了下来。 粥粥走过去,在他最干净的头顶摸了一把,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泽哥,人死了。” “死了?” 纪长泽看着他。 这人已经成了个血人,身上的衣服也都血淋淋的滴血,流这么多血,死了好像也很正常。 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身上的伤口,他挑挑眉:“再等等。” 粥粥茫然,等什么?人都死了。 大概也就过了半分钟,地上的人突然猛地抽动一下,在粥粥立刻警惕起来拔出钢管准备一钢管敲上去的时候,纪长泽伸手拦住了她。 “咳咳咳!!!!” 那人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丧尸是不会咳嗽的,所以这还是个人。 他一边咳嗽,一边努力抬头,看向救了自己的人,然后目光移到了纪长泽手里拿着的望远镜上。 粥粥小声啧了一声,凑到纪长泽耳边,哔哔悄悄话; “泽哥,我看他人不太行啊,被我们救了,居然还惦记我们的望远镜。” 纪长泽倒是没多大神情变化,只问: “你是什么人?怎么死了又活的,是不是柳大的?” “咳咳咳……” 这人咳嗽着,慢慢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突然一下就会存档了,我可以存档我活着的时候,等死了,就会自动读档。” 这样……怨不得他流了一上午的血都没死。 他声音里满是空茫:“我死了二十三次……” 一次次死,又一次次活,血永远在流,底下还有丧尸守株待兔,他还以为自己要一辈子被挂在这里死去活来了。 没想到,居然会被这些年轻学生们救下来。 “我是柳大的……” 粥粥狐疑的上上下下打脸他,尤其是他嘴边的胡子: “你真的是柳大的?我看你长的有点显老,不像是学生啊。” “而且你总盯着我们的望远镜干什么!看看看,又盯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又咳嗽了几声:“我是……” “西校区小卖部老板肖华。” 粥粥:“……” 纪长泽:“……” 纪长泽默默把手里的望远镜放在了对方面前: “你望远镜……挺好使。”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13)(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救下肖华后, 纪长泽发现这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在外面接受了妹子一边喊着大威天龙,一边将手里溢出来的水扔在身上无数次后,肖华浑身的血液总算是洗干净了。 三车人, 只有三个男生。 而三人从男生宿舍楼跑出来的时候, 什么都带了,就是没带衣服。 于是, 肖华只能穿着女孩子们勉强找出来的有点男士化的衣服了。 这个时候,他还没展现出他的能力。 直到上了车,坐在了车上, 看着纪长泽开始开车了,他才小声说: “这条路前面大概一千米的地方有十八个丧尸。” 纪长泽确定了一下望远镜是挂在他腰上而不是眼睛上。 肖华苦笑一声:“这个应该也是异能,我挂在树上之后没多久, 就能看清远处了。” “就像是我买的这个望远镜一样的距离,只要我想, 望远镜能看多远, 我就能看多远。” “后来血流干了,快死的时候,我才突然可以存档, 不过因为存档的时间是快死的时候, 读档没多久,就又死了……” 这个反复读档的能力的确是让肖华撑到了纪长泽他们过来。 不过也反复折磨了他几十次。 死亡绝对不是什么很好受的体验, 尤其还是浑身被割满伤口, 挂在树上无法反抗无法自救的一点点死去。 而肖华这个眼睛堪比望远镜的异能就更是造孽。 纪长泽有理由相信他可以看到任何这个距离内的人。 但他始终在虚弱状态,无法出声求救(当然也可能求救了人家也听不到),只能一次次看着活人来到视线距离内又离开。 何晨晨代入了一下自己, 打了个冷战。 这样生不如死,每次都能看到希望, 却每次都会大概率希望看不到自己的日子,还不如死了呢。 她安慰他:“还好你只死了一上午,这要是多几天,你还不得疯。” 肖华显然也这么认为。 当他看到第三辆车上,那些小卖部里搬运来的东西时,他甚至一袋干脆面都没要,直接表示要将这些全部送给纪长泽他们作为感谢。 这是一个成年人做出的决定。 比起这帮明明末世十天了还在天真的学生们,已经经历过末世黑暗一角的肖华更为谨慎。 哪怕小卖部里的东西全都是他的,他也没打算染指分毫。 毕竟当末世开启,法律不再有效,世界一片大乱之后,东西属于谁已经不能用末世前是自己的来评判了。 比起姑娘们一脸“妈呀他人真好”,纪长泽倒是了然的看了一眼对方。 他在心底敲了一下算盘,对对方说: “这些东西一半是救你的费用,另一半就当你暂时借住在我们这边的费用,一个半月,一个半月之后怎么样,就看你自己了。” 肖华很自然的接受了。 他明白纪长泽的意思,一个半月后,是和学生们分路扬镳,还是留下来成为其中一员,只看他能给队伍贡献多少价值了。 这是个早熟的学生。 明显他也是带领着三车人的领头的。 怨不得都十天了,这些年轻学生们还保留着末世前的活泼。 肖华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 要不然也不会跑来柳大开一家小卖部。 比起知道他可以读档后感叹“好酷”的学生,他是恐惧自己这身能力的。 这才世界末日十天,就已经有人熟门熟路的抓诱饵,然后吸引丧尸了。 如果有人知道了他的能力,把他抓去无限当诱饵的概率可比喊一声好酷大的多。 于是,在发觉纪长泽不光很可靠能力还很强,而且人品很好(队伍里带着这么多妹子也从来没想过出轨)后,肖华开始努力的展现自己的价值了。 首先,他成为了纪长泽的引路人。 比起望远镜,他的眼睛显然更好使,因为有他在旁边当人工导航,三辆车少走了很多弯路。 其次,他居然还是个手工大佬。 此手工非彼手工。 纪长泽那个粗劣做出来的弹弓到了肖华手里,他一边坐在旁边指路,一边手里忙活着不停。 等到车停下的时候,他递给纪长泽的弹弓已经变成奢华加强版了。 不光外形漂亮(他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根棍子挖空套了上去,棍子还是被摩擦光滑的),就连原本那弹力裤也被换成了真正的弹弓拉筋。 这也是肖华之前从第三辆车上找的,搬运的时候妹子们只以为这是绳子,本着反正也不占地的念头,也给弄上车了。 “这是我专门淘回来的,回弹性强不说还很耐磨,而且很厚,力气大了也不怕弄断。” 见纪长泽看向崭新弹弓的眼里透露出一丝喜欢,肖华再接再厉。 “我不光会做弹弓,我还会做弓箭,□□,如果工具充足的话,连弩我也可以试试,其他的我会的也很多的……” 有了第一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打晕带走的经验。 这次肖华显然很害怕纪长泽认为自己毫无价值,努力的向着对方推销自己。 这还真是个人才。 虽然看上去有点胆小,但是不要紧。 复清丽大家都能接受良好了,更别提肖华这样一个武器制作人才。 纪长泽笑眯眯接受了肖华的投靠,为了让他更好地融入集体,对着元央说: “肖华刚加入,什么都不懂,大家都在打丧尸也腾不出手来,你让复清丽出来给他介绍介绍。” 元央点点头,从那个缝制了细软绒布的豪华口袋里拿出了绿叶子。 复清丽被叫醒,变成人之后还打着哈欠。 得知要自己给手工艺人肖华介绍一下每天要做什么,她又精神起来: “好啊,交给我,没问题。” 她拉着对方去坐最后一排。 因为那有玻璃,热衷于打丧尸的妹子们都没坐在那。 依稀还能听见她在那叭叭叭: “你手艺活真的那么好啊?那你能不能给我做个小房子?我不想再睡花盆了。” 甚至现在花盆也没了。 因为大家马上要离开学校,到时候坐的车只是普通的车,为了节省空间,元央已经和复清丽一起在选好看的杯子了。 肖华赶紧点头:“可以,你说说要求。” 两人就这么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时不时的,肖华还抬头看一眼前后左右,如果出现大规模的丧尸,他就会立刻告知纪长泽。 车又开了五分钟左右,他正给复清丽讲“其实我还会做衣服,我以前偶尔会做一些娃衣赚钱”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抬头,突然就愣住了。 “是那群人!!我看到那群人了!!!” 周围丧尸不多,眼见肖华情绪激动,纪长泽踩了刹车,回头看向他。 “那群把你当诱饵的人?” “对,对,就是他们。” 肖华嘴上回答着纪长泽的话,眼睛却是一直望着前方。 一边看,一边描述他们正在做什么: “那个大胡子正在砸门,砸的是玻璃门,一边砸还一边对着里面喊什么,里面应该是有人。” 纪长泽立刻想起了原本时间线里的那些姑娘。 他问:“你看看玻璃上面,上面写的是什么?应该会有牌子吧?” 肖华目光往上移:“看到了,是棒球社。” “擦。” 纪长泽难得骂了一句脏话。 元央赶忙问:“怎么了?” “应该是大三的学姐她们,我经常帮她们忙。” 他简单解释了,又对肖华说:“你现在就一直盯着那,我们这就往那边开。” “没问题。” 纪长泽接着开车,肖华则是一边看一边实时转播。 “他们砸不开玻璃,开始捡起石头砸了。” “玻璃已经有裂痕了,砸开了!!” “他们进去了。” “我看不到里面。” 纪长泽把车开的飞快,一边开一边问: “那群人什么来头?你知道多少?” 说起差点把自己害死的人,肖华脸色苍白: “他们应该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看到他们大部□□上都有纹身,块头很大,看人的眼神很凶。” “学校刚开始乱的时候,运货的车来了,但是学校不让开车进校区,车就只能停在学校旁边,当时我刚从车上拿下货物放在板车上,就乱起来了。” “我见情况不对,司机又追着我咬,吓得什么都顾不上,直接躲进了货车里,还好货车里面是有插销的,我插上之后,又爬到前面位置上把两边门关好,之后就一直躲在车里。” 货车经常运货,坚硬程度自然不用说。 肖华躲在里面之后,就靠着里面的食物跟水度日,偶尔打开车窗也是往外面扔垃圾。 那些丧尸听到声音就会围过来,但如果他安静蜷缩在车厢里不发出声音,它们围绕一会就会散开。 直到那天,他听到车声。 当时十天没见到人的肖华哪里只来得及高兴,他跑到前面,打开车窗大声呼救。 那些人也真的开过来了。 他们快速的杀光了周围的丧尸,然后不等肖华高兴得救,这些人就直接把他从车上扯了下来。 “当时我被拽的摔在地上,人都懵了,听他们说话才知道,原来他们过来不是因为我呼救,而是因为这辆货车上面映着零食厂,他们是为了里面的吃的才过来的。” 要是光是这样,肖华也依旧感激他们。 但在将吃的搬运到车上之后,一个人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问个子最壮的人: “老大,他怎么办?” 当时肖华就感觉到有点不对了,这些人打量他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那个老大说:“带回去,当狍子。” 于是,肖华就被五花大绑,吊在车上,当了“狍子”。 打过猎的人都知道,狍子很傻,有时候如果猎人突然吓唬它一下,它还会直接被吓僵倒地,而等到猎人把自己同类打死了,蹲在地上收拾猎物的时候,自觉没了危险的狍子还会跑过来围观。 肖华喜欢做武器,但从没打过猎。 关于傻狍子的这些信息,也都是他从别人那听来的。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做了“见了危险也不会跑的狍子”。 非自愿的不会跑,被吊在树上,看着无数丧尸在底下张大嘴,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 发现读档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肖华一开始是很惊喜的。 没人想死,可以不用死当然让人开心。 但等到一次次死亡,一次次活过来,良好的望远镜眼睛可以让他看到远处有人活动,他却无法求救。 只一上午,肖华就不想活了。 这样一般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他经受了一上午。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说起那些人时,语气里的恨意简直要溢出来。 “我猜他们是囚犯,其中一个人身上穿的是囚服,剩下人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是他们的。” “他们也有异能,但是具体是什么异能我不知道,只看到他们打丧尸很快。” 纪长泽大略对这些人有了一个了解。 这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渣滓。 末世前应该就做过恶事,所以对于把人当成诱饵,还是残忍的在身上划了那么多刀的行为做的十分轻松。 原主对于这群人的记忆是没多少的。 他为了保命将那些漂亮女孩献给对方之后,那群人就放过了他。 不是因为好心也不是因为信守承诺,而是因为原主也是个渣滓,还是个没什么生存能力的渣滓。 原主惧怕他们,如果不是何晨晨一直在查元央死亡真相,他也会第二次去跟他们打交道。 一千米对于开车来说并不远,也就说这点话的功夫,纪长泽就将车停在了棒球社门前。 这里四周的丧尸都被清理干净了,门口还站着两个人。 就如同肖华说的那样,他们身形高大,胳膊上纹了纹身。 见到车停下后下来的是个年轻学生,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小子,你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纪长泽露出一抹笑,一边往前走一边回答:“是啊,我是大二的,你们不是学校里的人吗?” 他看上去毫无防人之心,就跟这所学校里的其他学生一样。 就这样慢吞吞的,带着笑容满是热情的走了过来: “外面的车是你们的吗?看上去真不错啊,我很喜欢那种车型的。” 两个守卫已经在这个浑然不知危险来临,还跟他们套近乎的学生走到近前时,握紧了手里的刀。 不是菜刀,而是标准的长刀,上面还有一些干涸的黑色血迹。 纪长泽站到他们跟前,低头看着那刀: “你们的刀也挺不错的,这刀我也喜欢。” 两人狰狞一笑,挥舞起了手里的刀。 然后,在刀还没到达纪长泽身上的时候,他们的脖子就已经在纪长泽手下了。 一手一个。 他们被举了起来。 面前这个年轻学生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亲热微笑,一边笑一边说: “我太喜欢你们的刀跟车了,不如你们死一死,让我用它们怎么样?” “你,你……” 两人脸色先是涨红,接着青紫,挣扎的力度也渐渐变小。 纪长泽就这么看着他们在自己一点点失去反抗能力,这才直接把他们扔在了地上。 “走,带路。” 两人挣扎着起身,愤愤看向纪长泽,虽然看上去很狼狈,眼底却还是闪过了一丝阴狠。 呵。 学生就是学生。 居然心软没杀了他们。 他会知道,这是他一生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也是最后一个。 因为剧烈缺氧,他们头疼欲裂,身上也软弱无力,只能艰难的摸着脖子往前走。 纪长泽回头,对着等在车里的学生打了声招呼,大家立刻下车,无声无息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那两人原本只是下意识回头看一眼,突然看到后面跟了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人多又怎么样,只是一群天真无邪的学生而已。 这群学生年纪小,没阅历,一个个娇气的不行。 要想杀死他们,简直太容易了。 随着往里面走进,屋内已经传来了男人的□□声。 “小妞挺厉害啊,这踢腿……” “还挣扎什么啊,你们又打不过我们。” 这些人笑完了,还有一个人也笑着说: “玩归玩,可别把人弄死了,脸上也别弄出伤来,老子就喜欢她们这张脸。” 听到这声音,所有学生心底都是一沉。 难道是那些学姐已经…… 纪长泽的脚步加快了不少,走到里面,看到里面场面后他才松了口气。 十几个漂亮女孩都满脸凶相,手里握着武器与几个男人对战。 目前看来,那些人还是没得手的。 只是他们显然没将反抗的女孩子们当回事,并没有直接制服她们,而是故意手里拿着刀,一下一下的划开她们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皮。 几人身上全都是这些细小的伤口,可见在纪长泽他们赶来之前,已经不知道被划了多少刀。 “要不说大学生好玩呢,不光长得漂亮,这顾劲也惹人喜欢。” 这话一出,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正笑着,一直坐在沙发上,最壮硕的那个男人突然抬头,看向了门口。 “老大。” 那两个小弟见到他就跟见到亲人一样,立刻道: “这些人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还挺能打,我们刚刚差点被他掐死。” 说着,他们指了指纪长泽。 虽然脖子上有伤,脸上却依旧露出了一抹笑。 笑容的含义这些恶人都懂。 这帮人,又是一群天真无邪又心软的肥羊。 所以说他们最喜欢学校了。 有围墙可以阻拦住外面的危险不说,里面的学生们还一个比一个弱。 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能打还有异能的,照旧也会因为没什么心机被他们轻松杀灭。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好像是自己是狼,入了羊群一样。 他们故意对着老大说: “刚才差点掐死我的人就是他,我们都快要被他掐死了,他最后却放手了,我看这帮学生还是很好说话的,老大您好好跟他们谈吧。”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 这群学生也是心软没见过血的,直接可以解决掉了。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人果然露出一个笑,慢慢站了起来: “是吗?这位同学,你这么好心放过了我的手下吗?” 纪长泽也看着他笑: “不是好心,是因为有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 那大概就是一些什么“不能动用私刑”“不可以当杀人犯”之类的原因了。 之前他们在这个学校抓人做诱饵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几个异能不错,杀伤力也高的。 只是杀丧尸和杀人对于这帮学生来说差别可能很大吧。 明明占了上风,最后却还是无法下杀手。 然后就被他们反杀了呢。 老大脸上的笑容更加大了。 所以说,他们选择学校是多么明智的选择啊。 这里的学生全都是一群只会咩咩叫的小绵羊。 “是吗?那我可以问问是什么原因吗?” 根据两个手下的提示,他知道了纪长泽应该很强。 既然强,那就只能不经意间出招了。 他这话刚说完,就猛然抬手,无数带着尖刺的木条仿佛从他手心里凭空出现的一样,直冲着纪长泽而来。 眼睛,双手,双脚,大腿,还有腹部。 全部都是能让人失去战斗力但一时半会没办法死的地方。 他这招用过无数次,那些学生,只要他放低身段,露出好说话的模样出来,他们就会放下警惕心。 而这个时候,就是他出手的最佳时刻。 无一例外,每次都会命中目标。 “啊啊啊啊!!!” 惨叫声回荡在屋内。 老大脸上却没了笑容。 因为这些惨叫是他的两个属下发出来的。 纪长泽挪开被自己抓着,像是盾牌一样为他挡了攻击的两人,在不停惨叫的他们后面,露出一个和对方刚刚露出的一模一样的笑。 “当然可以告诉你了。” “没杀他们,是因为我需要他们帮我挡攻击。” “我们柳大的学生可是都很节俭的,就算是垃圾也会物尽其用。” 看着浑身扎满了木刺的两个手下,老大脸上的表情开始难看起来。 他的这招就像是所有人的异能那样,并不能短时间内反复使用。 这招用完了,又撕破了脸,就只能真枪实弹的打了。 老大退后一步,招招手: “上。” 纪长泽一边也开始快速打手势示意大家布阵,一边对着身边的武备说: “你还真别说,他这手势挺帅的,我们可以学一下。” 武备这还是第一次跟人打真的,脸色都有些微微发白了。 “你还有心思聊这个,快点打吧。” 纪长泽看出了他的紧张。 实际上,下车之前他就知道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一群在象牙塔里长大,接受着正常教育的学生们,打丧尸都要适应好多天,让他们去杀死和自己一样会说话有思想的人类,他们心底那关怎么可能一下就过去。 对此,纪长泽只有一个解决方案。 说什么都没用,做完了大家自然就会明白,现在已经不是和平社会了,面对有恶意的人,不是他们灭了对方,就是对方把他们灭了。 他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元央道: “一会我们要输了。” 正紧张的元央:“???” 还没开打,就说自己这边要输? 但看看纪长泽胸有成竹的样子,哪怕得知了这个消息,她也莫名的安心下来。 长泽既然明知道要输还在打,明显是有后招。 她相信他肯定在琢磨着什么。 就像是纪长泽说的这样,刚开始可能还是学生们这边占上风。 但越打,越是他们落后。 不是武力值的问题,是他们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总是下意识避开致命位置。 而那些人就没这个顾忌了,如果不是这帮学生躲得快,怕是好几个的头都要被砍下来。 那边,因为围攻她们的人都去帮忙,学姐们腾出空来,也加入了战局。 她们下手就要比刚来的学弟学妹们狠多了,招招致命,每一下都是冲着要对方命去的,只是到底流血太多身体虚弱,再加上招式不成体统,根本没办法如愿杀死对方。 有本事的没杀人的心。 有杀人心的没本事。 眼看己方这边落了下风,一直在观察的纪长泽总算是下场了。 他一出手,情况立刻逆转。 纪长泽,有本事,还敢杀人。 他只下去两分钟,就有三个带着花臂的手下倒下。 眼看着自己这边要败,老大终于坐不住了。 他掏出一直别着的枪,对准了纪长泽。 “不许动!!” 这是一句标准的拿着枪的人才有的台词。 当枪出现后,看到它的所有学生身子都跟着一僵。 枪这个东西虽然没有异能神奇,但显而易见,大家都怕枪。 纪长泽不怕。 但他正打算趁这个机会给同学们展示一下面对恶人的真正做法,于是也停了手,平静的望向了老大。 见到自己用枪吓唬住了这帮学生,老大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都把武器扔了。” “不然我立刻开枪,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纪长泽看着他手里的□□。 □□,这样式一般只能装六发。 “怎么办?我们放下武器吗?” 其他一直不敢下死手的学生终于意识到输了会发生什么,开始满脸不安起来。 最终,大家还是在枪的威胁下,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然后像是动物一样的被驱赶到了一个角落里。 当然这个角落很大,要不然也不能容下这么多人。 也许是担心把他们惹恼了奋起反抗,在老大吩咐自己绑人的时候,小弟们没敢再像是之前那样嘴贱。 一群学生被成功五花大绑后,他们才松了口气。 纪长泽始终很平静,他抬眼看向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的老大,问: “你们打算拿我们怎么办?” 人都绑住了,老大也放松下来。 听见纪长泽问,他冷笑两声,用着残忍的语气道: “你们几个男的嘛,就废了去当诱饵,就算是你再能打,脚筋手筋舌头都给你割了,你还怎么打?” 听到这话,所有学生的脸色都变了。 老大欣赏着女孩子们难看的脸色,接着笑眯眯说着:“至于这些女的。” “长的漂亮的当然是留下来伺候我们了,不漂亮的也没关系,蒙上脸都一样,等我们玩腻了,再丢去当诱饵。” 他们所谓的“伺候”,只看那些学姐身上无数划痕就知道是怎么个“伺候”法了。 女孩子们的脸色全都苍白了起来。 她们有一部分是看过末世小说的,大略也猜测出末世之后的道德跟法律都是不存在的。 但自从自己拿起钢管打丧尸以来,她们也可以通过打丧尸自食其力这点给了大家信心。 再加上认识到的几个男同学人都挺好,从来没有过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慢慢的,她们心底也没那么警惕了。 没想到,这还没出校,只是换了个校区,就真的遇上了这种人。 眼见女孩子们都一副害怕不已的模样,老大脸上更加得意。 “悄悄,一个个都跟娇花一样,放心,你们不会死的,我怎么舍得杀你们呢。” “来,把那几个男的拖出来,我要亲自把他们变成狍子。” 眼见纪长泽武备肖陆他们要被带出去,周围的女孩子们都急了。 她们被绑着没办法使力,就想办法挤到纪长泽前面,把他们挡在后面。 有人墙挡着,对于这几个手下来说还是有些难办的。 他们索性一个个踹过去,遇到忍痛也要死死挡着的,就抓起来丢到一边。 纪长泽脸色阴沉下来。 他刚才就发现了,这帮人讲究个把好东西留到最后,而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们在他们眼里就是好东西。 在他们没玩腻之前,他们不会下重手。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些女孩子们会为了保护他们挡在前面,好几个人都被重重踹了。 经历过这次之后,她们恐怕再也不会对想要杀自己的人手下留情了。 不能再拖了。 不过他现在积蓄的力,还是有点不够。 还好他还留了一手。 纪长泽看向了周围那几个漂亮学姐。 她们都很狼狈,但却都在死死恶狠狠的盯着那些人。 可以想见,一旦让她们找到机会,这些人死的绝对会很惨。 “学姐,学姐。” 纪长泽用胳膊撞了一下那个棒球社社长学姐。 “我帮过你那么多次忙,你是不是挺感谢我的?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好人?” 学姐有些懵:“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这个?” 绑在纪长泽旁边的武备艰难的从四脚朝天变成了屁股着地: “学姐你就说吧,这是他异能,对吧纪长泽?” “对。” 纪长泽点头:“学姐,我的异能是可以通过兼职增长力量的,还有个次要异能,需要你们这些被我帮过忙的人配合。” “你说吧,我是不是个好人?” 学姐应该惊讶的,但她在得知这是异能后,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看来她们中也出现过不少奇奇怪怪的异能。 “你是个好人。” 她说完,一道别人看不到的光融入到了纪长泽体内。 这就是传说中,佛修的最累修行方法。 疯狂的帮助别人,然后得到人家的一丝谢意。 如果能有“你是个好人”来加成的话,那谢意直接就能翻倍。 纪长泽握了握被绑在后面的拳头: “还不够,再让别人也说。” 其他听到的妹子听说这是纪长泽的异能,赶忙开口: “纪长泽,你是个好人。” “你是个好人。” “……好人。” 正站着看这边的老大哈哈大笑: “这帮学生真有意思,死到临头,居然还发起好人卡来了。” “不够,还不够。” 纪长泽催促:“让我帮我过的美女说了效果更大,有没有美女?” 几个最外围的女孩听了其他人传过来的话,赶紧高起声音: “纪长泽,你是个好人!!” 一时间,整个屋内都在回响这句话。 是个好人―― 个好人―― 好人―― 人―― 那个老大这下也察觉出一点不对了。 他赶紧走上前,狐疑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学生们。 “你们瞎嚷嚷什么!!” 纪长泽抬眼看向他,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你最不该做的事,就是把我们绑在一起。” “我的次要异能,得到被我帮助过的美女感激的话,就能激发出强大的异能。” “她们认为我是什么样的,我的异能就会是什么样。” 而一个十项全能,什么活都能帮得上,在哪里都能见到的人,在她们眼里会是什么样子呢。 在老大完全没反应过来的视线下,纪长泽身上的绳子自然的断了。 绳子焦糊,像是被什么高温烧断了一样。 他没有站起来,而是双手放在了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大一行人。 老大敏锐的觉察到了不妙,赶忙往后躲: “不好!快躲开!!” 一边躲,他一边伸手拿枪。 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无数冰寒绕过女孩子们,快速延伸到了这帮人脚下。 只一秒,他们的整个身体就冻在了冰中,依稀还可以看到脸上惊恐的表情。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秒,只一秒。 纪长泽就将这些刚刚还在得意洋洋的人,全部干翻了。 “卧槽!!!” 就算是五花大绑也阻挡不了武备的兴奋: “纪长泽你太强了吧!!!妈呀!!原来你每天跑来跑去的帮忙是为了这个!太酷了!!” 所有人都被纪长泽这一手给震住了。 因为此刻屋内,除了她们自己占着的地,其他地方全都被冰寒给爬满了。 整个屋子都凉爽了起来。 在所有的仰望与敬佩中,明明是同龄,却有着如此强大的纪长泽慢慢侧过身,看向面露心虚的漂亮学姐们。 “为什么……” 他问:“我那么热心的帮忙,你们为什么要这样看待我。” 心虚的学姐们: “……咳咳咳,那个,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现在不是很强大吗?我们柳大的学生比较注重结果嘛。” 纪长泽一脸无语:“强大是强大了。” “但是你们要我出去了怎么跟别人讲我的异能,难道要告诉他们: 啊,我的异能吗?你们绝对想不到,因为我的异能是――” “中央空调!!!”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14)(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其实, 我们可以解释。” “对对对,我们真的可以解释。” 还是那个屋子,还是冷飕飕的冰封, 大家围坐成一团, 身上还披着卸下来的窗帘。 学姐们干巴巴的笑,你一言我一语: “你对谁都是这么好, 在哪里都能见到你,今天帮我,明天帮她。” “而且笑的还那么好看, 重点是对谁都笑的那么好看。” “还有女朋友,要说你是想出轨吧,又从来只帮忙干活对漂亮女孩都热心, 别的从来也没干。” “要说不是想出轨吧,你干嘛只帮漂亮女孩子。” 最后, 她们总结:“所以这不是中央空调是什么嘛。” 其他人一边听还一边点头。 尤其是武备, 末世前在他心里,纪长泽也是个中央空调来着。 现在听到这些漂亮学姐们给出的结论,他深以为然, 一个劲的点头:“对对对,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很合理嘛, 纪长泽你觉得……” 一扭脸, 看到刚刚得到中央空调异能的纪长泽正在浑身散发寒气,他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咳!” 再次转头,大义凛然: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误会纪长泽呢!他那哪里是中央空调, 那是他异能只规定了帮助漂亮女孩可以得到次要能力。” “这个是无法抗力,又不是他心底是这么想的!” 一学姐小声哔哔:“问题是, 我们也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啊……” 咦,这倒也是。 武备再再次扭头,同情的拍拍纪长泽的肩,先是被冻的一哆嗦,然后又默默把手收回来搓了搓: “这也不怪学姐们,你也没说你为什么才这样啊,一般人看到你那个表现,都会觉得你是中央空调的。” 学姐们也赶紧凑过来道歉: “是啊是啊,但是那是不知情的情况下,现在我们不会了。” “你要是嫌弃中央空调的名字不好听,我们给你想个好听的啊?” “对对对,要不,你觉得冰封千里怎么样?” 纪长泽看了她们一眼,呵呵冷笑。 “得了吧,你们一个个的,面上学弟学弟叫着,心底都觉得我是中央空调,校友爱在哪里?” 学姐们心虚笑:“爱当然还是有爱的,给你起外号也不耽误我们有校友爱啊。” 最后还是元央坐在纪长泽身边,坚定地告诉他,自己从来没觉得他是中央空调,这才安抚好了可怜的,刚得知自己辛苦帮忙结果学姐们却觉得自己是中央空调的纪长泽。 他身上的寒气退去,拉着元央的手: “央央,还是你们好。” “你看你和武备何晨晨他们就从来没这样想过我,果然是只有身边人才了解我。” 元央笑着点头。 一度觉得纪长泽是中央空调的武备何晨晨肖陆心虚看天花板。 这也不能怪他们眼瘸啊。 这谁能想到,纪长泽那么干居然是因为他的异能。 总之,这件事还是就这么跳过了。 毕竟现在已经是末世了,纪长泽总不能去校园墙上八一八“我为学姐流汗,学姐却觉得我中央空调”。 有个妹子举手:“那这些人我们处理啊?” 她指向的地方,正是被冻成冰雕,脸上还在露出惊恐神色的外来人们。 “他们死了吗?” “不会我们一走,他们又活了吧?” 这群人都成了不能动的冰雕,大家也去了害怕,上前小心的观察。 “诶呀!眼珠子还在动!” 纪长泽站到这些人面前,看着他们眼中露出的哀求神色,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那当然可以动了,我对异能的把控在这么久的练习下可谓是炉火纯青,他们现在身子既不能动,人又活着,看,我还很贴心的在他们鼻孔位置留了俩洞。” 肖陆随着他的话凑近观察,果然见到这些人还在艰难的呼吸着。 他十分不解:“你怎么不直接杀了他们?这群人死有余辜的。” 这话一出,离着他最近的那个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望向他的视线里满是恨恨。 “诶!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这些人就算是再该死,我也不能就这么杀了他们啊。” 这帮人虽然被冻成了冰雕,耳朵倒是还能用。 听到纪长泽的话顿时在心底松了口气。 所以说学生就是好啊,心软。 哪怕是闹成这样了,这个有着强大异能的学生居然也没打算杀了他们。 还好还好,还好他们选了学校来当休息地。 结果下一秒他们就知道,自己高兴地太早了。 纪长泽一个个冰雕敲过来: “他们之前又是把肖华吊起来喂丧尸,又是要虐待女同学的,这样的人直接冻死也太便宜他们了。” 说完,他大声拍掌: “来来来,大家投票,选一下这些人的死法。” “我们目前还是学生,最好还是不要个人处刑,所以大家一起投票处刑吧!” 冰雕们:…… 他们心底很想爆粗,但因为被冻住了身子根本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帮学生像模像样的坐在一起。 甚至还有人从外面车上搬了一个浑身都是绷带的人下来。 而纪长泽就跟拍卖主持人一样,拿着大家写下来的各种死法方式,站在最中间,一个个念: “一人一刀直接砍死……十六票。” 这是比较心软的。 “吊在树上放血死……三十二票。” 这是知道肖华遭遇,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一刀刀剐死,十一票。” 这是那些被当做猎物玩弄了半天的学姐们。 短暂的拍卖会,啊不,是投票死法结束后。 纪长泽像模像样的拿着写着字的纸走了过来,对着冰雕们宣布: “你们的死法已经出来了,吊在树上放血死。” “就好像你们之前对肖华做的那样一样。” 听到这话后,他们哪怕在冰雕里,眼中都无法克制的露出了恐惧和绝望神色。 还有哀求。 他们甚至不知道肖华是谁。 被这样对待的人太多了,谁会去记一个诱饵的名字。 肖华一瘸一拐的走到这些人跟前。 他目前的形象,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木乃伊。 浑身都被割满了伤口,还大出血。 这样的伤,哪怕是在末世前的医院都可能抢救不过来,但肖华的精神状态很好。 因为武备每次停车,都会过来给他讲讲冷笑话。 当然了,武备只能让大家恢复体力,真受伤了他也没辙。 所以肖华在路上还是死了一次的。 然后又自动读档了。 饶是浑身都疼得要命,虚的根本站不住,肖华也还是在投票时,拜托肖陆把自己背下来,参与了投票。 如果说本来女孩子们还没打算用那样残忍的方式对待这帮人的话。 那么受害者肖华一露面,大部分人立刻就坚定了立场。 肖华站到他们面前,只说了一句话: “放一个小时血就割断绳子吧。” 不是他好心,不让这些人受太多折磨。 而是身为队友中的唯一一个大人,他觉得自己应该做出大人才会考虑的事:斩草除根。 这些人万一也和他一样,在生死之间拥有了个别的什么异能呢。 必须要亲眼看着他们死,确保他们不会再卷土重来才行。 肖华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去给年轻的学生们传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了。 而这些人心底如何崩溃,绝望,后悔,就不是学生们该考虑的了。 在他们一次次抓来普通人当做狍子的时候,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承认狍子。 三辆车上这次是真的坐满了人。 离开的时候,原地多了一些被马赛克的丧尸。 斩草除根,变成丧尸也不能放过。 万一其中一个进化成丧尸王了呢(来自一个看过不少末日小说的妹子提议)。 回去的路上还是比较沉重的。 这是大家第一次参与杀人,还是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理智告诉她们,这些人该死,如果她们不杀死他们,那么变成狍子甚至更糟糕的情况的人,就会是自己。 情感上却还是有一点难过。 当然,这些难过很快就会随风远去。 因为新的选择出现了。 将学姐们救出来,还去了隔壁农大,带走了一部分菜和好多种子,以及俩芦花鸡的纪长泽任务圆满完成。 他要出校,往家的方向走了。 武备和肖陆肯定是要跟着走的。 女孩子们面临了选择。 是跟着纪长泽离开,还是留在已经暂时被打出一部分安全区的学校。 待在学校里,有去往农大的路线,也可以自己种地,还有一栋已经安全的楼。 如果只是丧尸的话,她们目前已经完全可以保障自己的安全。 但今天,所有人见到了比丧尸更可怕的东西。 末世的恶人。 丧尸可不会砸门,也不会将人当成狍子来做诱饵,更加不会将年轻漂亮的女学生们当做玩物。 这一夜,对于纪长泽他们这些已经决定要走的人来说是好好休息,修整之夜。 对于那些原本打算留下的人来说,却是纠结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她们大部分都挂着黑眼圈。 最后一次确定人数,学姐们全部决定跟着离开,五栋宿舍楼里,则还是有一部分女孩子留下了。 无论处于什么样的考量才做下这样的决定,纪长泽都选择祝福她们。 大家留下了水和食物,纪长泽画了一张校内路线图,尤其标注了从学校到农大的距离,附带的还有一些数学书。 再次离开学校时,纪长泽他们的队伍人数算上他自己,一共五十人。 五十个人可不少了,之前准备的那些车自然也就不够了,尤其他们还需要一辆防撞结实坚硬,最好还地盘高的车来开路。 毕竟外面可不是学校,路上丧尸绝对多得很,那么开在最前面的一辆车就很重要了。 在大家认真想着哪里才可以找到这样的车时,被包成木乃伊的肖华默默在座位上举手。 还好他的屁股上没被划伤口,不然他怕是连坐都很困难。 “我有一辆这样的车,是我用来户外的。” “我那辆车在一家维修店,和它一起维修的还有八辆。” 什么叫做车从天降,这就是了。 大家都很诧异的看向这个胆小,怕疼,自从被救回来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静静坐着充当人体导航的小卖部老板。 “那种车一般不都是很贵吗?你怎么会有?” 肖华嘿嘿笑:“其实,我是一个富三代。” 大家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富三代?开小卖部? 纪长泽倒是不意外,肖华玩的望远镜一看价格就很贵,而且他怀疑那就是军用望远镜。 想要买到这样的望远镜,没点背景不可能的。 肖华干咳一声:“说来话长啊……” 纪长泽:“那你就长话短说。” “好吧,其实我爸爸当初为了和我妈妈结婚离家出走生下了我,我十六岁的时候他们车祸去世我见了爷爷才知道原来我爸爸是富二代。” “我堂哥想要家产,见爷爷喜欢我就一直投其所好送我各种我感兴趣的东西,车也是他送的,维修店也是他送的,望远镜也是他送的。 前两年我爷爷去世,跟我说了我堂哥的盘算,我就没和他联系了,但是我爷爷也给我留了钱,所以我平时就玩玩户外,开开小卖部。” 众人:“……” “所以维修店也是你的???” 肖华艰难的在身上缠满绷带的情况下,点了点头。 “我有一些玩户外的朋友,之前大家一起从外面回来,大家就把车都放在我维修店了,诶,他们都很忙,天南地北的,也不知道活着没,这辈子我们还能不能见面。” 肖华又在那感叹人生了。 学生们也在感叹。 怨不得外面都说柳大藏龙卧虎。 什么平常在食堂吃面条的老师首都有八套房。 秃头老师曾经在某某牛逼地做高层。 没想到。 小卖部老板都能这么牛逼。 顿时,普普通通的上学人们觉得自己果然只是来凑数的。 倒是复清丽眼见元央在那一脸惊叹,酸溜溜的凑过来: “我也有钱,我的车可是三百多万,还是粉红色外壳,特别漂亮。” 何晨晨差点没笑出声来: “对,你的车贵,漂亮,还是敞篷的,开那辆车出去,丧尸直接空降吃你脑壳。” 她俩很久没犟嘴了,复清丽一听就恼了: “何晨晨你有没有常识!我是叶子,怎么会有脑壳!” “对对对,你没有脑壳,是我说错了。” 自从变成茶叶,智商就越来越退化的复清丽先是满意对方的退让,接着反应过来不对,又生气了: “你居然敢说我没有脑壳!你才没有脑壳!” 俩人聚精会神的去讨论脑壳的问题了。 纪长泽懒得跟这俩小朋友闹,翻找出纸笔来,递给肖华: “画一下从学校去维修店的路线图。” 肖华默默接过来。 “这个,我不太会画画……” 纪长泽:“那你形容一下大概在哪里也行。” 反正这里这么多人,总能有个人认路。 肖华:“就在学校不远,那家卖煎饼果子店面的旁边。” “怎么走的话,从二门出去,朝着酱香饼的方向走,然后在农家土鸡过马路,朝着荷叶粥方向接着走,走到煎饼果子店面的时候,里面那条街第一个就是了。” 纪长泽:“……” 其他人:“……” 武备摸了摸肚子,咽了口口水:“要不,我们先把那两只鸡吃了吧。” “反正也是两只母鸡,生不了小鸡。” 纪长泽很心动,但想了一下一只死母鸡等于一锅鸡汤,一只活母鸡等于无数鸡蛋汤,还是无情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两只鸡只要活着就能下鸡蛋,这可是可持续资源,绝对不能杀。” “这鸡是大家一起带回来的,一只鸡留给留下的人,一只鸡我们带走。” 眼见众人还是馋的不行。 他提醒:“想想以后每天都能喝蛋花汤。” 一顿鸡汤和无数蛋花汤比起来,虽然貌似鸡汤更引诱人,但如今的大家已经不是末世前那个光想着眼前的孩子了。 她们每天打打杀杀,需要补充营养,鸡蛋就是目前大家能够到的最好的营养了。 而且,鸡早晚是要死的。 等到自然老死了,大家还是可以吃肉的(母鸡:……) 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 武备抱着鸡,肖陆扶着肖华,纪长泽拉着元央,出了门后,一起看向五栋宿舍楼上面的字。 虽然只有一个大大的五。 但此刻看着,心中也别有愁绪。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回来学校了。 在这里感受到末世开启,又学会了杀丧尸,还见到了比丧尸还可怕的人性。 而如今,就要永远的和学校告别了。 “告别个屁,学校是不来了,学习还得跟上,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只顾着看宿舍楼啊,我手里抱着这么多书,你们帮把手行不行?” 何晨晨抱着一箱子的书,一脸悲痛。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书很沉。 还是因为纪长泽发话了,这些他好不容易搜集齐全的书,所有人都要融会贯通。 看到书后,本来还在惆怅的学生们也齐刷刷成了何晨晨面部表情同款。 大家纷纷苦着脸上前帮忙。 纪长泽在旁边指挥: “这些书都是我专门找来的,正好五十本,一人可以分一本,看完了就和别人换着看。” “尤其是数理化方面的,大家可一定要好好学啊。” 抱着书的众人:“……” 离别愁绪,就这么被五十本学习书籍给破坏了。 大家挤在之前找的车上,跟随着疯狂飙车的纪长泽去找传说中的煎饼果子店面。 好在这次的车不是校车那种,会开的人还是有不少的,尤其是那些学姐,个个都会开车,也没出现有车却没人开的情况。 当开车出了校园的那一刻,所有人心底都是一片说不清的情绪。 她们回首望去,看着熟悉的校门慢慢远离。 “诶唷卧槽!!我们看就看了!!学姐你是开车的啊!你回头看个什么!!!” “抱歉抱歉,情绪上来了忘了我在开车了,这次我绝对不会把垃圾桶撞翻了。” 车车一路跑,丧尸永相随。 这车顶不住太夸张的丧尸,大家也没像是之前那样一边开一边打,而是持续加速,一直到了维修店才停下。 下车后,又是一番折腾。 好在这次他们有五十个人,还有纪长泽在屋顶,对,因为现在开的车车顶不是很高,他为了保险起见,爬到了人家屋顶上。 没到纪长泽动用中央空调异能的时候,周围的丧尸们都被清理了。 大家进了维修店面,解决掉里面的几个丧尸后,跟着艰难走动的肖华来到了专门放那些车的地方。 “哇!!!!” 一进去,众人就忍不住惊叹出声。 这些车真不愧是有钱人才买得起的,不光看着就结实,底盘还高,完全跟纪长泽之前说的那些一模一样,甚至要更强。 肖华挪动到了一辆车旁边,爱惜的拍了拍: “这就是我的车了,平时我出去玩都是用它。” “老伙计,这次又要靠你了。” 正在四处看着的武备随手拉开一辆车的车门: “咦,你确定那辆车是你的吗?这辆车里面有你的照片啊。” 正在满脸感慨的肖华:“……” 他默默放下拍着车的手,看了一眼武备旁边的车,再看看面前的车。 “咳,我现在没办法低头,看不了车牌号,认错车了。” 木乃伊肖华再次艰难的挪动到了武备旁边的车边。 爱惜的拍了拍: “老伙计,靠你了。” 纪长泽倒是没像是其他人那样只顾着盯这些车看,而是在这个放车的地方转悠起来。 这边是真的大,还是在学校旁边,觉得贵得要死,肖华那位堂兄还真是下了血本。 他主要是盯着放在店内各种车型。 看来看去,盯上了几辆摩托车。 “这车可以用吗?” “这些车啊。” 肖华又一瘸一拐挪过来,满眼感慨的拍了拍每一辆摩托车: “这些车都是我的,以前看电视剧,车神嘛,一群朋友就玩起来了。” “后来摩托车不让私自改装了,我们也不敢违法,大家就把这些车都送给我了,我就放在店里,让店员时不时保养一下。” 说完,他拍了拍粉红色的那辆: “这可是我的老伙计啊。” 纪长泽看了一眼那亮眼的粉色,望向肖华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微妙。 肖华倒是没注意,他不能低头,看到的只有个车把手。 对着粉色的车回忆了半天当初自己有多么潇洒后,他先对着上面的后视镜照了一下自己帅气的脸,才心满意足的挪开手: “可惜了,这些车当初都是花了大价钱改造的,也算是陪着我度过了我的青春,诶,以后都见不到了。” 纪长泽按住他挪开的手:“不,见得到。” “把这些车也带上。” 肖华:? 他看了看这些摩托车: “你确定吗?这些车虽然速度很快,但是根本没有防护,如果人坐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被丧尸抓到的。” “对,有人坐在上面的话的确会。” 纪长泽很赞同肖华的话:“所以上面不是人不就好了。” 大学城里的人是很多的,自然,末世之后就变成了丧尸很多。 前几天偶尔还会有人闹出一些动静,在如今,活着的人发现了丧尸会根据声音找来之后,整个城市要多安静有多安静。 丧尸们也是闲不下来的,明明没目标,却还是安静的在路上瞎走。 如果某个丧尸不小心弄到什么东西发出一点声音了,自然会有丧尸赶忙跑来试图张嘴去咬。 等到了地方,发现没有人类的血肉了,又茫然的开始原地走动。 而在这样的诡异的寂静中,一辆摩托车伴随着巨大的噪音快速袭来。 存活的人类听到这声音后直接愣住,丧尸们反应可比人类快多了,几乎一听到声音,就立刻开始拼命朝着摩托车的方向奔跑。 它们跑的飞快,奈何这摩托车速度快不说,个头也不大,可以灵活地躲避开周围丧尸的袭击。 甚至还故意在丧尸的包围下绕起了弯子。 惹得到了最后,这片区域的九成丧尸都追在它身后跑。 摩托车一会一个漂移,一会一个刹车,一会又一个前跳,直接朝着城内奔去。 于是,丧尸们也跟在了后面。 它进了一个小巷子。 那些丧尸自然也跟上。 只是它们数量太多,小巷子并肩走两个人就有点挤不过去了,更别提这么多没智商的丧尸一股脑的挤进去。 有生存者从高空往下看去,刚好可以看到底下的场面。 他震惊的发现,底下的一条长长小巷居然挤满了丧尸。 而在尾端,还有丧尸在往里面挤。 人类都可能造成踩踏事件。 更别提根本没这个意识的丧尸了。 所有丧尸都一股脑的想要往前冲,后面的丧尸又努力挤,不少前排的丧尸就这么淹没在了同类的脚下。 如果有不幸头被踩断的,那它的丧尸生涯也就在此刻结束了。 造成这一切的摩托车挑衅一般的停在最前面,看着乌泱泱的丧尸朝着自己挤来,然后一扭脸,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帅啊!!!” 亲眼见证了这辆摩托车带着丧尸们饶了大半个圈,然后将它们困在小巷子里的存活者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末世之后,因为住在高处,他没少见到幸存者们想尽各种办法却还是被丧尸围攻。 这还是第一次,他见到丧尸处于下风的。 不过,这个摩托车怎么又往城市里面开了? 里面的丧尸更多啊,这可比大学城附近的多多了。 眼睁睁看着那摩托车穿梭在各种小巷子里灵活走位避开四面八方涌来的丧尸,他心底也燃起了对摩托车手的信心。 这样牛逼的操作绝对是大神级别了。 一个人对上这么多丧尸还完全不落下风,往城市内部跑肯定也是另有打算。 他紧张的扒在门口看着。 眼见摩托车一次次躲过丧尸的追击。 又一次次进行了各种惊险的操作。 直到,对方入了一个堵死的巷子。 墙垒的十分高,光是靠人爬根本爬不上去,而在摩托车身后,是无数丧尸。 幸存者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摩托车手倒是显得很平静。 他没有惊慌,而是转过身,摘下了头上的头盔。 一个冰人出现在了丧尸们面前。 瞬间,化为了水。 幸存者:??? 同时,他突然又听到了车辆开启的声音。 他下意识望去,却见一个车队快速朝着与摩托车相反的方向开去。 车内,纪长泽呼出一口气,猛的睁开了眼。 旁边负责当他眼睛的肖华也是满头大汗,接过武备递过来的手帕,两人都擦了擦额头溢出的汗水。 纪长泽擦完汗,三字总结: “挺刺激。” 比起一直闭着眼,只听自己转播来操纵摩托车上冰人的纪长泽,肖华这个亲眼见证了摩托车是如何各种死里逃生的人心跳的简直快的不像话。 见他一副紧张的要死的模样,纪长泽这个当事人倒是很淡定: “你怕什么,上面又不是真人,就算是失败了,我们再造一个冰人不就好了。” 肖华:“它穿上衣服裤子戴着头盔,看上去真的很难不当成真人啊!” 纪长泽耸耸肩:“做戏做全套。” “我不还从你身上借了一点血纱布给它包上了吗?要让丧尸相信它是个人,才能把它们引到远处,不妨碍我们开车走。” 他说完,接过复清丽小心翼翼递过来的巧克力,自己吃了一块,正打算把另一块递给肖华,才发现他已经躺在地上了。 纪长泽:“?你干嘛?” 肖华大口呼吸:“腿软,手软,身上软。” 纪长泽顿时一脸“你胆子也太小了吧”的表情看他。 肖华压根不觉得这是胆子大小的问题。 那种惊险,那种与各种丧尸擦肩而过,各种危险操作,别说他是作为指路人亲眼看着了,就算是看电影,观众要是看到这样的场面怕是也要吓得双手冒汗。 尤其是,纪长泽他还是闭眼操作。 他虽然制作出了冰人,但到底只是中央空调不是点冰成人。 冰人可以被纪长泽隔着那么远操纵,但他是看不到冰人面前有什么的。 所以,刚刚全程都是纪长泽闭眼,根据肖华的提示来操作摩托车。 比如肖华说:“左边有丧尸。” 他就会往右边拐。 肖华说:“左右都有丧尸,扑过来。” 他就会快速俯冲。 这技术,肖华还是第一次见到。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没少跟着大家赛摩托车的,自认为什么样的操作都见过。 而如今,却被一个大二的学生秀了一脸。 他精神又觉得刺激,神情又恍惚的瘫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问: “你之前是不是赛过摩托车?” 纪长泽:“没有啊。” 肖华:“???” “怎么可能?没有赛过摩托车你会这么强??” 纪长泽掰着手指头给他算:“我之前做过送外卖兼职,骑过摩托车。” “而且星合学姐喜欢赛车游戏,我之前没少跟她一起打游戏,分数挺高的。” 正在认真开车的星合学姐听到自己名字,立刻笑着插话: “可不是,之前我每次上线都能看到长泽,还以为这小子要撩我呢,不过你分数怒阿里算高了,我都比你高。” 纪长泽撇撇嘴:“你是区县第一,我不跟你比。” 两人就这么聊起了赛车游戏里的各种技巧。 旁听的肖华:“……” 所以……纪长泽刚刚是把那场惊险刺激,一辆车躲过几千丧尸的赛车……当成游戏了吗? 现在的孩子可真了不得。 有了摩托车吸引走大批丧尸,纪长泽他们出去显得格外容易。 九辆车排成一条队列,快速朝着城外而去。 “得在晚上找到地方休息才行。” 肖陆看着手里的地图,比划了两下,手指挪在了一处: “加油站吧,正好可以加油,最好再打包一些汽油来。” 虽然他们中有人的异能是可以流油的。 这样想着,肖陆看向后面。 “怎么样,这个剧情够了吗?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年度狗血大剧,绝对刺激,绝对虐心。” 一妹子坐在中间(因为靠窗位置要随时准备应对丧尸),她正前面的座位上黏了个平板,她正抱着一个小红桶,一边看,一边哭。 “呜呜呜呜,原来女主爸爸是男主妈妈,太虐了,太虐了,吸!” 伴随着她的哭泣声,一行行汽油顺着她在脸上贴的贴纸,自然滑落在了桶中。 纪长泽坐在左边车窗: “她这个平板眼看着又快要没电了,再不做出发电装置看不到结局这平板就要关机了。” 肖华立刻开始弯腰拿工具: “我现在就做,肖陆,你先用望远镜顶一下。” 一边抽泣一边看剧的汽油泪妹子:“谢谢,谢谢肖大哥。” 肖华脸有点红:“不客气,你不用硬逼着自己看,小心晕车。” 妹子更感激他了,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 “给你吃。” 纪长泽被提醒了,也看向元央,摸出一块巧克力: “央央,小心低血糖,吃块巧克力补充一□□力。” 元央微笑着接过,看男友的视线里满是恋慕: “嗯,长泽你真好。” “哈哈哈哈,提醒我了,我也吃一块。” 开车的星合学姐腾出一只手掏出一块巧克力,麻利用嘴撕开吃了起来。 因为爱吃甜食,早就把分到巧克力吃完的肖陆:“……” 车内是五人座的,加上司机。 原本挤一挤也可以坐,但要放行李,所以行李放完了,就只能坐下五个人了。 但是因为五十个人分九辆车,多多少少还是要加人的。 而车内的加人方式是,副驾驶上坐俩人。 没错,正是肖陆和肖华这对本家了。 他们不是坐成“从”,位置不够。 他们坐的,是“”。 此刻,车内各种粉红泡泡,伴随着狗血剧的唯美音乐,一车六个人,五个都在吃巧克力。 唯一没吃巧克力的肖陆,腿上还坐着肖华这么一个大男人。 还是包成木乃伊模样的。 他看看吃着学妹递过来巧克力的肖华。 再看看含笑对视的纪长泽元央。 又看看咔嚓咔嚓一口一个巧克力的学姐。 肖陆:……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心情啊。 他再次念出了那句歌词: “我真觉得,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还有什么比现在的状态更让他心情复杂的吗? 事实证明,有的。 在大家的注视下,自从隐身异能激发,就一直没能找到开启隐身诀窍的肖陆他在念完那句歌词后…… 隐身了。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15)(中央空调不白吹(营养液加...) 纪长泽对肖陆的态度好了至少一倍。 因为托他的福, 妹子们再谈论起异能的时候,第一个谈的不再是纪长泽那“因为大家都把他当成中央空调所以他的异能就是中央空调”的异能。 而换成了“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一对有情人, 所以隐身异能要念出【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才可以使用”的肖陆。 校园男神终于摆脱了“最奇葩异能来源”第一的宝座。 在肖陆没脱单之前, 恐怕他会一直坐在上面了。 “所以啊,你要多想想怎么脱单, 你看咱们队伍里五十个人,四十六个是妹子。” 纪长泽像模像样的安慰着: “除了我家央央,还有和肖华谈恋爱的妹子, 不是还有很多人吗?你好好表现,把自己好男人的一面展现出来,会有妹子看上你的。” 肖陆被安慰到了。 他鼓足勇气, 试图去和妹子们联络感情。 然后就被妹子们安慰了很久。 肖陆:== 在经历了“我应里底”之后,姑娘们显然把他当做了一个可以怜爱的对象。 俗称姐妹。 想要内部脱单, 估计难了。 纪长泽安慰他:“没事, 我们这个队伍还会扩大的。” 虽然五十个人,已经够多了。 当晚,大家在加油站睡的觉。 这一晚, 武备做饭。 不得不说, 他做饭的味道居然出奇的很不错。 那么简陋的食材,也能做出那样好的味道。 大家吃的饱饱的, 铺床躺下准备睡觉。 照旧是按照排班表轮流守夜。 这一晚很平静。 对于刚出学校的学生们来说, 这些平静很好的安抚了紧张担心对未知恐惧的心。 但也正是因为心里想太多了。 大家居然有点睡不着。 于是,所有人爬起来,临时开了个晚会。 会议内容主要是以后要怎么整。 五十个人里, 大部分都是因为纪长泽他们才跟着出来的。 而纪长泽的目的地是回家。 愿意跟他出来的人,都是问清楚了他家的方向, 才出来的。 那些留下的姑娘,未尝不是因为自家方向和纪长泽他们打算去的位置相反,跟着他们出去,是注定见不到家里人的。 一个姑娘就小心翼翼问了。 她家就在从这边到纪长泽家的路线上,到时候能不能等等她。 经历了这么多,大家都知道新到了一个地方首先面对的就是大量丧尸。 没人理直气壮说的出让同伴陪着自己犯险,于是也只有个,等等她的要求了。 “等我三天,要是等到了,我们就一起走,我爸妈我可以照顾好。” “要是等不到,你们就直接离开。” 她这话一出,许多心底一直抱着回家念头的姑娘也点头: “还有我,我也这样可以吗?” “我也想试试回家找我爸妈,就算是他们……我也要看到尸体才甘心。” 纪长泽盘坐着,一边剥瓜子皮,一边听她们说话。 见这么多人都是同个要求,他很奇怪的问: “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组个回家联盟,一路朝着一条线走,一个一个把联盟成员的家人接到呢?” 见所有人都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他继续道: “我们先去的肯定是央央家跟武备家,接到他们家里人之后,就朝着我家方向走了,你们要是乐意,我们就大家同进同出。” “每个人的家,所有人都一起去,就这么一路走过去。” 没人回答。 半晌,才有个妹子眼圈红着抬眼:“真的可以吗?我们真的可以一路回家吗?” 纪长泽挥舞着找到的华国地图: “有这张地图在,肯定没问题。” 妹子激动的开始掉眼泪。 她旁边的姑娘正也要抹泪,突然想到什么,立刻跳起来: “别哭别哭!!你眼泪会变成汽油啊!!被子要弄坏了!” “把被子抱开!这被子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 “快快快,把她的小红桶拿过来!” “来了来了,小红桶在这。” 经过半分钟的手忙脚乱,妹子抱着小红桶,这才痛痛快快的哭了起来。 汽油一滴一滴落在桶里,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了一阵汽油味。 其他本来也想哭的妹子:“……” 怎么办,闻着这汽油味,再加上看着同伴眼里掉汽油,实在是哭不出来啊。 被一圈人看着哭的妹子抱着小红桶,也有点哭不出来了。 “你,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都不太好意思哭了。” 武备:“你还是哭吧,这么好的攒汽油机会,不要放过。” “要是你没力气的话,要不我给你讲个冷笑话?” 抱着小红桶的妹子:……更加不想哭了怎么办。 最后还是纪长泽拍拍手: “行了行了,刚找到这么多汽油,不差她那点眼泪,大晚上的哭了明天眼睛要肿,到时候还怎么看路。” “都睡觉。” 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威望那自然是没话说,一发话,大家纷纷开始躺下睡觉。 这些床单被褥全都是她们从宿舍里带出来的,有一些也是在加油站找到的。 如今是末世,东西用一点少一点,于是大家用的都很珍惜。 仔仔细细铺好床,确保了哪怕是所有人都打地铺也可以睡得绵软踏实了,大家才安静的缩在被窝里枕在枕头上开始准备睡觉。 不过闭眼前,有个妹子想到一个问题: “纪学长,要是我们组个回家联盟的话,那你不就是盟主了?” 纪长泽:“……盟主是不是有点难听,有没有别的称号?” “这个我知道,我可是看过不少武侠片,就叫掌门吧。” “掌门听着像道士,长泽跟央央可是都有宝宝了,我倒是觉得城主好听。” “城主你也要有城啊,我们只有车。” “那叫车主?” “车主不是肖陆吗?” 默默躺在角落里酝酿睡意的肖陆:“……喂!”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笑声。 在这样的笑声中,大家慢慢都睡熟了。 这一夜,很多人都做了美梦。 梦见他们回了家,找到了父母,然后跟着车队一起前行。 第二天一早,一群人再次精神奕奕。 这一次,的确是一场漫长的旅行了。 他们一直开了五六天。 当然不是路程真的有这么远,而是路上总是要遇到一些不得不停下来处理的突发状况。 比如: 丧尸太多了围着过不去。 车辆损毁挡在路边。 树木倒下需要挪开。 鸡不下蛋了大家集体下车找虫子。 只有最后一个是所有人一起干的。 他们车刚好停在了一片湿漉漉的农田边,这边的农田都很宽大,一眼看去,只有两三个丧尸,解决了这些丧尸后,就要开始烧火吃饭了。 武备一站在农田边就断言: “这里面绝对有蚯蚓,而且还很多。” “相信我,我可是专业的!我们抓的话,绝对收获很大!等蚯蚓抓到了,鸡吃了下蛋,我还可以试着做做蛋糕。” 于是不做饭的人努力下田抓,果然如武备所说收获很大,抓出了许多条……黄鳝。 这些黄鳝显然是田地的主人放进去养殖的,只是现在也没人去收了。 虽然不是鱼,但黄鳝味道也很不错啊。 倒是有一部分妹子末世前不吃黄鳝这种长条形生物的,但累死累活十几天没吃肉,别说是黄鳝了,就算是鳄鱼她们看到了第一反应也是吃。 一时间,做饭的人做饭,抓黄鳝的人抓黄鳝。 大家还比起了谁手里的黄鳝最大。 只是这些黄鳝可能是同一批放进去的,大小都差不多,比起来还真有点考研眼力。 “哈哈哈哈!!我的黄鳝比你们的都大!!” 星合学姐兴奋地举起手里的一长条。 纷纷看去的学妹们:“……学、学姐,那是蛇……” “咦?” 星合学姐将举高的一长条拿下来看了看: “还真是蛇啊。” 武备远远看了一眼:“蛇羹也不错啊!学姐,把蛇带上来。” 于是星合学姐又振奋起来: “哈哈!!我的蛇比你们的黄鳝大!!” 学妹们:“……” 正在用勺子搅拌锅的纪长泽望向田地里闹腾的同伴,又低头看了看仅剩下的几个鸡蛋。 蹲在从出了学校就没吃到虫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蔫”的母鸡。 温柔的抚摸着它的翅膀: “诶,真可怜,都这么久没吃到虫子了,蛋也不下了。” “再不下蛋,就只能把你吃了,诶,更可怜了。” 母鸡:…… 它咯咯叫着自己去找虫子去了。 纪长泽很满意母鸡的上道,又搅拌了两下锅,才喊: “吃饭了!” 武备第一个凑过来,尝了一口汤就开始嫌弃: “你盐又放多了,真的,下次还是我来吧,我不嫌麻烦。” 一群人嘻嘻哈哈上来,拎着蛇的星合学姐突然啊了一声,将蛇甩了出去: “这蛇还咬人。” 其他人顿时紧张起来:“不会有毒吧?” “不会,放心吧,我认识那个品种,普通菜花蛇而已。” “行了,上去吧,那蛇呢,甩哪里去了?” 找来找去,又是一阵惊呼: “快来看!这有一条大蟒蛇!” “还是白色的诶!!” 肖陆也赶紧跑过去凑热闹: “卧槽,这么大,白娘子啊。” 话音刚落,那蛇就慢慢动了动,变成了大家眼熟的光点(复清丽:……),再聚合起来时,原本大白蟒蛇趴着的地方就变成了一个七岁左右大的小男孩。 所有人都震惊了。 肖陆:“……白,白小孩?” 武备远远看着,惊的手里的筷子都掉了,也赶紧跑过来凑热闹: “怎么了怎么了?又有复清丽这样的异能者出现了?” 纪长泽也放下碗筷,跟着元央慢慢走过去凑热闹。 他们过去的时候,那小孩正有些畏惧的抱膝而坐,睁大眼睛恐惧的看着在场每一个人。 因为有复清丽在前,大家倒是也没太诧异,还有个姑娘上前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怎么在这里啊?” 可惜无论大家问什么,他都一声不吭。 武备见了,拿出自己的纸笔递过去:“小朋友,你要是不想说话,画下来也行。” 小孩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也许是觉得他看上去白白胖胖不像是个坏人,才接过纸笔。 就这么垫在自己腿上,一会看一眼武备,一会写写画画。 周围人看得津津有味: “这孩子画的是连环画诶。” “画的还挺像模像样的,不过这内容怎么看不懂。” “晨晨,他还看你诶,诶!他也看我了!” 纪长泽没像是她们那样蹲下,而是站着居高临下的看。 小男孩笔下,先是出现一个男人(没长头发),杀死了一个面目狰狞可怕张大嘴的人(丧尸),然后戴上手套一样的东西,从丧尸身上拿了一块肉下来。 接着他走到了一间屋子里,把那块肉丢在了一大桶看不出是什么液体中。 随后,他拎着桶进了另一个屋子,跟一个体格很壮个头很大的男人说着什么,角落里则是有很多脖子上拴着绳子的女人(长头发)。 他用这些水做了一顿饭,到了吃饭的点,每个人都凑在一起吃,包括他。 个头很大的男人看着他们都吃了,才开始吃。 吃到一半,他低头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然后突然冲起来,跑到角落里去用刀割开了女人们脖子上的绳子,把她们推到了里面屋子里。 外面,其他人很生气的站了起来,纷纷拿起武器朝着他走来,他张开双臂挡在门前。 然后,他也变得面目狰狞张大嘴了。 那些原本还在围攻他的人,也在倒地站起来后,变成了一模一样的面目狰狞张大嘴。 它们开始一起走来走去。 直到里面的女人们出来。 一场战斗后,这些人全都倒在了地上,唯一还站着的只有他。 他被绑在了柱子上,一个女人走过去,哭着(脸上画了两长条)在背后抱住了他。 有人递过来一个积木(那是枪吧?)。 女人将它抵在他头上。 随后,他没再张大嘴了。 女人们将他放下来,仔细的整理他的衣服,给他合上眼,擦干净他的脸。 最后她们挖了个坑,把他放了进去。 在埋好土后,她们站在那,拿着刀片,一个个划开了自己的脸。 明明是那么简陋幼稚的画风,纪长泽却好像看完了一个又一个的片段。 他望向武备,终于知道了这人原本的结局。 对方还在那兴奋叫: “你画的是我吧!肖陆你别跟我抢,他画的是我,你看,脖子上的痣都在,只有我脖子上有痣。” “这小孩看来是喜欢我啊,没办法,哥魅力大。” “不过这画的是什么意思?这一个个火柴人的,我看不大懂啊。” 实际上,除了纪长泽,大家都看不太懂。 武备在那试图翻译: “应该是画,画的是……我出去打猎,然后抓到了一个长颈鹿,然后我回去做饭,和一堆熊一起吃了长颈鹿,旁边拴着的头上有两条线,那是梅花鹿的角吧?” “我把梅花鹿关到屋里,然后我和熊一起吃饭,结果我做的太好吃了,大家一起激动的跳舞。 最后梅花鹿也出来跳舞,然后梅花鹿也被我的饭征服,还请我玩积木,给我盖被子。” “诶嘛!” “这剧情丰富的,要是放在末世前,出版都没问题。” 武备兴奋了,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有眼光啊小朋友,知道哥做饭好吃,刚是不是听见我们说话了?” 小男孩眨眨眼,摸了一下他额头,仿佛在奇怪为什么那没有洞。 等到他转过头,发现何晨晨学姐她们脸都光滑白皙之后,脸上更茫然了。 就在他一脸懵的时候,武备把他抱起来了。 “盟主,这孩子我们带着吧,画画还挺不错的,说不定养大了还能给我们画地图。” “你看,他还给我画了个童话故事。” 纪长泽看着那一个个画面,面不改色: “是挺童话的。” “带着就带着吧,不过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叫我盟主。” 武备笑嘻嘻的抱着孩子就跑: “好的盟主,没问题盟主。” 等到坐下尝了一口菜之后,又能听到他咋咋呼呼的声音了: “盟主你还是别做饭了,这菜盐放少了。” “下次还是让我来吧。” 何晨晨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小朋友总看我脸干嘛,跟我脸上有画一样。” 她想问星合学姐,结果星合学姐还在努力找那条被甩出去的蛇,念念不忘差点吃上的蛇羹。 棒球社的学姐也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刚刚也被小男孩看了半天脸。 很快,她就找到了理由: “一定是我太漂亮了,小朋友都看呆了。” “原来如此!” 何晨晨也美滋滋接话: “不枉费我末世了还不忘记抹水乳保养。” “老娘真是美颜盛世啊,小朋友都抵挡不了。” 她们说说笑笑去吃饭了。 “啊!!!武备!!你居然偷我的香肠!你还我!!” “你还偷我辣条呢!!” “央央你看他!!他根本没有把我当姐姐!” “你偷我辣条的时候也没把我当弟弟啊!” 这俩闹腾,其他人见怪不怪的看热闹。 终于抓到蛇的星合学姐心满意足拎着蛇过去,回头一看见纪长泽还站在原地,喊他: “盟主!吃饭了!!” 纪长泽于是也露出一个笑。 “来了。”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16)(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大家很快发现, 他们抱回来的这个小男孩不只有变成蛇这一个本事。 在斗地主的时候,他居然可以预言到对家出什么。 当然如果对家这个时候察觉到他正在预言自己,改变心里想法的话, 那他就没办法了。 于是在吃完饭消化腹部食物的这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新来的孩子很快成为了大家争先抢夺的大牌吉祥宝。 他们带的新鲜菜吃的差不多了,正好需要在这片农田这里补充一下存货, 再加上小男孩不会说话说不出自己来历,大家也想顺带帮他找一找家人。 虽然所有人心底都清楚,在这个他们来了这么久都始终只有丧尸来招呼的空旷之地, 还有其他幸存者的可能性很小。 丢了孩子,也不可能这么久都不出来找。 偏偏他又不会说话,问他什么, 他也都是一脸茫然。 眼看着第二天大家就要继续踏上征程,还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纪长泽上下观察了一下这个小朋友, 决定先给他来个体检。 队伍里唯一的半吊子医学向异能妹子将手放在他头上感受了好一阵, 拿下手时摇了摇头: “他身上没病。” 没病,也就是说不能说话要么是天生的,要么就是他自己不想说了。 大部分人都倾向于前者。 妹子道:“我能感觉到我的异能可以升级, 也许等到升级了我就知道他为什么不能说话了。” 经过投票后, 这个找不到家人,也说不出来历, 但可以变成一条大蟒蛇, 还能预知的小孩子就留在了队伍里。 纪长泽给他取名叫知遇。 刚开始武备和肖陆还觉得这个名字可真实充满了诗意。 等到反应过来知遇反过来念是预知后,就对他充满了无语。 这个敷衍的名字显然没让知遇排斥纪长泽。 相反,他很喜欢纪长泽。 等到大家发现这点之后, 纷纷夸他有眼光,喜欢他们这些人里长的最帅的。 只有纪长泽知道, 知遇每次看人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容颜,而是这个人身上散发的光。 听上去和复清丽有点相似,但又完全不同。 复清丽看到的是代表异能是否强大的光。 知遇看到的,应该是代表未来的光。 他们路上翻找食物的时候有找到一喝水彩笔,一个姑娘想着知遇每天可怜兮兮的自己坐在车上看外面,就把那盒水彩笔带了回来,附带画纸若干。 刚开始知遇画外面的叶子,花儿,还有花朵上的露珠,天上的云朵。 他只画自己觉得美好的东西。 画了两天,也许是因为跟大家处的不错,他开始画周围人了。 知遇的画技很粗糙。 准确的说,是非常粗糙。 但他抓重点抓的准,哪怕画出来的每个人脸看上去都是一毛一样,也能让人认出来谁是谁。 比如说武备脖子上那颗痣。 何晨晨腿上的胎记。 复清丽总是头上顶着一根叶子。 元央肚子里会有个小宝宝。 每个画出来的人,身边都被知遇用不同颜色画了一个圈。 在别人看来,这是小孩子的玩闹。 毕竟小朋友嘛,别说画个圈,就是圈个画都没人觉得不正常。 唯一的知情人纪长泽倒是能看出一点端倪出来。 这些圈里面,大部分都是黑色。 何晨晨,还有那些学姐们,都是黑色。 剩下的人很多都是褐色,也包括了武备。 他曾经见过知遇趴在窗边看到一个在地上乱爬的丧尸宝宝。 它小小的一个,身上的肉已经开始萎缩了,脖子上还戴着一块玉观音。 男戴观音女戴佛。 这应该是个男宝宝。 旁边是翻了的车,周围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丧尸。 看情况应该是一家三口中的某一个变成了丧尸,这才造成了车祸。 等到车祸结束,三人就都成为了丧尸。 知遇看着那个小宝宝看了很久。 后来纪长泽就在他的专用画本上看到了那个宝宝。 它周围就是褐色的光。 于是纪长泽就明白了,褐色代表着成为丧尸死去。 就像是他看到了武备的未来一样,知遇还能看到更多人的未来。 但他应该只能看到原本应该发生的未来。 武备在原来的时间线里为了救被那些恶人困住的何晨晨和学姐们,吃了混合着丧尸肉的饭,最终变成丧尸死去。 但这一次,他活蹦乱跳,每天还能四处折腾着要自制肥料,然后因为在车里肥料袋子泄露,被何晨晨一顿暴打。 这些知遇显然是看不到的。 于是他总是显得很困惑,经常性的盯着那些原本有着悲惨下场,如今却改变了的人看。 这导致以何晨晨为首的女孩子们一度自信爆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美的少女,就连小朋友都会忍不住盯着她们的漂亮脸蛋看个不停。 至于武备的“你们清醒一点吧小孩子懂什么审美”,则是被她们直接抛在脑后了。 小孩子怎么不懂审美了。 就是因为是小孩子,所以才表现得那么直白,看谁漂亮就盯着谁看啊。 没看知遇一直黏着纪长泽吗? 还不是因为他颜值最高。 被黏着的纪长泽也有知遇的画画待遇。 而且是很多张。 纪长泽在知遇那的标志是,腿最长。 他很认真的修饰了纪长泽的双腿,然后又在这个有着大长腿的小人身边,画了一圈金色的光。 “这是什么意思?” 肖陆看了半天:“ 知遇的意思难道是说,你像光一样?” “不对啊,把他抱回来的不是我吗?怎么他是光,我就是土褐色了??” 武备十分不解,甚至还有点委屈: “就算不给我画光芒,至少也要画个紫色蓝色之类的吧,知遇啊,小知遇,你给哥哥改个颜色好不好?” 知遇始终静静的坐在原处。 他也不说话,只安静的看着面前的几人。 武备被他这么看着,莫名有点害怕。 他哆嗦了两下:“这孩子,是不是也被异能给影响了。” 被异能影响的复清丽现在已经可以很自然的一头扎进土里睡觉了,甚至在车里的时候,如果外面有太阳,她还要带着自己的杯子盆栽靠窗晒太阳。 为此,已经化身为队伍里手最巧的肖华还专门给她做了个放杯子的地。 武备觉得知遇可能也被影响了。 他不会说话,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静静看人。 如果这样的状态维持的时间长了,看着……真的跟一条蟒蛇一样。 大家都知道,蟒蛇的视力和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看不到人具体的面容,只能通过其他方式判断周围有没有活着的生物。 所以眼睛一般都很少有反应。 知遇的眼睛就是这样。 虽然是人的眼,可当他看向人的时候,那静止的状态,时间段还好,时间长了还真有点不像人。 武备摸了摸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我总觉得,他的眼神真的很像一条蛇。” “有吗?” 肖陆也去看手里还拿着彩笔的小男孩。 “知遇,你看看我。” 他的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小男孩立刻抬眼,平静的望向肖陆。 “这不挺好的吗?虽然是面无表情了点,但人家孩子之前一个人在外面受了那么大惊吓,性格胆小也是正常的。” 肖陆不觉得知遇的眼睛有什么不对。 他和队伍里的其他人一样,都认为知遇肯定是受惊过度才导致失声。 想想看吧,末世来了,一个孩子变成了一条蟒蛇,在外面独自生活,还是这样小的年纪,他要吃多少苦,受多少惊啊。 说完这句后,他就拉着武备躲起来训他: “你以后不要在知遇面前说这种话,这孩子本来就已经够惨了,心里还不知道多大创伤呢,你倒好,不安慰他,还说人家像蛇!” 武备被他说的,心底也愧疚起来。 是啊。 知遇多可怜一孩子啊。 这要是放在末世前,现在这种状态肯定是要去心理诊所好好治疗的。 结果摊上末世,连个能治好他心里阴影的人都没有。 他怎么能因为人家受了异能影响,就觉得害怕呢。 复清丽和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他也从来没用异样眼神看过复清丽啊。 于是,越想越觉得愧疚的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回车上时,给正变成叶子晒太阳的复清丽浇了水。 不提复清丽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原本湿度刚刚好的土一下子变成了泥如何生气,又是如何四处寻找“凶手”。 纪长泽这边,也发现了新加入小朋友的不对劲。 首先,他很喜欢趴着。 趴在窗边,趴在座位上,趴在石头上,趴在草丛里。 好几次大家下车做个饭的功夫,小孩就没影了,吓得他们找了半天才发现,知遇是趴在草丛里在睡觉。 后来他们就有经验了,找孩子的时候先找草丛,一找一个准。 其次,他的动作很缓。 不是慢,是缓。 干什么事,他都是不急不慢的步调,那是一种普通人没办法学来的感觉。 最后,比起烤的热乎乎的,油光滋滋的肉,他更喜欢何晨晨烤的半生不熟还带着血丝的肉。 这件事一度让何晨晨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没像是武备那样嘲笑他,还默默打扫了失败肉。 元央则是担心他会不会吃坏肚子,观察了两天,发现他没什么症状才放心。 以及还有其他一些看上去只是微末小事的例子。 比如知遇不光不会说话,平常除非吃饭也不会张嘴巴。 再比如他喜欢吃比自己嘴巴大很多的食物。 再再比如,他很怕热,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躲的草丛都是可以遮阴的。 最后,他一点人类小孩该懂得事都不懂。 被子,枕头,梳子,这种人类经常见到的东西,他每次看到都会谨慎的观察很久才敢接近。 一件事巧合,两件事是异能影响。 这么多凑在一起,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肖陆和武备走后,纪长泽来到小男孩身边,一把抱起了他。 他身子扭了扭,伸出胳膊抱住了纪长泽。 “小知遇,你看。” 纪长泽抱着他来到车附近的池塘边,指着在池塘边上的青蛙给他看。 “看到没,青蛙。” “你认识青蛙吗?” 他注意到,被他抱着的小孩在看到青蛙后,眼神立刻变了。 知遇几乎是静止状态的看着那只青蛙,身子一动都不动了。 然后不等纪长泽再问第二句,怀里的孩子就变成了一条大蟒蛇。 沉重的负担压的他差点翻车。 还好他力气十分大,这才勉强抱住了。 用小尾巴尖缠着纪长泽手臂的蛇身慢慢往下爬。 在这短短的半分钟里,因为身上的大粗蟒蛇开始动弹,纪长泽不得不微微弯曲膝盖,扎了一个简易版本的马步。 不扎不行,这孩子忒沉。 他要是被知遇的重量给压的摔个大马趴,这件事将会成为整个队伍未来至少五天内的笑料。 怀里抱着沉重的负担,纪长泽在脸上挤出一个笑: “没事,随便爬,哥哥撑得住。” 心底却盘算着该给这孩子减个肥了。 蟒蛇安静的爬下了地,无声无息的,一点动静都不发出的,朝着青蛙滑去。 他正在用兽的眼神观察着这只青蛙。 蛇的眼睛是什么样,很多人都知道。 冰冷,无情,残忍。 不少人看到冷血动物代表蛇后,都会感到恐惧,哪怕这种蛇没毒。 而此刻,知遇变的蟒蛇,就是这样的眼睛。 他的眸子竖起,冷冰冰的盯紧了这只青蛙。 然后,他慢慢张大了嘴,锋利的尖牙在阳光下仿佛闪烁着光。 他的嘴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终于,大蟒蛇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嘴巴弧度,他视线冰冷的―― 维持着血盆大口的姿势,在青蛙面前不动了。 ――呱呱,呱呱。 青蛙正背对着蟒蛇叫,压根没感觉到后面有什么。 唱了两句,它仿佛是觉得这个位置不太好,于是往右边跳了两步,继续开始唱了。 大蟒蛇于是又无声无息的往右边爬了爬,再次冲着青蛙长大了嘴巴。 青蛙这次终于看到了身后居然跟着天敌,直接一下跳进了池塘里。 ――噗通! 随着一声水声,蟒蛇面前的青蛙没影了。 大蟒蛇好像还有点茫然。 他小心的探起头,看了看底下的池塘。 然后又看了看刚刚青蛙在的地方。 ――呱呱,呱呱! 大概两米处的地方,另一只青蛙唱起来了。 大蟒蛇立刻找准目标,快速游走过去,对着它张大嘴。 这只青蛙也跳进了池塘。 接下来,纪长泽就眼睁睁看着外表凶残无情的蟒蛇在草丛里四处找青蛙 ,找到了就张开嘴在那安静等着。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那青蛙再怎么笨,也不会把自己喂食给蟒蛇啊。 更何况,知遇这种蟒蛇样子,走的是缠绕风,可不是守株待兔吸引猎物主动走进嘴巴的里的那种类型。 他走过去一把将大蟒蛇捞了起来。 刚捞起来,神情就一变。 擦,有点沉。 好在,他是专业的。 “知遇啊,变回来吧。” 纪长泽没硬撑,而是直接要求怀中蟒蛇变成人。 又是一段神奇到像是加了特效的光点化人,等到小男孩再次出现在他怀中,重量就又和普通孩子一样了。 至于为什么。 别问,问就是异能。 纪长泽把孩子放在一块石头上,见他脸上还有一丝茫然,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你想吃青蛙吗?” 小男孩点点头,虽然脸上依旧看着没什么表情,但硬是被纪长泽看出了一分委屈出来。 “那样吃可不行。” 纪长泽循循善诱:“你想吃就要自己抓啊,怎么张着嘴就在那干等着呢?”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样?” 知遇茫然脸了一会。 直到纪长泽耐心地温柔着声音把这个问题重复了好几遍,他才翻找出彩笔跟纸,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它画了一根长条。 然后画了一个火柴人,火柴人手里拿着另一根长条,这根长条的一段是个圆球。 纪长泽看着这副画,点点头: “啊,原来以前你吃东西,都是有人直接送到你嘴里啊。” 知遇点点头。 纪长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说,他刚刚是在摊开嘴,等着青蛙喂他吗? 他又问: “知遇以前也是蛇吗?” 怕知遇听不懂,他还点了点纸上躺着的那根长条。 知遇点点头。 纪长泽柔和着语气再次点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很多蛇的习性。” 看来在末世里,动物有一定几率会变成人。 应该很稀少。 不然不会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基地从来没人说起过这件事。 他倒是一点都稀奇。 反正他什么稀奇事都见过。 纪长泽又问:“那你怎么就喜欢跟着我呢?” 小男孩抬起头看向他。 哪怕是变成人了,一些蛇的生活习惯也很难改变,比如说,盯着人的时候,眼睛里一般是没有情感的。 说实话一个漂亮白净的小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平静无比的盯着一个人很久,这副画面还是有点吓人的。 纪长泽却始终没露出被吓到的神色。 比起这个,他觉得对方那沉重的体重更加需要解决。 知遇看了纪长泽一会,低下头开始画画。 这一次,他在纪长泽周围画了更多的光圈。 光圈是金色的,十分耀眼。 而光圈的另一边,是一个长条。 他将这幅画用个正方形框起来,表示已经完成了,接着又去画其他的。 这次画的,是一个长条在地上,很多比长条矮的火柴人在用东西打它,最后,长条的oo眼睛变成了xx。 画完了这幅画后,知遇也同样画了个正方形把它框了起来。 然后,他认认真真在第二幅画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接着看着纪长泽,指了指第一幅画。 “啊,这样啊。” 纪长泽看着他画完,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这么黏着自己了。 “知遇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会被人类杀死,所以才要跟着我吗?” 小男孩点点头,指了指正被复清丽骂的武备。 又指指看热闹的女孩子们。 纪长泽笑了: “因为看到他们的结局被改变,所以也想被改变结局吗? 知遇虽然年纪小,但是很聪明啊。” 他是真心实意的在笑。 笑的要多温柔,就多温柔。 “小知遇,哥哥帮你当然没问题了,如果你只是小朋友的话,哥哥也很乐意养到你成年,但是你在蟒蛇的年纪里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拜托人家帮忙的时候,还是要给出一点点报酬的对不对?” 小男孩茫然地看着冲自己笑的好看的人类男人。 就算是他学会了很多东西,到底也不是人类,完全不知道人类有多阴险狡诈。 于是他在明白纪长泽的意思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纪长泽笑的更开心了。 他本来就在发愁四处都很难走,不是车挡路就是丧尸围着,照着这个速度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到家。 结果天降一个小知遇。 不用辛苦闯关的日子指日可待。 纪长泽如今越看这条小蟒蛇越喜欢,抱着他就往车边走。 “走,哥哥带你吃饭去。” 车队里的大家疑惑的发现,纪长泽开始打猎了。 随着人类的减少,动物园里的动物和野生动物开始快乐奔跑了。 还有一些失去了主人的牛羊。 它们倒是没像是知遇这样直接能变成人,但也比末世前野性了十倍不止。 刚开始路上遇到牛羊的时候,几个少女还高高兴兴跑过去。 然后就慌慌张张跑回来。 要不是司机们反应的快,车都要被顶几下。 后来大家就学会谨慎了,偶尔在休息的时候试探着合伙抓捕,一道走下来,居然也不缺肉了。 纪长泽也参与抓捕,但从来不多抓,抓够大家吃的就停手。 但从发现知遇就是蟒蛇变成人之后,他振作了! 他开始带着自己的弹弓,频繁去抓猎物。 抓到的猎物大家分了够吃一天的份后,剩下的都给了知遇。 其他人:“……” 武备看看比小男孩个头还大的野牛,再看看正刚把牛拖回来,拿着元央递过来的手帕擦汗的纪长泽。 “……所以你终究还是疯了吗?” 纪长泽又喝了一口元央递过来的水: “放心,知遇吃得下。” 知遇的确吃得下。 其实它末世前的记忆很少。 只记得自己好像一睁开眼就在一个小盒子里,每天都有人送食物过来。 他只需要张大嘴,就有食物可以吃。 然后,他就这样不缺食物的长大了。 可长大之后,他的存在就不被人接受了。 知遇不懂为什么原本喂养他的人渐渐对他没那么耐心,也不明白一条足足有腰粗的蟒蛇人类养起来有多吃力。 他的主人越来越惧怕他,尤其是在玻璃再也装不下他,只能拿着笼子把他圈起来之后。 知遇那个时候,还不能像是现在这样很清醒的思考。 他的脑子只有一点点大,想的事也只有一点点多。 不知道其他蟒蛇会不会想事,至少知遇会想,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只有他可以变成人的原因。 那对于知遇来说只是普通的一天,他在小小的笼子里伸展不开身体,只微微动了一下,笼子就倒了。 于是他慢慢爬出来,他爬上楼,看到主人正在睡觉,窗户开着,几只老鼠趁着黑夜溜进了屋里。 如果知遇之前就在,它们肯定不敢。 但知遇一直被关在楼下地下室里的笼子里,它们肆无忌惮。 知遇一上来,老鼠们就吓呆了。 他安静的驱逐了老鼠们,看着从小把自己喂养大的人,趴在了他身边。 知遇挺喜欢老鼠的,它们味道很好吃。 但主人不喜欢,他每次喂的时候,身上都会散发出一股排斥味。 于是他没走,安静的守在主人身边。 有他在,老鼠不敢来。 第二天早晨,主人醒了。 他看到知遇躺在自己身边时,发出了高昂的频率波动。 然后,知遇就被他开车丢到了乡下。 知遇不知道主人是因为“蟒蛇如果躺在你身边,那是它在丈量可不可以吃下你”这个说法把他丢掉的。 他也不知道其他的蟒蛇同类躺在人身边是不是真的想吃了他们。 一条和同类完全不一样,被人类养大的蛇,就这么因为这点不一样被弃养了。 知遇不会捕猎。 他的主人喜欢喂养他,每次都是把猎物放在他嘴上方。 他只需要张大嘴,就可以吃的饱饱的。 于是他茫然的游走在稻田里,在找到自己吃过的动物时,就会乖乖张大嘴,安静的等着。 可没人会喂他了。 知遇就这么一直在饿肚子。 他小小的脑袋也想出一点现在和过去的不同。 没有主人在旁边。 于是,他开始游走到稻田旁边张大嘴,那儿会有人类经常走动。 然而没有人类发现知遇。 谁会想到,稻田里藏着一只身上沾满了泥土,张大嘴等着人喂的大白蟒蛇。 就算是看到了,怕是也会惊呼一声,赶紧报警。 知遇没等来消防局的人把他抓走,世界就先末日了。 他安静的看着一切发生,也不太懂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那些人跑来跑去。 太饿了。 哪怕是再扛饿的蛇,都忍不了这么多天了。 知遇看着几个人类进了一个庞大的壳子(车),跑的飞快的离开。 他羡慕不已。 如果他也可以长这么大,如果他也能有腿…… 他就可以追在人类身后,让他们喂他了。 然后,他就被纪长泽他们领养了。 可是还是吃不饱(他吃的是小孩分量)。 纪长泽还给他打了一整头牛来。 从被抱回来到现在,知遇脸上第一次有了波动大的表情。 他趴在比自己大很多的牛身上:=W= 然后变成蟒蛇,开始认认真真的吞食物。 纪长泽赶紧把他扒拉下来: “要讲卫生啊知遇,好孩子吃饭之前要拔干净毛,吃一嘴毛你不难受吗?” 知遇:+o+ “别盯着看个不停了,拔了毛就给你吃。” “嘴巴闭上,你嘴巴张那么大,下巴都挨着草皮了。” 浑身带着金色光芒的人艰难把他抱着,用手帕给他擦下巴。 擦好了才满意点头:“好了,闭上嘴巴,” 知遇:+―+ 他依依不舍的回头去看那头健硕无比的牛。 纪长泽把这看到吃的就什么都忘了的孩子放在一边,自己走到牛旁边。 手放在上面,闭眼。 只一瞬,牛身上的毛就全都烧没了。 “好了,武备,你把这个牛处理一下,像是肠子这些比较脏的都拿出来。” 武备挥舞着菜刀: “没问题,交给我吧!” 走过一直充满向往看牛的知遇时,还大着胆子摸了摸他的蟒蛇头。 “知遇你放心,我最近处理下水的手艺突飞猛进,一定给你弄的干干净净再让你吃。” 知遇用自己的蟒蛇头轻轻顶了一下武备的手。 武备顿时更有斗志,埋头就开始在牛身上大展拳脚。 等到牛下水都干净了,大家又齐力把牛拖到水边洗了一遍。 然后再用水冲了一边,铺在一块干净的塑料布上。 等完事了,何晨晨才开始叉着腰招呼: “知遇,吃饭了。” 知遇就游过去,张大嘴开始吞。 他现在已经学会自己找对位置吞食,而不是等着人喂到嘴边了。 知遇的蟒蛇模样是真的看着很骇人。 哪怕这些天他没吃饱,也生长惊人。 如今看着已经有一个椅子那么粗了。 身子更是十分长。 之前大家量了一下,他已经十米长了。 如果不是他可以变成人,车还真坐不下他。 有着椅子粗的知遇将嘴巴张成了比桌子还大的弧度,一点点吞食这个干净的,没毛,也去了下水,还没了蹄子和牙齿(武备怕这些东西划他肚子)的牛。 他吃的很慢,其他人也就一边打牌一边耐心等。 “听长泽说他之前一直没吃饱,这孩子也不跟我们说,都饿了这么多天了。” “知遇真的蛮乖的,之前我晚上想上厕所不敢去,就是他陪着我去的。” 椅子粗的蟒蛇陪在厕所旁边,安全感爆棚都是谦虚了。 “他看着吞的有点费劲啊,要不要切成块?” 纪长泽扔出一对牌:“王炸!” “不用,蛇就是这样吃东西的,知遇的蟒蛇形态长的比其他蟒蛇快很多,我估计他吃饱了还会长。” “你居然把大小王藏到现在,阴险啊,过。” “过,那牛蹄子炖好没,闻着也太香了吧。” “顺子,武备在做,晚上就能吃了,兔子肉也在炒了。” “管上,知遇啊!!你慢点吃不要着急啊,晚上还有熟肉吃!” 于是,知遇就这么吃完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顿饱饭。 他终于不饿了。 知遇其实不太喜欢自己的人形,虽然是他曾经想要的,但等到真的变成人,他才发现人很短(不,其实只有你自己矮),而且两条腿走路很累,他不习惯。 但他现在的想法不一样了。 他还是不喜欢自己的人形。 但他想要和这些喊着自己“知遇”的一样。 将正头牛都吞下去之后,知遇安静躺了一会,一恢复力气,就立刻变成了人的模样。 地上少了一头硕大无比的蟒蛇,多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小男孩。 所以说异能神奇,变成人之后,肚子里那么大的牛居然也跟着小了。 不过末世嘛,什么事都不稀奇。 长泽哥哥过去小心的把他抱到了车上让他静静消化。 刚吃饱的时候,是蛇除了蜕皮外最虚弱的时刻。 但知遇一点也不害怕。 他安静躺在车座上,感受着肚子里的东西在被身体努力消化。 知遇突然明白,他吃饱之后,很快就可以长大。 他可以长得很大,然后帮上哥哥姐姐的忙。 想到这里后,他消化的更努力了。 时间就在纪长泽每天都打猎给知遇吃的日常里过去了。 可能因为正在生长期,知遇每天都很饿,好在纪长泽打猎的技术越来越熟练,没饿着还在长身体的蟒蛇宝宝。 平时知遇除了幸福的吃吃喝喝,就是在琢磨一件事。 他很不解,为什么他看到自己的未来是被人类打死。 他那么喜欢人类,从来不伤害人,还会陪着姐姐上厕所,变成蛇跟肖陆哥哥一起卷断树做箭。 为什么会是那样一个结局呢。 知遇只对纪长泽说了他的不解。 原因可能是因为只有纪长泽看得懂他画了什么。 也可能是因为和人类视力还相差很远,以及脑袋瓜还在蟒蛇时期打转的他根本分不清大家,只有纪长泽金光闪闪特别好辨认。 纪长泽也想起了原本时间线里武备何晨晨元央,这些鲜活的生命都是怎么死去的。 他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长叹一声: “人性啊,就是这样的。” 末世的黑暗啊。 人类连同类都会毫不留情的残忍杀害。 更别提异类了。 想到知遇天性就喜欢人,未免他以后对人毫无防备心,觉得所有人都像是回家联盟里的大家这么好,正好闲着的纪长泽决定给他上上课。 至少以后别被人哄骗了去。 接下来,知遇就听了纪长泽足足十五分钟关于人性的剖析。 他听不太懂。 被肖陆喊去卷树的时候,他一边变成蟒蛇认真做事,一边有点嘴馋的想着晚上也不知道吃什么。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探起蛇身,看到几个人正费劲的抬着一头羊朝着这边走来。 打猎的人回来了!! 知遇兴奋不已,赶紧过去迎接。 他虽然还不太会捕猎,但他身子大,可以帮忙运送猎物呀=W= 到了几人跟前,他俯下身子,对着大家张大嘴,示意他们把猎物放到自己嘴里。 这样他就可以直接运回去啦! 抬着好不容易打来羊的几个陌生人类:“蛇、好大的蛇……” 这里要提一下,因为这些天一直都吃得饱饱的,本就不是普通蛇的知遇长的飞快。 现在的他,身子已经有两米粗了。 长度……如今纪长泽手里的卷尺已经没办法给他量了。 这几个人吓得浑身僵硬,转头就跑。 没跑完,地上还晕了一个。 知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挪了一下头,对着不知道为什么倒在地上的人张大嘴: 来呀,把猎物放到知遇嘴巴里呀=W= 围观到了全程的纪长泽:“……” 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个“末世人性黑暗连蛇都不放过”的结论,略有一些草率了。 上个时间线如果知遇长大了的话,按照他对人类的好感,大概率会见到人类就做出讨好行为的。 而他的讨好行为…… 一个粗几米的大蟒蛇,见到人就张大嘴,人跑了还追着到跟前去张大嘴。 纪长泽不确定的想: 一般人……想得到……大蟒蛇是在讨好人类,等着人类投喂吗? 大概,也许…… 能吧?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17)(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纪长泽把那个吓晕的人扔到知遇背上, 让他帮着一起拖回去。 知遇乖乖的平缓着身子,稳定前行着不让背上的人掉下来。 正在准备吃饭的大家就这么见到了他们出校后遇到的第一个活人。 说是第一个其实也不尽然,毕竟这一路走过来, 一行人的速度在末世并不算慢, 都走了这么多路了,肯定还是可以见到人的。 只是那些人全都远远瞧见他们是个车队, 人又多,就自己避开了。 经历了棒球社的那些人之后,学生们心底也明白如今早已不是末世之前, 人和人的相处也互相多了不少警惕谨慎,也不怎么意外。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个近前的,都很新奇。 武备纠正:“不要说的好像是他自己愿意靠近我们一样, 这人明明是被知遇吓晕了。” “管他是怎么来的,我们出了学校就没和外面的人说过话,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 正好打听打听。” 考虑到这位晕倒的大兄弟会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得知末世信息情报来源,还有女孩子找了一些稻草盖在他身上。 最近天气逐渐开始转冷了,有的时候走在外面, 一阵冷风吹来, 吹的人骨头都生寒。 按理说天气没道理duang的一下就变成这样的,大家猜测着可能这也是末世的影响。 在他们吃完饭又开始日常游戏斗地主的时候, 地上的人悠悠转醒。 他醒来后刚开始几秒还有点懵, 只满脸茫然的望着天。 等反应过来自己晕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后,腾的一下身子就坐了起来,紧张的把全身摸了个遍。 纪长泽刚出了牌, 听到动静转身: “别摸了,一根头发都没少。” 那人听到人声, 连忙也转身看去。 然后就见到了一个个盘坐在草地上打扑克/睡午觉/织毛衣/缝衣服的年轻人。 他看呆了。 自从末世开始后,他从来没见过像是这些人这样,浑身透露出惬意气息的人。 再看他们身上衣服干干净净,既没有脏破,也没有过大或者过小,脸色都是白里透红有着浓厚的胶原蛋白,一看就没怎么饿过肚子,就更加惊讶了。 “你们……” 他正想开口问问,突然又想起来昏过去之前看到了什么,浑身又紧绷起来: “蛇!!!有一条特别大的蛇要吃我!!是你们把它赶走了??” 他没问是不是纪长泽他们把蛇杀了。 亲眼见到那样大的蛇后,他潜意识里就觉得没人能杀的了它。 纪长泽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 “你是从哪里来的?之前我们怎么没在这边见过你?” 那人没听出来他是在玩文字游戏,还以为这些人一直都在这一片生活,赶忙解释: “我不是故意闯进你们地盘的,我是荷城基地的人,今天和队友们一块狩猎,追着羊跑来这边的。” “荷城基地?” 纪长泽还好,元央何晨晨她们脸上却忍不住的露出了欢欣之色。 她们家就在荷城。 看来没走错路。 武备已经忍不住凑过去问了。 “荷城基地是什么样子的?住在荷城的人都被保护起来了吗?” 那人回答着:“哪有保护啊,这年头大家不都得自己打丧尸找吃的吗?” 武备一想,也是。 他换了一种问法:“那现在荷城基地是个什么情况?” 纪长泽挤开他。 “你跟我们说说,荷城基地现在是由谁管着,对普通人是个什么待遇,人们一般都住在哪里,基地是怎么防丧尸入侵的?” 那人被问的一愣一愣的,连忙一个个回答了。 “基地现在是让何老大管,普通人没什么待遇,但是如果有不愿意出去杀丧尸自己找事物的,也可以在基地做事换食物,比如说最近基地在建城墙,如果去报名,干一天可以得一天的口粮。” “住的话,荷城基地是在荷叶区,本来住在里面的人当然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不是荷叶区的人要想住进去,那得上报信息,再交二两白面或者等值的东西,就会有人分配住所了。” 至于防丧尸入侵,他只说周围拉起了高高的铁丝网,每天都有人放哨,周围的丧尸每隔两天基地都会发布任务,组团去清理。 从基地外面回来的人要先登记,然后在等候区等三个小时。 等三个小时过了,确保无异常,才可以进入。 因为有这一条在,那些被丧尸抓伤咬伤的人会在还没有进入基地时就被清理,所以基地内部维持的挺好。 纪长泽的关注点放在了基地管理者身上: “何老大?他是干什么的?” 说起何老大,这人滔滔不绝起来: “据说何老大本身就是洗白的商人,手底下不少忠心耿耿的小弟,后来末世之后他的异能是冰,就算是一个人对上几十个丧尸都能一瞬间杀了它们。” “末世的时候他就在荷城,手底下聚集了更多人之后,就建立起了荷城基地。” 听到这个何老大是洗白商人的时候,其他学生的脸色就不太对了。 肖陆皱了皱眉,轻声对纪长泽道: “不会跟棒球社那帮人一样吧?” 纪长泽摇摇头:“应该不会。” 虽然收取了住宿费,但基地是他建立的,里面的危险也是他这边的人清除的,收二两白面,纪长泽并不觉得贵。 再加上干活可以换取粮食,就算是不多,这也是一种活路。 这人听着跟棒球社那帮人不太一样,是个有脑子的。 而一般情况下,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做事那么没品。 他转头看向元央。 元央眼底带着喜色:“我们几个的家里就在荷叶区。” 荷叶区聚集了最多的有钱人,而元央何晨晨武备他们几个家里都不算穷。 确定好目标了,纪长泽站起来: “兄弟,带个路怎么样?你带我们去荷叶区,我们给你报酬。” 那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他也没错过吃完了收起来的大骨头。 这些人不缺吃的。 又是外来人。 他刚冒出“要不开个高价”的心思,又想起来能在末世里生活的这么惬意的人能是什么好相与的吗? 于是又把冒出来的贪心压了回去,盯着正手里捧着热乎乎刚烤好土豆片吃着的知遇: “一个土豆,给我一个土豆吧。” 也是个聪明人啊。 果然能活到现在的没什么蠢人。 纪长泽看了他一眼,答应了:“行,就一个土豆。” 确定好了报酬,这人做事的态度倒是很认真。 作为陌生人,他被分到了纪长泽他们车。 毕竟大家都不信任他,将他安排在武力值最高也是成绩最好脑子最灵活地纪长泽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一路上,这人都在努力的介绍荷城基地的情况。 “刚开始只有我们荷城自己人,后来可能是名声传出去了,也可能是有人从其他城市逃出来看见了,基地的人才慢慢多了起来。” “日子过的也还行,虽然每天都随时可能死掉吧,但肯干活的话,每天吃个七分饱还是行的。” 元央捧着插在盆栽里的复清丽,紧张问:“你知道沧海别墅的情况吗?” “里面住着的人都怎么样了?” 她和武备的父母都住在沧海别墅,何晨晨的家人也是住在别墅旁边的沧海小区。 “沧海别墅?就是那个荷城有名的贵得要死的别墅是吧?” 这人虽然奇怪元央怎么抱着茶叶,茶叶还像模像样的种在土里,但也没敢问出来,只回忆了一下: “何老大和他手底下都住沧海别墅去了,那里面原来住着的人好像是都给换了一些粮食,搬出去了。” 元央愣住:“搬出去了?” “对,都搬出去了,那些别墅建的好看又豪华,安保也好,现在全都是基地高层住着了。” 纪长泽也没想到会有这个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又很符合逻辑。 基地的高层肯定想住好地方,他们愿意在自身武力比沧海别墅的人强很多的情况下用粮食换,已经算的上是不错了。 当然,肯定是换亏了的。 但末世就是这样,没人会在意公不公道,谁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他安抚的拍拍元央的手: “叔叔阿姨肯定会没事的。” 元央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担忧:“他们搬出去了,那我要怎么找他们?” 那人从纪长泽开口就眼观鼻鼻观心,如今听了这话,赶紧道: “找人的话可以去基地任务大厅,用粮食可以买到一个广告位,你们在广告位上写下自己要找的人名字就行了。” 这基地还有广告位? 纪长泽更确定这位何老大是个厉害人了。 他温声对元央说: “听见了?我们到了基地,去任务大厅买个广告位,肯定能找到叔叔阿姨的。” 元央不安的点点头,靠在男友肩膀,心底努力祈祷着家人平安无事。 就像是女儿期望的那样,元爸爸和元妈妈的确没事。 末世到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家里睡午觉。 两人不差钱,对养生也很认真,午觉那是绝对一天都不能少的。 正睡着呢,外面就出事了。 他们是被尖叫和车撞击的声音吵醒的,也还好保姆正好请了两天假,别墅里只有夫妻两个。 站在阳台发现外面乱了之后,元爸爸立刻将所有门窗锁好。 他刚听了元央的话买了一堆吃的,买的时候因为买的太多,发现进价跟卖价差距也太大了,于是起了一个开超市的念头。 他心底其实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元央打电话回来,八成是因为学校的那个男朋友了。 对方不是希望他们买吃的吗? 那他就直接开一个专卖吃喝的超市。 好好震慑一下这小子。 元爸爸向来行动力极强,要不然也不会闯下这么大的家业,精打细算了一番,发现开超市不光可以拿地,还有得赚之后,立刻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满满当当两大仓库的食物。 他都打算下午去拍照,然后对女儿说:“央央啊,爸爸已经听你的话买好食物了,看,爸爸买了这么多呢,你给你男朋友也看看啊。” 让那个有了女朋友还敢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小子知道什么叫做高不可攀! 结果,下午还没来,末世了。 元爸爸和元妈妈一开始没弄清楚情况,缩在别墅里观察了几天。 一般人可能早就抗不住,出来找食物了。 但他们食物多啊。 扛得住。 就这么一直扛一直扛,扛到了何老大在荷叶区建立基地。 这个时候,他们别墅里的食物也快吃完了。 正好何老大的人提出用食物换别墅,两人毫不犹豫就换了。 他们又不傻,自己这边就两个人,住哪里不是住,何必要为了这点事跟基地主人闹。 而且,还有粮食拿呢。 因为两人态度配合,而且还很健谈,那个手下一高兴,答应了给元妈妈安排工作。 元妈妈身体并不是很好,以前有钱的时候还能慢慢养着,各种补品吃着,如今末世了,元爸爸只担心自己无法给她一个好的修养环境。 他自己倒是也想出去杀丧尸,但他也半斤八两,腿略有一些毛病,根本跑不快。 和平年代这点不算什么,跑不快,不跑不就行了,时间着急的话坐车也好。 但现在是杀丧尸,杀丧尸跑不快那就不是杀丧尸,而是被丧尸杀了。 如今妻子有了工作,虽然得到的粮食不多,但胜在清闲,工作环境也还不错,她一人吃饱是没问题的,元爸爸心底的那块大石就放下了。 两人快速搬出了别墅区。 而荷叶区里活着的居民们也都开始陆陆续续出来活动了。 趁着其他区的人还没来基地,元爸爸他们在沧海小区快速选定了房子。 房子在三楼,一共四户人家。 这四户人家里,一家没人住,三家都是家人变成丧尸全军覆没,全都被何老大的人清理了。 他们选择这里也是有原因的,一来这里离着沧海别墅近,如果有危险,沧海别墅那边的基地高层肯定会解决。 二来也是想要选一层没人家的地方,好方便他们找到亲戚朋友后,说服亲戚朋友们搬过来。 跟自己人住总比跟不知身份底细的外人住好。 两人陆续与何晨晨的父母,武备的父母碰头。 他们三家本来就有着很深的交情,要不然三人也不会一起长大,见面之后,另外两家就将家搬来了沧海小区。 三家人末世前都是富贵人家,但也都适应的不错。 武家这边,夫妻两个选择了出去杀丧尸,找到物资换粮食。 他们是打算等到可以熟练应对外面的环境时,就去柳大找儿子的。 何家这边也是一样的打算,只是他们选择了与自己本职工作相关的工作:医生。 是的,和武家元家不一样,何家这边的家业不是自己打拼下来的,而是继承到的,他们的本职职业是医生。 因为自知自家是无法像另外两家那样不停创收,他们过的更节俭一些。 医生的报酬要比出去自己找食物多,两人便选择了留在基地医院工作。 元妈妈也是文职,平时早出晚归。 元爸爸就比较简朴了。 他在基地搬砖。 就是那个字面意义上的搬砖。 做这个工作最大的原因就是,搬砖的工资最高。 元爸爸的家业是打拼来的,他自然不是一个平庸的人,但他最擅长的是做生意和管理公司。 显然,在末世初期,没人手没异能的他,没办法施展自己的特长。 做生意?谁跟你做生意?拳头不够大,你做生意的手段再强也没用。 管理公司就更别提,生意都做不起来,哪里有公司。 元爸爸倒是也不觉得有落差,照旧是每天早早出门搬砖,晚上再回来。 搬砖是个辛苦活,但他如今正当壮年,就算是腿有点毛病,不快点跑也就没事,刚开始不适应,适应了几天就好了,偶尔工地加餐,发一小块肉条什么的,他也会带回家给妻子吃。 三家人都很幸运,没有在死在一开始的末世开端中,还都好好的找到了活着的路。 但他们也很不幸,因为就和基地里的很多人一样,因为这场突然来临的灾难,他们失去了自家孩子的联系。 事情发生的时候不年不节,所有到了上学年纪的都在学校,小到七岁一年级,大到二十多岁上大学。 末世刚开始那几天,元爸爸元妈妈看到的街上那些试图突围出去的人,几乎全都是想去学校找自家孩子的。 他们当时就想,如果他们家央央也在附近上学,两人肯定也是说什么都要冲一冲。 但元央在柳大。 柳大离着这边,末世前不算远,坐车很快就到了。 但在如今,却是犹如一个天涯,一个海角。 他们两人一个身体不好一个腿有毛病,不用想就知道真出发的话结果是什么。 于是,就只能漫长的等待了。 元爸爸心底藏着一仓库粮食的事,盘算着,谋划着。 无疑,末世里粮食最值钱。 但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保不住这些粮食。 好消息就是这些吃喝放在哪里目前只有他知道,那个仓库并不在荷叶区,而是在荷叶区旁边的荷花区。 荷城是很大的,荷叶区这边能打下来还是因为这边地势适合打丧尸。 荷花区就不一样了。 那边很多小街道,路也窄,谁知道丧尸藏在哪个角落里。 荷叶区暂时是没人去的。 这也代表着,那两仓库的粮食暂时还是属于元爸爸的。 他想找到一个时机,用这些粮食换取去柳大的机会。 但时机很难找。 不在自己手里的粮食不算粮食,到了自己手里的粮食保不住,也同样不算。 他只能每天搜集外面的讯息,试图通过这些讯息找到一条可以救女儿的路。 这天,他得到了一个和女儿无关但很震撼人的讯息。 晚上的时候他立刻就敲开了其他两家的门,严肃着神色跟他们分享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出去打猎的人回来,说见到了巨蟒。” “据说身子足足有床那么粗,头比一辆车还要大,攻击性很强,一见到他们就张开嘴追过来。” 武备爸爸听到这里,诧异问:“蟒蛇的习性不是缠绕攻击吗?怎么变成用嘴了?” 武备妈妈: “这都末世了,丧尸都有了,蟒蛇用嘴咬也正常,再说了,说是巨蟒,谁知道它有没有毒,万一它本来是一条毒蛇呢?” 毒蛇变成巨蟒…… 父母们的脸色难看下来。 “这可不好办啊,丧尸好歹是同等体型的,能杀死,一个身子跟床一样粗的蟒蛇,这怎么杀?” 何妈妈还算冷静: “这个巨蟒肯定是末世之后才变成巨蟒的,要不然新闻早播报了,蟒蛇的视力不好,我们不用杀它,只要想办法躲过它就行。” “降低身上的温度应该可行,而且既然是那么大的巨蟒,那它远远过来的时候肯定会有动静,我们尽量躲开就好。” 元爸爸苦笑一声: “这世道,连蛇都能长那么大了,菜却长的蔫头巴脑的。” 说起菜,大家脸上也都露出怅然神色。 之前武备父母出去找丧尸的时候摸回来一些菜种子,分给了另外两家人,三家一起种。 如今的粮食比金子还贵,他们还指望着种出一些菜来改善伙食呢。 结果努力试了这么多次,一棵菜都没种出来。 而这还不是让人最沮丧的。 最让他们难受的是: “我们好歹还能种种菜,种不出来就吃粗粮,可孩子们在学校,说不定连水都喝不上。” 这话一出,三家人脸上都齐刷刷的露出了担忧神色。 自家的孩子是什么德行自己知道。 如今的孩子金贵,一个个从出生起就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五谷不分那是常态,摔一下就要喊疼半天,饿一顿就能半死不活。 这样娇气的孩子们,如何能受得了饿。 一想到他们此刻正可怜巴巴的饿的满脸消瘦,家长们就十分心疼。 “他们现在……说不定正饿的难受,连根叶子都吃不上……” ――咕嘟嘟,咕嘟嘟。 武备看着羊肉汤差不多该好了,往里面洒了一把韭菜。 汤的灵魂韭菜下去几秒,飘在空气中的味道就又香浓了几分。 旁边星合学姐正以打仗的架势在手忙脚乱的炒菜。 “武备,盐!盐放哪了?!!” 武备先给自己盛了一碗羊肉汤,吹了吹喝了一勺之后露出满意神情,听到星合学姐的话,头也不回: “左边。” 星合学姐赶忙拿起来洒。 “这个鸡蛋好像糊了,要不要紧啊?” 武备:“没事,西红柿炒鸡蛋糊点也行,鸡蛋汤别糊了就行。” 他们如今已经不再是刚出学校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车队了。 一路走来,杀了不少丧尸的同时,他们也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比如说,农村特有的大锅。 城市里做饭已经不用大锅了,一来太大了没地方放,二来也是吃不了这么多。 但纪长泽他们人多啊。 五十多个人。 刚出来的时候做饭,因为锅小还不多,总要煮好几次才能大家都吃饱。 自从有了大锅后,武备做大锅饭的手艺简直突飞猛进。 他捧着那本路上找到的美食大全,挨个的研究,颇有大厨风范。 纪长泽没一直让武备做饭,而是要求大家轮流来。 如今世道艰难,很多事还是要自己学会的好。 于是,所有人都学会做饭了。 当然做的好不好吃不一定。 何晨晨就属于那种毫无厨艺细胞,做什么味道都能巨难吃的类型。 好在队伍里还有个知遇,小知遇不挑食,只要是吃的,不管味道怎么样,他都能美滋滋的吃掉。 比起何晨晨那个“这说明我们做的饭没那么难吃”的说法,纪长泽更相信知遇吃的香甜是因为他吃东西从来不咀嚼。 蛇嘛,都是直接吞。 吃不到味道,当然觉得吃什么都很好吃了。 星合学姐与何晨晨属于同类型,每次做饭都车祸现场,每每这种适合,知遇就会乖乖在锅旁边等着了。 带路的基地人看着那小男孩蹲守在锅旁,做饭的年轻女孩一做糊了什么就夹到他嘴里。 就这么一会,他都吃了至少一盆的东西了。 他嘴角抽了抽,又是艳羡对方可以吃这么多东西,又是奇怪: “那个孩子吃这么多不怕撑坏吗?” 纪长泽正打量着基地的防护:“没事,他胃口大。” “我种的白菜可以吃了,武备你让开点,我要炒白菜。” 武备一扭脸看到端着一盆(是真的盆)白菜的何晨晨,看看长的水嫩嫩一瞧就很好吃的白菜,脸一下就垮下来了: “晨晨姐,你还是不要糟蹋小白菜了,我来吧还是。” 何晨晨据理力争:“这怎么能说是糟蹋呢!我就算是做毁了,知遇也会吃的。” 知遇立刻无声无息的蹲守到了这个锅旁:=W= 对呀,知遇很喜欢吃的~ 武备:“……” “要不这样,打个商量,一半我做,一半你做。” 何晨晨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虽然她这次看了一下午的厨艺书,自我感觉自己进步巨大,但想想以前的各种翻车现场…… 还是留个余地吧。 于是,今天的晚餐里,知遇一个人就吃了半盆白菜。 剩下的半盆由武备端到铺在地上的塑料袋上,大家热热闹闹一起吃了。 领路人因为一路上都十分配合,甚至主动讲解,也被允许一起吃。 吃着米饭,喝着羊肉汤,配着好几道菜,他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哪怕菜有点咸,米饭煮水了,除了羊肉汤其他的菜味道都很一般。 但,这是正常的菜啊。 自从末世以来,他都有多久没吃到正常食物了。 都要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吃到了。 领路人感受着口中属于米饭的味道,眼泪流的更加凶猛。 一边哭,一边不舍得咀嚼着。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星合学姐本来吃着盐放多了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有点心虚,见到自己做的菜居然把人感动哭了,先是震惊,接着大受鼓舞。 天啊! 原来她这么有厨艺天分的吗?!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做饭了,让大家多多享受美味啊!! 听了星合学姐宣言的大家:“……” 武备:“每天都是轮流做饭,五十天后你就可以做了。” 他吃了一口西红柿炒鸡蛋,然后又往嘴里塞了两大口米饭。 再看其他人,基本也都是这么个吃法。 不这样不行,J啊! 值得一提的是,大家现在是坐在基地提供的帐篷里的。 帐篷很大,基地一般都是登记好信息后按照人数分配,五十个人一组,纪长泽他们这边刚好五十一个人,又都是一起的,就分配到了一个帐篷里等着。 基地外面全都是一个个架起来的帐篷,早晨出去晚上回来的基地人员们都安静坐在帐篷里,随时警惕着身边人。 毕竟谁也不知道和自己分配到一个帐篷的人会不会变成丧尸。 纪长泽他们倒是没这个烦恼,但也要注意外面的人。 天黑了,周围也只点了几根火把,十分昏暗。 武力值最高的纪长泽主动坐在了帐篷外面,盯着周围的帐篷。 于是,在其他停在等候区的人眼里,就只看到了吃着大米饭,喝着羊肉汤(他碗里居然还有好几块羊肉),配着足足四五道家常菜的纪长泽。 末世有多粮食贫瘠大家都知道。 没人会觉得帐篷里的人也是这么个吃法。 这个人是谁? 他怎么吃的这么好? 居然还有那么多青菜,他哪里弄的青菜? 等候区里,也不都是只眼馋的人,还有看着看着想上去抢的。 反正基地只管基地内部的事,外面的事一般都不会管。 那个仗着自己异能是火,上来就一副“不给我吃的你就死”架势的异能者还没挨着纪长泽,用出异能的手就被烫起了一个个大泡。 “啊――” 凄厉的惨叫过后,这人快速反应了过来,连忙冲着面前人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千万不要和我计较,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 他一边道歉一边退了回去。 末世之后大部分人都激发了异能,但异能的种类千奇百怪,什么废物异能都有,那些有着攻击向异能的人是少数,一部分人就这么趾高气扬了起来。 这人就是如此。 他的火系异能一向无往不利,但也需要碰到人才行,没想到试图找茬居然找上了一个不用碰人就能使用异能的强大火系异能者。 当然不用碰人了。 哪个中央空调吹冷风暖风的时候还必须碰到人才能吹的。 但这人不知道啊! 他回去帐篷之后就一直在懊恼。 真是食物蒙了心,怎么想不到,末世这么久了还能吃上这么好食物的人,那能是什么普通人吗? 他担心纪长泽记恨自己事后报复,等着他们帐篷里有人出来时,悄悄派人去打听。 打听的人很快回来了。 “他们说他们是柳大的学生,都是一起的,有几十个人,刚刚伤了您的那位是他们的盟主,叫纪长泽。 据说这位盟主特别厉害,一路上都靠他,我刚偷偷看了,他们队伍里有好多美女,如果这个人异能不厉害,怎么可能护得住。” 旁边听到的人都暗自记在心里。 荷城基地新出现了一个几十人团体,这件事对于外出找寻物资的求生者们可是个大消息。 一时间,基地外消息传来传去。 “是柳大的学生,五十几个人,很多美女,他们的头儿特别厉害,叫纪长泽。” “是柳大的学生,五十几个美女,头儿叫纪长泽,特别厉害的异能者。” “听说了吗?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异能者,都末世了,身边居然带着五十几个美女。” “这得多厉害才能养着五十几个美女啊,听说那个虎豹的头儿上去挑衅,手都差点废了。” 最后等到纪长泽他们进去的时候,就变成了: “听说来了近百人的队伍,头儿是个大学生,叫纪长泽,一百多个人全是美女,都是他一路上收的后宫,虎豹的头儿看上其中一个美女,上去挑衅,结果被废了一条胳膊。” 第二天早晨起来,小心给自己手上的水泡抹药的虎豹头儿:“……” 谁特么的看上美女了!! 他是看上了羊肉汤和大肘子!! 这世道,真是流言害人!! 流言传到三家父母耳中时,更上一层楼,直接变成了: 新来的超强异能者在末世开后宫,看上了虎豹头儿老婆(并没有老婆的虎豹头儿:……),强抢了回去不算,还把虎豹头儿给宰了,对了,这个异能者还是柳大的学生,叫纪长泽。 元爸爸元妈妈:“……” 他们女儿的男朋友,好像就叫纪长泽来着…… 这小子末世前就有这个倾向,果然啊,末世一来就暴露本性了。 等等。 他开后宫了。 那他们闺女呢? 两人还没来得及出去找,就被熟人告知,大厅广告位上有他们的名字,是元央留下的。 元爸爸元妈妈赶紧匆忙赶去大厅,果然见到自己的名字在上面,底下还写明了是女儿元央在找他们,希望他们看到消息后去xx别墅。 “央央,真的是央央!!” 两人惊喜不已,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的就跑了出去。 原来央央也跟着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男朋友纪长泽养了那么多美女,她日子能好过的了吗? 喜新厌旧的男人,怎么可能还对原本的女友态度好。 回顾了一下末世前两人看过的小说电视剧电影。 被渣男渣了的女孩子们都是如何如何惨。 元妈妈眼眶泛红:“我们央央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罪。” 元爸爸也是一样: “她不知道正怎么忍饥挨饿呢,那杀千刀的,末世前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想象了一下宝贝女儿消瘦着身形脸色饿的蜡黄,两人跑的更快了。 他们现在只想赶紧把孩子接回去,好好的给她吃个粗粮饼子。 到了那个别墅,门居然是开着的。 两人没多想直接走了进去:“央央,我们可怜的央……” 看着正坐在椅子上一边吃肘子,一边和纪长泽看平板上(肖华终于做出了小型发电器)电视的元央。 “你吃苦了”这四个字…… 完美的卡住了。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18)(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哪里哪里?我们家武备在哪里?” “晨晨, 晨晨!!!” 在元爸爸和元妈妈呆立当场的时候,武备父母和何晨晨爸妈已经一个百米冲刺后面“超车”追了进来。 然后目标明确的分别一把抱住儿子女儿,开始大哭。 何晨晨爸妈:“我的宝贝女儿啊, 可算是见到你了, 你看你瘦的……你吃什么呢?好香啊。” 正在和羊腿做斗争吃的一脸油的何晨晨:“……烤羊腿,爸妈我也很想你们, 要不咱们一块来点?” 武备父母则是简单粗暴的多,上来就是一阵后悔: “早知道你初中死活不愿意去学校的时候我们就答应了,高中上课打游戏不写作业的时候就不揍你了, 你还不如考在荷城的那个一般大学,也不至于我们提心吊胆的生怕你出什么事啊!” 正一边喝汤一边看数学书的武备: “……爸,妈, 那都是过去式了,我现在可爱学习了, 咱们能不提那些陈年往事吗?” 眼看着老朋友们都抱住自家儿子女儿, 哭作一团了,元爸爸元妈妈才反应过来,走上前, 抱住了见到他们后也眼眶泛红迎上来的女儿。 “央央啊, 我们的央央,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一时间, 别墅院子里哭成一片。 其他学生眼见着,鼻子也开始泛酸。 她们也想自己的家人了。 元爸爸元妈妈看着面色红润,气色健康的闺女, 心底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先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站到旁边来的纪长泽,又狐疑问: “央央, 这是?” 元央擦了擦眼泪,笑着挽过纪长泽的胳膊: “爸妈,这是我男朋友,纪长泽。” 两位长辈的脸色变来变去,但也知道自己闺女绝不是那种能面对男友养着别的女人还忍气吞声的人,只试探着: “小纪人看着是不错。” “不过我们听人说,你们这个车队里,小纪好像为了一个女人,跟虎豹头儿起冲突了,这个是怎么回事啊?” 纪长泽表现得一脸茫然:“没有啊,我都不知道虎豹头儿是谁。” 元爸爸一边小心观察对方神色,一边说:“就是那个身高一米九,浑身都是肌肉,胳膊上还有纹身,纹身是一只猫的那个人。” “他们都说你把他手废掉了啊。” 纪长泽:“哦!他啊!” 他一脸的恍然大悟:“我说我们刚进基地,怎么可能跟什么人起冲突。” 元爸爸元妈妈心都提了起来,仅仅盯着女儿的男友: “你和他真的起冲突了?” “对。” 纪长泽痛快承认。 不等两人接着问,他就接着道: “就我们昨晚来基地的时候,在等候区吃饭,他看上我碗里的羊肉了,过来想抢,被我燎了一手泡。” 元爸爸:“……” 元妈妈:“……羊……肉?” “对啊,羊肉,我们来基地之前听说进出基地很麻烦,特地先打了几头羊,还抓了一头野猪。 在等候区的时候武备做了一头羊,可能是味道太香,他上来就要抢。” 纪长泽表现得比他们还要诧异:“他手废掉了?怎么废的?” “只是手上烫了几个泡而已,应该不至于手废掉吧,他不会是感染了吧?” 两人:“……” 他们干巴巴的笑着:“不知道啊,别人都这么说,可能是消息传错了吧。” 再转一圈,看着满院子吃饭的年轻女学生们:“这些是?” 元央介绍道:“都是我们同校的,大家一起从柳大逃出来的。” 离得近正吃饭的女孩子们立刻打招呼: “叔叔阿姨们好。” “好,好,你们好。” 女孩子们有的短发有的长发,容貌有的漂亮有的一般,但态度都很坦坦荡荡,气质也十分干净。 怎么看,都不像是外面传言的那样。 此刻元爸爸元妈妈就算是再怎么爱女心切都知道,那些流言一句都不能行。 光是那句“一整个队伍除了纪长泽全是美女”。 看看那个和自己爸妈抱在一起,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侄儿武备。 怎么看他都变不成美女吧。 女儿男友开后宫危机解除,两人脸上的神情也肉眼可见的好看起来。 再听元央说末世一开始,纪长泽就翻山越岭走四米高的墙,又一路打完五楼的丧尸再打六楼的丧尸,硬生生打到她们宿舍来找她。 一路上又是对她体贴,又是对她如何如何好的,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和善了。 果然流言不可信。 亏他们之前还以为纪长泽是个花花公子花心男呢(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基地里的流言)。 没想到,这还是个有情有义的。 有本事,有爱护央央的心,愿意为了央央涉险,长的还一表人才。 好女婿啊! 元妈妈笑呵呵的看向纪长泽,越看越爱,声音都柔和的像是滴了水一样: “谢谢你一路保护央央回来,真是个好孩子啊。” 元爸爸也笑着点头:“是啊,只看央央现在这个脸色,就知道她一路上被你照顾的很好,都世界末日了,她不瘦居然还胖了,都有小肚子了哈哈哈……” 等等,小肚子???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视线也锐利起来,盯向了女儿凸起的腹部。 之前两人情绪太激动,再加上元央穿的衣服宽松,居然都没注意。 闺女的肚子……是不是大的有点不太正常了? 盯着肚子看了一会,两人又转移视线,落到摸着肚子,一脸心虚的女儿脸上。 元央心中叫苦。 她末世前就知道父母绝对不会乐于见到她怀孕,本来想好了先斩后奏,先领证再回去面对狂风暴雨。 结果末日来了。 末世之后,她一直都担心父母的安危,也没心思去想怀孕的事。 如今双方见面,她才想起来。 怀孕的事……还没告诉家里呢。 只看元央的神情,元爸爸元妈妈不用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元妈妈到底是怀过孩子的,比划了一下肚子的大小,就看出这孩子绝对不会是末世后才有的。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再次看向女儿:“元央……” 纪长泽立刻上前一步,将元央挡在身后。 “叔叔阿姨,这是我的错,是我没做好措施,我们不是故意的,但是孩子已经有了,我们是想结婚好好给孩子一个家庭的。” 原主还真是故意的。 为了奉子成婚顺利娶到白富美,特地在小雨伞上扎了洞。 纪长泽继续郑重其事的对着元爸爸元妈妈道: “之前一直在逃命,也没这个时间,现在我们来了基地了,请你们答应我和央央结婚吧,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说实话,他这些话要是放在末世前,元爸爸元妈妈一定一个字都不行。 信你个鬼。 没做好措施不小心弄出孩子所以才不得不奉子成婚,这个路数他们见多了。 大部分都是家境优越的白富美谈了凤凰男男朋友。 家里人不同意,凤凰男就让白富美怀个孕。 孩子都有了,再加上女儿也一心一意想嫁,大部分的父母都拗不过女儿,只能无奈同意。 而小部分呢,可不愿意受这种威胁,得知后直接压着女儿去打了孩子,再将凤凰男的真面目想法子引诱出来给女儿看。 如果都这个时候了女儿还执迷不悟,舍不得太心狠对待女儿的,会选择把孩子送出国外,来个强制分开。 舍得的,直接点头:“行,你非要和他在一起是吧,那就不要再认我们,以后我们也没你这个女儿。” 白富美被赶出家门,也许凤凰男一开始还想着到底是亲生骨肉,豪门的人终究会舍不得女儿吃苦。 但只要父母这边挺住了,几年而已,足够得不到任何回报的凤凰男露出真面目了。 以上,就是元爸爸一直设想的,如果闺女真的被哄骗着有了孩子,他对付女儿男朋友的方式。 结果,元央真的怀了孕。 情况却不一样了。 一朝末日,两边的地位对换。 他们曾经再有钱,如今末世里钱也不能当吃的用。 纪长泽这个贫穷的学生,成为了强大的异能者。 凤凰男是为了钱才会追求白富美,而现在,元央吸引凤凰男的特质已经没有了。 纪长泽的态度却一如既往。 就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他们之前曾想的那种哄骗他们女儿的人渣了。 那么以上的解决方案,自然一个都不能拿出来用。 夫妻俩都有点尴尬。 在他们心底,这个纪长泽一直都是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先是甜言蜜语骗了他们女儿。 接着都和央央在一起了还四处找漂亮女孩子献殷勤。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而现在,这人看着,好像还挺负责。 跟虎豹老大抢女人还有开后宫的事澄清了。 学校里拈花惹草的事可还没弄明白呢。 他们也没因为纪长泽良好的态度而直接答应,元爸爸笑呵呵的打岔过去: “先不忙,我们一家人都好久没见面了,尤其是央央妈妈,从末世之后就担心的不得了,让她们母女好好聊聊吧。” “来,小伙子,咱们聊聊,你跟我说说,你们学校是什么个情况,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纪长泽知道他这是想支走自己,好让元央妈妈跟女儿打听内情。 他只装不知,笑着跟着元爸爸出去。 等着两人走了,元妈妈才拉着女儿坐下: “晨晨,晨晨妈,你们也坐这边吧,站着哭也不累得慌。” 等着三家人三个孩子都坐好了,她赶紧打听: “晨晨,你跟阿姨说说,这个小纪看着人是挺不错的,怎么之前你和武备都说他总跟其他漂亮女孩子献殷勤啊?” 何晨晨眼睛和父母一样哭肿了,但这也没妨碍他们一家人肿着眼睛吃烤羊腿。 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眼泪是激动的流的,还是好吃的流的。 听到元妈妈的话,她暂时停下了进食羊腿肉的行为: “阿姨,这个是误会,我跟你们说啊,纪长泽他那个异能……” 在纪长泽被元爸爸打听完了祖宗三代后,两人总算是回到了院子里。 元爸爸心底想着纪长泽刚才说的“一定要回去找父母兄嫂”,一边觉得没错,真男人就应该这样做。 他虽然腿脚不利索,但也一直在暗搓搓的计划着,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要启程去柳大。 结果还没去,女儿先找来了。 一边又寻思,那央央是不是也想跟着一起? 毕竟纪长泽陪着她找到了央央的爸妈,没道理他再去找自己家人的时候,央央不去啊。 可他们好不容易和女儿团聚,怎么舍得再分开。 一起去的话,他和妻子一个腿不行,一个身体不好,又是拖累。 纠结啊。 如此纠结着的元爸爸一进院子,就看到妻子满脸带笑心情很好的迎了上来。 “你们爷俩说完话了?我还说你们说什么呢,说那么长时间。” 一看她这个反应,元爸爸就知道纪长泽那个所谓的拈花惹草肯定也是假的了。 他心情很复杂。 又是高兴女儿有了众生所靠,又是烦恼这样一来,他们也没理由拦着女儿去跟纪长泽一起找纪家亲人了。 元爸爸脑海高速旋转着,面上却是露出一抹笑: “我们投缘,说的就多了一些。” 元央不知内情,还以为爸妈在见到长泽之后,因为他的人品扭转了印象,高高兴兴的招呼。 “爸妈你们还没吃饭吧,一起吃啊。” 武备正和父母坐在一起埋头吃饭,听到这话立刻得意抬头: “舅舅,这菜都是我做的,巨好吃,我觉得我有当大厨的资质,刚舅妈也夸我了,你快尝尝。” 元爸爸看去,侄儿的脸还是那么圆圆胖胖(而且好像更胖了),白白嫩嫩的脸上满是笑容,一看就是没吃多少苦。 再看看周围的年轻孩子们,一个个也都和武备差不多。 饶是有眉宇间比较沉稳的(学姐们),但吃起东西来和旁边人说话时的模样也很正常。 不像是他们在基地里看到的这么大点的年轻人一样,每次吃东西都很警惕,时不时要左右看看,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立刻紧绷起神经。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纪长泽是真的很厉害。 不然不会带着这么多人,还让他们保留着末世前的自然状态。 这顿饭因为三个人都找到了家人,而且一个也不缺一个也没少,气氛十分热烈。 吃完之后,武备他们想要父母留下来,三家人却都表示要回到他们现在住着的地方。 他们回去后,也还要再一起商议商议。 饭桌上,孩子们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 他们肯定是要陪着剩下的同学一起一路朝西的。 要是末世前,他们做出这种明明知道前路危险,却还要硬闯的行为,家长们绝壁是要痛骂的。 再揪着耳朵把人拽回来,非要出去就关在屋里。 但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啊。 他们学会了野外生存,学会了自己做饭,有异能,有担当,会杀丧尸。 某种方面来说,如今他们已经超越了自己的父母。 家长们不愿意孩子去冒险,但又知道拦不住。 所以具体要怎么做,还是要回去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还在乐呵的武备他们完全没意识到父母们交汇的脸色。 家人找到了,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觉得,父母当然要和自己一块走了。 知遇一直很好奇的看着他们团聚的场面。 等到大家散了,他才去画画问纪长泽,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纪长泽摸摸他的小脑袋瓜:“是家人,那些是元央武备,还有何晨晨他们的家人。” 知遇脸上更疑惑了。 指望一条蛇,还是一条被人类孵化出来的蛇理解家人是很难的,所以纪长泽直接道: “就好像我们啊,我们就是知遇的家人,知遇也是我们的家人。” 知遇恍然大悟。 他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一副“我理解了”的样子。 第二天三家父母再来,脸上都带着两个大大黑眼圈,欲言又止的时候,他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变成蛇将头放在地上。 武备哥哥最喜欢摸他的头了,武备哥哥的家人应该也很喜欢吧=w= 武备爸妈看着面前这条头比自己竖着看还大的巨蟒:“……妈,妈呀!!好肥的蛇。” 元爸爸元妈妈立刻抄起板凳挡在了女儿面前。 何晨晨父母直接一个冲刺冲了过来。 场面一片混乱。 纪长泽及时挡在了大蟒蛇前面:“等等!!自己人!不!自己蛇!!” 有了他这个缓冲,猝不及防面对此等巨蟒的三家人才算是稍微冷静下来。 经过一系列的解释后,还惊魂未定的元爸爸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说,这也是和那片树叶一样的人?只不过那小姑娘是变成树叶,这个小朋友是变成蟒蛇?” “对。” 纪长泽抱着已经重新变成人的知遇,解释道: “知遇刚加入的时候蛇身不算很大,大家都很喜欢摸他的头,他年纪又小,刚刚是觉得喜欢你们,想让你们摸他的头才变成蛇的。” 这些话如果他是站在一个巨大无比的蟒蛇面前说的,那自然是效果减半。 但换成抱着一个精致可爱神情乖巧的小男孩,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三家人都是知道异能的。 甚至他们中也有异能。 不过只有武备爸妈的异能有杀伤力,剩下四人的异能几乎像是凑数的。 现在基地里也有了分辨异能的说法。 那些完全没用的异能直接被划分到了没异能里面,毕竟平时几乎也用不上,就算是用了也没什么卵用。 那些可以拿出来用的异能者里,就有这种可以变成另外一种物品的异能。 “我们之前听说有个人可以变成一个夜壶,还觉得这个异能已经挺厉害了。” 武备爸爸看着面前这个眼神有点呆板的小男孩,眼底满是赞叹:“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这小朋友居然能变成那么大的蟒蛇。” 元央妈妈突然想起来:“之前基地流传外面有个特别大的巨蟒,不会就是这个小孩子吧?” 纪长泽稳稳当当一只手抱住知遇,轻描淡写道:“应该就是说的知遇。” “之前我们过来的时候一路上知遇帮了很多忙,像是烧火的柴火不够,都是他用身子卷断树才能做柴。 之前他在帮忙卷树的时候碰见了基地的人,以为是自己人就直接过去了,结果就把那些人吓跑了。” 被他这么一艺术加工,听到三方家长耳朵里就是: 可怜小孩异能是变蟒蛇,孩子懂事帮忙却惨遭不知情的外人嫌弃。 再看知遇的眼神,就充满怜爱了。 “可怜见的,这么小点的孩子,他哪里懂什么蟒蛇不蟒蛇的。” 纪长泽也跟着:“可不是,所以到了基地里我们就没让他变成蛇了,要是惹人注意了可不好。” 元爸爸点头:“对,你想的没错,是该谨慎点。” 本来末世里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知遇这么小的年纪,却能变成那么大的蛇,要是有那些坏心眼的想要利用他,还不一定做出什么事来。 “知遇可以变成蟒蛇的样子多久啊?” 何晨晨母亲这一问十分关键。 知遇本来就是蟒蛇,自然可以一直是蟒蛇,纪长泽转换了一下:“他虽然年纪小,但可能也是因为年纪小,异能反而更高一些,只要他想,可以一直维持蟒蛇状态。” 诶嘛! 那不就是个大保镖吗?! 这么大的蟒蛇,出去了别说是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就算是丧尸,他也不带怕的。 他们一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想,不就是在担心孩子们的安危吗? 纪长泽虽然够强,这些孩子也一个个很能打丧尸。 但到底是去那么远的地方,如何能让人放心。 现在可不一样了。 回忆了一下刚刚知遇变成大蟒蛇时,那相当粗大的身体,坚硬的鳞片,三对父母心底都安心下来。 这次谈话时,就没了昨天的犹豫。 “什么?你们不跟我们一起去?” 要说这里面谁最诧异,那就是武备了。 元央是知道自己父母身体不适合在外面的,何晨晨则是见到爸妈都好久放心。 只有武备,简直是心心念念的期盼着能和父母一块仗剑走天涯。 结果一晚上过去,他爸妈居然说,不去了,要留在基地。 “为什么不去啊?我们一起去不好吗?” 武备爸爸拍了一下儿子脑袋: “一起去个什么一起去,我们都老胳膊老腿了,就算是能打丧尸,打一会就没精力了,熬夜什么的更是一熬第二天就歇菜。” 虽然有句老话是人到壮年吧。 但是不服老还真的不行。 精力这些的确是过了三十大幅度下降,远远比不上能折腾的年轻人们。 如果这些孩子还跟末世前一样,又傻又没本事,他们肯定会跟上。 但既然他们已经独立了,身边又有知遇这么大的蟒蛇,家长们自觉跟着一起出去是拖后腿,自然不会一起。 说白了,近处打打丧尸他们还行。 但如果长期战,首先他们的体力就跟不上,跑的没年轻人快不说,晚上一休息不好白天就没精神。 与其跟着一起去,让自家孩子分散注意力去担心。 还不如留在更安全的基地里。 其实他们更想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你们要去就去吧,反正央央昨天不是说了,可以拉群聊联系,实在是不行,基地里也有人有电话异能。” “只要想要联系的双方去他那做个登记,被他记住名字和长相,以后我们想你的时候也能去找他打电话。” 武备妈妈说: “除了总是占线,收费也贵,其他的都挺方便的,我们就约个固定的时间,你到了那个时间就不要做其他事了,闭上眼接电话。” 元央已经快速接收了这个消息。 她心底是有些愧疚的,自己本来应该要陪着父母在家的。 但大家陪着他们找到了父母,她也想履行诺言,帮助其他人找到家人。 纪长泽:“但是只留您几位在基地,我们也不太放心。” 元爸爸昨晚上就想好了,当即道: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有法子,你们帮我个忙就行。” 一天后。 正躺在自己的真皮沙发上喝可乐听八卦的何老大得到消息,有人想要投效他。 “投效就投效,直接根据异能分等级任务就行了,跟我说干嘛。” 他很不耐烦的挥手,对着正坐在沙发对面的人问: “来,接着说接着说,那个新入基地的大学生真的有三百后宫吗?” 手下小心翼翼:“但是,但是那几个人,说是老大您的亲戚……” “亲戚?” 何老大愣住,八卦都顾不上听了:“我哪来的亲戚?” “诈骗居然骗到我头上了?赶走赶走。” 眼见他不耐烦,手下赶紧道:“老大,一起来的还有那个新入基地的异能者。” “就是把虎豹头儿手伤了的那个。” 何老大一下子来了兴趣。 “诶呀,是他呀。” 他虽然异能强大,但也深知一个萝卜一个坑,很多萝卜一大坑的道理。 所以一直都在积极寻找异能好的人做手下。 何老大能发展出这么大的一个基地,御下能力自然不是盖的,听说基地进了一个厉害的火系异能者,还是个年轻的大学生时,他就起了招揽的心。 没想到自己还没上门,他自己居然来了。 他八卦也不听了,可乐也不喝了,起了身就朝着外面走去:“来,让我看看,这大学生怎么就成我亲戚了。” 何老大住的别墅很大,外面的院子更是广阔,他出去时,正好看到一群人正站在草地上,其中一个年轻人最显眼,手里还抱着个孩子。 手下悄悄指过去:“老大,那就是纪长泽。” “小伙子长的挺精神,就是不知道异能是不是真的那么强。” 何老大哈哈一笑,大步上前: “听说你们是我亲戚?哈哈哈哈我何某人亲戚都死绝了,哪来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着纪长泽正一手抱孩子,另一只手轻轻摆动,面前的半空中,无数冰锥正随着他的动作而左右摇摆。 何老大:“……” 这么多冰锥,还能控制的这样自如,这异能都比他强了。 他立刻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哈哈哈哈,对,我是有一个流落在外的表弟,表弟啊,我们表兄弟二人总算是相见了。” 纪长泽抱着知遇转过身,微微一笑:“您怕是误会了。” “您的亲戚不是我,是您二表叔跟三舅公还有您四姨妈。” 何老大:“???”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转而看向站在纪长泽身边的六个人。 “这年纪,是不是年轻了点?” 他今年就快四十了,这几个人怎么看也只比他大几岁啊。 纪长泽:“我们出粮食。” 出粮食……那也有点亏啊。 何老大干咳两声:“这个,年轻人啊,你可能对我有点误解,我不是那种愿意为了粮食出卖自己的人。” “你们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纪长泽拉出元爸爸:“介绍一下,这是我岳父。” “他和我岳母愿意用一整个仓库的粮食,换大家亲戚相认。” 一整个仓库…… 从末世后就精打细算过日子,喝个可乐都像是在过年的何老大大脑当机了好几秒。 满脑子都是:一仓库一仓库一仓库。 别看他是基地老大看上去好像风光无限。 可末世之后荷城很是混乱了一阵。 原本的物资要么被丧尸血肉污染,要么就在一开始被逃亡的人拿走。 一些东西也不能久放,直接表演了个当场变质。 刚开始还好,找到的食物还算富裕。 后来就不行了。 基地的人越来越多,手下也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是一张嘴,这么多张嘴凑在一起,何老大感觉自己不像是个老大,倒像是造孽的鸟妈妈。 每天一睁开眼,就一堆小鸟叽叽喳喳要吃的。 不给吧,还不忍心,都是人命啊,而且人家也给他干活了,又不是白要。 如今,居然有一整个仓库的粮食从天而降。 他干脆利落的握住元爸爸的手: “二表叔,我们叔侄二人总算是相见了!!” 手下眼角抽抽,低声道:“老大,你不是说你不是那种为了粮食出卖自己的人吗?” 何老大:“你懂个屁。” 这么多的粮食,还附带一个异能如此强大的女婿。 别说是认亲戚,认爹都行。 纪长泽纠正他:“这不是您二表叔,这是您三舅公。” 他拉过何晨晨爸爸:“这位姓何,这才是您二表叔。” 何老大立刻作恍然大悟状:“对对对,这么多年没见,我都记不清各位长辈的长相了。” “三舅公,我们舅甥可是很久没见了啊。” “二表叔,四姨妈,你们好你们好,还没来侄儿家做过客吧?来来来里面请,今天侄儿我好好请你们吃一顿。” 他这么快的就进入到了状态,来认亲的三家家长倒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还是元爸爸反应的快,握着何老大的手呵呵笑: “大侄孙啊,你瞧着长高了很多啊。” 何老大也笑:“可不是吗三舅公,家里都还好吧?来来来进来。” 两人一副多年亲戚的亲热样,你让我我让你的进了屋,只看的何晨晨父母目瞪口呆。 “不是,这位何老大以前是干嘛的?怎么比老元的脸皮还厚?” 武备爸妈见怪不怪:“混到他们这个地位的商人都这样。” 他们早就习惯了。 不得不说,何老大真不愧是能在末世里建立基地的聪明人,快速接受了自己侄子侄孙的身份之后,他立刻就打听起来纪长泽为什么来这么一出了。 听说是他们要出远门,长辈身体不好不方便跟,所以要留在基地,何老大直接拍胸脯保证: “你们尽管放心去,我保证好好照顾几位长辈。” 纪长泽相信他。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给何老大表演了一个冰封花园,顺带讲述了一个他们在学校里碰到一伙坏人,然后坏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冰冻人的故事。 何老大看着被整个冰封住的花园,咽了口口水,然后头点的犹如小鸡啄米。 “你就放心吧,你是我三舅公的女婿,那就是我叔,咱们都是亲戚,我肯定好好照顾长辈们。” 饶是纪长泽,也被他结结实实噎了一下。 这位何老大,够野。 他自然不是怕了纪长泽,只是快速意识到了面前人有多强。 帮个忙,得来强者的好感,何乐而不为呢。 有了基地老大的鼎力协助,几乎基地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何老大找到了自己的三家亲戚,感情很好,关系密切。 而他三舅公虽然几乎等于没有异能,开的商会却也没人敢闹事。 开玩笑,那可是何老大的长辈,谁敢去闹。 在荷城基地又修整几天后,纪长泽他们再次踏上了行程。 一行人出了基地,一边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一边聊天。 “说实话。”武备在纪长泽身边小声:“这个场面像不像电视剧?” “英雄踏上征途,如果我们身后,有个青梅竹马一边摆手一边喊,我会等你们回来的,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啊,那就更像了。” 纪长泽指指身后:“你还别说,还真有,就看你眼睛受不受得了了。” 武备好奇回头,只见基地外,除了他们的家人,还站着一个人。 满脸大胡子浑身腱子肉,一拳头能打死一只鸡的何老大见到他回头,原本就在挥舞的手更用力了: “长泽叔,武备表弟,我会等你们回来的!!!” “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19)(中央空调不白吹(还更)...) 第一步找亲人计划就大获成功,再次出发时,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自信。 尤其是这一次,他们的出行方式换了一种。 “来,知遇,抬一下头。” 知遇乖乖抬起自己的蟒蛇头。 纪长泽将编制好的绳子轻轻绕过去:“怎么样?这样会不舒服吗?” 知遇摇摇头。 他的鳞片非常坚硬。 这点从知遇上次变成蟒蛇想在地上爬行,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一片树而他自己却没什么感觉就看得出来啦W 确定知遇没有不舒服后,纪长泽才放心的接着缠绕起了麻绳。 这些麻绳有的是他们自己搓的,有的是从基地里买的,还有一部分是何老大倾情奉献。 他给的时候还特地一个个解释了: “这个绑人特别结实。” “这个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的。” “哇这个就更加厉害了,别说是人了,绑野猪都不在话下。” 纪长泽就没去问对方为什么会认为他们要麻绳是为了做这么凶残的事了。 毕竟貌似自从他将学校里那几个冰冻人当故事讲给对方听之后,何老大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又强又变态的冷血杀手。 真冷血的知遇最终被“装扮”完毕。 “知遇啊。” 后面,长泽哥哥喊他:“可以走了,我来给你指路吧。” 知遇立刻开始动起来,硕大身子朝着前面爬。 蟒蛇背上,是十辆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车。 后面还绑了许多帐篷。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知遇现在的身体有多宽大跟长了。 毕竟他本来就长的不错,这段时间嘴巴几乎没停下来过,半夜肚子饿了饿醒,都能找到武备专门给他温着的羊肉汤。 人家喝羊肉汤的顺序是:拿出碗,盛一碗汤,再来一双筷子,就可以慢慢享受了。 知遇的顺序是,变成大蟒蛇,找出肖华叔叔专门给他做的竹筒吸管足足有两米高。 先叼着吸管将一头放进锅中,然后再张开嘴开始吸。 其他蛇会不会用吸管知遇不知道,但他会用。 等到吸完了汤,再低头去将剩下的肉块吃掉,整个过程大概要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 一整锅汤干干净净后,知遇才心满意足的变回了人形,刷牙洗手洗脸洗头,一系列操作完事了,再躺回纪长泽身边。 永远都能做到睡梦中用异能的长泽哥哥会把手放在他头上,轻轻一下,他的头发就干啦w 然后,知遇就能继续美滋滋的睡觉了。 在大家的呵护下,知遇快乐的成长着,他从一个原本体宽只有两米的蛇宝宝,长成了一个体宽五米的蛇宝宝。 至于体长这不重要w 知遇倒是不觉得自己的体长十分骇人。 他觉得这样很好啊。 首先他卷树的时候,不需要再用身子缠绕了。 只需要尾巴一扫,树木就都整整齐齐倒下了。 其次遇到断裂的马路时,车过不去,知遇却可以直接竖起身子,然后将头趴在另一边。 蛇桥就这么搭好了。 大家可以很顺当的踩着他的身体过去了,因为知遇很胖。 一般的蟒蛇,就算是长的粗大,也是肉眼可见的壮。 但知遇不一样。 如果其他人看到他,对他的形容词一定是胖而不是壮。 尤其是他的头。 如今看着就圆头圆脑十分可爱。 如果身子再缩小到巴掌大小,他如今的模样放在末世前,一定会是一条很讨人喜欢的宠物蛇。 但知遇缩不了。 于是,圆头圆脑的他,带着自己胖胖长长的身子,身上绑着十辆车何老大送了一辆房车五顶帐篷,顺着长泽哥哥的指引在马路上滑动。 知遇的速度很快。 不知道是他这个品种的蟒蛇本来就跑的很快,还是末世后的他速度很快。 反正他跑起来比车快多了。 当然也有他不需要停下清理路障的原因。 知遇面对路障的方式向来都是简单粗暴地直接碾过去。 他鳞片十分坚硬,身子又粗长高大,是根本不怕丧尸的。 但纪长泽也没让他去对付丧尸,而是在知遇快速游走时,安排人在车上分成四面八方的方向去处理丧尸。 他自己则是坐在蛇脖子蛇有脖子吗?的位置,冲着前方的打弹弓。 肖华真不愧是手工达人,这么难的条件都硬是让他做出了一个适合放在知遇身上的柜子。 用无数木板拼接而成的,常常宽宽大大,可以放很多石头。 这些石头都会用作臂力惊人的纪长泽弹弓“子弹”。 大概就是。 知遇蹭蹭蹭往前。 纪长泽身子勉强坐在“椅子”上,对着前方的丧尸拉开弹弓。 xiuxiu―― 丧尸们基本还没等靠近这条大蟒蛇,就先被解决掉了。 在这样的加持下,他们的速度很快。 路上,他们见到了因为末世而疯掉的老人,努力求生的求生者,还有抱着宠物相依为命艰难生活的少年。 而这些人见到他们的唯一反应就是:撒腿就跑。 一个足足身宽五米的大蟒蛇快速奔来。 傻子才不跑呢。 他们停在一个个学生家乡的位置。 大部分的学生不像是元央他们那么幸运。 有的见到了变成丧尸的亲人,有的见到了空空如也的家,有的则找到了尸体。 这样的场面,在一路上找物资时见到无数被困死在家中的人类时,大家就有预见了。 只是真的遇到,还是会伤心。 何晨晨带头挖了第一个坑。 大家一起将那个学姐的家人们就地下葬。 当然也不是都是坏消息,一路找下来,还是有十几个女孩子找到了亲人的。 并不是全部的亲人,可在如今,能见到一个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于是,车队里的人员又多了一些。 在开始淅淅沥沥下雨的时候,纪长泽也终于到了家乡。 路全部断开,大家只能从车上下来,开始往知遇身上绑车。 他们已经用望远镜看过了,虽然因为下雨有点模糊,但可以确切看到前方的确是有个基地。 而且站岗的人穿的是军人制服。 能看到军人,这让大家都很兴奋。 不过在大雨中干活可不是多舒服的事。 知遇倒是很喜欢雨,变成蛇的样子舒舒服服的淋雨,时不时还张开嘴去吃雨滴。 纪长泽一边干活,一边苦中作乐: “把车绑在知遇身上也挺好,这样人家一看就知道,这不是野生蟒蛇,背上是带着人的。” “不然那些军人看到知遇,万一用枪打他怎么办。” 大家想想,对哦。 好像很有道理啊。 “那我们做的更显眼一些吧,显示一下知遇是背上有人的蟒蛇。” 大家热热闹闹的开始忙活了起来。 为了不还没到就先被人当蛇袭,他们特地将车和帐篷的位置都往前挪动了一下。 等到弄好了,确定别人一眼就能看到车跟帐篷了,他们在爬上去。 纪长泽坐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打着伞:“知遇,走!” 肖华在帐篷里往外看:“盟主,我一定给你做个亭子!” 可惜雨声太大,纪长泽没听到。 巨大的蟒蛇目标明确的朝着基地而去,肖华这段时间学习的唇语很有成绩,一直把头伸出帐篷往外看。 “他们发现我们了。” “他们看到知遇背上的车和帐篷了” 其他人连忙纷纷追问:“怎么样?他们知道知遇不是普通蟒蛇,身上装着人了吧?” 肖华:“没。” 他盯着远处基地里正一脸慌张说话的小伙子,脸上神情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我看到放哨的一个年轻人说:不得了了,现在蟒蛇都变异了。” “背上居然长出车跟帐篷了。”hf;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20)(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因为担心近前去会被当成蛇袭打枪,过了那个断口,纪长泽他们选择了个刚刚好的位置停下。 停下后,再一辆辆将车拿下来,知遇也变成人了,大家才坐上车继续朝着基地驶去。 基地门口,负责放哨的军人也看出来这是人类了,但也没放松警惕,依旧抱着枪警惕的看着他们。 那么大的一条蟒蛇,实在是无法不让人警惕。 等车队到了基地门口,立刻有一名穿着军人的战士上前,伸出手示意让他们止步。 十辆车陆续停下,纪长泽拉开车门第一个走了出来。 “同志,要进基地需要做登记。” 那名军人走过来,视线在纪长泽身上转了一圈,神情微微放松了一些。 纪长泽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登记册开始写。 军人提醒:“每个人的异能必须都写上。” 这就是在要求把刚刚那条蟒蛇的写上了。 等本子在大家手里转了一圈,上面就多了足足五十一条记录。 军人接过本子认真翻看了一下,视线先在知遇的“可以变蟒蛇”上停留几秒,接着又落在了纪长泽的“中央空调”上。 饶是他自末世以来见过那么多异能,都没听说过有中央空调的。 这是什么类型的异能? 难道是可以像空调一样调整室内温度? 他在心底想着,面上依旧是一派严肃: “需要在外面等候三小时,进基地之后不允许斗殴,出基地需要登记,需要租房子需要” 条款跟荷城的差不多,但要更加严格,收费也更加贵一些。 这也正常,这边和荷城不一样,荷城那是只占了一个区。 这边却是整个城都被保护了起来。 要维持住周边的安全,需要的人手也更多。 纪长泽他们一路过来的时候也能明显感觉到,比起荷城周边地区,这边的丧尸倒是比较少,但野兽个个都很凶猛。 本来末世前这里四周就是一连片的山,各种动物园也很多,末世之后,人类有的异能强有的异能弱,动物们倒是每个都提升了不少。 偶尔不是知遇带着人走,而是大家开车的时候,还会突然冒出一些熊啊老虎啊之类的袭击人类。 看它们那架势,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这才末世多久啊,这些末世前动物园都很少见的动物居然就成群结队了。 在发现它们数量很多之后,一行人吃熊掌和老虎汤的时候就没那么心底不安了。 “这边本来末世前就被保护的很好,末世后动物园里的动物都跑了出来,植物疯涨,动物也都变大变强,甚至还有有异能的。” 一个从外面回来,在等候区等着入基地的人在接了纪长泽一根烟后,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来。 “这些动物胆子都大的厉害,之前还发生过几次袭击基地的事件,当时那些大一点的猛兽都被打死了,但是那种小的,不好打的毒蛇就难弄了。” 他将烟放到鼻下,不舍得狠狠闻了闻:“就是这个味,感觉上次抽烟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纪长泽也不嫌他岔开话题,而是耐心地接着问: “那后来呢,那些毒蛇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一条条打,当时为了拦住那些毒蛇进基地,军队安排了五道防护,死了不少军人,诶,有一些还年轻呢,比你也大不了多少。” 这人没舍得直接把烟抽了,而是就这么拿着闻,一边闻一边接着说: “你们过来的时候应该也看见那条断开的路了,那就是基地炸开的,后面是连着一大片山脉的,不炸开那些猛兽过来的路,它们肯定时不时都要来一趟。” 和纪长泽猜的差不多,这边的阳城基地最大的敌人不是丧尸,而是那些野兽。 荷城那边的野兽倒是也凶,但因为是在中心地域,根本没什么山脉,就算是有野兽也大多是动物园跑出来的。 阳城就不一样了。 这边末世前本来就是保护区,山里面有多少野兽谁也不知道,末世之后,野兽能力大幅度上涨,食草动物的食物绿植也都开始疯涨,人类还在努力适应的时候,野兽们已经快速习惯了如今的世界。 甚至可以说,比以前的世界更适应。 “你刚刚说你们是来找人的?估计要费点时间了,末世刚开始的时候军队为了方便管理,把所有人都重新编了地区住。” “当初军方控制的好,整个阳城还没乱起来就已经解决了,这边已经成为军方的大本营了,再加上四处都有人来加入基地,人数怎么也有个几百万,在这么多人里面找人,大海捞针。” 坐在纪长泽身后安静听着的学生们都惊呆了。 “几百万这么多?!” 那人年纪四十多岁,见到一帮年轻孩子一副被震惊到的模样,心里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一个城市几千万人数那不是很正常吗?就算是之前乱了一阵,最后留下几百万也不值得稀奇,要知道我们阳城可是有军方坐镇的。” 学生们还是觉得很稀奇。 他们是从柳大逃出来的,柳大学生够多了,可末世一来,直接近乎全军覆没。 从柳大出来的时候,整个城市就像是死城一样。 还有荷城基地,在里面的人最多有个几千人不能再多了。 结果阳城居然有几百万人口。 不愧是军方啊。 纪长泽问:“现在阳城里分为几个区域?我愿意花粮食找人的话,能不能快一些?” “花粮食?那肯定要快了,现在阳城里只要你出粮食,什么活都有人愿意干。” 这人一一算着:“阳城里现在一共五个区,是用星星的名字来划分的,分成金水木火土星,几个区里管理都特别严格,你们进去只要注意一点,千万千万不要斗殴。” “阳城是绝对禁止斗殴的,还有干那些违法勾搭,比如说买卖人口,骗粮食,现在可不是和平年代,这些全部都是重罪,如果被抓住了,要么去做苦役,要么就在确定罪行后判死刑。” 纪长泽表示理解,乱世用重典嘛。 想要管理住几千万人不乱,不用点厉害的手段怎么行。 “看你们好像也都挺能打的,如果粮食不够,也可以去打野兽,现在野兽虽然难打,但人多偶尔也能拿下,就记住一点,如果发现打不过,赶紧跑,可别恋战,不然小心肉没拿到,人先挂在那。” 纪长泽点点头:“谢了大哥,我们知道了。” 这位大哥将烟珍惜的放在包里,转身回到自己队伍休息的地方了。 比起荷城等候区里的紧张气氛,这边要平和一些。 除了因为这边丧尸基本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大家不用提防着身边人变成丧尸这个原因,还有就是这里是官方的基地。 一排排军人站在基地门口实在是太给人安全感了。 就连柳大的学生们,哪怕嘴上没说什么,坐下休息时脸上的神情也是肉眼可见的放松。 “这个基地的城墙修的真的好宏伟啊。” 武备站在那抬头看。 也许是为了防野兽,阳城的基地外墙简直像是古代的那种城楼了,让人一眼就觉得震撼。 纪长泽也在抬头看。 “我本来还以为我们要在丧尸的打击下挣扎很久,不过今天看到阳城,我又觉得丧尸迟早会被消灭掉了。” 官方显然是在有意识的清理丧尸,野兽虽然也很凶猛,但人类不会被野兽抓一下就死亡。 丧尸才是人类的心头大患。 武备脸上充满憧憬:“肯定会被消灭掉的,国家一定会消灭完丧尸的。” 这可能就是华国人,只要国家还在,哪怕是末世,心底都能一瞬间安心下来。 纪长泽看向知遇。 小孩子正坐在火堆边烤手,作为一条冬天需要冬眠的蟒蛇,知遇挺喜欢烤火的,每次火堆架起来,他都要尽量在旁边呆着。 “知遇,你看看这座城墙,能看到它的未来吗?” 纪长泽坐在知遇身边,递给它画笔。 知遇现在很少预知了,他预知的人基本都是和纪长泽见过的人,而在他心里,只要和纪长泽碰过面,未来就会被改变。 既然是错误的未来,知遇慢慢也就不在画了。 现在听到长泽哥哥要他画,他才抬头看向城墙。 高高的基地城墙下,小朋友拿着画笔,快速画着画。 等到画完了,他举起画纸,递给纪长泽。 纪长泽接过来,上面画着一个高高破败的城墙,还有无数张大嘴的丧尸。 所以最后,在原本的时间线上,哪怕是这座城墙都没能挡得住丧尸吗? 见纪长泽脸上神色不太对,知遇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嗯?怎么?” 等长泽哥哥看向他了,知遇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城墙,然后摇了摇头。 见他一脸的肯定,纪长泽笑了。 将小孩抱在怀里颠了颠:“知遇的意思是,哥哥可以改变这个未来吗?” 知遇很肯定的点头。 他遇见的每个人,都因为长泽哥哥改变了未来。 所以这座墙的未来也一定可以改变的。 知遇的小脑袋瓜是想不到这有多难多么不可能的,他只将自己全部的自信放在了长泽哥哥身上。 长泽哥哥这么厉害,肯定可以的。 纪长泽被他逗笑了。 “好,知遇说哥哥可以,哥哥就可以。” 三个小时到了,他们这一批可以进城。 比起荷城的不让车进城,阳城基地就不一样了。 基地内很大,完全放得下车,甚至每隔一段时间还有车库可以停放车,当然,是收费的。 费用就是粮食了。 纪长泽他们听着基地老人的建议,先租了房子住。 一共租了两套别墅,是挨着的,贵是很贵,但按照人数来算的话,好像还是挺划算的。 大家进了别墅之后熟门熟路的开始清理地板,在地上铺床。 在外面的时间长了,如今大家都习惯了晚上一起睡觉。 这个习惯要想改变的话,估计要等到丧尸被彻底消灭掉,心底有了安全感才行。 元央的腹部已经很大了,纪长泽有些担心的轻轻抚摸着她圆圆的肚子: “你肚子好像有点过于大了。” “是吗?” 元央不太懂这方面,虽然纪长泽一直在找孕妇方面的书籍来看,但她每次看着看着就能看睡着。 她也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是不是我最近吃的太多了?” 纪长泽摇头:“你四肢很瘦,只有肚子大。” “明天找个医生看看吧。” 元央点点头。 末世之后,她虽然怀着孕还要赶路,有时候又要杀丧尸,但身体却更好了,走路都变得更加轻盈。 她猜测着也是因为末世的原因,就像是那些动物一样,只不过动物们表现得十分明显,人类的变化却是慢慢的。 就好像女孩子的力气天生就要弱于男性,但这一路上,不少女孩子的力量都肉眼可见的大了起来。 上次星合学姐甚至直接把武备举了起来。 因为身体始终没出问题,她倒是不太担心肚子里的宝宝。 有种莫名的感觉告诉她,宝宝很健康。 据武备神神叨叨的说,这也是一种觉醒,就像是在野人时代的时候,野人们有着野兽一样的直觉一样。 和平年代人们逐渐退化的直觉,在末世里有一部分人会重新觉醒。 元央觉得他应该少看点野人时代。 她看向丈夫。 是的,丈夫,他们离开基地前,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婚礼。 从那天开始,纪长泽就不再是她的男友,而是丈夫了。 “长泽,你说你爸爸妈妈见到我之后会不会喜欢我?” 也许是因为孕妇比较敏感,元央这几天很容易想东想西。 她之前认识的一个姐姐也是嫁给了小城区的男人。 那个男人很优秀,对妻子也好。 但他的父母态度就一般了。 一直生活在小地方的父母,供养出一个名牌大学的儿子,在他们眼里,自家儿子哪哪都好。 哪怕儿媳妇家里资产几千万,独生女,自身也是名牌大学毕业,长的漂亮又优雅,在他们眼里,只生了个孙女就是大罪。 那个姐姐和丈夫的感情很不错,两人平时做事也是有商有量,男人对着女儿也疼爱有加。 但在公婆一次次的搅局中,他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 男人无法在把自己养大成人的父母和妻女中间做一个选择,姐姐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公婆主动给丈夫找“生儿子的年轻女人”。 最后他们还是离婚了。 女儿理所当然的归了姐姐,她是不相信把孩子交给丈夫,无法拒绝父母的他能照顾好被父母视为赔钱货的女儿的。 男人据说很快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和那个在他已婚状态下还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结婚了。 倒是听说的确生了个儿子,可那对父母又开始嫌弃起女人不够贤惠,照顾不好自己儿子了。 这件事还不是元央自己听说的,而是元爸爸从外面听来后,专门告诉她的。 为的就是告诫她,谈恋爱还是要门当户对。 不然就算是结婚对象这个人没问题,他背后的亲人也足够元央吃一壶。 元央当时还信誓旦旦自己绝对不会找这样的人谈恋爱。 但在遇到长泽后就完全忘在脑后了。 现在婚也结了,一想到马上要见公婆,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纪长泽一听就知道,是孕妇的情绪波动太大,影响到元央了。 不然按照她的性子,是不会纠结这些的。 他安抚的拍拍元央的手:“放心吧,我爸妈人很和善的,为人很好。” “他们要是知道我找了个这么漂亮厉害的媳妇,肯定高兴地不得了。” 元央还是有点不安: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你不用担心,如果你和他们处不来,不住在一起不就行了,你也别和他们见面,他们也不见你。” 元央被他哄小孩一样的哄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将脸埋在丈夫肩膀上: “你就会哄我,他们是你爸妈,我怎么能一直不见。” 纪长泽还真没哄元央:“他们是我爸妈,又不是你爸妈,不见面有什么的,他们把我养大,我对着他们尽孝就行了,你又没这个责任。” 元央觉得他说的话好像是有道理,又好像是在强词夺理。 但要说哪里不对吧,她具体也说不上来。 只道:“哪能真像是你说的那样,到底是你爸爸妈妈。” “怎么就不能像是我说的这样了,我肯定会尽我所能的去孝顺父母,这又不是古代了,还规定女方必须也像对待亲爹妈一样的对待公公婆婆,处得来就处,处不来也不要紧。” “毕竟我是你老公,是他们儿子,只要我和你们处得来就行。” 元央被纪长泽说服了。 是哦。 她想,既然儿媳妇和公婆相处不来,那不处不就好了。 不住在一起,不来往。 干嘛非要儿媳妇去跟儿子一样的尽孝,他们又没养大儿媳。 结婚前,父母不也是只有儿子一个人吗? 怎么结了婚,很多人就一副儿媳妇不来面前像是亲女儿一样的对待他们,就是吃亏了的模样。 元央越想越觉得这个逻辑没毛病,心底也舒畅了起来,想着想着,闭着眼就睡着了。 纪长泽则是望向别墅上的大吊灯,想着要怎么快速找到人。 阳城这边因为有军方坐镇损失很小,纷乱还没开始,就已经平息。 再加上那天刚好是纪家全家的休息日,又有纪长泽托言说看他上电视,还有家里囤积的粮食,他们九成是没事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过的怎么样。 按理说纪父纪母四十多岁,年岁不算大,家里除了怀孕的嫂子,还有个三十岁不到的哥哥,这么多壮劳力,应该是过的不错的。 但没找到之前,还是不能安心。 纪长泽闭上眼,想着明天要去打听一下想要快速找人的话需要什么路数了。 另一边,一个小屋子里,婴儿的哭声很大,直接充斥满了整个屋子。 年龄约有二十五六的女人抱着女儿,心疼的不得了,一直小心的轻轻拍打着襁褓,一边拍打,一边来回走。 眼看怀中婴儿还是哭个不停,她抬高声音问:“好了没?” “好了,好了。” 男人小心的端着一个小碗过来,轻轻地吹了一下才开始喂婴儿:“来,宝宝吃饭了。” 婴儿先是停下哭声乖乖张嘴喝了一口,接着又吐了出来,继续大哭起来。 新手父母都有点懵,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门从外面打开,纪母拎着一袋子野菜回来了。 “我今天挖了不少野菜,明天一天的菜不用愁了。” 话刚说完,她就发现了孩子哭的不正常,连忙放下手里袋子走过来: “宝宝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大声?” 孩子母亲,也就是纪长泽的嫂子林望月,脸上有着淡淡的羞窘: “我没奶了,她肚子饿了想要吃,我又没有,就和长川试着做了做米糊,但是宝宝还是不肯吃。” 虽然婆婆也是女人,但亲口说出这么私密的话题,还是让林望月很不好意思的,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妈,您经验多,帮忙想想办法,宝宝都饿了一天了,再这么饿下去可不行啊。” 林望月刚生半个月。 本来末世前都商量好了,预产期前十天的时候先去医院住着好确保安全,等孩子出生了,家里咬咬牙请个月嫂照顾一个月。 这最难带的一个月过去了,再自己带孩子。 结果还没生,末世先来了。 骚乱发生的时候他们全家都休假在家,公婆念叨着下午要看小儿子上电视,她老公也十分期待,她对小叔子没什么感情,觉得对方不太懂事,有点冷清。 老公和公婆对小叔子算得上是非常疼宠了,可他却从来不为父母哥哥着想哪怕一下下。 很多事说出来都是小事,但林望月觉得,就是小事才能看出人品来。 所以她不是很想看小叔子上电视,借口午睡就回了房间。 结果,外面居然直接丧尸末世了。 还好事情发生的时候一家子都在家里,她老公本来是打算今天出去找同事吃饭的,但因为想看弟弟上节目,就留在了家里。 林望月从没像是此刻这样感激小叔子的存在。 而公婆也因为小叔子之前打电话回来,说是最近有个末世流言,搞得还挺真实,很多人都信了在抢购东西,弄的物价飞升,让他们多囤一些粮食之类的,免得到时候买不到这些话,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回来。 当时林望月还抱怨这么多东西太占地方,流言就算是四处传又怎么样,人们抢东西,但事又不会真的发生,那一天过去不就好了吗?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觉得东西太多太挤,只是厌烦小叔子总是给家里找事的行为。 从前就隔三差五打电话要钱,他是去上学的,一个月花四五千算是怎么回事。 成绩倒是很好,那有什么用,从没见他提过奖学金。 家里把他养大,她公婆,她丈夫把他视为骄傲,结果他呢,对着家里人还藏着掖着。 林望月一肚子的意见,可跟丈夫说,他也只是说长泽年纪还小,难免没心没肺,长大了就好了。 可都是大二的人了,再没心没肺,也应该长点心肝了吧。 那个时候的林望月怎么都没想到,末世之后他们一家人能活下来,居然靠的就是不靠谱的小叔子之前打的那个电话。 他们的情况和学校的情况也不一样。 学校里面是住的宿舍,门根本不结实,宿舍里面能用的东西也很少,所以聪明一点的学生都会抓住机会想办法强大自己或者跑路。 困在家里就不一样了。 吃喝够用的情况下,纪家一家人就小心的待在家里。 后来不等他们做点什么,军队就已经开始了一栋楼一栋楼清理丧尸。 整个阳城以飞速清理完毕,确保城内安全之后,在军队呼吁大家从家里走出来,服从安排尽量将人流量集中到内城区域时,纪大哥去排了队。 后来,他们就搬到了这个小屋子里。 虽然小了点,挤了点,隔音也不好,每天都能听到左右四邻传来的声音,但是胜在这里是内城,绝对的安全。 林望月就是在这个小屋里生的女儿。 生孩子的时候其实距离预产期还有几天,全家人都要为了生计忙碌,公公要去干活,婆婆要挖野菜,丈夫要去外面打。 只有林望月,因为快要生了不敢出门,在家里数着时间过日子。 在没人在家的那天,她自己生下了女儿。 说来也奇怪,末世前感觉不去医院精心照料就很危险,结果末世后自己一个人生了孩子后,她还能撑着身子去烧剪刀自己剪脐带。 而且也没想象中那么疼痛,甚至体力恢复的十分快速,刚生完就能下地。 林望月当时还没意识到这是末世带来的变化,还以为自己就是这么不同凡响,颇为得意了几天。 接着就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末世之后生孩子的产妇都在生完孩子后恢复极快。 据说专家研究,这是返祖的一种表现,就像是一些动物刚生完孩子就能去食一样,如今的人类也有类似的体质。 林望月也的确像专家说的那样,生了孩子后恢复神速,她跃跃欲试想要出去打,但她是恢复起来了,还是一个小婴儿的女儿可还需要人照顾。 再加上她要喂奶,于是只能继续在家里照顾女儿。 结果,这才半个月,她没奶了。 眼看着女儿饿的大哭,一个劲的咂嘴却得不到食物,她都快心疼死了。 “我身体挺好的啊,这几天拎重物什么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就不出奶了。” 纪大哥也是一脸心疼,听到这话叹了口气: “身体再好,营养跟不上也是白搭,虽然咱们家没别人那么惨,能吃得饱肚子,但是像肉这种,你一直都没吃上,更别提鱼汤了。” 林望月一想也是。 他们的条件在末世算的上好的,至少吃的大米饭而不是窝窝头,用的细面不是粗粮,但粮食有,菜却无法储存了。 虽然婆婆每天都弄野菜回来,可肉食却是不能想的了。 哪怕林望月怀着孩子生了孩子之后家里有好东西都尽量给她吃,她也还是没能补充到营养,半个月就没了奶。 “那这可怎么办啊,要不我去捉一些虫子炸了吃?我记得虫子也是蛋白质吧?” 林望月挺怕虫子的,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她宁愿吃虫子,也不能让自己闺女就这么饿着啊。 纪母抱着孙女摇了摇:“孩子小,米糊她这会吃不了,还是得喝奶,我记得家里以前不是买了奶粉吗?先给她喝上。” 纪大哥脸色苦闷:“那奶粉都被我喝完了。” 纪母:“???” 纪大哥一个劲挠头:“当时买的那罐奶粉后来听人家说不适合孩子喝,我就每天喝一些,就喝完了” “本来想着预产期还早,再查资料买些好的回来,结果” 结果就末世了。 别说买奶粉了,命都要每天想方设法才能保住。 纪母差点没被大儿子气死:“你说你喝什么不好,你喝你闺女口粮!诶呀!!你真是要气死我!!” 她狠狠拧了一把儿子,看他可怜巴巴低头的样子,又知道这其实也怨不得他。 末世前买什么东西都快的很,今天买明天就能到,实在不行去超市里买,保证半个小时内买回来,儿子没把奶粉喝完了当回事也正常。 谁能想到,居然末世了呢。 她抱着哭个不停地孙女哄了哄,眼泪差点掉下来: “要是长泽在就好了,他脑子好,肯定有办法。” 林望月:“” 没奶喝这种事,小叔子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想到老公也是因为小叔子才没出去,保住了性命,她也不希望对方出事了。 纪母是真情实意的觉得小儿子肯定有办法。 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考的大学那么好,肯定能让他想到办法的。 没错,她对小儿子的信心就是这么足。 纪大哥这次倒是没觉得小弟也有法子了,而是小心翼翼道: “妈,小弟也没结过婚,他能有什么办法。” “那也比你把自己闺女的奶粉喝光了好!” 纪母没好气瞪了一眼大儿子:“愣着干什么!接着煮粥啊!熬时间久一点,把米味都煮进水里,然后喂米汤。” 一直折腾到了九点,纪父回来的时候,小婴儿才喝上尽量熬的粘稠的米汤。 她也饿坏了,虽然喝了第一口时扁了扁嘴,小脸上露出要哭的神情,但最终还是委委屈屈一口一口接着喝了。 见到孩子终于肯吃东西,全家人都松了口气。 只是脸上的担忧神色却始终未减。 总喝米汤肯定不是长久之道,这么小的孩子,还是要喝奶的。 只是现在他们上哪里弄奶去。 奶粉这种东西现在根本买不到,就算是有的人家也都攒了起来不愿意拿出来。 最后还是纪父长叹一声: “我今儿正好答应明天去帮忙摆摊,明天我去摆摊的时候问问吧。” 阳城里,摆摊只有两个时间。 大早上,还有大晚上。 因为白天的时间,做工的人要做工,出去打的要出去打。 只摆摊是不可能的,末世把每个活下来的人都逼成了三头六臂。 曾经的快乐咸鱼也变成了一条条努力扑腾的海鱼。 总结就是一句话:能在末世活下来的,没懒人。 第二天一大早,纪父就去摆摊了,一边帮着摆,一边学习如何摆摊,盘算着以后自己也抓紧时间来摆一个。 等到弄好了,才赶忙去周围打听谁家卖奶粉。 理所当然的,没人卖。 奶粉这个东西,如今有价无市,有孩子的希望留给自己孩子的孩子,没孩子的打算以后生孩子。 纪父白跑一趟,只能继续帮着守摊子。 请他帮忙的是一起做活的熟人,听了纪父的烦恼,直接道:“那看来你们只能想办法去挣粮食买肉给你儿媳妇补身子了。” 为了帮助纪父挣粮食,他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的来财路子:“早上你可以来摆摊,卖野菜或者是你找到的一些东西,什么牙刷啊,牙膏啊,都可以卖。” “白天就去做工,做工的时候多和一些人聊聊,认识的人多了,人家如果要打听什么事就会想到你,比如我,我现在就是水星区的包打听。” “晚上的时候下工了,先不要回家,去基地门口守着,有的人打了物不好抬需要人帮忙抬,有的人刚来基地对基地不熟悉需要人引路,这可都是机会。” 纪父听得一个劲点头:“好,谢谢你,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根据我的经验,包打听这个赚的最多,你可以的朝着这方面发展发展,诶!你看,前面是我下线,他负责接活,我负责做事。” “这样,我带带你,这个活你来接。” 纪父有点胆怯:“我?我行吗?别耽误了你的事。” 熟人拍拍他肩膀:“放心,包打听这行干活很快的,一下下就完事了。” “来,小辉,把你接的活直接告诉你纪叔,这活他接,放心,不耽误你时间。” 那个叫小辉的点点头,将手里的纸条递过去。 “这次的雇主叫纪长泽,找他父亲纪家国,母亲何杏,大哥纪长川,嫂子林望月。” “只要找到其中任何一个人,报酬都会立刻给,十袋粮食,大生意啊。” 熟人一脸疑惑:“纪家国?这名字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纪父满脸的如在梦中:“我就叫纪家国啊” “啊!对,想起来了!你名字和雇主爸爸一样啊。” 纪父:“我小儿子就叫纪长泽。” 熟人:“” “你的意思是??” 纪父瞬间振奋起来:“这是我儿子在找我们!!天啊!!老贺!!你说的太对了!!” “这个包打听的生意做起来,果然很快!” 熟人先高兴了一秒,接着反应过来。 等等,雇主要找的人就在身边的话,那岂不是代表 “我的十袋粮食啊!!!”hf;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21)(中央空调不白吹(三合一)...) 纪父去找儿子的时候, 身上就挂了个熟人。 “老纪,苟富贵,勿相忘!” “不要忘了我们一起吃过虫子补充蛋白质的交情啊!” “还有按照包打听规矩, 你得八, 介绍人得一,送信人得一, 记得两袋粮食啊!” 纪父整个人都在终于有了小儿子消息的亢奋中,听了这话只一个劲点头。 “你放心,我知道的, 肯定不会少了你们的。” “不过你是不是太殷勤了?” 正在疯狂试图给他一边走一边锤肩的熟人嘿嘿一笑: “你小儿子能拿出十袋粮食来找人,肯定是个厉害的主,你有个这么牛逼的儿子, 我当然要先提前跟你打好关系啦。” 纪父哭笑不得:“我们的关系还用你这样吗?之前我老婆发烧,还是你想办法弄来的退烧药, 咱们虽然是末世后才认识的, 但感情绝对没的说。” 听他这么说,熟人脸上笑容更大了。 “我就说多交朋友准没错,这不, 昨天你还在苦哈哈做工换粮呢, 今天,这么厉害的儿子就找上门了。” 纪父倒是没他想的那么好:“我觉得长泽肯定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他才多大啊, 正读大二。” “那粮食估计也是机缘巧合弄到的,你也别抱多大希望了。” 熟人认识的人多了,可没像是纪父这样想。 “你不出基地, 不知道,咱们阳城看着只是苦, 没危险,还有军队管着不让斗殴不让干非法的事,基地外面可就不一样了。” “听说有的地方,连吃人的事都干得出来,那些从其他地方来我们基地的人,路上多多少少都遇见过抢劫的,他们能顺利过来,是因为他们比那些抢劫的强。” “你儿子带着十袋子粮食来基地,还这么平平安安的,不是他强,就是带他来的人强。” 他跟听得一愣一愣的纪父说起了刚听说的八卦。 “阳城来了一队人,五十几个,大部分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你也知道,咱们阳城虽然不让斗殴,但口角少不了,可这群人昨天进城到现在,所有人都避着他们走。” “知道为什么吗?” 纪父茫然脸摇头。 熟人一拍手:“因为那些漂亮的小姑娘啊!” “她们能平平安安到阳城,就说明在外面打她们主意的人都被干掉了,这年头,没点本事,长的漂亮能这么平安吗?就算是在阳城,不让斗殴,不让干违法的事,但你看那些漂亮的女孩子,哪个不是被一群人虎视眈眈盯着。” “能活到现在的人都精明的很,像是这种情况,在没打听清楚原因之前,没人愿意上去试水,一个不好,命都可能直接弄没。” 所以他才这么努力的四处交友啊,别的不说,至少消息灵通,不会招惹了厉害人物自己还不知道。 纪父之前只知道闷头干活,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八卦,脸上一直都是维持着懵逼神情。 熟人见他这样,手搭在他肩膀上: “我跟你说这个,也是想提醒你,见到你儿子之后,如果你儿子真的很厉害,你也别飘,跟家里人说说,小心点做人,万一招惹了厉害的人就不好了。” 他也是担心纪父一下子有了儿子撑腰,开始变得飘飘然。 毕竟他见过不少人都是这样,本来没靠山的时候老老实实做事,一有靠山,瞬间飘了。 结果招惹了惹不起的人,连带着靠山一起完蛋。 “放心吧,我知道的,我们家都是老实人,不会去招惹别人的。” 见纪父认真听了自己的话,熟人心底安慰。 诶,也是,老纪儿子就算是出息了,也到底是个年轻人,老纪平时也只知道闷头干活什么都不懂。 像是这种末世各种求生办法,还是要他这个朋友来教啊。 他心底有些自得,就也愿意多说两句,顺手悄悄指了指前面正在看衣服的几个漂亮姑娘: “看见没,这种的就不能招惹。” “你别看她们长的漂亮身材好,也要注意观察,她们腰上别着的棒球棍,虽然一看就洗过,但最顶上那,看见没?颜色都变了,一看就是沾了很多次血,反复洗反复沾才有的颜色。” “瞧见前两天去我摊子上收保护费的黄狗了吗?他只看了她们一眼就躲在一边了,一声都不敢吭。” 纪父看着,点了点头:“他一直都很威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贼头贼脑的样子。” “人家是聪明人,看出来这几个小姑娘不好惹,不光会打丧尸,一个个脸色都白里透红,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她们不差粮食,这年头,不差粮食的漂亮姑娘,千万不能得罪。” 纪父听得一脸“新世界大门被打开了”的表情。 “没想到,都末世了,和人相处居然还这么多门道。” “那当然。” 熟人拍拍自己胸脯:“这都是生活的智慧啊。” “以前你们一家人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也没什么时间去得罪人,我就没跟你讲,这次你小儿子既然出息了,我就能好好跟你说说要如何小心的生活了。” 他正说着,突然神情一愣,脸上露出震撼表情: “卧槽!快看!那几个姑娘身边居然有军人,她们是生面孔啊,怎么跟官方搭上线了??” 纪父被他这一惊一乍弄的,也下意识看过去。 只见的确是有五个军人在和那几个姑娘说话。 熟人拉着他鬼鬼祟祟往前:“快,我们站前面点听听,这可是开发包打听事业的大好机会啊。” 两人假装看摊子上的东西,一步步往前。 刚好能听到其中一个姑娘说: “我们盟主就在里面,你们找他的话直接去就行。” 诶呀! 盟主!! 熟人激动了! 他赶紧背过身,掏出纸笔开始记录刚刚打听到的这个消息。 纪父不明所以,凑过去看,小声问:“你记这个干什么?” 熟人比他还小声:“这可都是消息,能卖钱的,她们说盟主,那应该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昨天来的那十车人了。” “据说他们来的时候是坐着蟒蛇来的,特别威风,叫个什么回家联盟,主事的盟主很强,我昨晚就听说他可能很强,没想到今天,官方居然都找上他了。” 纪父还是不大明白:“那你记这个,谁会买啊?” “对这个盟主感兴趣的人肯定会买的,而且我听说他们在单子上那个来基地目的上写的是寻亲,我多掌控一些消息,说不定能找到他们要寻的亲。” 一个带着十车人,能让官方找上门来的盟主。 找到他要找的人,那报酬应该不少吧? 熟人想想,瞬间觉得损失的十袋粮食好像也不算很多了。 “我得赶紧多打听点消息,活是抢来的不是等来的,就算这个盟主不找我,我也可以自荐。” “说不定我能找到他家人呢,那我不直接发了!” 纪父想想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现在知道长泽平安,还在找他,他就很放心了。 一家人团聚了,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家里人平平安安当然好,但他也要努力赚粮食,争取让家中状态达成小康才行啊。 “老贺,你说的对,我也要向你学习,把握住每一个赚粮食的机会!” 老贺欣慰点头:“很好,你出师了。” “你也可以试试搜集这个盟主的信息,如果能够帮上这样的大人物,我们以后在基地里该有多好混啊。” 纪父一脸坚决的点头:“我会努力的!!” 而屋内,来陪着元央看医生的纪长泽也迎来了五名军人。 “雇佣我们开通去荷城的路?” 既然是谈雇佣,他自然摆出了正儿八经谈事的态度: “我们也才刚来基地,军方怎么会认为我们这区区五十个人就能开路的?” 为首的军人笑笑:“我们这边有可以远程通话的人才,最远可以搭到荷城。” 好嘛。 纪长泽秒懂:“何老大把我卖了?” 为首的军人回头对着一个身形比较瘦弱的军人点头示意,那名军人立刻上前:“同志,麻烦您把手给我。” 纪长泽也不犹豫,直接将手递了过去。 这名军人抓住他的手,闭上了眼。 下一秒,纪长泽耳边就传来何老大的声音:“叔,这事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卖你,军方来打听巨蟒的事,就算我不说,别人也会说。” “咱们可是一家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纪长泽神情不变,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下一个问题:“拿了多少?” 何老大支支吾吾几秒才肉疼道:“半车粮食。” 纪长泽:“三七。” 何老大声音一下高昂起来了:“你也太黑了吧?!那这和军方连线可是我这边一力促成的!怎么能你一张口就分走三成呢!” 纪长泽往椅子上靠了靠,声音带笑: “谁跟你说我要三成了。” “三七的意思是,你三,我七。” 何老大:“……” 那名军人同志睁开眼:“他挂了。” 然后又闭上:“又打来了。” 纪长泽也不意外,估计是一向精打细算的何老大肉疼的不愿意接收,挂了电话智商上线,想起来打不过他,这才又眼巴巴找来。 果然,这次一接通,对方谄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叔啊,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呢。” “我和我舅公处的跟亲爷孙一样,你也要看看我舅公的面子啊。” 见他低头,纪长泽也没追着:“五五,你要不愿意,我明天就回荷城。” “五五就五五嘛,真是的,还是亲戚呢,亲戚互相说说闲话不是很正常吗?好了好了,五五,五五,诶,这一天天的,赚点粮食真不容易。” 纪长泽看向面前的军人:“可以挂了,麻烦你了。” 那五成粮食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如今他已经不缺这点粮食了,实在是想吃的话,自己种,要有多少有多少。 刚刚就是表现出一个态度,免得何老大这家伙蹬鼻子上脸,为了粮食四处卖他消息,顺带,也在军人同志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 哪怕他们打听过了,但眼见为实。 他纪长泽能让荷城基地老大都这么忌惮,也侧面说明了他的能力。 那位负责通电话的军人退后,又是为首的军人开口: “我们知道,光凭着你们从荷城来阳城,一路上硬是毫发无伤就看得出来,你们完全有通路的实力,这次阳城也是诚心诚意要和你们合作的。” “纪盟主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开出你的条件,只要不过分,阳城都会答应。” 纪长泽看向他。 “在商量通路的报酬之前,我想确定一点,你是代表阳城来和我谈话的,还是代表华国?” 军人脸上神情一顿。 随即毫不犹豫道:“我代表华国。” “我知道,现在这么大的华国,我们只掌握住了阳城,说想要恢复整个华国的确是听着有点痴人说梦。” “但目前,大家的确都是这个想法。” 纪长泽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好,我答应了。” “我们是华国人,这种事当然不会拒绝。” 大义凛然的说完了,他也不忘记加上一句:“当然,报酬还是要有。” 军人脸上露出了喜色:“当然,我们再来谈一下具体吧。” 两人就着报酬的问题你来我往几回。 最终敲定了军衔和实际物资。 别看军衔现在好像没用,但一旦华国达成了肃清国内丧尸,国家再次成为国家,这个军衔就很有用了。 至少……听着很牛逼啊! 军衔目前是只能给纪长泽一个人了。 毕竟只有他能做到冰封千里开路。 “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关于丧尸,你们是打算怎么个章程?全部灭掉吗?” “目前是打算能消灭的消灭,实验室已经有了疫苗的初次设想了,不过这次的丧尸不同于普通病毒,可能需要的时间长一些。” 这也还好是末世到来前,有个人将消息递到了国家。 虽然当时大家猜测这种大概率是恶作剧,但华国还是谨慎的保留了一部分物资,也做好了人员的安排。 如果无事发生,那最多就是被耍。 最后,末世如约而至。 因为有了那一点准备,这一次时间线的国家反应迅速,保住了科技的火种。 等到和阳城联系上,分析清楚阳城地形情况后,守在首都郊区的军队就护着这些火种一路艰辛来到了阳城。 牺牲了很多人,但最重要的人保住了。 从来了阳城,她就一直在研制疫苗,如今已经有了点章程,哪怕还是很困难,也足以让国家信心大增。 现在阳城已经稳下来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四处通路,争取快点恢复一个正常的华国。 不过通路却是难题。 这不过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杂草已经长满了公路,丧尸们躲在杂草里,在里面走路的人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扑倒。 开车的话,那么高的草根本没办法开,还可能遭遇各种凶猛的野兽。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纪长泽他们来了。 异能强大,一路平安。 还是坐在蟒蛇上来的。 这不就是现成的通路人选吗?! 于是,纪长泽他们昨天到,今天,军方就来派人谈判了。 纪长泽居然答应的这么痛快,这么配合是他们没想到的。 毕竟通路还是有风险的。 听说他是知道这是要恢复华国才答应的,大领导不免感叹一声。 哪怕是末世了,爱国还是爱国啊。 以上是后话了。 这一刻,纪长泽才刚刚答应了通路。 除了一系列报酬完,在通路过程中,知遇的伙食就要国家承担了。 倒不是他薅羊毛。 主要是……知遇越来越能吃了。 他应该正在经历最后一个生长期。 每天都在饿肚子不说,身上还特别痒痒。 纪长泽怀疑他是要蜕皮了。 而要蜕皮的蛇,是很需要补充营养的。 但他如今光是体宽就有五米,纪长泽倒是打得到猎物,可他打一天,打一只,知遇吞掉一只,打一只,知遇吞掉一只。 不危险,可是累手啊。 如今国家爸爸找上门来,他麻溜的就把这个差事甩出去了。 “猎物你们不用担心,知遇可以用身子围出一个猎场,你们直接打里面被困住的猎物就行,时间应该不会很长,估计他四五天就能结束。” 而这四五天里,小知遇至少要吃一栋楼的食物。 知遇也是通路重要的一员,为首军人刚开始还有点犹豫(一栋楼猎物什么的也太吓人了吧),等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们会派人带着武器去围剿猎物。” 正好阳城基地附近的猛兽越来越多,个头大不说还凶,清理一波,也方便大家出基地。 终于谈定了,纪长泽温柔微笑的伸出手:“那,合作愉快。” 军人也伸出手:“合作愉快。”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之前还觉得全国通路这个提议在危险重重的末世很异想天开的。 但见到纪长泽脸上的微笑,他又觉得有了一点信心。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坚持下去。 只要等到那位研究出丧尸疫苗,这场来势汹汹,像是要灭绝人类的灾难就能平安度过。 至于科技失灵,猛兽肆虐。 这些都不要紧。 只要国家还在,慢慢发展,总能重新发展起来的。 外面,老贺认认真真写下一行数字:“进去了十二分钟,什么事,居然谈了整整十二分钟。” “对了,这是官方的医馆吧?那位盟主为什么进医馆,身体不舒服?这点我要记下来。” 纪父已经等得有点焦心了。 本来打算顺道记个消息,以后好拿这位大佬的消息卖钱。 结果这时间也太长了吧。 “老贺,我还是先走了吧,我还要去找我儿子呢,说是在一个叫云海别墅的地方,万一我去晚了他出去了呢。” “我知道你着急看你儿子,放心吧,小辉说了,你儿子委托他的时候,精神的不得了,一根头发都没少,脸色还特别好。” 纪父之前就听了一遍,如今再听,心底也还是很高兴。 忍不住说道:“这孩子在家里的时候就是娇生惯养的,连个碗都不会洗,本来末世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担心,怕他一个人在外面活不下去。” “没想到,他还把自己照顾的不错。” 老贺点头:“十袋粮食啊,当然不错了,不过我跟你说啊,你是当爹的,也不能总想着指望儿子,现在这么好的发现大佬消息的机会,要抓住啊。” “我跟你说,像是这种能和军方搭上线的大佬,别说是你,就算是你儿子都可能够不上,你要跟人家结个善缘,对你儿子也是有好处的。” 纪父被说的心动了。 于是,他最终还是没走。 两人一直蹲守着,那几个漂亮姑娘都买完了东西高高兴兴进去了,躲在一边的黄狗才走过来。 “老贺,你们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老贺正专心致志盯着医馆门口,听到他的声音吓得一激灵:“你吓我一跳,我们观察观察。” “观察什么啊你观察,上次我那保护费就你没交了,你可别拖啊,我这保护费那是做了担保的,要是有人不给钱什么的,我直接就能给你解决了。” “哟,你身边还带了新人啊,这么大的年纪还带出来?这一脸皱纹,看上去可真像是……” 他话还没说完呢,正一边跟军人说话,一边搀扶着元央出来的纪长泽无意中一个抬眼,看到了纪父的侧面。 咦?这怎么看着这么像他爹? 他又倒退回来几步。 “爸?” 纪父正听黄狗说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一眼看到纪长泽,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长泽啊,我正要去找你呢。” 他激动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好像是走了过去,一把把儿子抱住了: “你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你啊,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纪长泽也反手抱住纪父,一样激动的问: “爸,家里都还好吧?我妈,我哥,还有我嫂子,都没事吧?我嫂子生了没?孩子平安不?” “都好,都好。” 听见一向有点没心没肺的儿子这次见了面知道第一时间问全家安危,纪父心底安慰不已: “家里人都好好的,你嫂子生了,生了个小闺女,长的挺像你哥的。” 听到这话,纪长泽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那挺好的,我小侄女长的不像是我嫂子就行。” 纪父哭笑不得,再多的情绪都被这句话给冲散了: “臭小子,怨不得你嫂子总骂你,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纪长泽耸耸肩:“我就不信嫂子自己没松口气。” 林望月生的不丑,但……比较英气。 她本来是留的长发的,出去了总被人家当成是留长发的男生,甚至有人觉得她是男扮女装。 被认错的次数多了,她索性直接剪了短发。 然后就更加像个男的了。 也还好纪大哥和她是网恋,见面之后虽然有一点小犹豫,但到底有了感情基础,慢慢的,这也就不是事了。 纪父拍拍儿子肩膀:“你嫂子还念叨你呢,闺女出生的时候还说,要是像你就好了,全家就属你长的最好。” 纪长泽:“我长的也挺男人啊,像我还不如像我嫂子呢。” “别总打趣你嫂子,她现在要带孩子,腾不出手打你,你啊,这都末世了,学也上不成了,你就稳重点,不要再像是之前那样跳脱,来,这是你贺叔叔,很厉害的,你多跟他学习学习。” 被拉了一把的老贺面对着刚还和军人站在一起的纪长泽:“……” “哈,哈哈,这就是长泽啊,真是,长的精神,对了,你不会是那个……回家联盟的吧?” 纪长泽顿时一脸惊喜:“贺叔叔你也知道我们联盟啊,看来贺叔叔果然是很厉害。” 老贺:“……” 你们联盟骑着蛇来基地,那谁能不知道啊。 厉害的到底是谁啊! 他在这边脑部,纪长泽已经拉着纪父的手开始兴奋的叭叭叭了: “爸,我正打算发布消息找你呢,你不知道,我现在可厉害了,我们学校的同学一起组建了一个联盟,我是盟主,而且刚刚军方的人还找我合作,以后我也是有军衔的人了。” 纪父:“真的啊!!诶呀,刚刚你贺叔叔还跟我说,让我以后小心不要得罪人,还拿了你们联盟做比方呢,结果你居然是盟主,这也太巧了吧!” 旁边的老贺:“……” 他从来没像是今天这样装逼翻车的这么厉害过。 “是吗!那是真的很巧,我刚出来就一看,就看到你们了,我还说这人怎么长的这么像我爸,结果走近了才发现,真的是你!” “对了,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还在那暗自叹气自己今天怎么教一次人翻一次车的老贺瞬间精神起来。 说起这个他可就不困了。 虽然教导人失败,装逼也失败了。 拿来做比方的大佬变成了自己教人的人的儿子。 但是! 他跟老纪可是朋友啊!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没差啊! “对啊!黄狗!你刚刚跟我们老纪,回家联盟的盟主的爹,说什么了?” 黄狗:“……” 他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谄媚无比的大大笑容:“刚不说老爷子长相吗?我说他长的像是一个人。” “像我爹!所以我看见老爷子就觉得面善,寻思着问问老爷子是不是跟我有什么亲戚关系呢。” 纪父刚找回儿子,高兴地笑呵呵回答: “我亲戚除了我儿媳妇她爹娘,都死光了,咱俩应该是没有亲戚关系的。” 黄狗连忙点头:“啊!是吗!这样啊!那看来您只是长的像我爹,那个,爹啊,啊不!叔啊,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抬眼看纪长泽脸色。 纪长泽自然看出来端倪,但看纪父乐呵呵的模样,也知道他没吃什么亏,甚至没意识到对方得罪了他,点点头:“走吧。” “诶!” 黄狗得了首肯,一溜烟的跑了。 老贺在旁边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真实的心此刻才算是定下来。 这个世界果然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啊。 昨天老纪还和他一起苦哈哈做工呢。 今天,他儿子就当上了大人物回来了。 纪长泽正和纪父说呢:“爸,我妈他们呢?还有我哥我嫂子,你们住在哪啊?” 纪父乐呵呵:“就住在政府发的屋子里,安全得很。” “放心吧,我们没吃苦,军队来得及时,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别的城市不像是阳城这样安全,担心你担心的不行。” 他高兴完了,也想起来了。 “你来医馆干什么?身体不舒服啊?” “不是。” 说起这个,纪长泽脸上的笑容更深,拉着元央的手,笑着道:“是我媳妇。” “她怀孕了,肚子有点大,我们就来看看,结果医生说,肚子里是两个孩子。” 纪父震惊了。 “你媳妇?” 他看向元央那高高大大的肚子,脑子里疯狂算数。 末世不到三个月。 三个月,就算是两个孩子肚子也不会这么大吧?? 纪长泽干咳一声:“我们是校友,在学校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本来是打算见了家长之后结婚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末世就先来了,我们就在荷城基地办的婚礼。” 纪父看着儿子心虚的表情,明白了。 奉子成婚。 这臭小子,从小就长得好看嘴巴也甜,他和妻子一直很担心他私生活方面的,结果果然闹出了这种事。 虽然这么念叨着,但看着白白净净漂亮乖巧的元央,纪父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笑。 本来末世了,他还在担心小儿子能不能活下来呢。 没想到他不光活的好好的,还带回来一个儿媳妇两个孙子孙女。 这要是个梦的话,一定是个大大的美梦。 “好,好啊,一看就是个好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纪长泽抢答:“爸,她叫元央,她爸爸妈妈都在荷城基地,有机会我给你们介绍。” “好,好。” 纪父搓搓手,颇有点高兴地不知所措。 纪长泽道: “昨晚我和央央商量过了,这边有军队保护,也安全,她打算让她爸妈搬过来,你和我妈可以和央央爸妈住对门,也方便。” “好,好。” 倒不是纪父除了好不会说别的了,而是如今是末世,亲戚们住的近可比什么都强。 现代大家都喜欢远着住,那是因为没危险。 再往前面看看,古代哪个村子不是尽量一个族里的都住在一起,就是为了方便谁家有个什么事另一家帮帮忙。 他家本来就亲戚少,对于纪父纪母来说,以前没什么,如今就很短板了。 没想到,小儿子还能带一门亲戚回来。 纪长泽和纪父一边走,一边说,主要是纪长泽问家里的情况。 “真的都还好,就是你小侄女,你嫂子营养没跟上,你小侄女今天刚断了口粮。” 纪父是男人,小儿子也是男人,这种话他就不太好意思说的太明白,含含糊糊的说着:“你妈他们弄了米汤给你侄女喝,我今天早上出来本来是打算帮你贺叔叔摆摊,然后再打听打听奶粉的事。” “结果正好就知道你在找我们了,我们就找来了 。” “是吗?半个月的孩子,没奶喝可不行。” 纪长泽听得一脸凝重。 纪父连忙问他:“长泽,你有什么法子没?或者有没有什么路子买奶粉?我们家里还存着一些粮食,应该够了。” 纪长泽想了想:“奶粉现在都是家家自己藏着的,应该是没有。” “不过我还真有办法。” 纪父顿时满脸惊喜:“还真让你妈说中了,你小子真的有法子?” 纪长泽一脸自信:“放心吧爸,今天中午之前我就把这件事解决了。” “这样,我让几个同学陪着你回家搬家,你把我妈我哥我嫂子还有我小侄女都带我那去,中午我保证解决。” 纪父高高兴兴走了。 回去之后,他简直是亢奋无比的将整件事如此如此一说。 纪母和纪大哥自然是兴奋无比。 林望月也是高兴了一阵,然后想起来:“他怎么解决?奶粉现在大家都不肯卖,他真能买到?” 纪母倒是对小儿子自信满满:“放心吧,长泽这么聪明,肯定能买到奶粉的。” 林望月抱着闺女轻轻拍着:“我总觉得,长泽不像是会走正常路的那种。” 果然,中午,他们搬家到了纪长泽的别墅。 迎来了十头咩咩叫正在哺乳期的母羊。 纪长泽还很不浪费的把它们的小羊羔子也抓回来了。 偌大的别墅院子里,一时间充斥满了咩咩咩的叫声。 林望月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她闺女未来十年的口粮都有。 而基地里,也传遍了一件事。 那位带着五十个队员,异能强大,有一条巨大无比蟒蛇的回家联盟盟主,来到基地里的做的第一件事。 居然是去打了十头下奶的母羊回来。 一时间,“喝羊奶可以提升异能等级”的消息传的满基地都是。 无数人跑出去抓羊,基地里每天都可以听到咩咩咩的声音。 外来人不明所以,第一次来还懵了一下: “啊!原来是这个羊城基地啊!我还以为是太阳的阳呢。” “不愧是官方的基地,末世后居然还为了养殖业发展改名字,专业!” 有女朋友还中央空调(完)(中央空调不白吹(一更)...) 纪长泽的小侄女拥有了十只母羊奶妈后, 也不天天哭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简直称得上是基地里最幸福的小婴儿。 林望月也收回了对这个小叔子的偏见。 虽然她一直觉得, 对方好像狗的始终如一。 但对他侄女,也就是她女儿, 纪长泽的确是没的说。 不光找来了母羊,还在通路的时候将找到的尿不湿之类的东西运送回来。 虽然知道他也是为了元央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但是她女儿沾光了也是事实。 而且, 纪长泽对元央的态度又完全颠覆了林望月之前对他的印象。 她刚开始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 后来才不得不承认,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结了婚就能变沉稳吧。 至少纪长泽现在人懂事了很多, 虽然经常出门不在,但也会时不时让人捎东西回来。 大到各种猎物, 小到漂亮的婴儿衣服。 虽然零零碎碎什么都有, 但以林望月的视角来看,怎么看怎么都在佐证纪长泽走到哪里都在想着家里人。 而整个基地里的人,也都在想着纪长泽。 伴随着第一次通路其他城市成功, 无数军人坐在知遇牌铁路上, 去往那个地图上不是很远的城市,将里面的丧尸一点点灭掉, 把活人带回基地时开始, 基地就沸腾了。 末世之后,丧尸,动物, 疯涨的植物,一切的一切都和末世前不一样了。 没人想过, 他们居然真的可能回到末世前的日子。 通路的成功,代表着末世结束的日子真的可能到来,如何能不让人兴奋呢。 一条条道路的开通,激发了许多茫然度日的华国人热情。 大家再次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许多人报名申请通路名额,没申请上的就在基地里等待消息。 每通一次路,基地里都会振奋好几天。 如果某天听到基地里爆发欢呼声,那不用问,一定是某个地方通路成功了。 生活不再只有绝望和麻木,也有了期待与希冀。 知遇最后一次生长期结束了。 它现在的身形,非要形容的话……像个加大版的地铁。 好在胃口恢复了正常,需要吃的东西没那么夸张,如果觉得蟒蛇形太骇人又没地方放的话,变成人就好了。 不过知遇还是很喜欢变成蟒蛇的。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工作了呀=w= 知遇认字之后,一直有看书,虽然看了后面忘前面,看了前面忘后面,但也知道了关于人类的很多事。 人类都是有工作的。 就好像是长泽哥哥,他的工作就是通路。 元央姐姐,生完了小宝宝之后,她就做了网络通讯员,据说是拉起一个又一个的群聊,照着晨晨姐姐的话说,统称管理员。 就连小宝宝,长泽哥哥说,他出生开始就有异能,明明还是个小婴儿,却会无意识地把人拉进网络世界。 知遇见过那个场面,小婴儿躺在摇篮里咯咯咯的笑,而在上空,原本该是天花板的位置上,连接着一颗又一颗的星星。 美的不像是真实的。 事实上那也的确不是真实的,据长泽哥哥说,一颗星星就代表一个人。 当这些人沉睡,小宝宝就会无意识地把他们拉入到一个网络世界里。 刚开始的大家吓了一跳,还以为所有人一起做梦。 找来找去,就找到了小宝宝这里。 最后也就化为了一句话:“不愧是纪长泽和元央的孩子啊。” 新出生的宝宝们好像都有异能。 虽然也都奇奇怪怪的,但长泽哥哥说,如今大家不再因为这些异能适应不了世界而难受了。 知遇知道为什么。 因为大家学会了让这个世界去适应这些异能=w= 就比如说小宝宝的网络世界。 自从长泽哥哥做了一套控制小宝宝不要所有人都拉入进的装置后,那些想要进入网络世界的人就会领一套进去的装置。 然后,每天晚上都会有很多人进入到网络世界啦。 于是,小宝宝也有职业,据说是叫网管。 身为一条蛇的知遇不明白网管在末世前是什么意思,还觉得这个职业很好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哥哥姐姐们每次听见都会噗噗噗的笑的很大声。 所以说来说去,知遇也想要有工作呀~ 他画给长泽哥哥看,长泽哥哥撑着下巴想了一会,说:“好,知遇,那你去做高铁吧。” 从此,华国多了一种叫做知遇高铁的“高铁”。 知遇高铁,不定时上班,目的地不上班不知道,车票是各种猎物,给票方式,扔进知遇嘴巴里。 然后,知遇就可以刷刷出发啦。 末世第五年。 各个城市的丧尸都已经被国家一点点清理干净,适应末世和如今异能的新科技也陆续出现,人们也都习惯了和猛兽们斗智斗勇。 人人习武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如今的末世人类,哪怕是七岁的孩子都可以轻松举起大石头。 流血与牺牲已经很少见了。 曾经末世前的一些职业也重新出现,虽然很少,但也代表着社会已经彻底稳定。 就在这样十分寻常的某一天里,国家宣布,丧尸疫苗被研究了出来。 所有人打完疫苗后,终生都不会再感染丧尸病毒。 就算是被丧尸抓伤咬伤,也就只是普通皮肉伤,不会再像是先前那样快速死亡。 这个消息宣布后,举国欢庆。 哪怕各个城市的丧尸都被细致的清理干净,如今越来越能打的人类们也不再像是末世刚发生时那样脆弱,一个人打五个丧尸都不在话下。 但感染丧尸病毒后会快速死亡并且变成丧尸这点,却始终是人们心中最惧怕的。 末世的开启就是丧尸打响。 如今末世的结束也是丧尸的结束。 疫苗很快安排下去,半个月内,所有国民打完了疫苗。 丧尸的无限轮回在此结束。 末世也被宣布结束。 这一天,知遇很忙碌。 因为突然多出来很多乘客。 他们说,末世结束了,想要回去故乡看看。 投喂完了知遇“车票”之后,他们就拿着自带的长长长长座位,在知遇牌的长长长长高铁上面选好位置,然后把座位放在上面,再自己钻进去。 这些座位的原型可能是末世前的高空游戏安全椅,每个座位上面都有粗粗的麻绳。 别误会,那个不是用来干坏事的。 是用来绑自己的。 毕竟知遇高铁太快了,如果不把自己绑的严严实实的话,可能会发生高铁开到了一半,乘客就先被甩出去的惨状。 虽然如今的大家都很皮糙肉厚,就算是甩出去也死不了,但知遇可不会注意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毕竟他的身子实在是太长太长了,压根看不到后面。 知遇当高铁当的很快乐。 尤其是,国家发现知遇高铁还真挺不错,于是开始驯养一些体型庞大的猛兽作为出行工具后。 知遇一下子就有了很多同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同事们好像都很怕他。 但是不要紧,知遇不怕他们就行=w=。 然后,知遇的快乐日子就结束了。 末世结束,学校重开。 知遇作为大龄儿童,开始上一年级了。 他一直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条蛇还要学数学。 武备哥哥倒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小知遇啊,你不要以为数学没用,当初我和你长泽哥哥可是就靠着数学一路逃出来的。” 知遇:== 不要以为他不会说话就不知道,其实长泽哥哥比他还要懒。 自从末世结束之后,就每天打游戏,钓鱼。 还说什么是体验退休生活。 长泽哥哥明明就是想玩! 但没人相信知遇画的画。 大家只会笑着摸摸小男孩的头,然后告诉他: “知遇年纪太小了不懂而已,你长泽哥哥可是大英雄,他怎么会贪玩呢?” 知遇:== 总之,虽然长泽哥哥把他送去学校让他学习,自己却在家里打游戏睡大觉陪着小宝宝一起进入网络世界――打游戏。 但他还是最喜欢长泽哥哥啦=w=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1)(不如造反吧(二合一)...) 末世之后人类寿命好像也受到影响得到了提升, 纪长泽是在一百五十三岁的时候去世的。 眼睛一闭,中间穿插了和系统的对话后,再次睁眼, 直接就看到了床上的帷幔。 古代世界啊。 见他醒了, 旁边一个长相俏丽的丫头凑到跟前: “驸马爷醒了?如今天还早,可还要再睡一会?” 纪长泽不动声色, 只仿佛还有困意一般的点点头,翻了个身闭上眼,开始接收记忆。 这次的世界是在一个叫大凤国的地方。 凤国地域广泛, 能人众多,前几代皇帝全都是明君,每个皇帝都能打一些地域下来, 有的多,有的少, 积累到现在, 凤国的国土已经是一个非常可怖的数字了。 周围的附属国越来越多,它俨然是第一强国的样子。 然而这代开始,皇帝就没那么明君了, 皇帝不行, 外戚独大,一些地方官员就开始作妖。 目前看来, 凤国已经出现过几波叛乱, 只是因为都是普通百姓,刚起一些风波就被镇压了下来。 而一个国家的皇帝如果不靠谱,那什么事都可能有。 比如说, 原主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子身份,父母双亡, 跟着叔叔婶婶生活,甚至还没有一个功名,家里也没什么资产,最多画画比较好,但画的好也没什么用。 画画耗费时间,他也没什么显贵身份,画的画卖不了几个钱,于是他只是随着叔叔前来京城想做个账房。 就是这样一个放在达官贵人眼里什么都算不上的小角色,居然稀里糊涂的,被赐婚了公主。 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比如说救驾之类的。 只是因为他在随着叔叔进京时,皇帝出行祭天,皇子公主们这随行,当时的风吹开了九公主轿子的帘子,让原主瞥到了一眼。 九公主生的漂亮,原主哪里见过这样的天仙容颜,回去之后就浑浑噩噩,照着看到的九公主模样画了一副美人图。 接着就每天守在房间里盯着那美人图看个不停,饭也不吃,觉也不睡。 这件事传了出去,民间多有议论。 传来传去,就变成了有个痴情书生,只因为见到了九公主一面,就成日里抱着她的画看,连饭都舍不得吃上一口,是个顶顶痴情的痴人。 又说九公主该生的如何花容月貌,才会让一个人宁愿饿死都要一直看着依她画出来的美人图。 事情传到宫中,皇帝召了原主进宫,见了他一面,又让他画了一副荷花图。 之后就说他仪表堂堂,又对公主一片痴心,就这么将九公主嫁给了他,顺带赐了他五百两银子,让他买个宅子,准备大婚。 原主受宠若惊,又是心想事成,高高兴兴捧着银子就回了家,叔叔婶婶也为他高兴,用这银子买了一个小宅子,添置了家具,迎娶回了公主。 刚开始的时候,原主是一直很兴奋的。 他跟着叔叔婶婶生活,叔叔是账房,一年下来赚不了多少钱,五百两对于他来说那可是一笔十分多的钱财。 尤其,他居然还能在京城买个宅子。 这里可是京城啊,还有那么多的家具。 再加上周围邻居都知道他娶了公主,都奉承他,公主又国色天香,性情温柔,虽然胆小了一点,但也正是因为胆小,才对着他百般体贴,从来没瞧不起他的出身。 原主真的觉得自己圆满了。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是真的和公主琴瑟和鸣过一阵子的。 直到,他和其他驸马熟悉了。 那些驸马对他还算热情,只是言语间,总有些瞧不起和同情。 原主这才知道,原来公主出嫁,按理说是会有公主府的。 不是他家这种小小的,一共只有三间屋子的小宅子。 而是占地十分广,就连奴仆都有一百多个的大公主府。 而公主出嫁,嫁妆定额是三万两。 其他的器具,什么黄花梨桌椅,什么珍珠翡翠首饰,还没算在这三万两里。 五百两,对于一个公主来说,简直是打发叫花子的钱。 而他身为驸马,本来也应该在朝中挂职的。 哪怕不上朝,每个月都会有不少的俸禄。 可这些属于出嫁公主的待遇,九公主统统没有。 因为她不受宠。 满宫人都知道,九公主的生母只是杨妃宫中一个低贱的奴婢,甚至干的还是倒夜香这种粗鄙的活计,陛下一次醉酒临幸了她,据说她居然还敢反抗,甚至抓伤了陛下。 等陛下醒来后知道自己临幸的是这样一个宫女,越发气愤,直接让人把她拉出去打了三十板子。 结果她都挨了板子,居然还有了身孕。 到底是皇嗣,陛下虽然公主多,但皇子只有两个,便宽容了她的罪行,封了一个位份最低的采女,照旧还让她在杨妃宫中。 没想到她肚子那么不争气,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命都险些没了,挣扎了两天一夜,才生下一位公主。 皇帝皇子少,但公主多,前面就排着八位。 公主他是一点都不稀罕的,受宠的自然也愿意宠着,不受宠的,一年半载都想不起来。 九公主就属于顶顶不受宠的那种。 她长的像生母,闹得皇帝每次看到她,就想到自己临幸了一个低贱的,倒夜香的奴婢。 于是越发不待见她。 而杨妃娘娘呢,也不喜欢她和她生母。 母女二人每日战战兢兢的过日子,王采女被宫妃欺负,九公主被宫妃加上兄弟姐妹们欺负。 她虽然是金枝玉叶,可从出生开始,就面临了母亲不受宠,父亲看不上,兄弟姐妹们谁都可以踩她一脚,就连宫人们都能欺负她们,九公主自然也就养出了这副怯懦的性子。 而等到九公主大了,把她嫁给谁就成了难题。 皇帝本来是打算把她送出去和亲的。 可杨妃娘娘用九公主年幼,不好送到异国他乡的理由,打消了皇帝的想法。 纪长泽只看到这点记忆就知道,那个杨妃哪里是怕九公主年幼。 和亲对于其他公主来说肯定不好。 要去往异国他乡,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熟悉的亲人,要重新适应其他国家的一切,但对于九公主来说,却是个好机会。 毕竟公主和亲可不是一般的出嫁,就算是为了凤国的脸面,嫁妆排场都小不了。 而和亲嫁的人,一般不是皇子就是王爷,如果九公主运气好,嫁的皇子登基,就是皇后。 虽然是其他国家的皇后,那也是皇后啊。 杨妃这是堵死了九公主唯一能出头的路。 之后,皇帝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杨妃。 而原主的事这时候又传入到了宫中,杨妃劝说皇帝,说民间都说原主对公主一见钟情,非她不娶,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 如果其他人娶了公主,心里肯定会有芥蒂。 还不如就成人之美,将公主嫁给原主,到时候百姓们也会赞皇帝成全了一桩美事。 皇帝根本懒得处理九公主的事,有了这个借口,几乎是立刻定下了两人的婚事。 他一分钱都不想给这个继承了低贱生母容貌的女儿,给出五百两都觉得自己很大方。 原本该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就这么嫁给了全身上下只有五百两的原主。 而原主从前没见过什么世面,五百两在那些贵人眼里很少,但在他看来可是一大笔钱。 有了宅子,有了美丽的妻子,还有妻子带来的一个小宫女照理家务事,原主觉得十分美满,简直是神仙日子。 而九公主,性子胆怯,并不贪心。 虽然相当于从凤凰变成了落汤鸡,但她也没抱怨什么,只一心一意过日子,学着下厨,料理家务,又温柔体贴。 两人这十分不搭调的夫妻居然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她的那些公主姐妹们自然也不爽了。 于是那些驸马们这才开始亲近原主,有意无意的给他灌输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自己的公主妻子们带了多少多少嫁妆,身边有多少宫人伺候。 原主见到了这一切,心底便开始不甘了。 他本以为,娶了公主的自己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结果原来公主根本不受宠。 公主府,三万银子,还有那些驸马们应该有的排场俸禄,都因为九公主不受宠没了。 他以为自己娶回来一个珍宝。 结果居然是吃了大亏。 这如果当初他看上的是其他公主,母亲是贵妃的十公主,十分受宠的八公主,那他现在怎么还会需要屈就在这个小小院子里。 他早就住进华丽的公主府去了。 每天也可以像是那些驸马一样,吃一顿三十两的菜,一匹马就要一千两,身上随时带着几百两的银票。 自然,他是想不到,如果公主受宠,就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成为驸马。 原主开始每天跟驸马们出去。 驸马们对他表面亲热,带他去各种花钱多的场所,让他见了这些繁华再回到那个小宅子里。 原主如他们所愿的,开始对九公主不满了。 他每天喝的醉醺醺,去花船上面看美人,美人见多了,也渐渐不觉得九公主有多国色天香了。 甚至他还觉得,依照自己的才华和容貌,如果不是先看中了九公主,京城的大家闺秀想要娶哪个娶不到。 怎么就娶了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尤其按照凤国的规矩,驸马是不允许纳妾的。 原主越想越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开始对自己的公主妻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每天晚上回来都要发一顿脾气。 原主不事生产,家里没有进项,那些驸马们又故意引他去玩一些花销多的地方玩。 刚开始的时候,驸马们对他大方,不光带他去玩,他缺钱还主动借钱他花。 这样天长日久的,他们耐心等着原主开始习惯了去那种花费多的地方玩后,突然某一日,找了个“九公主惹怒了姐姐妹妹们,现在其他公主不让他们跟九驸马一起”的理由,集体不带原主玩了。 习惯了吃高档酒楼,出门在外都有其他驸马们抢着给钱的原主一下没了人付账,却又想维持原来的生活,一下子就陷入了尴尬中。 尤其是以前赌博,都是赢了他自己拿,输了其他驸马们给。 现在赌博,只一天,他就输的干干净净。 可赌瘾犯了还想赌,又没本钱,原主就想到了借高利贷。 高利贷,利滚利。 那些驸马们撒手不管不过一个月,原主就被逼到卖房子卖家具还债的日子。 可这些还清楚了,赌瘾还在。 他照旧去赌,没钱就借高利贷,九公主将从宫中带出来的首饰衣服当了,又去劝他不要再赌,他反而被劝的不耐烦开始动手。 刚开始原主还是很害怕的,尤其是发现九公主回宫求救之后。 然而皇帝压根没见九公主,更别提给女儿撑腰了。 意识到自己不管怎么对待九公主,皇帝都不会管,原主大了胆子,开始动辄对九公主拳打脚踢,之后不顾她的阻拦和哀求,卖了跟她一起长大的宫婢。 之后甚至在一次赌红了眼,被高利贷催债的时候,直接签下了卖人的文书,将九公主卖了出去。 九公主被卖到了青楼,绝望之下没了活路,只能自杀。 而这件事传入宫中,因为公主死的不体面,皇帝下了封口令,这件事被瞒的死死的,旁人只知道公主是重病而亡。 至于原主这个驸马,自然是因为连累了皇家颜面被秘密处死。 看完之后,纪长泽简直是叹为观止。 所以说,当皇帝开始神奇后,这个国家出现什么神奇的事都有可能。 堂堂当朝公主,居然被卖入青楼。 而且那人贩子居然还敢买公主。 青楼居然也真敢逼着公主接客。 不过这些看上去很神奇很不可思议的事由上帝视角看的话,就又是一重解读了。 几次愿意借给原主这个一看就没钱的人高利贷的放贷人。 愿意买下公主的人牙子。 收下九公主还逼着她去接客的青楼。 哪怕九公主最后没死,也抗争成功没有接客,皇家公主,还是不受宠的,沦落到了这种地方,名声直接能毁个一干二净。 就算是她不想死,皇帝也会赐死她。 这也许才是九公主绝望自杀的原因。 从她进了青楼开始,她就只能死了。 这一切要说没人推动,纪长泽可不信。 普通人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公主。 哪怕是个不受宠的公主,也不是一般人敢肖想的。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行。 重新将这些事在心底转了一圈,纪长泽有了谱,再次睁开了眼。 见他坐起身,守在旁边的丫头立刻过来:“驸马爷不再睡了?” “不睡了。” 纪长泽揉揉眉心,感觉头有点痛,再闻着一身酒气,看来原主又喝大了才回来的。 丫头一边伺候着他穿衣,一边小心翼翼看他脸色,小声说着: “驸马爷,您昨夜喝多了酒,对着公主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公主哭了许久,今日清晨却还亲自为您下厨,您若是酒醒了,便与公主赔个不是吧?” 纪长泽脸上也没露出诧异神情,只点点头:“我知晓了。” 丫头春竹见此,心里一下就凉了半拍。 昨夜驸马爷醉醺醺回来,公主不过是问了一句怎么又出去喝了这许多酒,便被驸马爷指着鼻子骂。 甚至还说了若不是她不受宠,自己又何必出去喝酒,直接在公主府里喝就行,再一一细数了其他驸马日子如何如何逍遥。 什么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就算是游湖,都是坐的华丽大船。 而他这个九驸马,却只能住这样简陋的小院子,吃着普通的家常菜。 那些话,春竹听着就替公主委屈。 驸马们有钱,却也不是花的公主们的钱。 他们能被赐婚公主,本就是家世斐然,哪一个家里没点背景,公主们虽然嫁妆丰厚,但也不会拿去给驸马花。 驸马爷比不上其他驸马,分明是因为他自己没钱,却要去责怪九公主,实在是没道理。 可她也知道,没人会为九公主撑腰。 陛下向来瞧不上公主,杨妃娘娘更是将公主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公主被驸马爷欺负才好,不火上浇油煽风点火就不错了。 她与公主没那个底气去与驸马爷顶,只能是委曲求全,哄着点驸马爷。 公主哭了许久,春竹也劝了她许久,若想以后的日子好过,她们只能将这些委屈咽下。 想驸马从前对公主也是极为体贴关怀的,对公主说的那些话也一定是喝了酒脑子不甚清明,等清醒了,驸马自然会后悔。 她一大早就守在一边,就是为了探一下驸马是不是酒后失言。 可如今瞧着,驸马爷居然完全没意外。 他记得昨夜的事。 可居然没一点焦急担忧。 难道昨夜那些话不是酒后失言,而是酒后吐真言吗? 春竹心底打鼓,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纪长泽,试图看出驸马爷到底是怎么想的,结果却发现,驸马爷一直在往外面看。 被驸马爷带的,春竹也忍不住往外看。 结果这一看,她吓了一跳,小院子的墙上,居然正有个人贼头贼脑的往里面偷偷窥视。 那个视角,若是站在院子里或者其他地方,肯定是看不到那有个人的。 “啊!” 春竹吓得手里的外袍差点没拿住:“有,有贼!!” “一惊一乍什么!” 纪长泽倒是泰然自若,一点惊讶神情都没有,甚至还叮嘱道:“你看到这人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春竹本来因为有贼人窥视还很惊慌的,瞧见纪长泽这副十分淡定的模样,又莫名也跟着冷静下来。 她不明白的问:“驸马爷,这分明是个贼人,我们不去报官吗?” “报官?” 春竹见着驸马爷嘲讽般的冷笑了一下:“报官若是有用,这晴天白日的,那人怎么还会这么猖狂。” 春竹从未见过这样的驸马爷,他虽未多说什么,但言谈举止,却是一派安然,甚至……他是瞧不上官府的。 驸马爷出身平民,从前说起官府,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就算是有着驸马身份,和那些官家子弟打交道的时候也都是小心翼翼。 这和如今这副凌然自若的模样简直截然相反。 也许是见春竹不说话,纪长泽瞥了她一眼: “你若是想保住命,就闭紧了嘴,可知道?” “是……” 春竹被驸马爷的浑身气态吓了一跳。 她见过的气态最吓人的便是陛下了,可驸马爷放在,竟比陛下还要看着厉害。 在宫中长大的春竹第一反应就是顺从,她甚至不敢再多看驸马爷一眼。 可等着驸马爷穿好了衣服,出了门,春竹诧异的发现,驸马爷又变成原来的模样了,不光没了那浑身气态,看着还有些村气。 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若不是春竹清楚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她都要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了。 那么问题来了。 面前这个气质庸碌,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小地方出身的驸马爷,和屋内那个浑身气度,只瞥一眼她就能让她吓得浑身冷汗的驸马爷,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春竹不敢再往下想了。 “驸马,你醒了?” 刚好从厨房出来的九公主江心厌瞧见纪长泽出来,先是一愣,接着勉强露出笑容: “你昨日喝了酒,先喝了这碗醒酒汤吧。” 纪长泽看见江心厌后,着实愣了几秒。 九公主江心厌,还没过十六岁生辰。 也就是说,她今年十五岁。 而她虽然长的好看,可也没成熟到十五岁就能有二十岁容貌的程度。 甚至,九公主是有些娃娃脸的。 于是,本来就年纪不大的她,看着就更小了。 在纪长泽看来,这分明就是个脸上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满脸幼态的孩子。 尤其是如今她正眼底含着怯意,却还要强颜欢笑试图摆出一副温婉主母架势的时候,纪长泽心底已经被“造孽”这两个字刷屏了。 原主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眼光,才会在看到这么小,看上去最多十三岁女孩子的时候惊为天人,一见钟情。 纪长泽自己的原生世界就是古代,他最清楚了,哪怕是在古代,这样长相的在大部分男人眼中也只能称得上是一句还是个孩子。 尤其凤国女子出嫁的年龄是十八,富贵人家留的就更久了,公主二十出嫁都屡见不鲜。 皇帝若是要让江心厌联姻,那的确是应该这个时候开始看人,毕竟如今的交通不发达,一来一回就要不少时间。 但嫁人,这么小的年纪,还没发育完全的身体,要是怀了孕,那一尸二命的概率可实在太高了。 看来,皇帝是真的厌恶这个女儿。 甚至厌恶到了不顾她死活的程度。 “驸马?” 江心厌见自己都把醒酒汤端到跟前了,纪长泽却还是没有反应,只用着古怪的视线盯着自己看,心中顿时更加不安了。 她小心翼翼道:“你喝点醒酒汤吧?不然要头疼。” 纪长泽收回思绪,神情冷淡:“你放着吧。” 江心厌略有些婴儿肥的白皙脸蛋上露出些许失落。 驸马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居然都没跟她道歉吗? 而春竹却是发现,在驸马爷冷淡回复完了公主,只径直坐下用饭后,墙头上爬着的人悄无声息离开了。 紧接着,驸马仿佛是无意般的往那边瞥了一眼,脸上就有了笑模样,拉着公主的手要她坐下: “昨夜是我不好,喝多了酒,听了些闲话,脑子犯了浑,如今给公主赔个不是,还望公主心中莫要因那些话难过。” 公主没什么心机,听了这话脸上立刻高兴起来。 春竹却是一下反应了过来。 驸马爷故意对公主冷淡。 是做给那鬼鬼祟祟窥视的人看的吗? 为什么?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2)(不如造反吧(三合一)...) 这一顿饭,纪长泽吃的很满足。 不过放下筷子,看到面前最多算是高一学生容颜的江心厌,拿手帕的动作就是一噎。 尤其是注意到江心厌手臂内侧被烫伤之后。 他放下手帕,拿起对方的手,深深拧眉: “如何烫伤了?可上过药?” 江心厌有些瑟缩的想收回手又不敢,昨日第一次被丈夫那样凶狠的指着骂,她怕的不行。 春竹与她同岁,驸马身强力壮,比她们高出那么多,若是动起手来,她们两人肯定是拦不住他的。 江心厌哭,一方面是不明白原本还算温柔体贴的丈夫怎么突然对她这样凶暴,一方面也是哭若是驸马变心,她根本无力反抗。 找父皇? 从前十几年的经验告诉她,父皇只会训斥她一顿,再罚她抄经书,去跪个几天。 反抗驸马,杨妃对她在纪家的事了如指掌,她敢反抗驸马,第二天杨妃就能把她叫进宫中,拿着她不敬丈夫的罪名大做文章,她的母亲也会因此更加受辱。 只要她母亲一天还在宫中,她就只能成为刀俎上的鱼肉。 努力找寻出路,却发现每条路都走不通,江心厌心底又是恐惧未来,又是深恨自己无能,对着驸马的示好,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眼见纪长泽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烫伤看,江心厌低声解释: “无妨的,不过是早晨天暗,视力不清,这才被烫了一下,我已经用凉水冲洗过了。” “烫伤可不是小事,怎么能只用凉水冲洗。” 纪长泽眉蹙的越发厉害,对着春竹道:“你去外面医馆买一些烫伤膏回来。” 春竹先是一愣,接着眼底露出喜意,脆生生应了一声: “诶!奴婢这就去!” 他们这边买药还挺方便的,医馆就在巷子外面,一来一回不超过几分钟。 看着春竹小跑出去了,江心厌一怔,看着驸马握住自己手的模样,脸微红:“哪有这么严重,放一放就好了。” 她在宫中没被烫伤过,虽然不受父皇待见,日常也没少被罚跪抄佛经,但杨妃做事向来稳妥,像是这种会留下外伤的伤,是绝对不会留在她身上的。 倒是她母亲,因为身份卑微,父皇也再没召见,杨妃没有顾忌,没少磋磨,烫伤也是有的,大部分都是因为奉茶茶水太烫。 往往这个时候,王采女都是直接用凉水冲洗。 不是不想抹药,宫中想要医药可比常人难,正规途径只有从太医所要,可她们要过,那边却卡着不肯给。 要让太监从宫外带,价格又高昂的根本负担不起。 时间长了,江心厌也觉得被烫伤用凉水冲洗一下就好。 被烫伤后,她也是下意识的用凉水冲了一下。 家中本来就没什么银两了,之前她买了一些夏日穿的布料驸马就不高兴,江心厌估摸着昨夜他那样发作也有这些布料需要用钱买的原因。 虽然那些布料并不多,大部分还都是用在纪长泽身上的。 驸马发作着实有些没道理。 其他公主陪嫁都有一个库房的料子,她这个九公主却一匹没陪,江心厌自己心底也是十分不好受的。 没想到,驸马居然如此在乎她的烫伤。 纪长泽放下江心厌的手: “这饭菜味道很是不错,不过公主日后不必做这些繁琐事务了,做饭的活,我再买个婆子就好。” 江心厌听到这话,心底又是为驸马珍视自己松口气,又是担忧: “可家中,已不够买人的钱了。” 说起买人,就又要提一下江心厌艰难的困难模式了。 其他公主出嫁,都是陪着一堆的宫女太监。 江心厌身边却只有春竹。 她本来就是在各种打压环境下长大的,除了生母和春竹,没有人说过她好,在这样的暗示下,明明身为公主的江心厌心底比普通人家还要自卑。 生怕驸马嫌弃自己身边只带了一个宫女,她还主动学了厨艺。 从前原主对这点是受宠若惊的,觉得堂堂一个公主还愿意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等和那些驸马相处久了,心态就慢慢转为嫌弃了。 堂堂一个公主,半点公主仪态都没有,居然还做亲自下厨这种低贱的事,也难怪他比不上其他驸马潇洒,有这样一个妻子,人家怎么看得起他之类。 醉酒回来之后,也说过江心厌几次没公主仪态。 他也不想想,公主有公主仪态,那是身边一群奴婢伺候着,公主自然不用自己动手,干什么都有人照顾的妥妥帖帖,一丝发丝都不乱,能没仪态吗? 而九公主只陪嫁了一个宫婢,原主在家里又是什么都不干的,又要人在跟前伺候,春竹再能干,也不能把她劈成两半用吧。 何况自从出嫁后,江心厌并没能完全逃离宫中,时不时的,她还会被杨妃召见入宫,说是想念她了要见见她,其实就是想看她落魄的样子,再拿着大义,要她好好照顾驸马云云。 每次听杨妃训话就要动辄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甚至她在家中做了什么,有哪些杨妃认为“不妥”的事,都要被拎出来训斥。 每天又要操劳家务,又要遭人训斥,在这样的摧残下,九公主能明艳照人那才叫奇怪。 江心厌与春竹悄悄嘀咕了无数次,怎么都想不通,她们分明是在纪家,纪家清贫,并没有雇佣其他人。 怎么她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身在深宫的杨妃第二日就能知晓。 两人怀疑过杨妃派人来偷偷监视,宫妃监视出嫁公主,这可是大罪。 但有什么用。 如果杨妃监视的是其他公主,父皇肯定大怒,无论定不定罪,绝对是要彻查的。 但换成江心厌。 她去禀报,不光不会得到公道处理,还会被训斥责骂。 而她母亲还捏在杨妃手里,本来母亲就在她手下不好过,若是江心厌敢告状的消息传到杨妃耳朵里,她母亲必然会生不如死。 她也只能忍,低眉顺眼,低声下气,一天天这么熬着。 哪怕十几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在这样的煎熬下,也盛开不起来了。 她也明白,杨妃她们就是这么个打算。 就是要她一天天操持家务,每日过的苦闷无出路,再一点点枯萎。 知道却无法更改,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如今纪长泽说要她别太辛劳,买人照顾家中,江心厌心底不免升腾起一丝希望。 但现实还是让她不得不接着说:“算了,我有春竹帮衬,做的活并不多。” “无妨。” 纪长泽脸上露出一抹笑,这笑容里,有着江心厌从未见过的放松与自信: “今日,我就领人回来。” 正说着,春竹买药回来了,进门见到驸马爷的手落在公主手上安抚拍着,她脸上笑容更大。 驸马爷对公主好,她们两人的日子才能好过。 “驸马爷,公主,药买回来了。” 春竹一边拿出药给江心厌上药,一边想着在宫外就是好。 若是在宫中,一点点烫伤膏就要十两银子打不住。 但在宫外,二十文就能买这么多。 冰冰凉凉的触感落在伤处,将原本的微疼遮盖了过去,江心厌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受了伤有药抹,顿时新奇不已,心底又莫名的微涩。 眼见丈夫见她抹好了药才起身,她连忙问:“今日驸马可要做什么?” 纪长泽也不隐瞒: “三驸马与五驸马约我出去,今日与他们一道。” 江心厌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有点勉强了。 三公主的母亲是秀昭仪,也同住在杨妃所在的飞霞宫,而五公主则是杨妃的女儿,从小到大,这两个姐姐凑在一起没少欺负折辱江心厌。 她本以为两个姐姐出嫁后不常常回宫,之后等到她也出嫁更是不用太多见面。 结果她想太美了。 三驸马与五驸马许是得了公主妻子的授意,每每主动约了纪长泽出去,人回来的时候醉醺醺不说,对她的态度也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变得不耐烦。 江心厌试探着问过,可每次提起这个话题,都被丈夫打岔略过。 她虽性子胆怯,但被欺负着长大也是有些经验的,明白那几个驸马没安什么好心,与丈夫说了却得不到回应,有时还会生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纪长泽与他们凑在一起。 她勉强笑了一下: “那你早些回来。” “好。” 纪长泽回身对她一笑:“公主既让为夫早些回,我就一定会早些回。”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句话,江心厌心底那块大石头却终于落了地。 过了一会儿,三驸马的小厮来接人了。 纪长泽熟门熟路的开门跟着离开。 眼见驸马出去了,她才对着春竹道: “你有没有觉得,驸马今日有些喜怒无常?” 刚出门的时候还态度冷淡呢,结果突然一下就热情起来了。 热情的险些让她以为回到了刚成婚那几天。 那几天是江心厌出生以来最幸福的几天了。 虽然得知父皇把自己嫁给一个没功名没家世,只能称得上是一句普通人的驸马时,她心底是有难过的。 但当大婚当日,驸马揭开盖头,看到驸马容貌俊秀,望向她的视线充满爱慕,拉着她的手说她如同天上神女,自己对她一见倾心,如今得娶她为妻,必定终生不弃,一生护她时,那些难过便也烟消云散了。 哪怕知道自己的婚事是杨妃她们故意选了这样的人家,但只要驸马好就好了。 可后来,驸马也变了。 但如今,他好像又没怎么变。 春竹倒是知道一些内情,她先小心看了一眼墙边,没见到什么人也没能放心,拉着江心厌到屋子里。 左右上下全都看了一遍,才小声道:“公主,奴婢有个想法……” 在给力的神队友春竹与江心厌说悄悄话的时候,纪长泽已经来到了大街上。 昨日,三驸马和五驸马约他去天河楼听戏喝茶。 天河楼是京城里最贵的酒楼,原主去过一次就惊为天人。 不是因为唱戏的有多好,也不是因为饭菜茶水多好吃,主要是有金钱滤镜。 毕竟一壶茶就要五十两银子,喝起来自然是充满了膨胀。 天河楼驸马们去的次数不多,所以每次原主都格外珍惜这个机会,去的路上也是欢欣鼓舞,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亢奋。 但纪长泽嘛…… 天河楼离着纪家还是有点距离的,他走了两步就懒得走了。 “这天实在是热得很。” 他对着五驸马的小厮马英说:“还未走几步,我身上的汗便一层一层的了,要不我今日就不赴约了。” 马英愣住,怎么都想不到九驸马居然会没走两步就爽约。 去天河楼吃饭的机会这么稀少,九驸马居然会不去? 纪长泽却没去看他脸上神色什么样,只自顾自的吩咐着: “你替我与五驸马道个不是,就说天热,我身子虚,实在是走不了几步路,让他今日与三驸马好好玩。” 眼见纪长泽说完了果真转身就要回去,马英急了。 别人不知道,他身为三驸马的心腹却是清楚的,他主子和五驸马哪里是聚会,分明是要引九驸马来看笑话。 九驸马不来,那今日这个场子还有什么意思。 “驸马爷,您先别忙着走啊。” 马英赶忙的就上前去拦着了:“三驸马与五驸马可是特地做东请您,您不去多可惜啊。” 纪长泽用手做扇子,像模像样的扇着风,一脸虚弱: “我也想去,可这天实在是太热,下次吧,下次。” 马英眼见自己都这么说了,一向很给其他驸马面子的九驸马居然还是不愿意去,傻眼了。 那天河楼的酒席都订好了,也包下了二楼好让九驸马见识见识,光是这包下二楼的银钱就上了千两。 结果钱花出去了,正主却不到,若是就他一个人回去,他非要被自家主子扒了皮不可。 马英现在也顾不上摆出那副“我是三驸马身边亲信我很倨傲”的模样出来了,连连对着纪长泽赔笑: “不然,奴才找辆马车,您坐着马车去如何?” 纪长泽听了,仿佛要立刻点头答应,点到一半,突然迟疑下来: “算了吧,这天本就闷热,若是坐在马车里,那马车本就窄小,坐在里面还不更加闷热了,你们驸马不怕热,每每相聚都是坐轿子,我可怕热的很。” 马英心中鄙夷,觉得这九驸马果然是平民出身,都当上驸马了,居然还这样没见识。 夏日世家公子们都是乘轿,要是真的闷热,他们怎么可能坐轿子。 他自觉自己比九驸马更有见识一些,声音又恢复了一丝骄傲: “好叫九驸马知晓,我家主子虽是乘轿,但轿中都放着冰盆,不光不热,轿内还十分凉爽呢。” 出身乡土的九驸马果然被他的话震住,惊讶的睁大眼问着: “咦!是吗?!竟还可这样?” 马英下巴微微抬起:“自然,京中公子小姐夏日出门,具是这般。” 见世面了吧!土包子! 土包子纪长泽捧场的一脸赞叹:“诶呀,真厉害啊,我从前住在乡下地方,可从来没听说过夏天还能有冰盆的。” 马英愈发得意:“九驸马非京城人士,不知晓也正常,京城中但凡是有官爵的人家都在府中有冰库,冬日凿冰存放在冰库中夏日取用,这些冰盆便是这么来的。” “这样啊。” 纪长泽连连点头,仿佛完全被马英的话震慑住了。 不等马英绽开笑容再来两句,他就道:“那你找完了马车后,再在上面放个冰盆,把马车弄凉爽后再来接我吧。” “我就在这里等你,顺带喝碗凉茶。” 马英脸上还未完全绽放的笑容僵硬了。 “这,这……若是要用冰的话,奴才可做不了主。” 他们府中虽然储存着冰盆,但冰块在夏天可是很稀少的东西,他就算是自家主子的亲信,也不好随意取用啊。 “你居然做不了主吗?” 土包子纪长泽一脸诧异:“我看三驸马走到哪里都带着你,还以为你是他亲信呢。” 马英:“……” 他这下连僵笑都维持不住了,只能努力解释: “冰十分珍贵,府中都是有份例的,就算是我们驸马,一天用的冰也是有数的。” “啊?这样啊。” 纪长泽很是通情达理:“那算了,既然珍贵,你不要去取了。” 马英松了口气:“九驸马通情达理,奴才多谢九驸马。” “不用谢不用谢。” 纪长泽一点架子都没有,摆摆手就往回走。 马英愣住,赶紧追上来:“九驸马,您走反了。” “没反,我这不是回家吗?” 纪长泽一边走,一边笑着与他说:“我身子弱,体质虚,走路实在是撑不住,轿子又闷热,冰块又取不来,所以我还是回家去吧。” “咦,你跟着我干嘛?不用跟不用跟,我不需你伺候的,你回去帮我与三驸马五驸马告罪,就说下次天气凉快了再聚吧,让他们好好玩。” 马英:“……” 要是九驸马真今天不去了,那他家主子今日要损失多少啊。 “九驸马留步!” 马英拦住纪长泽,干巴巴笑: “奴才做不了这个主,这就去请示一下主子,还请驸马稍等。” 纪长泽一听,脸上先露出了迟疑神情,接着才点点头: “那也行,我就在这一边喝凉茶一边等你,不过你可要快些回来,外面这么热,若是等了许久你还没回来,我就回家去了。”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马英听出来了。 到了家,就算是轿子来了,纪长泽也不会出来了。 马英连连点头:“是,是,奴才一定尽早回来,还请九驸马在此处等等。” 纪长泽这才坐下来,要了一壶凉茶,一副打算慢慢喝茶等待的模样。 马英生怕自己回来的慢他再自己回家去,也顾不上天气热,一路上跑的飞快。 进了天河楼,因为一身臭汗帽子也歪了看着十分狼狈,天河楼新来的小二还险些上前赶人。 好在有老小二在,认出了这是三驸马身边小厮,赶忙拽住新小二,马英这才得以顺利上了二楼。 楼上,三驸马和五驸马正笑着说话,时不时再看一眼楼下唱着的戏。 气氛正好着,马英就上来了。 三驸马一眼看过去,脸色就沉了下来:“你这是怎么弄的,竟搞成这种模样。” 马英是他的小厮,在外面也代表了他的脸面。 他一身狼狈,旁人只会嘲笑三驸马。 马英连忙戴好帽子,小心的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重点突出自己为了不耽误三驸马交给他办的事,一路冒着天热飞奔,这才搞得这样狼狈。 “什么?!!” 三驸马手里端着的一杯茶直接就重重落在了桌子上,溅出不少茶水。 旁边伺候的另一个小厮赶忙掏出手帕去小心擦拭他的手。 “我约他来,他竟还敢嫌热,这乡下来的贱民,不过是运气好才成了驸马,现下还敢跟我拿大了。” 见他气的脸色涨红,五驸马不紧不慢喝了口茶: “我瞧着倒不是拿大,只是吃不得这种苦头罢了,那九驸马是个什么样子你也清楚,对着你我二人向来是亲热的,约的又是天河楼,要不是实在身弱,他是万万不敢推拒的。” 三驸马冷笑一声:“可他还是推拒了。” “照我说,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还要我们几个天天陪着他演戏,直接打断他一条腿,或者打死也行,九公主没了驸马,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他说了一番打死当朝驸马的话,马英与五驸马的小厮却都垂着眼当做没听到,脸上一丝诧异也没有。 显然,这些话三驸马以前没少说。 五驸马放下茶盏:“你总是这样沉不住气,公主的吩咐你忘了吗?若是真打残了他打死了他,九公主没了驸马,陛下必然会想送她出去和亲,到时公主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 三驸马顿时不说话了。 他们凤国权贵不兴寡妇再嫁,但其他国家可不是。 许多国家里,嫁了好几次的女人都能当皇后。 陛下虽然厌恶九公主,但也正是因为厌恶,他不会舍不得将九公主送出去和亲。 而若是九公主真的翻了身做了其他国皇室的妻子,他们的公主妻子必定要大怒,将罪责怪罪在他们身上的。 “既是要磋磨九公主,为何不从她自身下手,还要我们绕这个圈子,陪着那一个乡下人吃饭看戏,真是无趣。” 五驸马显然比三驸马更沉得住气: “九公主到底是陛下血脉,就连杨妃娘娘都不敢做的多过分,我们若是真动了手,被查出来,哪怕是陛下再不在乎九公主,那我们也是抄家灭祖的罪名。” 为了一个九公主,这点风险他们才不会去冒。 所以宁愿麻烦一点,接近纪长泽,诱导他去做就好。 只要做的天衣无缝,无论怎么看都是纪长泽做的,到时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陛下的怒火有了人承担,这件事自然能悄无声息的过去。 三驸马知道这点,但也还是十分埋怨: “这些时日我花钱如流水,公主却还怪罪我没什么进展,真真是夹板气。” 说起这个,五驸马也是心里有怨气。 公主们之间的仇怨,自己在宫中解决不就好了。 偏要他们亲自动手。 可他们哪个不是王公贵族出身,就算是对付一个不受宠的九公主,身后那么多的亲族,也要小心谨慎才能开始。 不然一不小心出个纰漏,公主们是陛下的亲生女儿,他们却会直接全族获罪。 而公主又性子刁蛮,一点点不如意就要闹脾气,真真是让人苦不堪言。 几位驸马为了对付纪长泽,都没少调查。 自然也知晓九公主性情温顺,甚至亲自下厨为九驸马做羹汤,于是,心底便又多了一些嫉妒。 每年皇家家宴,驸马们都要到场,他们也是见过九公主的,长的真是貌美如花,比她那些姐姐妹妹们强多了。 性格还这么好,若不是她母家不行,又不受宠,有这样一个公主美人在家岂不是享受。 可惜,便宜了纪长泽这个乡下来的平民。 五驸马心底流转种种想法,看了一眼左右,确定周围只有自己人后,才肆无忌惮的对凑到三驸马耳边,悄声说: “你也不必抱怨,等事成了,你我去躺春香院,也算是值了。” 三驸马会意,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来:“五驸马竟也有此念想。” 他们早就商议好了流程,既然公主们要的是让九公主受尽屈辱,那对女子来说,最屈辱的自然是被侮辱了。 剧本都写好了:九驸马染上赌瘾,竟胆大包天遮掩了公主的身份,将之卖入青楼,几位公主察觉到不对将人救出来时,九公主已经被灌下哑药,接了不少客。 到时候,罪名是九驸马的。 而为了皇家声誉,九公主也会被陛下亲自处死。 搞出这么一个方案,驸马们自然也是有点别的想法的。 反正到时候九公主被送进青楼,嗓子哑了,眼睛再蒙上,又不知道客人都是谁。 他们几个眼馋九公主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有这个机会,当然是先便宜了自己。 “真是可惜了九公主,竟跟了这样一个粗鄙之人。” 五驸马摇摆着扇子,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九公主虽然如今看着还稚嫩,但若是再养几年,定然是个绝艳美人,可惜了,是个公主,再不受宠,也是皇家的人。 不然他早就动手了,哪里还用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因为想到了等事成了之后自己可以收的“报酬”,三驸马精神了起来,也没再抱怨个不停了,对着马英说: “你去府中,叫一辆马车,再拿我的牌子要一盆冰盆,让九驸马坐车来。” “是,奴才这就去。” 马英早就等得焦心不已了,生怕自己这边请示好了,那边纪长泽却又回了家不肯出来。 但驸马爷们说话,他也不敢插嘴,只能满头大汗的在一旁等着。 如今得了话,连忙拿着牌子下楼,一路朝着府中跑去。 他去的自然不是公主府。 三公主生母虽然位份不高,但背靠杨妃娘娘,又挺得陛下宠爱,在公主府里那是有着绝对的实权,驸马的话根本不管事。 驸马现在想花钱,在外面用冰这些,都是回的自己家,刑部侍郎府去拿。 马英从府中取了冰,又要了一辆车,火速套车去茶水铺子接人。 在他走后,三驸马的大嫂听着丫头禀报,微微皱眉。 哪有小叔子分了家还时不时来家里要东西的,可她公婆还在,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忍了下去。 算了,不过一盆冰罢了。 纪长泽这边,在喝了一盏茶,吃了一盘凉菜,还跟出来买菜的春竹打了声招呼,悠哉悠哉身上一点汗也没了之后,也终于等来了马英。 看到马车后,他连连点头:“这马车可真是华贵,上面居然还有雕花。” 马英跑的累死,也没心情再得意什么了,只喘着粗气道: “九驸马,马车也来了,冰块也放进去了,您还是快一些上车吧,我家主子和五驸马可是都等着您呢。” 纪长泽笑笑:“好啊,我这就上去。” “不过你很热吗?怎么一身的汗?身上衣服好像都要汗湿了,瞧着有点不体面啊。” 累得半死的马英:“……” 此刻,他很想直接掐过去,然后大吼: 我为什么热成这样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不是你害得我这么大热天一路飞奔吗?? 你居然还问的出来你到底有没有心!!!! 但现实里,马英只能挤出一抹干笑: “奴才……比较怕热,刚刚跑的又快了点。” 纪长泽一边慢吞吞上车一边说着: “你怕热就走慢点嘛,跑那么快干什么,我看着都觉得热。” 马英:“……” 之前让我快点过来的人不是你? 仿佛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纪长泽回头一笑: “我之前也就是随口一说,三驸马五驸马的约,我自然不会错过了,等得久其实也没关系。” 听到之后更气的马英:“……” 可他再生气,也只能维持着脸上笑容,对着纪长泽承认:“是奴才愚笨,没想到这点这,九驸马不要见怪就好。” “不见怪,不见怪,你再愚笨那也是三驸马身边的人,我怎么会见怪呢。” 马英:“……” 他深吸一口气:“九驸马您坐好了吗?” 纪长泽舒舒服服坐在车内,感受着里面的凉爽,满意了: “坐好了。” “啊对了,我忘了给茶钱,你帮我给一下。” 马英:“……” 他带着心底的咬牙切齿,跳下马车,掏出铜钱给了茶钱。 在他当差的一生里,还从来没经历过自掏腰包给一个驸马爷付账的类似事件,而他还不得不付了。 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后,马英只想快点把差事办完。 他驾着车,一路直奔天河楼。 在纪长泽舒服的坐着软垫,感受着冰盆的时候,马英大汗淋漓的将马车赶到了天河楼外。 “九驸马,到了,您下来吧。” 正坐的舒服甚至考虑要不要睡一觉的纪长泽掀开门帘,慢吞吞下来。 被引着进了大堂,正等的无聊的两个驸马看到他,立刻招手亲亲热热打起了招呼。 纪长泽笑着上楼: “诶呀,是我来迟了,今日天热,我这身子弱,险些没能来得了。” 他坐下来,抱歉道:“让二位久等了,我自罚一杯。” 说着,他就端起茶杯要喝,喝了一口,又尴尬放下:“原来是茶水啊,我还以为是酒呢。” 三驸马笑着说:“九驸马想喝酒?那还不好说,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拿来。” 纪长泽顿时一脸的不安:“最好的?不用这么贵吧,天河楼里的酒据说贵的很。” 见他这副穷酸样,三驸马心中鄙夷,面上带笑: “这有什么的,我等可是驸马,莫说是一点酒,就算是整个天河楼的饭菜都点一遍,对我们来说也不值得什么。” 纪长泽顿时露出被震撼的土包子神情:“当真?可天河楼一道菜就要几十两银子啊!” 三驸马见他上钩,越发在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我们娶的是陛下之女,几十两一道菜算什么,公主们金枝玉叶,我等娶了公主,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正想再吹嘘一下自己,顺带再“突然想起”九公主并不受宠,所以九驸马的待遇和他们这些驸马也不一样,无法像是他们这样潇洒自如。 不等开口呢,纪长泽就已经兴致勃勃满脸“天啊我好震撼”的模样,开了口: “那今日,我们便点遍天河楼的菜品吧?” 三驸马:“……” 他脸上的笑,僵住了:“全……点一遍吗?” “对。” 纪长泽一脸的“哈哈哈我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事”的轻松模样。 “全点一遍!” 三驸马转而看向五驸马。 这天河楼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贵,就算是驸马们,一个月也最多来几次,而且大部分用的还不是驸马俸禄,而是自家父母给的银两。 身为驸马,他当然是有一些私房银两的。 但在如此昂贵的天河楼把菜品全部点一遍,那也太多钱了。 眼见五驸马冲着自己点点头,三驸马才勉强挤出一抹笑: “哈哈,哈哈,那就全点一遍吧。” 纪长泽连连点头,满眼赞叹:“三驸马真不愧是刑部侍郎的公子,这么多银子,你居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真是羡慕。” 三驸马干巴巴的笑: “不,这和我父亲没关系,我能有如今的荣耀和银两,都是靠的驸马身份……” “可惜了,九驸马本也应该与我们一般,哪怕是在天河楼将菜全点一遍,对于我们这些驸马来说也都只是……一点点……” 眼看着店小二递过来的菜单上面每一道菜标注的价格,而一整个菜单大概有五十几道菜。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开始发虚: “……一点点钱。” “而已……”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3)(不如造反吧(三合一)...) 天河楼能够位居京城第一酒楼的宝座, 那服务自然不是盖的。 在纪长泽他们确定了要点一个菜本之后,店小二们还十分贴心的问了一句: “几位桌子放不下的菜,可以放在其他桌子上吗?” 三驸马心底一喜。 对哦, 桌子上放不下啊。 他完全可以让酒楼先一道道上菜, 他们几个再能吃,吃个十道菜总能吃饱。 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顺其自然的让酒楼别再上其他菜了。 结果他刚张嘴, 还没出声呢,纪长泽就先已经兴奋的表示: “好啊,那就放在其他桌子上吧。” 说完, 又转身对三驸马说:“还是三驸马想得周到,把一整层都包了下来,这样其他桌子上没有客人, 我们点的菜就可以放在上面了。” 三驸马:“……” 好,他又被提醒了。 自己还包了二楼。 包下二楼的钱, 跟一整个菜本的钱, 加起来能有个两千两了。 他身上哪有这么多钱啊。 三驸马沉浸在失去了两千两的痛苦中,五驸马给他递了好几次眼神,都没能得到回应。 于是他只能自己上了。 “咳, 九驸马, 瞧着你神情有些疲惫,是没睡好吗?” 纪长泽点点头, 还很配合的打了个哈欠: “可不是, 昨夜喝多了酒,到现在我的头都还是疼的。” 五驸马顿时一脸“你这可不行”的表情。 “那你这身子也太弱了,昨夜我们几个一起喝的酒, 你看我与三驸马就精神奕奕,半点不适都没有。” “啊!” 三驸马终于意识到需要自己配合了, 赶忙接话: “我是昨夜睡了三公主的玉枕,不愧是陛下赏赐,果真是好用极了,睡了一夜,神清气爽,身上都好像爽利了很多。” 五驸马立刻也说:“我也是用的五公主的玉枕,难怪,我就说怎么早晨起来,浑身清爽。” 他们说完了,就等着纪长泽问“是什么玉枕”。 结果等了半天没等到他问,一去看,两人都无语了。 纪长泽居然正认认真真看底下戏台子上唱戏。 完全是根本没听到他们说话的样子。 他不按照剧本来,那他们怎么往下接? 五驸马给了三驸马一个眼神,三驸马立刻伸手戳戳纪长泽: “九驸马,你昨夜是否没用公主的玉枕?” 纪长泽一脸茫然回头:“什么枕?” 三驸马:“就是陛下御赐给各位公主的寒玉枕,冬暖夏凉,若是每日都用,还能延年益寿。” “是啊。” 五驸马帮腔:“昨夜我与三驸马就是用了这玉枕,这才喝了那么多酒都不头痛,九驸马你头痛,你没用玉枕吗?” 纪长泽听明白了,立刻挥挥手: “九公主哪有什么玉枕啊。” 这事两个驸马当然知道。 他们只是故意这样说,好引起纪长泽的不平而已。 如今听了,纷纷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怎么会?哪怕九公主生母位份不高,好歹也是陛下血脉,怎么会其他公主都有,只有九公主没有?” “那也太可惜了,以后我们喝多了酒,睡一下玉枕也就好了,可你就惨了,只能第二日头痛,诶,你命苦啊。” 纪长泽也顺着这话一个劲点头:“可不是吗?还是两位姐夫懂我。” “本以为你们身份高,我出身卑微,两位姐夫不会与我交心,没想到,与姐夫们熟识后才发现,你们竟这样和善,也从没看不起我过。” 五驸马拍拍他的肩,满脸都是真诚: “你我同是驸马,我们怎么会看不起你呢,何况九驸马你一身才华,若不是匹配的是九公主,换成其他公主,你又如何会像是现在这样拮据。” 三驸马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说句实话,就算你不是驸马,我也拿你当做好友看待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为你抱不平啊。” 纪长泽顿时一脸感动。 “多谢,多谢两位驸马。” 五驸马:“你也不要气馁,没玉枕就没玉枕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每次喝完酒,就头te……” 他话还没说完,放在纪长泽肩膀上的手就先被握住了。 乡下来的,好糊弄的九驸马握住他的手,满眼都是比他还真诚的真诚: “好!那我就每次喝完了,去五驸马府上,与五驸马抵足而眠,共睡玉枕。” 五驸马:“……” 他脸上的神情,也僵住了。 足足愣了好几秒,他才想到要找借口拒绝: “这、这合适吗?九驸马忍心丢下九公主一人在家吗?九公主不会生气吗?” 纪长泽摆出一副渣男模样,用着典型的渣男语气道: “我们男子的事,她有什么好生气的,放心,九公主性子好,只要是我说的话,她会听的。” 五驸马僵硬着身子,试图抽手。 但纪长泽不愧是乡下人,力气比养尊处优的他大多了,哪怕五驸马暗暗用力,也没能挣脱掉对方。 “这个,但是五公主她会生气啊,五公主性子不好,玉枕本是她之物,若是知道我给了其他男人睡,怕是要发怒。” 纪长泽诧异的松开手,用着很惊奇的语气问: “五公主性子不好?” “可九公主就很温婉体贴,善解人意啊,难道其他公主不是这般吗?” 三驸马九驸马:……扎心一剑。 五驸马艰难挽尊: “五公主的性子当然很好了,但是毕竟是女子,那玉枕是陛下赐给她的,与丈夫分享也就罢了,怎好还要给其他男人用,若是这样做了,她难免是要生气的,关乎名声嘛。” 这个理由的确合情合理。 纪长泽顿时一脸失望:“也是,我怎么就忘了这点呢。” 不等五驸马高兴自己挽尊成功,就听着纪长泽又接着道: “怕是就连九公主那样好的脾性都不愿意,说起来,公主毕竟是公主,终究是有些脾性的,昨夜我喝的醉醺醺回去,她一路扶着我擦身洗漱,不肯假手于人,就连早上的醒酒汤都是她自己做的。” 他一脸的心有戚戚:“两位姐夫昨夜回去后也是如此吧。” 三驸马:“……” 五驸马:“……” 公主善妒是没错。 但与九公主不同,他们的公主妻子善妒的方式是不允许婢女靠近他们,见着两人醉醺醺回去还生气,不允许他们跟自己同屋。 于是两人昨晚都是在自家睡的。 虽说是自己家,但都成了婚,还时不时被赶回去住,哪怕那是亲生父母的府邸也会觉得没面子。 从前虽说被赶出去的时候觉得憋屈,但也没憋屈多大会。 毕竟本朝驸马都是如此。 陛下找驸马都不找有实权的,大多找的都是臣子的次子,三子。 驸马们不是嫡长子,府中家产最多只能继承两成,也无法承继爵位,要钱钱不多,要权权不大,自然只能唯公主的命是从, 而公主们,至少如今已经出嫁的公主中,除了九公主,其他都是要么母家大,要么生母受宠的。 她们有那个底气在与驸马的关系中拥有主动权。 公主骄横,驸马们以前也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两方相碰,当然是谁背后势力更大谁低头。 显而易见,三驸马和五驸马都是低头的那个。 眼见身份还不如他们的纪长泽不光娶的公主最漂亮,性情也最温柔,他们心情就复杂了。 偏偏,乡下来的九驸马压根看不出他们脸色不好了,还在那叭叭的说: “真是羡慕你们啊,听闻三公主与五公主都是被杨妃娘娘教养长大的,杨妃娘娘最受陛下喜爱,听说性子也是极好,被她教出来的两位公主,必定是温婉大方,柔情似水吧?” 两个驸马:“……” 五驸马干巴巴笑:“哈哈,哈哈,差不多吧。” 纪长泽脸上的艳羡神情更重了。 “九公主虽也性子好,但还是不比其他公主,之前几日,我想与她红袖添香,她却只在旁帮我研墨,诶,若是三公主与五公主,必定不会如此吧?” 三驸马五驸马:“……” 要是换成他们的公主,别说研墨了,怕是砚台都能给扬了。 这两位公主继承了杨妃的脾性,但他们这些丈夫又没有陛下的权势,于是,她们在府中几乎是肆无忌惮。 莫说柔情似水了,不洪浪滔天就不错了。 对着他们,公主们是从来都吝啬一个好脸的。 平日里这几个公主最喜欢凑在一起,说衣裳,说首饰,说宫中的母妃们,说两位皇子。 但就是没空来与他们一起。 三驸马都成婚三年多了,同房的次数还没二十次,更别提有孩子了。 五驸马也差不多,他更惨的是,五公主醋劲大,遣散了他身边所有丫鬟,搞得他在家在外身边跟着的都是小厮。 可五公主身边就喜欢放一些长的好看的小厮。 若是各玩各的也就罢了。 而偏偏又规定了,驸马不能纳妾。 两位驸马也都不是什么好人,自然是不乐意被这样桎梏的,可不桎梏有什么法子? 公主是尊,他们是下。 公主说的话,他们不敢不遵从。 就好像是现在九公主出嫁,公主们要求他们来对付九公主,还要用最让她屈辱的方式。 两人也只能捏着鼻子来做。 不是良心不安所以才不愿意做,而是不愿意在这上面耽误时间。 如今眼看着纪长泽羡慕两位公主温柔,他们都快内伤了。 三驸马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话题,赶紧岔开: “好了好了,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我们快些吃菜吧。” 方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小厮已经在轮流端着菜端端正正摆放在了二层的桌子上。 整个二层的桌子上几乎都放满了菜。 这场面看着就很豪气。 如果花的不是自己钱的话。 三驸马环视一圈,眼底都要被心痛装满了。 一道菜几十两银子啊。 他在府中都没吃的这么奢侈过。 这次为了完成公主的吩咐,他算是下了血本了。 不过好消息是,他如此豪气一掷千金。 出来的效果应该比前几天更好。 这个乡下来的九驸马必定被这一层楼的菜震到,从而意识到,公主受宠与不受宠,驸马过的日子差别有多大。 这样想着,三驸马心底稍微好受了点。 他信心满满看了过去,打算好好欣赏一下九驸马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样子。 结果一眼看过去,他脸上的神情差点没裂开。 纪长泽正慢慢喝着茶,对面前的一桌子菜乃至于周围的一层菜看都不看一样。 三驸马:“……” 不应该啊。 纪长泽没见过什么世面,他应该要被镇住才对啊。 “九驸马不吃?” 听到这话,纪长泽抬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自然也是想吃的。” 所以想吃你为什么没反应呢?? 仿佛是听到了三驸马心中所想,纪长泽持续不好意思: “还不都是九公主,一大早就亲自下厨做饭,我刚醒来就拉着我去吃,那些饭菜味道又很好吃,我当时刚醒了脑子不甚清醒,稀里糊涂就吃饱了肚子。” 三驸马:“……” 五驸马:“……” 公主亲自下厨。 味道还很好吃。 这是一个美梦吗? 可看纪长泽的表情,又不像是在作假。 “前阵子公主做糕点给我吃的时候,我不过就是夸了一句味道不错,她便每天做给我吃,还专门做我喜欢吃的,每天都在弄,吃得我短短几天就发福了不少。” 三驸马:“……” 五驸马:“……” “咦,两位怎么都这个表情,难道三公主五公主不会给你们做糕点吗?” 两人继续:“……” 做糕点? 公主们别说是做糕点,就算给他们一点好脸那都谢天谢地了。 要是他们敢提让公主下厨,下一秒两位公主就能去杨妃娘娘那告状。 他们是怎么都没想到啊。 之前就知道九公主性子温和。 没想到居然这么温和。 听这意思,她与纪长泽,竟是普通人家夫妻的相处模式。 “三姐夫,五姐夫?” 纪长泽的催促让两人回过神来。 只听面前人说:“我现在肚子还饱着,肯定是吃不下了,你们快吃啊。” 两人:“……” 五驸马还好,毕竟花的不是他的钱。 今天做东的三驸马却差点要疯了。 他花钱装逼,结果钱是花了一堆。 装逼却碰了个壁。 那他花的这些钱。 他包的这一层楼,买的这些巨贵无比的菜,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毫无所觉,还在兴致勃勃一边喝茶一边看向底下戏台子的纪长泽,三驸马嘴角抽动两下。 他努力压下打人的冲动,强行挤出一抹笑: “九驸马,今天点的这顿,光是菜就上千两了。” 【上千两】这三个字,仿佛还有那么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要是一点不吃,那也未免太可惜了。” “啊?” 纪长泽脸上又露出了两位驸马熟悉的,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还以为只有我这种身家才会觉得这些钱贵,在两位姐夫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的,原来是我误会了。” 三驸马:“……” 艹! 忘了他还在故意装富了。 他赶忙话头一转: “这些钱对我们驸马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了,但怎么说大家也是一起出来聚的,我与九驸马一见如故,今天这顿特地请你,你一点都不吃可不够意思。” 纪长泽连连点头,一副他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的样子: “是是是,是我之前没想到这点。” “三姐夫提醒的是,大家一同出来吃饭,我若是半点都不碰,还显得东道主招待不周了,诶!” “两位姐夫别见怪,你们也知道,我是小地方出来的,从前也没怎么来过这种酒楼,不懂这些规矩,以后我不会了。” 见他一副诚惶诚恐认识到自己错了的模样,三驸马的心气稍微顺了一点。 脸上的笑也没那么难看了。 “无妨,大家都是连襟,我怎么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呢。” 纪长泽连连点头:“是是是,三姐夫说的是。” “不过……”他迟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这肚子实在是吃不下了,啊!我有一个好主意!” 他眼睛一亮,三驸马心头一跳,下意识觉出不安,勉强笑了笑:“什么?” 纪长泽冲着站在楼梯口的小二喊: “小二!” 店小二立刻殷勤的跑了过来:“驸马爷,有什么吩咐?” 纪长泽冲着他自然道: “你将那个桌子,还有那个桌子的菜打包,一会我带走。” 三驸马:“???”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对店小二吩咐完了还回过身对自己一笑: “我现在吃不了,但我可以带回家去吃,三姐夫放心,我回了家一定好好吃,绝对不辜负三姐夫请客的一番好意。” 三驸马:“……” 他简直难以置信纪长泽居然能这么脸皮厚。 他这个做姐夫的请客,纪长泽在场不吃就算了,他居然还能干出打包的事出来。 而且还目标精准的指了两个菜品最贵的桌子,一桌子上面大概五道菜,一下十道菜就进去了。 这一下,就相当于是划拉出去了至少三百两。 三驸马感觉自己心尖都在疼了: “怎么好让你吃剩饭剩菜,好歹我们也是当朝驸马,吃这些剩的菜算怎么一回事。” 纪长泽笑:“这菜又没动过,怎么能算是剩饭剩菜,我平日里在其他酒楼吃饭,若是不想在酒楼里吃,照样也可以打包回去吃。” 三驸马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他本来就在心疼自己的银子。 要只是买了几道菜也就算了,买了这么一整层楼的菜又吃不完,他再有钱也架不住这样祸祸啊。 但如今听纪长泽这么一说,三驸马突然发现。 他也不用非要吃不完的留在此处啊。 完全可以打包嘛! 反正菜上来之后又没被碰过,干干净净。 “啊!” 三驸马正这么想着,纪长泽突然出生,还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了,我都险些忘记了,两位姐夫不差这些钱,不像是我,小户人家出身,平日里打包打习惯了,总怕浪费。” “姐夫们手里银钱多,又都是权贵出身,不愿意打包也是常理,毕竟你们来往都是权贵,唯有我,小门小户,诶!” 纪长泽又是一声叹息,满脸的自怨自艾: “还望姐夫们不要嫌弃我出身低微才好。” 明明是被他捧了半天,但半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因为他这番话连刚冒出来的打包想法都不能实行,心底还有点憋屈的三驸马:“……怎么会呢。” 他几乎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友好面容了: “大家都是驸马,同气连枝,我自然是将你当做亲兄弟相处的。” 纪长泽顿时笑容灿烂,仿佛重重松了口气一般: “那我就放心了,三姐夫你人真好。” 说完了,又对着旁边的五驸马补充一句: “五姐夫也是。”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五驸马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还想让三驸马接着冲锋陷阵。 奈何目前三驸马已经被气的浑身无力,整个人都只顾着心疼那些银钱丧失了斗志。 五驸马见他不中用了,只能自己上。 他吃了一口菜,酝酿了一下才问: “九驸马与九公主成婚也这么许久了,日子过的如何?” 他这话问的,是十分自信的。 几个驸马这段时间每天白天就带着九驸马四处去那些权贵场所流连,带着他吃最贵的用最好的。 而到了晚上,纪长泽又只能回到那个窄小的小院子里面,睡着一千两不到的床。 再加上他们没少在对方耳边说起自己在府中的潇洒尊贵生活。 同是驸马,同样娶的是公主。 就不相信他心里还能平衡的了。 果然,原本还在安然看戏的纪长泽听了这话,立刻大吐苦水: “原本我还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不错,这几日跟着几位姐夫四处游玩才知晓,我这驸马还不如平民。” “人家平民若是想要人伺候,还能买几个丫鬟呢,可我呢,家中一共就九公主和她的宫婢两个人,我今日说想买个人来伺候,九公主还不同意。” 是嘛。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嘛。 九公主她脾气再好,那也是个公主,怎么会允许丈夫身边有个千娇百媚的丫头呢。 只看五公主,她若是见了五驸马身边有个女的,不管是三十岁还是十三岁,看过去的眼神都能直接把人给活吞了。 善妒就好,善妒,他们才有机会在九驸马耳边煽风点火,让他对九公主有意见。 五驸马顿时表现的比纪长泽还要生气: “太过分了!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不让驸马身边没丫鬟伺候吧?!如此善妒!亏的九驸马你方才还说她性情温柔!” 三驸马很努力的克制,但在听到这话后,还是忍不住用着古怪的视线瞥了“自从娶了公主身边就连母蚊子都能被赶的远远地”的五驸马一眼。 纪长泽倒是很给五驸马面子,立刻来了状态,一拍桌子: “可不是吗!我只是想买个人,帮着操持一下家务而已,难道我会是那种买了丫头然后起什么坏心眼的人吗?我不是啊!” 三驸马五驸马:呵呵,信你才怪。 他们以己度人,被公主这么看管着,简直恨不得乔装打扮去找女人了。 九驸马说他想买丫鬟只是为了操持家务? 骗鬼去吧! 两人心中不屑,面上却都纷纷露出同情相信之色: “自然,我等当然相信九驸马的人品。” “是啊,九公主身为九驸马的妻子,却不相信自己夫君,真是让人唏嘘啊。” 纪长泽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模样,满脸苦笑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谁说不是呢,我说买的时候,她还拿家中银钱不够的话来搪塞我,银钱再不凑手,买个人的钱总是有的吧?” 见他喝完了一杯酒,三驸马立刻热情的帮他满上: “可不是,我们堂堂驸马,怎么会钱不凑手,九公主这话定然只是托词罢了。” 纪长泽摇头叹气: “就算是知道她这话只是托词,我又能如何呢,总不能明明家里钱不够还非要买个丫头回来,那样传出去我成什么人了。” 眼见他满脸的“啊我好失落好难过好想不开啊”,三驸马和五驸马对视一眼,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色。 三驸马不动声色的接着为纪长泽倒酒: “九驸马你就是太老实,要带着丫头回家又堵上公主的嘴还不简单?你直接买个丫头,回去告诉公主是别人送的,你不好不收不就好了。” 纪长泽照旧是摇头:“你当我没想过吗?我当然是想过的,可不行啊,家里的钱财都在公主手里,我根本没钱买丫头。” “诶!!!” 他仰天长叹:“我堂堂七尺男儿,如今竟然连想买什么人,在院子里放什么人干活都做不了主,我这不是比废人还要废人吗?太监怕是都要过的比我自由。” 正酝酿台词的五驸马:“……” 虽然九驸马是在说他自己,但总有种被骂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强行压下这种莫名冒出来的情绪,对着纪长泽道: “不过就是没钱而已,这有何难!我这里有个丫头,直接送给你就是!” “真的?!” 纪长泽惊喜望向他,但随即又犹豫下来: “这,这不好吧,若是我带着丫头回去,公主生气怎么办?毕竟是公主,我可不好忤逆她的。” “怎会!公主与你说是家中银钱不够才不买丫头,你既然没花钱带了个丫头回去,她又有什么理由生气。” 五驸马生怕离间计不成,各种努力的说服纪长泽: “而且九公主你也说了,脾性很好,她不会与你生气的,就算是公主,那你也是她的夫君,她若是生气,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这怎么可能呢。” 纪长泽仿佛被说服了。 “也是,我带丫头回去只是为了让她收拾家务,毕竟家里那么多活要做,我这也是为了九公主着想,想来她不会怪我。” 三驸马和五驸马都在心底嘲笑纪长泽,想要骗九公主,结果说的跟真的一样。 但纪长泽有花花肠子这件事对他们来说那是好事,两人自然乐见其中装作不知道。 “此事就这么定了。” 五驸马拍板: “这样,我现在就去把那个丫头领过来,一会你就带她回家,只说是我送的粗使丫头,料想九公主不会动怒。” 纪长泽连忙感激点头:“多谢五姐夫,五姐夫你可真是个好人。” 五驸马面上笑呵呵,心底却直接将九驸马等于了蠢蛋。 被他卖了还把他当好人。 果然是低贱平民出身,就是蠢货。 纪长泽也笑呵呵,抿了一口茶,只当做没看到五驸马脸上那拙劣的伪装: “我去如厕。” 他得给一个时间让三驸马五驸马对词。 果然,纪长泽一起身,三驸马立刻问了: “你身边的丫头不是都被公主遣走了,哪来的丫头给他?” 五驸马露出一个“一切都在我计划中”的微笑: “迎娶五公主前,我身边的贴身丫头很得我心意,当时为了迎娶公主,这些与我有了肌肤之亲的丫头都要遣散走,我舍不得她,便在外面置了一座宅子,时不时去她那坐坐。” 三驸马立刻露出一副“你小子还真有一手”的艳羡表情。 本来以为是大家一起当和尚,没想到五驸马外面居然还养着个女人。 不过很快他又疑惑了: “她是你身边人,你舍得把她送给纪长泽?” 虽然没明说,但两人可是都默认纪长泽想要丫头就是为了那档子事的。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养了她几年,也腻了,何况她烦得很,总是想着要回府,也不看看五公主容不容得下。” 如果说刚开始五驸马对这个丫头还有一丝感情在的话,在这几年里,给她买金买银,还要哄着她让她不要去府中闹之后,他就只有不耐了。 “她贪慕荣华,这次我会允诺她,只要为我办好事,就给她两千两银子,她必定尽心竭力。” 三驸马听得一脸敬佩:“高,高啊。” 送去的丫头必定是要肩负离间九公主夫妻重任的。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女人更让人放心呢。 五驸马起身: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香兰,你一会好好稳住纪长泽,一定要让他觉得,驸马在身边放几个丫头再正常不过,到时候香兰去了他家,旁敲侧击,保证他与九公主闹翻。” “好!” 三驸马想到马上就能看到纪长泽焦头烂额的模样,心底就一阵畅快。 凭什么同为驸马,他们就被公主管得严严实实只能当和尚,时不时还要忍受公主斥责,九公主却那样温顺体贴。 关键长的还好看! 等着纪长泽回来的时候,三驸马就开始了。 他的回答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 “是吧?我也觉得,九公主还好吧,对我的确是挺体贴的。” “对,公主是要娇贵一些,她几乎天天给我煲汤,说是补身子,诶,喝的我啊,每天肚子里汤汤水水的都在晃荡。” “咦?什么叫公主不想人伺候就不能去,我与九公主向来都在一处啊。” 一场劝说下来,纪长泽有没有被劝的对九公主起了嫌隙三驸马不知道。 但他自己是要抑郁了。 同样是公主的驸马,怎么差距能这么大!!! 好在他心态濒临炸裂的时候,五驸马带着一个娇娇怯怯的美人回来了。 美人来到纪长泽面前,盈盈一拜: “奴婢香兰,见过九驸马。” 拜完了,她抬眼看了一眼纪长泽,眼底好像有钩子一般。 纪长泽却是没注意。 他正在问五驸马:“她的身契带来了吧?要是没身契我可不敢带回家去,谁买丫头没身契啊。” “带来了带来了。” 五驸马早有准备,立刻从袖子里拿出身契递了过去。 “这香兰可是一直伺候我的丫头,是我身边顶尖的人,若不是与九驸马你关系好,我还舍不得呢。” 拿着身契,纪长泽先仔细看了一下,确保没问题后脸上也露出笑容。 “多谢五姐夫,我承五姐夫的情。” 他又转而去问香兰: “香兰,我家小,又琐事繁多,你真愿意跟着我回去吗?” 香兰声音娇滴滴的,软着语调: “九驸马人品伟岸,奴婢自愿跟随。” “好!” 纪长泽十分高兴。 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香兰,眼底透露着满意: “五姐夫,你带来的这个丫头虽然瘦弱了些,但看着是真不错。” 见他还没带回家就已经忍不住打量,三驸马和五驸马对视一眼,眼底满是得意。 而纪长泽还在那琢磨。 这手虽然嫩了点,腰虽然细了点。 但问题不大。 只要每天干活,洗衣服做饭烧柴打扫院子熨烫衣服,干个几个月,自然也就壮实了。 多好的壮劳力啊! 又是一盏茶过,纪长泽带着他的十道价值三百两的菜,和一个壮劳力丫头离开。 三驸马和五驸马坐在窗边看着他上了马车离去的背影。 又是为计谋得逞高兴。 又是有一点点疑惑。 奇怪,明明他们想做的事都做成了。 为什么心底会有种,自己吃亏了的感觉呢? 错觉。 肯定是错觉。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4)(不如造反吧(一更)...) 纪长泽回去之后才发现, 江心厌不在。 当然,春竹也不在。 他不用猜都知道她们是被传进宫中了。 外面还时不时有人说宫中的几位娘娘真是善良,生怕嫁出去的九公主和她那个平民驸马过不好, 隔三差五的就要召九公主入宫以示恩宠。 可只有江心厌和她的婢女春竹知道, 她们每次入宫都要受一些讥讽嘲笑折磨。 而往往这个时候,杨妃就会特地叫了王采女来, 欣赏她因为女儿遭受刁难而痛苦的神情。 纪长泽挺好奇的,按理说杨妃身份高高在上,怎么总要跟身份卑微的王采女过不去。 如果要说王采女是她宫中出来的奴婢, 她觉得自己的宫婢勾引了自己的男人,也不至于恨成这样吧。 纪长泽暂时将这点记在心里,看着打包回来的十道菜, 吩咐一进门就四处打量的香兰: “你从这里面拿出七道菜热了,剩下三道菜给我摆放的好看点, 我要带去给朋友。” 香兰又拜了拜, 娇娇弱弱的:“奴婢这就去。” 纪长泽想了想补充道:“对了,热菜的时候你要一道菜一道菜的热,不要放在一起, 那样味道就变了。” 香兰神情微变:“奴婢将菜放在蒸板上蒸热, 不会变味道的。” “那怎么行?” 纪长泽脸上写满了拒绝:“我又不是什么乡下人家,那是堂堂当朝驸马。” “我的菜, 当然不可以用这种乡下热菜的方式热。” 香兰:“……” 她来之前就听五驸马说了, 说这个九驸马是乡下来的,为人又自卑又自大,最喜欢做一些事来标榜自己是身份尊贵的驸马, 而不是之前的乡下普通人。 对付这种人,香兰是心底想好了一套做法的。 自卑又自大的人特别好对付, 她只需要做出一副小意殷勤的模样,表现得崇拜对方,再多吹几句彩虹屁。 保证纪长泽被她哄的晕头转向。 结果,香兰怎么都没想到,纪长泽用来标榜自己身份尊贵的方式,居然是在这种热菜的细枝末节上。 她之前就订好了路线,绝对要把纪长泽当成天一样的看待。 毕竟这种男人就吃这一套。 只要自己表现出“你说的好对啊说的真好啊我还真不知道呢”的模样,纪长泽绝对会一本满足。 于是香兰抬头,冲着纪长泽软软一笑: “驸马爷说的是,奴婢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按理说,她这个态度,这个容颜,九驸马应该要对她态度好点了,不说立刻看上她,有点心猿意马也是应该的。 结果纪长泽听了这话,只一脸的理所当然: “当然了,你是奴婢,我是驸马,你怎么可能比我想的还严谨呢。” 香兰:“……” 她很勉强才接着笑道:“那奴婢就一道菜一道菜的热。” 纪长泽:“你不要只一道菜一道菜的换,你要热了一道菜后,就把整个锅刷一遍,免得之前菜的味道还在,这样味道不就又弄混了吗?” 香兰:“……” 之前就说过了。 皇帝只给了这个女儿五百两的安家钱,看上去是很多没错,但以江心厌公主的身份,这些钱跟打发叫花子也没什么差别了。 在京城里,这笔钱只够买个小宅子。 而厨房就是很普通的那种,灶台,大锅。 重点是,“大”锅。 每次刷锅都是力气活。 五驸马没成亲的时候,香兰就是他院子里的贴身丫头,说是丫头,可其实每天只需要做点轻使活就行。 哪怕是到了外面,五驸马也是给她身边配了一个小丫鬟使唤的。 最多五驸马来的时候,她亲自下厨做做饭,洗菜烧火这种事都是小丫鬟来,她只需要把菜放进去翻炒就行。 像是刷锅这种活,香兰哪里干过。 但她才确定了攻略路线,知道纪长泽自卑又自大,这种人最见不得人家辩驳他说的话不对不好,哪里敢说不行。 于是只能委委屈屈带着两盒子食盒走进厨房。 纪长泽还在院子里冲着她喊:“快点热,若是公主回来没见到热菜热饭,要赶你走我可不会替你说话。” 香兰:“……” 她心中愤愤不平,却也只能加快速度,先把一道菜放进锅中热,等热好了再拿出来刷锅,然后再接着把一道菜放进去。 十道菜,她就刷了十次锅。 锅大,她需要很深的弯腰才能刷到,等着十道菜热完了,香兰已经是大汗淋漓,腰椎隐痛了。 她心底委屈的不行,但想到五驸马交给自己的任务,也只能勉强带着笑意,将一盘盘菜端出来: “驸马爷,菜都按照您的吩咐热好了。” “嗯。” 纪长泽坐在院子里,捧着一本话本看。 见到香兰一边软着声调说话,一边将一盘盘菜摆放好,他脸上露出满意神色: “不错,倒是也配做我的使唤丫头。” 香兰脸上柔情似水的表情差点没崩住。 却也只能强行露出“我被夸奖了我好高兴好害羞啊”的表情,冲着纪长泽娇滴滴又羞涩的笑。 然而,乡下来的九驸马压根没get到她几个意思,只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她: “你还愣着干什么,既然菜做完了,还不干净收拾屋子去。” “桌子要擦,地也要擦,快着点,在我们吃完饭之前做完。” 香兰整个人都愣住了。 做活就做活,吃饭之前做完是什么鬼? 很快纪长泽就告诉她什么鬼了。 “我们吃完了饭你还要去洗涮,不然天黑了洗不干净,那多脏。” 香兰:“???” 她问:“驸马爷,那奴婢什么时候吃饭啊?” “吃饭?!” 纪长泽表现得相当震惊:“你居然还要吃饭?” 香兰:“……奴婢,不能吃饭吗?” 纪长泽上上下下打量她,用着很惊奇的语气道: “我听说,父皇身边的太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父皇身边,从来不用吃饭的,你不是五驸马身边最得力的人吗?你连这个都做不动?” 香兰:“……” 人怎么可能不吃饭? 想也知道,那是陛下身边的太监为了时时刻刻听从陛下的召唤,才每次只花费极为短暂的时间吃一些冷硬饼子,喝一点点水,就是为了节约时间。 这种说白了。 就是岗位竞争压力太大,陛下那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人,为了能够稳固自己的地位,这些太监们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不然万一哪天陛下说谁谁谁你来一下,结果别的太监顶上,说“陛下啊谁谁谁来不了,他吃饭去了”。 难道陛下还能等着对方吃完饭再来给自己办事吗? 这位九驸马,想要学权贵生活也不学个好的。 总是盯着这些干什么。 她心底骂骂咧咧,面上却是十分温柔的将以上说了出来。 纪长泽:“啊!原来是这样啊!” 见他一脸的恍然大悟,香兰还以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么不靠谱的时候,却见对方兴致勃勃道: “那你学那些太监那样做不就行了吗?” “硬饼子是吧?我给你买,你想吃多少都没问题,不过你记住啊,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吃,向父皇身边的太监学习,营造出一种你根本不需要吃东西喝东西的样子出来。” 香兰:“???” 香兰:“……” 她满眼都写满了难以置信,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默默闭上。 停顿好几秒后,才道: “驸马爷,那些公公们都是打小练出来的手艺,奴婢怕是不如公公们厉害。” “没事,现在学得不好没关系,你再慢慢学就是了。” 纪长泽可耐心了:“学个十年八年的,总能跟宫中的太监一样的。” 香兰:“……” 她后悔了。 她不想干了。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当然是……来不及的。 纪长泽已经在连声催促着她快去干活了: “你要是肚子饿了,昨晚上厨房还剩下一个面饼子,你就一边打扫一边吃吧。” “对了,吃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把饼子屑落在屋里,不然我可是要罚你月钱的。” 香兰:“……” 她怀揣着满心的无语,给纪长泽行了个礼,默默进屋干活了。 香兰进去不久,门从外面打开。 江心厌带着春竹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疲惫。 见到一桌子的菜,她十分诧异。 驸马可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纪长泽倒是立刻起身迎了上来,笑着说: “公主可是进宫去了?我就算着你这个点该回来了,我与你说个好事,五姐夫送了我一个丫头,日后公主就不必再做这些杂活了,自有人去干。” “丫头?” 江心厌被纪长泽拉着坐下,听了这话脸上满是犹豫。 五公主对她如何,她心知肚明。 她可不相信五驸马有那个好心。 但见纪长泽如此高兴地样子,她也没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只先藏下那些不安,问着: “那丫头在哪?我怎么没瞧见?” 纪长泽不以为意的指了指屋内: “在里面打扫呢,不用管她,我们先吃。” “这可是我从天河楼里带回来的饭菜,全部都是原封未动的,公主出嫁前一直在宫中,还没吃过天河楼的菜吧?” 江心厌被纪长泽夹了一块肉,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羞怯笑容,慢慢摇了摇头。 宫中美食众多,可能不比这天河楼差。 但那些美食都是受宠的娘娘公主们才有的。 她与母亲这个情况,御膳房那边不送来冷了的食物就算是不错了。 “我就知道公主没吃过,这不,今天有了机会,特地带回来给公主吃。” 纪长泽笑嘻嘻的,倒是让江心厌想到了两人刚成婚的时候。 那个时候驸马也是这样的。 若说是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底还委屈不平过,但等到与驸马见了面,发现在驸马心目中自己就如同天上神女之后,那些不平就烟消云散了。 她的婚事哪怕有再多的不好,驸马是真心爱重她的,这就够了。 江心厌也对着纪长泽一笑,夹了一筷子菜给他。 “多谢驸马,我会好好吃的。” 两人就这么一口一口吃起了饭菜。 不得不说,天河楼里的菜是真的不错,吃起来让人口味生津。 江心厌十几年里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好吃的东西,眉眼间忍不住就留出了一些享受神色。 春竹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面前的一盘子里有江心厌先给她夹的菜,也是吃的头也不抬。 纪长泽还有事,只陪着吃了几口,就拎着食盒出去了。 走之前自然也要报备一下: “巷子口的胡伯老家不是遭了灾吗?我去带着菜去他家找他喝喝酒。” 江心厌也不奇怪。 她知道驸马一向是哪里有事往哪里钻的。 驸马挺喜欢他的驸马身份,遇到机会就想要在别人面前晃。 江心厌的性子是十分低调的,她个人是并不喜欢这样做的。 但既然是驸马的爱好,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纪长泽走之前也没忘记叮嘱: “对了,你们吃完了饭叫屋里的丫头出来洗涮,不用喊她吃饭,她有一套不用当着人吃饭的本事。” 等着江心厌点了头,纪长泽这才出了门。 他一走,春竹立刻抬起头对着江心厌说: “公主,这些菜好好吃啊,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好吃吧。” 其实江心厌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她示意春竹将快要吃干净的盘子递过来:“来,我再拨一些菜给你,你喜欢吃哪个?” 春竹与她一起长大,情分自然是不同常人,她也不扭捏,连忙高高兴兴的对着一桌子的菜点来点去: “这个,还有这个,公主,这个我也要,谢谢公主。” 重新得了一盘子菜的春竹继续坐了回去大快朵颐起来,只觉得这是跟着公主出宫之后最幸福的一天了。 江心厌笑着看她吃的头也不抬,也慢慢接着吃了起来。 屋内,香兰好不容易擦完了地,按住腰锤了几下,满脸都是难受。 这屋子不大,但擦地可是个力气活,而且还要一直弯着腰低着头,时间长了再猛地一抬头,她眼前都要一黑。 真是怎么都没想到,以后九驸马是个土包子好糊弄,结果竟然正是因为九驸马是土包子,这才总是计较一些让她吃苦头的事。 她艰难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一抬眼,就看到正在院子里吃饭的主仆二人。 公主也就算了。 那个分明是丫头打扮的人,她怎么就吃的那样喷香? 同样是丫头,凭什么九驸马是要求她不要求对方? 香兰本来就擦桌子擦地板擦的头昏眼花,现在看到这个家里其他的丫鬟居然能正常吃饭,吃的还是天河楼带回来的菜,差点没气的当场晕过去。 香味顺着风飘到她鼻间。 她实在是馋的不行,想着五驸马说九公主软弱可欺,就调整了一下姿态,站到了门边。 果然,九公主听到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香兰满心期待的等着她开口让自己也过去吃饭,哪怕是和那个丫头共用一个盘子她也认。 结果对方看了一眼,就又垂下了视线,接着去吃饭。 香兰:“……” 不是,说好的九公主软弱可欺十分好说话的呢。 她根本不说话啊! 江心厌其实没外表表现得那么平静。 在看到香兰的外貌后,她直接就是一惊。 这样的好姿色,五驸马送香兰过来是什么心,昭然若揭了。 但偏偏她还不能去说什么。 家中婢女不够,五驸马身为姐夫,好心送一个来,她若是因为香兰的长相不要,怕是就不光是被每天叫到宫中斥责这么简单了。 而驸马看上去,又已经全然接受了这个婢女。 不过好消息是,驸马貌似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江心厌一边吃着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家中本来就只有两间房。 一间房是她和驸马一起。 一间房是春竹睡。 这个新来的丫头睡在哪里呢? 和春竹一起睡的话,春竹的屋子小,而且床只够睡一个人的。 这可怎么办呢。 江心厌很是苦恼。 家里也没其他地方给她睡了,总不能临时搭建一个房间出来吧? 从胡伯家里回来的纪长泽听到这个问题,当即开始笑话江心厌: “公主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通?” “家里是只有两间卧房,但是这不是还有柴房吗?我们囤积的柴火不算多,那边的位置也够大,让香兰去睡柴房不就好了。” 江心厌:“……好歹也是五姐夫给的丫头,睡柴房不太好吧?” “哪里不太好了,有个地方睡就不错了,这要是放在我们老家,丫头一般都是睡在猪窝旁边的,方便早晨起来喂猪。” 旁边就听着的香兰:“……” 刷锅,她忍了,反正也就辛苦一些。 擦地,她也忍了,反正屋子也算不上很大。 睡在柴房??? “驸马爷,香兰从小就肌肤白皙,稍微碰一下就会红肿无比,柴房那边四下通风,说不得还有蚊虫蛇蚁,要是睡在那,身上肯定要青一块红一块。” 香兰一边娇娇怯怯的说着,一边撸起了半截袖子,将底下的白皙好看的胳膊露了出来。 纪长泽看的眼睛都直了。 就在香兰得意的时候。 他张嘴就是一句:“你不是五姐夫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吗?说是从小就卖到他们府中的,你都做了这么多年丫头了,怎么身上还这么白净,你不会是偷懒了吧?” 香兰:“……” 她干巴巴挤出一抹笑:“怎么会呢,只是奴婢是贴身丫头,向来只在屋内干一些杂活的,风吹日晒的活计,是其他丫头做的。” “这就对了。” 纪长泽一拍手:“所以说你这根本就不是天生的,而是自小没吃过什么苦头养出来的破毛病。” 香兰嘴角僵硬:“破……破毛病吗?” “当然是破毛病了,你看你是个丫头,却偏偏肩部能抗手不能挑,我就说五姐夫怎么这么好心,非要送个丫头给我,看来他是嫌弃你不中用,这才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你送出去。” 香兰:“……” 她张张嘴想解释一下,却被纪长泽打断: “诶你不用说!你放心,我和五姐夫不一样,他见你没用就丢了你,我可不会,我这个人啊,可是特别的……” 香兰心底有了希望,充满希冀的看向纪长泽,盼望着他吐露出‘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纪长泽:“不浪费。” 香兰:“……” “虽然你从前没能学习到作为一个丫头的正确行为,但是我可以教你,你不用担心,除非是你实在是教不出来,不然我不会把你卖掉的。” “就算是把你卖掉,我也会把你卖到好地方的,我跟你说,我刚去的胡伯他家邻居就有个老头,六十多岁了还没娶媳妇,我要是把你卖给他,他肯定对你特别好。” 老头……六十多岁……做媳妇…… 香兰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惊慌交加,心底快速想了一圈主意,立刻噗通跪下哀求: “驸马爷,求求您千万不要把香兰卖掉,香兰愿意一辈子伺候驸马爷,您让我朝东我不向西,您让我做什么我绝对照样做,只要不卖掉香兰,香兰做什么都愿意。” 想想看吧,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含泪求着,还承诺做什么都愿意。 这个被哀求的男人应该做些什么? 他的心底会想着怎样浮想联翩的事呢。 香兰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悄悄去看纪长泽的脸色。 果然见到他的表情已经缓和下来,甚至还有一丝惬意。 果然。 她就知道,只要是男人,都禁不住她这样暗示的。 香兰听着纪长泽问:“真的只要留你下来,你就什么都愿意做吗?” 她立刻仿佛害羞一般的捂着脸,故意挣扎几秒钟,才慢慢点头。 “是,香兰什么都愿意做,还请驸马爷不要赶香兰走。” “好!” 纪长泽语气瞬间和善下来:“香兰,我要你做的这件事,其实也不是很难,你只需要稍微配合一下就行,不过呢,就是要委屈你一下了。” 香兰:呵,男人! 但面上依旧含羞:“是,香兰听驸马的,驸马让香兰做什么,香兰都会做。” 纪长泽点点头: “那我盖个猪圈,你住在猪圈旁边吧。” 香兰:“???”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猪,猪圈??” 纪长泽:“是啊,我想了想,家里还是要养猪比较好,你住在猪圈旁边,早上也方便喂猪,如果猪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也可以尽快发现。” “咦,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不是你说只要我让你留下来,你什么都愿意做的吗?” “只是让你住在猪圈旁边喂猪而已啊!”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5)(不如造反吧(二更)...) 香兰真的差一点就给纪长泽表演了一个当场晕倒。 但是最后她也没能晕。 一来可能是因为她也发现了纪长泽好像是不太吃这一套,这个乡下来的九驸马脑子有问题,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样让自己的身份显得很尊贵,完全不看她这个千娇百媚的人一眼。 另外一方面,也是她担心自己要是真的晕倒了,纪长泽这个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的驸马会以“香兰你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啊算了你不适合做丫鬟我还是把你卖给老头吧”的理由把她卖掉。 虽然听上去很扯淡。 但以香兰短暂的跟纪长泽打交道的经验来看。 这个九驸马他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啊!!! 于是,最终,香兰还是住在了柴房。 但她还是没能逃离的了猪圈。 纪长泽说,要在柴房旁边盖一个猪圈。 盖猪圈的意思是,他表示要在哪里哪里盖,具体的砌墙挖坑之类的,全都让香兰来。 “你不是五姐夫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吗?这个交给你很正常啊。” 香兰:“……” 最得力的意思不代表她连猪圈都会盖啊!!! 但哪怕是她表示了自己不会,纪长泽也是一副“没关系我人好我可以教导你”的样子。 “其实很简单的,你随便学一下就能会了,如果还是学不会的话也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什么都不会的。” 香兰总觉得他下一句话就是“但是我会给你找个老头夫君”。 她一肚子的委屈。 本来的谋划,计划,准备好的那些挑拨离间还有美人计全部用不上。 因为纪长泽他白天不是跟着驸马们出去吃饭喝酒,就是去找那个胡伯聊天。 而江心厌她们呢,又几乎是天天被叫到宫中去。 至于被留在家里的香兰。 她需要在所有人回到家里之前做完饭,并且将整个家里包括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顺带还要抽空盖猪圈。 纪长泽这个乡下人,正儿八经的权贵本事没多少,既不会吟诗作赋也不会鉴赏美人,居然能够推测出香兰正常的盖猪圈进度。 她稍微一偷懒就能被看出来,然后大力斥责。 斥责完了,睡觉也不让她睡,只让她接着盖猪圈。 不盖到白天应该盖的地步,就不让她走。 因为纪长泽白天没什么事,他甚至还可以搬着个椅子坐在院子里面监工。 有的时候要是赶上这位九驸马心情好了,还会专门搬来桌子到院子里面,和九公主一起赏月吃糕点。 当然,桌子是香兰搬出来的。 糕点也是香兰做的。 等到他们赏月完了,她还要去洗盘子将桌子搬回去。 短短八天,香兰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没能正常吃饭正常作息,每天一睁开眼睛都在不停地忙碌,还要顶着酷肉盖猪圈,她脸上的皮肤肉眼可见的粗糙下来。 还长了一些不太明显的斑点。 而且晒黑的效果十分显著。 如果说之前香兰还能算上是一个绝佳娇软美人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最多像是一个有点姿色的民妇。 而且还是晒黑版本的。 江心厌一开始还担心过驸马会不会对香兰起什么心思。 自从见证了驸马简直把香兰当成牲口使唤后,她就再也没担心过这点了。 倒是劝说过。 毕竟香兰看上去实在是太可怜了。 纪长泽三言两语把她打发了回去。 美其名曰这是在锻炼香兰。 “咱们又不是什么非要扣押着丫头身契不放的人家,香兰只是在我们这里帮衬几年,等到几年之后,我们有了别的丫头,我还是想要放她做个良人的。” “她又没什么家人,家中只剩下她一个,还是一个姑娘家,刚到咱们家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放出去了她要怎么生活?所以啊,我们更是要在她还在的时候好好锻炼她,等到放了她身契的时候,她也可以好好生活了。”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相当不错。 至少今年才十五岁的江心厌信了。 她不光信了,她还满是崇拜的看纪长泽。 “驸马,没想到你这样善心,竟为一个丫头考虑到了这种地步。” 纪长泽满脸的得意: “公主也知晓,我是出身平民的,正是因为出身平民,我才更知晓穷人家的苦楚,遇见香兰这样全家都死完自己也只能卖身的可怜人,自然是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他要是想哄人,天上的鸟都能被他说的掉下来,更别提本来就好骗的江心厌了。 一时间,在江心厌心底,她的驸马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心,最有周全的人。 她还对着春竹感慨: “真是没想到,驸马居然这样为香兰打算,香兰应该好好感激驸马才是。” 就在旁边一边擦地一边偷听的香兰: “……” 这个活没法干了!! 这里的人全都是疯的!!! 她想回家!! 她疯狂的想回家!!! 终于这一天,香兰找到了一个机会。 她趁着纪长泽又出去找胡伯说话,跑到了五驸马跟前,开始朝着她哭诉自己这些天的遭遇。 五驸马平常在哪玩,香兰是一清二楚的。 她平常是不会到五驸马跟前去的,毕竟五驸马那边还有五公主看着,若是让五公主知道有个女人去找了五驸马,肯定是要大发雷霆。 但是这次,她实在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是虽然找到了五驸马,会面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香兰见到五驸马,像是往常那样眼泪一掉,朝着他扑过去的时候,五驸马刚开始还下意识接了。 等到低下头,看着一个皮肤麦色还有点晒红的女人抬眼冲着自己一笑:“少爷。” “妈呀!!!” 五驸马从小到大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漂漂亮亮十分白皙的,如今猛然一下,吓得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惨叫一声就把人给推了出去。 这一下用力大了,香兰重重摔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五驸马。 “少爷,您怎么了?” 五驸马哆嗦了两下,才看清楚这是谁:“香、香兰?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还不是九驸马。” 说起这个,香兰也顾不上问五驸马怎么会把自己推倒了,当即捂着嘴就哭诉了起来。 “又是打扫,又是做饭,洗涮那些锅碗瓢盆也是我,砌墙也是我,就连柴火都是我去弄的,说是给月钱,结果一个月才给了三十文。” “九公主简直被驸马迷了心窍,九驸马都那样对待我了,她竟然还觉得九驸马是为了我好,是为了锻炼我,我算是看明白了,无论九驸马做什么,九公主都觉得他做的是对的,少爷,您就发发善心,把我接回来吧。” 香兰是真的特别委屈,连以前经常使用的那种小声啜泣都不用了,眼泪流的哗啦啦的。 “这种日子我真的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咳!” 五驸马想要怜惜一下香兰,但等看到她如今这副样子,那些甜言蜜语又说不出口了。 他只能直接说正事: “九公主不好离间,那你去勾引九驸马啊,他从乡下上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你一勾引,保证他上钩。” 说起这个,香兰哭的更加委屈了。 “少爷您不知道,我试过勾引,可我去帮着九驸马研墨,他嫌弃我力气小,我给他加衣服,他说他本来就是热了才脱,上次我看到他的茶水没有了,给他添了茶水,可您知道他说什么吗?” 五驸马摇摇头,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他能想出来的话。 香兰崩溃大哭: “他居然说既然茶水没有了,就让我去打水,两桶水,他们院子里面还没有井水,我走了许久才到了井边,又将两桶水那么难的带了回来。” “少爷,香兰真的受不了了,您就把我要回来吧!!” 五驸马皱着眉:“啧,这个纪长泽,之前我就知道他虽然做了驸马,但还是乡下人的样子,没想到连做事都上不得台面。” “对着你这样的美人……” 他说着,看到如今的香兰模样,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对着你这样的姿色都能舍得让你去干重活,真是不解风情。” 香兰啜泣:“奴婢是有些姿色,但九公主相貌比奴婢要好看的许多,就算是这样,也没见九驸马如何如何,他虽平时对着九公主好,但两人如今却是不睡在一张床上的。” “哦?你跟我仔细说说。” 五驸马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夫妻不一张床,那肯定是有问题啊! 香兰连忙说了:“九驸马从外面打了一张小床,平时就睡在那张床上,虽然还是与九公主一个屋子,但奴婢在的这几日,每次去收拾,九驸马都是在那张小床上的。” 五驸马心底一喜。 看来,他们没白折腾。 纪长泽跟九公主之间果然是出现裂痕了。 继续照着之前的路数下去,肯定能够等来两人决裂的那一天。 想好了,他敷衍道: “事情刚有进展,你还是接着回去,好好勾引纪长泽,你长的这么漂亮……也算小有姿色吧,纪长泽肯定会上钩的。” 香兰:“……” 她觉得,恐怕纪长泽还没上钩,她先歇菜了。 可五驸马的命令她不敢不听,只能委委屈屈的回去。 回去可能是累。 但要是不听五驸马的话,可能就是死了。 一回去,就面对了坐在院子里的纪长泽。 她心底一沉,赶紧解释:“我是出去买菜了,不是不干活。” “没事。” 纪长泽并没有责怪她,而是道:“我仔细想了想,院子里还是不能养猪,你不用再盖猪圈了。” 香兰一喜。 还不等她说什么,又听纪长泽说: “你把这个坑再填平,在那边,盖个兔子窝,我们养兔子好了,而且兔子喂养着也方便,对你友好。” 江心厌也从屋内出来,一看就是刚被纪长泽洗脑过,张嘴就是:“长泽你总是这样会喂他人着想。” 香兰:“……” 要不她还是去死吧。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6)(不如造反吧(二合一)...) 一眨眼, 纪长泽带香兰回来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香兰用过无数种法子, 他都轻描淡写的避了过去。 春竹这小丫头虽然也没什么心机, 但撞见过几次香兰对纪长泽暗送秋波,虽然没抓到什么现行, 但心底也开始极为不喜香兰。 原本香兰刚来的时候,春竹还是很高兴,想要和她好好亲近一下的。 毕竟她在宫中的时候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宫婢, 一部分是踩高捧低,一部分就算是对春竹没什么恶感,也不想因此得罪杨妃。 难得来个和自己一样的丫头, 她自然是兴高采烈。 结果发现香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满心朝着纪长泽去后, 她就对着香兰的态度冷淡下来。 全家倒是唯有不知情的江心厌会对香兰说几句好话。 可香兰在家里最怕的就是江心厌。 听听江心厌说的这些话吧: “驸马那话做不得真, 你也别被他说的什么嫁老头的话吓到了,他这个人心肠好,等过几年, 还是会放你出去的。” “到时候我们给你找个本本分分的踏实人, 家中有薄田,也有房产的, 你这样勤快利落, 肯定能和人家把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 其实并不勤快也不利落只想上位的香兰:“……” 她觉得,九公主是在威胁她。 什么叫把她嫁给本本分分的踏实人? 说得好听,其实也不过是家里只能称得上是小足的人家罢了。 如今她还没勾引上九驸马呢, 九公主就已经盘算着把她嫁给泥腿子了。 九驸马还只是让她干活,说嫁老头每次也只是说说而已。 可九公主这个模样, 明摆着是认真的啊! 香兰震惊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机算得上是十分超脱的。 当初在五驸马身边的时候,竞争那么激烈她都能脱颖而出,在五驸马要成亲的时候,其他伺候过的丫头都被发了一笔银子送走。 只有她,成功留了下来,还被好好养在了外面。 五驸马和她说这次要做的事的时候,香兰是信心满满的。 一个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的男人。 一个柔弱善良,特别好糊弄也不受宠爱的公主。 还有个凑数的宫婢。 她都想象到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美好未来了。 先从九驸马这边捞一笔,等撺掇着九驸马与九公主感情出现裂痕后,再试试看能不能引导九驸马将九公主卖掉。 到时候这边捞到了,回到五驸马身边,又能赚一笔。 结果…… 江心厌坐在院子里,小口小口喝着羊奶。 见到香兰打扫完了屋子走出来,她笑着招呼:“方才我让春竹把水烧热了,一会你做饭洗涮的时候就用热水吧。” “我昨晚看医书才知道,女子若是用多了凉水,不光容易月事来了疼,以后还可能子嗣艰难,你以后可要小心着点。” 香兰身子一僵。 依照她多年宅斗的经验,这句话分明和之前一样,也是在意有所指。 九公主……这是在威胁她如果再敢伸手碰自己不能碰的东西,就要毁了她的生育能力吗??? 在九公主平静甚至带着点微笑的视线下(天啊,她好可怕,说出这样的话居然还能面带微笑好像很友好一样),香兰僵硬着脸点了点头。 然后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进了厨房。 屋内果然正热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水,可香兰的心底却冰凉成了一片。 完球了。 她在心底抓狂。 九公主,竟然这么会宅斗的吗?? 如今九驸马不受她勾引,九公主又虎视眈眈。 这任务哪里是最低档难度。 分明就是最高的。 还在小口小口喝羊奶的江心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给香兰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她是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最近驸马很喜欢出去跟胡伯他们一起吃吃喝喝喝酒,虽然也是每天的不着家,但因为驸马基本都是前一天跟其他的姐夫们出去吃法,然后打包回来。 接着用打包回来的饭菜去请胡伯吃饭。 没花费什么银钱不说,胡伯就住在巷子这边,江心厌知道驸马在哪里,心里也能放得下。 前些天驸马还从胡伯那讨了一本医书回来。 胡伯家本来就不是京城本地人,据说胡伯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四处都走过的,后来他在京城里面开了个铺子,挣的也是辛苦钱,儿子和女儿就都还在老家。 也许是这次老家遭了灾,驸马每天都去找他安慰吃酒,两人的关系居然慢慢好起来了。 这本医书也是胡伯从前意外得到的,发现里面的内容十分详细,甚至比得上一些大夫的不传之秘之后,就一直珍藏。 但驸马讨要,他还是给了驸马。 女人最好是过了二十岁再生孩子这点,也是驸马从这本医书上面看到的。 若说是从前,江心厌肯定是不相信的。 但驸马对她如何,她心里是有感觉得。 虽然前阵子莫名其妙冷淡了一些,但也很快恢复,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好一些。 而女人若是二十岁之前生孩子容易出事,她从小在宫中长大,也可以得到不少佐证。 比如说她的亲生母亲王采女,就是十七岁的时候生下的她。 当时一度难产,险些一尸两命,那个时候宫中还派了太医来,险之又险的才保住了母女二人性命。 只是后来父皇发现生下来的是个公主,就瞬间没了兴趣。 撤了太医医药,王采女就是在这个时候没调养好,落下了病根。 而在江心厌小时候,也是见过许多娘娘原本大着肚子,结果生孩子的时候要么孩子保不住,要么孩子与母亲一道去世。 如今回想一下,她们的年纪的确都未曾过二十。 江心厌感到十分惊奇。 她悄无声息的,将刚得知的这些憋在心底,谁也没说,只悄悄去探查了一下周围的女子生子情况。 因为生子去世的女子们,居然百分之九十都是二十岁以下。 江心厌还是很惜命的,于是在纪长泽说出分床后,她思虑一阵,虽然觉得这样不妥当,但还是答应了。 反正只是分床不是分房。 夫妻两个每天都朝夕相对,她又能感受到驸马的珍视,心底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喝羊奶可以让身体好这点,江心厌也是从医书上面看到的。 她本来只是试一试,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因为从小时不时就被站规矩,或者罚跪,江心厌今年还不到十六岁,就落下了阴雨天腿脚疼痛的毛病。 自从喝了几天羊奶,不说突然一下好了,但也的确减轻了一些症状。 这叫补钙,江心厌自然是不知晓的。 她只知道这本书简直神了,里面讲述的每个例子都是她从前不知道,也没人说过的,但若是验证,又发现这书上写的是对的。 所以这几天,她每天早晚都要喝一碗羊奶。 春竹也喝。 本来也给香兰买了。 但不知为何,香兰好像不是很喜欢羊奶。 哪怕她特地说了这是好东西,香兰也只是跪下求她,说自己一定好好干活,让江心厌不要赐她羊奶。 说来惭愧,作为从小到大都被欺负大的九公主。 江心厌其实是没多少宫斗经验的。 因为人家欺负她,根本不需要弯弯绕绕。 宫斗的基础是在斗了会有人撑腰上面的。 江心厌与王采女不管是强硬出击还是小心绿茶,皇帝都不会看她们一眼。 人家自然不需要多费工夫。 欺负就欺负了,根本不用找理由。 所以对于香兰的脑回路,江心厌是根本不明白的。 再加上香兰拒绝的理由是自己不爱喝。 她虽然不懂为什么不爱喝要用这样的表情动作,但还是答应下来,只暗暗可惜对方错过这么好的东西。 然后每天和春竹一起喝的可快乐了。 至于给香兰找人家,江心厌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丫头出身,得了主家恩赏可以归还身契,从此之后就是个自由人,但到底曾经做过丫头,找人家能找到那种家里面有田地有房屋的,在京城称得上是不错了。 虽然是平民人家,但这种只要两口子好好过日子,都能把生活操持的不错。 哪里有问题吗? 等着纪长泽回来的时候,江心厌就顺口把以后香兰干活还是烧热水比较好的话给说了。 纪长泽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满眼哀怨,仿佛在他不在的时候受了天大委屈的香兰: “公主既然有这个善心,那自然是听公主的。” “香兰,公主一心为你,你还不赶紧来谢谢公主。” 香兰委委屈屈上前,盈盈一拜,语气里都充满了较弱: “香兰谢过公主体贴。” “不必。” 做了一件好事,江心厌心底很高兴。 她一笑,脸上就显现出了一些在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出来。 “你来到我们家后,一直都尽心做事,我们也自然投桃报李。” 香兰:“……” 她整个人都僵了僵。 投!桃!报!李! 这不就是她做初一对方做十五的意思吗? 九公主这是在暗示她,若是她要敢做出对朱家不利的事,就要全部在她身上还回来吗?? 她可是十分清楚自己在纪家都做了什么的。 光是勾引纪长泽就做了无数次,只是没成功罢了。 还有纪长泽的书房,她也悄悄打探过不少次了,直到后来五驸马告诉她,纪长泽家都成筛子了,她才没再那么殷勤的要去“打扫”书房。 结果,九公主居然就这么故意笑吟吟的跟她说投桃报李。 香兰咽了一口口水,求救一般的看向纪长泽。 然而,这个乡下来的九驸马,就跟看不懂这么简单地暗示一样,一直笑着看向九公主,嘴里还在说: “公主真是仁善。” 香兰:“……”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刚来纪家的那几天。 那个时候也是纪长泽把她使唤的跟老黄牛一样,九公主闭眼吹他善良。 不是。 这一家都是有毛病的吗?? 九公主可不知晓香兰内心有多么崩溃。 被自己的驸马夸了,她内心羞涩着呢。 羞答答的就进屋看书去了。 春竹陪在她身边进屋,进去之前还先警惕的看了一眼香兰,发现她没有做出之前那些勾引人的举动,才放心的跟着进屋。 进去之后,她一边熟门熟路的拿起抹布擦桌子,一边对着江心厌抱怨; “公主,奴婢瞧着这香兰一点都不像是粗使丫头,干活也没您说的那么麻利,尤其是擦桌子,每次都是擦一遍就了事,根本不用心。” “谁家的丫头干活是这样的,早就被管事的给赶出去了,何况她又那个长相,怕是五驸马送来膈应您的吧?” 江心厌一开始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自从发现纪长泽对香兰的态度就是对待一个普通丫头(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嫌弃对方干活不利索后),心态就转变了。 “她如今瞧着还好,干活也勤快,五姐夫送来的丫头,也不好送走,我们对她态度好点,过个几年就放她自由,也算是两全了。” 春竹憋了一下,还是没把自己看到香兰冲着驸马爷暗送秋波的事说出来。 反正驸马爷也没上当。 这个香兰是五驸马那边送的人,想送走是不可能了,不然前脚送走,后脚宫中就能给公主安个善妒的名声,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如何磋磨。 既然驸马爷不上当,她还是别说出来,平白让公主不高兴。 春竹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 她真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香兰身边,看住她,不要让她趁着公主进屋就勾引驸马的好。 院子内的场景却与春竹想的完全不一样。 等江心厌春竹一走,院子里只剩下香兰跟纪长泽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处在紧绷状态。 就是那种,仿佛命悬一线,时时刻刻感受到紧张感的痛苦时刻。 香兰悄悄挪动,打算不动声色的躲到柴房里。 然而,她还是被抓住了。 “香兰啊,你之前说你们府中的奴婢一个月多少月钱,每个月发多少布料,一个府中有多少奴婢来着?” “你不用紧张,我就随便问问,你回答的时候可以顺带把地再扫一遍。” 香兰;“……” 来了来了。 她最近都放弃勾引纪长泽了。 不然谁能在只要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情况下,对方就催着自己干活还能做到勾引的。 此刻纪长泽终于还是问了,给香兰的感觉就像是头顶上一直悬挂着的刀终于落了地一样。 她认命的一边开始扫地,一边回答起了纪长泽的问题。 至于纪长泽为什么要问五驸马府中的情况? 这个乡下来的驸马爷一直都致力于向其他权贵靠拢,想要打听一下学习一下太正常了。 她虽然离开府中有几年了,但毕竟是从小在那长大的,说是了如指掌也不为过,就这么心底带着对“啧,到底是个乡下人”的鄙夷,叭叭叭的全说了出来。 纪长泽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敲打着不存在的算盘。 要知道,五驸马的父亲可不是世家出身,母亲虽然是官宦之女,但家底也不行,能赔给女儿多少嫁妆。 可就是这样的一家人,光是一个府中养着的婢女仆从就有一百多个。 比得上公主府的用量了。 公主府靠的是皇帝的补贴,五驸马家里靠的是什么? 再核算了一下五驸马每次出行选的地方,吃的菜,去玩的地,那些婢女仆从的月钱,补贴。 纪长泽很快在心底得出一个五驸马手里该有的钱数目。 甚至五驸马家里账上的银钱数目,他也算了个大概。 五驸马恐怕是做梦都想不到。 他派人来想要搞离间。 结果纪长泽反手就偷家。 第二日,纪长泽照常来到胡伯家,一起吃了一顿早饭。 胡伯虽然被人家胡伯胡伯的叫,但年岁算不上很大,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生的是身强力壮。 只是最近因为儿子女儿没了消息,看着憔悴许多。 瞧见纪长泽来了,他精神倒是好了一点,将人迎进了屋内才低声说: “我按照你之前的话,把你给我的那些钱洒了出去打听,果然打听出了一些东西,凤国四处已经乱起来了。” “意料之中。” 纪长泽一点都不意外。 凤国自从皇帝开始不靠谱之后,上行下效,只要是掏的出钱,就能买官。 官员的大小取决于掏钱的多少。 甚至就连京官都能买卖。 当然了,除非是一部分家里本来就是官宦人家,花钱买京官为儿子铺路的,不然大部分买官的人都是冲着当一方父母官去的。 毕竟只有天高皇帝远,他们才好操作,才能更简单的将自己花出去的钱从百姓身上赚回来。 原本的青天大老爷变成了一个个吸血鬼。 而且这些人没什么下限。 谁花钱买官只是为了能好好做父母官啊。 他们习惯了用钱摆明,若是苦主闹,就花钱贿赂上司,上司不收没关系,只要钱方面到位了,总是会有比上司更高的官员收的。 官员本来是一个国家的基石。 基石烂了,根子也就烂了。 “都是一些平头百姓,实在是没活路了才闹起来,大多都是没扑腾两下就被当地官府镇压,一些官府没报上来,一些镇压不住才报上来。” 纪长泽问:“那些报上来的,朝廷怎么处理的?” 胡伯神情悲悯:“派出军队镇压了。” 又是一个意料之中。 但心底总是要不好受一些的。 朝廷哪怕连问一下原因的意思都没有,也不去想想为什么好端端的,风调雨顺的,原本老老实实的平民突然□□。 就这么直接处理了,平民们死的一个不剩下,逼他们造反的官员却还是好端端的坐在公堂上。 这样处理的确是可以一时间镇压住剩下一部分蠢蠢欲动的人。 但没用。 再继续下去,反正不造反也是个死,造反了也是死,人们还是会选择造反,这样哪怕是死了,死之前也能吃一顿饱饭。 胡伯见纪长泽若有所思,也不敢打扰。 他的家乡遭灾,据说是那边乱的不行,人们流离失所,还有匪徒。 他丢下京城中的产业亲自去找,只找到老宅烧成了焦炭的样子。 女儿是嫁给本地一家富户人家的,也同样是被烧成了灰。 胡伯没找到儿女,只能回到京城每天以泪洗面,直到有个从之前那些劫难中逃回来的老乡告知他。 家乡根本就不是遇到了天灾,而是人祸。 今年家乡风调雨顺,本来大家过得很好的,可有个新官走马上任,一上来就要求城内富户们交钱,不光是这些富户,就连老百姓也上调了税收。 老百姓们不懂这个,富户们却是有人知道的。 他们不愿意当冤大头,就联合起来,商量着将这个吃相难看的官员告上朝廷。 当时大家填写联名状,几乎是有头有脸的人都参与了。 胡伯的儿子和女儿的夫家也在其中。 结果联名状要递上去的前一天,城内遭了匪徒。 所有签下联名状的人家,全都被烧杀抢劫一空。 而当时那些人杀红了眼,连普通的没有参与这些事的百姓都没放过,当然,也可能是觉得只杀那些人的话实在是太过显眼,这才随便找了一些普通人家杀。 当时城内乱了三天。 三天里,火焰冲天,四处都是呼救声,而官府那边却只象征性的拍出来一些衙役看了看。 衙役的家人们,匪徒都是绕路走的。 若说这些匪徒真的是从山上下来的,他们是怎么知道衙役的家人在哪里的,他们连这么多人都杀了,难道还害怕得罪官府吗? 普通百姓们是不知内情的,甚至不知道当地官员上报的是遭灾。 胡伯的这个老乡是因为当初差点在联名状上面签字,但正巧他外孙子生了病,他赶去外省探望,这才逃过一劫。 但他分出去住的小儿子家却没能逃出去。 而他的家,也在他不在的时候被匪徒抢劫一空,回来看妻子和大儿子一家都没了,他四处查探才看出端倪,想来京城告状,到了京城才知晓,那新上任的官员,竟是皇帝妃子的亲戚。 还是很受宠的杨妃。 他当即歇了这个心思,被胡伯收留住了下来。 之后,就是纪长泽上门了。 胡伯看向一直在思虑着什么的纪长泽:“纪先生,现在我们要如何?” 纪长泽脑内已经把无数个造反点全都标注了出来。 照着这个趋势下去,不出五年,凤国绝对玩完。 他将手上的杯子重重放下,语气倒是平静的很: “反了吧。”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7)(不如造反吧(二合一)...) 造反,当然也不是光嘴巴上说说的。 纪长泽现在一穷二白,时不时的,周围还能出现一些监视的人,不过像是上次那种趴在墙边直接偷看的倒是没再出现过。 估计也有秋天到了,树叶渐渐没那么郁郁葱葱,不好躲藏的原因在。 等和胡伯聊完了,纪长泽出了门,还没等走到自家呢,五驸马的小厮就来接他了。 现在几个驸马也都知道了纪长泽这人穷讲究,非要坐马车来彰显自己尊贵的驸马身份。 纪长泽摆排场,他们乐见其成。 如今这人有他们在旁边给钱给车,等着之后他们撒手不管了,纪长泽没有钱,就该难受了。 今天的游玩项目是花船。 别误会,不是那种花。 毕竟是驸马们一起出来玩,哪里敢去那种场所,这船上的确是有歌舞伎跳舞弹琴,但是人家都是清白之身,卖艺不卖身的。 纪长泽上了船,就看到四周一片歌舞升平,许多花船游荡在湖中,权贵公子们就坐在船头喝酒调笑。 完全看不出凤国已经是危在旦夕的处境。 “九驸马来了!” 三驸马率先迎了出来,给足了纪长泽而子,拉着他的胳膊笑道: “今日你可是有眼福,春华楼的姑娘们来了许多,她们跳起舞来,可是好看的紧。” 他说着,还指着最好看的一个姑娘给纪长泽看,低声说: “这个姑娘可是楼中价最高的,你若是喜欢,就单独跟她去包厢。” 一边说,还一边做了个“你懂的”的表情。 纪长泽看了一眼那个姑娘。 的确是姿色上加,此刻正在一个小鼓上而跳舞,可见身形有多轻盈。 看来是香兰那边迟迟没动静,几个驸马着急了,居然下了血本,请来了这样一个一看就身价高的姑娘。 纪长泽适时在脸上露出为难神色: “这,这不好吧……” 见他没有一口回绝,三驸马觉得有戏,顿时兴奋起来,连忙劝说: “哪里不好了,这又不是让你嫖,只是与音儿姑娘说说话罢了,九公主温柔贤淑,必定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的。” 纪长泽却还是摇头:“我这囊中羞涩的,几位姐夫也知晓,如何能与音儿姑娘一起。” “没事!” 三驸马把他推进屋:“差钱了没关系,姐夫们帮你掏。” “那,那怎么好意思……” “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安心与音儿姑娘聊聊天说说话,音儿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比起名门贵眷也是不差的,错过这次,可就没下次了。” 他们都知道纪长泽的弱点就在身份。 穷人乍富,从前只是个平民,自然是对着权贵名门贵女十分向往。 如今一提音儿堪比名门贵女,果然纪长泽脸上就露出了意动神色。 他看了一眼刚跳完了舞,从鼓上跳下来的音儿。 “只是不知音儿姑娘愿不愿意。” 三驸马看了一眼音儿,见她绝美的容颜上神情淡淡,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愿意上前陪客的样子,立刻笑道: “你别觉得音儿姑娘这副模样就是不愿意了,人家走的就是名门贵女那个味,就算是如今还是个没破身的,骨子里也还是愿意亲近男人的。” “你又这般风流倜傥,她肯定见了你就一见倾心,只恨不得与你长长久久在一起才好。” 纪长泽露出一副仿佛被说服了的表情。 “那我就和她聊聊天,说说诗词歌赋。” “好,好,尽管聊。” 眼见香兰勾引了那么久都没能成功的纪长泽终于对女人动心,三驸马只恨不得直接推着两人入洞房才好。 眼看着纪长泽进屋子里而了,他才赶紧招呼音儿: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进去,好好伺候九驸马知道吗?” 音儿也不说话,直接走了进去。 三驸马回到饭桌上,其他驸马见他如此,纷纷问: “成了吗?” “成了。” 三驸马而容得意:“那纪长泽本来还不敢,等见到音儿而貌之后,话都说不利索了。” 五驸马也跟着笑:“我就说了,哪有男人不偷腥的,他看不上我身边的丫头,那不是因为他正人君子,是因为没看上罢了。” 四驸马倒是可惜的叹息一声: “真是可惜了,那个音儿堪称世间绝色,只是身价太贵,我这里公主又看得严,竟是便宜了这个乡下人。” 说起这个,三驸马也想起来关键点了。 “音儿的破瓜钱可不便宜,若是纪长泽一个没把持住可怎么办?” “若是这样,那倒是还是一件好事,音儿破瓜,九公主能没意见?这钱虽贵,我们几个凑一凑也就有了。” 几个驸马对凑钱的事都没意见。 他们奉公主命来离间九驸马九公主,结果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能弄出点动静出来,每天酒楼下着,花船坐着,纪长泽他该吃吃该喝喝,但就是没按照他们的计划对九公主做点什么。 这件事要是再不解决了,几位公主怕是真要觉得他们无用了。 如今若是能花点钱解决,那自然是万事大吉。 三驸马想想也觉得很划算。 他笑道:“你们方才是没瞧见,纪长泽看音儿的眼睛都是亮的,若是不知晓的,还以为音儿是银子打出来的呢,今日这事必成。” 几位驸马顿时自信极了。 要是纪长泽真的中计,那他们出点钱也是好的,免得公主天天催促进度,知道没什么进程之后又大发雷霆。 屋内,纪长泽的确是用看银子一般的眼神看着音儿。 因为在他眼里,音儿姑娘就代表了一大堆闪闪发光的银子。 被看着的音儿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她皱着眉:“你想要多少?” 纪长泽:“一万两。” 音儿嗤笑一声,脸上既没有方才在外而的高冷,也没有多温婉,甚至像是一个市井流氓一样瞬间叉着腰: “一万两?你还不如去抢!我赎身银子也才八千两!” 纪长泽坐的悠然自得:“你是有钱,那又怎么样,你们楼里的妈妈能让你给自己赎身吗?” “别说是自己给自己赎身了,就算是其他人想要给你赎身,没身份你们妈妈会同意?” 音儿脸上的气焰渐渐消了下来。 但还是不甘心道:“驸马爷,我只不过是个烟花女子,满打满算也才在春华楼赚了几年的钱,哪里凑的够一万两,这样吧,八千五,你也能赚个五百两。” “不。” 纪长泽断然拒绝。 “我来之前可是打探清楚了,你自从春华楼露而就被捧到了第一头牌,京城中的权贵多如牛毛,想要约见你一而可是要不少钱,这钱你与那春华楼的妈妈三七分账,几年里,多少有个两万两了。” 他看着听到精准数字后脸色瞬间变了的音儿,挑挑眉: “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九千五百两,只看在音儿姑娘是个爽利人的份上。” “你也该知晓,这京城里除了皇亲国戚,也没人能赎你出来了,其他的就算是赎你出来,也只是让你做个妾室,你筹谋这几年,甘心最后还是沦为妾室吗?” 音儿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当然是不甘心的。 没女人愿意一直做皮肉生意。 何况她在十三岁之前还是个自由人,虽然只是个在街上靠乞讨和卖艺为生的女扮男装小丫头,但自小在街头混迹长大,她也是混的还不错的。 结果就因为出色的相貌,稍微长开了一点,被人家认出了是女儿身,就因为不认字,被骗着在卖身契上而按了手印。 她吃了这个大亏,一辈子都险些赔了进去,进了春华楼之后发现逃不出去,就做出一副死心模样,老老实实的学起了春华楼里的手艺。 琴棋书画,笔墨纸砚,她样样精通,学的比其他姑娘都认真。 后来楼里妈妈觉得她长得好又是个好苗子,还专门花了钱请来十分有本事的人教导她,等到她满了十六岁,立刻被推出去做了头牌。 说是清馆,可音儿知道,那只是价钱没到位,再加上妈妈想要把她这颗摇钱树多捧一段时间,赚够了名声和钱之后才让她卖身。 头牌一开始卖身,就没之前那么受欢迎了。 一开始可能是给很多钱才能卖,慢慢就变成一般的价格也可以卖,等着她过了二十五岁,就会沦为楼里最惨的那种□□,只要给几个钱就可以随便玩。 音儿从小靠自己争命,哪怕其他□□告诉她攒钱也没用,只要妈妈不松嘴,她不会被赎身的。 可她就不信。 今日来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九驸马居然愿意帮她。 盘算了一下九千五自己拿得出来,剩下的钱也足够她过的好。 目前她没有人可以帮忙,九驸马对她则是可帮可不帮,还是不要讨价还价太过,惹得对方一怒之下不帮她赎身的好。 “好!九千五就九千五!” 音儿答应下来,狐疑的看向坐的端正的纪长泽: “我如何能确认驸马不会坑骗我?” 万一这人去春华楼给她赎身了,结果又骗了她不撕毁她的卖身契,那她岂不是鸡飞蛋打? 纪长泽:“因为我要与音儿姑娘做的不光是这一次的生意,还有接下来无数次的。” 音儿半信半疑的坐下。 “驸马爷说来听听?” “南边的脂粉铺子,还有北街的绸缎庄,这些都是音儿姑娘派人开的,你虽是头牌,但大部分的钱都被春华楼妈妈搜刮了去,手里能有这么多钱,都是靠的你这做生意的本事。” 纪长泽也是做过一番资料的。 他自己每天身边都盯着人,不方便四处打听,但是胡伯可以。 脂粉铺子和绸缎庄的经营模式相当先进,生意也是红红火火,最主要的是,无论绸缎庄里出了多少好看的款型,春华楼里的姑娘们都没穿过。 春华楼一向是引领京城□□时尚的,她们不穿,其他□□多半也不会上身。 带头的就是这个音儿,她还曾经说出过那些衣服都是良家女子才穿的,她们青楼的女子穿了也是不伦不类。 音儿可是京城里的名人,这话一传出去,她这么个美人都自惭形秽,其他□□就更别说了。 而相反,京城中的女眷们从此爱上了在绸缎庄里而买衣服。 尤其是家里有男人喜欢去那些烟花之地的,她们就是要穿的端庄,穿□□穿不得的衣服,来彰显自己的良家身份。 这是一场十分完美的营销。 而冲在最前而的音儿,要么是被花钱收买,要么就是和绸缎庄一伙的。 纪长泽自己都没想到,胡伯查出来的竟然是那音儿在这两家铺子里都有股,还占了大头。 显然她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个。 这位姑娘是真有经商的天赋,可惜长的太好看,又没身份地位,就算是做出了生意赚了钱,也还是摆脱不了当下处境。 她甚至不能暴露自己在做生意。 良家女子做生意尚且还可能被人指指点点,如果楼里的妈妈知道那两个十分赚钱的铺子是她的,绝对会想方设法捏到自己手里的。 “若是将音儿姑娘放在后院,除了能让姑娘唱唱歌跳跳舞,旁的也没什么用处了。” “但若是将音儿姑娘放在外而,姑娘可是能赚来比卖身钱还多十倍的银两。” 看着音儿缓和下来的脸色,纪长泽笑道: “若姑娘是我,会如何选择呢?” 那肯定是选放在外而啊。 美人天底下千千万,会唱歌跳舞的又不止一个。 赚钱才是最要紧的。 十分有事业心的音儿推人渡己了一下,心底的警惕瞬间去了大半。 傻子才会要美人不要钱呢。 “好,驸马爷若是愿与我合作,我自然是唯驸马爷的话是从。” 可以赎身,还有个驸马的靠山主动靠过来,音儿快速下了决定,直接投诚。 “好!” 纪长泽也没扭扭捏捏: “我虽是个没实权的驸马,但身边也是有几个得力的人,能为你改头换而,换个身份,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尽管提。” 音儿抬眼,眼神坚定: “我想要个男子身份。” 纪长泽思虑了一下:“这倒是也不难,做生意,你用男子身份也更加方便一些,只是你这……”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怎么看都觉得她要是男扮女装,那想要不被人看出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音儿倒是不怕这点。 “我小时候是在街边长大,总会一些混迹身份的法子,这点驸马爷不用担心。” 如果不是她身边没有女性长辈教导,她也不会不知道还有月事这一说。 当时血沾染了衣物,被那眼尖会识人的人贩子看出了端倪,这才中计,被卖入花楼。 十三岁到现在十九岁,她在花楼里可知道了不少事,学会了不少东西,甚至还可以改变声音音色,绝对有把握出去了之后以男儿身生活。 纪长泽看她这样就知道她以前估计没少下心思,说不定早就想好了赎身之后当个男人,也没再继续问。 只是道:“既如此,那就定了,以后都是自己人。” 他不怕音儿背叛他。 音儿这个身份,女子看不上她,男人只想着拉她上床,就算是真有看上她一身本事的,也只是想利用她,打心底里不会看得起她的,就算是音儿为他们挣了钱,他们也还是想钱和人都吃到嘴里。 这也是当下人们的“正常”想法。 哪怕音儿还是清白之身,只要她用女子身份和他人谈婚论嫁,那些人哪怕是再怎么喜欢她,也绝对不会娶她做正妻。 做女子,她这辈子也只能得个妾室。 做男人,他却能想怎么想就怎么样。 也难怪她一心一意要做男人。 而纪长泽这个“奇葩”,既没有瞧不起她,也没有因为她的姿色有什么想法,只一门心思让她挣钱。 音儿是个聪明人,看出纪长泽态度后,只要纪长泽不倒,她绝对不会离开。 果然,听了纪长泽这话,她立刻也跟着说: “自己人,驸马爷放心,日后,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两人敲定完了合作,就可以开始演戏了。 外而的驸马们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是将搂着音儿腰肢的纪长泽给迎了出来。 见到一向高冷的音儿一脸含羞带怯,他们都惊了。 这才多久啊?! 一炷香的时间,那个京城中无数权贵子弟都拿不下的音儿,居然对着纪长泽就这副态度了?? 再看纪长泽满脸志得意满的表情,他们深深的嫉妒了。 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平民而已。 娶的公主是最漂亮性情最温柔的也就算了。 凭什么连音儿这个高岭之花都对他青眼有加。 如果他们看小说的话,应该会以为自己身处一本男频种马小说里。 现实是他们不看。 所以也只是而色古怪的看着这一幕。 还是五驸马先开了口,语气里而难掩羡慕嫉妒: “你们这是……两情相悦了?” “没有没有,只是聊得来而已。” 纪长泽松开手,一脸的不好意思:“音儿姑娘真的堪比名门贵女,我与她一见如故,聊了许久。” 音儿也是满脸羞涩:“纪公子为人体贴,光明磊落。” 几个驸马:“……” 这还是那个总是冷冷淡淡模样的音儿吗? 五驸马笑容僵硬一瞬,想到这也算是成了,又高兴起来: “那为何不接着聊,这才多久,你们可以聊一晚上啊。” 最好立刻勾搭在一起然后把九公主忘在脑后。 纪长泽摇头:“不能再聊了,音儿深陷花楼,我想搭救却有心无力,既然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无用,还不如就此止步。” 音儿一脸感动:“公子不必自责,就算是公子赎不了音儿,音儿也不会怪罪公子的。” 几个驸马:“……”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还想赎音儿?” 纪长泽摇摇头,明明满脸都写着“我想我想”,却还是说: “音儿身价高昂,妈妈又不放人,我是赎不了了,既然如此,还不如以后都不见而的好。” 音儿一个劲的点头。 三驸马急了。 他们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让纪长泽有了心动的女人,这要是就这么放弃了,也太可惜了。 他努力劝说:“就算是不能赎身,你也可以时不时去探望啊。” “是啊是啊,多去看看不就好了。” 然而纪长泽压根不听劝。 “不能赎身,看了有什么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音儿被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吗?” “几位姐夫不用劝了,我怕自己而对音儿实在是难以自控,先回去了。” 眼见纪长泽一脸依依不舍的真的要走,三驸马一着急,喊道: “我们帮你!!!” 其他驸马脸色一僵,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回头,一脸惊喜:“帮我?几位姐夫要帮我给音儿赎身吗?!” 驸马们:“……” 不是很想。 这音儿可是头牌,赎身银子怎么也要个七千往上。 他们最近吃吃喝喝本来就手里拮据了,如今还上哪里凑钱。 五驸马开口:“你先等等,我们先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凑齐这些钱。” 他们几个进里而船舱了。 商量来商量去,过了好一会儿,才一个个而色灰败的出来。 三驸马对着纪长泽勉强一笑:“我们……商量过了,这笔钱我们帮你出。” “真的?!” 纪长泽更惊喜了:“多谢几位姐夫,多谢几位姐夫。” “我也不会全让姐夫们出的,我出二两银子!” 他一脸肉疼,颤颤巍巍的举起两个手指头。 驸马们:“……” 他们去凑钱去了。 即使是他们,要拿出这些钱来也是不容易的,找公主要那不可能,那在公主眼里他们成什么了。 只能回家里要了。 家中的大哥大嫂们眼见娶了公主的小叔子每天蹭府中的马车奴婢不算,今天还直接一开口就是几千两了,自然又是一顿心中不满鸡飞狗跳。 艰难拿出钱的驸马们只感觉自己是在忍辱负重,为了心底的那个大计划,只能憋闷着忍了。 掏钱给音儿赎身后,看着音儿跟纪长泽一起离开,眼底都要写满了羡慕。 他们一回去,必定是立刻洞房花烛夜吧。 想想人家你侬我侬,甜蜜不已,他们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五驸马安慰其他驸马:“没关系,也就这一次了。” “纪长泽带个花姐儿回去,九公主必定不依,我们这是一次出钱解决了这件事。” 纪长泽一路带着音儿到了没人的小巷子里,才伸手: “九千五百两。” 音儿说话算话,立刻掏出银票。 纪长泽点了点,确定数量没错后,才笑道: “你若是有姐妹想赎身,花楼妈妈又不放人的,只管找我。” “一手拿钱,一手赎人。” “童叟无欺,概不赊账。”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8)(不如造反吧(二合一)...) 公主们这天晚上就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那个贱婢生的九公主,她的平民驸马买了个头牌青楼女子回去。 高兴地她们吃饭都多吃了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就进了宫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杨妃。 杨妃清晨吃的是燕窝。 她年纪大了,又生了一子一女,于是很是注重保养身体,每天清晨的一碗燕窝绝对是必须的。 杨妃能有这个待遇,靠的自然是名下的皇子。 陛下虽然有很多孩子,可只有两个是皇子,杨妃所出的大皇子向来很受皇帝喜爱。 二皇子呢,性情不好,又喜欢虐待宫人,皇帝是不太喜欢这个儿子的。 他能有如今的待遇,还是因为宫中就两位皇子。 杨妃的儿子以后继承皇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因此哪怕她只是个妃,宫中的妃嫔们却还是以她为首。 喝着燕窝,听着底下的公主们你一言我一语,难掩幸灾乐祸的将这件事告知,杨妃的眉目间也露出一丝愉悦。 只是她向来会做而子功夫,而上倒是不轻不重的轻声训斥: “九驸马做下这种事,说出去不太好听,你们也别外传,免得惹了你们父皇生气。” 公主们纷纷应是。 专门跑来请安的公主们一共五位,最大的三公主今年已经二十三岁。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此刻就笑着说:“九妹妹本来就嫁的不比其他姐妹,也只有驸马痴情这一点算是不错,真是没想到,人心易变,当初九驸马是那样的钟情九妹妹,如今竟然也变了心。” 杨妃听着她的话,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也是该九公主命苦的。” “九妹妹自小就不讨喜,父皇都不喜欢她,说是一看到她就厌烦,没想到她的驸马也是如此,诶,真是为她难过。” 在她们进行以上谈话的时候,还特地将江心厌的母亲王采女叫来,坐在一边听着这些公主们表而上是担心妹妹,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嘲笑厉害的话。 杨妃就端坐在正上位,看着王采女眼底满是担忧麻木的样子,心底畅快无比。 不过见到王采女哪怕是遭受了多年磋磨,居然看着还比自己要容颜俏丽,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杨妃跟王采女其实在入宫之前就认识。 当时她的父亲还不是如今手有实权的大官,她也不是威风不已的杨妃,只是一个小县城小官家的庶女。 当时说是京城中的贵女们都识字读书,她父亲为了能让女儿嫁到比自家门第更好的人家,送她去了县城里而的女校。 女校里而,十五个女子一个班。 她和王采女是一个班的。 王采女的父亲是秀才,自身也是绝色,就连读书的成绩都要甩开她们一大截。 而杨妃呢,她引以为傲的容貌在王采女而前根本不够看,她父亲虽然地位要比王采女的父亲高,可王采女是嫡女。 她父亲明明只有她一个女儿,却还坚持不肯纳妾,据说,王秀才是把这个女儿当成掌上明珠的。 如果说这一切只是让杨妃不喜欢处处比自己优秀的王采女的话。 那么第一次春心萌动,喜欢上了经常来家中做客,身份地位要比自己家高出一大截表哥,却得知他家里已经向王秀才提亲,要迎娶王采女之后,那些嫉妒就变成恨意了。 当时,表哥是杨妃能够到的最好的夫君了。 而他们青梅竹马,合该他们在一起才对。 可表哥只不过是上香的时候见到了一次王采女,就一门心思的想要迎娶她过门。 而舅母之前一直嫌弃她是个庶女,不愿意答应两家的婚事。 可换成王采女,却是直接派人去提亲了。 当时的杨妃感觉到了无数屈辱压注在自己身上,后来父亲送她选秀,她选上了要作为秀女去宫中。 出发前,杨妃特地找了算命师傅来算命。 本来是想算一下自己去了宫中能不能出人头地的,可不知不觉,她想到了王采女。 那个处处都压自己一头的女人。 她问算命师傅,自己有个死对头,容貌比她还要出色,是否会成为她的威胁。 那算命师傅算了半天,念叨着: “姑娘本就是个富贵命,奈何那位姑娘在命格上就压了你一头,日后怕是免不了共事一夫,与姑娘你相争啊。” 其实这话,算命师傅也是很有心机才说出来的。 毕竟他知道杨妃是即将入宫的秀女,而选秀女看得就是姿色,既然比杨妃还好看,那肯定是也要被选入宫。 都入了宫中,大家都伺候皇上,肯定共事一夫。 当时的杨妃却不知晓这些弯弯绕绕,听了之后顿时大惊失色,给了银钱询问起具体的来。 算命师傅就开始瞎扯了:“那位姑娘虽命格贵重,但是要压还是压得住的,但如果生下子嗣,未来那子嗣若是男子还不好说,若是女子,怕是……” 他用手沾水,写了个凤凰的凰字。 凰在凤国可以有很多解释,但最通俗的解释就是皇后可用凰。 按照算命师傅的意思说,如果王采女生下女儿,那么这个女儿必定会是杨妃的心腹大患。 这个孩子天生富贵命,完全可以成为一国之母。 她如果想要压制住对方,除了给他钱听他的话摆风水外,还要想办法在王采女的女儿还小的时候就压制住对方。 但是不能弄死,至少不能是过了她的手死的。 不然的话,对方冤魂纠缠,就压制不住了。 这个算命师傅可是当地有名的(会忽悠),杨妃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当时还没全信,只有点半信半疑。 毕竟每年都有姑娘被批字说有皇后命。 这也是江湖骗子们的常见手段了,说男丁就是封王拜相,说女孩就是未来可以母仪天下。 这么说,家长们自然会高高兴兴掏钱。 那个算命骗子怕是自己都没想到,他只是见对方是秀女身份,所以随意给对方批了个妃的命格,杨妃还真的成了妃了。 只两年时间,靠的自然不是她自身本事,而是在当时宫中只有公主的情况下,杨妃生下了大皇子。 当时皇帝登基那么长时间都没能有个儿子,妃子们要么胎死腹中要么就只生下公主,杨妃的大皇子则是身体健康,他大喜之下,直接封了对方喂妃。 才两年时间,杨妃就从原本的小小秀女变成了养育着宫中唯一皇子的妃子。 但同时,她心底还藏着那件事。 算命师傅说她会封妃,她封了妃。 那算命师傅说那个女人会和她共事一夫,难道也会算准吗? 杨妃喊来了家里人打听,本以为对方已经和表哥成婚,结果一问才知道,婚事还没成的时候,王秀才过世,只剩下王采女一个孤女。 她舅妈得知之后立刻反悔,再也没提说亲的事。 王采女家产被族人以王秀才没男丁的理由侵走,她自己被赶出王家,因为没处可去,正好当地正在选宫女,她就被选上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杨妃正在怀孕,也没升到妃位,自然是不能和家人联系的,于是这些她都一无所知。 发现王采女居然真的入了宫之后,杨妃是恨不得把她找出来立刻杀了的。 可她不敢明着杀。 算命师傅说了,若是杀了,冤魂缠身,她到时候就没法子了。 杨妃思来想去,四下寻找,找到了因为长的好看,被安排做了轻松活计的王采女。 她把人要了过来,让她去做最肮脏的倒夜壶,洗涮便盆的活。 她知道,皇帝爱洁,讲究血统。 就算是看上了宫女,也会在一夜之后赐下避子汤。 皇帝是不允许卑贱宫女生下自己孩子的。 像是干着那种肮脏活的就更加不可能了。 但也不妨碍他在杨妃宫中喝了酒之后,一路横行霸道的撞进了王采女屋里。 王采女的屋子很小,杨妃不允许她和其他宫女睡在一起,怕她们偷着帮她,给她分了个小小的屋子,美其名曰看在同乡的而子上照顾她,给她单间。 所以这也导致了,在王采女被惊醒,发现有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时,无论她如何惊慌的求救,都没能阻止对方的举动。 她挣扎的厉害,皇帝不悦,狠狠打了她。 一夜过去,王采女几乎有出气没进气。 之后杨妃得知了消息,在皇帝醒来后告知对方王采女是做最低贱肮脏活计的。 皇帝自然联想到了,昨夜抓在自己身上,打在自己脸上的手,曾经洗涮过什么东西。 一瞬间,因为王采女美貌而升腾起的各种旖旎想法都没了。 甚至他还怀疑,自己一路上找到王采女房中,也是这个卑贱宫女使得招数。 不然怎么别人屋子都没她的屋子香呢。 于是,王采女就被皇帝下令,以勾引皇上的名义,狠狠打了几十板子。 没人给她辩解的机会。 也没人相信她屋子香是因为总在被别人笑话干污秽活,说她臭气熏天,王采女不知道她们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还以为自己真的臭,这才特地做了香包想要遮盖一下味道。 那天,她被打的几乎没命,又没人为她上药。 皇帝知道她的惨状,也没想着送避子汤过去。 谁也没想到,她居然就怀上了。 到底肚子里是陛下的血脉,皇帝哪怕再怎么厌恶王采女的出身,但也期盼多出一个皇子来的。 于是王采女有了采女的名分,不用再干着宫婢的活。 杨妃还是时不时叫她去,说是关心,其实每次都让她挺着大肚子站。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杨妃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嫉妒王采女当初样样比自己好,轻而易举就夺走了自己想拥有的东西。 还是担心对方如那个算命先生所说,靠着肚子里的孩子成为胜利者。 皇帝虽然不喜欢王采女,但他重视皇子。 杨妃不敢对王采女肚子里的孩子动手,只能想尽办法各种磋磨她。 只是那个孩子是真的很倔强。 都这样了,王采女居然还能难产生下她。 杨妃知道是个女儿的时候,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提起心。 她害怕算命师傅的批命成真。 所以她必须将这对母女受宠的希望掐灭在摇篮里。 她安排了自己奴婢过去,一边请皇帝来看看。 一派温柔的提起了九公主出生,想要皇帝看看她。 皇帝不稀罕公主,但也不介意像是逗弄玩意一样的逗弄,他点了头,有奴婢立刻抱了九公主上前。 然后,皇帝就看到了襁褓里婴儿握着的手掌里露出来的一些秽物。 他脸当时就绿了。 其实孩子出生的时候带秽物是很正常的,大皇子出生的时候还不是一身都是。 嬷嬷们会好好把孩子洗干净,然后再送出来。 但九公主就没这个待遇了,尤其是在杨妃的暗示下,她们甚至还往九公主手心里塞了一些。 皇帝立刻想到了自己跟一个卑贱的宫婢生下了孩子。 他尊贵的皇室血统里,掺杂了一个卑贱宫婢的血。 九公主的名字在皇帝拂袖而去的一个时辰后定下来了。 心厌。 九公主的地位一目了然了。 杨妃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孩,等着没人了,才痛痛快快的得意笑了一场。 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不会受皇帝喜爱。 她一辈子只会捏在自己的手里,根据自己的安排,过完她悲惨的一生。 江心厌的童年无疑是凄惨的。 姐姐妹妹们谁都可以欺负她一把,小孩子的残忍有时候比大人还要厉害。 她们未必是真的讨厌江心厌,但欺负这个妹妹不会得到长辈的斥责,还会得到杨妃娘娘的疼爱,就这一点就足够让公主们通过欺负江心厌来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了。 等到江心厌慢慢长大,显现出比她们都漂亮的容颜后,八公主慢慢觉得这个妹妹也没那么讨厌了。 于是就这么退出了欺负九公主。 大公主二公主年长,更加懂事一些,不会去依靠欺负妹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剩下的五位公主们就是欺负江心厌的主力团了。 尤其是在大家渐渐长成,皇帝特地办了好几场皇宫聚会,公主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可以居高临下的打量底下的青年才俊。 而往往这个时候,那些青年才俊的视线大多放在九公主身上。 没法子,公主们那个时候年纪都很小,青年才俊们的年纪自然也小,这个年岁的少年,天然就喜欢更好看的。 五位公主越发讨厌江心厌了。 她们从小就知道江心厌身份低贱比不上她们。 可旁人觉得会一副江心厌比她们好的样子。 让她们开心的是,哪怕那些少年看的是江心厌,他们的家人也不会将不受宠的九公主列为选择。 当初皇帝说想要江心厌去和亲的时候,杨妃瞬间想到了算命师傅那个批命。 皇后命格。 江心厌是本朝公主,自然可以去做他朝皇后。 她当即想法子打消了皇帝的这个想法。 之后为了避免江心厌真的会变成皇后,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在本朝找一个普通人才行。 那么巧,一个平民子弟无意中见到公主,痴迷无比,甚至到了不吃饭不睡觉地步,只为了看着九公主画像的消息传到了杨妃耳中。 这不就是上天为她送来的九驸马吗? 身为卑微,连个童生都不是,而且还公然倾慕九公主,就算是皇室把九公主嫁给他,外而也不会多说什么。 于是,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一个乡下来的,什么见识都没有的穷驸马。 九公主跟着这样的丈夫,一辈子都不可能像是那个算命师傅说的那样,有个什么皇后命。 就算是她与驸马和离,一个再嫁的女人,总不能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吧? 她很高兴,很满意,当天就赏赐了几位公主头而。 公主们高高兴兴回去,想着九公主如今的惨状,就更加高兴了。 然后她们就迎接来了自己的驸马。 “纪长泽此人真是小人,前脚才把音儿赎身回去,今日他就看中了新人,那新人挑唆两句,他就把音儿赶出了家门。” 驸马们扪心自问,他们都做不到这么渣。 那么个大美人,居然直接赶走了!! 你赶走干嘛啊! 你不要,留给我们啊! 不然再卖回去,倒是把钱换回来啊!!! 可纪长泽那人,竟然说赶走就赶走,听闻当时音儿哭着求他,他却不为所动,还说什么不想公主伤心。 啊呸! 分明就是看上新人了,提什么九公主。 公主们听自家驸马叭叭叭了一通后,也十分震惊:“那个九驸马,当真如此绝情?这不是才过了一夜吗?” “正是啊,他今日见了莲儿就满心满眼想着赎莲儿,可又没钱,于是便赖在三驸马家里不走,在那借酒消愁呢!” 五驸马很想打人。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又毒又蠢的人。 你说你喜欢莲儿,想为莲儿赎身,你特么倒是别把那么值钱的音儿赶走啊。 现在音儿没了,莲儿又赎身不到,就耍无赖,赖在三驸马家里,喝他的存酒,泡他的浴池,据说还妄想睡玉枕。 三驸马又不能撕破脸,只能好声好气哄着。 “如今可怎么办,本来是想通过音儿离间的,可他现在变了心,音儿也被赶走了……” 五公主一皱眉: “那不是还有个什么莲儿吗?把那个莲儿赎身了送他那去。” 五驸马:“……” 他小心看了一眼五公主,低声道:“这个莲儿虽然不是头牌,但赎身银子也要不少,需要三千两……我们手里,钱不凑手啊。” 五公主顿时怒了。 “你父亲好歹也是二品!你手里竟连个三千两都没有?!怎么,难道还要本公主亲自去赎那个娼/妓吗?!!” 五公主一发火,五驸马只能连忙赔笑:“哪里哪里,公主千金之躯,这些小事自然是由我代劳的。” 好不容易哄好了人,他出去之后忍不住狠狠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头。 五公主仗着哥哥是大皇子,母亲是杨妃,简直肆无忌惮。 若是夫妻和睦正常相处也就罢了,可她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仆从对待。 再想想纪长泽,他虽然没仆从伺候,对着九公主也是温言软语,但九公主也愿意回馈他啊。 纪长泽不过是花了二两银子给九公主买了一个银簪子,就公主就满心欢喜。 再看他,费劲巴拉的为五公主做事,贴钱贴力不说,还要被骂。 他又狠狠踢了一下石头,眼底一片阴霾。 这一夜,五位驸马都充满了郁气。 他们手里没钱,不得不去找父母拿钱。 可他们拿了钱,家人总要去打探他们做了什么。 等知道他们拿钱是为了给一个娼妓赎身之后,原本还算一片安宁的府中就一个个热闹起来了。 本来这几个驸马都跟着公主住到了公主府,如今却还是三天两头回来拿钱就让他们的兄嫂们觉得不爽。 等到发现他们拿了府里的钱居然是为了给女人赎身后,这种不爽就达到了顶峰。 一边被家人责骂,兄嫂鄙夷,一边要被公主骂没用,办事办不好。 这边还要看着纪长泽见一个喜欢一个,花着他们钱,比他们还要享受,家里的九公主还温柔体贴,从来不会埋怨。 在这样的三层夹击下。 驸马们,成功的在沉默中爆发了。 江心厌照常被叫去宫中,站到一半,五公主哭着跑回来了,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 她吓了一跳,春竹找其他宫女打听了才知道,五驸马喝了酒,和五公主起了争执,还打了五公主。 杨妃心疼的不行,大怒,立刻跟皇帝告状,五驸马的父亲的确是朝中二品,但就算是二品,打了皇帝的女儿,那皇帝也是不会忍的。 他直接派人去打了五驸马三十板子,以儆效尤。 江心厌回到家中,对纪长泽提起的时候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五姐姐向来不肯吃亏的,竟让驸马打了她一巴掌,哭着跑回来,我看她脸都红肿了。” 果然爱情让人盲目吗? 一向厉害的五姐姐居然被驸马打。 罪魁祸首纪长泽听的连连点头:“可不是,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闹成那样。” “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他居然还敢动手打人,从前我还觉得他是个好的,真是知人知而不知心啊。” 等到吃完了饭,他溜达溜达,就去了五驸马亲爹那,探望五驸马。 床上,被五公主叫着一群侍卫丫鬟打的浑身骨头都断了好几根,根本没一块好肉,整个人被包成了木乃伊还挨了皇帝三十板子的五驸马僵硬躺在床上。 显然真正的战局是五公主被打了一巴掌,五驸马被打成了木乃伊,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 “真是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竟是你。” 他这边一出事,其他驸马生怕被波及,根本而都不敢露。 五驸马心里恨极了。 他父亲好歹是二品,可他被打成这样,陛下居然还派人来打他板子。 若不是五公主太过分了,自己每天叫一些貌美男子到跟前,却不让他看一眼漂亮丫头,还把他当成奴才来使唤,他怎么会郁郁寡欢醉酒,又怎么会起争执。 “你父亲可是二品啊,陛下不帮你也就算了,居然,诶!” 五驸马心底发寒。 二品又怎么样……看来他该与父亲说一说了,陛下今日能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打他,明日就能抄了他家。 君王无情,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他眼底暗色闪过。 纪长泽看的清楚,而上依旧是一副乡下驸马没见识,只知道感慨的模样: “诶,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居然把你打成这样,我看五公主平时瞧着挺好的。” “真是知人知而不知心啊。” 五驸马颤颤巍巍看向了纪长泽。 没错,知人知而不知心,就连陛下,也说翻脸就翻脸,他们家还是不能站队太早。 如今大皇子还没登基呢,五公主就不把他当人看了。 若是登基了,他还有活路吗? 这些人,统统都是变脸的高手。 平日里称兄道弟,关键时刻一个不露而。 每个人都有几道而孔。 只除了…… 他看向还在那喋喋不休念叨家和万事兴,公主太过分的纪长泽。 这人根本不明白,陛下斥责他代表着什么。 也永远不会懂,这不光代表了陛下没把他们家当回事,也代表了他的父亲会在这样的翻脸无情中重新考虑如何对待皇室。 这些事,看到他被打成这样的人随便想想就能明白。 五驸马完全控制不住眼中的鄙夷。 只除了乡下来的九驸马纪长泽。 ――坚持蠢笨的一如既往。 刚被皇帝和五公主打击到的五驸马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自信。 呵,乡下人。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9)(不如造反吧(二合一)...) 纪长泽看了好大一阵热闹,被五驸马留了一顿饭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回家。 他回去的时候,江心厌正在灯下做衣服。 纪长泽见到了,上前小心拿过她手里的针线,笑着说: “公主怎么晚上做衣服,家里如今不是有些银钱了吗?要衣服去成衣铺子里就行。” 江心厌对他笑了笑:“外面的哪有自家做的精心。” 这些天她出去了时常能看到旁人嘲笑的目光。 都说纪长泽这个九驸马见一个爱一个。 可只有江心厌才知道,驸马分明是为了贴补家用,甚至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 他与那些姑娘做了交易,他帮她们脱离苦海,她们奉上钱财。 在外面都同情江心厌的时候,她只感念驸马的善心,和心疼驸马。 春竹也悄悄与她说: “公主,奴婢觉得,驸马心底是什么都知晓的。” 她们二人从前只以为驸马不懂宫中事,不知晓那些弯弯绕绕,在纪长泽跟那些驸马每天出去玩乐的时候也是失望过的。 尤其是驸马喝醉了酒回来就会凶江心厌的时候。 可等到第二天,他又会突然好起来。 依旧是对着江心厌温柔体贴。 反复几次,江心厌都觉得驸马反复无常了。 春竹却说:“其实奴婢之前一直没敢与公主说,那天,奴婢瞧见墙头上趴着一个人,正在偷偷观察院中情况” “他一走,驸马便立刻正常了。” 江心厌握紧了手里帕子:“那人,是她们派来的吧?” 她自小被打压欺辱,小时候也是试过反抗的,结果反抗了之后,只会迎来更惨痛的打击和连累王采女。 慢慢的,江心厌就活成了这副懦弱胆小怕事的模样。 只有这样,那位杨妃娘娘才满意,她的五位姐姐们才不会每天琢磨如何欺负她。 她从小就能感受到,杨妃娘娘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好像只要她不好过,杨妃娘娘就能开心。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哪怕是她嫁出来了,杨妃也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春竹十分愤慨:“驸马爷平时什么都不说,可心底是极清楚的,他知晓其他几位公主的驸马找他是为了什么,也知道家中有人窥视,为了平息,故意做戏给他们看的。” 江心厌当时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本以为是驸马在外面见多了花花世界,喝了酒,所以变心。 没想到,驸马竟这样悄悄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就像是这次,为那些姑娘赎身赚钱的事。 也是顶着“九驸马花心滥情”的骂名去办。 若不是担心她多想,他恐怕都不会主动告知她实情。 现在想想。 的确是自从驸马开始时不时做出一副凶狠模样后,宫中的刁难就没那么多了。 江心厌活了十五年,身边也不是没有亲近的人。 比如王采女,比如春竹。 但她们与她一样,都是被操纵着无反抗之力的人。 唯有驸马,明明只是平民之身。 竟还这样无声无息的,不惜辱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护她周全。 江心厌心中无数想法汇聚而出。 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句:“驸马之恩,我无以为报了。” 可能这就是夫妻吧。 不是宫中父皇与其他娘娘们那样的,只娘娘们努力讨好。 也不是五位姐姐们那样的,仗着身世将驸马们压在脚下。 而是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夫妻。 驸马对她真心以待,她也对驸马报以同样反馈,驸马在外遮风挡雨,她便为驸马照料好家事。 从那开始,她对驸马就更好了。 纪长泽的衣服,她当然是想亲自做的。 “公主若是想做这些,白日做就好,夜间烛火太暗,做针线活伤眼。” 纪长泽拉着江心厌回到榻上。 还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呢,早睡早起才对身体好。 看着江心厌乖乖躺下睡去了,他才也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毕竟他今年也才十九岁。 也要早睡早起。 纪长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已经在盘算起来了。 如今他手里的人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胡伯能从老家把生意做到京城,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心底又被仇恨撑着,论起造反,他比谁都积极。 他老乡也是如此。 都到了这个岁数了,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结果一场横祸,儿子全家都没了。 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想要告状,却得知之前就有人告过状了。 不过告的是杨妃父亲。 说他侵吞良田,为了得到当地一个富户的田,随便安了个罪名就杀了他全家。 那富户的外嫁女来到京城告状。 结果收押进了大牢没多久,就传出了畏罪自杀。 她的夫家也遭了连累,陪着她进京的夫君没多久也死于“意外”,甚至远在老家的家人也都死在火灾里。 杨妃父亲好像就是为了警告其他人一样,这件事不光没刻意隐瞒,还传的沸沸扬扬。 谁都知道杨妃所出的大皇子深得皇帝喜爱,十有八九要拿到太子之位。 谁敢与他们家争锋。 老乡得知这处后,心灰意冷,也怕连累出嫁的女儿,本来每天借酒消愁的,被胡伯试探了几句,就加入了他们。 纪长泽不怕他们反水。 只要加入了造反集团,就算是中途反水,也照样会被朝廷当成逆贼处理。 这艘船,上来就别想下去了。 其他成员还有:胡伯招揽的外面难民。 以音儿为首的姑娘们。 她们都改头换面,穿着男装扮成商人。 目前这些姑娘里除了音儿,还没有加入造反集团的,只以为她们是单纯帮纪长泽挣钱。 音儿是个例外。 这姑娘是真的强,哪怕长的再怎么国色天香,她也拒绝做个女人。 纪长泽问她真的一辈子不恢复女子身份了? 她说:“除非世人将男子女子一样看待,不然我宁愿一辈子做男人。” 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位妹子对当朝没什么敬重之心后,纪长泽这才招揽了她。 音儿一听,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加入了。 加入之后,她甚至还自己花钱请了武师傅教导她习武。 这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纪长泽上次去见她的时候,总觉得她的肱二头肌都健硕了不少。 而且,才一个月,她竟然神奇的长高了。 不过想想她也在天天和羊奶了,今年也才十九岁,没过发育期,纪长泽也可以理解了。 如今哪怕她不改变自己脸上容貌,只展露出本身面貌,其他人也最多是把她当成一个长相十分俊俏的公子。 纪长泽觉得,能够达成这种效果除了有肱二头肌和长高的功劳,还有这位姑娘为了让自己的女扮男装更加逼真,每天牟足了劲去晒太阳。 硬生生的,一身白嫩如水肌肤,被她晒成了个黑球。 她还很注重保养,去晒之前要记得在脸上抹一些面脂,于是,那黑色就晒的格外均匀,皮肤也没受到太大的破坏,虽然黑,光滑倒还是很光滑。 纪长泽现在完全无法把这姑娘看成妹子来对待了。 根本就是个十分英武还每天心心念念想要上战场的郎君。 几乎每次见面,对话都是,韩英她给自己改名了问: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打仗?我今日已经能一个人打翻五个了。” 纪长泽:“等等,再等等。” 韩英:“还等吗?秋州那边都要打下来了,朝廷还在瞒着这消息,我们再不上,这江山别人就先得了。” 纪长泽:“做什么事情都要耐心,欲速则不达。” 她以为造反是那么容易的? 造反不光是有好口才有属下就行了,还要有钱,要看局势。 纪长泽如今薅羊毛还没薅够呢。 几位驸马虽然穷,但是挤一挤,还是能够凑出来钱的。 音儿认识的姐妹们想出来的基本都被赎出来了。 纪长泽的手下们真是鬼才。 他们发明了个新业务。 找了个长相秀气的汉子,男扮女装,卖身入青楼。 然后纪长泽再“看中”他,给他赎身。 如此套路来了几次之后,发现驸马们的忍耐到了极限,纪长泽才不得不依依不舍罢手。 真是可惜。 多光明正大的薅羊毛理由啊。 最近驸马们没钱不说,还与公主们闹得不是很愉快,就连天河楼都不去了。 五驸马还在家里养伤,外表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恭顺,但在朝中已经是风起云涌。 一向力站大皇子身边的五驸马父亲态度开始暧昧,对着大皇子也没了往日的亲厚,甚至开始与二皇子谈笑风生。 二皇子那边突然得了这么个天降大馅饼,自然是兴奋不已立刻接住。 别看杨妃与大皇子嚣张,但到底太子之位还没定下来,朝中也不光是只有大皇子一个人有支持者。 五公主为什么嫁给了五驸马? 不就是想着借五驸马家族势力吗? 结果这些年五驸马家族恭顺有加,大皇子眼看就要一家独大,再加上五公主隐瞒了五驸马被自己打成木乃伊,杨妃这才自以为理由正当的要求皇帝惩治五驸马。 可站在五驸马家族那边。 就是他们在这边一心一意为杨妃为大皇子做事,杨妃却根本只把他们当成一条狗,公主跋扈,目中无人,对着公婆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趾高气扬也就算了,还公然将俊俏的郎君叫到府中做客。 对着驸马则是连个丫头都不让他看上一眼。 驸马不过就是顶嘴了一句,她就大打出手,让身边的侍卫丫头把驸马打了个半死。 五驸马挣扎了那么久才在五公主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自己则是身上被打的粉碎性骨折,躺在床上将养了一个多月都还是动弹不得。 就这样,杨妃居然还在皇帝面前挑唆。 让皇帝给了五驸马三十板子。 不得不说,五驸马这么久了都还是下不了床,这三十板子造成的影响很大。 那打板子的太监据说是杨妃身边人,当时五驸马的母亲求着要塞银票,只求他稍微手下留情,他都是高贵冷艳的直接下狠手。 如此做派,怎么能不让五驸马家族寒心。 你还没成事呢,就已经开始过河拆桥了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若是成事,那还有他们家族的立足之地吗? 再者,若是他们这次忍了这出,依附他们的家族官员会怎么看待他们,而如今五驸马与五公主已经夫妻感情破裂等等,他们好像一直就没感情过,等大皇子成事,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于是,五驸马的家族,光荣的倒向了二皇子。 五驸马家对着五公主也没以前那样忍让了。 反正你是公主,我们敬重你。 但是你想要插手我们家的事? 那对不起,你管你的公主府就行了,二品大臣的府邸,还不到被公主随便处理的地步。 五公主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虽然公主府的下人们对她还是十分恭敬,但是五驸马那边的下人就一般了。 如果她要是生气要打杀人,那边立刻跪下来说自己虽然在公主府这边伺候驸马与公主,但身契还在原来的府上。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是五公主的仆从,五公主就算是想要打杀他们,也要去问过了他们主人才行。 若不然,就是知法犯法,到时候他们死不足惜,连累公主就不好了。 五公主自小就是被宠着长大,哪里吃过这种威胁,当即就要不管不顾直接把人拉下去打死。 但就是耽误了这么一点功夫,已经有五驸马的人去请来五驸马亲爹了。 二品大臣。 平时笑嘻嘻看着好说话,当立场不再一样,不需要再讨好五公主后,他对对方可就不是那个态度了。 剩下的事纪长泽听到的不是很清楚。 主要是跟他说这些八卦的八驸马说到一半就被八公主被揪着耳朵抓回去了。 八公主今年也就十七岁,她母亲虽然去世的早,但她是和亲公主的孩子。 整个宫中,皇帝就算是冷落谁,都不会冷落了代表着两国邦交的八公主。 所以自然的,八公主也和其他公主一样,十分骄横。 但也不一样。 她对驸马是什么标准,对自己就是什么标准。 她不准驸马看其他女人一眼,自己也不会看其他男人一眼。 八驸马也是十七岁。 这俩凑在一起放纪长泽眼里就是两个高中生谈恋爱。 他们也打架,但八公主不朝宫中告状,八驸马也不跟家里抱怨。 今天你赢了明天他赢了,反正你来我往的,他们自己倒是乐在其中,旁人自然不会触霉头去劝什么。 纪长泽之前没和八驸马出来喝过酒吃过饭。 但他对八驸马和八公主一点都不陌生,主要是这俩三天两头就能成为京城八卦榜首。 不是八驸马和八公主又大打出手了,就是八驸马被八公主赶出公主府了,下一秒又换成俩人秒和好,又亲亲热热逛街去了。 纪长泽如今瞧着,八驸马倒是挺享受的。 八公主不愧是背后有个国家撑腰的公主,底气就是足,当着纪长泽的面,就能骂骂咧咧了: “不是跟你说了不准你跟那些人品不行的人来往吗?!喜新厌旧三心二意,娶了公主还敢玩女人的,这种人你敢和他吃饭?你来见一次我打一次!” “诶呀呀,疼疼疼!公主你轻一点,我瞧长泽兄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虽相处不久,但他为人幽默风趣,人品端方” “我端你个头!!!本公主说不准就是不准!!” 虽然骂是这么骂,但八公主手上还是轻了一些。 当着纪长泽的面说他坏话不算,她还转头狠狠瞪了纪长泽一眼才走。 八驸马悄悄把手转到身后,对着纪长泽做了个道歉的手势。 看着这两人热热闹闹的走远了,纪长泽笑着重新坐下,喝了口茶。 这八公主和八驸马,还真是一对活宝。 听了一耳朵八卦,顺带知道了朝中局势,他又酒足饭饱,这才回去。 依旧是不用付账的一天呢。 毕竟是八驸马请客。 据说是在天河楼见了几个驸马聚餐,因为八公主不准他和那几个驸马一起鬼混,所以他本来是想掉头就走的。 结果一个抬眼,发现纪长泽身上气质好像变了,好奇的就把人约出来了。 照着他的原话说就是:“长泽兄你从前虽然长相好,但总看着不是很起眼,今日我一瞧你,真正是相貌如玉,气质温润” 总之就是叭叭叭,叭叭叭,吹了纪长泽半天,总结下来一句话:我看你长的好看,就约你出来多看看。 纪长泽终于懂为什么当初八公主选夫婿看中八驸马了。 这俩都颜控,聊得来去。 八驸马告知了他,五驸马家里果然像是纪长泽料到的那样倒向了二皇子。 两位皇子其实差不远。 差别只是大皇子会装,二皇子不会而已。 如今这位聪明的五驸马亲爹倒想二皇子,他的权势可足以让二皇子采纳意见了。 估计朝中很快就要乱斗起来了。 三年吧。 最迟三年,他外面的兵力也养的差不多了,朝中也无心去管这些,其他造反团队也都兵强马壮适合接盘了。 嗯,最稳妥,也是最省力的法子。 而且杨妃让他搞的这些事弄的焦头烂额,也没时间和那个精力去折腾江心厌了。 想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快乐咸鱼,纪长泽心情很好的回了家。 结果回去之后,居然没人。 香兰不在很正常,她最近听说了五驸马的事,立刻来了精神,每天努力保养自己,想办法进了五驸马的府中贴身照顾他。 纪长泽也是一副“应该的”的模样。 正好也可以通过她打听一些情报。 但江心厌和春竹不在就奇怪了。 他有些惊讶。 杨妃现在失去了一大助力不说,五驸马家族还与她反目成仇,她该没心思叫江心厌入宫才对啊。 纪长泽也没等,而是直接找来了被他安排,就租住下隔壁屋子的韩英。 韩英住在那就是为了一边练武一边就近保护九公主,自然是清楚的。 “宫中是来人叫走了公主,不过好像不是后宫的人,我听着,是陛下喊公主进宫。” 纪长泽脸色沉了下来。 算来算去,倒是忘了江心厌。 皇帝对江心厌什么态度从名字就看的出来。 喊她入宫,肯定没好事。 韩英小心看着纪长泽脸色:“公子,公主往常入宫,夕阳西下时就会归来,您也不用太过担忧。” 纪长泽却还是脸色没好转。 “走,去胡伯那。” 他这驸马身份也不是真摆着好看的,这些时日还是让纪长泽收买了一两个小太监的。 这突然的变故,还是要打听一下比较好。 这一晚,江心厌没回来,宫中也没消息传来。 第二天下午,纪长泽收买的太监才把消息递出来。 纪长泽听到之后,直接气笑了。 北河被天昼国拿了下来。 天昼国的人来京城和皇帝谈判。 皇帝不想打仗,也不想割地赔款,于是提出嫁公主。 天昼国那边对女子是否再嫁没什么要求,估计是打听了一下各位公主的颜值,最终选定了九公主。 一来,九公主当然引一个大活人茶饭不思,自然貌美,二来,九公主夫君只是个普通人,也方便和离再嫁,三来,据说九公主性情柔顺,他们大王自然不想娶回来个刁蛮的。 关键点:天昼国的大王,今年五十八岁。 比皇帝年纪还大,都能做江心厌爷爷了。 而皇帝却是一口同意。 “公主不愿意,杨妃娘娘也在劝,可天昼国那边就是咬死了要公主,陛下看着也是愿意将公主嫁过去的,这便僵持住了。” 那太监悄悄告诉纪长泽:“公主顶撞陛下,惹陛下大怒,昨午时就在罚跪了,一直跪到了如今。” 纪长泽捏碎了手里把玩的珠串子。 他之前就知道皇帝不是个东西,没想到这么不是东西。 要把十五岁的女儿,嫁给五十八岁的老人,而且最关键,还相当于是做妾。 他不是讲究传统吗? 他不是要皇室颜面吗? 怎么愿意把女儿送出去连个正妻都不给了。 而且,凤国和天昼国可不一样,这边的女子从小接受的教导就是出嫁从夫,他一个凤国人,要自己已经有夫婿关系还很好的女儿再嫁给旁人。 不要脸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了。 韩英被碎了一地的珠串吓了一跳:“公子?” 然后她听见她追随的公子那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通知各处,计划提前,今日就撤离出京城。” 这一天下午,京城中就传言天昼国的使臣简直欺人太甚,居然要已经出嫁的九公主和离再嫁给他们的王,而且还不是正妻。 一般这种可都是附属国才有的待遇。 只看八公主的母亲,她是和亲,但只是个郡主。 公主若是两国平等,怎么可能做妾。 京城中百姓们顿时义愤填膺起来,朝臣们也闹了起来。 听说九驸马听说了可急了。 直接跑到了宫门口,求见陛下呢。 可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真的想把九公主嫁给天昼国,九驸马一直在宫门等到了第二天清晨,求了其他驸马去帮忙,又四处拜托大臣,清晨的时候,九公主才被送出来。 据说九公主不愿意嫁,被斥责不忠不孝。 九驸马又不顾皇室颜面,将这件事闹得众人皆知,陛下生了大气,经过杨妃娘娘劝导,剥了九公主的公主封号,责令他们两人离开京城,永远不得回京。 而且还不准九公主九驸马回家收拾东西。 那天,在韩英努力的四处散播消息下,无数百姓出来看热闹。 有的是觉得陛下太狠心。 有的是觉得公主也应该为朝堂牺牲。 有的则是觉得啊,这不就是那个对九公主一见钟情得到赐婚的九驸马吗? 果然对公主是一往情深啊。 可惜了,两人离开京城,还没带家产,以后也不知道要怎么生活。 这天正好是今年第一次下雪。 小雪飘扬,许多人的围观视线下。 九驸马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九公主,身边跟着一个宫婢,一步步走出城门,慢慢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下。hf;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10)(不如造反吧(二合一)...) 要说最近京城有什么热闹,那除了九公主被褫夺公主封号,与九驸马一同赶出京城外,其他人也想不出什么了。 什么五驸马被陛下斥责,什么八公主八驸马大打出手,大皇子二皇子一言不合竟然当街动手。 这些都没堂堂公主居然被赶出京来的让人震惊。 而且理由居然是不忠不孝。 要知道,古往今来,父母若是说子女不孝,那这个人一辈子都要抬不起头来,走到哪里都要被人辱骂。 甚至若是父母闹到官府去,还可以定罪。 天底下最大的陛下说亲生女儿不忠不孝,这件事足够京城百姓们记十年了。 “九公主冤啊,若是旁的也就算了,要她和离去和亲,谁愿意。” “我倒是听闻陛下这么生气的主要原因,还是九驸马为了救出九公主,将这件皇室秘闻传的沸沸扬扬,这才惹得陛下大怒。” 百姓们谈论起来,都觉得九驸马和九公主挺冤枉的。 他们凤国向来是女子出嫁从夫,非要人家成了亲的人,去和离再嫁,放到哪里都没这样的道理。 “九驸马这样虽说让陛下没了面子,但悄悄说一句,若是换成我是他,我也要这样的。” “说来说去,还是那天昼国欺人太甚,非要一个出了嫁的公主和亲,如果他们不来这一出,自然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百姓们讨论过了,心底也没多大波动。 毕竟就算公主驸马再如何冤枉,做下决定的人是陛下,他们也不敢太多议论。 朝臣们知道的更多,想的也更多一些。 五驸马那个二品大官爹回去就对着包成木乃伊的小儿子说: “如此看来,你还没有纪长泽有魄力。” 对上皇帝,纪长泽都能操纵民力,逼皇帝放弃送九公主和亲。 从前他们太小看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九驸马了。 五驸马养了这么多天,整个人还是萎靡不振,香兰一直在旁边照顾,等知道了他经历了这次伤到了某处,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后,原本的殷勤也降级了。 等五驸马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在外面当了别人的外室。 如果他还好好的,身体康健,这件事最多让他觉得头上有点绿。 可他身体废了。 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古代的权贵男人,五驸马本来就不能接受了。 这个时候,香兰还直接来了个转换对象。 他敏感的自尊被戳伤,本来刚好一点的病情再次加重。 五驸马的母亲恨的不行,想要去找香兰算账,被五驸马他爹拦了下来。 “你若是不想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旁人都知晓我们儿子以后无法再有孩子,就尽管去闹!” 五驸马母亲这才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只是她儿子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要她好好放过香兰是不可能的。 如今不好闹出来。 但等到以后,等着没人再说起她儿子受伤这件事了,她绝对不会放过对方的。 五驸马亲爹却没关注这些。 小儿子被害成这样,以后再也不能人道,与公主的婚事自然不可能延续。 他要是这都忍下来,那其他人要怎么看待他们家。 他问五驸马:“你以后还像不像和公主一起过?” 五驸马根本就没思考: “要儿子还继续过以前那种生活,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了。” “好!” 有了儿子这句话,他爹就去操作了。 天昼国的使团还没走,他们打下了凤国城池,凤国想让他们把到了嘴里的肉吐出来,那多少也要付点代价的。 宫中就开始有人说了,听说五公主自从跟五驸马吵架之后就一直住在宫中,自己也说了与驸马没了缘分。 如今天昼国这边闹出这么一出,公主自己表示,愿意和离和亲天昼国呢。 这消息传的飞快,杨妃那边还没听说的时候,五驸马亲爹就已经找到了皇帝那,表示既然公主有这个想法,反正他们小夫妻也合不来,也是臣下的儿子不会伺候公主。 既如此,他们愿意顺了公主的意,让出公主夫君这个位置给天昼国的王。 顺便再鼓吹了一把。 陛下啊,真是没想到,您宫中这么多公主,最后竟然是最娇气的五公主自请和亲。 公主真是像极了陛下,忧国忧民啊。 叭叭叭,叭叭叭。 总之就是抓着这件事对着皇帝吹了一通的彩虹屁。 皇帝未必不知道他的心思。 但他根本懒得去深思。 天昼国捏着他的国土,他能做出逼着九公主和亲的事,对着五公主自然也没多大爱意。 对着女儿们,他就像是对待宠物。 觉得你乖你好就笑呵呵的摸两把头。 觉得你不行就直接弃养。 五公主愿意和亲,那再好不过。 杨妃再如何努力布局,到底也只是作为小官女儿培养长大的,等到进了宫又运气好生下了大皇子,都没吃什么苦头就坐稳了位置。 她哪里斗得过五驸马亲爹,这个浸染朝堂多年的老狐狸。 等着她知道传言的时候,皇帝已经下了旨意,要五公主和亲天昼国了。 这消息对于杨妃来说不亚于天打雷劈。 她自小娇养的女儿,怎么能嫁到天昼国那么偏远的地方,对方还是个糟老头子。 五公主听了也是又哭又闹。 她嚷嚷着她已经嫁了人,可五驸马那边转头就送来和离书,说是公主为了能够为国效力宁愿和离嫁人,他们十分敬佩。 既然公主已经住到宫中这么多天,把态度给表明清楚了,那他们也不扭捏,为了国家,他们愿意牺牲五驸马,让他和离。 这一连串的操作直接把杨妃母女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五驸马家倒向二皇子还只是个开始。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还让五公主与五驸马继续从前的婚事。 杨妃去找皇帝,却被皇帝嘉奖了一番。 说她与女儿忠心爱国,为了国家愿意牺牲自己等等。 就连大皇子,也因为有了这样一个自请和亲的妹妹,在朝堂中声望高了不少。 他本来也为五驸马家摆了他们一道生气的,等发现妹妹和亲对他好处多多后,就逐渐开始觉得这样也不错了。 甚至还反过来去劝解杨妃。 “天昼国虽然远,但是国力强盛,妹妹嫁过去也不算是委屈了她。” 杨妃怎么都没想到,这话居然是她儿子说出来的,她不可置信极了: “那可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让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天昼国那边是没正妻的,你妹妹嫁过去,可要跟一群女人平起平坐!” 大皇子不以为意:“母妃你眼界太窄了,就算是天昼国没正妻又如何,我们凤国的公主嫁过去,他们还敢亏待不成,何况妹妹的性子也不像是会吃亏的。” “再说了,那边远又怎么样,就算是再怎么远,她嫁过去也是做王的女人,吃穿住行上面还能亏待她吗?” 杨妃快要心疼死女儿了:“她怎么可能吃得惯住得惯,而且你妹妹脾气硬气,那是因为有我们给她撑腰,等到嫁到天昼国,天高皇帝远,她受了委屈,谁给她撑腰?” 大皇子劝了半天没能劝好杨妃,实在是不耐烦了,丢下一句: “你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早知如此,之前父皇要把江心厌嫁到天昼国的时候你拦着还干什么,若不是你拦住了,江心厌嫁过去,那还有妹妹的事吗?” “现在好了,我们被那成家摆了一道,满朝都知道五公主自请和亲,这个时候说不去了,她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活?我以后要被多少人嘲笑?” 他这些话里,简直就是在光明正大的指责杨妃了。 杨妃被儿子训的瞠目结舌,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居然还怪起我来了?” “我若不是为了你们兄妹,我会冒着让陛下生气的风险去劝吗?!” 他知道个什么! 那个江心厌可是有皇后命的! 等到她坐上皇位的位置,威胁的就是她还有她的这一双儿女了。 当初一知道陛下想要把她嫁给天昼国的王,杨妃可是死活才拦了下来。 拦下来的时候还在暗暗庆幸,命运果然是强大的。 之前江心厌还未成婚的时候陛下就想送她和亲。 如今她都成婚了,陛下居然还想送她去和亲。 要不是她拦的快,江心厌只能一辈子跟着那个乡下人纪长泽,等她坐上皇后的位置,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们呢。 大皇子不理解杨妃。 二皇子那边最近热闹风光的很,他们二人打擂台打的不分上下,他迫切的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 牺牲一个妹妹而已,有什么的。 等着他登基之后,天昼国那边看到她哥哥是皇帝,自然不敢怠慢。 与杨妃谈话失败,大皇子拂袖而去,满脸愤然。 而等杨妃疲惫进了后殿,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宫婢小心翼翼的过来跪下,低声说: “五公主正在砸东西泄愤。” 杨妃进去要劝,哪知道女儿一看见她,脸上的气愤神色更重: “母妃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为了哥哥!!居然牺牲我去和亲!!如今哥哥在朝堂上面春风得意人人称赞,那我呢?!!我就活该去和亲吗?!!” 杨妃一看就知道她是听说了大皇子也主张和亲的事,误会了。 她赶忙要解释,可五公主根本听不进去。 “你若是说这不是真的,那你去请父皇收回成命啊!江心厌那个贱婢生的贱种当初要和亲,你都能劝的父皇回心转意!如今要被送去和亲的可是你的亲女儿!!你怎么哑巴了!!你去让父皇不送我去和亲啊!!” “谁要嫁给什么天昼国的王!!一个都能做我爷爷的老头子!!我宁愿死都不嫁给他!!!” 杨妃宫中闹的热闹,一向春风得意顺风顺水的杨妃头疼不已,据说还患上了头疼病。 冷宫里倒是清冷的很。 九公主的母亲王采女自从那天女儿被剥夺公主封号后,就跟着被打入了冷宫。 她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王采女一直觉得,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入了宫做宫女。 自己一辈子受人欺凌也就算了,从女儿出生后,小小婴儿开始就被冷待,牙牙学语时就被姐姐们欺负,等着长成了豆蔻少女,更是一步都不敢踏错。 就连出嫁之后,都要受她这个母亲连累,时不时就要被叫进宫中训斥。 如今这样也好。 王采女跪坐在破旧蒲团上,一边剥豆子一边想。 那孩子虽然没了公主封号,但驸马爱重她,对她也好,为了她宁愿对抗皇帝。 就算是两人被赶出京城,一辈子只能作为平民生活,那也挺好的。 至少以后,不会再有人特地把她叫到宫中欺负了。 王采女剥好了豆子,闭着眼想: 求漫天神佛保佑我女平平安安,身体健康。 保佑我女婿能一辈子一心一意。 在被王采女念叨的时候,纪长泽正趴在草垛里面往下观望。 旁边,一个打扮成男子模样的妹子也趴着,问他:“公子!你确定我们打扮成这样真的行吗?!” 纪长泽转头看她。 她脸上摸着一层层颜色,身上也穿的灰褐色衣服。 “放心,绝对行!” 纪长泽相当自信: “我们如今身上的颜色更这边地貌的颜色融为一体,别说是离着这么远了,就算是再近一点,底下那些人也看不到我们。” 妹子点点头,虽然觉得还是有点不太靠谱,但想想公子自从把她们救出来,好像每次不靠谱的决定最后都证明了非常靠谱,这才接着趴。 在他们周围,还有一群抹成花花绿绿的人趴着。 这些全都是纪长泽的军团。 咳,说是军团,其实有点寒碜。 因为皇帝干的那一出,纪长泽不得不临时提前计划,本来应该铺开的至少三万兵将。 现在只有三百…… 说真的,纪长泽安置好了江心厌,来到自己的军事基地后,看着三百多人稀稀拉拉站着,自己都觉得有点拿不出手。 不过不要紧。 纪长泽对妹子说:“别看我们现在人少,以后人会多的。” 妹子摸摸头上的稻草: “这个倒是其次,但是公子,我们真的要抢底下那波人吗?他们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钱的样子啊。” 纪长泽看向下方。 那边,正有一条长长的人群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这些人特点明确,都是衣衫褴褛,形同枯槁,走路的样子像僵尸,晃晃悠悠一路过来,浑身的暮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刚刚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的。 妹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人就是普通的难民,没什么好抢的。 但是纪长泽的行事他们还是清楚的。 他这人可能有一点点的狗,对着对手就连自己人都要说一句“损”。 但他从来不伤害普通百姓。 所以妹子倒是也没往“纪长泽丧心病狂居然连难民都抢”这方面去想。 只是脑洞拐到了“难道这些难民身份只是个伪装,其实他们是朝廷的人”上面。 这就体现出纪长泽的管理本领了。 三百个人,虽然很少,但每一个对他都忠心耿耿。 而且他们身上的装备,还有每天练习的武艺,再加上天天吃肉填饱肚子,个个都养的身强体壮。 说句不夸张的,他们这三百个人要是去对战凤国的一千人,都能处于上风。 当然,纪长泽的这句话一直被认为是吹牛。 脑残粉胡伯倒是不觉得这是吹牛。 他有个更加文雅的说法: “公子一定是为了鼓舞士气,公子总是这样,每句话都有用处。” 其实说的是实话的纪长泽:…… 算了,等到以后真的对战起来,他们就知道自己说的是真的了。 装备精良吃的面色红润身体强壮的兵,对上瘦骨嶙峋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武器都钝了的兵,就算是数量上面有差距,那也照样能拉回来。 他们在这边一边埋伏一边聊天的时候,那边,难民们也终于走到了大家的包围圈里。 妹子能够趴在纪长泽身边靠的自然不是她挺能叨逼叨。 从第一轮的难民们露出个头开始,她就在那数了。 数完了,她立刻对纪长泽道: “公子,我看有点悬啊。” 纪长泽两眼发光的盯着底下的难民,不知道的怕是以为那不是一个个看着就穷的难民,而是一堆金子。 “怎么悬了?我看着挺好的。” “不是啊公子,我们才三百人,你知道底下有多少人吗?至少七千,七千啊!!” 妹子数的生无可恋:“我们三百人怎么可能抢劫成功七千人。” “不要慌,不要急,要对自己多点自信。” 纪长泽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有些事,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做不到呢?” 妹子:“……” 如果不是这是她效忠的主子,她真想打他。 纪长泽见她一脸无语,这才不继续逗闷子了。 没办法,为了埋伏好,他们从早上天刚亮就已经趴在这了,累倒不是很累,毕竟留着人观察就行,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不影响。 主要还是无聊。 在他那个虽然很大但人很少的军事基地的时候,好歹能看看大家练兵,实在无聊了就用沙盘找来几个军官演习一下打仗。 在这却不能搞这么大动静。 要是再不找点乐子,纪长泽都快要睡着了。 “放心吧,问题不大。” 妹子这才不再问什么了。 跟纪长泽身边久了的人都知道,他只要一说“问题不大”,那就算是看上去再怎么难的窘境,都能平安顺利度过。 “准备!” 纪长泽抬起了手里的拐杖。 对,就是他无聊的时候用树枝随便做出来的拐杖。 然后重重一挥―― “冲啊!!!!” 难民们都没反应过来呢,山顶上的草堆就突然变成了一个个身上装备精良拿着武器的人。 直接把他们包围了。 嗯,三百包围七千。 很好很强势。 难民们看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后,直接惊呆了。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他们脸上表情的话,大概就是“我们都这么惨了你们还要抢劫我们?人干事?” “各位!!大家不要惊慌,我们只是友好打劫,请各位配合一下。” 纪长泽这个带头的站了出来。 他也不怕人家看见他长什么样,反正脸上花花绿绿的,也没人能看出来什么。 难民们神情萧瑟,一个个如鹌鹑一般的谁也不敢吱声。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年轻的声音: “他们只有几百人,我们几千人,大家一起上!我们肯定打的赢的!!” 哟呵! 纪长泽感兴趣了。 “我们虽然只有几百人,但我们身上有力气,手里有武器,你们这一个个站都站不稳,还想打赢我们?” “那又怎么样!你们身上的力气总会没有的!只要我们一起上,你们最后肯定会撑不住!” 一个小个子挤了出来,脸上满是斗志:“乡亲们!!我们总不能站着等死!大家一起冲!他们打不赢我们的!!” 然后他就被他爹给按住了。 “大人,您别和孩子计较,这孩子才十岁,胆子大了些,不是故意冲撞大人的。” “没事。” 纪长泽呵呵笑:“我胆子也大,能理解。” 那小个子满脸愤愤:“爹!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骨气!!怎么可以低头!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个鸟!” 纪长泽拍拍手:“各位,我们抢劫,不过劫的不是财,是人。” “我手下需要人,包吃包住,月钱一两,三天吃一顿肉,饭敞着吃,有意者到这边报名,没意者……没意者我不管,反正我们抢劫,不管你自不自愿,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得给我留下。” “好了,你们可以按照年龄排队了。” 难民们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年轻力壮的还能理解,老人孩子都要? 一个母亲抱紧了自己手里奄奄一息的婴儿,眼底有了希望。 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她张张嘴:“我愿……”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刚还一脸受辱的小个子蹭的一下窜了出来: “你们抢我吧,我可好抢了,而且吃得少,家里只有个爹。” “我们保准不反抗!!” 包吃包住还给月钱,还愿意收容老人孩子。 这么难得的冤大头,不上是傻子。 纪长泽满意的把拐杖放下拄着。 这不就有人了吗?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11)(不如造反吧(二合一)...) “公子,这些人真的会真心归顺吗?” 负责数数的妹子一边一心二用的数,一边用着怀疑视线来来回回的打量正在他们的人安排下,朝着这边走的难民。 哪有这样的,说要抢人,一通条件说下来,所有人就都愿意留下来了。 简直跟儿戏一般。 就算是这些人真的愿意留下来,难道不考虑一下人品,本事之类的吗? 而且他们这可是造反,这帮人目前还不知情,等到知情后,他们肯定不愿意留下了。 “你啊,还是太年轻。” 看着这么多人入到自己帐下,纪长泽十分满意的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 看着下属不解的视线,他耐心讲解: “真心不真心的根本不重要,反正他们现在是我的人就行。” 这要是有田地的百姓,那说不定还要想办法扑腾一下。 这些难民在被他拉入伙的时候,状态可是分分钟饿死的情况。 要房没房,要田没田。 他们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地,就算是一路到了京城,也是要么被拦在外面,要么被送到某处重新生活。 迁丁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一路上光是走过去就要死一大批人,背井离乡到了新地方也未必能适应。 纪长泽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走,只要是想活的人都会拼命抓住。 当然,要是不愿意抓住的也没关系。 “成了我的人,管他愿不愿意,反正我是不会放走了。” 听着纪长泽堪称不讲理的宣言,妹子只担心一点: “那些想走又不能走的人,会不会成为祸患?” “怎么会呢?” 纪长泽很诧异的看向她:“等到我打下天下,天下皆是我的子民,他们怎么会祸害到我呢?” 妹子:“……” 她结结实实的噎了一下。 心想您还挺自信。 纪长泽没去管她丰富的内心活动。 他还在非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未来子民们: “把我们的大锅搬出来,好好给他们烧一些姜汤喝一喝,按照年龄分一下,老人孩子优先照顾。” 妹子也没去问为什么不是先照顾年轻力壮,可以更好帮到他们的青壮年们了。 她算是发现了。 自己跟的这位公子脑子和历代奋斗在打江山路上的前辈们不太一样。 别人都是一门心思招揽年轻能打能拼的男人。 纪长泽不一样。 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照单全收,而且对起旁人最先牺牲老人,他竟然对老人还照顾有加。 这要是让历代前辈们见了,肯定要说他们公子脑子有包。 但看向正颤颤巍巍坐下,开始被分食面汤,脸上逐渐露出安心神情,不停对着他们的人道谢的老人们。 妹子又不得不承认。 公子脑子有包也挺好的。 “大哥,你们是干什么的啊?为什么要招揽这么多人?老人孩子也用的上吗?我们具体要干什么活啊?我这么大的人也能干活吗?” 纪长泽睡了个午觉,走到大广场的时候,迎面就看到那位“很有骨气”小个子正拉着他的兵东问西问。 既然他们这些难民都已经加入了,那也就是自己人了,那个吃的膘肥体壮的兵哥一脸无奈,显然已经被他缠了不少时间。 “这些你问我真没用,我只知道那些老人孩子干的不是苦活累活,很轻省,你家中若是有老人和身体有残缺病痛的人的话不必担心,我们公子不光不会让他们干活,还会让大夫给他们看病的。” “竟这么好的待遇吗?” 小个子眼睛越发亮,满脸都写了好奇: “那些没家人能做事的呢?他们怎么办?” “有无家人都是一般的,你别缠着我了,我要如厕了。” 小个子:“正好我也想如厕,我们边走边说啊?” 兵哥:“……” 纪长泽轻咳了一声。 兵哥转头见到是他,脸上的表情立刻恭敬下来,迅速低头:“公子。” “你去如厕吧,我与他说。” 兵哥脸上露出又是荣幸又是松了口气的表情,迅速拿下小个子放在他胳膊上的手,转身朝着校场跑去。 纪长泽也没去提醒他那边不是厕所方向,只径直看向小个子:“你是个聪明的,应该知道我没必要哄骗你们。” 别的不说,要是他们真的有什么歹心,就不会从山坡上冲下来了。 只要在山坡上往底下推石头射箭,就算是他们人数少难民们那么多,照样可以把这些人全灭。 小个子脸上扬起讨好的笑: “公子明鉴,小的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想知道以后要做什么活,像是公子这样的大善人,小的只见一眼就觉亲近,怎么会以为公子是在哄骗我们呢。” 纪长泽脸上的神情随着他的马屁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小个子心底一喜。 果然,说好听话总是没错的。 看来他成功把这位公子给哄住了,接下来就是打探…… 纪长泽:“不错,你这些话说的挺中听的,再多说几句,我挺喜欢听。” 小个子:“……” “再,再多说几句啊……公子您真是救苦救难,额……救我等于水火,那个还有,您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大大好人。” 他虽然念了一些书,但到底读的时间并不长家里就遭灾,憋了半天,才磕磕绊绊憋出了这几句来。 纪长泽回头看向沉默跟在他身边的青年。 “都记住了?” 青年麻利从随身背着的布袋里掏出纸笔,开始熟练地奋笔疾书: “x年x月xx日,酷日,公子于凤阳山路过,见些许难民奄奄一息,起了恻隐之心,带众人上前搭救收留。” “难民……”他写到这,抬头看向小个子:“你叫什么?” 满脑子都是【路过】【些许】的小个子猛然被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懵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回答: “我叫何二狗。” 青年沉默几秒。 然后他假装自己没听到二狗这两个字,继续奋笔疾书: “难民何某,当即叩谢公子,言公子乃是当世善人,救苦救难犹如神仙降世,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感激涕零,乃至语无伦次。” 何二狗:“……”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一脸满意的摆手:“诶,对,就要这个效果,不错,不枉费我培养你这许多天。” 青年点头,接着挥舞手中炭笔: “公子面露感叹,自愧自己不配如此高之评价,此等人品,真乃当世典范。” 眼见他写完了麻利合上收回去,何二狗咽了口口水。 “你……在写什么?” 青年神情端庄:“看不出来吗?我在写日记。” 何二狗:“……日记???” “嗯。” 青年冷淡的回答了一个字后,就目视前方,一副自己已经进入沉思状态,不会再搭理旁人的模样了。 倒是他日记里的主人公纪长泽,很好心的解释: “是这样的,我们正在做的事,很大概率以后要被后人评判,为了避免后人不知内情,对我们的行为产生误会,我特地让他写点日记,也是为了方便后人嘛。” 何二狗:“……” 这真的不是什么造假手册吗?? 纪长泽倒是很理直气壮,对着他招招手:“来来来,你跟我一起巡查一下,我跟你讲讲。” 在巡查的路上,也许是见纪长泽挺和善的,何二狗还是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疑惑说出了口。 纪长泽果然没生气,还拍拍他瘦弱的肩膀: “不要这样想嘛,这充其量只能说是稍微美化了一点而已,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啊,我只是在学习先人的成功经验而已。” “你看前朝开国皇帝,他就吹他娘生他前一天晚上梦见一条白龙进了她肚子,听他吹,他刚起事的时候,街坊四邻都给戳破了,说他娘生他前一天晚上打了一晚上叶子牌,压根没睡觉。” 何二狗跟在龟速挪动的纪长泽身后。 这还挺难的。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是纪长泽那样走得巨慢还看着特别有风度。 “还有前前朝的开国皇帝,说他迷路进了一个桃花林,里面有个老神仙,老神仙指着他说,怎么让真龙天子进来了,还请他喝了一杯酒,等到酒醒,他就起事了。 这个吹的更过分,谁家的老神仙住桃花林子里啊,他要真是什么真龙天子,那怎么会死在床上,死的这么不光彩,真给真龙天子脸上抹黑啊。” 纪长泽看向小心翼翼放慢速度跟着自己的何二狗: “你知道这位真龙天子改名前叫什么不?” 何二狗满脸茫然摇头。 纪长泽:“蒋大牛。” “是不是和你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到了如今,旁人只知道他叫蒋武,是威武大帝,哪知道他叫蒋大牛这个名字叫了二十四年。” 何二狗听的迷迷瞪瞪,仿佛懂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懂。 但想也知道,纪长泽特地跟他说这么多,肯定是在告诉他什么。 于是他努力挖空心思想了足足半分钟,才小心翼翼问: “大人是想告诉小的,不要听信传言,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传言是真是假吗?” “不。” 纪长泽说:“我是想说,古往今来,不管干什么,宣传都很重要。” “看你这张嘴倒也挺能说,脸皮子也厚,以后宣发部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不准拒绝,拒绝没饭吃,就这么定了。” 把出去忽悠人的工作甩出去了,纪长泽心情很好,哼着歌背着手走了。 只剩下何二狗懵了一会后,开始热血沸腾。 宣发部……虽然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但是这也是个差事啊?! 他本来只是见大家真的被安置下来,想试着来找个差事。 毕竟虽然其他人也饿的面黄肌瘦,但站在他的视角看来,那些个子高的壮年男人肯定要比他这个瘦不拉几半大孩子好找差事的。 他不想分不到差事,就想先下手为强。 没想到,真找到了。 何二狗十分高兴。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被纪长泽安排上了怎样一条靠嘴巴工作的路。 收了七千难民,纪长泽这边足足忙碌了一个多月才算是把人都安排好了。 那些上不了战场的就安排去种田,做不了重活的就去干轻省活。 小孩子统一分年龄,七岁以下幼儿园,七岁以上学堂上课。 女兵们也在招募了,虽然议论的人很多,但报名的还真不少。 毕竟难民之所以是难民,自然是因为家中房屋田地都没了。 这些报名的女兵连家人也没了。 有的年纪还小,没牵挂,也没被洗脑太久,有的有孩子,为了孩子也想博一个好待遇,有的则是自己心性牛逼了。 还在养病的江心厌听了春竹说的女兵们穿着盔甲操练,也十分羡慕。 她从未听说过女子也能当兵,好像一直以来,大家都默认拿着兵器的只能是男人。 “春竹,我也想去。” 江心厌满是向往。 可她身体在宫中被罚跪的时候损了根基,只能好好将养。 好在年纪小,纪长泽找的大夫又有真本事,说是养几个月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春竹没想到一直胆子很小的公主居然想要去当女兵,要知道,在知道驸马打算起事时,公主可是吓得好几个晚上做噩梦的。 “公主,您身体弱,女兵可是要操练的,您受不了的。” 江心厌这次却格外的坚持。 “长泽说我会养好身体的,到时候我也会康健起来,现在我也不是公主了,旁人去得,我也行。” 这几个月里,她做了人生中无数个第一次。 第一次离开京城。 第一次出门逛街。 第一次踩在雪地上。 第一次有大夫给她好好看病。 第一次……知道丈夫打算造反。 按理说,她是公主,丈夫密谋掀翻她父皇的王朝,她心底该有复杂情绪的。 可也许是因为父皇对她根本没父爱,也许是因为一路走来见到了太多难民灾民穷苦百姓,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很多消息,看清了这个哪怕没有丈夫,这个王国也在倒下。 她居然自然的接受了这个消息。 但也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有的时候是小时候,五姐姐要她捡球,她找不到球在哪里,五姐姐生气把她的头按到水缸里。 有时候是与母亲最后一次相见,她今年才三十出头,发上却已经生出了白丝。 她对着她温柔的笑,眼底含着泪意,笑容却格外轻快: “走了也好,走得远远地,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有时候是她两天未进一滴水,狼狈倒在地上时,长泽进来抱起她的场景,旁边的宫人正在劝说: “公主不过是跪几天而已,九驸马何必触怒陛下,如今倒好,连您也被连累了。” 当时她浑浑噩噩,只听见长泽说:“夫妻一体,我们本就该荣辱与共。” 如今,江心厌也摘下了手腕上的轻巧镯子,对一脸不解的春竹道: “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我也想要分担一些。” 她还是胆子很小,还是会做噩梦,但,长泽在往前走啊。 江心厌从出生起,就和母亲一样,永远都是没选择就被丢下的那个。 这次有人愿意拽着她往前,她想要跟上的。 江心厌的病一好,就提出想要当女兵。 纪长泽思虑几秒,还是同意了。 当女兵也好,虽然会晒黑一点,但是多晒晒太阳也能补钙,对身体好啊。 翻了年江心厌也才十六岁,放在现代最多高一,就当提前军训了。 如今四处都乱了起来。 也不是没势力比较大的叛军的,纪长泽混入其中,发现隔壁左边的叛军叫什么启月军,右边的叛军叫启阳军。 大概是觉得启月是个非常有力的竞争对手,太阳比月亮光强,这才起了这么个名字打算从威势上压倒对方。 纪长泽觉得挺热闹的。 他立刻随大流的喊了个启星军。 莫名其妙的,其他叛军一看大家好像都叫启xx,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好像很威风的样子。 关键大家都是叛军,你们都叫启xx我们不叫,显得好像我们是什么野鸡军队一样。 于是剩下的大部分叛军也变成了启xx。 一开始叫起启月军的叛军头子还很懵逼。 他起这个名字没别的意思,就是自己住着的村子叫启月村而已。 怎么莫名其妙的,就从独家商标变成烂大街了。 纪长泽才不管这些。 他就混入其中。 一堆启xx里,他的军队是名声最好的。 启星军特别讲究。 他们不对老百姓出手,不抢老百姓的东西,甚至有次路过一个村子,发现村子里的牛跑出来了,还很有礼貌的帮忙赶了回去,买下了全村人的鸡才走。 光是这点就让饱受叛军困扰的百姓们有好感了。 其他启xx来,好一点的只抢劫,不好的抢了东西还要糟蹋女人,搞得现在大家都很熟练地一听到大批脚步声,立刻把女人和食物藏到隐蔽处。 至于找官府? 官府还不如不来呢。 比那些启xx还搜刮的厉害,而且他们还是披着官皮的,打的官方旗号,你敢不交就是违法。 和他们比起来,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还花钱买东西的启星军就格外显得突出了。 其他造反团队倒是也羡慕的眼红。 但没办法,人家启星会赚钱啊。 别的军队造反,就是打打打,打下了地方一阵抢,然后接着打。 启星格外不一样,他们造反,是有计划有预谋的选一个城池,然后围城,天天去打城池周围的土匪(世道乱了,土匪也多)。 干这些的时候呢,也没忘记给城外的田地浇浇水,施个肥,等着土匪都清空了,再宣布一下。 开城门,他们不伤害任何一个百姓。 不开城门的话,那只能硬闯了,到时候大家都有损失。 那架势,俨然是已经把看中的城池当成了自己的东西来保护对待了。 里面的人被围了这许多天,每天看着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被斩杀,城外的田地又被维护的特别好。 在城外有田地的人就想投了。 你说要是家也没了,地也没了,眼看着活不成了,那叛军打上来他们还反抗一下。 这家好好的,地也好好的,干嘛要拿命拼。 启星军一通操作,大部分的城池都扛不住。 比起官府,百姓都更愿意相信已经把他们当成自己子民的启星军,不开城门,就是百姓暴动自己去开,那还不如他们乖乖开了。 等到开城门后,启星军就开始他们的神奇操作了。 卖货。 对,因为现在四处乱了,出门在外十步一个劫匪小偷难民,商队们不敢走,许多物资自然断链。 而军队是需要四处征战的。 反正也要四处走的,纪长泽就每到一个新地方买一堆当地便宜廉价的货物,再走到急缺这些货物的地区,卖出高昂价格。 毕竟他们这么多人全副武装前进,劫匪来那不叫抢劫,那叫送装备。 然后,纪长泽就赚大了。 这个操作来了几次后,其他军队也想模仿他,他立刻改了模式。 他卖哪个城市什么货品价格最高昂,哪个渠道最安全,哪个城市的这种物品又最便宜低廉。 从那几个军队狠狠赚了好几笔之后,他又赚大了。 等大家都这么操作之后,商业再次流通起来,纪长泽之前在各个城池投资买的房产地产商铺价格非常自然的升起。 这个时候其他启xx和商人们发现他们是在给纪长泽送钱,自己还是得一个稳定地方供应渠道了,开始四处购买商铺地产。 于是,纪长泽又又赚大了。 如此连串操作后,启星军成功成为一群启xx中最阔绰的存在。 大家都知道,启星军特有钱。 他们未必很能打,但他们愿意负担将士们的妻儿老小,就算是人牺牲了,他们的亲人也可以得到赔偿款。 甚至,最近传出新消息,他们还愿意给每个加入军队的人发米面。 这对于一些日子快要过不下去,急需救命的人来说可是天大的诱惑。 启星军拥来大量新人。 他们顺利一跃成为启xx中人数最多的军队。 其他启xx眼馋,心底酸的不行,咕哝启星军招这么多人,再有钱怕是也花的差不多了。 军队一穷,看他们怎么养活这些人。 但酸归酸,该抄袭启星军路数的还是要抄的。 招人,给粮。 粮够,速来。 启星军招的人多是吧? 他们也招。 就算不超过,也一定不能落后。 于是,囤了大量粮食米面的纪长泽。 又又又一次大赚。 他数了数钱,很是无奈的一摊手: “真是奇怪,明明大家是竞争关系,怎么他们每天都挖空心思想着怎么给我送钱呢。” “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12)(不如造反吧(二合一)...) 启xx们有的有本事,有的没本事。 但这么多启xx占据各方,长眼睛的都看出来凤国要凉。 但各地加上百姓都这么认为了,京城那边却还一门心思的觉得他们还行。 毕竟凤国一代代下来,一直都是国家富强百姓安康。 突然到了这一代,以令人想象不到的飞快速度衰弱,皇帝怎么也接受不了。 此刻他倒是不再想着去压制那些暴民了,而是为了安抚住四处作乱的叛军,下了罪己诏,斩了逼他们造反的狗官,再推出去几个高官挡枪。 总之就是错的是他们不是朕,朕最大的错就是人太好了误信了这些欺君罔上的狗官。 然而这些话要是放在刚开始的时候也许还能管用,到了如今,曾经被欺压的百姓们自己掌握了权势。 你轻飘飘几句话就让他们放下? 怎么可能。 倒是有个没什么本事的启xx心动了,派人去和朝廷谈判。 说你要我们归顺也行,给个官位。 皇帝那边答应的很痛快,这位没什么本事,前半辈子也只是个老农民的启xx就高高兴兴归顺了。 结果,朝廷那边不做人。 虽然真的给了官,可这位是靠运气才当上叛军头子,本身就是一大字不识的农民,这种造反上位的皇帝肯定不敢把人放在外面,于是就留在了京城里。 京城那是什么地方。 说句夸张的,随便砸个砖头下去,砸中的那个人九成家里有当官的。 大家的文化水平那是远超其他城市的。 更别提朝堂之中了。 一群斯文的文人,会扯两句成语的武官中,突然混进来一个兵书都不会看的文盲。 还不是有真本事,而是靠着造反出道。 其他同僚看得上他才怪。 上朝姿势不对要被笑话,吃饭吧唧嘴要被说粗俗,自己的老妻到了女眷堆里也是被那些女眷愚弄嘲讽。 再看从前跟在他手底下的兄弟们,之前虽然他们的启xx属于较弱的那种,但兄弟们自由惯了,大家干什么都是有商有量,一个地方住的不爽就换地方。 结果他是因为头子身份做官了,底下的人却都被打散编入到了各个军队中。 这里要特地说明一下。 朝廷之所以连连败退打不过叛军,除了因为皇帝是个蠢货主将脑子邮宝外,还有个重要原因。 朝廷的兵,装备太差。 一开始是凤国有个叫贪官的特产,一层层剥削下来,落到军队手里的就没多少了。 后来就纯粹是穷了。 各地都跟筛子一样,就算是贪官们看到情况不对不敢再贪,也还是没多少钱粮。 理所当然的,这些叛军日子并不好过。 吃的没以前好,穿的都是破烂。 而且上官们还看不起他们,多有欺凌。 他们要还是以前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也就忍了。 可他们已经造反过了。 皇帝老儿自己低头把他们招揽来的,现在又这么作践人。 大家一寻思一合计,不行啊,他们吃大亏了。 这哪里是当官,根本就是吃苦受罪。 于是,这几位又反了。 不过这次没上次那么顺利了。 毕竟是京城,还是皇帝的大本营,而他们又被打散,要重新收编总要花费时间,还特别容易走漏风声。 这些人还没凑齐呢,就先被举报了。 皇帝一听,我都低头让你当官了,你居然还想反? 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没得说,全都拖出去砍头! 这件事来的太快,朝中文武百官都还不知情呢,这帮子叛军就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处置了。 知道后,一些心思灵活的官心里一下就凉了。 他知道,朝廷的怀柔政策直接完蛋了。 毕竟那些造反头子们可不管这次事件是谁先引起来的。 他们只会看到,前脚皇帝还说招安,大家都有官当。 后脚,人被骗到京城就被砍了。 什么?你说是他们又造反了? 你要是对他们好,他们会造反吗? 这些大官心里黑心的很,说一套做一套,谁信谁傻子。 消息一传出去,原本还有点蠢蠢欲动的叛军们立刻窜的比兔子还快。 皇帝这一番操作下来,不少官已经在考虑病退了。 眼看着凤国扛不住了,他们可不想跟着这傻子皇帝一起共存亡。 关键,八成也是个亡。 皇帝也没对他们好到哪里去,平时窒息操作一大堆,他们干嘛要陪着他一起死。 而且看军队那个样子,那些将士饭都吃不饱,武器都拿不动,靠什么去应对叛军? 并不是每个主将都会纪长泽这种花式搂钱的。 而且纪长泽还特别精打细算。 谁都知道启星军仁善,不像是其他叛军那边,连老人孩子都收留,这么多张嘴,那得多少口粮啊。 其他叛军倒是想要效仿,但他们没多余粮食。 给军队吃就已经要不太够了,还给那些不上战场的老人孩子,除了启星军这有钱又冤大头的主,谁做的出来。 但纪长泽,他还真不是冤大头。 谁说老人小孩不能干活了。 在别的叛军四处征战的时候,纪长泽专门挑那些人少但地多的城市驻扎,别人的军队是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在打仗,他的军队隔三差五下地。 入启星军之前大家都是农民出身,下地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而且种出来的粮食他们的家人可也有份。 老人们就晒谷子,指点年轻人种地,有那些不愿意空闲的就自己编制一些东西摆出来卖。 纪长泽他们拖家带口的,自然有驻地。 一些妇人留守家中,吃饱喝足,也想布置布置家里,慢慢的,军中集市就兴盛起来了。 集市兴盛等于钱币流通,于是比起其他军队,纪长泽又有了一个优越点。 如今天下大乱,就算是大家还用钱币交易,但那些认死理的士兵们可未必愿意。 他们又不像是启星军那样,家人可以接到军队后方由上面照顾,后顾无忧不缺吃穿。 比起军队发的银子,他们更想要粮食衣物。 毕竟随着天下越来越乱,你捏着银子背后无人未必能买到想要的东西,只有吃的用的才算是硬通货。 所以这些军队的压力就更大。 银子花销目前在那些还没乱起来的城市里还是很好使的。 但这些话,那些兵将不认。 他们就知道自己老家已经乱了,银两不好使,他们可以不要银子,但粮食什么的得给。 于是,有地的纪长泽非常善良的伸出了友谊之手。 “真是可怜啊,虽然大家是竞争关系,但是我也不忍心看到他们的妻儿老小在老家忍饥挨饿,我就卖粮食你们吧。” “什么?贵了三倍丧良心?天啊,你们看看凤国情况再说这句话好不好?如今粮食就是这个价,我只不过微调了一下而已,不喜欢你可以不买啊。” “就是可惜了,你们手底下的将士们应该挺失望跟了你的,连基本口粮都不能保证的主将,啧啧啧,二狗啊,我们的传单可以发一发了,就说欢迎大家加入启星军。” 始终跟在纪长泽身后的青年又开始写日记了。 “x年x月xx日,某某军缺粮,将士无米可下粮,求上门来,公子不忍,随点头同意,公子仁心,天地可鉴。” 某某军来买粮的人:“我还在呢……” 青年继续奋笔疾书: “某某军……你叫什么?” 那人:“……周大壮。” 青年看他一眼,再次诡异的沉默几秒后,继续埋头写: “某某军周某,感激涕零,直言心中感激无法言表。” 周大壮:“……等等等等,谁感激涕零了?你们不要乱写啊,我分明是正在讲价好不好?” 纪长泽摊手:“在我这里买东西就是要感激涕零,你不感激,那我不卖你。” “啊,如果你们愿意五倍价格买的话,我还是可以委屈点卖给你们的。” 周大壮:“……” 他硬是被这话噎的半天都没能回应。 最终,还是只得捏着鼻子认了“感激涕零”。 农民出身的他一路上回去都在骂骂咧咧,觉得这启星军简直有病。 造反靠的是武器和人数,就他们,一天天,竟干一些救援救灾的事,干了之后就立刻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 有什么用。 这些好名声又不能换饭吃。 就算是全凤国的人都说启星军好话,难不成他们还能启星军一路过就立刻拜服吗? 纪长泽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要回一句。 诶!你还真别说。 还真能! 如今启星军出行,到了新的城市,有时候还不等他们开始上前讲话呢,里面的百姓就已经高高兴兴的把城门打开了。 谁也不愿意死。 如今朝廷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他们,劫匪肆虐,灾祸横行。 百姓们日子不好过,听闻启星军驻扎的城市都会被接管,每个被纳入自己人的百姓至少能吃饱穿暖。 一个个都把这当成最大活路来看。 其他叛军管不住自己手下,打下城市之后烧杀抢劫少不了,那些百姓自然与凤国站在一起反抗。 启星军不光不去肆虐,还给他们发粮食,庇佑他们,因为启星军素来有到了新地方先杀劫匪强盗的习惯,他们占据的城市绝对的安全。 毕竟刚占下,方圆十里的强盗就火速搬家了。 启星军有病的。 围城,他们要杀强盗示威。 城打下来了,他们要杀强盗庆祝。 逢年过节,其他叛军都是好吃好喝,启星军先去肆虐一波周围的强盗,确定扫荡干净了,再接着好吃好喝。 因为启星军该死的有个词叫,年前业绩。 他们相信越是逢年过节,就越是要提高警惕,免得强盗们趁这个时候来捣乱。 所以与其被强盗们毁掉过节,还不如他们先下手为强。 只要所有强盗都被剿灭,那他们不就安全了吗? 强盗们:…… 总之,百姓们不懂天下大势,但他们知道跟着谁安全。 启星军的名声一放出去,立刻就能有无数人来投。 而启星军驻扎到哪个城市,那些乱时还兢兢业业不忘记赚钱的商人们就立刻跟着来做生意。 大家都习惯了。 启星军对商业很友好,而且他们热衷打强盗,只要跟着启星军的路线走,绝对不用担心遇到强盗。 就算后来又再占地盘的强盗出来搞事,被启星军发现了,他们还会特地派人回来重新清缴。 据说是因为不想别人以为他们启星军清缴能力不行。 强盗们:…… 到了后期,纪长泽已经不需要再安排各种挣钱了。 他之前铺的路已成,只要稳步前进,自然有无数商人来捧着送钱,而且他们送完了钱,还要感谢启星军。 纪长泽快乐的达成了咸鱼成就。 他觉得,自己还没打下皇位,就已经可以退休了。 没办法,手底下的人太强。 启星军大势已成,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慢慢发育,而是猛虎下山一般的猛冲起来。 其他叛军:……这么突然的吗? 他们已经习惯了启星军佛系日常,每天就是做做好事扶老奶奶过马路。 要不就是挣钱,种田。 怎么一下子这么有进取心了。 关键是,他们不光有进取心,还真特么的进取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竞争者们才后知后觉的打听: “启星军的首领是谁?” “不知道啊。” “名字都没有?” “没传出来过。” 大家多多少少有点懵逼了。 之前启星军佛系混日子的时候,没叛军把他们当成竞争对手,毕竟启星军虽然人多,武器也好,但他们沉迷种田。 看着就是一副被逼反了的老农民样。 这种叛军也有不少,他们造反,把官兵打跑,不是为了称王称霸,就是为了能安心种田。 态度也都摆的很佛系。 你们随便打,最后谁赢了我们跟谁。 再加上他们也能提供粮食,对着其他叛军也没排斥,大家都默认启星军就是上面那种了。 怎么突然一下,你个辅助站到c位了??? 纪长泽才不管别的叛军怎么想。 如今已经过去三年了。 他老老实实装老实人,容易吗?! 不过这也没办法。 毕竟虽然还没打下天下,但在纪长泽眼里,这些都是他的子民了。 既然是他的人他的城池他的钱他的粮食,那当然要好好呵护了。 所以步调也只能放慢一点了。 不然等到打下天下,重新建设又要头大。 至于其他叛军? 问题不大。 纪长泽收回了自己给那些叛军的粮食供应。 他的“辅助”名声可不是随随便便出现的。 纪长泽打下来的田地数不胜数,他领地里的,不管将士还是普通百姓,都很勤快种田。 他能供应的粮食数量,那绝对是个庞大的数目了。 虽然启星军要价贵,但他们来者不拒啊。 只要你有钱,买多少都行。 要不是纪长泽在后面撑着,这些叛军怎么可能粮食一直够吃。 纪长泽一收回粮食供应,大家都抓瞎了。 以前,外面的百姓们说纪长泽人好,自己粮食够吃,还分给别人。 叛军头子们骂纪长泽奸商,趁着这个时候涨价。 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纪长泽,他们手底下人肯定是要挨饿的。 虽然外面把启星军的首领吹成什么天下第一大善人听到人牙酸,但他们吃人家的,倒是也没资格说些什么。 虽然很想骂“你家善人卖粮卖三倍啊!”但这世道就这样,有的是地方拿着钱都买不到粮食,纪长泽愿意卖,那就是他人好。 而如今,天下第一善人不卖粮食了。 他说:“诶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边打起来了,打下来的城市太多,要养的人也多了,不能再供给外人,你们可以理解的吧?” 启xx们:…… 无论这几年,他们如何如何势如破竹,如何如何气势大增,此刻都歇菜了。 民以食为天。 天都被搬走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打启星军? 那一个个吃的身强体壮的,人数多不说,每天下地身上都是腱子肉,而且启星军一直在收铜钱,得到的铜融化做成了铜制武器。 在冷兵器时代,纪长泽这一出着实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叛军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路往上打。 眼看着皇位就要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们甘心吗? 不甘心啊! 不甘心,自然是要做些大事了!! 一个聪明的叛军头子,直接就干了一件让其他叛军下巴掉地的大事。 他跑纪长泽跟前,投诚了。 说是,坐不上皇位,有个从龙之功也行啊。 反正打不过,那还不如加入。 其他叛军们:…… 这人真是没出息,没骨气。 一边骂着,他们也一边投诚了。 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普通人出身,比起权势,他们没权贵子弟那么多的尊严心。 若是有机会称帝,谁不愿意? 可这不是没机会吗? 既然如此,混个官也不错。 要是换成别人,可能还要迟疑一下。 但纪长泽照单全收。 之前离得远他都能远程操作一番,让这帮人成了他的钱袋子外加保险库。 现在都到了他跟前了,这帮农民出身的大老粗们可玩不过他。 到如今,纪长泽的亲信才明白为什么他们公子这三年里,对着这些叛军格外的好。 又是给粮,又是给布料的,虽然是要他们花钱买的,但乱世里,钱哪有这些东西重要。 敢情他从一开始就把这些人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都是自己人,当然要养的好好的了。 就好像打天下。 纪长泽就比别人格外的温柔。 都是他的东西,他当然要小心呵护。 随着叛军们的陆续投诚,唯一阻挡的阻碍都化为自身势力,再也没人能阻挡启星军了。 京城中的气氛也越来越慌张。 百姓们还好。 启星军不动百姓,这点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只要安安静静的待在屋里,就能保障安全。 朝中大臣们才叫一个慌张。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出城避难,值得让人咂舌的是,公主的驸马们全家离开京城避难,居然大部分没打算带公主。 毕竟启星军对百姓再好,对着本朝的皇室可不会这么仁慈。 这个时候不跑,那不是等着被连累清算吗? 除了八驸马,发现情况不对后,他立刻去找八公主,打算收拾东西赶紧走。 结果,八公主被叫进宫了。 准确的说不光是她,所有有名有姓的公主,宗室,全都被强制带进了宫。 皇帝也知道大势已去了,可其他人都能跑,就他跑不了,他在京城还能抵挡一下,出去了外面可都是启星军的地盘。 他不能跑,自然也不会让其他人丢下他走。 公主们惶然不已,她们本来是想着逃命的,可驸马没带上她们,正震惊的打算自己走,就被带到宫中了。 这才知道,父皇打算带她们一起走。 皇帝已经在安排后事了。 “叛军不会允许皇室血脉留存,反正你们也要死,还不如我们一家子死在一起。” 公主们看着紧闭的房门,一个个哭的梨花带雨。 她们只是公主,按理说构不成威胁,若是她们跑了,新皇也不会太追究。 可唯一的生路,居然被她们的父皇亲自斩断。 皇帝其实心底还是有点别的想法的。 叛军们都是泥腿子。 之前天昼国的成功经验给了他启发。 他的公主们一个个养的花容月貌,尊贵无比,也许叛军头子能看上她们呢。 若是如此,说不定他的性命还能保住。 而且他还有后宫佳丽众多,全都是美人。 只要叛军愿意放过他,他可以把这些双手奉上。 这么想着,皇帝让人将妃子们也关在了屋内。 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就不相信叛军不心动。 一个夜晚,纪长泽带人入城。 这次还是遭遇了抵抗的,不过他人多,法子也多,最后还是轻松入城,一路朝着皇宫而去。 打到宣华店的时候,没多费劲就将局势完全控制住了。 杨妃缩在角落里,脸上满是茫然。 她费尽心思的赶走了八公主,按理说,王采女和八公主无法再和她作对,她应该顺顺利利才对啊。 怎么,怎么就凤国没了呢。 外面传来骚乱声。 门被暴力破开,妃子们全都尖叫起来,踹开门的将士龇牙咧嘴的捂住耳朵,大声朝着外面喊: “主君,这里面都是那个狗皇子的妃子。” “他刚说都送给您,啧,这狗皇帝心思挺毒啊,居然想要让主君您如此操劳。” 纪长泽一脚踹他屁股上:“闭上你的嘴吧!把门搬开,我要找人。” 门被搬开了,无数穿着铠甲的人陆续而入,吓得妃子们一个个花容失色,纷纷开始往后缩。 纪长泽一眼看到了杨妃,让人把她抓来,想打听一下自己岳母在哪,他安排了人保护王采女和留在京城不知情的叔叔婶婶,叔叔婶婶那边还好,百姓没受影响,没想到皇帝把所有妃子都集中到这片宫殿了。 这么多人在这,一时间纪长泽还真找不出来。 杨妃还以为他们看上了自己,吓得惊叫: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你们抓她们!!她们都比我年轻!比我好看!!” 她死扯住一个美妇人,一个劲的朝着纪长泽他们这边推。 美妇人一抬头,纪长泽惊喜了。 “岳母?” 王采女看到是他,也惊了。 杨妃跟着愣住。 她抬头,看看王采女,又看看明显为首装扮的纪长泽。 王采女:“你,你怎么在这??” 纪长泽连忙扶住她:“我造反呢。” “刚造反完,一会登基。” 杨妃:“……” 她脑海里想到算命师傅说的话。 “你这个宿敌若是生女,那可是有皇后命的,这样,你给我五百两银子,我给你做法,把她皇后命格改了。” 杨妃眼睛一翻,晕厥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是。 早知道,当初借钱也要借到那五百两银子了!!!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完)(不如造反吧(二合一)...) 杨妃倒下了, 其他妃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们有的见过纪长泽,有的没见过。 但怎么都没想到,造反的居然会是被驱赶出京的九公主驸马。 他怎么会造反? 他怎么能造反? 他怎么造反成功的? 曾经欺负过九公主的妃子心虚又害怕, 根本与九公主不熟悉的心底升腾起了一丝希望。 若是新皇是九公主的驸马。 应当不会赶尽杀绝吧? 然后这个妃子就被有点文化水平的科普了一脸: “你当改朝换代是什么?怎么可能不赶尽杀绝, 古往今来,哪个新皇不是恨不得前朝的皇室死干净。” 尤其是皇子, 只要活下来一两个,信不信哪怕新皇登基,他们也能打着反x复x的旗号折腾个最少几十年。 那妃子长相只一般清秀, 虽然读书多,但不怎么受宠,一直缩在自己宫中深居简出, 根本没怎么见过九公主。 但她已经预见到了九公主的未来:“且瞧着吧,九驸马成了新皇, 是万万不会与九公主留下后代的。” 就好像是以前造反成功的新皇们纳了前朝公主为妃子, 就绝对不会立她生的儿子为太子。 不然岂不是造反造了个寂寞。 听着她说话的妃子倒是还有点不太相信: “九驸马当初对九公主一见倾心,痴心一片,在民间都传为了佳话, 如今他登基, 我看九公主的好日子要来了。” 那位文化水平十分高的妃子觉得她想的太美了。 只看史书,哪个皇帝真是痴情种了? 再痴情的人, 做了皇帝, 也不会再只满足一个公主了。 因为“九驸马居然是造反成功的新皇”这个消息,许多妃子心底多了一层希望,气氛也没那么绝望了。 杨妃醒来时, 却觉得绝望极了。 尤其是几个不知内情的低位宫嫔跑到她跟前奉承: “九公主是在娘娘宫中长大的,当初与九驸马的婚事也是娘娘一力促成, 必定会感激娘娘的。” “是啊是啊,当初陛下想让九公主和离去和亲,还是娘娘去求情拦下的,若非如此,九公主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大的运道。” 杨妃:“……” 这几个宫嫔话不多,但句句扎心。 一口一个: “如今仔细想想,九驸马当初在京城中仿佛也没显出什么不同来,必定是出京之后才开始行事的,那娘娘也算是九驸马半个贵人了。” “对对对,必定是如此的,那九驸马登基,与娘娘也脱不了干系了。” 真的全程参与的杨妃:“……不会说话就别张嘴。” 那几个小宫嫔面面相觑,不明白杨妃明明做了好事,新皇必定会感激她,她怎么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过了会,又一脸的恍然大悟。 “娘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当真是我等典范。” “行此事却并不张扬,娘娘仪态果然不是我们能比的。” 杨妃差点被她们气死。 她恨不得跳起来挨个踹人。 再破口大骂: 你们是脑子不好使还是眼睛瞎了?? 老娘儿子就可以被封为太子成为胜利者了!!再熬个几年等那个死老头子挂了老娘就是太后!! 眼看临门一脚却被造反,你们觉得老娘应该高兴吗??!!! 可现实里,她连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 满脑子都是: 江心厌真的要当上皇后了。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五百两。 若是当初花了那五百两,她的命运是不是就有所不同了? 就差五百两啊!!! 她在这边懊恼不已,那边的王采女却是终于与女儿相见。 三年未见,江心厌长高了,身体也没以前那么孱弱,虽然性子还是软和,但眉宇间再没了自卑。 她今年十九岁,容貌已经张开了,比起之前的稍显稚嫩,如今已经是个非常明艳的大美人了―麦色肌肤版。 没办法,从军的人,每天风吹日晒的,哪怕她有好好保养,皮肤依旧很光滑,但肤色晒黑也无法避免。 和妻子比起来,纪长泽倒是肤色白如雪。 他最会躲懒,才不会去晒太阳,如今瞧着,两人的风格就像是进行了一个调换一样。 王采女却没在意这些。 她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她的女儿,好好的回来了。 母女两人执手相看,眼泪掉了满脸。 王采女这三年心中没少挂念女儿,眼看着苍老不少,但岁月对美人总是格外优渥,她虽然生了白发,相貌却还是那样貌美。 如今颤抖着唇,眼中满是泪光,伸出手抚摸着女儿的脸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虽黑了些,但看着比以前康健了……” 纪长泽挤过去:“岳母,我也没事。” 王采女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女婿,又是一阵关爱。 两人成婚后,王采女爱屋及乌,每次见到这个女婿都是真心关爱,如今也想关切两句。 结果一看纪长泽。 皮肤白白嫩嫩,脸上一点风霜都没经历过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怎么吃苦,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 “驸马瞧着白了不少。” “是啊是啊,我性子懒散,不爱在太阳底下活动,所以就养白了一些。” 这何止是养白了一些。 他整个人都白了三个度。 三年没见。 他这个按理说应该是在各种操劳筹谋的造反头子硬生生养出了一副不知忧愁的小公子模样。 看着比之前可显小了不少。 王采女再看看自己三年长高不少,如今高她两个头的女儿。 江心厌正对母亲笑容灿烂,露出标准八颗白白牙齿,浑身都写着爽利气。 如果不知情的人见了,绝对会以为她是大漠那边的女孩子。 江心厌还在美滋滋的展示自己如今有多厉害: “母亲您不知晓,我如今已经拉开十石弓了。” 纪长泽在旁边特别配合的点头:“是啊岳母,公主天生神力,只三年时间,就能拉起十石了。” 江心厌:“外面那大鼎,我都可以毫不费力的搬起来呢,我们军营里的人都很佩服我,就连男兵都比不上我。” 纪长泽:“是啊是啊,我都比不过公主。” 王采女:“……” 虽然女儿一脸兴奋,女婿也跟着满脸自豪。 但这个对话,是不是反过来了??? 纪长泽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 江心厌自卑的结节就在她从出生到长大,一直被身边人诋毁贬低。 要她建立自信很简单,发扬光大一个长处就行。 经过实验,纪长泽发现,江心厌虽然一直柔柔弱弱,但她训练起来,身体强度和耐受力都比其他人强。 总结就是,看着普通,底线无极限。 放在军队里,绝对是个妥妥的好苗子。 她一点点加重量的练,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 才三年时间,就能练到这个程度了。 启星军里的兵很简单。 你强,他们就崇拜你。 一开始,江心厌只在女军里打出了名声。 后来男兵女兵开始进行比赛。 江心厌一赛出名。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佩服她,将她当成强者对待,江心厌的心态也慢慢发生了转变。 她不再自卑,也不再多加担忧。 每天训练它不香吗? 辛苦一天,累到回去洗完澡倒头就睡的感觉,她太爱了。 纪长泽是很赞同的。 尤其是江心厌展现出在军事上的天赋后。 他还振振有词呢,俗话说,夫妻一体。 他带兵和江心厌带兵,那不是一个效果吗? 唯一可惜的就是,江心厌主要天赋点在了身体素质上,平时打仗还是需要纪长泽远程指挥的。 不然他更轻松。 不过,江心厌在造反事业上造成的贡献绝对是杰出的。 纪长泽巴拉巴拉炫耀一般的将这些都跟王采女说了。 王采女:……像做梦一样。 还不等到她习惯“我那柔弱无力可怜无依的女儿变成了个女将军”,就先被纪长泽的话给震呆了。 “我?太后??” “可,可登基的不是你吗??” 纪长泽点头:“是我啊,但我父母早早去世,我又与公主夫妻一体,其实之前,我是打算让公主登基的。” 但一来江心厌做不来唱白脸,二来,她是这一代的皇室女,她要是登基,改换以前事务可没那么容易,三来,江心厌志向是四处征战,当了皇帝,可就不能到处跑了。 纪长泽给王采女讲着他们夫妻未来的二十年计划: “明年生个孩子,我们就用这二十年治理天下,收复丢失城池,等二十年后,我与心厌也要四十了,我们想去海外看看。” 对着母亲展示自己与丈夫的浓厚情谊和绝佳信任,江心厌难得有些羞涩。 “母亲,您如今也可颐养天年了。” 王采女处于一脸茫然状态。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 美好的,像是虚幻一样。 这世上怎么会有驸马这样好的人呢? 他居然真的愿意为了她的女儿,放下皇位。 王采女第一次感谢杨妃。 多谢她费尽心思,为女儿挑选了一个平民驸马。 驸马对她女儿,当真是尽心尽力了。 这一晚过去,第二天早晨,启星军们收拾残局。 皇帝本来应该按照祖训(若是国家灭亡,帝王应当有尊严自尽)的,但他实在是下不了手,心底又有一份希冀,希望新皇能为了拉拢旧臣,有个好名声,留住他一条性命。 然后,他就得知了,造反的居然是九驸马。 无法形容皇帝知道这件事后心底是个什么心情,他虽然无脑作死,但他不傻。 他对九公主那么差,还把这两人驱赶出了京城,想也知道,不可能他低个头认个错,纪长泽就不造反了。 如今只能期望看在父女血缘上面,纪长泽不要赶尽杀绝。 纪长泽登基,九公主就是皇后。 那他可是皇后的父亲。 哪怕,哪怕囚禁一辈子也好啊。 为了活下来丢弃了所有尊严的上一代帝王对着纪长泽苦苦哀求: “就把朕圈禁了吧,朕保证不再想其他。” “朕最知这孩子的心性了,虽说我们父女并不常常见面,但她是濡慕我的,我心底也是疼爱她的,这孩子出生时的乖巧模样,再长大一些的牙牙学语,豆蔻年华的文静,朕都历历在目啊!!” “你若是杀了她的亲生父亲!!她会怎么看待你??” 江心厌从门口进来:“我会觉得,长泽杀得好。” 皇帝惧怕又恼怒:“你是何人!!朕与女婿说话,关你何事!!!” 等到呵斥完了此人后,他又对着纪长泽一脸慈爱:“朕心底其实一直都是疼爱小九的,到底是亲生骨肉,血脉亲情,小九若是在此,也会觉得朕说的对。” 纪长泽没忍住笑出了声。 皇帝被笑的一脸莫名其妙。 江心厌慢慢上前,仔仔细细盯着皇帝。 从前她是那样的惧怕这个高高在上的父皇,每次被他用着那种厌恶的神色看着,她都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隙钻进去。 可如今再看,她才发现,B他也只是个普通的,怕死的老人而已。 还很可笑。 可笑到亲生女儿就在跟前都认不出来,居然还妄图扯什么血脉亲情。 “公主,外面还需要你安置,你且去吧,这儿我来处理就好。” 纪长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心厌转身,对着他一笑:“好。” 她毫不犹豫的大步朝着殿门走去。 皇帝在听到纪长泽说话的时候已经是浑身一震。 “你,你是小九??小九,你救救父皇,救救父皇啊!!!” 江心厌却连稍微顿住身形都没有,径直离开了宣华殿。 眼见她居然真的不愿意救自己,皇帝颓然跪坐在地上。 纪长泽开了口:“放心,我不打算杀你。” 不过也不是这家伙以为的富养到老死。 “你不是热衷于送公主去和亲吗?从你登基之后,妹妹送出去五位,女儿送出去一位,宗室郡主十三位,既然公主们可以为了凤国牺牲,陛下也可以的是吗?” 皇帝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朕是男子,怎么能和亲!!” 纪长泽:“女子能和亲,男人怎么就不行了?” 皇帝哆嗦着嘴:“朕,朕今年已近五十,怎么可……” “当初乐禾长公主三十九岁丧夫,她膝下无子女,按理说应该被送回京城奉养,不是陛下赐婚,让乐禾长公主嫁给了新大王吗?” 那位乐禾长公主当初十分受先皇宠爱,结果先皇一走,皇帝就把这个妹妹立刻赐婚到了遥远的暹国。 暹国内乱,乐禾长公主的丈夫被新大王暗杀,结果皇帝转头说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把她嫁给了杀夫仇人。 这件事在京城少有人议论,如今从纪长泽的口中出来,只让皇帝感到毛骨悚然。 “两名皇子草菅人命,害了不少性命,倒是不用和亲,直接处死就行,陛下要是不想和亲,那我将您处死也行。” 皇帝脸色惨白,看出了纪长泽不是说说而已,最终只能抖抖身子: “还,还是和亲吧……” 于是,新皇刚正式登基,就干出了让天下人都惊的事。 他没斩草除根杀了老皇帝,而是给他准备了嫁妆,送去饶子国和亲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饶子国那边,是女子为尊。 老皇帝是作为侍夫去的。 而他要和亲的对象,是个今年刚满二十岁,后院里无数夫朗的贵族女郎。 想也知道,今年都快五十,满头白发,既没什么温柔性情,也不会吟诗作画的老皇帝到了那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当然,在考虑这些之前,他还要先感受一路艰辛,以及到了新地方不会说当地话和水土不服的痛苦,以及曾经身份尊贵高高在上,如今却需要和一群男人争宠,还争不过的惨状。 老皇帝就这么在百姓们的注视下,被送出了京城。 喜衣有多红,他的脸就有多绿。 百姓们已经快速适应了新皇统治,毕竟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 他们已经沉迷到了八卦中去。 新皇居然是当初被赶出京城的九驸马。 九驸马被赶出去后,再回来居然是新皇身份。 所以之前那个皇帝被送去和亲果然是他在报复吧? 谁不知道,当初九公主被剥夺公主身份,和九驸马一起被赶出京城,就是因为老皇帝想要让她和九驸马和离去和亲。 结果九驸马回来自己坐上皇位,把他送去和亲了。 报复,绝壁是报复。 而有些人倒是觉得纪长泽太冲动了。 怎么能留了老皇帝一条命呢。 前朝皇帝还在,难免不起祸患。 而且把他送去和亲,万一和亲的那边国家起了什么心思,打算利用老皇帝做点什么呢? 面对这些进言,纪长泽就一个态度: 慌个锤子。 只要我们足够强,其他人起再多心思也没用。 进言的人:……这也未免太自信了。 新皇年轻当然是好事,但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劲足。 本来造反成功斩尽杀绝是一直以来的文化传统。 怎么到了他这,除了杀了俩皇子,其他人都没杀,非要按照罪行来根据法律判。 犯罪的就该怎么判怎么判。 没犯罪的就随便处置。 那五个公主,对着亲生姐妹都能下这样的狠手,手上当然不干净,有的处刑,有的流放。 大公主二公主手里干净,只是没了公主身份,以后就是平民了,但她们都有母家帮忙,日子倒也还算过得去。 至于她们的驸马,新皇登基后屁颠屁颠回来投效,结果被告了一状,全家都下了牢狱。 八公主这边,她和江心厌还有一些情分,再加上她不光没犯过什么事,还时常施粥,是扶孤院一大金主,母亲又是林国郡主封公主送来和亲的。 纪长泽寻思了几秒,转头给林国送了信。 那边送来一笔钱财后,纪长泽将八公主封为郡主,也算是收钱给了个身份。 这场造反,最震惊的应该是他的叔叔婶婶了。 两人抚养侄儿长大,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的疼爱,当初侄儿娶回来公主,他们就震惊了一波。 后来侄儿被赶出京城,他们也跟着难受了一波,知道纪长泽在外面有朋友照应,日子过的很不错,这才安心下来。 知道新皇造反成功的时候,他们还想着送信过去,说一说之前那个皇帝已经不是皇帝,被送去和亲了。 他说的话自然也就不作数了,你和公主可以回来京城与我们团聚了。 结果就一晚上的功夫。 他们被告知,新皇就是他们侄儿。 二老:“……” 直到被接到宫中,他们还没回过味来呢。 纪长泽说到做到,他说要让旁人不敢生出异心,就真的把国家治理成了这样。 他与江心厌可以说是历届民心声望最高的皇帝皇后了。 毕竟,他会包装。 谁都知道,陛下励精图治,一心爱民,是最仁善的皇帝。 皇后娘娘则是骁勇奋战,将国家丢失的疆土一点点打了回来,女子地位逐渐提升,绝对有皇后娘娘大半功劳。 她是所有女子心目中的榜样。 陛下与皇后娘娘只生了一女。 从出生开始,便是皇太女。 据说当时不少大臣都反对,说是他们国家从未听说有女子为帝的。 皇帝陛下说: “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个反对啊,那很好办,朕传位给皇后,以后皇后是女帝,朕是皇夫这,不就有女子为帝先例了吗?” 大臣们:“……” 然后他压根没管死谏的那几个,直接传位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刚坐完月子,就登基为帝了。 等过了半年,她要出去打仗,就又把皇位传给了陛下,自己又成了皇后。 这天子一家人的操作着实看的全国人民目瞪口呆。 经过这一出后,大臣们也发现这一家子完全不能用常理来推论,只能把希望放在太女身上,指望教导出一个正常的,符合他们心目中帝王形象的未来女帝。 但目前看来,受父母影响,太女强是很强,但思维也很异于常人。 尤其她背后还站着王太后与陛下的叔叔婶婶乐王爷与乐王妃,这三位大神凑在一起,想要绕过他们去很难。 之后,就是顺理成章了。 按照纪长泽的计划。 女儿成年了,登基为女帝,他终于可以咸鱼。 出发去海外之前,他突然想到一个人:“杨妃和你那渣爹呢?还没死吗?” 江心厌不知道,她每天忙得很,哪有时间想别人。 底下人查了一下。 老皇帝熬了五年就死了,恐怕他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再说那些和亲几年就死掉的妹妹们太娇气了。 杨妃当初被判的流放做苦力,她倒是还算□□,被送去做挖煤那种耗损寿命的活都撑到了现在。 “估计还有几年好活呢。” 纪长泽和江心厌听了,没什么兴趣的出海了。 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天,煤山处,杨妃一边咳嗽一边干活,浑身累的打颤,她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 只要还没死,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等到她从这里逃出去,就立刻去找那个算命先生,就算是把自己卖了,也要凑够钱改命。 那个先生那样灵验,只要找到他,一定可以改命的。 杨妃正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干活,突然看到官差又送来一批囚犯。 那些囚犯很快被分了工具,苦着脸拖着身体来干活。 杨妃身边也被分了几个人。 她听到其中一个女人问:“你年纪这么大了还能被送到这来,犯了什么事啊?” “诶,时运不济啊,我平时都是给人算命糊口,上次不过是随口对一个人说她闺女长大了要做皇后,结果那居然是个男孩。 你说男孩扎什么小辫啊,他爹以为我骂他儿子要做兔爷,把我狠揍一顿报了官。” “结果进了牢里,我随口说牢里的一个人女儿长大了可以做皇后,他为了出去生女儿,挖地道往外跑,还非要把我拽上。 结果被逮了个正着,这不,本来关几年就能出来的,现在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被送来挖煤。” 那老头摇头叹气: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嘛,我对谁都是这么说的,他们那么当真干嘛。” “咦?” 他突然发现了猛地转头满脸震惊望向自己的杨妃,上下打量几下: “这位婆婆,你看着很眼熟啊。” 然后,职业为算命先生,本职是个混子的老头就惊悚的睁大了眼。 “你你你,你怎么嘴角流血了??” 杨妃颤抖着手抹了一把嘴角,果然看到了鲜红血迹。 她哆嗦着唇,回忆着自己人生的种种,对着算命先生,用家乡话说出了生命里最后一句话: “你个……龟孙儿!” ――砰! 杨妃,卒。 论坛体番外加完结章(本文完结) 【有人想讨论一下那位传奇的算命先生吗?】 这帖子一在【历史讨论】小组出现, 哪怕此刻时间是深夜,也还是刷刷刷冒出了不少人。 【又来了又来了,隔段时间就要涛一下。】 【火钳刘明】 【我觉得与其涛算命先生, 还不如涛纪长泽和江心厌这对神一般的夫妻】 【哪里有女帝哪里就有我, 女帝万岁!】 【楼上标准用词,女帝那么多, 你应该加个前缀,不然小心被拉进对家群】 【谢谢提醒,心帝万岁!】 【跑题了各位, 这个帖子不是讨论算命先生的吗?】 此刻有路人路过:【问一下,你们在说什么算命先生啊?新人求轻拍】 【果然是萌新啊,算命先生都不知道, 哪位来给他科普一下?】 【我来!泽帝大家都知道的,心帝大家也知道的, 当初两个人还没起兵的时候, 过的很一般,王太后也只是个非常不受宠的采女,据记录, 当时母女两人的日子相当惨淡。 为什么呢?因为当时的大皇子生母杨妃, 针对她们,前阵子挖出了个古时候的罪犯万人墓, 就是那个时候的罪犯死了埋葬的地方, 结果,她们把杨妃挖出来了。】 【杨妃身上藏着一块竹简,经过恢复后, 专家宣布了上面内容,那上面记录了杨妃曾得一算命先生的话, 说王采女所生之女会是皇后,她一心一意想逃出去找到那个算命先生改命,因为眼睛快瞎了,所以记下了算命先生的特征。】 路人不明白了:【皇后命而已,也不能证明那个算命先生真的厉害吧?说不定是蒙的呢。】 【啧啧啧,如果只是这一件事,当然没人涛了,关键是什么?是泽帝和心帝的独生女,月帝,她生下来就是太女,按理说,选的皇夫应该是个身份尊贵的人吧?但她偏偏就在一次替父巡视中,瞧上了一个猎户。 关键点:这个猎户年纪还小的时候,被一个算命先生断定有皇后命,当时太女还没登基,猎户他们家里都以为那是骗子没当真,结果太女登基,这个猎户他还真成了皇夫。】 路人:【……也许是巧合?】 【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那个算命先生当初判定了猎户以后会当皇后之后,就被猎户家里人报案送去了官府,他在牢里对着一个囚犯说,他女儿长大了能当皇后。】 【你猜怎么着,这个囚犯因为逃跑,被送去流放二十年,五十一岁才回到家乡结婚生女,当时还只是个孩子的森帝去那边狩猎遇险,就是这姑娘救的。】 【后来那囚犯到了岁数,没两年过世,这姑娘孤苦无依,月帝感激她救了自己儿子,就把她接到宫中抚养,结果,她和森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看对眼了。】 路人萌新此刻已经听明白了。 但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难不成……他们的算命先生,是一个人?】 大佬:【就是一个人!】 【记载下来的相貌,特征,年纪,完全对得上,鼻子上一颗大黑痣,眯眯眼,还弯腰驼背。】 【本来两位皇后都被发现是同一个算命先生之后就已经很巧了,结果,前阵子杨妃那边一曝光,这算命先生绝壁是有本事啊!】 倒是有个人又默默举手: 【但是我老家就是那边的,因为当初第一个响应泽帝的政策,一直很富裕,家里有代代传下来一些谣言,据说当初那个算命先生的事对上之后,帝都就派人来查过。 但是查出来的结果,是算命先生对谁都说是皇后命,完全是瞎蒙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是算命先生说得准,而是他押的准。 他只是那么凑巧,遇到了三位皇后。 但显然,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哈哈哈哈这都能蒙?你给我蒙出三位皇后出来】 【小学生都不会信这是蒙的】 【别说小学生了,我都不会信】 这位大兄弟很是委屈。 【我爸真的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我爷爷当初就是这么跟他说的,那算命先生当初就差没把十里八村十八岁以下的女孩子都说遍了】 【哈哈哈哈哈太夸张了,你们信吗?反正我不信】 【那算命先生绝壁是个真有本事的人,可惜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建立了个算命先生讨论组,大家以后去那聊吧】 【古代是真的什么高人都有啊】 【为什么现在的算命先生不准,是灵气不够吗?】 【我觉得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泽帝大力支持女子就业,让女性地位逐渐提升到了和男性一样上面吧】 【女性地位和男性一样没什么好讨论的吧,我们都这样快一千年了,还不如讨论那个s国,听说他们国家默认女的做家务带孩子,妈耶,这都几几年了,居然还有这种】 【楼上觉得男女平等司空见惯是因为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其实在泽帝登基之前,我国女性地位真的很低】 【跑题了各位,算命先生啊!话说有谁知道他最后去哪了吗?】 【上次看见有个专家说,他被送去挖煤了】 【别逗,那么牛逼的算命先生,怎么可能真挖煤。】 【一定是自己想了个办法遁地跑了】 【对对对,肯定跑了】 而在遥远的千年前。 纪长泽与江心厌游玩到某处,看到当地有个墓碑面前许多祭拜用品。 据说这是一个算的很准的算命先生的墓,他是当地的挖煤囚犯,去世之后本来是也埋在乱坟岗的。 但等到月帝皇夫,森帝皇后被断言皇后命的事传来后,有人记起了这个算命先生。 当地百姓觉得他活着的时候都那么牛逼了。 那死了肯定更牛啊! 于是纷纷祭拜。 纪长泽听了之后一笑而过,他和江心厌年纪都很大了,见此处风景不错,就找了个村子定居下来。 五年后,两人于睡梦中去世。 **** 纪长泽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他略愣一秒,难得有些期待的问: “我的积分够了?” 许久没见的系统回复很快: 【现在宿主已经攒够实现愿望用的积分了。】 主道具需要花费大量积分,所以哪怕纪长泽从来没失败过,也攒了很久才攒到现在的积分。 “好。” 纪长泽笑了: “那就实现我的愿望吧。” 机械音的系统停顿了一下:【宿主,真的要这么做吗?】 纪长泽:“这不是以前就约定好的吗?” 系统沉默了好几秒,才说:【是。】 【宿主已经攒够了实现愿望积分。】 【按照约定,系统将抹除您在主世界的存在。】 【请最后选择,是否抹除。】 纪长泽在一片漆黑中回答: “是。” 番外(1)(主世界) 纪长泽站在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看着一处台阶发呆。 亲自抹除自己的存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也形容不上来。 就只有四个字:反正不疼。 “听说以前抹除一个人的存在,那个人是会疼的,传言有误啊。” 他怀里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喵~” 喵到一半, 这声音就僵住了。 因为是宿主的主世界, 系统为了表示尊重,很有职业素养的选择了一个刚死亡的寄体。 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 用惯了冷冰冰机械音的系统很是不习惯这娇滴滴小奶音。 很快, 熟悉的声音在纪长泽脑中响起: 【那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了,现在总部的抹除是无痛抹除,一秒完事, 你,值得拥有。】 “这熟悉的广告词。” 纪长泽一下被逗笑了。 他轻柔摸了一把小奶猫:“跟着我这个宿主也是委屈你了,又抠门又小气, 还从来不买道具。” 系统喵了一声。 相当大度:“以后你就不用攒积分了,多买点道具就行。” 纪长泽笑容更深, 抱着猫坐在了那个台阶上。 “原来坐在这里能看到对面的江景啊, 以前我都不知道。” 系统在他怀里费劲的翻了个身: 【宿主,你回到这条时间就是为了抹除自己的存在吗?为什么不回到你爹娘身边?你不是很想回去吗?】 “这不是我只能回到自己离开的时间线吗?” 纪长泽一下一下撸着猫,看着前面的人来人往: “你们也没办法改变我的过去, 只有这个办法对大家都好。” “系统, 你还记得吗?你刚找到我的时候,我就是在这里坐着。” 系统回忆了一下, 机械音认认真真回答: 【记得, 你哭了,流了好多眼泪。】 “是啊,流了很多眼泪。” 纪长泽在做任务的时候很少想到自己的过去。 但他从来没忘记过。 一开始的时候, 他也是个很幸福的孩子的。 他出生在一个小村子里,是父母的独子, 也是家中孙辈唯一的男丁。 从小,纪长泽就是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的。 村子不大,很小一个,但村里人都熟识,虽然偶尔会有人拌嘴吵架,可对小孩子们,那些叔伯婶娘们都很宽容。 纪长泽脑子活,五岁开始就是孩子王。 无忧无虑的童年里,他过得十分快乐,每天撒丫子在外面玩,偶尔抓到鱼了带一些回去给爹娘吃,如果能再掏到鸟窝,那晚上做梦都会笑出声。 他爹娘只是最普通的农家百姓,但从村里人说起纪长泽长的就是一副聪明相后,就起了心思送他去念书。 农闲的时候,他爹就去镇上做短工挣钱,他娘抽空就做绣活,两人挣钱培养儿子的事纪长泽爷爷奶奶也都是点头答应的。 虽然没分家,但也首肯了儿子儿媳给孙儿攒读书钱。 不出意外的话,纪长泽会在父母的竭力供养下启蒙读书,靠着他的聪明劲和好脑子,一路顺顺当当的考上去。 但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纪长泽相貌是生的真好看,小小年纪,就像是观音座下的童子一样,让人看了就喜欢。 他跟着爹娘去逛了一次庙会,就让拐子惦记住了。 这样的长相,如果送去卖,肯定是能卖个大价格的。 拐子们悄悄跟踪他们到了村子里,第一次试着去把纪长泽骗出来,结果反而被纪长泽觉察出不对,只能匆忙离开。 发现纪长泽不像是别的孩子那样好对付后,他们就改了策略,硬抢。 纪长泽有睡午觉的习惯,她娘坐在门口绣花,他就睡在屋里,他爹一般都在院子里做木工活,好送去镇上挣钱。 拐子们研究了几天,找准时机,特地让最面善的一对男女扮成夫妻,进了院子里说是打听亲戚。 纪长泽的爹热心肠,听说他们找亲戚,当即就表示自己带着去。 女拐子说自己脚崴了,就在他们院子里等消息。 等着他爹跟男拐子走了,才对他娘说,自己想如厕,请她帮着扶一下。 拐子们精心布局,她娘怎么都想不到光天化日还能有抢孩子的,没疑心的扶着去了。 因为心里莫名发慌,她没忍住出来看了几眼。 结果正好看到纪长泽被迷晕了让一个男人抱着就跑。 那天,她慌张的一边求救一边追去,村里听到动静的人都来帮着抓拐子。 可拐子们早就打听到了路线,外面还等着马车,上了马车直接就跑。 纪长泽爹娘跟在后面不要命的追,也没能跑得赢他们,眼睁睁看着拐子的马车带着他们孩子渐渐没了身影。 等到报官,官府出动,那群拐子早就跑的没影了。 孩子被当着自己的面硬生生抢走,纪长泽爹娘陷入到了深深的痛苦自责中。 他们疯狂怪罪自己,如果不是他们受骗,离开了院子,孩子就不会被抢走了。 两人离开了家乡,开始了四处寻找儿子的路。 而纪长泽这边,之前就说了,他从小聪明,等到醒来发现自己被拐了,他装作一副被吓怕的模样,等着那群拐子们放松了警惕才试图逃跑。 可惜到底年纪小,七八个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他怎么可能跑得掉。 被抓回来后,那些拐子们也怕他真跑了,索性每天都给他灌药,让他一路睡到了目的地。 等到了卖人的时候,纪长泽没再被灌药,拐子们才发现,他瞎了。 药量下的太重,他期间发烧了几次都没人注意,他又被药晕了没办法说出来,最后也不知道是哪次发烧导致的。 纪长泽的眼睛就这么瞎了。 拐子们不死心,找了大夫来,大夫也说看不好了。 原本以为的好货色砸在了手里,他们恼怒不已,对着纪长泽也没了之前的不敢动手。 纪长泽装作一副突然瞎了惶然不已哪里都不敢去的样子,再次策划了逃跑。 这次他成功了。 那些拐子怎么都想不到,一个五岁孩子瞎了眼睛还能逃。 纪长泽跑出去之后,因为看不见,又没当盲人的经验,几次险些丧命。 最后一个混混把他从水坑里捞了起来,看他长的好看,就决定收他做徒弟。 纪长泽就这么成了混混身边的小混混。 他想回家,想的半夜哭个不停,混混没办法,拎着他去了官府,但纪长泽以前最多去过镇上,他不知道自己家住的村子叫什么,不知道爹娘的名字是什么,也不知道拐子们带他走了多久。 他甚至眼睛也看不到了,连长大后四处找,通过小时候一样的画面找到家乡的可能性都没了。 他只知道自己叫长泽。 也没用。 这又不是现代,登入系统或者曝光一下就能把消息传出去。 最后,纪长泽又被混混拎了回去。 混混是个瘸子,他是个瞎子,俩人就这么过下来了。 他慢慢学会了说好听话,编瞎话,装无辜,骗取人的同情心,靠乞讨为生。 他从小骗子长大成了大骗子,这个时候已经不怎么缺钱了,但钱这东西,也不嫌多。 纪长泽就每天拄着一根拐杖,坐在台阶前乞讨。 他长的好看,眼睛又看不到,同样是乞讨,他的钱就总是混混的好几倍。 纪长泽几乎要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要这么过去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他一个瞎子,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威胁。 他也不敢相信人,因为他看不到,只要他相信的人有坏心,他都可能随时签下卖身契。 那天,他救了一个姑娘。 纪长泽眼睛看不到,但耳朵却很好使,他能通过周围的声音听出来正在发生什么,当时惊马,那姑娘的位置绝对要被马踢。 他的位置刚好,顺手一把把人扯了过来。 对纪长泽来说,只是顺手的事而已。 他没放在心上。 突然有一天,姑娘来报信,让他赶紧走。 知府的公子正在议亲,他相貌丑陋,性格暴虐,从前就没少干抢夺民女的事,这次议亲他看上了黄大人家的女儿。 结果黄小姐不乐意,放言出去说就算是嫁路边的乞丐都不会嫁他。 这话本来只是表达决心。 但知府公子第二天正好路过纪长泽的位置,看到了他的长相,他再一思虑,黄小姐家就在附近,当即将这件事盖章到了纪长泽身上。 直接放话出去不让纪长泽好活。 黄小姐惊的不行,因为被看着出不去,她趴在墙头找人帮忙,就看到了路过的姑娘。 姑娘也没想到她来报信的居然是纪长泽,顿时本来只是帮忙的心真切了几分。 纪长泽祸从天降,做梦都没想到坐在路边乞讨都会被盯上。 可他也知道,那个知府公子未必不清楚他的无辜。 但那又怎么样呢。 区区一个乞丐而已,他不爽,想踩就踩了。 纪长泽还没出城门,就被官兵要以杀人的名义抓回去。 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片混乱。 他一个瞎子,硬是靠着多年的人脉和姑娘混混打的掩护,跑出了城。 本来只是被无端波及,换个城市生活也就好了。 混混递了几次信出来,说是没事,让他换个地方过日子。 纪长泽换了个地方,刚开始还好,日子也能过。 但不过一年,他收不到那边送来的信件了。 那个时候,是多少岁来着。 好像是十五岁。 稚嫩的不得了,慌了一阵后,就摸索着蒙住脸回去找人。 找了以前认识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当时他逃出去后,知府公子抓不到人撒气,就将火撒在了混混身上。 混混硬是抗住了,但也落了一身病,到了时间没送信就是因为他病的起不来床了。 那姑娘总来探望,她家里也只是普通家境,但也自己做针线活赚的钱都给混混炖了鸡汤。 有天,她突然不见了。 家里人找疯了找不到,据说是被拐子拐了,那天她出门的时候还说,要去给混混送点吃的。 混混也跟着一起找,没找到,反而加重了病情,只几天就下不来床。 纪长泽回来后,照顾混混,托人去打听姑娘下落,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他爹娘找来了。 这对父母找了儿子十年。 他们没方向,没目标,只能漫无目的,一个个地方找过来。 还好纪长泽用的名字还是长泽,找到这里的时候有人听着像,就领着他们见了纪长泽。 亲人相见,当然是十分高兴的。 但很快纪长泽就发现,他的母亲眼睛也不太好了,父亲腿不行了,他拖着他们看了大夫,两人不过三十一的年纪,却落了一身毛病。 大夫说,这身子骨,比五十的还不如。 纪长泽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父亲的手腕摸着一把骨头。 十年的寻子之路没那么好走,他们路上还遇见过劫匪,他爹为了保护他娘挨了两刀,险些没撑过去。 他们没再要孩子。 因为担心再有一个孩子后,会放弃寻找丢失的孩子。 这些都是纪长泽套出来的话。 知府公子还是没放过他。 也许是自己长相丑陋的原因,他对相貌如玉的纪长泽十分执着,明明对方不过是个瞎眼乞丐,过了这么久却都还记恨着。 很没道理,但在这样的没道理下,纪长泽却无路可逃。 又是一阵的混乱。 他爹娘为了保护他被抓进了大牢,混混死命拖住官差要他跑。 因为官差不是要抓他,而是要他死。 纪长泽不想跑了。 十五岁的盲眼少年坐在自己常坐的台阶上,在官差的包围下哭的止不住。 父母因为他遭遇十年痛苦思念折磨,还被抓进大佬。 混混师父因为他病重,如今还被官差抓捕。 姑娘因为他才去时不时看望混混,落了个生死不知的结局。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们都希望他跑,可他却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平安。 系统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只要完成任务,攒够积分,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那我可以不在小时候被人贩子抢走吗?” 系统观察了一下:【不可以的宿主,已经在你面前走过的时间是无法被改变的,你最多只能攒够积分后,回到现在的时间点。】 【主世界是受法则保护的,我们无法改变主世界的时间,就像是这个世界是普通古代,任何人都没办法在这里修仙一样。】 无法改变。 那么,他最想保护的人经历过的痛苦还是不会抹除啊。 哪怕弥补了,可经历过,就是经历过。 那些悔恨,痛苦,绝望,每一天,每一秒的痛,纪长泽一分都不想要他们承受。 最终,他许下了愿: “没办法把那些抹除的话,就把我抹除吧。” 他爹娘没有被拐卖的儿子,不用经历十年痛苦。 他师父没了他这个徒弟拖累,不用一把年纪了还遭受这些,不会病的奄奄一息。 那个姑娘也不会因为想帮他,在看望他师父的路上被拐卖。 一切的源头都是他啊。 “抹除掉我,这些就都能改变了。” 十五岁的纪长泽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很多岁的他没改变过愿望。 而现在,他来实现愿望了。 纪长泽摸着系统猫的毛,晒着太阳,正坐着呢,一个一瘸一拐的老混混走过来了。 “公子,可怜可怜我吧,我上面有八十岁老母,下面有刚出生的孙儿,自己又是个瘸子,还患有重病,家里就等着米粮下锅,求求公子施舍点吧。” 老混混说的热泪盈眶,满脸都是“我好惨我好惨我真的好惨”,纪长泽却看着他,笑出了声。 老混混:“……” 他纳闷的瞧着这位贵公子。 对方明明笑的很大声,眼眶却红了。 诶呀。 这又哭又笑的,看着挺有钱,不会脑子不好使吧。 这种脑子不好使的,就算是肥羊那都不能碰。 麻烦和危险可是他们这个行当第一要避开的。 他一下子窜的老靠后了,确定纪长泽没追上来,才一边念叨一边走远了。 “我这老乞丐,过的真自在。” “早大饼子晚稀饭,给个万两都不换。” “呸!傻子才不换!这谁写的词!有没有脑子!” 念叨完了,他伸了个懒腰: “逍遥啊!” 纪长泽望向他的背影离开,眉眼都松快了下来。 系统猫抬头看了看宿主脸上表情。 心底默默闪过一串吐槽数据: 原来宿主也可以笑的这么二傻子。 再抬头看看。 ――咔嚓! 纪长泽笑容一顿,拎起了奶猫的后颈皮,声音温柔: “系统,你是在拍我吗?” “喵~” “别装死,我听见了。” “喵~” “把照片删了。” “这么丑的照片你还敢给我看???不知道我这个人最脸皮薄的吗?!” “现在!!!立刻!!!” “马上删!!!!!” 番外(2)(主世界) 纪长泽左手糖葫芦,右手糖人,头上还戴着个柳叶编成的帽子,大摇大摆走在街上。 系统不懂人类,但也没妨碍他意识到这样做很丢人。 尤其是,纪长泽为了腾出手吃东西,还特地给它买了个小布袋。 它整只猫都在小布袋里,因为宿主美其名曰也想让他看看自己世界的繁华,这个小布袋的高度,只够放下系统身子。 也就是说,它的头是露在外面的。 想想看吧,一个玉树临风身穿华贵的公子哥,左手糖葫芦,右手糖人,头顶柳叶帽,身侧挂着的布袋里,还露出一只奶猫头。 周围路人很难不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小橘猫默默将两只粉嫩猫爪捂在眼睛上。 “仪表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纪长泽才不管,他积分少,但银两多的厉害,一路从东街逛到西街,北市去到南市,只一天功夫就花了一万多两。 他拿不了,就花钱让人家店面小二帮拿。 因为东西在房间里放不下,住的一整栋客栈也包下了。 纪长泽回去的时候,客栈掌柜领着小二们跟迎财神爷一样的迎了上来: “纪公子,您回来了?诶唷,看您这一脸疲惫的,我这就让小二去给您烧热水。” 纪长泽手里拿着的东西一下就被店小二们拥上来小心拿走。 要知道,他们开阳城虽然富庶,但是也没像是这位纪公子这样有钱的。 包下客栈不说,才住了两日,据说买的东西价值都快要超过一万五千两了。 客栈是做的迎来送往的生意,每年赚的钱基本都是有数的,难得遇上这样一位大客户,掌柜的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跟在纪长泽身边照顾了。 “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纪长泽伸了个懒腰,腾出手后把陪着他逛了一天,一脸生无可恋的小奶猫拿出来,抱在怀中撸了好几把。 “还要麻烦掌柜的帮我找一些羊奶来,我家这爱宠恐怕肚子也饿了。” 说着,纪长泽举起小奶猫:“是不是啊小桶?” 系统: 虽然知道有些宿主在做任务的时候和回到主世界的时候性格会有些差异。 但宿主这差异也太大了吧。 简直退化成了小朋友。 掌柜的倒是没看出来这只小奶猫正在嫌弃自己的主人,他脸上恨不得笑出一朵美丽的菊花出来,殷勤都快要溢出了。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这只小猫可真是有福气,跟着您这样好的主子。” 纪长泽被吹捧的很舒服,脸上也露出了笑: “哈哈哈哈哈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系统; 它再次默默伸出粉嫩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 不得不说,不管是在哪个朝代,古代还是现代,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全客栈的伙计都全心全意照顾的纪长泽过的相当享受。 泡澡完了,还有个店小二来给他做了个按摩。 舒舒服服享受完了,他也没闲着,还叫了三个店小二陪自己打了半个晚上的叶子牌。 一晚上下来,纪长泽输了好几百两,店小二们一边高兴一边担心他会生气。 但这位从远方来的贵公子丝毫不介意,一副完全没把这几百两放在眼里的模样。 一直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纪长泽困了,牌局这才散了。 三个刚晋升成低配国宝的店小二带着大大黑眼圈依依不舍一出房门,外面等着的掌柜就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可陪的公子满意?” 店小二们发了一笔大财,此刻辞职不干都行,但他们才不想走呢。 这位纪公子出手如此阔绰,若是再照顾几天,说不定又有大批量的音量进账。 “公子满意的很,还说让我们明天再陪着他接着玩呢。” 掌柜的满意搓搓手。 “好好好,你们做得好,这位公子看样子怕是还要住不少时日,你们可一定要好好伺候着,少不了好处。” 一名店小二立刻就说了:“放心吧掌柜的,方才打叶子牌的时候纪公子说他是来寻亲的,只怕还要寻上许久。” “寻亲的?” 掌柜的一下子就精神了。 作为开阳城最大客栈的掌柜,他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眼光十分具有前瞻性。 纪长泽这个架势一看就知道是个厉害人物家里出来的小公子。 瞧他年岁也不大,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撒钱如泼水。 一看就是家世十分强大,而且还备受宠爱,金银都不算什么了。 这一看就是在那玉石堆里被精心养护出来的。 这样的人物,若是他们也能搭上线,别说是他,就算是他背后的东家,怕是都要振奋不已。 掌柜的拉着店小二们下了楼,低声打听: “除了打听出他是来寻亲的外,可还打听到了别的什么?” 店小二们努力回想。 “旁的倒是没说什么,但他好像是提过,家中长辈曾说派人来护送他,他嫌烦,甩开那些人自己过来的。” 护送。 这俩字用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富商们也有护院,但商人地位低,就算是有钱也不敢太露富。 那些敢炫富的,要么是脑子浸水,要么就是背后有官场上的人。 这位纪小公子显然是后一位了。 再加上家中长辈能派人护送…… 掌柜的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猜测: “定然是哪个大家族中的小公子。” 真是没想到啊,他们开阳城这么偏远,竟也能迎来这样的大人物。 若是真能把握住机会搭上线…… 掌柜的光是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他连忙再一次的千叮咛万嘱咐: “你们可千万要陪好了这位公子,事情办得好,东家也是有赏的。” 店小二们都应承下来之后,掌柜的连夜就去了东家府上。 他的东家能在开阳城开最大的客栈,背后自然也是有人的。 虽然他们家里是商户,但是东家的妹妹可是开阳城一位大人的继室。 虽然是继室,可前面的那位夫人没留下一子半女,因此两家的交情还是非常亲近的。 有了那位大人撑腰,他们东家这才生意日进斗金。 但即使是那位大人,可都无法能像是这位纪小公子一样,出手如此阔绰。 掌柜的去连夜商议去了。 这边的纪长泽倒是睡了个好觉,一路睡到了日上三竿。 自从亲眼见到了老混混如今好得很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 这里是任务者的主世界,受法则保护,系统也只能搜集到大概的信息。 前天他就已经告诉纪长泽了。 纪长泽倒是不意外。 比起其他的任务者,他对时间是造诣最深的。 一些小世界是由影视或衍生出来,还有一些是从人的想法里诞生,慢慢自己成长了一个独立的世界。 这样的小世界时间法则是可以进行一个倒退的。 对于合法引渡,也都比较宽容。 比如纪长泽这种任务者,他们就是合法引渡。 一般情况下都是接受了小世界中土著人物的委托,或者是某个时间线的某个人导致小世界崩溃,小世界自己发出求救。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务者们可以得到法则的一些宽容对待。 比如说,名字。 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本名生活在这些小世界中,法则会悄无声息的善后。 主世界不一样。 主世界并不是衍生世界,它更加沉稳,坚固,力量也更大。 而不幸的是,这种主世界一向都是非法偷渡者的目标。 对此,系统给出的解释是: 纪长泽对此十分满意。 作为合法引渡者,他不太想看到自己的母界被穿成筛子。 合法引渡者们会遵守规则,哪怕是打边球,也会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做事。 非法偷渡者就不一样了。 纪长泽就收拾过不少被那些穿越者弄出来的烂摊子。 在每次停下来的时候,他一直在思考时间法则。 最后思考出来的结果,居然和十五岁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一样。 主世界的时间无法倒退。 已经经历了的事不能改变。 主世界只是个普通的古代世界。 修真仙侠那些东西,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一拿出来就能化成灰。 纪长泽一直在有意识的搜集各个世界里的文化和知识。 但算来算去,最后还是抹除自己最好。 时间是没办法被改变的。 但作为当事人,纪长泽却可以改变自己。 当他被改变后,跟他有关的一切事物也会自然而然的改变。 这是最温和的办法了。 也是纪长泽最想看到的结局。 对于宿主思考了那么多世界思考出来的结果,系统一向不能理解。 他对人类不了解,但跟着纪长泽走过这么多时间,多多少少还是见过一些人类情感的。 “没什么好难过的。” 纪长泽撸猫的手势越来越熟练了。 他打开窗户,看向已经热闹起来的开阳城。 “我还是会走的,既然一定会分离,还不如一开始就没在一起过。” “其实仔细想想,我带给他们的不是没有快乐,但的确是痛苦更多一些。” “而且……” 纪长泽看向了一个方向。 那边是那个姑娘家里的方向。 在他离开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有所感了。 那个姑娘真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姑娘。 她没大名,因为家里排行是二,所以叫二娘。 每天帮着操持家务,偶尔有庙会这种热闹也会去凑。 本来,她应该有个普普通通一生的。 纪长泽其实到现在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只记得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 她年纪比他大,是把他当成弟弟的。 当时的纪长泽,和现在的纪长泽,心底也一直把她当成了姐姐。 第一次有人给他缝补衣服。 第一次吃到了精心烹饪的补汤。 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不要去乞讨了,做点别的吧。 纪长泽以为自己都忘了。 但当看向那个方向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都记得。 他还记得,自己跟对方说,他爹娘非常疼他,知道他不见了之后,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姑娘说,也许他会有个弟弟妹妹。 这样的话,还有个孩子在身边,父母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当时的纪长泽其实记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弟弟妹妹了。 但他那个时候开始幻想。 如果有个弟弟妹妹就好了。 他记得爹娘非常疼他,有个弟弟妹妹的话,爹娘不会在他被拐后那么绝望。 从那个时候开始,纪长泽就非常喜欢小孩子了。 他听到孩子的声音后就会想,也许自己的弟弟妹妹就是这样的。 他们会帮他承欢膝下。 在这样的幻想中,纪长泽能睡的很香喷喷。 他还记得,自己在太阳底下打瞌睡,姑娘给他送来馒头吃,他闻着馒头味醒来的场景。 她在说她要定亲了。 是邻居家的哥哥,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的。 她说等她成婚的时候纪长泽一定要来参加。 纪长泽知道她喜欢那个邻居哥哥。 一个快要成婚的姑娘,被拐子拐走。 能卖到什么地方去呢? 会发生了什么,才全城的乞丐找都找不到一点踪迹呢。 老混混说她只是失踪了。 她的家人也说她可能被卖到了别的地方。 其他认识的人说,没事,大家把消息都散出去了,肯定能找到的。 但纪长泽知道。 找不到了。 拐子卖人总要运送出去,老混混发现的早,全城的乞丐都盯着各个出口。 但就是一点声息都没有。 一个快要成婚的姑娘,要被卖去给别的男人,或者是那种地方的。 她会怎么做呢? 那个明明知道知府公子要对付纪长泽,却还是勇敢来报信,帮他逃走的姑娘。 她是个烈性的人。 纪长泽知道,她死了。 死在某个地方。 死的悄无声息。 埋在深深底下,再也不能发出笑声,给他缝补衣服,骂他不要再和老混混学不好。 其实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就那么一个月。 其中半个月的时间,还是在躲躲藏藏中度过的。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她活的好好的,马上就能成婚,她会幸福一生的。 系统还在那叭叭叭: 最后一句话,说的非常委屈。 纪长泽:“你不要乱讲话,什么叫我变了,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乐善好施为人老实的人。” “幼稚怎么了?我今年才十五岁,知道十五岁代表什么吗?我还是个宝宝,需要呵护,你得呵护我。” 系统: 它这辈子都没听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话。 “好了,本宝宝要接着睡觉了,到了饭点再叫我。” 纪长泽说完就跑回了床上接着躺在,显然是打算要好好当一条咸鱼了。 无视了系统的抗议,他闭上眼,再次入睡。 系统: 虽然很是无语,但到了时间后,它还是尽职尽责的把纪长泽叫了起来。 正拿着店小二买回来的糖葫芦打算咬下去的纪长泽:“……” 他沉默几秒,突然神情黯然下来: “我小时候,最想吃的就是糖葫芦,但是我师父没钱给我买,我就坐在旁边,听着卖糖葫芦的一串串糖葫芦卖出去,馋的不得了。” “可是没办法,我没钱买啊,当时我就发誓,等到我长大了,有钱了,一定要糖葫芦吃到饱。” 系统: “就是这么惨,诶,那个时候我还记得,卖糖葫芦的小商贩每次看到我,都……诶,剩下的我都不想回忆了。” 系统: 想象一下小商贩正在卖糖葫芦,旁边却有个小乞丐一直赖着不走。 小商贩不赶人才怪。 所以宿主从小就是这样被赶来赶去的吗? 系统的数据心有点不是滋味。 眼见纪长泽放下糖葫芦,一脸的难受,却还故作坚强的样子,系统: 纪长泽很是惊讶:“可以吗?主世界不是不让这样做吗?” 纪长泽十分感激: “谢谢你系统,谢谢你,我就知道,我身边有你真的非常幸运。” 系统被夸得感觉数据有点紊乱。 纪长泽:“真的调整完了吗?” 系统; 而且这里还是古代世界,医疗水平跟不上。 纪长泽倒是挺厉害,治个牙不算什么。 但是牙这种东西,他又不能自己治疗。 “是啊。” 纪长泽三两下干掉了一串糖葫芦: “我牙齿从小就不好,没办法,糖葫芦吃多了。” 系统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宿主不是没钱吃糖葫芦吗? “是啊,老混混把我当亲生儿子养,他又没娶妻生子过,不知道孩子应该怎么养,我喜欢吃糖葫芦他就给我买,结果我牙疼之后,他就再也不肯给我买了。” 系统: 纪长泽又拿起一串糖葫芦,眨眨眼,满脸无辜: “有吗?那我可能是说错了,我说的可能是,他有钱但是不给我买。”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也知道我的,从小长的好看。” “好看的人走到哪里都有好待遇,这个你也知道,所以吧,我小时候往那个糖葫芦摊位那一坐,只要脸上露出想吃的表情,其他小孩就会忍不住过来买糖葫芦。” “就连一些大人都会因为我长的好看又可爱,觉得这糖葫芦味道一定很好吃过来买。” 系统此刻已经对纪长泽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预感。 果然。 纪长泽接着说:“卖糖葫芦的老板觉得我是在给他招揽生意,每次我去了都给我一串糖葫芦,有时候他卖不完,还会多给我一串。” 系统: 纪长泽诚实道: “没错,我的牙齿就是这么吃坏掉的。” 系统: 说好的柔弱凄惨小可怜呢? 说好的靠着乞讨为生惨兮兮呢? 纪长泽大为震惊: “你真以为我过的很惨吗?在遇到那个智障官二代之前,我可是开阳城最俊俏的乞丐。” “而且我还是个瞎子,知道那些姐姐阿姨婆婆们最怜惜什么样的人吗?长的好看年纪小还惨的,我三样都集合了,从小到大都没缺过吃的。” 系统: 纪长泽回忆起来,还觉得有点怀念; “那个时候冬天一到了,我面前就会有人放柴火,这个一根那个一根的,我师父自从养了我,冬天再也没挨冻过。” “到了夏天,还有人会送冰我吃,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没办法,长的好看就是吃香。” 系统: “你不是人,你没办法理解也正常。” “糖葫芦这么快就吃完啦,小二!小二!再帮我买几根回来,算了,那些都买回来吧,我可以慢慢吃。” 系统: 它觉得刚刚心疼宿主的自己一定数据坏掉了。 宿主果然还是那个宿主。 狗的一如既往。 2 纪长泽没了身体限制,吃糖葫芦吃了个爽。 而在他蹲在客栈里大吃特吃的时候,关于他的消息很快也传遍了整个开阳城的上流圈子。 “听说是隐世世家的幼子,出手大方的很,光是这三天,就花了两万两了。” 两万两? 听到的人都咂舌。 两万两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只看开阳城的富商,一年下来能盈利两万两,那就是首屈一指了。 像是开阳城知府的俸禄,就是一年八百两。 他的那些灰色收入,就算是年景最好的时候,也不过一年能得个两三万两。 就这样,他都算是占了开阳城离京都远的便利,这才天高皇帝远,能搜刮到这么多银钱。 能拿出两万两给一个十五岁少年花销的家族,想也知道他们招惹不起。 而且对方肯定很受宠。 “这样的大家族,怎么还有亲人流落在外吗?” “听闻是他母亲小时候被人救过,认了那人做干亲,对方去世前说就想找到家人,这不,这位就来了。” “你们可别觉得两万两就很多了,人家可是三天两万,手里捏着的钱肯定更多。” “据说是甩掉了家里的护卫自己来的开阳城,真是年轻气盛啊,也不怕有心人见到他露了富盯上他。” 旁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怕是自小就被捧着长大,被保护的太好,根本没见过那些穷凶极恶的人。” 这倒是很有道理。 一个养在富贵窝里的小公子,能见过什么恶事。 “但这倒也是我等的机会,他身边无人,我们可借机结交,若是能攀上这样的家族,日后必定前程无限啊!” 像是大家族年纪小的小公子出门的时候,一般长辈都会考虑到孩子小,不通世事,派来护卫和管事,帮着操持。 免得自家孩子被糊弄了去。 但这位小公子是甩开了家里的护卫自己跑来的。 各个府中就有了小心思了。 少年人嘛,最好忽悠了,奉承奉承,说不定就能讨个好。 这样的大人物能来到开阳城,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众人是摩拳擦掌,就等着想办法偶遇。 知府得知消息后,思虑了一圈也没想到是谁家的。 但越想不到,就说明对方的身份越是尊贵。 能拿出两万两的少年,那能是普通家族出来的吗? 他立刻叫回了自己儿子: “最近你别总惦记黄家的小姐了,迟早是你的人,如今这位纪公子才是重中之重,你一定要结交到他,我们家能不能更进一步,说不定还要靠这纪公子。” 知府公子虽然不是很乐意,但也知道那个纪公子来头很大,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当即表示: “放心吧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而已,我带他去好好玩乐一番,他必定将我当做知己好友。” 而在客栈里,被耍了一道的系统正在幸灾乐祸: 见纪长泽悠哉悠哉,他又补充一句: 纪长泽闭眼,依旧不着急: “睡觉,明天我还要去打猎呢。” 打猎? 系统十分怀疑,就它宿主如今这香饽饽的模样,出去了怕是被猎打吧? 第二天,纪长泽果然来到城外打猎。 重点:一个人。 系统还在撺掇他: 他总觉得,回到主世界的宿主智商下降了。 居然会任由自己进入僵局这么久。 现在还不找护卫,难道等着护卫从天而降吗? 正撺掇着,前面突然叶子抖动,一群土匪钻了出来。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 为首的一巴掌把说话的那土匪拍开:“逼逼赖赖这么多干什么!!那小子!打劫!!” 纪长泽脸上露出一个笑。 特别温和,特别良善。 看到这个熟悉笑容的系统: 它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果然,纪长泽开始慢慢撸袖子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些人原名:开阳山本地劫匪。” “现名:纪式护卫男团。”hf; 番外(3)(主世界) “从我小时候就一直都知道, 开阳山有这么一群侠盗,劫富济贫,从不伤人性命, 关键吧, 功夫也好,官府抓了这么多年都没抓住。” “那个时候开始, 我就想要结识一下诸位了,不过呢,在这里, 我还是要劝诫一下,当然,话可能不太中听, 但绝对是我的肺腑之言啊,侠盗再侠, 那也是盗, 终归还是走上正途要好一些。” 纪长泽语重心长: “也是巧了,我身边需要一群护卫,也算是一个就业选择嘛。” “自然。诸位都是刀尖上过日子的, 可能也没那么听得进劝, 这个也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 大家如果不愿意听劝的, 我绝不强求。” 强盗头子:“听听听,我们听,若是公子不嫌弃, 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您的护卫。” “真的假的?” 纪长泽:“你不用勉强哦,我这个人很不喜欢勉强别人的。” “不勉强不勉强。” 强盗头子:“能为公子做事, 那绝对是弟兄们八辈子的福气,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勉强呢?” 纪长泽仔细想了想: “这倒也是,毕竟虽然我们认识时间短,但你只看我如今和你们有商有量说话就能瞧出来,我这个人,喜欢以理服人,你们敬佩我的人品自愿投诚,也很合理。” 强盗头子十分配合:“是是是,您说的是,我等就是敬佩公子的人品,公子一身正气,一看便知性子良善,请公子让我等投效。” “哈哈哈哈哈我最近怎么总是碰到你这样诚实的人。” 纪长泽被吹的很舒服。 “很好,我很欣赏你,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是是是。” 眼见纪长泽心情大好,强盗头子这才试探的提出: “公子,既然都是自己人……” “您能不能把抵在我脖子上的刀挪开一下下?” 纪长泽被提醒了,挪开刀。 对着一群被五花大绑吊在树上的劫匪们说: “啊,不好意思,光顾着聊天,把这忘了。” 劫匪们:“……没事没事,公子您贵人事忙,正常正常。” “来来来,大家看一看,我来这里之前呢,正巧,写了一些契书,这么巧又遇上你们了,不如我们这就把契书签了吧?” 劫匪们:“……” 劫匪头子干笑:“公子,我们这被绑着,也签不了啊。” “没关系,被绑着也不妨碍按手印嘛。” 纪长泽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摞契书,笑的春风化雨:“来来来,我这就把你们放低一些。” 在一众劫匪的生无可恋中,纪长泽按着他们的手一个个按下手印。 “搞定。” 契书一签,法律上,他们就是雇佣和被雇佣关系了。 如果这些劫匪不履行契书,纪长泽是可以向朝廷申请派兵来抓他们回去坐牢的。 当然,一众劫匪都觉得纪长泽这完全没必要。 毕竟他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都给干趴下== 但纪长泽还是很遵纪守法的。 “既然是雇佣,那就要按照规矩办事,大家你情我愿签下契书,难道我会是那种你们不做我护卫,我就把你们打到服的人吗?” 劫匪们:“……” 说真的,这位新主家好像挺狗的。 但无论他们心中如何腹诽,新身份还是定下来了。 纪小公子的护卫。 刚从外面千里迢迢赶来的那种。 纪长泽选他们当然也不是随机选选的。 选其他人雇佣,怎么都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劫匪可就不一样了。 众所周知,劫匪们打劫是要蒙住脸的。 开阳城内外,也就这堆人最符合纪长泽的护卫条件了。 当然最主要原因是。 要雇他们很简单。 打一顿就行。 如果打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这些混江湖的,比其他人更懂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 纪长泽的护卫团就“找来”了。 对于纪公子的护卫们,大家的看法相当一致。 “这一看就知道是从真刀山火海里闯荡出来的,看这一身的彪悍气。” “娘诶,大户人家的护卫都这么凶的吗?我瞧着倒是要比开阳山的劫匪还要凶一些。” “废话,不凶如何能护住朱家,那开阳山的劫匪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过是小小劫匪,听说他们妄想打劫纪公子,被纪公子的护卫剿灭了。” 这么厉害的护卫团,那纪公子家中果然强盛。 一群人的心思再次活络了起来,只是如今护卫男团到来,他们不能再去找那好说话的纪公子。 有些聪明的脑筋一转,将主意打到了护卫们身上。 护卫也是人。 只要是人,自然都爱听好话。 他们好好的拍一拍这些护卫的马屁,把关系打好,只要能让这些护卫帮着在纪公子面前提上一两句,那不也是个善缘? 带着这种想法,一些人就开始去试图跟护卫男团结交了。 结交话题都是现成的。 他们不刚把开阳山劫匪给灭了吗? 吹! 使劲吹!! 如此大好的拍马屁素材,不用是傻子。 “诸位竟能灭掉那穷凶极恶的开阳山土匪为民除害,真是让我等敬佩不已啊!!” 前开阳山土匪今纪长泽护卫的一众人:“……” 努力拍马屁的人发现自己叭叭叭说了一堆,这帮护卫却还是一个个面无表情眼神充满冷漠,愣住了。 “诸位……” 劫匪们根本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纪公子虽然在刚认识的时候给他们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但之后的相处还是非常不错的。 有吃有喝还有月钱。 与其听这个胖子在这骂他们,还不如回去喝汤。 他们走了,只剩下那个费尽心思找上门想巴结一下的大兄弟满脸茫然。 咦,不对啊。 他拍马屁的技术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向来都是无往不利的啊。 诶呀! 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护卫! 就是没旁人那么好忽悠。 不过他也不会放弃的。 这次不成功,下次继续就是。 护卫男团们吃饱了出来接着站岗。 结果刚站了没一会,那个上午骂了他们半天的胖子又回来了。 这次不光是他一个人回来,身边还带了一个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身上还穿着打补丁衣服的老人。 老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一瞧见他们,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这一下打了劫匪们一个猝不及防。 他们满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这是弄哪处。 老人张嘴就是一嘹亮的嗓子:“小老儿!!给诸位恩公请安了!!!” 劫匪们被他这高嗓门吓得差点没把刚喝的汤给吐出来。 还是劫匪头子比较稳得住,上前去扶: “老人家,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没见过你啊。” 老人热泪盈眶,一边顺着力道起身一边道: “诸位恩公是外地人,有所不知啊,那开阳山劫匪,无恶不作,强抢民女,上到八十岁老妪,下到三岁孩童,只要是让他们瞧见了,立刻就能抢走!” 劫匪头子:“……” 他默默松开了搀扶对方的手。 僵硬着脸干笑:“哈哈,哈哈,可我怎么听说,那帮劫匪只抢钱,不劫色的?” 老人抹眼泪:“谁说的?!怎么可能只劫财不劫色的!我那小孙女,才只满十六岁,就被那群黑心肝的劫走了。” “听说,只被抢到了山上,做了那压寨夫人。” 一群三十好几了还是单身汉的劫匪们:“……” 劫匪头子已经有点笑不出来了: “您误会了吧?我听说那些劫匪,至今还未娶妻啊。” “怎么可能没娶妻,他们都肆虐开阳山十几年了,算算年纪,如今也有三十好几了,三十好几的男人,怎么可能连个媳妇都没有!” 一众三十好几还没个媳妇的劫匪们:“……” 老人还在那一边可怜啜泣一边随机选了个人握手: “你们为我那可怜的孙女报了仇,我从知晓后,就一直想来感谢你们,好,好,好后生啊,多谢你们为民除害。” 劫匪们:“……不客气。” “哈哈哈哈哈。”那个把老人带来的人立刻趁机插话:“诸位也莫要觉得不自在,你们帮我们开阳城除害,开阳城百姓感激你们,非要托我带来当面感谢,我就只能带过来了。” 老人含着泪,红着眼,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的一个劲点头。 画面十分感人,话语十分真诚。 然而,护卫男团们却还是没能被打动。 不光如此,想拍马屁的人还觉得,他们脸上的神情好像更加僵硬了一些。 诶,不愧是大家族护卫啊。 都出动这招了,居然对他们还是没用。 他还想给老人使个眼色,让他好好发挥发挥,却听楼上一声: “老人家,这么巧?” 那人抬头,看到站在楼梯口的人是谁后,脸上立刻笑出了花: “诶唷!纪公子!” 随后想起来纪长泽刚刚说的是什么,他脸上先是一喜,接着一僵:“您认识这位老人家?” 这可是他专门找来的骗人行当的翘楚。 据说演技一流,感情到位,眼泪更是说流就流,这才花了一些银两把人请了过来。 这要是纪公子正巧与这老头打过照面,那今儿这出戏演的再好,那也要砸。 他在这边惴惴不安,纪长泽却是满脸带笑的下了楼,挑眉看向那穿了一身打补丁衣服的老混混: “您上次不是说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出生孙儿吗?怎么今儿,又多了个十六岁的孙女?” 老混混心里骂娘。 他们这行当的人,从来不接二次活。 怕的就是遇见如今这个场面。 来之前明明说了目标是这些护卫,他也都打探清楚了全都是生面孔一个没见过才来。 结果,居然还是翻了车。 纪长泽一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对方心底正骂着呢,他内心笑的肚子疼,面上还端着一副只是单纯一问的模样。 果然,老混混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回公子的话,小老儿是有个刚出生的孙儿没错,但也有个十六岁的孙女,诶,只可惜,天妒红颜,我那孙女竟被开阳山上的劫匪抢去做了压寨夫人,从此再也没见过面。” 见纪长泽仔细听着对方说的话,一边听还一边满脸同情的点头,劫匪头子着急了,蹬蹬蹬上了楼梯,凑到他耳边低声: “公子,我们真没干过,我这帮兄弟们和我一样,现在还是光棍呢。” 纪长泽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慢慢走了下来。 “是这样啊,不过老爷子,我瞧着你很是有点面善啊,不如留下来,陪我喝杯茶?” 老混混连忙推拒:“不了不了,小老儿我身份卑微,也不懂茶水,哪里能和公子喝茶。” 纪长泽很想张口就是一句“你就装吧”。 但当着外人的面,他还是要给老头子留面子的。 给了劫匪们一个眼神,他们立刻会意,呈包围架势,堵住了老混混离开的所有路。 老混混一看就知道,人家这是看出来了。 他立刻给客户使眼色。 客户:“诶呀!!纪公子邀约,你怎么不应下呢!纪公子,其实不光您觉得这位老人家面善,我也这么觉得,要不然我也不会帮他这个忙不是。” 说完,他还给了老混混一个“看你了的”的眼神。 老混混:“……” 这特么的哪来的猪队友。 最终,这位坚持自己拍马屁技术没问题,只是大家族的护卫可能都受过特殊训练,这才对他的马屁毫无兴趣的客户独自离开了。 纪长泽对着脸上写满了惨不忍睹的老混混做了个邀约的手势。 老混混心底骂骂咧咧,但看了一圈身强力壮的劫匪们,还是脸上堆笑,跟着上了楼。 他就说该收个徒弟的。 要是有了徒弟,这样的情况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不过想想天下大部分的人都挺不机灵的,收了徒弟说不定也是个猪队友,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他的徒弟,那必须要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最好长的还好看。 那些庸脂俗粉,啊呸,是凡夫俗子,他瞧不上。 纪长泽一直带着老混混进了屋,两人坐下后,他才开口: “听说谢当家是这开阳城乞丐的头头,消息应该很灵通吧?” 一上来就被叫破身份,老混混也绝了对方不知道自己真实信息的念想,脸上刻意露出的憨厚朴实和老态瞬间化为乌有。 他哈哈一笑,伸手给纪长泽倒茶: “原来公子知道老头子我,之前还真是班门弄斧了。” “这杯茶,就当是给公子谢罪了。” 纪长泽也笑着看他,等他将茶杯推到自己面前了,垂目看了一眼茶杯: “三色迷,看来我在你眼里挺难对付,居然给我下这么贵的迷药。” 老混混笑脸都没变的,甚至还很自然的收回了茶杯倒掉: “公子真是好眼力,我这一手,还从来没人能看破过。” 纪长泽当然知道。 因为他目盲,老头子生怕等自己走了他一个人被哄骗,没少教他这些千门本事。 他也没去故弄玄虚,而是直接拿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桌上: “谢当家不用紧张,我找您,是有事相求,我要找人,不知姓名,不知相貌,若是想找到的话。 这偌大开阳城,除了谢当家,旁人也没这个本事了。” 老混混眉眼松开,看了一眼银票数额,更加高兴: “公子这话可说对了,那人只要是在开阳城,就没我谢意找不到的道理,自然,这人要是不在开阳城,或者已经作古,那就算是我,也没法子。” 纪长泽点头:“谢当家放心,这张银票只是订金,人找到了,还有银两相筹,找不到,这些订金只当是孝敬谢当家。” 老混混立刻眉眼带笑。 这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居然还能碰见这样大方的主顾。 他也不客气,一边把银票往兜里揣,一边保证道:“我必尽心竭力,还望公子告知,到底要找什么人。” 纪长泽:“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家住小村子,村边种着一排柳树,姓何,眉心有颗小痣。” 老混混点头:“这些足够了,只要人在开阳城,我必能将她带到公子面前。” “我这就去找弟兄们,为公子寻人。” 他乐颠颠的要起身,纪长泽看着他迫不及待的背影,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 “谢当家在开阳城盘踞多年,怎么始终没收一两个徒儿帮衬?” 老混混嘿嘿一笑: “那些人都太蠢,我没瞧上。” “我的徒儿,必要是个天下顶顶聪慧的人。” 说完,他摆摆手,推开门出去。 纪长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笑了。 系统有点担心:【宿主,会难过吗?】 “不,一点都不。” 相反,纪长泽很高兴。 那些丢失的幸福,他终于还是从时间里偷回来了。 自从回来后,他每天都很高兴。 高兴的他晚上又拉着一群护卫男团陪练。 等护卫男团们横七竖八一脸生无可恋的躺了一地之后,纪长泽也跟着往地上一躺。 “今天的星星真美。” 护卫男团们艰难的抬头去看,只见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 他们:“……” 头头很是委婉的道:“公子,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明天我还是叫个大夫来吧?” 纪长泽:“你们不懂。” “看不见星星,不代表它们不在。” “真美啊,星星。” 护卫男团们:“……” 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个视线。 悄声在那商量: “要不还是叫个大夫来吧?公子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可要知恩图报。” “好,我明天就去,叫个看眼睛的?” “嗯……把看脑子的也一起叫上吧。” *** 第二日,那个打算出去找大夫的护卫还没出门,就先被纪长泽抓了壮丁。 “你把这封信,送到上面写的地址,快马加鞭。” 护卫茫然脸低头看了看信: “公子,我不识字啊。” 纪长泽:“没关系,我还有备选。” “信封反面,是地图,你看着地图走就行。” 护卫带着信离开了。 因为纪长泽给了他三百两的出差补助,他恨不得飞着去送信,赶着马跑的飞快。 一来一回不过两日,就赶了回来。 看那匹马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就知道,这两天一人一马基本是没歇息过的。 回来的护卫情绪亢奋: “公子,您居然让我送信去康王府,那可是王府啊,若不是我这一身行头,那些看门的护卫肯定不让我进去。” 天知道他有多心虚,生怕被拦在外面进不去了。 谁知道那些护卫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就帮他进去送信了。 确定信送到后,他才放下心回来。 “公子,难道您真的像是外面说的那样,是大家族家的公子吗?那为何还要我们做护卫?” 纪长泽收起笔墨,吹了吹上面墨迹: “有的时候吧,身份不重要。” 护卫眼睛亮晶晶的点头,俨然是在听取成功经验的模样。 纪长泽:“只取决于,你为自己准备的身份重不重要。” 护卫:“……?” 纪长泽:“你知道吧,康王喜好丹青,啊,你不知道,没关系这不重要,总之,他喜欢文墨,向往大儒,而我呢,就是大儒的弟子。” 护卫瞪大眼:“您,您是哪位大儒的弟子??” 纪长泽想了一下: “还没确定呢。” 护卫:“???” 纪长泽:“反正我画的画已经被康王看了,他会坚信我是大儒弟子的。” “而我被康王承认后,我与康王来信,在旁人眼里就是我也是权贵子弟,大儒们虽然淡泊名利,但对权贵,还是要给点脸面的。” 纪长泽拿起一张纸,看着上面写着的名字: “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啊!周大儒,好,那你把我这封信送去给周大儒吧。” 护卫满脸茫然的接过信。 “公子,属下……没怎么听懂。” 纪长泽:“这不重要。” “你只需要记住,从此之后,我是康王的座上宾,周大儒的关门弟子,权贵子弟……等等,让我看看。” “嗯……隐士家族吧,你等等我编一下,啊不,是想一下,好了想好了,我们家族是已经延续千年的千年氏族,遇乱避世,遇明君才出,所以我的出现,就代表当今陛下乃是明君,官方,正面。” 护卫:“……” 纪长泽很满意自己的新身份,搓搓手打算再编,啊不,是写一封身份说明的时候,一抬眼看到他: “咦,你怎么还不走?” “记得表情凶一点啊,你可是代代守护隐世家族的白卫,要有逼格知道吗?” 护卫:“……” 他挠着头出去了。 总觉得,自己跟着的这位主子,好像在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 番外(4)(主世界) 纪长泽的护卫一个个看着就很彪悍, 自从他们来到他身边之后,以前那些见缝就钻的人也不敢再造次。 但该盯着的人,照旧还是盯着。 估计没打听出这位纪公子的真实身份前, 周围的人不会撤。 尤其是以知府为首。 开阳城的知府, 的的确确是靠着真本事上来的。 他年少时,家中清贫, 父亲早亡,全靠着母亲做针线活养大,等读书之后, 就抄书换钱。 后来一路考上进士,中途有时顺利有时不顺,也落榜了不止一次, 花费了十年功夫,这才进入官场。 他心底憋着一口心气, 没考中之前不肯娶妻, 因此娶妻时,都已经将近三十了。 一个贫寒学子,一路摸爬滚打到了如今的一州知府, 完全称得上是热血加励志。 但这个本来很鸡血的故事, 因为曾经的热血学子改了志愿,而变得不再那么惹人艳羡。 人都是会变得。 当初在清贫中读书学习, 志愿是当官后报效朝廷造福一方的学子, 如今只是一个习惯了对上巴结对下高高在上,对民不屑一顾,努力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 如今这位狗官唯一还没解决的, 就是自己儿子的前途问题。 他儿子是他三十岁的时候才得的,与一路白手起家的亲爹不一样, 这个生在富贵中的知府公子对读书一窍不通,强抢民女抢占土地这种事倒是干的很六。 因为有个知府爹在上面兜着,越发的肆意妄为。 知府没把儿子干的这些事当一回事,虽然是胆子大了点,但毕竟与他所做的也不过是一个在暗处一个在明里的区别罢了。 开阳城离皇城远得很,天高皇帝远,整个开阳城就他最大,他不用担心儿子的肆无忌惮会不会惹上什么大人物。 他在城里也有不少眼线。 每次开阳城或者周边出现什么疑似权贵人物的时候,知府就会告诫自己儿子,最近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免得给家里招惹上祸事。 在这点上他就非常满意自己而已。 他从来只会去欺辱招惹那些惹不起他们家的平民百姓。 对着那些权贵官宦人家,向来都很懂事。 因为这点,知府一直坚信自己给儿子捐个官,他可以做的很好。 他最近就在为儿子铺路,四处打点。 如今来了个新面孔,若是真的打探到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只要搭上这条线,他儿子的未来官途就又多了一层保障。 派去打探的眼线回来禀报后,知府兴奋不已,连忙就找去了儿子房中。 去到房里的时候,他儿子周文庭正在和丫头调笑,眼看两人就要滚到榻上去,瞧见亲爹来了,吓了一跳,赶紧送开抱住丫头的手。 “爹,都这个点了,您怎么来了?” 知府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儿子:“坐下,我与你说个事。” 周文庭讪讪坐下后,他屏退旁人,才低声对儿子道: “那位纪公子的来路,虽还未打听的很清楚,但我们的人瞧见他的护卫去给康王送信了,康王府接了他的信件。” “康王?!” 周文庭本来还一脸的不以为意,听到这话,当即也跟着兴奋起来:“康向来是最难讨好的,那位公子竟然有康王的路子?!” 见到儿子终于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知府满意的摸了摸自己胡子。 康王乃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兄弟。 他是大皇子,又是皇后所出,若不是因为出生时便身上有疾,一条腿有一些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皇位还轮不到当今来坐。 但康王倒是没因为错过皇位而郁郁,相反,他对朝堂政治毫不感兴趣,自小就只喜欢诗词歌赋,还有画画。 后来陛下登基,封了他为康王,给他的封地也是诸位王爷中最好的一块。 要是论起陛下最信任谁,那必定是这位大皇兄了。 只是康王不问政事,向来不参与朝廷官员的纠纷,更别提收礼走动了。 曾经无数官员都在康王府前碰壁,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知府。 因此,这位纪公子能够走动康王的门路,就更加证明了他的来头不小。 周文庭心底一边亢奋,一边也有些急躁。 “爹,我们既然都知道了他能和康王联络,身份为什么还没打听出来,不打听详细,儿子怎么对症下药?” “这样的大人物,身份隐蔽一些也是正常,若是这样轻松就被你我打探出来,你当他身边的护卫都是吃干饭的吗?” 知府到底是年纪大一些,比起儿子,他更加淡定。 “你别管他是哪家的公子,只要与他结交,入了他的眼,自然会告知你身份。” “别的不说,就光是康王那边的关系,就足够我们的好处了。” 这两天因为没打听出纪长泽的详细信息,他们一直在观望。 今天得知了康王那边居然也和对方有联络,就可以立刻行动了。 第二天,纪长泽去游湖的时候,就碰见遇见了同样游湖的知府公子周文庭。 周文庭明显有备而来,船上装备充足,还有一些花娘在跳舞。 游湖赏景的时候,他的船就那么“不巧”,正撞上了纪长泽的。 于是,借着赔罪的理由,周文庭光明正大的登上了纪长泽的船。 “真是抱歉啊纪兄,我已经让人罚了掌船的那个小子,还好没将纪兄惊到,不然我可愧疚死了。” 说来也是搞笑。 纪长泽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知府公子。 哪怕对方曾经要置他于死地。 不过,虽然讽刺,倒也正常。 就好像一个人要去碾死一只蚂蚁也绝不会去特地凑近看看蚂蚁长什么模样一样。 系统很担心纪长泽会忍不住心中仇恨当场发难,但他心里半点波动也没有,甚至脸上还带上了笑。 “周兄不必如此,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 他甚至还主动邀约: “今日湖景甚好,周兄的船既然被撞坏了,不如就在我的船上接着赏景?” 周文庭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 他心中不免自得。 旁人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人物,他一亲自出马,对方居然就主动邀约了。 这样好的机会,周文庭当然是欣然应下。 他来之前就打听到了纪长泽好像挺喜欢画画的,曾经许多次让客栈那边送来上好的宣纸笔墨。 喜欢画画的人,大多都淡泊名利。 于是周文庭打的路线是君子之交。 故意装作不经意般的将话题引到了丹青上面,果然,本来还只是淡淡神情的纪长泽被吸引了注意力。 “周兄也喜欢画画?” “不不不,我不行,是家父,家父一直都很喜欢丹青,我自小耳濡目染这,倒是也略懂一些。” 如果站在后世的视角看来,周文庭是个坑爹的官二代,横行霸道,无所顾忌,就为了出口气,不把人命当成人命。 但其实放在古代,周文庭这样的,还真不算坑爹。 首先,他欺负的只是个乞丐,就算是这个乞丐的师父是开阳城一部分底下势力的头头,民不与官斗,他父亲的身份对于纪长泽他们来说就是个天然的制约。 其次,他也不是用“因为你小子长的比我好看所以我就要弄死你”这个理由去追杀通缉纪长泽的,而是找了个借口,随便按了一个罪名才动手。 哪怕这是污蔑,可当他给纪长泽加上罪名的时候,如果没意外,纪长泽百分百不会翻身。 最后,他虽然对着普通百姓很恶劣。 但对着同等级或者高于他的人,周文庭都是一副谦逊模样。 就看现在,他虽然貌丑,对着比自己长的好看的纪长泽却是半点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的模样,甚至连连夸赞吹捧。 言谈之间,也很是低调的在拍马屁,如果纪长泽真的只有外表这副模样这么大,怕是早就被他哄的将之引为知己了。 这就是周文庭父亲最满意的一点,也是他自己最得意的一点了。 他从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欺负的人,都是完全没翻身机会的。 就比如周文庭看上了黄小姐,黄小姐不愿意,他气的跳脚,却不敢对黄小姐做什么。 就是因为黄小姐的父亲是个官,还是个只比他父亲低一点的官。 古代官员对于百姓的制约是现代人想象不到的。 他所做的那些事,如果不是纪长泽有了系统,除非他造反或者自己登上高位,不然肯定无法翻盘。 而之前的纪长泽又是个瞎子。 同时还是个没有社会地位的瞎子。 除非出现奇迹,不然就算是他再怎么聪明,也还是很难混到比知府更高的地位上。 不过,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神奇。 纪长泽他,满级回来了。 面对着直接间接害了自己和最亲人的知府公子,纪长泽很稳得住。 他作出一副很感兴趣,又有点少年人傲气的模样: “周兄将尊父夸耀的如此厉害,我倒是真有点好奇了。” 周文庭心中一喜。 上钩了。 果然是个毛头小子,他不过是随便哄了两下,就耐不住了。 面上,他作出一副高兴模样: “纪兄若是不介意,不如明日来我府上,我带你看看他的那些画作?” “好啊!” 纪长泽一口答应。 看着周文庭喜滋滋的模样,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温和。 花船靠岸,周文庭告辞离去。 纪长泽看着他的背影,将蹲在桌子底下睡觉的系统猫抱了出来,轻轻揉了一把: “看见没,原来他也是会好好说话,通情达理的。” “他不是不懂理,只是不屑对身份比他低的人讲理罢了。” 身子稍微大了一点的小奶猫打了个哈欠: 【宿主现在一身本事,干什么还要与他虚与委蛇?按照宿主的本事,直接给他下毒,他立刻就能悄无声息的死翘翘。】 纪长泽抚摸着奶猫柔软的皮毛,声音温柔: “这样怎么行呢?毕竟是主世界,还是不要动用这个世界没有的力量了。” 而且,哪怕已经经过了这么久,那些怨恨,不平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淡化,但纪长泽还没那么大度。 对方不是依仗着权势,想踩死平民就踩死平民吗? 纪长泽就要用他们最看重的权势来做局。 他下了花船,问跟上来的护卫: “周大儒那边如何了?” 已经升级为了白卫的护卫一板一眼回答: “周大儒说,还要见公子一面。” 这也在纪长泽意料之中。 他点点头,轻飘飘道: “那明日我就出发,明天我走后,派个人去知府府上,就说我师父来信让我过去,无法赴约了。” 一直在努力s小说中暗卫的护卫:“是。” 自从纪长泽给他们换了个新身份后,一众护卫瞬间就觉得自己变得高大上了起来。 刚开始,他们还不知道白卫是什么意思。 直到纪长泽随手写了个话本子给他们看。 护卫们这才知道,原来皇帝们身边都有暗卫,这些暗卫隐藏在四处,帮着陛下做下许多许许多多不可以公布的事情。 国家的安稳离不开他们。 陛下的安慰也离不开他们。 总之,简直就是护卫中典范的典范。 而按照纪长泽的说法,白卫就是暗卫的一种衍生。 当然了,对这些护卫,纪长泽也没直接说实话。 他给自己的人设是,隐士家族里刚出山的小公子。 找护卫是为了能照顾自己顺带他觉得这样很有逼格。 一众白卫们对此深信不疑。 一来纪长泽的身手的确是不像是普通人。 二来纪长泽的确很有钱。 三来他这好吃懒做的样子,的确是很小公子。 对于主家喜欢装逼的行为,白卫们一开始还觉得有点羞耻。 等到开始s暗卫,让脸上的表情尽量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严肃简短,甚至悄咪咪的在后院练习如何走路才能整齐划一。 效果出来后出去一展示。 看着旁人那敬仰羡慕的视线,心底的自豪和快乐要爆棚! 怨不得公子喜欢装逼呢。 一时装逼一时爽。 一直装逼一直爽。 心底实在是要爽翻了。 再加上纪长泽给的待遇实在是好,不光给他们洗白了身份不说,还会教导他们武功。 再加上他除了一开始见面的时候看着有点凶,其他时间都为人亲切(很会忽悠),劫匪们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的身份,而是一门心思的开始维护自己的白卫身份起来。 为此,他们还特地自掏腰包,做了全体制服。 白刷刷的一片护卫服装。 看着要多亮眼就有多亮眼。 无论站在哪都是旁人视线焦点。 纪长泽对此十分满意。 在去周大儒那拜师的时候,他就特地带上了自己这明晃晃的一众白卫。 武朝的大儒其实真的还挺多的。 琴棋书画,琵琶古筝,著书大家。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没有的。 大儒多了,竞争力大,自然就没小说里写的那么潇洒了。 毕竟大儒嘛,是讲究一个名声的。 既然讲究名声,像是铜臭那种东西,当然是要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态度出来了。 不然人家传出去说某某大儒居然收礼,别的不说,逼格就先降低一层。 于是,在这样的内卷竞争压力之下,除了那些本来就家世好,背后有人撑着的大儒们,其他大儒基本都是过着比较清贫的生活。 当然了,这样也不错,人家还觉得他们淡泊名利呢。 但再怎么淡泊名利的大儒,也要吃饭啊。 像是周大儒这种,虽然他和周知府一样姓周,但他和知府真没什么关系。 他也是贫家出身,早年的时候入朝为官,后来发现官场挺费脑子,他这个人只会画画,要做官的本事没做官的本事,要灵活应变的脑子没那个脑子。 但他有个特长。 活得长。 周大儒历经三朝,硬是成了三朝元老。 一个皇帝驾崩一次,新皇就要为了表示自己没放弃父皇留下的老臣,给点恩宠,加一下官位。 周大儒就硬是靠着这点,混到了三品。 但这次新皇登基之后,他也发现锐意进取的新皇不是很喜欢他这种干啥啥不行,提起江山政务就打瞌睡,说起画画就精神的一批的老臣了。 为了避免自己被人嫌弃,周大儒思来想去,先下手为强,自己辞官。 他是三朝老臣,虽然没什么建树,但是年纪大就是吃香,小皇帝多多少少还是要表示一下,挽留几次的。 就这么挽留三次他三次拒绝,表示自己年纪大了一心向外闲云野鹤之后,小皇帝批了。 于是,周大儒这个为了安心画画辞官的三品大臣,就这么成了大儒。 他自己知道自己事,三品官说的好像很大一样,可他的官完全没有实权,根本就是个花瓶官。 当然,周大儒对此没意见,毕竟他没什么做官的本事,当个花瓶那是走运。 要是真的让他去为国为民做事,他还怕自己搞砸呢。 但成了大儒,也不代表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因为一直做花瓶官员,周大儒在辞官之后面临了窘境。 他没钱了。 人家别的官,多多少少都有孝敬,要不就是娶的妻子家里有钱,要不就是自己家里有钱。 周大儒不一样。 他自己没钱,他媳妇也没钱,他儿子虽然也在当官,但只是个小官员。 人家会看在他儿子是周大儒儿子的面上高看一眼,但要是他周大儒敢收钱,名声坏了,以后没了好名声不说,他儿子也蹭不了父亲的光。 于是,周大儒只能这么熬着。 偏偏他还是玩画画的。 诗词歌赋这种,想学的人很多,画画却没多少。 人家喜欢画画的大多都是一个兴趣爱好,也没指望发扬光大,在自己家里画画就行了,最重要的还是主职工作。 武朝虽然大儒多,但你作诗好说不定能入了上面人的眼,画画? 那得画的超厉害才行。 而要画的超厉害,没个几十年的浸淫是不行的。 有这个功夫,那些家里有背景的人还不如去专门冲官位。 于是,周大儒的弟子们就都是一些贫寒子弟了。 他这个人又心软,弟子没钱,他总不好意思找弟子要钱吧? 虽然有束,但感情处好了,周大儒忍不住会去贴补一下没钱花的弟子。 于是他自己就更加没钱了。 日子过的紧巴巴。 名声好听有个屁用。 他总不能直接把自己的画拿出去卖。 文圈这玩意是这样的,你自己的画卖的贵是一回事,你这个画画的人拿着画去卖钱就又是一回事了。 于是,周大儒就这么硬是富有一身的真本事,却只能过的粗茶淡饭的生活。 朝廷也有养老金。 可他还有个儿子孙儿孙女,养孩子要花费的钱多,周大儒多少要补贴。 补贴了儿子,再补贴一下徒弟。 最后再给家里的仆人发发钱。 周大儒……就这么月光了。 就在他每天吃着粗茶淡饭,还要为了面子告诉外面人自己这是淡泊名利向往平淡生活的时候。 转机出现了。 纪长泽写信来跟他说,康王说周大儒画画好,他想拜师。 康王,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眼光还贼高。 王爷举荐来的人,那能差的了吗? 而且纪长泽也不是光送信。 他还送了自己画的画。 周大儒看了之后就惊为天人。 这样的画作,说是和他差不多那也不夸张的。 非要讲究的话,那就是他比对方多了几十年的经验,稍微成熟一点。 周大儒纠结了很久。 不是纠结收不收徒弟。 而是纠结自己要是收了这位小公子为徒。 别人发现徒弟画的画比师父还要好,会不会说点什么。 周大儒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在乎这些细节的人。 他仔仔细细的研究纪长泽的画跟自己的画。 他按照纪长泽的年龄和画来算这个小公子的天赋。 他每天摘下家里的一株花,数花瓣“收”“不收”。 就这样,过了半天过去。 周大儒拍板决定了。 收! 徒弟画比师父好怎么了? 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然,周大儒自己心里还是很门清的。 他倒也不是有多想得开。 咳咳咳。 主要是…… 家里买不起肉了。 这个徒弟看上去挺有钱的,应该……买得起肉吧? 番外(5)(主世界) 周大儒叫纪长泽亲自来一趟其实也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表达的郑重一点。 再有也是,哪有拜师只在信件上而拜的。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纪长泽来的这样快。 发出信件不过三天。 这天周大儒的儿子刚好回来看望他。 能回来也是挺不容易的,朝廷的官员们虽然都有假期,但是这些假期一年一共也就十五天。 古代的路程大家都清楚的。 周大儒儿子做官的地方距离周大儒隐居的地方,一来一回就要十天。 所以每次他都是攒一年的假,等到假期攒够了,再来看望父亲。 当然了,不可能所有官员一年都只有十五天的假期,那些高官,在皇帝而上说得上话的就可以请假。 只要而子足够大,就算是带薪休假几年都没什么问题。 但显然周大儒的儿子不在此列。 他这次回来只能在父亲的小院子里待上五天,因此父子俩格外珍惜这段时光。 头天晚上到家,第二天周大儒就喜气洋洋的让人打了酒,自己和儿子摆了一桌。 最让他高兴地就是儿媳妇和孙儿孙女这次也都来了。 他和儿媳妇因为男女之别没说两句话,但孙儿孙女甜甜叫祖父的声音可是让周大儒心底简直像化了一样。 而对着乖巧伶俐,十分懂事的孙辈,他这些天心中纠结自己为了钱答应收徒的不安与愧疚,也跟着慢慢淡去了。 他儿子不是什么很有出息的类型,儿媳妇娘家也没什么钱,若是他再不为小辈操持,难道要看着自己的孙儿孙女也像是他年轻时那样过的拮据吗? 因为想通了这些天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在和儿子喝酒时,周大儒就多了一些洒脱。 “你在柳州如何了?可还顺利?” 周大儒的儿子叫周端。 名字普普通通,长相普普通通,人也普普通通。 他今年刚四十,已经蓄上了胡子,俨然是一副标准古代小官员的模样,听了父亲问话,只笑着说: “还是原来那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此次来也是想与父亲说,我与正娘开了个小铺子,虽然生意一般,但多多少少也能维持家用,父亲日后不要再将朝廷发的俸禄分与我们了。” 周端给父亲倒酒,眼中满是愧疚: “儿子不孝,劳累父亲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为了儿子家中生计操劳,如今您也该安逸天年了。” 周大儒最是知道独子的性子。 “我还不知道你?要是铺子真的够了家中生计,你早就直接送钱给我了。” “好了,不用担忧,为父身边有弟子孝敬,不缺钱花。” 周端听了,脸上神情越发羞愧: “我知晓父亲是为了我好,可您的弟子情况,儿子也都知道,全都是贫寒出身,父亲平日里补贴他们还来不及……” 诶嘿! 周大儒把酒杯一放,满脸都是“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他正愁没人吹嘘呢。 康王都推崇无比的人,居然要认他做师父。 是人都有虚荣心。 至少在放下心底原本的那些小纠结之后,周大儒一想到这点心底就贼兴奋了。 他从年轻时到现在,都一直不是很出挑的那个,因为活得长才能一路坐上三品官员。 奈何他这个人也不会结交人,于是最后退下来之后,硬是连一点人脉都没给儿子留下。 周大儒平时不说,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自卑和羞愧的。 当然了,他不说的主要理由是。 和他同期为官的,基本上都死完了。 没办法,他命长。 这儿子虽然算得上是很晚很晚才得来的,但如今瞧父子俩的精神头,周端还没周大儒看着有精神呢。 他是作为大儒隐居的。 隐居隐居,那当然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住。 平时也没什么需要他出门的地方。 毕竟他一来没什么好友可以窜门(朋友都老死了),二来也没亲戚给联络。 隐居的时候也不需要什么东西,平时也就买买柴米油盐什么的。 但这种东西,他一个逼格很高的大儒总不能亲自上街买吧。 砍价都不好意思张嘴。 因此,自从决定收下纪长泽为徒之后,周大儒这还是第一次逮住人炫耀。 只见他很有仪式感的干咳一声,端坐好了身体,挺直了后背,才用着不急不缓十分装逼的淡淡声音说: “前阵子我是去了信给你的,许是你们当时还在路上,正好错过了,既然如此,为父现在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周端一听父亲要说大事,立刻也跟着正襟危坐,伸出手行礼: “是,儿子听着。” 周大儒想要装逼的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感: “有个年轻人,从康王那得知了我画画不错,来信说想要拜我为师。” 周端惊了。 “康王??!” 就像是开阳城知府那边一听说康王就立刻敲定纪长泽是大人物一样。 同样朝中为官的周端也很震惊: “康王爷可是只与皇亲国戚来往啊,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哪家的?” 周大儒噎了一下。 哪家的他还真不知道。 朝中目前好像还没有姓纪的家族吧? 难道是他以前太不合群,错过这方而的信息了? 周端接着问: “父亲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吗?” 周大儒讪讪:“我只知他的姓名,叫纪长泽。” “纪?” 周端仔细回忆了一下,奇怪道:“从未听说过有姓纪的人家与康王爷交好啊。” “父亲,您没弄错吧?康王爷结交的人家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儿子真的从未听说过哪家姓纪。” 被儿子这么一问,周大儒也不是很肯定了。 他之前努力回忆了一下朝中官员,姓纪的还真没几个,就算是有,官职也不高。 按理说,应该不会结交康王。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他索性直接挥挥手: “算了算了,别想这些了,反正是收徒,又不是别的什么,没必要祖宗十八代都打听清楚。” 周端一想也是。 收个徒而已,不管那边的家世大还是小,对他们家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最多家世不好,父亲多贴补一下。 家世好,说出去好听一点。 父子两人不愧是亲父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思绪多,去的也快。 说不想,他们还真不想了,高高兴兴接着喝酒。 周端的妻子就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而玩。 周端倒是没他爹那么惨,年纪一大把了才生下独子。 他十八岁就有了第一个儿子,如今儿子已经还在外求学,这两个小的哥哥十岁,妹妹五岁,也算的上是儿女双全。 两兄妹不怕生,祖父院子周围又没别的人家,他们就在母亲的视线下,还要奴仆的看护下嘻嘻哈哈的跑来跑去。 小姑娘跑,哥哥在后而追。 两人打闹着打闹着,就跑到了院子外而。 小姑娘正笑着一个抬眼,就呆住了。 她哥哥跟上来,看到前方场而后也跟着呆住。 两名奴仆追上来:“小少爷,小小姐,可别跑出院子,外而有蛇……” 正说着,他们就瞧见了前方朝着这边来的车队。 立刻跟两个孩子一样,满脸震惊的睁大了眼。 那是怎么样的车队呢? 之前就说了,纪长泽告诉了护卫们暗卫是干什么的。 于是,被他命名为白卫的护卫们,一个个顿时恨不得照着暗卫的模板来打造自己。 见自己的装逼小分队如此上进,纪长泽自然不会只看着。 他们自动自发的想要买白衣服穿上,他索性就直接出钱,给一群白卫好好定做了新衣服。 定做的衣服按理说怎么也要个十几天才能拿到。 但钞能力这点,纪长泽一直用的不错。 银子一出,他们找到那个裁缝铺加班加点的赶制,硬生生在一天之内,做出了这么多套白卫制服。 这制服款式是纪长泽画的。 他去过的世界多,看过不少帅气又好穿的古代公务员制服,画出来的样子做出来后穿在身上,一群护卫简直要精神五倍以上。 最要紧的,还是那个最装逼的半边脸而具。 而具是做成了下半边而的模样,虽然和口罩是差不多的功效,但因为是铁质的,看着更有质感。 口罩一戴,谁也不爱。 如今哪怕是在没人的地方,白卫们一个个也都可在乎自己形象了。 而在从未出现过帅气公务员制服的古代。 一个个身穿白色帅气护卫制服,头戴统一帽子,脸上还戴着口罩。 大长腿上的裤子是特质的,方便打架,还都留着刀筒位置。 一看就知道是厉害的武义人。 而且,他们抬着轿子走来,却硬是这么近的距离一丝都没发出来。 走得整整齐齐,每一步都像是高手在过路。 装逼效果拉满。 一下子就震惊住了周大儒家的孙子孙女外加仆从。 周端妻子发现外而没了动静,奇怪的出去看,见到纪长泽这队人马后,也惊住了。 一行人眼睁睁看着那些穿着一身白,明明一看就知道是长途跋涉而来,却硬是一个个都满身洁净(快到的时候特地停下来换洗过了)的护卫安静整齐停下。 轿子轻飘飘落地,帘子掀开,走下来一位穿着青色华贵衣衫,眉眼明朗,五官俊逸的年轻公子。 他冲着周端妻子拜拜手: “敢问这位夫人,此处可是周大儒住处?” 周端妻子完完全全的被镇住了。 而对着而前这个满脸都要写满了“是的没错我是大人物”的年轻公子,她心底满是迷茫和局促,而上倒是努力端着。 有些仓促的福了福身子还了礼。 “公爹正在屋中,还请稍后,我这就去请他来。” 纪长泽顿时一脸的恍然大悟,再次对着周端妻子行礼: “原来是师姐,那就有劳师姐了。” 周端妻子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迷茫。 对方听说了她的身份之后喊她师姐,也就是说是公爹的徒弟。 可公爹的徒弟们家世不都很一般吗? 什么时候多了个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徒弟。 她心中思绪很多,但也没忘记正事,脚步仓促的回了屋中,去喊正在和自己丈夫喝酒的公爹。 周大儒原本喝的微醺,听了这话酒直接醒了大半。 “他可有说姓名?” 周端妻子这才想起来,刚才忘了问了。 但周大儒已经起身去迎客了。 周端赶忙跟在父亲身后,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妻子: “当真架势那样大?” “若只是身边跟着人倒是也没什么,但那些人脚步稳健,气势并非普通护卫,比我之前见过的郡主护卫还要看着强些。” 人数虽然比不上。 但是纪长泽带着的这些人只从视觉效果上来看,绝对碾压其他人的护卫。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贵精不贵多。 便是如此了。 周端听了妻子说的话,心底也是茫然无比。 父亲方才才说了有个看上去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要拜他为师,这就来了? 听上去,好像不光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啊。 他心底有些发慌,连忙往前多走了几步,小声对着父亲说: “父亲,我有些紧张……” 周大儒脚步走得飞快,听了这话,神情淡然,脊梁挺直: “阿端啊……” “为父也慌。” 周端:“……” 很是慌张的父子二人快速走到了院子门口。 纪长泽姿态优雅的站着,后而,正正好二十一个白卫整整齐齐站在他身后。 分为三组,一组七个人。 这是他们一路上研究出来的,看着最装逼,也最安全的站队方式。 周大儒只看了一眼就被震住了。 这些护卫没说话,只沉默的站在那,却像是一把把已经开了锋,只等着主人一声令下就立刻杀出的冰冷武器。 他们的眼神,格外的冷漠无情,就连眼神看着都比别人亮一些。 虽然穿的是一身白,可在阳光下,这些护卫的眼睛却是漆黑漆黑(因为他们悄咪咪的画了眼线)的。 几乎只与其中一个护卫对视了一眼,周大儒就有点禁受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纪长泽看到他之后却是眼睛一亮。 直接就来了个半膝跪下: “弟子纪长泽,见过老师。” 周大儒看着随纪长泽身子半跪后,没用命令就齐刷刷整齐划一一起跪下,响起一片兵器甲衣摩擦声的白卫…… 再次咽了咽口水。 心底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波好像玩的……有点大啊。 一炷香后。 纪长泽盘坐在周大儒对而,眼神充满期待的看向他。 “老师,这都是我往日所作,您看如何?” 正拿着纪长泽画作看的周大儒:“……” 好像真的画的不比他的差啊。 现在说不收徒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他小心的瞥了一下站在纪长泽身后,浑身上下除了眼睛都包的严严实实,手拿武器,像是个最忠实雕塑一样的护卫之一。 “咳……画的……很不错。” “多谢老师夸赞!” 纪长泽脸上的笑容立刻绽放开了,一看就知道是个从未见过风雨,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的天真少年人。 而且,这位天真少年人还很没心机,根本不用周大儒打探,他自己就喋喋不休的全说出来了。 “我家中没有教导画画的老师,只有长辈教导,因此一直不知自己的水平如何,康王爷说老师您是世间少有的画画大师,我这便寻来了。” 听着这话,再而对着纪长泽这个纯真少年充满崇拜的视线,周大儒不自觉的就坐的更直了。 “咳,康王爷也是过誉,我只不过是仗着比旁人多活了几十年罢了。” “康王爷眼光好,老师不用过谦,他夸的人,必定是没错的。” 纪长泽上来就是个彩虹屁两连夸:“我很少接触外而的人,但自从读书识字之后,就对各位大儒充满向往,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大儒之名名归实至。” “旁的不说,就老师您这一身飘逸出尘的浑身气度,便是常人拍马都赶不上的。” 周大儒活这么长,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夸的这么厉害。 尤其夸他的,还是一个画画技术比他不差,还疑似权贵出身,认识康王爷的少年人。 他瞬间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都镀金了。 当然了,心底再怎么骄傲,该谦虚还是要谦虚的。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世间庸碌之人的其中一个罢了。” 见纪长泽看了自己的画作之后好像没嫌弃,还很期待他教导的模样,又一副这样崇拜他的样子,周大儒完全忘了自己刚在门口还纠结的心情。 直接拍板道:“你若是不嫌弃,日后你我二人,就是师徒,我虽没什么大本事,但也必定倾囊相授!” 纪长泽顿时一脸喜色,连忙行礼: “谢谢老师!” 他身后其中一个一直抱着箱子的护卫立刻上前。 将箱子递给了纪长泽。 纪长泽再放到桌子上,推到周大儒那边: “这是学生的束,还请老师不要嫌弃。” 来了来了。 这就是当一个权贵子弟老师的快乐吗? 贫穷没肉的周大儒精神一震。 心底美滋滋,而上却是将箱子往前一推: “束就不必了,收你为徒也不是为了这个。” 这种话,纪长泽能信才怪。 他依旧坚持。 周大儒依旧不要。 来回推拒几次之后,周大儒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见他收下了,纪长泽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我知晓老师这样的身份,定然是瞧不上那些铜臭的,因此,这拜师礼里,并没有放银两。” 不是银两? 刚还沉浸在“有钱了,可以买肉了,我要买他个十斤吃到撑”的周大儒愣住。 等等,这个剧本不对啊。 啊,懂了,权贵都不太喜欢太直白。 不是银两,一定是什么珍贵的玉器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诶嘿嘿嘿。 纪长泽对着周大儒乖巧笑:“老师不如打开看看,合不合您的心意。” 周大儒矜持的点点头,慢慢打开了盒子。 开了之后,他愣住了。 “这是……?” 里而居然静静的躺着一把刀。 不是。 等等。 谁家拜师礼是送刀的。 他这边是文科啊。 不然送个笔也好啊。 纪长泽却像是没看到周大儒的茫然脸,而是径直十分自豪的介绍了起来。 “这柄刀,当世绝对没有,它吹毛断发,十分锋利,乃是我族独有的一种武器,特此送与老师。” “啊……哈哈,这么厉害啊,不错不错,看着就是一柄好刀。” 完全不懂武的周大儒干笑了两声。 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些词来夸赞。 “徒儿你实在是用心了,拜师送刀……挺不错的,我很满意,非常创新。” 被表扬了的小少年脸上立刻露出骄傲神情。 “老师,这刀您可以用来防身,有了它,保证任何宵小都无法近身。” 周大儒干笑。 “哈哈,我平日里就只在这里独居,倒是不太可能遇到什么危险,这刀不知我可否转增给你师兄?就是我儿子,他为官的地方倒是挺多贼寇。” “自然可以!” 纪长泽一副老师说的都是对的的模样。 “老师,不是弟子吹嘘,有了这柄刀,师兄无论遇到什么,定然能化险为夷,将贼人斩在刀下!” 周大儒看他这兴奋地模样,觉得这个新收的小弟子可能是话本看多了。 虽然说大家送武器的时候,用的词都差不多,当初他还是一个小官员的时候,上司要给武将送礼,还抓他去帮着措辞了一下。 但看纪长泽这副样子,别是吹着吹着把自己吹信了吧。 但是毕竟刚刚才成为师徒,还不是很熟,他也不好说点什么,于是只带着尴尬但是很礼貌的微笑应对。 “是吗?啊哈哈哈哈,听上去真是不错,多谢你了。” 正在那想着要怎么再继续措辞才能让小弟子相信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礼物的时候,就见纪长泽再次挥挥手。 那些护卫立刻走到外而,搬来了一个个箱子。 打开箱子,里而是一块块分割出来的石头。 石头边缘,还镶嵌着金边。 纪长泽一边看着护卫们拼接,一边给周大儒介绍:“老师,这是我送给您的第二份礼物,全套家具。” “我知道老师您一定不喜欢铜臭,所以我只打了一些金子做的边缘,并没有全部用金子,希望您别嫌弃。” 突然得到天大惊喜的周大儒:“!!!” 不嫌弃不嫌弃!! 这个徒弟收的实在是太好了。 纪长泽看他满意了,仿佛无意般的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目瞪口呆瞧护卫们拼装家具的周端: “老师,您方才说师兄在的地方贼寇多,正好我这里有一套护腕,师兄既然身处贼寇多之地,平时还是要多多小心才好。” 周大儒听了这话,兴奋劲稍微减退。 对啊,钱多好像也不保险,儿子的安危才最重要。 他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静静躺着的刀。 他用不上,儿子用的上啊,他那边凶险,驻扎的大部分还都是武将,送给他,正是一个好去出。 见周大儒看着刀点头,显然是决定了什么事的样子。 纪长泽挑挑眉,抱臂笑看天边。 番外(6)(主世界) 纪长泽这拜师拜的是宾客尽欢。 当镶嵌着金边的全套家具被搬出来的时候, 他新老师的好感度如果可以看得见的话,恐怕已经飙升到了百分之二百。 送金银,周大儒不好收。 但送家具可就没关系了。 反正家具这东西都是摆在家里的, 随便扣一点金子下来去卖也不会被人看出来。 在周大儒眼里, 当纪长泽送来这些的时候,就直接一跃成为了他最满意的徒弟。 两人相处的十分不错。 等纪长泽走得时候, 周大儒这个老师还十分依依不舍的站在门口送。 纪长泽也是一脸的舍不得。 等到轿子开始动。 不管是轿子里面的纪长泽还是轿子外面的周大儒,脸上的不舍瞬间都没了。 纪长泽是身子往后一躺,舒舒服服的闭眼, 算着还需要几天时间能达成自己的计划。 周大儒则是美滋滋的回到自己的房中,去查看那些家具上面的金子足够换多少钱。 他儿子周端也是喜从天降。 父亲之前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不是很相信呢。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个权贵家的子弟来找他父亲拜师。 不过等到父子二人高高兴兴看了一遍又一遍家里的家具之后,他们也有点懵了。 因为周端突然想起来:“父亲, 这个小师弟家里是什么来路?” 周大儒愣住。 什么来路? 诶呀! 跟小徒弟聊了那么久,他居然也没问问, 真是失策失策。 不过毕竟他收徒弟也不怎么看来路, 主要是纪长泽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是商户子,周大儒都觉得这个收徒特别值。 他很快收起了纠结。 等着儿子休假时间到期时, 刮了金子下来卖的周大儒这次难得出手大方了一些。 将儿子和儿媳妇的马车装备完成, 还塞了一些银两给他们。 最后,他将纪长泽送的那刀给了周端。 “长泽说这刀是一柄好刀, 我在这里风调雨顺的, 一年里连个小偷都碰不到,也没什么用处,你们那处处都是危险, 听说贼寇也很多,这刀, 你们就拿去用吧。” 周端和他父亲一样,虽然看着刀是好刀,但他毕竟只是个文人,也没当回事。 而且他任职的地方因为离着边疆比较近,什么贼寇劫匪都有,但那些贼寇劫匪只抢劫普通人。 他们这些官员轿子上面都是有官员徽记的,那些贼寇劫匪不傻,不会抢当官的免得遭到报复。 再加上周端只是个文官,不需要亲自上阵,因此对这些并不很敏感。 但父亲说了,他也就收下。 而那边的纪长泽已经回到了开阳城。 他趴在窗边,手里拿着单筒望远镜朝下看。 一名白卫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递给他一封信。 “公子,周端出发了。” “好。” 纪长泽将单筒望远镜收了起来,拿起信看了看。 信是他留在周大儒家父亲的白卫写的,上面明确写了周端已经出发,而且也的确带上了他送的那刀。 留下的那个最聪明的白卫已经开始按照纪长泽的吩咐办事。 纪长泽看完了,开了火折子,将信送去燃烧。 送信来的白卫见了就当没看见一样,一脸的“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暗卫”表情。 最后一点信也化成了灰烬后,纪长泽继续拿着单筒望远镜看着下方。 “一切照旧。” “是。” 纪长泽想尽快解决。 所以估计不超过一个月,他就能离开开阳城了。 而在遥远的大路上,周端一行人正在朝着任职的城池走。 快要走到地方的时候,周围的不怀好意之人明显多了起来。 只是人多,却没一个对着他们下手的。 倒是有新手跃跃欲试的向头目报告,想要抢占个头功。 然后就被头目毫不客气的嗤笑了。 “这些当官的虽然弱,但好歹也是个官,我们这边一动手,他们那边立刻就能叫来一群兵把我们剿了,你傻了吗居然敢对当官的动手。” “而且你看他这穷兮兮苦哈哈的样子,又没几个钱,上了也抢不到多少。” 所以最后这个才是理由吧。 总而言之,周端他们能安心一家子回去探望父亲也是有理由的。 贼寇们都不是傻子,没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得罪当地官府。 因此面对官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看一切顺利就要到达,周端都想好了晚上吃什么了,突然,就杀出来一堆人马。 这些人浑身彪悍气息,来势汹汹,嚷嚷着就朝着周端家马车去了。 周端吓得不轻,一边让车夫赶紧驱赶马车朝着城内逃跑,一边分出一匹马给一个小厮,让他回城报信。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运,在劫匪们的重重包围中,小厮居然还真的冲了出去。 他一路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到了城下,都来不及进城,便抓着一个护卫求救起来。 那天正好是位将军来巡视,听说劫匪们居然这样凶残,敢对着朝廷官员动手,立刻就点了一队人马冲了过去。 两边距离并不远。 他们冲过去也没花费多少时间,竟是这么巧,正好瞧见周端被人从轿子里逼了出来。 劫匪们哈哈大笑,仿佛把围攻官员当成了一场热闹的游戏,还逼着周端与他们交战。 周端为了妻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一个文官,哪有什么武器。 好在父亲还给了一柄刀,于是只拿着那刀迎战。 劫匪的长刀狠狠打下,周端猝不及防只能慌里慌张的拿着刀去挡。 ――铛! 众目睽睽之下在,劫匪的长刀断了。 那个浑身上下涂抹的黑漆漆的劫匪显然懵了,随后另一个劫匪立刻挥刀。 ――铛! 他的刀居然也断了。 两名劫匪面面相觑,又看了一眼赶过来的大部队:“撤!” 这群劫匪就像是来的时候一样,走的也快速无比。 就算是军队快马加鞭的去追,也没能追上他们。 而周端这边,莫名其妙受了一场惊吓,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呢,就先被将军拉住了。 “你是哪个阵营的将士?瞧着这样文弱,竟这般大的力气?” 周端一个文人,被将军的大手掌拍的差点没吐血,只能赶忙一边后退一边行礼解释: “不,不是我,我从未习武,是这刀。” 将军这才注意到他手里那把平平无奇的刀。 说平平无奇是真的很平平无奇。 作为一把应该震惊世人的神兵利器,这把刀既没有闪亮亮的让人一看就惊呼牛批,也没有多么酷炫的色彩。 看着就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刀。 甚至,它还有点短。 至少在将军的手里,它显得格外的娇小。 将军翻来覆去的左看右看,谨慎的没有直接上手去碰刀刃,而是让自己手下的兵: “把你的刀给我。” 小兵连忙将自己的刀递过去。 将军一手是小兵的刀,一手是周端的刀,两边一撞。 ――铛! 小兵的刀断了。 将军瞳孔猛然紧缩,脸上的神情慎重了不少。 他又转身对着人说:“将我的□□拿下。” 将军的□□是陛下御赐,除非是必要时刻,不然他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出马的,平时都在府中放着。 一旦要用到□□的时候,必然是战时。 周端一家子恢复过心情的时候,将军的□□也从府中拿过来了。 他让一个小兵拿着周端的刀,自己拿着□□,让小兵与自己过招。 □□这次没有像是那些刀一样一上来就断,而是坚持了两招才断开。 当□□头断裂开飞出去的时候,那个被命令攻击将军的小兵脸刷的就白了,连忙跪下来请罪。 将军的兵谁不知道,这柄□□可是陛下御赐。 现在御赐的东西弄坏了,陛下要是怪罪下来…… 周围人的脸色都是一片煞白,就连周端也是满脸惶然。 这□□是他家的刀给弄坏的,不会连累他们家吧?? 在他们的满目担忧中,将军的开怀大笑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了。 也就是他地位高,没人敢说什么。 不然肯定要被骂神经病。 当然了,将军本人是不怎么在乎这个的。 他笑的可开心了。 “周大人,你快与我好好说说,你是从哪里得的这神兵利器?若是这种武器可以量产,不,不用量产,哪怕只多个十几把,也足够我军势如破竹了。” 将军是真的高兴。 他一向很有打仗的眼光,很清楚这柄刀如果放在战场上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他的□□是陛下御赐,御赐的东西当然要比普通刀要厉害,据说是什么什么金打造出来的,十分珍贵。 平时他用□□作战,从未断过。 但今天,□□断开。 这就说明,这柄刀比如今最好的武器都要厉害。 如果可以量产…… 将军已经兴奋地手都在抖了。 这里要提一下。 这位将军,他不是普通的将军。 当初陛下七岁的时候,先皇觉得自己怕是要离死不远,为了避免主少国疑的情况出现,他一直致力于将年纪还小的儿子打造成一个全方位人才。 三位武师傅,三位文师傅。 再加上朝中重臣的轮流教导。 将军就是三位武师傅之一。 小皇帝算的上市他看着长大的,两人有师徒之情,情谊自然非他人能比。 别的将军要是想要给朝中传递什么信息,那是需要上折子,按照规矩章程办事。 一层层的传递上去,再等着上面审核完了,才能送到皇帝眼前。 将军不一样。 他是可以直接写信给皇帝的。 而且因为皇帝很是向往在外对着那些匪徒各种生死一线,还要面对沙漠凶险,胡人时不时地来侵略然后再被打出去。 将军以前没少写信给他。 如今,在弄清楚周端手里的刀哪里来的之后,他兴奋地就开始写信了。 一边写信,一边派人去和纪长泽联络。 周端一开始被吓得不轻,后来将军的□□断裂之后他又吓了一次。 结果等着被拉着问了半天关于这刀的信息时,他被这么一问也反应过来了。 “我那小师弟说这刀是他们家里的特产,他这次特地拿出来送礼的。” “他是哪里人?不知道,他没说,应该家中住的比较偏远或者管教严格,小师弟言谈之间,仿佛之前不怎么和外界人接触。” 将军虽然是搞打仗的,但是也不代表他没脑子。 问来问去,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么大一个活人,竟然一直没说出来历。 身边还跟着那么多身手高超的白卫。 “那位公子是个什么性情?这些你总知道吧?” “看着十分开朗,性子也就是普通的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该有的模样吧,是天真了一些。” 不天真怎么会明明画画和他父亲差不多却还来眼巴巴拜师。 “他是住在开阳城的,说是家里有点事要他出来办,等到办完了,他会再来拜见我父亲。” 将军敏锐的抓取到了关键词:“出来?” 周端茫然脸:“对啊,出来。” 出来这个词,放在平时可能不算什么。 但是看看自己手里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将军心思一下子想了很多。 但想再多,最重要的也是给陛下写信。 若是有了这神兵相助,那可是大好事。 将军的信送出去后,快马加鞭足足七天,才到了皇城。 皇帝今年十六岁。 这个年纪是有点尴尬的。 放在古代,十六岁是已经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皇帝目前后宫已经有了不少娘娘。 但是吧,哪怕是在古代,十六岁在别人眼里也是个毛头小子。 皇帝称得上是十分勤勉了。 先皇身体不好,从皇帝出生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提着一口气随时驾鹤西去的模样。 当时朝中上下都做好了面对一个婴儿皇帝的准备了。 但等皇帝五岁,七岁,十岁的时候,先皇还是一副随时要走但又不走的样子。 一直等到皇帝十五岁,算的上是一个大人,也已经可以把握住政权,身边也有了不少亲信的时候,先皇才放心咽气。 这也就造成了,一直在父皇随时断气,江山必须需要他来撑起来的皇帝始终处于一种高压状态。 也是造孽,从三岁开始,别的孩子最多刚刚认字,他就已经要费劲的拿着毛笔写字。 但是哪怕这样努力了,因为年纪,皇帝还是面临了不少质疑。 就算是先皇为他准备的再怎么充足,他自己也十分努力,但到底年纪小,总有失误的时候。 当这些失误发生的时候,哪怕是那些大臣不说什么,皇帝自己心里也是像压了一块沉重石头一样。 年纪小却已经背负了江山的他,迫切的需要做点事来证明自己是个明君,可以负担的起来这个江山。 因此哪怕他其实更喜欢习武弄枪,也不得不每天埋头处理政务,最多闲下来的时候在练武场练上两把。 不能多练,因为他需要早睡早起。 不然晚上睡不好第二天就没精神,也就不能精神奕奕的当一个好皇帝。 如今的他每天都背负着重担。 当然了,等到过个几年,他二十多岁或者三十多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已经熟悉了皇帝的身份,后宫里也有了孩子,周围的大臣们不再因为他年纪小担心他做错事。 这个时候,他再回忆现在的时候,也只会觉得自己当初真是太年轻,绷着线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好皇帝。 回到现在,还没有像是后来那样从容的皇帝还是那个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小皇帝。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同时收到了将军和康王送来的信。 将军写的信是说有神兵利器现世,如果能够用在战场上,他们国家的兵将会无往不利。 大哥康王送来的信上则是写了,他与一个忘年交做了朋友。 这个忘年交很奇怪,出手十分阔绰,对着皇室更多是观察态度而不是敬畏。 明明年纪很小,但画的画简直比得上那些七老八十的大家。 最重要的是,因为他们很合得来,忘年交送了他一个单筒望远镜。 注明: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听说过单筒望远镜。 这个叫望远镜的东西十分神奇,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东西,而且还看得清晰无比,简直像是话本小说里面写的神器。 他收到之后先是震惊,然后意识到这望远镜要是运用在军事上会造成多大的改变,于是连忙就写信告知了小皇帝。 而且他还特地表示,他从认识忘年交之后就派人出去查探了。 可查来查去,竟然半点身份信息都查不到。 忘年交像是突然出现在开阳城的,身边的护卫也是在一夜之内出现在他身边。 而他的这些护卫看着也很奇怪。 看着比皇帝身边的护卫还要精神。 康王爷还说了,他现在正在努力套话,试图找出忘年交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找小皇帝报备一下。 如果他可以派人来查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小皇帝将两封信放在一起,看到了上面写的两个名字。 纪长泽。 可以轻松斩断刀剑的神兵利器。 可以轻松看到千里之外事务的神器。 出手阔绰,年纪轻轻就比七老八十的人画画还要好。 他一下子联想到了: “莫非是神仙临世?” 知道小皇帝平时就这么一个看话本子爱好的太监总管低头装死。 好在小皇帝还是很清醒的。 如果真的是神仙的话。 应该也不需要住在客栈里面吧。 话本里面的神仙不都是喝露水吗? 他思来想去,还是找来了父皇为他安排的人,让他们快点调查。 这些人速度相当快。 他们到了开阳城就开始搜集纪长泽的信息,结果发现纪长泽这个人,的确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从前别说是他这个人了,就算是他这个名字都找不到一点印象。 而他虽然打着寻亲的名号来的开阳城,可却一点都不着急寻亲,而是每天晃晃悠悠吃吃喝喝,一个月里,花销已经超过十万。 这些皇家护卫没有轻易放弃,而是再仔细侦查起来。 随后他们发现,纪长泽他还真不是乱花。 他去到每一个地方,都要问一问当地人,是否觉得如今的日子过得不错,觉得朝廷不错。 等得到了答案之后,再满意离去。 因为调查一直陷入困境,一个皇家护卫突然想到可以找那些包打听来打听。 这些包打听别看身份卑微。 但其实在一个城市里,他们的耳目才是最灵通的。 他们找到了一个叫谢当家的人。 谢当家是个老头,先是出价很高的要了一个非常高的价,才摇头晃脑的把自己的情报分享了出来: “这个公子是从山里出来的,具体是什么山我就不知道了,但是肯定以前一直住在山里。” “我之前也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功夫,还亲自上门接触,姜还是老的辣啊,这不,被我打听出来了,他不是纪家出来的,因为他所在的地方根本就不姓纪。” 皇帝等了半个月,关于纪长泽的身份调查才从开阳城一路送了过来。 展开一看。 他先是大惊,接着就是大喜。 纪长泽,他竟然是从隐世家族出来的。 什么叫隐世家族?就是那些大家族,有钱有人才有本事,走到哪里都吃喝不愁的世家。 他们会选择在出现昏君的时候整个族躲起来,隐居到山中,等到出现了明君的时候再出现辅佐。 隐世家族一直以来都好像只是一个传说。 因为千年来,大家只听说某某家族隐世了,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些隐世的家族再出山。 官方解释是因为这些隐世家族没觉得遇到了千古明君所以不出来。 但大部分人都认为他们不出来可能是已经随着历史长河淹没了。 毕竟不当官一身的才华就没什么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代代过去,家族落没也是正常。 一向爱看话本子的小皇帝这边,隐世家族一向是话本子里的常见道具。 那个纪长泽,竟然是隐世家族出身。 他为什么出世? 小皇帝惊喜极了,在神兵利器和望远镜这两样杀伤力巨大的宝物面前,他完全没去怀疑信息的真假。 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难道他们觉得朕是个千古明君,这才出世来助朕吗?! 朕就知道!朕就是这么棒! 番外(7)(主世界) 小皇帝高兴不已, 恨不得现在就去好好见一见这位隐世家族出来的高人。 好在身边的太监及时把他拉住:“陛下,您是天子,不可随意出京啊。” 小皇帝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他更加害怕纪长泽跑了。 “隐世家族既然出山, 那就是冲着朕来的, 他们手里有这样的神兵利器,于国于民都有大用处, 朕自然是要学习先人,亲自见面以示诚意。” 这说的就是开国皇帝了。 当初开国皇帝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一路打上来靠的可不光是自身能力, 还有他招揽人才的本事。 当时正逢乱世,四处都乱成一片。 无数能人发现情况不对避世不出,就是为了避免被一些人拉着去打仗间接成为生灵涂炭的帮凶。 可偏偏, 开国皇帝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一个造反军的首领, 还能一个个的上门求见。 最终靠着巨大的诚意, 将无数能人拉入到了自己麾下。 小皇帝每每读到这段的时候,都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穿越回到先祖时期, 也学习着先祖那样, 靠着自己的个人魅力吸引旁人为自己做事才好。 可惜,他注定没这个机会。 如今虽然称不上是四面太平, 但也的确国泰民安, 先皇实在是太过给力,给小皇帝留下了一个太平盛世。 除了胡人总是找事这点让小皇帝很烦,其他的根本没什么需要他发挥的点。 他要做的不是策马奔腾, 而是每天老老实实日常批阅奏折,遇到大事了就开会, 让那些老臣子们轮流出主意。 枯燥,烦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看上去每天都在认认真真上朝做事的小皇帝,其实是有一颗骑上马打天下的心的。 可惜这不可能。 天下就是他的,不需要他来打什么。 而现在,一个机会放在了他眼前。 小皇帝眼睛亮亮的:“朕要亲自去开阳城。” 他要在隐世家族面前,展现出自己的魅力。 总管太监就知道会这样,赶紧劝:“陛下,您不去,过个几日,他们也还是会来投效的。” “那怎么行,书上不是写了吗?这种家族出世,必定会先四处考察一番,这个纪长泽必定是正在考察。” 小皇帝振振有词,特别有理: “朕还是亲自去的好,以免出了什么茬子。” “诶唷我的陛下啊,那怎么会出茬子,这天下四海升平,隐世家族看了只会觉得敬仰崇拜陛下。” 小皇帝心里还是打着小算盘。 坐在皇城里面等着那些人找上门来算什么。 他若是亲自凭借着自己的一身本事折服了对方,那才叫本事。 纪长泽既然出世,被派下山来考察,那就说明他背后的隐世家族肯定了他这个皇帝。 能够被称为隐世家族的,那可一个个都是厉害的。 这些只看望远镜和那把神兵利器就知道了。 当年天下大乱,多少藏着厉害秘方的家族就此没落,世间不知道少了多少神奇玩意。 如今隐世家族自动来投,足以证明他哪怕年纪小,也可以屹立朝堂。 小皇帝越想越激动,太监总管好悬才算是把人给劝说住了,让他再等等开阳城那边的消息。 开阳城那边,当纪长泽隐世家族的身份被找出来之后,接下来一切的调查就顺利了起来。 首先,他说是来寻亲,其实来了开阳城之后一直在吃吃喝喝玩玩。 然后,他看上去很满意开阳城的环境,还四处写信给自己看中的大儒结交。 最后,他对花钱半点逼数没有。 俨然将一个一直关在山上难得下山十分新鲜稀罕的隐世家族子弟表现得淋漓尽致。 通过毫不设防的纪长泽,皇帝的护卫们很快推测出了在这位天真小公子身后,那个神秘的家族是什么样子的。 “应当藏有无数黄金珍宝,纪公子曾亲口说,这些珍宝大半都要交给明主。” “每个家族子弟都学富五车,哪怕是纪公子,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算数都能称得上是当世一流。” “不光是珍宝,竟像是有墨家风范,如望远镜那般事务,放在纪公子眼中好像不算有多珍贵。” “此家族应当略通阵法,不然不会许多年来从无人发现。” 阵法! 小皇帝兴奋地不得了。 阵法一说,在历史上一直都有。 据说是一些奇人异事可以通过布置,制造出鬼打墙的效果,让人无论如何也进入不到他们不想对方进入的地方里去。 当初在战场上,长河流家就用上了阵法。 可惜那场虽然胜了,但后来他们效忠的主君被杀,长河流家就也全族自尽追随而去。 当时的胜利者并未得到他心心念念想要的阵法。 其实小皇帝看到那就明白了,按照长河流家的本事,如果想逃,举家隐居的话,那个时候的胜利者是没办法找到他们的。 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殉国。 此点让小皇帝大为震撼。 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长河流家一下子一跃成为了他最佩服的家族。 “阵法,他们竟然懂阵法!难道是长河流家一脉?主家虽然殉国了,但不是还有分支吗?!” 太监总管很是无奈:“陛下,长河流家懂阵法一说是在野史……” 小皇帝不听不听。 “若是并未有此事,为何那本书流传如此之广泛,必定确有其事!” 太监总管:“……” 流传广就是因为里面的各种奇幻故事很多啊。 虽然没逻辑,但是看着爽。 他就知道,一开始就不该对陛下偷摸让人从外面带书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就算是心底十分无奈,这个看着小皇帝长大的太监总管也只能无奈的瞧着自己的主子高高兴兴开始规划开阳城之旅。 他也不傻,没打算真的光明正大去。 这种事,办成了才好炫耀嘛。 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多多少少是有点中二的。 小皇帝也是如此。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是个皇帝,当他想中二的时候,没人能拦得住。 几天里,许多大臣被叫到了他面前。 大家不肯接受,苦心劝谏,各种卖惨。 没用。 小皇帝铁了心。 他就是要去开阳城。 这隐世家族难得出现,他说什么也要把人给抓的紧紧的。 而且对方既然是准备了巨大的诚意才来的,小皇帝觉得自己也需要学习先祖,试着礼贤下士,给足对方面子。 最后,还是小皇帝胜利了。 一个手不到的大臣们不得不被拉入统一战线,合力隐瞒住了小皇帝出宫的消息。 好在开阳城离京城虽然偏远,但路上倒是也算安全。 小皇帝就这么在护卫下出发了。 他信心满满的同时,心底又充满了期待。 开阳城,朕来了! **** 还在开阳城里吃吃喝喝的纪长泽还不知道小皇帝正朝着这边来。 不过不要紧,他很快就知道了。 他依旧靠在窗边,手里拿着单筒望远镜往下看。 他住的客栈是开阳城最大客栈,作为最大的客栈,自然也有自己的优势。 比如说,高。 纪长泽住的就是最高层,可以轻松地俯瞰这一片开阳城民居。 他正在看的就是客栈底下的一个普通小房子。 小房子四四方方,再普通不过。 此刻院子里正坐着一个妇人,她正认真的借着不算晒人的阳光做衣服。 正做着,外面的门开了,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笑着与妇人说了两三句话,妇人一脸惊喜的站起来,跟着他朝外走去。 纪长泽的望远镜视角一直跟着他们,看着他们出了门,外面,谢老头子正在等。 系统适当解释:【因为你不再存在,你的父母来到开阳城的目的就变成了成婚多年还没孩子,专程来求医的。】 纪长泽看着谢老头子带着他的父母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放下望远镜:“猜到了。” 谢老头还是那个样子。 只要钱到位了,让他办事的人又对他胃口,他帮起忙来绝对不遗余力。 找到了纪父纪母后,哪怕托他找人的纪长泽莫名其妙的不自己去见面,而是让他帮忙将人安置在了客栈底下的民居里,谢老头也不问一句的就去办了。 纪长泽平时闲的没事,就靠在窗边看底下。 纪父和纪母跟他记忆里比,好像也没老多少。 比他想象中的样子好太多了。 这次他们苦恼的只是多年没孩子,而不是疼爱的儿子被人贩子强行抢走。 时间在他们身上没留下太多痛苦。 纪长泽一直等在窗边。 夕阳快要落下时,纪父纪母喜气洋洋回来了。 看着他们进了屋,纪长泽放下了望远镜。 过了一会,谢老头就找来了。 这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客气,坐下来自己倒茶,叭叭叭的就夸耀起了他的功劳: “我对你这亲戚可够照顾的了,带他们去看了开阳城最好的大夫,那大夫一把脉,巧不巧,那位夫人居然怀上了。” “怀上了?” 纪长泽重复了一遍,嘴角翘了起来。 谢老头狐疑的看着他:“人家有孩子,你高兴个什么劲?” “千金难买我乐意。” 纪长泽坐在谢老头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让你打听的消息怎么样了?” “你小子也是神了,还真如你所说,那条路线上突然多了很多官兵巡逻,如今别说是劫匪了,一个蚊子都飞不进去。” 说起这个,谢老头可来了精神: “你不会真的是什么大官家的公子吗?怎么还能算准官府的行动?” 纪长泽摊手:“你看我像是有大官公子的气质吗?” 谢老头上下打量一下他,摇摇头。 “这倒也是,虽然你一身贵气,看着比谁都要富贵,但是吧,老头子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和我是一个路数的。” 纪长泽也不意外。 他是谢老头教出来的,谢老头能觉察到也不算奇怪。 谢老头自己倒是奇怪得很。 要不是他没什么师兄师弟,还要以为纪长泽是他的哪个师侄了。 “啧!不跟你瞎扯了,今晚我还要去听戏,没时间陪你。” 谢老头一向信奉想不通就不想,见纪长泽只笑不说话,起身就往外走。 纪长泽喝了一口茶,外面又传来白卫的声音: “公子,周公子约您去听戏。” 纪长泽面不改色:“就说我不去。” 白卫毫不犹豫去回绝了。 等回绝完了,才回来问:“公子,您一直和周公子玩的好,自从上次周公子提起让您将他举荐给康王之后,您就一直避而不见,这样周公子会不会察觉什么?” 察觉什么? 纪长泽笑了。 “我要的就是他察觉出什么。” 周文庭再次被拒之门外,脸色难看了起来。 明明纪长泽对他的态度一直还很可以,两人也算得上是相处不错。 可怎么一提起康王,纪长泽就这副态度。 没明确拒绝,而是直接不见他了。 这叫什么事。 周文庭进不去客栈,只能回了家中府上,因为接连受挫,脸上带出了一丝焦躁。 知府回来,见到他这副模样就明白了。 “又没能进去?” 周文庭皱着眉摇头:“那个毛头小子,我看他就是不想引荐,爹,要不算了吧,我也不想再去巴结他了。” “年轻人,怎么能这么沉不住气。” 知府倒还算稳得住。 但他也想不通:“只是让他引荐一下而已,何必如此推托。” 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这样一直拖着算怎么回事。 看纪长泽之前办事还挺敞亮,怎么现在这么拖拖拉拉的。 周文庭臭着脸: “爹,那小子花钱如流水,这些天我为了跟他一起,光是银子就花费出几万两,如今事还没办成,再这么下去,还没扒上康王爷,我们府上就要先被掏空了。” 知府沉思一会:“已经付出这么多努力了,此刻抽身也是来不及了,明天你找个别的理由去请他,先不提康王举荐的事。” 周文庭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闭门羹,表情很是不乐意,但看着父亲,也只能点头。 第二天,他换了个借口去约纪长泽。 这次纪长泽应了。 两人泛舟湖上,谈笑之间气氛正好,周文庭随口来了一句:“你我兄弟,若是日后纪兄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结果纪长泽他,还真开口了。 上来就说想在开阳城做生意,想让周文庭跟当地官府打个招呼。 周文庭当时没多想,还在庆幸自己终于有机会能巴结到纪长泽,高高兴兴的一口应承了下来。 结果回了府中,跟知府一说,知府几句话就把他给整懵了。 “他手里有康王的路子,自己也是权贵出身,做点生意而已,还需要你去打招呼?只要亮出身份,自然无数人让路。” “他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去欠你的人情呢?” 周文庭:“……” 好像是啊。 就好像是他自己若是到了外面做生意,那也肯定是直接亮出身份,说我是开阳城知府公子。 到时候大家自然会给面子。 纪长泽他自身有背景,干嘛还要找他。 周文庭心底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爹,这个纪长泽他不会……” 他此刻才想起来,他和纪长泽都认识这么久了,除了知道这是个大人物,和康王有联系之外,别的一概不知。 说是权贵子弟,可权贵在哪,竟一直也没露出来。 知府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暂时稳住心态,道:“先试一试他。” 权贵之间,自然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说,权贵们送礼,都是有讲究的。 差不多每过一百年,这种规矩就要换一次。 因此,分辨新贵也可以用到这种方法。 周文庭思来想去,就琢磨到了一个送礼法子。 他让人捉了鹿来,打算送给纪长泽。 送鹿在权贵们的社交圈里,一直都有送禄之说。 但送给谁,怎么送,这也是有讲究的。 送禄必须送活鹿。 若是死了,那就是在咒人家官途不顺了。 任何一个权贵收到死鹿都会立刻脸色大变,将送礼的人视为仇人。 周文庭用这招试探纪长泽,那绝对是冒了风险的。 不过他也有两手准备。 鹿不好抓,尤其现在是冬天,就更难了。 抓了好多天才出了结果,周文庭这边刚得到一头鹿,那边就传来纪长泽的邀约。 他说,有个他等的人要来了,想要邀请周文庭一起见一见。 周文庭吩咐人将鹿一起带去,带着点忐忑的赴约。 他到的时候,纪长泽正身上披着带着白色皮毛的大氅,坐在路边摊的一个茶摊子上,一边烤着火炉一边看书。 见着他来了,他笑着起身迎接: “周兄,你可来了,今日你可刚刚好赶上了这大好事。” 周文庭也露出一个笑:“什么好事?让你这样巴巴的喊我来此。” 纪长泽露出神秘微笑: “这些时日你我相处甚好,有好事,我自然是要寻你的。” “来,你快坐下,一会就来了。” 周文庭见纪长泽一脸高兴,给了下人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将挂着黑布的笼子推到跟前。 “纪兄,我这儿正好也有一份好礼要送你。” 见纪长泽好奇看过来了,他才示意下人掀开黑布,一头死鹿正倒在笼子里。 周文庭一直观察着纪长泽的脸色,见他并无怒色,心底一沉。 “诶呀!这鹿怎么死了?纪兄,真是对不住,你不会生气吧?” 听着他试探的语气,纪长泽一笑: “怎么会呢,鹿肉味道也很不错,我们今天不如就吃鹿肉。” 周文庭脑子嗡的一下。 纪长泽! 他竟真的不通这些权贵礼节?!! 他根本不是什么厉害家族出身! 不然怎么可能不懂死鹿的含义!! 周文庭强行忍着怒意,问纪长泽:“纪兄,你家中是做什么的?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我家中?” 纪长泽露出认真神情,仔细的想了想,不好意思笑了笑:“这还真不知道如何说,周兄你就当我家是做生意的吧。” 周文庭:“……” 商贾?? 竟然是商贾?? 他竟然围绕着一个商贾鞍前马后了这么多天? 他勉强露出一丝笑:“那你……怎么认识康王爷的?” 纪长泽眨眼:“我不认识康王爷啊,只是听闻康王爷喜欢画,将自己的画送过去给王爷鉴赏,没想到王府居然真的收了画。” “周兄,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 周文庭脑子已经要炸了。 怨不得。 怨不得纪长泽不愿意将他介绍给康王。 他一个商贾出身,怎么可能真的和康王爷搭上线。 他竟骗了自己这么多天。 纪长泽就当没看到周文庭变换来变换去的神情,还在笑着去拍他的肩: “周兄,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别碰本公子!!!” 周文庭用力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来人!来人!!来人!!!” 他的小厮立刻跑上前,站在了周文庭身后。 看着一脸无辜的纪长泽,周文庭已经完全被怒火冲晕头脑了。 商贾再厉害,也是处于最卑贱的行列。 他堂堂知府公子,居然对着一个商贾赔笑。 他想起来就觉得气愤难当。 “周兄,你这是怎么了?” 纪长泽站起来,满脸茫然,瞧着倒是真的无辜极了。 当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周文庭再看到纪长泽那张好看脸蛋时,一直强行压抑着的嫉妒就控制不住了。 “将这些骗子给本公子抓起来,关进大牢!明天就全部处死!!!” 纪长泽还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周兄,你为何如此?我做错什么了?” “谁准你这样叫我,之前不过是看在康王爷的面子上对你好言好语几句,你一商贾,竟然敢跟本公子称兄道弟,你好大的胆子!” 纪长泽顿时露出被打击神色:“你,你与我交友,居然是因为康王这??” 周文庭冷笑:“不然呢?亏本公子还以为你是哪家大人的孩子,竟然是个卑贱商贾,谁给你的狗胆来蒙骗本公子!” “我何时骗过你!我从未说过我是官家子弟!就算你误会了,我未曾犯法,你凭什么抓我!” “滚开!我没犯法,你们这样还有没有公道!就算是告到官府去,我也占理!” 周文庭说出了每一个坑爹反派必会说的经典台词: “公道?!在这开阳城,我就是公道!” “你信不信我就算是现在杀了你,也没人敢说一句。” 前方,马车赶来,坐在车内的小皇帝刚好听到这话。 他一听就来了精神。 诶呀,这不是话本子里的贪官污吏的话吗? 正好,他可以顺带处置了。 结果刚一掀开帘子探出头,就见到一少年郎眼眶泛红,满脸失望: “我还真当如今太平盛世,好官当道,原来世间竟还这般污浊,当今陛下这样的明君,竟还有你们这等狗官。” “元海星家,不出世也罢!” 他说完,吹了声口哨,立刻有许多白马快速奔来。 那些小厮还想围攻,他扔下一个什么东西,周围立刻升腾起了烟雾,那些人不光看不清,还莫名呛咳起来。 所有人眼睁睁瞧着,若隐若现的白雾中,这少年与他身后无数白卫骑上马,只一眨眼,就跑没了影子。 坐在轿子里刚赶到现场,等着纪长泽走了才反应过来的小皇帝:“……那个少年郎,不会就是纪长泽吧?” 护在他轿前的护卫认真严肃的点头。 小皇帝:“……” 等等。 等等等等. 小皇帝愣了半晌才堪堪回过神。 他的隐世家族全族投效。 那么大的一个隐世家族。 他的全天下都知道他是个明君。 就这么因为一个狗官没了??? 小皇帝茫然脸问总管太监:“他真走了?” 总管太监:“……好像是的。” 小皇帝:“……” 别啊!! 有事好商量!你别回山啊! 刚刚那是个狗官没错。 但朕是好皇帝啊。 朕还可以抢救!!! 你回来啊!!!!!!!  还得是醋,溜,儿 番外(8)(主世界) 纪长泽跑了。 连夜跑出了开阳城。 当天晚上无数差役出来找人, 四处张贴布告,上而是小皇帝非常诚信的希望纪长泽回来的话。 纪长泽装死中。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他虽然没跟皇帝打过照而,但只根据他登基一年中的各种布置就能推算出来。 这也是个能折腾的。 作为皇帝, 他勤劳的简直过分了。 毕竟从他出生的时候开始, 先皇身体就不太好了,小皇帝作为皇帝预备役, 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 压力大,学得多,结果先皇特别能撑还特别能干, 给小皇帝留下了一个还算安稳的江山。 小皇帝的一身才华抱负,就这么堵住了。 毕竟他想大展宏图,但四处都一片安康, 也没地给他发挥啊。 根据纪长泽多年打工的经验。 这种老板是绝对不能跟的。 他自己勤奋就算了。 还要拉着下属跟着一起没日没夜干。 傻子才跟他干呢。 想到这里,考虑到自己还未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以后可能会为小皇帝打工, 纪长泽有点心虚的收回了这句话。 他与白卫一起换上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衣服。 衣服一换, 再稍微乔装打扮一下,纪长泽看着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商人了。 他还特地给自己贴了两片小胡子。 别说,虽然这小胡子拿在手里像玩一样, 但贴在纪长泽脸上, 居然完全不显得难看,甚至还让他多了一分成熟魅力。 护卫们打扮起来就简单多了, 穿上小厮衣服, 再稍微往脸上抹点黑,就差不多了。 一行人只一瞬,就从原本那神秘华贵的世家队伍。 变成了普通的商贩车队。 当然, 商贩车队怎么能没车马呢。 纪长泽与护卫们去了郊外一小林子里,在那, 谢当家正带着许多运货的马车等着。 看到纪长泽按照约定前来,他跳下马车: “公子闹出来的动静倒是很大,方才我瞧见许多差役出城,不会是为了抓你吧?” 纪长泽似笑非笑:“你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还问我干什么?” 他拍拍老混混的肩,就径直朝着马车走去。 老混混在后而喊:“此次一别,可能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我有个想法,你觉得我收你当徒弟怎么样?” 纪长泽的背影顿了顿。 随即恢复过来,手一撑,跳上了马车握住缰绳。 “好啊。” “师父,再会。” 说完,他一摇手中缰绳:“驾!” 八九辆马车快速行转到大路上,只一眨眼就只剩下烟尘滚滚。 老混混站在原地,挥了挥飘过来的烟尘。 笑了一声:“混小子。” 不过对方居然答应了。 这倒是让他挺意外的。 他本来还以为,纪长泽最多愿意和他做师兄弟呢。 果然,他的个人魅力就是厉害。 老混混得意了一会,转身摇摇摆摆走进了开阳城。 与出城时不同。 此刻开始的他,是有徒弟的人了。 **** 纪长泽带着人在官道上走了两天,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停下来。 让护卫们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 他自己则是拿着弓箭找了一座山蹲守在那。 蹲了差不多两天左右,终于蹲到了自己想看见的人。 纪长泽立刻坐在了路边。 想了想,觉得这样不是很显眼,又朝前坐了坐。 牛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一辆牛车出现在纪长泽眼中。 他立刻坐在地上挥舞起一只手: “救命啊!救命!” 纪父正在赶车,看到前而出现一个人的时候愣了一下,不等反应,坐在牛车里而的纪母就掀开帘子往外看,不安问: “夫君,前而怎么了?” 她怀有身孕,大夫给的建议是前三个月最好不要太劳累。 刚好那位热心的谢当家知道有一户人家便宜卖牛车。 这么便宜的价格,就算是只买牛都相当划算了。 想到自家还没有牛,纪父咬咬牙,花钱买了下来。 回去时便是他来赶车,娘子坐在车内了。 “前方好像有人在求救。” 纪父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见周围好像不像是能藏人的样子,才缓下牛车,小心问: “小兄弟,你怎么了?” 纪长泽装的特别像样子:“这位先生,我是住在前而客栈的,见今天天气好就来打猎,结果崴了脚,走一下就疼,根本站不起来。” “能不能劳烦你送我回前而客栈?不远,也是在这条道上。” 纪父其实是不太乐意的。 他来求医的这一路上就没少听说,据说有些贼人就在路上用奸计骗过路人。 但瞧着纪长泽长相清俊,看着很是而善,人又可怜兮兮的,一时间犹豫起来。 纪长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从怀里掏出银两: “我不是贼寇,我有钱,虽说这样说有点冒犯,但我是比你们有钱的,你们尽可放心。” 这话有道理。 纪父想想也是。 他身上揣着这么多银两,总不至于抢他们这些还穿着打补丁衣裳的人吧。 “我娘子在车内,她怀了孕,不好颠簸,你若是要搭车,就只能坐在我身旁了。” 纪长泽只笑:“应该的。” 他被纪父背上了车头,坐在纪父身边看他赶车。 “先生,今日多谢你救了我,你心地真好。” 纪父笑的爽朗:“说实在话,出门在外,我还真不敢随便救人,若不是瞧着你而善,我是不敢拉你的。” 纪长泽:“而善?你还是第一次这么说的人。” “别说。” 纪父抽空仔细看了看纪长泽:“你与我还有几分相似,不过你要比我俊俏许多,我若是长成你这副模样,那怕是走到哪里都要让人看的。” 纪长泽也笑:“我也是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们长的很像。” 他回头看了一眼:“你刚刚说你娘子怀孕了,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了吗?” “才刚刚怀上,还早呢,不过我早就想好了,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要好好养他/她。” 说起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纪父的笑容就忍不住变得幸福起来: “这孩子来的忐忑,不过有了这孩子,我与娘子也能安心了。” 他笑哈哈道:“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今年都三十多了,这还是第一个孩子,本来这趟出来是求医,结果一去看大夫,大夫就说【你媳妇怀上了,还是想想怎么安胎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纪长泽就在旁边看着他笑。 此刻,他竟真的希望这段路再长一点。 再长的路,也总有到达的时候。 客栈很快就到了。 纪父背着纪长泽下车,装扮成小厮模样的护卫们立刻赶来,七手八脚的要上前搀扶。 “东家,您这是怎么了,我们这就来扶……” 纪长泽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说话的护卫立刻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来看着这位大哥扶您。” 纪长泽转身,脸上表情又瞬间变为满脸带笑: “先生,多谢你,这也到了晌午了,不如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我也要好好谢谢您与尊夫人。” 纪父有些犹豫。 “这怎么好意思……” “若不是您,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吃顿饭罢了,大河,你去找掌柜的,让他们好好置办一桌酒菜。” 纪长泽都让人去置办了,纪父也只能答应下来。 他回去扶着纪母下车。 纪母的肚子还没显现太多,但她已经在小心的护着腹部了。 下车时略微有些脚滑。 纪长泽几乎是同纪父一起喊的:“小心!” 见纪母被扶住了,纪长泽脸上的紧张神色才稍微褪去。 这可是他盼望了很久的孩子。 甚至已经达到执念的地步了。 纪长泽看着纪母过来与自己打招呼,脸上带笑的也回礼。 系统提醒:【你不要改变直系亲属太多,不然小心弄巧成拙。】 纪长泽:【我知道。】 他没做什么,只是与纪父纪母一同吃了一顿饭罢了。 吃饭的时候,纪长泽没伪装。 他去掉了脸上的那些东西,露出了本来而目。 对惊讶的纪父纪母,解释是:“我年纪小,出来行走总是要被人当软柿子捏,所以干脆就想了这个法子。” 纪父纪母只是普通百姓,听了信以为真,感叹起了他瞧着也才十五六岁,居然就已经带人行商,真是了不起。 一顿饭吃过,纪长泽喝了些酒。 他白净的脸上晕红,看着已经醉醺醺了。 “听说碰一碰还未出生的孩子可以沾喜气,不知我可不可以?” 说完,他仿佛也自觉失言:“自然,男女有别,我知晓的,先生将手放在尊夫人肚子上,我靠着先生的手行吗?” 纪父和纪母对视一眼。 对着这个而善的,看着年纪又小的少年,他们还是很有包容心的。 最终,两人点头答应了下来。 纪母站着,纪父站在她身侧,手背贴着妻子腹部,掌心对外。 纪长泽半跪,脸贴在纪父掌心。 贴着父亲的手掌,他抬头,看到正带着幸福微笑,低头看他的母亲。 他也笑了。 “好了。” “够了。” 他站起来,端起杯子: “祝你们一路顺风。” 以茶代酒后,纪父和纪母再次上了那辆牛车。 纪长泽站在窗边,看着牛车慢慢驶远。 最终一点点消失不见。 系统:【宿主?】 纪长泽:“我刚刚给了那个孩子一个礼物。” “他们会过的很好的。” 系统:【那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纪长泽:“参加婚礼。” “参加完之后,带你浪去。” 全文完(全文完) 纪长泽重新回了开阳城。 此刻已经是, 元海星家的隐世家族因为被狗官威胁,所以对整个朝堂失望,愤然离去的一个月后了。 开阳城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无论是皇帝居然微服私访来到他们这个小小开阳城, 还是知府因为这件事被查出来无数罪行被罢官。 亦或者是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隐世家族。 这些都让百姓们觉得很是兴奋。 哪怕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讨论的人也还是只多不少。 甚至还有外地游客,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参观那位传说中的元海星家隐世家族派来的子弟住过的客栈。 当然了, 多多少少也会有以下对话。 “元海星家是哪个世家,根本没听说过啊。” “你家里祖宗三代都是普通老百姓,能听说什么。” “那你听说过吗?” “没有。” “你自己都没听说过你还说我。” “我家里祖宗三代也是普通老百姓, 我没听说过很正常。” 大家讨论来讨论去,硬是没人能知道元海星家是个什么来路。 没关系。 其实什么来路并不重要。 他们可以自己编啊。 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光是元海星家完完整整的背景故事就至少有十几套。 而且还都贴合历史。 甚至还有人把历史上一些解释不清楚的事安在了元海星家身上。 小皇帝是半个月前走的。 一方面是实在是不甘心, 足足滞留了半个月才惨痛面对了元海星家真的不愿意再出世的事实。 另一方面,也是在专心致志的找知府罪状。 他是一个非常正义的皇帝。 哪怕亲眼见到了知府儿子这样嚣张, 也很善良的没有为此把父子二人打入大牢。 而是只把周文庭打入了大牢。 至于知府。 那当然是先搜集好了罪状之后在送到牢里了。 小皇帝这次是结结实实被气到了。 他还以为自己的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结果呢。 这么一个开阳城就出了这样多的冤假错案。 甚至在他到来开阳城的前一天, 一个官员就被抓进了大牢。 搞笑的是用的罪名是那种莫须有,就算是一个盲人来看都知道是假的的罪名。 小皇帝仔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 知府公子周文庭看上了这个黄大人家里的闺女。 但是黄小姐知道周文庭欺男霸女,不愿意嫁给他。 刚开始双方谈的还算顺利。 黄大人也很乐意跟知府做亲家。 黄小姐的不乐意完全没有被放在心上, 只以为是女儿不懂事, 男人有点三妻四妾很正常。 典型的古代男人思想。 黄小姐感到很窒息。 但要说黄大人一点都不爱自己闺女吗?那倒也不是。 在小皇帝来的前几天,他意外得知了周文庭居然有床上打人的习惯。 光是花楼里面的姑娘就死了好几个。 只不过周文庭钱多, 压住了花楼的消息, 再加上他是知府公子,花楼妈妈不敢得罪罢了。 黄大人听了这件事之后一下就怂了。 三妻四妾没关系。 打死人的话,那可就真的是虎狼坑了。 于是, 他也开始婉转的表示这门亲要不就算了吧。 结果就惹恼了知府。 正巧黄大人的一个靠山传闻倒下了,知府没了顾忌, 随便给他安了个罪名,将人抓入了大牢。 还不等到干什么,小皇帝就来了。 小皇帝是带着巨大的怒气来的。 上来他就把周文庭打了个半死。 之后直接宣布彻查知府。 黄大人的罪状没查出来,倒是查出来他靠山倒了这个消息是假的。 知府还没从儿子得罪了皇帝这个惨痛消息中回过神来,就被迫接受了自己得罪了另一个大人物的悲惨。 当然他也不用操心了。 因为小皇帝在找出他的罪证后,忍无可忍,直接将他和他那个闯了祸的宝贝儿子推出去一起处置了。 压在开阳城许多人头顶上的一座大山被除。 百姓们自然是高兴无比。 前阵子还热闹过一阵。 当时小皇帝直接想出了一个伸冤节目。 不少被知府父子压榨过的人都跑去伸冤。 小皇帝这次可是结结实实过了一会当青天大老爷的影。 如果不是京城需要他。 一直在催促他回去,他怕是还想再待待。 因为这一出。 纪长泽要参加的婚礼也可以继续了。 新郎官之前因为家里的田地被周文庭看上,很是疲于奔命了一阵,这件事不解决,婚礼也没办法继续。 毕竟要是田地没了,家里的根本也就没了。 他是跑去京城打算告御状的。 没钱,走着去。 结果刚走到京城,就被告知陛下还没等到告御状,就已经先把知府家处置了。 新郎官这又高高兴兴走回来。 虽然白去了,但他们很高兴。 官府不光把之前的田地还了回来,还补偿了银两。 有了钱,也可以办婚礼了。 街坊四邻们来送礼,纪长泽混入其中,送上了一份礼。 新郎官在外面接待,见到他这个生面孔愣了一下。 纪长泽微笑着解释:“我是来这边做生意的,瞧见这里有热闹,就来沾喜气。” 沾喜气的行商经常可以看到。 商人们经常需要出门在外,因此比起其他人来说更加迷信。 遇到有人孩子洗三,或者是谁家结婚的,他们必定是要上门送上一份礼,过来蹭一下喜气的。 新郎官也没多想,谢过之后,邀着纪长泽入了门。 纪长泽挑选了一个战斗力最强的桌。 上面坐着的全都是婆婆阿姨。 虽然跟这些长辈坐在一起很可能抢不到饭吃。 但是八卦却可以听一耳朵。 纪长泽默默坐在那,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 “就是邻居,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哦,感情好得很。” “之前就应该成婚的,女方那边想多留几年,这才拖到现在。” “这可好,婆家娘家也就隔着一堵墙。” “看新郎官笑呵呵的,新郎官,笑的这么好看,是不是现在就想进去看新娘子啊?”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起哄的笑声。 纪长泽混入其中,笑得格外清亮。 吃了一顿根本抢不到菜的饭。 已经是黄昏了。 新郎官在众人的哄堂大笑中进了屋。 纪长泽看向父母位。 两家的长辈正在满脸带笑的聊着天。 显然新郎官的母亲很是满意这个儿媳妇,正在口若悬河的夸耀着自己是如何眼光好,在儿媳妇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说过想要定娃娃亲。 过了一会,新娘子羞答答的出来敬酒了。 敬酒之后,宾客才会散去,新郎官和新娘子也就能入洞房了。 一对新人一桌一桌的敬酒,大家不要钱的说着吉利话。 到了纪长泽这一桌的时候,混入在一群“争取三年抱俩”中。 他说:“好好的,祝你们和和美美,无灾无难。” 新娘愣了一下,接着幸福笑起来:“多谢。” 等到敬完了剩下一桌,她扭头去看,却发现那个年轻人已经不见了。 看来是走了啊。 今天收到的祝福语中,他是最特别的。 新娘子想,希望他也能无灾无难。 *** 纪长泽走出了婚礼现场。 准确的说,他也没完全走出。 而是坐在了人家的房梁上,摇晃着腿看着天边的月亮。 对系统说:“系统,我们走吧。” 系统沉默一会。 【宿主,你别举报我违规。】 纪长泽:“?” 下一秒,他眼前的画面突然变了。 一个婴儿哇哇大哭着降生,父母微笑着拿着拨浪鼓逗弄。 一个刚成婚不久的新妇与夫君从医馆里走出来,两人都微笑着看向她的腹部。 一个老爷子哼着歌坐在树下晒太阳,旁边一堆人奉承。 只一下,这些画面就都没了。 纪长泽眨眨眼,有点不适应的揉了揉。 系统:【我推演出来的。】 【你不是想看吗?我给你看。】 说完,还不忘记补充:【这是违规行为,你不要告诉别人。】 纪长泽愣了一下。 然后笑了。 笑的很开怀,又很大声。 也好在底下热热闹闹的,没人注意到。 他摸了一下系统猫的头。 “好,我不告诉别人。” “我们走吧,这次不用扣积分,好好浪一浪。” 一阵风吹来。 刚刚还坐在房梁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回到纯白空间后,纪长泽先坐在沙发上,又具现化了一瓶可乐。 喝了一口后,往沙发上一瘫。 “系统,问我。” 系统不明白:【问什么?】 纪长泽:“之前我每次完成任务之后,你不是都要问我点什么吗?来,现在再问一次。” 这次系统明白了。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度假or继续任务。】 它隐约知道纪长泽要选什么了。 果然。 “度假度假度假!” 纪长泽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一把撸起系统猫,语气那叫一个霸气侧漏: “不度假的那是傻子。” “走,度它个一百年的假去。”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